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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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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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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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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九章 看戲給錢

    兩片唇瓣相碰,清涼的觸感瞬間直抵心臟。

    雲淺月身子一顫,一雙美眸大睜,直直地看著容景。腦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緒都不翼而飛,她想記起什麼思考、什麼推卻、什麼掙扎、什麼全全忘了個一乾二淨。只覺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帶霧,她週身縈繞著雪蓮的香氣,清冽乾淨,雪蓮在雪霧中剎那綻放,艷壓群芳。

    這一吻是如此真實,又是如此虛無縹緲。

    雲淺月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了雕像,只剩餘一個空空身體軀殼,魂魄已經魂飛天外。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涼,直涼入她的心,讓她身子由內自外都顫抖起來。

    「就這麼大點兒的膽子?」容景忽然嗤笑了一聲,離開雲淺月唇瓣少許,對著她挑了挑眉,呼氣噴灑在她臉龐,溫溫涼涼,「還以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聽到魔音入耳,雲淺月剎那回身,所有感官瞬間聚到了一起,她眸光焦距,對上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眸中那嗤笑的神色,頓時心裡猛地一縮,勃然大怒,「你這個混蛋!」

    容景眼睛瞇了瞇,聲音低潤,「你說什麼?」

    「我說你……唔……」雲淺月怒氣衝天,腦中所有罵人的話全部齊集腦海。還沒罵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沒有更進一步的索吻,而就是那樣沉沉地穩穩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將她的唇堵了個嚴嚴實實,一個字也溢不出。

    雲淺月腦中再次一陣眩暈,剛剛的清明又褪去,恢復空白。

    容景的唇瓣在雲淺月的唇瓣上覆了片刻,唇瓣微微開啟,含住了她的唇瓣。

    清涼溫軟的觸感和如雪似蓮的氣息瞬間充斥她心肺。雲淺月只覺大腦轟隆隆一聲,心跳在那一霎那都停止了。雪蓮花突破了雲霧,直直開進了她心底,她幾乎不能喘息,或者說是忘了呼吸,只感覺頭更暈了。

    「就這麼點兒本事?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景忽然放開雲淺月,手腕輕輕一甩,雲淺月的身子重新被甩到了剛剛她所坐的軟榻上。他眸光黑色盡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層薄紗覆蓋,讓他此時的眸子看起來霧靄沉沉,似笑非笑,似諷非諷,似嘲非嘲。

    雲淺月本來就暈沉沉,如今更是被甩了個七葷八素。身子軟綿綿地被扔回了軟榻上,如雲端跌入谷底亦不為過。她躺在軟榻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容景只是看著他,薄唇微微抿著,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早先本來蒼白的唇瓣此時似乎被塗了一抹胭脂,而耳根後也有細微的紅暈,如詩似畫的容顏此時瑰麗如煙霞。

    雲淺月沉靜片刻,靈魂回歸體魄,她心中升起無限惱意和怒意,對自己怒其不爭。不就是一個吻嗎?她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點兒主控權也沒有,被人家給整了個七葷八素。丟臉啊!她咬了咬牙,小臉忽紅忽白了一陣,猛地坐起身,忿忿地瞪著容景,「你……」

    「嗯?還想再嘗試?」容景挑眉。

    雲淺月身子一顫,想起剛剛的情形,頭又暈了暈,她看著容景,一雙美眸圓瞪,怒道:「欺負弱女子,你算什麼本事?」

    「欺負你?我怎麼不覺得!」容景淡笑著看著雲淺月,眉梢又挑高了一分。

    「你個混……」雲淺月看著容景的笑臉就覺得欠扁,她心中怒意騰騰。

    「嗯?還沒夠?」容景斜睨著雲淺月。

    雲淺月將衝口要吐出的那句話吞了回去。就憑剛剛的力氣,她發現她鬥不過他,但是她難道就這麼生生吃虧了?做夢!她看著容景,磨牙怒道:「你就是個混蛋!我就沒夠了怎麼著?」

    容景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句話失去了效用,一時間難得呆呆的。

    雲淺月抓住機會,瞬間從軟榻上站起,一個跨步欺身上前,趁著他呆怔的功夫,轉眼間就扣住了容景的手腕,將他壓在了身下,雙腿壓住了他的腿,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她看著容景那張臉,挑眉問,「我就罵你混蛋了!怎麼著?沒夠又怎麼著?你倒是說啊?」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想動身子,發現他身子被很專業很有技巧地鉗住,一動不動。他眸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說不出來了?」雲淺月挑眉,眼睛黑漆漆地看著容景。

    容景依然沉默,陣陣幽軟的體香傳來,他頭腦難得地暈了暈,眸光也湧上漩渦,霧靄沉沉,濃意如海。

    「你說我怎麼折磨你好呢?」雲淺月湊近容景的臉,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微微灼熱,聲音如呢喃,細細而語,「是咬掉你耳朵?還是咬掉你鼻子?還是咬掉你的眼珠子?還是咬掉你的這張毒嘴毒舌?」

    容景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又垂下眼睫。

    「如今識趣了?可惜怕是晚了。」雲淺月盯著容景的雪玉肌膚,似乎在研究著從哪裡入嘴。因為她不敢放鬆絲毫警惕,兩手兩腳都用來牽制著這個男人的兩手兩腳,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這張嘴了。

    容景依然沉默,如待宰的羔羊,安靜異常,連呼吸都輕淺不聞。

    「今日若不將你繩之以法,我就不叫……」雲淺月細雨呢喃的語氣徒然轉為森森然,張口就要照著容景的耳朵咬下。她想著還是先看看沒耳朵的容景是不是還這樣妖孽。

    「啊……」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霹靂帕裡一陣脆響,托盤菜盤碗筷齊齊落地,響聲震天。

    雲淺月唇瓣剛貼上容景耳朵,被這一聲驚呼和巨響弄得一嚇,回頭看向門口。

    容景本來閉著的眼睛睜開,抬起眼皮,也向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一片杯盤狼藉,飯菜湯羹雞鴨魚肉青菜點心灑了一地。將整個門口都堆滿了。而門口立著一個人,正是剛剛那個掌櫃的,顯然那聲驚呼也是從他口中喊出。此時那掌櫃的正一副見鬼了的驚嚇表情看著被雲淺月壓在身下的容景。呆怔怔,木麻麻的,顯然魂飛天外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為這壞她好事兒的老頭極其不滿,沒有半絲被撞見的羞愧,怒道:「喊什麼喊?吵什麼吵?端個飯菜也能大呼小叫?將你們老闆叫來!我要投訴!」

    她此時已經忘了這裡是古代,沒有投訴一說。顯然被氣夠嗆。

    那掌櫃的彷彿沒聽見雲淺月說什麼,依然一副驚駭莫名的樣。

    「我看這個破地方該關門了!都什麼人啊這是?一頓飯也沒得吃。喂,你說是不?」雲淺月問身下的容景,對這裡的人極其不滿,客人沒見過大天也就罷了,主人每日迎來送往,客無虛席,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過?居然也是這副沒見過大天的樣子,若她是老闆,早該辭了這些人了!天塌下來也得頂著,大驚小怪什麼?

    「是!」容景點頭附和,深以為然。

    容景話落,門外的那人瞬間驚醒,一張老臉慘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恕罪……淺月小……小姐恕罪……」

    「嗯?」雲淺月看著掌櫃的,見他也不嫌棄地上的狼藉就跪在地上求饒。微微蹙眉。古代這動不動就跪的行為實在不好。

    「世子恕罪,小老兒無心撞見……撞見……」那老頭語不成句,惶恐莫名。

    「下去吧!再重新擺來一桌。否則有些人就要餓死了,沒見著等不及都要吃人了嗎?」容景平靜地看著掌櫃的,慢悠悠地道。

    「是,小老兒這就去……」那老頭立即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

    「你是這裡的老闆?」雲淺月想著若是一般人,這掌櫃的也沒必要這麼怕才是。她想起早先進來的一舉一動,感覺這老頭對容景恭敬卑微得過了頭了。

    「不是!」容景搖頭,很是乾脆否決。

    雲淺月打量他,見他不像說謊。嗤了一聲,嘲笑道:「看看,人人見了你都像是見了鬼似的。你說你這天聖第一奇才當得也忒窩囊了吧?你不是被人人敬仰嗎?怎麼如今人人都避你如蛇蠍?」

    「那是因為我身邊有你啊!」容景無奈一歎,給雲淺月解惑。

    雲淺月臉一沉,看著容景無奈的神色,森森然地張了張嘴,明明惡狠狠的表情,語氣卻是輕柔得膩死人,「你說我們要不要繼續?這回該沒人來打擾我們了吧?」

    容景保持沉默。

    「你說是咬你左耳朵呢?還是右耳朵呢?」雲淺月在容景面色吹了一口氣,又問。

    容景身子一僵,依然沉默。

    「嗯?說啊?哪邊?」雲淺月問。

    「左邊吧!左邊的離你近些,你不用費力就能咬住。」容景好心給出建議。

    「好,那就左邊!」雲淺月湊近他的臉,唇瓣重新貼上他耳朵,張口欲咬。

    「哈哈,本太子似乎來的不湊巧!打擾了二位的好事兒!沒想到景世子喜歡這個重口味的姿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笑,緊接著一個風流邪肆的聲音響起,然後珠簾被刷地一下子挑開,那人不但不退,還大膽地走了進來,隨著他走進,笑意也傳了進來。

    到底又是哪個該死的壞她好事兒?

    雲淺月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看著進來的人。只見來人是一名男子,極為年輕,和她身下壓著的這個人差不多年紀。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錦袍鑲著華麗的金邊,針線細緻,錦袍上繡著飛龍圖案,那圖案也是極為仔細栩栩如生,顯然是第一等巧手繡娘的手藝才可完成,他足登金緞面的朝陽靴,手執一柄玉質折扇,折扇上是玉女橫陳的圖案,隨著他一搖一擺間,那玉女姿態極為蕩漾。

    靠!這才是真風流啊!

    雲淺月讚歎地看著這個將風流張揚到極致的男人,想著冷邵卓那張蠟黃的大餅臉和這人俊逸的模樣相比簡直就是靈芝和大糞的區別。但她讚賞跪讚賞,對他打擾了她的好事兒的行為還是很惱火地,她看著男子挑了挑眉,冷冷地問:「你是誰?知道不知道壞了姑奶奶好事兒的下場?」

    這才是紈絝該說的話吧?她本來就是紈絝,沒錯的!

    男子腳步一頓,繼而看著雲淺月愣了片刻,又看著容景安靜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盪,恐怕是整個醉香樓都能聽到。頭上的金冠隨著他的笑聲晃了晃,玉帶受到震動飄起。這一刻風騷無人能及!連室內的裊裊煙爐染出的煙霧都蒙了羞澀之意躲了回去。

    雲淺月看著男子,依然壓在容景身上不起身,盯著他笑得蕩漾的俊臉,一字一板地道:「據說南梁睿太子風流無人能匹敵,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就想著那煙柳樓的素素姑娘的技術未免委實差勁。這般侍候了太子殿下一宿,依然讓太子殿下還能生龍活虎的出來蹦躂,她的第一花魁招牌估計該砸了。」

    笑聲嘎然而止。

    南凌睿愣愣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女子居然這般大膽的言行無忌。這樣的風花雪月浪蕩形骸的話如何能是一個女子能說的?但他看到連高高在上任誰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距的容景都被她壓在身下頓時不覺得稀奇了。連容景這座不能碰的大山她都堂而皇之地碰,還有什麼是她不敢說不敢做的?

    「當真是天聖第一紈絝女子!盛名之下果然非虛,在下佩服!」南凌睿對雲淺月一拱手,他更佩服的是這個女人能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若他記憶沒差的話,他們還沒見過吧?

    「彼此彼此!」雲淺月沒有半絲臉紅地接受南凌睿的佩服,她沒興趣地對著他擺擺手,「沒事兒一邊玩去,睿太子應該是識趣之人,要知道打擾別人的好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南凌睿再次一怔,看著雲淺月,見她已經轉過頭去,身子貼著容景的身子,將他壓了個嚴嚴實實,二人中間連絲毫縫隙都不留,他看了片刻,就看到她一個背影,移開視線看向正對著門口的容景,容景一副無可奈何任君采拮的模樣,他怪異地又盯著容景看了片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麼還不走?」雲淺月感覺身後人不動,又趕人。

    「景世子,你何時這麼大方了?」南凌睿不理會雲淺月,對容景笑道。

    容景淡淡一笑,雖然被雲淺月鉗制著,但那一笑也一派從容,談笑得體,平靜沒半絲尷尬地道:「讓睿太子笑話了!她等不來飯菜,就要吃我。我變不出飯菜,只能讓她吃了。」

    胡謅!真能胡謅!雲淺月黑了容景一眼,但沒拆穿他。

    「哦?餓成這樣?難道雲王府不給淺月小姐飯吃?」南凌睿絲毫走的跡象都沒有,不但沒有,反而還一撩衣擺,一屁股坐在了剛剛雲淺月坐過的軟榻上,笑容綻綻地挑了挑眉。

    「她今日到現在的確沒吃飯呢!」容景避重就輕。

    「我聽說今日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真是大出風頭,做了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外面如今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容楓公子英俊貌美武藝超凡贏得雲王府淺月小姐芳心萌動,非卿不嫁;又說什麼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對文伯候府僅餘的後人容楓公子一見鍾情,當場向皇上請旨賜婚;又說什麼夜太子勃然大怒含恨砸了太子府書房,還說了什麼……」南凌睿一字一句,話語清晰,聲音清亮。

    「你的聽說怎麼就這麼多?」雲淺月又轉過頭看向南凌睿。想著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趕都趕不走,也太不知趣了。

    「我剛剛一路過來,多種言論入耳,想不聽都難啊!」南凌睿極為可惜地將折扇「啪」地一下子合上,惱道:「本太子今日偏偏沒去武狀元大會,沒有親眼所見,親耳聽聞這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實在引為平生憾事。」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這憾事就隨著你埋入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了?」雲淺月挑眉問。

    「大概,也許,應該,可能是!」南凌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那好!你就死不瞑目去吧!」雲淺月伸手照著頭上一扯,頭上的兩隻髮釵向著南凌睿的眉心和心口飛出,快如閃電。

    南凌睿沒料到雲淺月說動手就動手,而且這樣的手法他見所未見,他想伸手去接住,發現那兩支髮釵都極為凌厲,似乎帶著一股刺破玄鐵的力量,他即便接住,恐怕也會劃傷了手,手中的折扇若是去打開的話,那麼他好好珍惜如寶貝的折扇恐怕就會毀於一旦,他大驚之下只能身子凌空而起躲避,即便他有輕功武功傍身,但還是肩頭被雲淺月的髮釵擦了一下,他抽了一口冷氣,就聽到「啪啪」兩聲刺破的聲響,那兩支簪子齊齊潛入牆壁,大約三寸。

    南凌睿落地,看著那兩支簪子,猛地轉頭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對南凌睿挑了挑眉,「怎麼樣?刺激不?還想再試試不?」

    南凌睿顯然這一驚吃得不小,對著雲淺月搖搖頭,偏頭去看肩膀,發現他上好的錦綢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僅是外衣錦袍,就連裡面的錦衣也給劃破了,露出他肩膀上的肌肉,肩膀上清晰地被劃破了一道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半響,再次轉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南凌睿。終於見到這張俊臉上再不是風流蕩漾的笑了。她覺得她這兩支髮簪實在功不可沒,能打破他臉上那桃花朵朵盛開的笑。

    「本太子聽說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武功盡失,感情不是這樣?」南凌睿盯著雲淺月,想像不到她渾身不見殺氣,卻是出手如此凌厲果決。他自詡天下能傷了他的沒幾人,但那沒幾人中怎麼也不會包括雲淺月。

    「南梁的睿太子看來不僅是一個風流花心的大蘿蔔,看起來還是一個喜歡道聽途說愛嚼舌根子的八婆。」雲淺月嗤笑一聲,她剛剛下手自然沒留情,不過也知道這個南梁太子不是草包才敢那樣凌厲出手。

    「哈哈,淺月小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本太子領教了!」南凌睿忽然又大笑了一聲,也不理會肩膀上的傷痕,「啪」地一聲將扇子打開,風流無比地煽了兩下,對著雲淺月不好的臉色聳了聳肩,轉身又坐回軟榻上,笑意濃濃地道:「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好了。今日上午錯過了一場好戲,引以為憾事兒,如今老天厚待我趕了場子,怎麼也不能辜負天意啊!」

    話落,他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軟榻靠背上,一雙桃花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副天塌下來也趕不走他的架勢。

    雲淺月臉黑了黑,想著論起臉皮厚,這位南梁睿太子也是數一數二的主!

    「哎,看來你是吃不成我的肉了!」容景歎息一聲,有些扼腕。

    「那可不見得!」雲淺月哼了一聲,依然壓著容景,對南凌睿不客氣地詢問,「你想看戲?」

    南凌睿眸光閃了閃,瞟了容景一眼,點點頭,「嗯,算是!」

    「看我和他演戲?」雲淺月又問。

    「這屋中除了你們就是我,應該是你們兩個演戲我看。」南凌睿又道。

    「那好!請問你有錢嗎?」雲淺月慢悠悠地道:「要看我們演戲的價碼是很大的。一般人估計就算掉了腦袋也看不起。」

    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刷刷煽了兩下,伸手入懷透出一塊玉珮,手腕一抖,對著雲淺月扔了過去,「你看看這個夠不夠我看一場戲?」

    雲淺月立即鬆開容景的一隻手,伸手接過玉珮,玉珮刻著龍形的圖案,上面用梅花篆字雕刻了一個「睿」字。晶瑩剔透,溫潤溫滑,絲毫不次於她從容景那裡撬過來的那枚玉珮,自然值很多錢,尤其不是錢的問題,還代表了南凌睿的南梁太子身份。她點點頭,將玉珮攥在手裡,「夠了!」

    「一塊玉珮就將你收買了?」容景的聲音從雲淺月身下傳來,看著她手中攥著的玉珮挑了挑眉,「你我何時這麼廉價了?」

    他的貼身玉珮廉價?南凌睿嘴角抽了抽,也就容景敢這麼說!

    「總比沒有人給強!」雲淺月也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

    「嗯,也對!」容景點頭,似乎思索了一下,提醒道:「不過我覺得這玉珮你還是別要的好,怎麼說呢!他可是南梁太子,你覺得他的貼身玉珮是什麼人都能要的嗎?別忘了你摔碎的那隻手鐲。」

    雲淺月緊攥著玉珮的手一鬆,心裡一寒,靠!她怎麼忘了這茬,那自然不能要了!她立即將手中的玉珮甩給了南凌睿,「這個不行,換一個,比如銀票啥的?有沒有?」

    南凌睿伸手接住手鐲,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貼身玉珮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而他難得割捨了給出去還被人家嫌棄地扔了回來。她看著容景和雲淺月,半響無語。

    「沒有銀票有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也行!」雲淺月退而求其次,想著今天怎麼也能敲詐點兒吧!好不容易撞到了牆的兔子,不宰白不宰。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南梁太子,南梁太子身上除了玉珮何時會裝銀兩銀票?所以,南凌睿動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除了玉珮外就剩下他手中的扇子了,他將扇子遞給雲淺月,「這個給你成不?這個可是我看得比玉珮還重要的東西。這上面的玉女圖可是天下第一畫師的傑作!」

    「不成!除了銀子金子銀票外一切免談!」雲淺月瞥了南凌睿遞過來的扇子一眼,撇撇嘴,那玉女圖還沒她畫得好,還天下第一畫師呢!沽名釣譽。

    「那……沒有了!」南凌睿有些頹敗地搖搖頭。他視為珍寶的兩件東西被人家嫌棄如大糞,他身上如今除了這兩樣東西再無一物,他堂堂太子哪裡身上用裝著銀票那些俗物,他試探地問雲淺月,「欠著如何?」

    「欠著?」雲淺月聞言認真考慮。

    「天下哪裡有這等好事兒?你我可不是飯菜,先吃了後結算。那你我豈不是太便宜了?而且欠賬這種事情最為不靠譜,欠得久了就不還了。」容景緩緩道。

    「不錯!不欠!」雲淺月點頭同意。

    南凌睿看著二人有一種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他往日都帶著隨從,今日將身邊的隨從都打發走了,哪裡去找人現取銀子來給她?他有些鬱悶,第一次意識到銀兩是個好東西。但是沒銀子也是要看的,這等好戲百年難遇,打死他也不走,他下定決心,看著雲淺月,「我有的東西你不要,你要的東西我沒有,反正我不走,要不就欠著,我肯定會還的,本太子一諾千金,你看著辦吧?」

    「睿太子的確一諾千金,他曾經據說看上了南梁王的一名侍妾,發誓一定要娶回去,後來南梁王將那名小妾賜給她了,洞房花燭沒過一夜那小妾就死在了新閨房的床上,手中還抓著一紙休書。」容景聲音不高不低。

    南凌睿一愣,「哪裡有?這是何時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睿太子遊戲花叢,粉紅無數,這等陳年舊事怕是早忘了。」容景道。

    南凌睿皺眉思索,低頭嘀咕,「不可能啊,本太子的記性一直很好的。」

    「你再想想,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南梁王是不是賜給了你一名小妾,那日是你生日。那名小妾長得如花似玉,南梁王很是喜愛的,但你一直喜歡,喝醉酒之後酒後吐言要娶,後來南梁王愛護愛子,將那小妾賜給了你。」容景言語溫和地提醒。

    「啊,對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本太子記起來了!」南凌睿一拍腦門,讚道:「景世子記性的確比本太子好。本太子佩服!」

    容景不理會南凌睿,而是對雲淺月道:「這樣連父親的小妾都肖想的人,他的人品你信得過嗎?」

    雲淺月搖搖頭,鄙夷地看著南凌睿,立場很是堅決,「信不過!」

    「那不就得了。你說我們如今還演戲嗎?平白地被別人不花一兩銀子就看好戲,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兒嗎?」容景得出一個結論,反問雲淺月。

    「不演了!今日就算了!那就改日再咬死你!」雲淺月立即鬆開了鉗制著容景的手腳,從他身上利索地下來,動作要多爽利有多爽利。

    南凌睿目瞪口呆,他今日算是真正地見識到了容景的本事兒!他伸手用折扇指著容景,半響說不出話來。

    「睿太子,你可有意見?」容景如玉的指尖輕輕拂了拂被雲淺月壓得褶皺的月牙白錦袍,動作優雅地理了理散亂的髮絲,之後又在南凌睿睜大眼睛中繫上脖頸的鈕釦,遮住脖頸的紅痕,此時的紅痕淡淡化去,只剩一小片,看不出是被掐的,倒像是做了某種事情留下的。

    南凌睿盯著容景,直到他將脖頸上的紅痕遮住,住了手,他才收回視線,一副被打擊到了表情,答非所問地道:「想不到你這尊玉質冰心的佛像也能蒙塵啊!本太子還以為等不到那一天呢!今日果然上天厚待我啊!」

    「嗯,上天厚待睿太子的事情可多了。」容景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話。

    南凌睿看著容景的臉,一個哆嗦,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正看著她,他立即道:「你知道不知道今年是何年何月何日?」

    「我知道這個做什麼?」雲淺月白了他一眼。她似乎還真不知道!從來了就沒理會這個時間的事兒,只知道現在是六月,但哪一年她不知道。

    南凌睿再次一副被打擊到了的表情,很鄭重地對雲淺月道:「今日是天聖一百一十七年六月二十。」

    「哦!」雲淺月表示記住了的點點頭。

    南凌睿見她再無別的表情,又再接再厲地道:「距離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整整相隔十五年。我今年十八歲,那時候我過三歲的生日。剛剛記事兒,如何能和我父王的小妾一夜風流?」

    雲淺月頓時愣住了。

    南凌睿繞了個彎將容景的圈套捅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期待她對容景發飆。想著這一處好戲估計還是有得看的。

    不想南凌睿剛剛得意了一瞬,只聽雲淺月嗤了一聲,更為嫌惡鄙視地看著他,「那你的人品更是不可取了,才三歲就惦記著你父王的小妾,怪不得如今這麼花心大蘿蔔,原來是天生來的。」

    南凌睿「呃」了一聲,似乎怎麼也料不到她有這樣的思維。一時間得意之色就那麼盡數僵住。

    容景低低笑了起來,笑音如清泉拍打岩石,又似小溪流過水草,潺潺涓涓。

    雲淺月回頭衝著容景哼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人家十五年前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事兒估計盡聽別人牆角了。

    容景笑聲止住,但眉眼怎麼也藏不住那一抹淺笑盈然。整個人瑰麗中透著暖意,明明是淡涼如水,不染塵埃的人,此時看起來似乎從畫中走出,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南凌睿撫額一歎,「果然本太子多年不來天聖國土,這天聖水土轉了性子,養出的人是一個比一個讓本太子刮目相看啊!」

    雲淺月感覺她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翻腸搗鼓,懶得理南凌睿,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瞪著容景,「飯菜呢?再不來的話,我真要吃你了!」

    話落,她肚子配合地咕嚕了一聲。

    「果然淺月小姐是餓壞了才要吃人!對於這醉香樓開業數年來說是頭一回將客人在這裡餓成這樣的,稀奇啊!」南凌睿看著雲淺月不顧形象地按在肚子上的手,懶洋洋地道。

    「再說一句話,連你一塊吃著!」雲淺月感覺是真餓了,早上就沒吃幾口飯,如今折騰了這半日她不餓才怪。對南凌睿警告道。

    南凌睿見雲淺月一副飢腸滾滾的模樣,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放心,若是再不來,我讓你吃。」容景起身站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淺淺一笑,極為溫和地對雲淺月招招手,「過來,坐下!」

    南凌睿怪異地看著容景,眼底奇異地閃著粼粼波光。

    雲淺月鬆了手,懶洋洋地抬步走過去,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腳步聲上樓,一陣飯菜香味襲來,她立即腳步加快,轉眼間就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眼睛盯著門口,「終於來了啊!我的荷葉燻雞!」

    容景淺淺一笑,給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雲淺月只顧盯著門口,聽著腳步聲一步步走近,她清晰地聞到了荷葉燻雞的香味,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唇瓣,等腳步聲來到門口,珠簾挑起,露出那人的臉和衣著,她頓時愣了,聲音拔高,訝異地道:「夜輕染?」

    只見夜輕染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托盤上盛了好幾盤菜,中間放著大大一盤荷葉燻雞,聽到雲淺月喊他,揚唇一笑,緩步走了過來,「我怕你被弱美人欺負,過來看看,正好幫著那掌櫃的將飯菜端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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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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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0: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章 佩服十分

    雲淺月看著代替掌櫃的端來菜的夜輕染,聽著他的話,頗有些無語。

    她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能夠容易被人欺負的人嗎?

    雖然她的確是被容景那個傢伙欺負了。但是她也欺負了回來了,若不是那個掌櫃的和南凌睿先後出來壞了她的好事兒,沒準如今的容景就已經成了「土耳其」人了。

    想到這裡,雲淺月沒見到後面掌櫃的身影,回頭狠狠地瞪了南凌睿一眼。

    「咦?你居然也在?」夜輕染這時也看到了南凌睿,腳步頓住,對他挑了挑眉。

    南凌睿同樣有些訝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夜輕染,尤其看著他手中端著托盤正兒八經地走來,這一副模樣實在衝進他的心臟,他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染小王爺,好久不見啊!這些年我可是想你想的緊。」

    雲淺月正端著茶水往嘴裡喝,噗一下子噴了出來。這話令人聽起來想不想歪都難。

    容景正坐在雲淺月旁邊,引起雲淺月是頭轉向門口這邊,所以他被噴了個正著,儘管他用衣袖快速地擋住,但還是淋濕了他的衣袖,他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小臉怪異地扭曲著的,就知道她想歪了,淡淡一笑,加了一把火,「睿太子這些年的確一直心心唸唸著染小王爺,也沒什麼稀奇的。你就莫要大驚小怪了。」

    靠!雲淺月小臉扭曲的更厲害。和著這南凌睿還是個雙性戀!

    容景瞥了夜輕染和南凌睿一眼,對雲淺月溫聲道:「你將我的衣袖弄濕了,還不給我擦擦。」

    雲淺月腦中各種歪歪無限,聽到容景的話不過大腦地掏出懷裡的帕子拽過他的袖子給他胡亂抹了兩下,又將帕子塞回懷裡,繼續歪歪,嘴裡還不忘道:「好了!」

    「嗯!」容景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也不理會。

    南凌睿看向容景的袖子,又看了一眼雲淺月,嘴角勾了勾,剛要什麼,只聽夜輕染涼涼的聲音響起,「本小王可是一點兒也不想見你!」

    話落,夜輕染大踏步走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

    「沒關係!有本太子想你就夠了!」南凌睿此時站起身,也走過來坐下。

    雲淺月想著這南凌睿感情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但她佩服他這份勇氣,這樣公然表白怎麼就沒被夜輕染這個素來有小魔王稱號的人給扔出去?她眼睛盯在荷葉熏雞上,手中的茶杯和筷子立即扔了,伸手就扯了個雞腿下來,放在口中狼吞虎嚥起來。

    容景眸光閃了閃,並沒言語。

    「你最好給本小王老實些,否則本小王定然……」夜輕染聞言臉色頓時沉了幾分,瞥了南凌睿一眼,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雲淺月不淑女的舉動,他頓住,睜大眼睛,「小丫頭,你八天沒吃飯了嗎?」

    「嗯,差不多!」雲淺月一邊用嘴撕著雞腿,一邊咕噥了一聲。

    夜輕染見她吃得香,也伸手向托盤那荷葉熏雞抓去,想扯下另一隻雞腿,手還沒碰到那個雞腿,就被橫空伸出來的一隻手攔住,南凌睿聲音響起,「這個是我的!」

    「做夢!」夜輕染另一隻手對南凌睿出掌。

    南凌睿也用另一隻手出招接住夜輕染的掌風,挑眉道:「本太子想了你這些年,日也想,夜也想,想得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一個雞腿你都不讓?」

    「南凌睿!」夜輕染輕喝一聲,面上現出怒意,「當年的事情本小王並沒有錯,你苦苦追著我作甚?你該找的人應該是葉倩!」

    雲淺月心思一動,是不是那個南江第一美人?她從書中得來的知識似乎南疆族主姓葉。而容景說過夜輕染和那個族主的女兒兩情相悅。那麼葉倩就是那個第一美人的名字了?

    南凌睿哼了一聲,「本太子找她做什麼?罪魁禍首是你!若不是因為你,她如何甩了本太子?雖然如今本太子覺得那個女人其實也沒什麼好的,不過這個仇本太子可是永遠都不會忘了。」

    「不可理喻!」夜輕染怒叱了一聲。

    南凌睿看著夜輕染,對著他怒意的臉笑得春風蕩漾,「況且本太子如今覺得你比那個女人好多了。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移情別戀,將夜輕染從那個背叛你的女人手中搶回來,是不是?」雲淺月很快就吃完一個雞腿,將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還在過招,兩隻手都擋在那盤荷葉燻雞前,誰也拿不走那個雞腿,她慢吞吞地伸出手去將另一個雞腿扯下,慢悠悠地接過南凌睿的話道。

    南凌睿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愣愣地看著雲淺月。

    夜輕染也愣了,也看著雲淺月。

    容景伸手拿起筷子,動作優雅地夾了一口茶放進口中,瞥了雲淺月一眼,淺笑附和道:「嗯,你說得有些道理。這樣的報仇才更解恨!」

    雲淺月遞給容景一個志同道合的眼神,想著這個黑心的傢伙有時還是可愛的!

    「小丫頭,你胡說什麼呢?他是恨不得殺了我才……」夜輕染回過味來,俊臉霎時黑了,瞪著雲淺月。

    「對,對,本太子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本太子要將染小王爺搶回來,嗯,那個……那個……移情別戀!」南凌睿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見夜輕染的臉黑了,他立即附和,「就這麼辦!」

    「你找死!」夜輕染見雞腿被雲淺月抓去了,徹底怒了,雙掌齊齊變幻,對南凌睿打去,這一掌帶著排山倒海之勢。

    「我死也要拉上你的。」南凌睿立即也雙掌接招。

    頃刻間桌子震動,菜盤劇烈晃動,二人掌風呼嘯而過,雲淺月和容景這兩個沒有武功的人自然難以抵抗,雲淺月手中的雞腿險些抓不住,容景手中的筷子顫了顫,眼看就要有翻桌席的傾向。

    「喂,你們要打出去打,我還要吃飯!」雲淺月立即大喊了一聲。

    那二人仿若不聞。

    雲淺月轉頭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誰敢將這一桌子掀了,我就將他扒光了掛到南城門去!」

    夜輕染叱了一聲,不屑道:「你一個沒武功的還奈何的了本小王?」

    南凌睿本來想住手,但聽到夜輕染的話,手中的招式頓了一下,繼續接招。

    二人轉眼間又過了兩招,依然打得難解難分。

    「若是你們不相信,大可以試試!」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慢悠悠地道。

    眼看桌子就要翻,雲淺月立即扔了手中的雞腿將那盤荷葉熏雞抱在懷裡,對著二人大喊道:「對,你們儘管不相信這個黑心傢伙說的話,我覺得我餓著點兒沒什麼,看兩個美男子裸體我可是很願意欣賞的!」

    夜輕染和南凌睿手齊齊一頓,偏頭看向容景,見他一副無害的臉色,但他從來就是這副樣子,什麼人若是得罪了他虧都不少吃。雖然他武功盡失,但黑心尚在。再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抱著荷葉燻雞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他們。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這架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本小王今日先饒你不死!」夜輕染權衡利弊之後,認為還是別冒險,撤了手,對南凌睿冷著臉警告地扔出一句話。被扒光了掛在南城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小丫頭似乎很感興趣。

    南凌睿也撤了手,不以為然風流無比地道:「我倒是願意嘗試嘗試景世子那個扒光了掛到南城門的說法。嗯,定然這天聖的所有小姐都會為我瘋狂的。何不樂哉?」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論起風流,這南凌睿天下第一!

    「不知羞恥為何物!」夜輕染嗤了一聲。

    南凌睿伸手拿起仍在桌子上的折扇,「啪」地打開,對夜輕染風流一笑,「人生苦短,何為不虛度?自然是及時行樂!」

    「嗯,有道理!」雲淺月重新抓起雞腿,一邊吃著一邊點頭。

    夜輕染冷冷瞪了南凌睿一眼,伸手去奪雲淺月手中的荷葉熏雞,「小丫頭,你自己霸著也太不夠意思了。給我一半!」

    雲淺月死死抓住盤子不動,這荷葉熏雞果然很好吃。她搖搖頭,「你別吃了!」

    「不行!」夜輕染也搖頭,抓住不放,見雲淺月一副捨不得的樣子提醒道:「你忘了嗎?我還給你烤魚吃來著呢!那時候我們兩個分食一條魚……」

    「那……好吧!」雲淺月戀戀不捨地鬆了手遞給夜輕染。

    容景手中的筷子忽然飛了出去,在夜輕染和雲淺月交接那荷葉熏雞盤子的時候「啪」地敲在了那盤子上,極巧極準極有力度,夜輕染手被震得一麻,托盤脫手,「啪」的一聲脆響,連盤子帶雞都被打落到了地上。

    盤子一摔八瓣,而荷葉熏雞也滾出了盤子外,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夜輕染頓時轉頭對容景怒目而視,「弱美人,你做什麼?」

    「是啊,你幹什麼將盤子打掉?」雲淺月心疼地看著落在地上的荷葉熏雞。

    「不好意思,一時沒抓住筷子脫手了!」容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從容淡定地道。

    「你這也能脫手?鬼才相信!」夜輕染明顯不信。他就是不想他吃到那雞,別以為他不知道。令他驚異的是這傢伙武功盡失準頭到還十足,那筷子正好打在了盤子底,他反應過來想抓住都不能。

    雲淺月想著這個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她瞪著他,怒道:「好好一盤子雞,我剛吃了兩個雞腿。你陪我!」

    「好,我陪你!」容景點頭,對外面溫聲喊道:「再來兩盤荷葉燻雞!」

    「是!」外面掌櫃的沒敢靠近房間門口,則是守在樓梯口。聞言立即應聲,連忙跑了下去,轉眼就下了樓吩咐去了。

    容景回頭看雲淺月,「這總可以了吧?」

    「嗯!」雲淺月哼了一聲,算是作罷。

    夜輕染不樂意了,「為什麼要兩盤?我們兩個吃一盤就夠了!」

    「夠嗎?」容景挑眉,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夠了有人可不夠!她自己能吃一整盤。」

    「對,對,我自己能吃一整盤,就要兩盤!」雲淺月點頭。

    夜輕染頓時沒了言語,看了地上那打碎的盤子和滾落的沒了雞腿的燻雞一眼,臉色有些不好,暗惱自己沒防備這個弱美人來這一招。

    「放心,你一個人吃不了一整盤我們兩個一起吃!」南凌睿看著三人半響,意味幽深地笑了,轉頭對臉色不好的夜輕染笑道。

    「你最好閉嘴!否則今日本小王就豁出去不吃飯也要打得你變成豬頭。」夜輕染火氣都撒到了南凌睿身上。

    「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本太子念在你明日要和容楓比武的份上,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南凌睿看著夜輕染火氣不出的模樣,手中折扇呼啦呼啦煽得帶勁,笑著道。

    夜輕染冷了一聲,不再理會南凌睿。

    雲淺月此時已經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菜。品了幾口皺眉,「沒有荷葉燻雞好吃!」

    「嗯!」容景點頭,筷子不緊不慢地吃著。

    雲淺月又吃了兩口,繼續批評,「沒有你府中藥老做得飯菜好吃!」

    「嗯!」容景再次點頭。

    「不止是味道差遠了,菜色也是差遠了。」雲淺月一邊吃著一邊繼續批評。

    「嗯!」容景依然附和,聲音溫潤低緩,「藥老的手藝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你府中院子裡的那個趙媽媽也做不出藥老的手藝和味道,這醉香樓就荷葉燻雞還可以吃,但是比藥老做的荷葉燻雞也差遠了。所以,你以後若是想吃好吃的,還是去榮王府找藥老吧!」

    「嗯,我覺得也是!」雲淺月深以為然。來了這世界這麼長時間,趙媽媽做得飯菜雖好,可是比藥老做得飯菜還是差遠了。她發現自己的胃口這些日子似乎被容景養刁了。從靈台寺回來住進榮王府這一段時間,那飯菜一直很合她口味。

    「你已經餓壞了,這一頓就先將就了吧!」容景勸道。

    「好吧!」雲淺月點頭。

    「小丫頭,不就是飯菜嗎?我府中也有一個廚子,飯菜做得也很是好吃。你去他府中吃做什麼?」夜輕染不滿雲淺月就這麼被這個黑心的弱美人給糊弄,立即道。

    「嗯?真的啊?」雲淺月看向夜輕染。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夜輕染立即點頭。

    「他府中的師傅是皇宮御膳房出來的,自然做得飯菜是不差的。但是德親王府比鄰太子府,你覺得你會去吃?」容景筷子微微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夾菜,沒往自己嘴裡放,而是放進了雲淺月面前的碟子裡,對她道:「況且論起做菜,藥老認天下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那算了!」雲淺月一聽孝德王府居然比鄰夜天傾的太子府,立即搖頭。

    「誰說我的府邸比鄰太子府?我的府邸比鄰丞相府和將軍府!」夜輕染立即道。

    「丞相府不是比鄰太子府嗎?中間就隔了一座府邸而已。與比鄰何異?」容景道。

    雲淺月剛要鬆動的想法立即被打回殼裡。她對夜輕染道:「這樣我肯定不去的。你家府邸那廚子就算比藥老做得再好我也不去吃。夜天傾那個討厭鬼,我這輩子也不想見他了。」

    「要不我將我府中的廚子送給你府中去?」夜輕染詢問。覺得這個可行,誰知道這個弱美人安的什麼壞心,這個小丫頭這麼愛吃,他自然不能讓那弱美人得逞,日日往榮王府跑。

    「這樣啊,我考慮考慮。」雲淺月眼睛一亮。

    「你覺得可能嗎?當初那廚子可是先皇時候最好的御廚,但是德親老王爺喜好吃他做的飯菜,所以先皇才將那廚子賜給了德親老王爺。如今你將那吃了半輩子他做的飯菜的廚子送了出去,德親老王爺不殺了你才怪?」容景淡淡提醒。

    夜輕染蹙眉。

    容景又對著雲淺月道:「殺了他那個不孝孫子是小事兒,德親老王爺脾氣和雲爺爺一樣暴躁,更甚至你雲爺爺的脾氣還要暴躁,他一氣之下衝進雲王府找你要人,你覺得你應付得了德親老王爺嗎?」

    雲淺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那算了,打死我也不敢要!」

    「嗯,所以,你還是別做他想了。什麼時候想吃好吃的就去榮王府找藥老。藥老很喜歡你,自然有求必應。比如芙蓉燒魚,荷葉燻雞,珍珠雪耳,醉香蜜鴨……」

    雲淺月吞了吞口水,隨著容景說一個菜名,她就想到一個,頓時到嘴邊的菜全然沒了味道,猛地點頭,「我現在就想吃了!」

    「念在你今日累壞了,估計也沒力氣去榮王府吃飯,晚上時候我讓藥老做好了這些菜色派人給你送雲王府去,如何?」容景詢問。

    「好!」雲淺月當然同意,不但同意,還眉開眼笑,生怕容景反悔,連忙趁勝追擊,扔了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將手掌對準他,「這可是你說的啊!不准反悔!晚上我要見到這些菜被送去!擊掌為誓,誰反悔誰不男人!」

    「嗯!我說的!誰反悔誰不男人!」容景點頭,放下筷子,與雲淺月輕輕擊了一掌,手心傳來的觸感讓他眸光微閃了閃。

    雲淺月收回手,放心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覺得面前這菜也好吃起來了。她以前從不挑食,認為能吃飽就成,但是如今不這麼想了,既然重生之後要享受,要不白活一回,要將前世沒享受的通通都享受一遍,那最起碼在這吃上就不能虧待自己。有好的誰吃差的?

    夜輕染瞪著容景,半句話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景對夜輕染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染小王爺,你府中的廚子還是給德親老王爺留著吧!否則你敢將他的廚子送人的話,你的腿也離脫離你身體不遠了。」

    夜輕染想起德親老王爺的彪悍,扁了扁嘴角,覺得以他爺爺愛護那個廚子沒了那個廚子就吃不下去飯的作為來說,這個弱美人說的倒是事實。他無從反駁,但覺得又不甘心,恨恨道:「本小王遍尋天下,就不信給這小丫頭找不來一個廚子。你這個黑心的弱美人少用這個廚子來黑心算計她!」

    「你若是遍尋天下去找個能賽得過藥老的第一廚子,定會驚動皇上和四位老王爺以及滿朝文武大臣,天下百姓人人皆知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和她一定會轟動出名的。」容景話落,看向雲淺月,溫聲詢問,「你覺得如此興師動眾給你找來的廚子能安穩住進你的雲王府嗎?而且,就算那廚子進了雲王府,他做的飯被多少人盯著,你還吃得下去嗎?」

    雲淺月立即搖搖頭,對夜輕染道:「你的好心我領了,我雖然好吃,還沒那麼矜貴。還是算了吧!況且我以後也沒時間去榮王府蹭飯的,皇上不是讓我武狀元大會之後去上書房和那些皇子公主們一起上課嗎?然後我還要一邊掌雲王府的家,肯定是日日會累個臭死,想跑去吃飯也跑不動啊!」

    夜輕染臉色這才好看些,點點頭,「那就不找了吧!」

    「嗯,別找!」雲淺月堅定地點頭。想著夜輕染若是真勞師動眾,她恐怕更沒好日子過了。首先不饒她的估計就是德親老王爺,然後就是皇上。她風頭夠盛的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比較好些。

    容景再不開口,又換了一雙筷子,繼續慢慢品食。

    南凌睿看著三人,從夜輕染身上轉到雲淺月身上,又從雲淺月身上轉到容景身上,最後用怪異無比崇敬無比的眼光看著容景,用傳音入密只要容景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景世子,若說本太子以前佩服你三分,如今就佩服你十分。」

    容景筷子一頓,不看南凌睿,聲音淺淡,「好說!」

    南凌睿面皮抽了抽,手中的扇子刷刷煽動,他覺得今日來這醉香樓真是來對了!

    夜輕染見雲淺月吃得香,他本來吃過飯了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剛吃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麼,立即問道:「小丫頭,你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是怎麼回事兒?」

    「嗯?什麼怎麼回事兒?」雲淺月頭也不抬。

    「就是你向皇伯伯請旨賜婚的事兒,我回府後才聽說,如今大街上都傳揚開了。」夜輕染看著雲淺月皺眉,剛剛緩和的臉色又不太好,但更多的是疑惑。想著她怎麼突然就向皇伯伯請旨賜婚嫁給容楓呢!這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唔,你說這個啊!」雲淺月一邊吃著一邊咕噥道:「我覺得容楓很好,長得好,武功好,且人品看著也很不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這等機會要是不及時抓住,萬一過了今天明天有人上門給他提親,我豈不是後悔得撞了南牆去?」

    「就因為這樣?你看著他好了?就請皇伯伯請旨賜婚?」夜輕染有些不能接受,「你才見了他一面吧?第一面吧?怎麼能如此草率認定就嫁給他好了?」

    「你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雲淺月抬頭看了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眉頭擰成一根麻花,「本小王怎麼就沒看出他哪裡好?不就是武功不錯嗎?我武功也不錯啊,他長得好我也長得不錯啊!你怎麼就沒對我一見鍾情?」

    噗!雲淺月剛到嘴邊的一根筍險些吐出來,她將筍嚥下,終於停止了食指大動,看著夜輕染,費力解釋道:「這個一見鍾情需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我當初見你的時候正被夜天傾拿劍指著要押入刑部天牢,擔心小命沒了,還哪裡有心情一見鍾情?而見容楓就不一樣了。當時他在高台上比武,端得是英姿俊逸,我對他一見鍾情不奇怪啊!」

    「這也說得過去,但當時你見弱美人時候沒有人拿劍指著你,他比容楓長得好,也比容楓武功好,你當時怎麼就沒對他一見鍾情?」夜輕染又問。

    容景眸光閃了閃,靜靜看著雲淺月,似乎在等著她回答夜輕染的話。

    南凌睿也立即來了精神,扇子也不煽了,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也等著她回答。

    雲淺月感覺這話讓她頭皮發麻,對上三雙視線,她回想初見容景的情形,當初腦中只有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她掩唇輕咳了一聲,極其淡定不以為然地道:「當初他由一個老太監陪著出來,且用傘遮住了臉,我就能看到半邊身子,你覺得換做是你,能有什麼感覺?」

    容景移開視線,抬頭看房頂,臉色有一瞬間一抹異色一閃而過。

    南凌睿盯著雲淺月的臉部表情,須臾,手中的扇子繼續煽了起來。

    夜輕染得到雲淺月這樣的回答圓滿了,轉頭對容景嗤了一聲,嘲笑道:「還以為凡是女人見了你都拔不動腳呢!原來也不是。」

    容景閒閒地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以為被她一見鍾情能是什麼好事兒?要才沒才,要貌沒貌,琴棋書畫不懂,詩詞歌賦不會,針織女紅不精,且脾氣暴躁,紈絝不聽教化,無法無天,好吃懶做,如今那花拳繡腿的武功也沒了,她渾身上下無一是處,這樣的她誰要?」

    雲淺月心裡猛翻白眼,惱恨地想著她一定會嫁出去的,倒要讓他看看她有沒有人要,閃瞎了他的鋁合金狗眼。

    「這小丫頭沒你說的那麼差吧?」夜輕染看向雲淺月,見她雖然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筷子和嘴一直沒停止動作,但那模樣怎麼看怎麼靈動秀美,比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不知道要賞心悅目多少倍,他不敢苟同地對容景道:「那是你這個弱美人欣賞眼光不行,我看這小丫頭就很好!」

    「你當初看著那個南疆第一美人時候也是好的。」容景道。

    夜輕染一噎,頓時惱恨,「本小王怎麼知道她看著一副清純的模樣,那心地手段怎麼就那麼狠,若是早知道,我連南疆的邊都不踏。」

    「明明是樂在其中,還偏偏說得一副受了苦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所說的最難消受美人恩?據說當初那南疆第一美人救了你的性命。」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眸光掃見掌櫃的端了兩盤荷葉燻雞來到門口,他對正看著夜輕染的雲淺月提醒,「你的荷葉燻雞來了!還吃得下嗎?」

    「自然吃得下!」雲淺月立即轉頭看向門口。心裡想著原來夜輕染和南疆第一美人兩情相悅的初始是因為那個第一美人救了他,他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嘖嘖,又是一個美人救英雄,英雄被感化的故事。

    「我當初被她救了性命不假,可是也不看看那是誰害得我,除了她還有誰!」夜輕染冷哼一聲,似乎想起往事,有些咬牙切齒之感。

    「原來還是個美女設了圈套等著英雄往裡鑽的故事!」雲淺月聞言咕噥了一句。

    夜輕染一時沒聽清,不明所以地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嘀咕什麼呢?」

    「我說荷葉燻雞來了!」雲淺月看到掌櫃的手中的兩盤荷葉燻雞無比親切,對他招了招手,「喂,你走快點兒!」

    「是!」那掌櫃的連忙端著兩盤荷葉燻雞快走了兩步,來到桌前放在了雲淺月面前。轉頭看容景,恭敬地問,「世子還有何吩咐?」

    容景看向雲淺月,「你還想吃什麼?」

    「不用了!夠了。」雲淺月擺手。

    容景不再說話,掌櫃的心領神會退了下去。

    「這一盤給你!」雲淺月將其中一盤荷葉燻雞遞給夜輕染。將另一盤荷葉燻雞放在自己面前。

    夜輕染伸手接過,這回不用做任何防範也沒人拿筷子去打掉他手中的盤子,他不由失望地看了容景一眼,「你如今的筷子怎麼就抓得牢固了?」

    「再一不可再二,剛剛那筷子不聽話,如今這筷子很聽話!」容景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容景。

    南凌睿放下扇子,快速地伸手從夜輕染的盤子裡扯下一個雞腿,學著雲淺月剛剛的樣子放在嘴裡大啃了起來,啃了兩口,皺眉道:「這個也沒有本殿下府中的廚子做得好吃,淺月小姐,你什麼時候去南梁,本太子可以請你品嚐一番。我府中的廚子會做一道清水鱸魚,天下獨一無二。而鱸魚只有南梁產,路途遙遠運不來天聖,所以在天聖是吃不到的。就算景世子府中的藥老會做,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嗯,好,等我那日心情高興了跑去南梁溜一圈,就去你府中吃那個清水鱸魚。」雲淺月立即點頭,南凌睿這個人花心大蘿蔔,但至少比夜傾天討喜多了。

    「鱸魚有毒。」容景提醒雲淺月,「你的確是該好好識字看書,否則被毒死怕是都不知道。」

    雲淺月搖搖頭,叱了容景一聲,「鱸魚只有小毒,但不會致人性命。我雖然不看書什麼都不懂,但也是知道這個的。至少比你的毒嘴的毒少。」

    「你又沒吃過鱸魚,怎麼能知道我嘴的毒和鱸魚的毒誰的毒少?」容景挑眉。

    雲淺月手一抖,手中托著的盤子險些脫手而飛砸到容景腦袋上去。這個混蛋,這個混蛋……他這是在告訴別人她吃過他的嘴了?她頓時惱怒地瞪著容景,「我就吃過鱸魚,怎麼樣?」

    「哦!怪不得你知道它的毒比我的嘴的毒少呢!原來吃過!」容景恍然大悟。

    雲淺月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憤怒已經不足以表達她此時的恨。她騰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看著容景,「你想死是不是?」

    「哎,你的性子太容易動怒了。這實在不好,容易傷身。」容景無視雲淺月的怒意,無奈地搖搖了頭,「剛剛你不是險些將我殺了嗎?都說了不能讓睿太子免費看好戲了,如今這裡又多了一個人來看戲,你確定要當著睿太子和染小王爺的面再將剛剛的場面表演一回?」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想,我沒有意見!」

    「剛剛你們怎麼了?什麼場面?演什麼戲?」夜輕染果然關心,看著二人。覺得容景話中有話,而雲淺月也因為他這句話太過激動,目光落在雲淺月憤怒的小臉上問道。

    「剛剛嘛,本太子正好來時候趕上一齣好戲,嗯,此生僅此一見,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百聞不如一見啊!令本太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南凌睿撫著下巴,笑看著二人,風流無比的笑得變得賊賊的笑。

    雲淺月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怒意壓下,狠狠瞪了容景一眼,眼含赤裸裸的警告,須臾,她回頭對著南凌睿一笑,極其溫柔,眼神卻是冰冰冷冷如帶著巨刺,「你最好將剛剛的事情忘記,否則,我不介意拿你做示範!」

    南凌睿立即住了口。那場面將容景換成他的話……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雲淺月又轉頭看向夜輕染,對著她無所謂地一擺手,避重就輕地道:「這還用說嗎?明擺著是這個黑心的弱美人毒嘴毒舌,試問對於我們倆個知道他黑心黑肺的人來說,鱸魚就算沒吃過也知道比他的嘴毒,想想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輕染總感覺哪裡不對,他似乎還是來晚了錯過了什麼,看看容景,見他一派從容,再看雲淺月,她一臉無所謂不以為然,心裡想著這小丫頭雖然看著好欺負,但是她其實狠著呢,應該吃不了什麼虧,遂打消疑惑,同意她的話,點點頭,「不錯!你說得對。鱸魚我吃過,的確沒有這個弱美人的嘴毒。」

    南凌睿看著夜輕染,眼神怪異地看了半晌,轉過頭,似乎不忍再看。

    雲淺月想著夜輕染多麼可愛的孩子啊!怎麼就偏偏被那個南疆第一美人捷足先登了呢?她還有搶過來的希望嗎?腦中剛冒出一個想法立即又被自己打掉,她以防老皇帝在武狀元大會給她胡亂點鴛鴦譜,她不小心一時衝動如今招惹了容楓,如今得知容景是容楓的叔叔,她就夠頭疼的了,還是想著怎麼處理吧!夜輕染就別肖想了。

    想起容楓,雲淺月沒了食慾,她放下筷子,無精打采地道:「我不吃了,回府!」

    「不吃了?小丫頭,你的這一盤荷葉燻雞還沒動呢!」夜輕染一怔。

    「吃飽了,沒食慾了,不吃了。都給你吃吧!」雲淺月擺擺手,說走就走,片刻不耽誤,抬步就向門口走去。

    「你要徒步走家去嗎?等等我送你回去。」容景也起身站起來,緩緩抬步跟上雲淺月,腳步依然是他慣有的不緊不慢,不慌不忙,舒緩雅致。

    「那你快點兒!」雲淺月頭也不回,她如今鬧了這麼大的轟動,可不想被人一路看回雲王府去,還是坐車保險些。

    「嗯!」容景應了一聲,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門,轉眼間就下了樓。

    夜輕染愣愣地看著二人離開,轉頭問南凌睿,「我沒說錯什麼話吧?小丫頭怎麼突然一副蔫頭耷拉腦的模樣?」

    南凌睿從門口收回視線,將折扇搖了搖,「據說她今日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容楓皇上沒答應,如今你提起了她的傷心事兒,她自然心裡不舒服了。如今大概想著怎麼讓皇上答應嫁給容楓呢!」

    「這樣?」夜輕染眉頭豎起來,皺眉道:「容楓有什麼好?一面之緣就如此得了她的心?當真非他不嫁了?」

    「這本太子哪裡知道?你不如去問問容楓。問問他哪裡讓她刮目相看了。」南凌睿起身站起來,抬步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話道:「我要去雲王府轉一圈,來了天聖這麼些日子還沒拜見雲老王爺呢!你自己慢慢吃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追隨著容景和雲淺月下了樓。

    夜輕染坐在桌前皺眉思索,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通容楓哪裡得了那小丫頭的順眼了。他起身站起來,想著南凌睿說得對,他如今就去榮王府找容楓問個清楚。總不能由著小丫頭一時心血來潮就胡鬧!

    夜輕染快步走下樓,樓下早沒了容景、雲淺月、南凌睿的身影。他連忙追出門。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掌櫃的迎頭喊住,「小王爺請留步!」

    「何事?」夜輕染雖急,還是停住了腳步。

    「回小王爺,景世子走時交待了,說最後走出來的那人結帳,一共是一千八百一十二兩銀子。」掌櫃的對著夜輕染躬身恭敬地道。

    夜輕染伸手去懷裡摸,他懷中比南凌睿強些,但也就幾十兩銀子,他抖了抖,臉色發黑地遞到掌櫃的手裡,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先給你這些,回頭去我府上拿!」

    話落,他身影一閃,飄出了醉香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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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一章 再次轟動

    那掌櫃的生怕夜輕染劈了他,沒想到他扔下了身上僅有的銀子後就走了,他鬆了一口氣,抖了抖手中的銀袋子,向著樓內化成了雕像這麼久後終於回過魂來的客人看了一眼,轉身顫著走到了櫃檯前拿起算盤和帳本,辟里啪啦就一陣算。

    他很快就算好了帳,對著一個小夥計吩咐,「染小王爺付帳的銀兩是四十五兩,還差一千七百六十七兩。你跑一趟德親王府去取回來。」

    「是!」那小夥計立即應了一聲,拿著天字一號房的菜單出了醉香樓。

    掌櫃的抹了抹額頭的汗,想著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經不起刺激驚嚇啊!

    「剛剛進來的是人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嗎?」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聲音極為清晰,似乎不敢置信。

    「是吧!」有一人不確定地回道。

    「那人是被淺月小姐拽著進來的,據說景世子從來不讓人靠近三尺之內,那人怎麼可能是景世子?再說就剛剛那人那副模樣,就是清倌樓的花魁也不如啊!」又一人道。

    「難道不是景世子?那是誰?」又一人詢問。

    「難道是容楓公子,我早先從墨寶齋出來見過容楓公子的畫像,是和剛剛那人有些相像。」其中又一人接過話,有些猶豫地道。

    「那大約就是了!景世子不可能和淺月小姐如此親密的,容楓公子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被淺月小姐向皇上請旨賜婚,武狀元大會今日早早就結束了,淺月小姐和容楓公子一起也不意外。」另一個人立即猜測得條條是道。

    眾人連連點頭,想想剛剛二人進來時像是擰著麻花連成一體的樣子就覺得實在心靈受到衝擊。這光天化日之下,當真只有淺月小姐行止無忌啊!試問哪個大家閨秀敢如此和拽著胳膊親密相攜而來?不是容楓公子又是誰?

    「可是剛剛外面停著的是景世子的馬車啊!」一個後進來的人疑惑地道。

    眾人齊齊一愣,都看向那人。

    那人臉騰地紅了,在眾人充滿求知慾的目光下怯怯地道:「我本來沒想進來,是因為在外面看到了景世子的馬車停在了醉香樓,所以也跟著後面進來了。」

    眾人恍然,其中一人連忙問,「那你可知道那人可是景世子?」

    「應該是的吧!」那人猶豫不定,因為他以前一直沒見過景世子。

    眾人都想著景世子十年未出府,更別說來醉香樓這種熱鬧的地方吃飯了,同一個榮王府的人十年都不准見景世子一面,這天聖京城見到景世子的人實在寥寥無幾,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也拿不準那人是不是容景。

    「聽說見過容楓公子和景世子的人都覺得二人有些相像的。」一人又道。

    「我這裡有剛剛從墨寶齋買來的容楓公子的畫,大家看看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一個年歲頗小,有些清秀的女子見大家猜東猜西,猶豫了半晌,才臉紅地將畫拿出來。

    「原來有容楓公子的畫像啊!大家快過來看!」有人喊了一聲。

    「快來看!快來看!」眾人都喊著向那女子圍了過去。

    畫卷很快被人打開,容楓立在高台上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一身白衣,臨風而立,眉目清俊,清風吹來,衣袂飄逸如風,剎那就吸住了眾人的視線。

    「剛剛那人不是容楓公子!」有人一看到畫像立即道。

    「不錯,雖然那人面容和這畫像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但那人顯然更是俊美許多,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而這畫像上容楓公子眉眼英氣逼人,清逸出塵。一看與剛剛和淺月小姐一同進來的那位公子就不是一個人。」

    「對,不是一個人!」眾人都附和。因為那樣的美男子太過罕見,如詩似畫,雖然孱弱病弱但不失雍容高雅從容不迫,斷然不是這副畫中人能比的。若是這副畫中的人是一把快劍,殺人一刀見血,而那人就是被時間經久打磨的絕世寶劍,能烙燙到人的心裡靈魂。

    「這麼說那個人是景世子了?」有人試探著出聲。

    眾人都點點頭,想著那樣的容貌從容雅致風華除了景世子外不做第二人之想。

    「可惜市面上從來買不到景世子的畫像!」剛剛拿出畫的那名嬌小清秀女子道。

    「景世子是誰?那是站在天上雲端之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連提到他都是對他的侮辱,哪裡有人能畫出景世子本人的一分風姿?就算天下第一畫師也是不敢畫的,自然無處去買了。」其中一人叱道。

    眾人再次認同地點點頭。

    「若剛剛那人真是景世子的話,可是淺月小姐不是要嫁給容楓公子嗎?怎麼會跟景世子那樣……那樣相攜而來?」有人問出疑惑。

    眾人都無人解答,這是一個難解之謎!更甚至他們到現在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敢相信是真的見到了景世子,而居然還看到了景世子和淺月小姐那副模樣出現在了醉香樓。當時那副場面,著實衝擊眾人的內心。

    「會不會是淺月小姐發現容楓公子不好了,又喜歡上景世子了?所以將景世子那樣對待,還挾持來了醉香樓?」其中一人小心地開口,生怕大家揍他,還退遠了些,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意見,「畢竟淺月小姐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做的。」

    「也有可能,不過景世子看起來不像是被淺月小姐挾持的。當時進來時候淺月小姐都鬆開景世子要去扶掌櫃的,景世子沒藉機離開啊!」有一人又道。

    「那可能是景世子被淺月小姐威脅了。」又一人立即找到了理由。

    「也許是!畢竟淺月小姐實在是女子中紈絝第一人,沒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另一人也立即附和道。認為這一種最為可能的理由。在天聖人們的心裡,景世子是不可褻瀆的存在,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君子不守禮的行為的,尤其是在大廷廣眾之下,定然是被雲淺月威脅了。

    「不錯!一定是這樣!」眾人齊齊點頭。都很快就接受了這一種理由,心裡羨慕雲淺月的同時,又對她那樣對待景世子而惱恨。眾人心目中神邸一般存在的景世子如何能被人那般虐待?若是雲淺月此時在的話,眾人估計都會蜂擁而上教訓她一頓。

    那女子收起容楓的畫像,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懷裡。

    眾人談論得意猶未盡,聚在一起再次七嘴八舌地說起了今天的事兒。自然從武狀元大會雲淺月向老皇帝請旨賜婚,到雲淺月挾持容景出現在醉鄉樓。這兩件事集合一起,話題似乎怎麼也談不完。

    掌櫃的站在櫃檯前一字不漏地都聽了進去,一張老臉不停地變幻來變幻去。想著不出一個時辰,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當眾向皇上請旨賜婚的言論,很快就會轉移為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之後挾持威脅景世子行不軌之舉。而且這言論一經出去,定然能壓下前者,覆蓋整個天下。

    掌櫃的想到此,老臉有些憂心忡忡,不知道是為了誰而憂心。

    此時,被眾人談論的主角容景和雲淺月正坐在馬車內向雲王府走去。

    和二人一同坐在馬車上的還有南梁太子南凌睿,不過南凌睿沒有被允許進車廂,自己也知趣,知道容景的三尺距離的忌諱,也就和絃歌並排著坐到了車前。而他堂堂一國太子並不覺得有損威儀,相反從上了車開始就和冷峻著一張的臉絃歌套近乎。

    而絃歌恍若不聞,就當身邊沒有這個人似的,南凌睿絲毫不惱怒,一個人說得津津有味。說得大多都是他那些風花雪月的兒女情事,由他口中說出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而車廂內,雲淺月和容景分別靠著車廂兩壁對坐著。

    雲淺月從一上了馬車之後就狠狠踹了容景一腳,容景也不躲開,著著實實受了,她又踹了他一腳,容景依然不躲,她再踹了一腳,容景還是沒躲。一連三腳之後,雲淺月住了腳,瞪著他,「你怎麼不躲開?」

    她氣怒之下腳勁自然是很大的!虧他一直沒躲開也沒還手!她早就賭了氣,若他敢躲敢還手的話,她就非要和他大打一場。

    「你解氣了就好!」容景輕飄飄吐出一句話。

    「你若是不惹我,我哪裡會有氣?」雲淺月惱怒。

    「好,算是我不對!」容景歎了口氣,用極其舒緩的語氣,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今日之事你想好如何處理嗎?或者想好如何回府對雲爺爺交待了嗎?」

    雲淺月提起這個就頭疼,煩悶地道:「有什麼可處理交待的?不用你操心!」

    「嗯!憑著你我半兩銀子都沒有的交情,你如今是的確用不到我操心。但是容楓如今暫居榮王府,我是他叔叔,他的事情我還是理應要操心的。不如你如今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容景看著雲淺月,眸光隱隱沉澱著某種情緒。

    雲淺月瞪著容景,她如今越想當縮頭烏龜不想提容楓他越是提,還一口一個叔叔說得順溜,生生怕她不記得似的。她黑著臉看了他半晌,忽然一咬牙道:「我的想法就是你看來要做好被我日日晨昏定省請安問禮的準備了。」

    容景眼睛瞇了瞇,「何意?」

    雲淺月嗤了一聲,「你不是天聖第一奇才嗎?還不知這句話何意?」

    「不知!」容景道。

    「為了不做出爾反爾、有口無心、朝令夕改、胡言亂語、輕易口出虛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所以,我決定了,說到做到,一定要嫁給容楓。回去想辦法說服我家那個糟老頭子爺爺和爹爹,再說服皇上和皇后,爭取徵得所有人同意,然後歡歡喜喜嫁給容楓,做他的夫人去。」雲淺月一本正經地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深深地,眸光溢出那一片深沉如海的漩渦似乎要將她吸進去。須臾,他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她覺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有品質、有品格的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就是給面前這個黑心的傢伙晨昏定省請安問禮喊叔叔嗎?不就是等他死了之後,逢年過年在榮王府祖祀叩頭上香嗎?她忍忍也就罷了,習慣後就覺得不是什麼難事了。再說容楓那孩子真的不錯,看起來也是對她有意思的,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她自然要把握住的。

    這樣一想,從武狀元大會出來之後纏繞著她心口的鬱悶和頭上的陰雲散去,顯出朗朗晴空。她狠狠吐了一口濁氣,眉眼都明亮了起來,忍不住開口斷然道:「對,就這麼辦,這就是我的想法!」

    容景依然閉著眼睛,身子靠著車壁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雲淺月也不理會容景,開始很有心情地聽外面南凌睿絮絮叨叨的話,不時嘴角露出笑意,顯然心情極好,聽到有趣時笑容擴大。

    兩刻後,馬車來到雲王府門口。

    絃歌勒住馬韁,聲音較之往日相比有些冷清僵硬,「淺月小姐,雲王府到了!」

    雲淺月自然知道絃歌態度為何轉變,大約也是聽得了她剛剛說的話,也不以為意。伸手挑開簾子,剛要下車,就聽容景聲音淡淡,「希望你能如意。」

    「那是自然!」雲淺月轉頭瞥了容景一眼,見他依然閉著眼睛,撇了撇嘴,一撩裙擺,輕盈地跳下了車。

    簾幕落下,車內容景第一時間睜開眼睛,眸光幽幽。

    南凌睿也已經下了車,手中折扇「啪」地打開,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雲淺月似乎聽到一陣抽氣聲,她站穩腳抬起頭,這才發現雲王府大門口立了許多人。黑壓壓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雲孟、玉鐲、綠枝、雲香荷幾人熟悉外,其餘之人她一概不認識。大約有兩百多人。而旁邊停著十多輛馬車。車上裝著看起來像是衣食住行之物。

    此時眾人的目光大多都定在她和南凌睿身上,看她的人大多是男子,疑惑、審視、驚艷、默然等等眼神,看南凌睿的人大多是女子,也是或明亮,或羞澀,或驚喜,或審視等多種眼神。

    雲淺月眸光淡淡地將眾人掃了一圈,想著這大約就是雲王府的那些旁支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淺月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孟叔見雲淺月回來,立即迎上前,當看到她身邊的南凌睿腳步一頓,訝異地詢問,「小姐,這位是?」

    「他是南梁睿太子!來看爺爺!」雲淺月道。

    「原來是睿太子!老奴見過睿太子!」雲孟一愣,仔細地看了南凌睿一眼,又看向雲淺月,見她沒什麼異色,壓下心中的疑惑對南凌睿連忙一禮。

    南凌睿點點頭,「免禮!」

    雲孟直起身,再不理會南凌睿,快步走到容景馬車前,對著馬車恭敬地一禮,「景世子據說是染了涼氣,還辛苦送我家小姐回來,老奴謝謝景世子了。世子可是下車來府中小坐片刻?老王爺今日早上還與老奴說,等世子送小姐回來後在府中用膳呢!不想沒等到。這回若是世子進去,他一定會歡喜的。」

    雲孟話落,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音看去,但只看到了通體漆黑的馬車,想著車中坐著的是景世子,無論男女老少,人人眼中都不約而同露出了期待。

    「是啊,景世子,您辛苦送妹妹回來,下車進府喝一杯茶吧!」雲香荷此時也立即附和。她剛剛從宮中回來,聽說容景還沒送雲淺月回府,就在門口等著了。

    雲淺月瞥了雲香荷一眼,見她目光直直地盯著容景的馬車,心裡冷哼一聲。

    「看來景世子威望甚高啊,讓本太子都嫉妒了。景世子,要不下車進府中喝一杯如何?本太子可沒忘記你那一壇蘭花釀呢!」南凌睿掃了一眼眾人,笑著道。

    「不進府了!我今日身體不舒服,改日吧!」容景淺淡的聲音從車內飄出,「我還有好酒的,睿太子若是想喝可以改日去榮王府尋我。」

    「好!」南凌睿答應的痛快。

    眾人聽得容景拒絕,臉上又齊齊現出失望之色。

    「那也好!今日府中是亂了些,等改日都安頓好了清靜些再請世子過來。」雲孟掃了一眼門口停著的車輛和眾人,笑著對容景道。

    「嗯!」容景應了一聲,再不多說,對絃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絃歌看了雲淺月一眼,立即上了車,一揮馬鞭,馬車穩穩離開。

    「妹妹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得到景世子另眼相待,親自接送。」雲香荷又沒見到容景,目送著他馬車消失視線,回頭看著雲淺月,一雙美眸眸底有著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嫉妒,話語尖銳,「今日妹妹可是又大出風頭了,我和皇后娘娘在宮中都聽聞了武狀元大會之上妹妹的壯舉。居然向皇上自行請旨賜婚,當真是千古罕見啊!」

    「千古罕見的事情多了,只要你一直活下去,活個千年萬載,定還能見到很多的。」雲淺月雖然話語平靜,不帶絲毫鋒芒,卻是頃刻間就將雲香荷的話堵了回去。

    雲香荷臉色一青,誰人不知道千年王八萬年龜的說法,這雲淺月是變了相的在罵她王八烏龜呢!她生生壓下惱怒,當沒聽出來雲淺月的話中所指,繼續笑著道:「當時皇后娘娘和我都為你捏了一把汗呢!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何能胡鬧?你從來做事情就不考慮後果,若是皇上大怒,你豈不是要連累整個雲王府的人給你陪葬?」

    「不是沒有如果嗎?」雲淺月面色淡淡地看著雲香荷的笑臉,漫不經心地道:「再說陪葬也是要夠資格的,有些人連陪葬的資格估計都沒有。頂多我出了事兒連累爺爺和父王、哥哥,其餘人比如庶女啊之類的,大多數似乎有兩種處置辦法,一種是發配苦寒之地,一種是發賣青樓。」

    雲香荷臉色一變。

    雲淺月忽然笑了笑,極其溫和地看著雲香荷,清泠的聲音忽然柔聲細語,「所以大姐姐還是要日日燒香祈禱我別出事兒為好,我一旦出事兒,死了一了百了,有些人活著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呢!」

    雲香荷惱怒地瞪著雲淺月,杏眸圓瞪,想要發作,但是大門口這麼多人,她顧忌自己一貫以來愛護姐妹遵守禮數的淑女形象,怎麼也發作不出來。只能壓下惱怒,勉強笑道:「多謝妹妹提醒,姐姐以後定然好好每日三炷香保佑妹妹……」

    她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不言而喻,保佑妹妹早登極樂!

    「嗯,希望上天的諸位神仙能聽到姐姐的祈禱,讓我百年之後可以位列仙班!」雲淺月笑容擴大,對雲香荷道:「閻王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地府是不會收我的,提前告訴姐姐一聲,你就不要日日燒香禱告的時候在閻王爺耳邊嘮叨了,小心他一怒之下將你抓去地府。」

    雲香荷怒意直抵心口,她看著雲淺月,終於打破了笑臉,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放心!閻王爺也不喜歡我,絕對不會的。」

    「哦!原來我和姐姐是一樣令人討厭的人啊,那就好!」雲淺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見雲香荷有抓狂之態,她笑了笑,懶得再理會她,抬步向府中走去。

    眾人看著腳步輕盈地向府內走去的雲淺月目瞪口呆。

    雲孟也愣了片刻,回過神時見雲淺月已經走出老遠,連忙喊道:「淺月小姐,您等等,您還有事情沒處理呢!」

    「什麼事情?」雲淺月停住腳步。

    「這些都是咱們府的旁支來投靠。老王爺和王爺都說既然府中如今是小姐掌家,這些人從今以後就住進雲王府,也算是府中的人員。讓淺月小姐來安排此事。」雲孟立即道。

    雲淺月斷然拒絕,「我如今沒空!」

    「小姐,您怎麼會沒空呢!皇上雖然讓您去上書房上課,但也就上午半日而已,下午時間您還是有空的,況且今日天色還早。」雲孟立即搖頭,連忙道:「這是老王爺吩咐的,這些人都在門口等了半晌了,就等到您回來給安排住處呢!王爺如今在宮裡沒回府,世子如今也在宮裡照顧清婉公主回不來,老王爺一把年紀了,您總不能讓他再為這些事情再操心吧?再說近來老王爺身體不太好,如今這府中就您當家了。您不管誰管啊?」

    靠!感情她還非管不可了!雲淺月皺眉。

    「若是妹妹實在不想管,姐姐願意代勞!」雲香荷立即抓住機會,笑著道。雲淺月不想掌家正好,她求之不得呢!到時候看她不整死雲淺月不足以平息心底的惱恨。

    「怎麼敢勞煩姐姐,姐姐的手如今恐怕還是連帳本也拿不了吧?」雲淺月心中冷笑,轉身走了回來。淡淡瞥了雲香荷一眼,毫不留情地揭她傷疤。

    以前她不想掌家是覺得不想和前世一樣累死累活,總想著上天眷顧好不容易重新活一回怎麼也要對得起自己。但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她這個身份存在一日,她就不會安逸的了,所以,為了以後的長久安逸,她徹底地認識到自己在這樣懶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更何況她今日又弄了這麼一出請旨賜婚,如今怕是老皇帝,其他三王府,滿朝文武大臣,還有許多人都盯著她的,她不想被制肘,所以必須要有本事,如今沒有武功,她手中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雲王府了。

    雲香荷聞言再也沒了淑女矜持,大怒道:「這手還不是被你廢的?你還有臉說?」

    「那也要看看起因為何,我為何廢了你的手?還不是你的手非要喜歡我的臉,我的臉討厭死你的手了,不讓你碰,所以,我的手就幫著我的臉將你的手廢了。」雲淺月依然淡笑地看著雲香荷,緩緩提醒,「大姐姐,這裡是門口,注意形象,你如今這副樣子會讓人家以為我們雲王府的大小姐是潑婦呢!」

    雲香荷怒意頓時一僵。

    南凌睿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淺月聽到南凌睿的大笑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花花太子給忘了。她雖然討厭雲香荷,但是雲香荷畢竟是雲王府的女人,她如何願意讓這個南凌睿看了好戲去?她臉色微冷,「睿太子,你不是來拜見我爺爺嗎?怎麼還站在門口?」話落,她不等南凌睿開口,就對雲孟訓斥,「孟叔,還不快請睿太子入府?您老糊塗了嗎?他可是南梁太子,別讓人家說我們雲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南凌睿嘴角抽了抽,知道雲淺月這是在趕他。

    「是,小姐說得是!」雲孟立即躬身,對南凌睿恭敬道:「睿太子請!老王爺還不知道睿太子光臨雲王府,想必見到睿太子來還是很歡喜的。您隨老奴請進府!」

    「不急!」南凌睿偏偏不識趣,笑著對雲淺月眨眨眼睛,「淺月小姐剛剛回府難道不去雲老王爺處嗎?我就同她一起去好了。」

    「睿太子,你沒看到我如今要處理家事兒嗎?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去爺爺那裡的。您還是先請吧!」雲淺月自然知道這個傢伙是想留下來看戲,她自然不讓。

    「那也沒關係,本太子等著你就是了。本太子別的不多,時間可是多得是。」南凌睿笑著搖搖頭,看了一眼天色,對雲淺月催促,「你快些處理吧!你這些族親都等了很久了吧?你看如今天色陰沉沉的,不久後怕是會下一場好雨,你總不能讓他們遠道而來就在這裡淋雨吧!」

    雲淺月也抬頭看天,天空灰濛濛的,看起來像是有一場大雨的徵兆。她收回視線,看向南凌睿,南凌睿輕輕搖著扇,一副我就不走的架式,她皺了皺眉。

    「睿太子,您還是隨老奴請進府吧!我家小姐處理的是家事兒,怎麼能有污您的耳目呢!」雲孟連忙道。畢竟南凌睿是南梁太子,南梁雖然是天聖的附屬國,但是已經和百年前大不相同,如今南梁國勢直逼天聖繁華,他自然不敢得罪,語氣還是很恭敬。

    「沒事兒,本太子不怕污了耳目!」南凌睿笑著搖頭,還對雲孟擺擺手,「你先去知會雲老王爺一聲,就說我來了,一會兒就和月兒一起去看他。」

    這麼大一會兒的功夫,南凌睿對雲淺月的稱呼已經由淺月小姐變成月兒了。

    「我和你很熟嗎?」雲淺月臉色立即黑了下來,目光清涼地看著南凌睿。還月兒?

    「嗯,我們自然很熟了!今日在醉香樓我親眼目睹了一件很令人千載難忘的事情。若不是關係很近,如何會有此眼緣?」南凌睿迎上雲淺月的黑臉,笑得意味幽深。那一雙桃花目似乎在說你要想讓我封口不對別人說那件事情,就要拿出點兒誠意來。

    雲淺月成功地接收到了南凌睿那深一層的意思,想起在醉香樓她正要咬掉容景的耳朵卻被他打斷,她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南凌睿。她早就說過能威脅她的沒有幾人。容景比她黑,她黑不過他只能認栽,雲老王爺威脅她,那是因為他是她爺爺,尊老愛幼是她從入學就學習的品德,雲暮寒威脅她,看在他是她哥哥的份上她也勉強可以忍受,但別人休想!南凌睿也不行!

    「既然睿太子不著急著去看爺爺,那也就不在乎這一日半日了。如今這天色的確是不好,沒準轉眼就是一場大雨,睿太子還是趕緊回南梁行宮改日再來吧!免得等大雨下起來您要頂著雨回去,雲王府如今人滿為患,實在沒您的地方。」雲淺月話落,不等南凌睿說話,就對雲孟道:「孟叔,送客!」

    南凌睿愣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雲淺月不受他威脅,他眨眨眼睛,「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很願意你將你那件令人千載難忘的事情拿出去和天下所有人分享。反正我做得轟動的大事兒又不是一件兩件,也不差這一件。」雲淺月難得地對南凌睿笑笑。

    南凌睿抬眼望天,終於接受了雲淺月是真不受他威脅的事實,再待下去別說看戲了,連雲王府的門估計都進不去了。權衡利弊之後,他立即打消了看好戲的心思,「那好,本太子先去雲老王爺那裡拜會,你忙完了就過去啊!聽說你酒量不錯,本太子還想和你喝一杯呢!」

    話落,南凌睿抬步向府內走去,如進自己的家,都不帶用雲孟引路的。

    「睿太子,老奴給您引路!」雲孟沒想到雲淺月這麼厲害就將明顯想看好戲的南凌睿打發了,他愣了片刻,連忙快步向前走去。

    「不用,不用,本太子認識路!」南凌睿對雲孟擺手。

    「孟叔,還是我給睿太子引路吧!我正好也要去爺爺那給他老人家請安!」雲香荷連忙快走幾步開口。心裡惱恨,她就不明白了,怎麼這段時間一個兩個的好男人都對雲淺月另眼相看了。她雖然知道據說這位南梁太子生性風流,人品不好,但就因為這樣才有機會接近他不是嗎?夜天傾那裡照今日太子府傳出他因為雲淺月請旨賜婚而大怒砸了書房的情形來看,她大約是沒戲擠入太子府了。但她自認貌美不輸於任何女子,所以,如今這南凌睿自己送上門來,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想辦法抓住。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這個女人怎麼逮住誰都想貼上去?先是她和鳳側妃對陣那日,她見到夜天傾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後來容景來接她,她站在門口連容景的面都沒到就搭訕,如今見到南凌睿來府內,這個女人又要把上去,她真是服了她了!

    「哦?這位美人是誰?」南凌睿聽到雲香荷的話,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

    雲香荷見南凌睿居然理她,頓時一喜,連忙又小碎步快走了兩步來到南凌睿面前,對著他行了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禮,聲音嬌軟地道:「見過睿太子,小女子是雲香荷,雲王府的大小姐!」

    「噢!我知道你。」南凌睿了悟地看著雲香荷笑道。

    「睿太子知道我?」雲香荷瞬間更是驚喜地看著南凌睿,想著是不是她的才貌名聲傳得連睿太子都對她另眼相待了?

    「嗯,知道的!本太子前一段時間聽聞了一樁趣事,說雲王府的庶母庶姐欺負月兒,後來那庶母被貶為侍妾關入了雲王府祠堂思過,那庶姐被廢了一隻手。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呢!本太子一直好奇,今日得見大小姐終於能與那庶姐對上號了。」南凌睿笑看著雲香荷道。

    雲香荷驚喜的臉色瞬間僵住。

    雲淺月撇過頭去,想著這南凌睿真是陰損!雲香荷這顆芳心此時估計被摔了八瓣。不過也是她自找的,南凌睿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能笑著臉損人的,她就見過容景和這個南凌睿。

    「看大小姐氣色不是太好,女兒家容貌是最重要的,大小姐想必從皇宮裡回來累著了,還是先回去洗洗塵土再出來為好,你本來美貌十分,如今這樣憑白地減去了八分,實在有損你美貌。本太子連天聖皇宮都無比熟悉,何況一個小小的雲王府?就不用大小姐引路了。」南凌睿用挑剔的眼光將雲香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後不理會她忽紅忽白的小臉,轉身繼續向前走去,玉扇輕搖,風流倜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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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二章 眾口鑠金

    雲淺月抬眼望天,生生憋住才沒笑出來,想著這南凌睿損人真是一絕。

    雲香荷看著南凌睿繞過了前院直奔後院而去,將雲王府當成比他自己的家還熟悉,她想惱又發作不得,只又羞又恨地看著他身影消失,回頭瞥見雲淺月憋著笑的樣子,終於怒了,對雲淺月大吼,「你別得意!你以為你是誰?別人不過是想逗弄你罷了,你以為景世子、染小王爺、睿太子等人都對你另眼相看嗎?若你不是雲王府的嫡女,估計誰人都不會看你一眼的。」

    雲淺月慢悠悠從天空收回視線,淡淡地看著雲香荷惱羞成怒的樣子,緩緩道:「嗯,你說得也許對。不過我就是好命啊,也沒有辦法。誰叫只有我是雲王府嫡女而別人不是呢!別人想要別人逗弄都沒有資格的。」

    雲香荷聞言更是一雙美眸噴火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拂了拂身前的衣襟,動作端得是無比優雅,她腰板挺得筆直,神情瞬間端得高高在上,用不屑輕慢的眼神看著雲香荷,又繼續慢悠悠地道:「女人如花,高掛於枝頭,則芬芳艷色,觀者仰頭欽羨,落於枝尾,則零落飄搖,路人可摘。命運生得不好,能怪父母,可是若沒有自知之名,沒有本事卻還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愚蠢了。」頓了頓,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雲香荷,「大姐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雲香荷被雲淺月尊貴奪人的氣勢震得身子一顫,一時間忘了惱怒,答不上話來。

    「哈哈,好,說得極好!」一聲大讚聲突然從大門口傳來。

    雲淺月一驚,猛地轉頭看向門口。只見兩輛馬車正剛剛停在門口,兩輛車的簾子同時挑開,露出兩個人的臉,一個人是雲王爺,一個人是德親王。她心裡一沉,瞬間洩了氣勢,將手臂上挽著的錦綢擰成了麻花模樣,轉眼間就變成站沒站相的紈絝形象了。然後不顧形象地踢了一腳玉石地面,不滿地瞪著德親王,「您沒事兒笑什麼?怪滲人的,嚇死我了。」

    「呃……」德親王一怔。

    「算了,念您老了,我就原諒你了。」雲淺月擺擺手。這個人是夜輕染的父王吧?這老頭還是不錯的,至少目前和她沒有什麼衝突積怨。不過德親王府是正兒八經的皇族,她還是要小心為上。

    德親王又愣了一下,看著雲淺月,老眼粹出一抹精光,又剎那隱去,不理會雲淺月,轉頭對雲王爺大笑道:「雲王兄,你這個女兒真是一個寶貝啊!」

    「這孩子自小沒了娘親,就這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樣子。你看看她這副樣子哪裡有大家閨秀的做派?像什麼話!你還是別磕磣我了。她哪裡是寶貝?讓我日日頭疼還差不多。」雲王爺搖頭,連連歎息。心裡卻驚異他這個女兒剛剛的話,如何能是一個沒學了幾日字的人說出來的?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兒了。或者說從來就沒看透過。

    「哪裡哪裡?本王看這小丫頭極其有靈性和悟性!」德親王笑著道。

    「德王兄,你還是別誇她了,她有什麼靈性和悟性?就會胡鬧闖禍還差不多。」雲王爺一邊下車,一邊道:「誰要誇她一句,她尾巴能翹上天!」

    「哼,父王就是看不得我好!」雲淺月立即擺出一副傲嬌的神色來。

    「哈哈哈……」德親王又大笑起來,看著雲淺月顯然一副囂張被寵慣壞了的嬌俏模樣,點點頭,認同雲王爺的話,「這小丫頭果然是禁不得誇的!與我家那個賴皮小姐一個德行,著實是個讓人頭疼的主。」

    「不錯,就是禁不得誇!」雲王爺笑著點頭,目光看向門口等候的眾人,有人接受他的目光就要上前來見禮,他立即擺擺手,「不用那些虛禮,你們一路舟車勞頓而來辛苦了。這就讓這小丫頭給你們安排落宿,以後就安穩在雲王府落腳就好。這府中之事全全由這個丫頭掌管。你們誰有何事直接找她就行。」

    「是!多謝王爺!」眾人連忙誠惶誠恐地應聲。

    從眾人來到被拒之門外等候姍姍遲來的雲淺月,到景世子親自送淺月小姐回來,再到南梁睿太子被她三言兩語趕進了院中,再到雲香荷半分好處沒從她手裡討到卻碰了一鼻子灰,再到如今雲王爺親自對他們說這雲王府一切事情都交由雲淺月打理,無論是大事兒還是小情,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讓他們清清楚楚地知道,雲淺月才是這府中真正的掌家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再不像早先那般大膽探究,人人都現出了三分恭謹和小心謹慎。再不敢因為傳言而有半分不屑。

    「哼,父王你就是偏心,放著府中這麼多人不用,偏偏就知道累我!」雲淺月哼了一聲,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你這孩子!整日裡沒大沒小,德親王在,沒白地被看了笑話!」雲王爺隨時斥責雲淺月,語氣和面色卻是不見半分斥責,看著她不滿控訴的臉色,無奈地道:「我和你爺爺不是給你指派了兩個助手嗎?從今日起,玉鐲和綠枝都分配給你用,幫著你掌家。他們可是一直在我和你爺爺身邊的近身人。這回你總該滿意了吧?開始會難些,等你熟悉了府中事務,就輕鬆了。」

    「這樣啊!」雲淺月心裡一喜,有人幫助她自然好,更何況還是雲王爺和雲老王爺身邊侍候的玉鐲和綠枝呢!這麼長時間以她的觀察,這兩人是百分百可以用的。她臉色好了些,但還是對雲王爺哼道:「算你和爺爺還算知道我是你們的女兒和孫女,若是給我累壞了。你們後悔去吧!」

    「哈哈,這個小丫頭,真是半分也不肯吃虧!」德親王又笑道。

    「哎,可不是?」雲王爺笑著擺擺手,對德親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德王兄請,我們進去敘話,就不用理會這個讓人頭疼的丫頭了。由著她折騰去吧!」

    「好,請!」德親王笑著點頭。

    雲王爺和德親王二人並肩向府內走去。

    雲淺月目送二人離開,覺得相比她這個雲王爺爹來說,德親王更顯得胸有城府。看來她以後一行一止要更加小心了。

    雲香荷看著雲王爺和德親王離開,二人就跟沒看到她似的,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遞給她,德親王情有可原,但雲王爺以前可是對她寄予厚望。如今她的光芒都被雲淺月搶了去,她轉頭憤恨地看著雲淺月,若是眼光能當利劍的話,雲淺月此時已經被她刺爛了。

    「大姐姐氣色看起來真的不好。女人的確要在意自己貌美的。大姐姐本來十分美貌,如今被塵土煙塵這麼一污染,也就剩下三分了。你還是聽從睿太子的建議回去洗洗吧!」雲淺月對雲香荷擺擺手。她自然清楚這個女人怕是此時恨不得殺了她,但那又如何?想殺她也要有本事。別自己掂不清自己的幾斤幾兩。

    雲香荷也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這裡是雲王府大門口,再待下去也是被人笑話了她鬥不過雲淺月。她狠狠地瞪了雲淺月一眼,轉身向自己的香荷院走去。

    雲淺月接連打發走了幾人,這才回頭看向門口等候的百人,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這些都是雲王府的旁支族親,她目前還不知道是何原因遷來雲王府,但既然是以後住進這雲王府,既然她掌家,就不允許任何人在她眼皮子地下搞破壞給她添亂。所以,必須要費心規整一番的。

    雲王府的旁支眾人接受到雲淺月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平靜審視清淡,但他們確是感覺到了一陣壓力撲面而來,不少人心下不由緊張起來。尤其是幾位老者,更是不敢露出絲毫不敬,畢竟相較於雲王府嫡系一脈來說,他們旁支屬於微不足道。尤其是他們以後的一切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要聽雲淺月的話語行事兒,年輕的人大多是迫於雲淺月的氣勢,想必也是得到了族中長輩交待了一番,所以也都安安靜靜,偶爾偷看雲淺月的目光也是緊張怯意的。

    「孟叔、玉鐲、綠枝!」雲淺月移開視線,看向三人。

    「小姐請吩咐!」三人齊齊躬身。

    「想必我父王和爺爺早早就吩咐人已經騰出院子來了吧?」雲淺月問。

    「回小姐,都騰出來了。這些族親都安排到了西跨院。」雲孟立即道。

    「嗯,今日天色看起來不久後就有雨,就由你先帶著人安排大家住下吧!」雲淺月想了想,吩咐道:「這族親中先尋兩個主事兒之人將所有入住雲王府的人員名單都給我擬一份拿來,名單要標注清楚每個人的身份,還有從出生到迄今為止重要經歷或事跡,喜好什麼,所學什麼,有什麼本領,越是詳細越好。」

    雲孟一怔,立即點頭,「是!」

    雲淺月轉頭看向眾人,見眾人都疑惑地看著她,她淡淡解釋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以後就是雲王府的人,就安心在這裡住下。雲王府的人所享受的待遇你們也同等有,若是犯了錯,當然處罰也是一樣。你們放心,既然是我掌家,盡最大可能做到公正公平,雲王府有商舖,有產業,有良田,有許多需要用人的職位,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將你的強項和想要做的事情都寫清楚,我雖然沒什麼才華,但絕對不會埋沒了人才。」

    雲淺月話語,不少人眼睛齊齊亮了一分,尤其是很多年輕男子,本來是頹靡認為寄人籬下怕是受盡苛刻欺凌,如今似乎看到了希望。男兒誰不想做一番大事業?而年輕的小姐們也齊齊鬆了一口氣,她們不求別的,只求將來能有一個好姻緣就好。而族親旁支的幾位長者都點點頭,不少孩童純真地臉睜大眼睛看著雲淺月,小小心裡想著這個姐姐看起來很好。

    雲孟看著眾人的神色,心下暗歎,淺月小姐這一句話就最起碼收服了三分之二的人心。早先他還擔心淺月小姐還沒開始掌家這些旁支就早早來了,還怕她手忙腳亂怯陣應付不過來,如今看這樣子是他瞎操心了,還是老王爺明智。

    玉鐲和綠枝對看一眼,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行了!孟叔你帶著大家去安頓吧!一切吃穿用度都依照雲王府各院的規制來。」雲淺月覺得這兩句話就夠了,多了就是畫蛇添足。她對雲孟擺擺手,又對玉鐲和綠枝道:「你們二人隨我去我的院子吧!我們研究一下分配工作,將帳本理起來。」

    「是!」二人立即應聲。

    雲淺月再不理會眾人,抬步向淺月閣走去。玉鐲和綠枝二人跟在她身後。

    三人走遠,雲孟帶著眾人向西跨院而去。兩百多人浩浩蕩蕩,極為壯觀。

    回到淺月閣,彩蓮、聽雪、聽雨、趙媽媽等眾人都齊齊迎了出來。一個個的不像往日的歡喜,每個人臉上都藏了一臉心事兒,尤其以彩蓮為重。趙媽媽畢竟年歲大些,有些心事兒隱藏著,但臉上還是不見了往日的笑容,眉眼間有隱隱擔憂。

    「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麼了?」雲淺月笑看著幾人。

    「小姐,您還說,您怎麼會向皇上請旨賜婚要嫁給容楓公子呢!」彩蓮嘴快,立即問了出來,她覺得要請旨賜婚也該是景世子和染小王爺,再不濟也要是四皇子啊!

    「是啊,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當時消息傳回府中將我們都嚇壞了。後來知道小姐沒事兒才安了心。」趙媽媽猶豫了一下,也道。

    「就是,小姐,您怎麼突然就請旨賜婚了呢?奴婢覺得景……」聽雪也開口。

    「容楓很好!你們如今不喜歡他是因為沒見過他,見過他之後就知道我的決定是對的了。」雲淺月打斷聽雪的話,笑著擺擺手,對幾人道:「這事兒等晚上再說,如今去將帳本都找出來,玉鐲和綠枝過來幫我,現在就開始研究掌家。」

    聽雪立即住了口。

    彩蓮等人這才發現跟在雲淺月身後的玉鐲和綠枝,連忙給二人請禮。這二人因為一直在雲王爺和雲老王爺身邊時候,身份自然不同於一般侍婢。在奴婢中是一等級別的。

    玉鐲和綠枝對著幾人笑著點點頭,沒有什麼架子,但有一種氣派。

    雲淺月想著彩蓮、聽雪、聽雨等人還是不行,一個個的都是小家子氣,且沒經過訓練,不夠沉穩。她看來要尋找一個貼身助理了。就像是玉鐲和綠枝這樣的。

    一行人進了房間,彩蓮將帳本都找出來。雲淺月和綠枝、玉鐲三人就坐。開始就著帳本研究起來。

    玉鐲和綠枝不愧是雲老王爺和雲王爺身邊的得力助手,經過二人的協助解說,雲淺月很快就瞭解了府中的大概情形。如今雲王府看著支架龐大,卻是中看不中用,因為鳳側妃假公濟私中飽私囊,如今的雲王府是外表繁榮,內力實則是一盤散沙,店舖產業多處虧空,入不敷出。她越看臉色越不好,想著這鳳側妃真該拉出去槍斃。可惜她手中如今沒槍。

    大約一個時辰後,將雲王府內外所有的店舖、良田、產業都過濾了一遍,雲淺月讓玉鐲和綠枝二人說說看法。二人對看一眼,分別說了各自的意見。雲淺月仔細傾聽,當二人說完,她又提點了幾處主要的意見,從始至終她的話語雖少,但是卻指出了最關鍵的地方,讓二人暗暗佩服不已。若是二人早先還抱著想必這個差事兒會很難的心思,如今卻是不這麼看了。三人又就著雲王府內外的方方面面合計了大約一個時辰,最後達成一致意見,先整內再整外,在原來的基礎上改進完善,打破了早先的一些陳舊規制。重新將各房各院調派了人手,一應慣例不符合規制的通通撤銷,不公平黑暗之處重新洗禮。這樣下來,雲王府自上而下進行了一番大換洗。

    然後又對外部的產業做了簡單的計算合計。研究了一套初步的實施計劃。等待將雲王府內部整理妥當走上軌道之後,就開始伸向雲王府外面的產業。要養活這麼龐大的家族,沒有銀兩自然不行,而最主要的一點是雲淺月決定從今以後將雲王府除了幹不動活的人外,不養活吃閒飯的人!要想過得好,自然要動手。她這個想要安於享樂的人都沒有了享樂的福氣,別人也休想拿著銀子好吃好穿不幹活舒服過日子。尤其是以雲香荷為代表的那些小姐們。

    天色徹底黑下來時,三人終於整理出了榮王府內部人員管理和外部產業管理的簡易方案。都齊齊鬆了一口氣。雲淺月覺得今日時間雖短,卻是收穫不小。而玉鐲和綠珠卻是覺得今日何止是收穫不小?簡直是她們曾經都不敢想像。本以為就算淺月小姐接手雲王府掌家鑰匙,識了字,學了帳本,也要半年以後才能有所動作,卻不想才不過半日時間而已就拿出了規制,明日就可以實施,這等果斷手腕,讓她們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二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由早先的恭敬外多了一絲欽佩。

    雲淺月對著二人笑笑,沒有身居高位執掌雲王府大權的盛氣凌人和高高在上,而是一改早先的認真和挺得筆直的身板,整個人沒骨頭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對二人道謝,「兩位姐姐辛苦了!留下吃飯吧!」

    二人一驚,連連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多謝淺月小姐,我們回去用飯。奴婢二人可當不起小姐的姐姐,您這不是折煞奴婢二人嗎?若是被人聽到,奴婢二人就離死不遠了。」

    「沒有這麼嚴重啦!」雲淺月呵呵一笑,也不強求,對著二人擺擺手,「那好吧!你們今日累壞了,去廚房吩咐做些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

    「謝謝淺月小姐!」二人看著雲淺月,見如今的她和剛剛的認真果斷模樣判若兩人,也笑了笑,對她齊齊一躬身,「奴婢二人回去了!」

    「嗯!我爺爺和父王那裡就不用一一稟告詳情了,另外要將我們榮王府下人的嘴都想辦法堵嚴實了。總之我掌家嘛,我就不喜歡誰都來盯著我說三道四的。你們明白的!」雲淺月笑看著二人,她知道這二人是聰明人,她如今還不想這麼早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隱藏的本事兒。雲王府內部的掌家之事她要做得不動聲色,讓外面的人探不出絲毫來。尤其是一直盯著雲王府和她動靜的老皇帝。

    「淺月小姐放心!奴婢二人還是曉得輕重的,老王爺和王爺信得過奴婢二人,將奴婢二人給了淺月小姐來幫忙,奴婢就一定會聽從淺月小姐吩咐。」玉鐲立即道。

    綠枝也笑著點點頭。

    雲淺月點點頭。二人對她行了個告退禮,轉身走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二人離開,想著這兩個女子的確聰明好用。她收回視線,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累了,以前對著電腦和一大堆方案資料浴血奮戰三天三夜她也不覺得累,如今這個身體真是嬌生慣養啊!她伸了個攔腰,對外面喊,「彩蓮!」

    「小姐,來了!晚膳已經做好了,奴婢這就給您端來嗎?」彩蓮立即跑了來,顯然是剛剛從廚房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飯菜香味。

    雲淺月想起在醉香樓時候容景說晚上讓藥老做了晚膳給她送來,她看看外面,如今天都黑了,晚飯時間早過了,他說的送飯菜也沒動靜。撇撇嘴,看來那個傢伙是沒指望了。她點點頭,「嗯,端來吧!」

    彩蓮立即跑了下去。

    就在這時,外面有匆匆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雲孟快步走了進來,人未到,聲先聞,「淺月小姐,老王爺讓您去他那裡用晚膳。睿太子今日沒走,還在老王爺處呢!說您辛苦了半日,總也要喝一杯。」

    「不去!」雲淺月懶懶地窩在椅子上,想著孟叔這老頭每次來淺月閣都跟長了飛毛腿似的,他這一天天的總是來去匆匆,可著實辛苦啊!

    「小姐,您去吧!老王爺和睿太子也還沒用晚膳,在等著您呢!」雲孟立即道。

    「就告訴爺爺,我累壞了,不想動。」雲淺月搖頭,很是果斷。她可沒忘記今日在文武大會上的事兒,恐怕那糟老頭子正等著訓她呢!她瘋了才去找打找罵。不過看起來南凌睿還很得那個糟老頭子的心啊,那個花心大蘿蔔居然沒被趕出來還留下來吃飯。

    「那好吧!老奴一會兒就去回了老王爺。」雲孟點點頭,將手中的一疊東西遞給門口的聽雪,對雲淺月道:「這是西跨院那一支雲王府族親的資料,都著人擬好了,很是詳細。小姐過目吧!」

    聽雪拿著那一疊子紙張走了進來。

    雲孟並沒有立即走,而是等在門外,顯然在等雲淺月的吩咐。

    雲淺月伸手接過那一疊紙張,藉著燈光看了一眼,翻弄了兩下,點點頭,詢問道:「孟叔,這紙張是誰提筆寫的?」

    「當時比較急,平時擬墨的帳房不在,老奴就在那一支旁支的公子中隨意找了一個,沒想到這位公子倒是寫得一手好字。老奴忘記問他的名字了,小姐若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老奴這就著人去問問!」雲孟連忙道。提起那擬筆之人,語氣讚歎。

    「今日天色晚了,就算了!等明日我回府後再說吧!」雲淺月看了一眼外面陰沉沉的天色,憋了一日的大雨估計很快就會來。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還沒見下雨呢!這一場大雨將各處的塵土洗洗,換換濕潤的空氣也不錯。只不過不知道這一場大雨會下多久,會不會影響明日的容楓和夜輕染比試。

    「是!那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雲孟詢問。

    「沒有了!您也勞累了一日,去稟告爺爺後就去休息吧!」雲淺月搖搖頭。

    雲孟應了一聲,又腳步匆匆地出了淺月閣,轉眼間就走沒了身影。

    這時候彩蓮、聽雨端著飯菜進來,趙媽媽端著湯羹跟在二人身後,雲淺月放下手中的紙張,就聽彩蓮道:「小姐,你可得好好和我們說說這容楓公子哪裡就好了?能好得過景世子嗎?您怎麼就當眾向皇上請旨賜婚非他不嫁了?」

    「好就是好!是感覺好,能說出來的就不叫好了。」雲淺月白了彩蓮一眼,拿起筷子,哼了一聲,「反正比容景那個黑心黑肝黑肺的人強多了去了。」

    「小姐,您怎麼能這樣說?景世子在所有人心目中可都是極好的呢!就您不待見他。」彩蓮嗔了雲淺月一眼,猶豫了一下道:「而且奴婢聽府中負責採買回來的人說您居然虐待威脅景世子,據說將景世子折磨得不成樣子……」

    「誰說的?」雲淺月筷子一頓。

    「據說外面的人如今都在傳,好多人在醉香樓親眼目睹了的。開始奴婢也不相信,但是眾人都說得一板一眼的,這件事情不止在外面傳開了,如今在咱們府中和京城各大府中怕是都傳開了。說您沒有得到皇上指婚就遷怒於景世子,正逢景世子大病,不是您的對手,您就對景世子行不軌之舉……」彩蓮見雲淺月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小了下來,最後一句話聲音幾乎都吞回了肚子裡。

    雲淺月臉色陰沉地看著彩蓮,見彩蓮不像說假,目光又轉向趙媽媽等三人。趙媽媽三人齊齊點了點頭,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回小姐,是這樣的。如今外面都在傳。」

    「該死的!怎麼是我虐待他?這個天下誰能欺負得了他?」雲淺月氣怒。

    「奴婢開始也不相信,就在小姐和玉鐲、綠枝兩位姐姐在屋中商量掌家之事時我出府特意去轉了一圈,外面人都在這麼說。」聽雨看著雲淺月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雲淺月聞言臉色更沉了,那個黑心的!明明是她被他欺負了好不好?她的初吻都沒了。居然還反過來被誣陷,她騰地起身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抬步就向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裡?」彩蓮立即拉住雲淺月。

    「去找他算帳!」雲淺月甩開彩蓮,大踏步就向門外走去。

    「可是外面要下雨了……」彩蓮被雲淺月甩了一個趔趄,連忙急急地道。

    彩蓮話音剛落,外面一聲驚雷炸響,大雨瞬間傾瀉而下,辟里啪啦的雨滴如豆子一般砸在地面上,發出清晰的響聲,正好將雲淺月截在了門口。

    雲淺月腳步頓住,惱恨地看著大雨。老天都要和她作對!

    「小姐,這事情可能是個誤會,況且外面人從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眾口鑠金,景世子被這樣說於他名聲可是大大受損的,他此時也許比小姐更氣呢!您快別去找他了。」彩蓮站穩身子,連忙走到雲淺月身後,急急勸道。

    「是啊,小姐,您想想景世子是什麼樣的人?那可是一直以來站在雲端上的人。我們天聖上下子民無不對其敬仰。如今出了這種事情,他定也是惱怒的。」趙媽媽也立即走過來勸道:「況且這麼大的雨您怎麼能出去?就算去了榮王府找到景世子也於事無補,難道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合著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委屈了?」雲淺月聞言更加惱怒,「你們到底是誰的人?胳膊肘子往外拐,容景好你們都跟著他去得了,別跟著我了。」

    聽雪、聽雨身子一瑟縮,本來要勸也不敢勸了。

    彩蓮和趙媽媽見雲淺月怒了,連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

    雲淺月不理會二人,死死地盯著外面瓢潑大雨,要這麼衝出去的話,她肯定淋成落湯雞。沒到榮王府估計就會被大雨澆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回來,冷冷地對彩蓮和趙媽媽道:「你們起來吧!我不去就是了!」

    二人站起身,不敢看雲淺月。

    雲淺月氣怒地坐回軟榻上,她不說話,屋中幾人大氣也不敢出,許久,她冷靜下來,伸手揉揉額頭,鬱悶地道:「我本來是想要看那個黑心混蛋的笑話,卻是低估了他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今這般傳得沸沸揚揚,也算是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別人。」

    她當時真是被他氣糊塗了,怎麼就行起那等不明智的事情來了?她本來因為向老皇帝請旨賜婚容楓之事就受天下矚目,這回到好,在萬眾矚目上又加了一筆彩,而且這筆彩還是一個華麗的大禮花,有容景的名字,小事兒也會變成天大的事兒,天大的事情就更別說了!

    連她身邊的親近之人都覺得容景好得天上少有地上無的,更遑論外面的人?

    當時真是豬油蒙了腦子,怎麼就拽著他去了醉香樓?

    現在想起容景當時的神情,她就恨得牙癢癢,她敢斷定,這種結果一定是那個黑心的傢伙早就預料到的。或者更深一步推測,他從武狀元大會後提出他是容楓叔叔,故意威脅她請他去醉香樓吃飯,在馬車上又故意激怒她,然後她一時氣急失去理智拽了他去了醉香樓,直至到現在這種言論傳得沸沸揚揚……這所有的一切以他的黑心怕都是早有預謀預料的。

    這樣一想,更加確定。不由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小姐……你說的是?」彩蓮看著雲淺月,顫顫巍巍地開口,剛剛她真是被嚇壞了。好久沒見過小姐發脾氣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靜靜。」雲淺月不想再說,對四人揮揮手。這四人除了趙媽媽穩重些外,那三個還都是小丫頭,愛在她身邊唧唧咋咋,快言快語,嘮叨嘴碎。雖然惹人煩悶,但沒有壞心,一心對她好。世界上有那麼多謹慎失去了純真的人,能有幾個活潑的沒心機的人在身邊陪著她才有意思些。她不應該遷怒她們。

    「是!」四人擔憂地看了一眼雲淺月,見她臉色緩和了些,都悄聲退了下去。

    房門關上,雲淺月靠著軟榻閉上眼睛,想著容景那混蛋為什麼要這麼引她上鉤?這麼污穢她的名聲對他的名聲也是受損的,他有什麼好處?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對他有什麼好處來。覺得這個混蛋就是天生下來就與她作對,不想讓她好過的,哪怕賠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又狠狠地磨了磨牙,想著反正她名聲污穢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了容楓的前車之鑒,再來個容景的後車之師又怕什麼?他不怕自己從雲端跌入谷底,她更不怕。

    這樣一想,雲淺月也懶得再惱怒,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也沒了食慾,起身走回床上躺下,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翻來覆去許久,才在瓢潑大雨中終於睡了過去。

    她剛睡著不久,只聽外面有好幾個腳步聲進了淺月閣,她被吵醒,有些惱地皺了皺眉,只聽外面傳來雲孟的聲音,「淺月小姐,景世子派人給您送來了晚膳!」

    「都什麼時辰了?他送個屁晚膳啊?」雲淺月騰地起身坐了起來。聽到容景的名字她就如炸了毛的公雞。誰家晚飯半夜吃?

    「淺月小姐,如今還沒過子時呢!我家世子說昨日答應了給您送晚膳,派奴婢和青泉給您送了過來。如今還熱著呢!」青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極其清晰,「有芙蓉燒魚、荷葉燻雞、醬燒排骨、八珍肘子……都是您愛吃的菜!」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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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三章 神機妙算

    雲淺月陰沉著臉聽著青裳的話,雖然房門關著,但那飯菜香味還是一陣陣從屋外傳來,她本來晚上就沒吃飯,如今肚子很配合地咕嚕叫了一聲,她收回視線惱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抬頭看向門口。

    「我家世子說這些菜都是他親自做的,沒有用別人插手幫忙,所以才做到這麼晚。」青裳的聲音從門外繼續傳來,真誠地道:「淺月小姐,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證,這些菜真的是我家世子做的,我家世子從來就沒下過廚房,這是第一回做菜呢!」

    容景做的?雲淺月一愣,隨即不屑地哼道:「他做的飯菜能吃?」

    「淺月小姐,您難道沒聞到這飯菜的香味嗎?」青裳輕聲詢問,似乎有些眼饞地道:「可惜奴婢也沒吃上一口,藥老和絃歌、清泉眼饞了許久世子也沒給他們吃。剛做好立即就給小姐您送來了呢!」

    雲淺月自然聞到了屋外的飯菜香味,肚子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她舔了舔嘴角,心裡做著掙扎,一邊是打死也不吃,和容景那丫的老死不相往來;一邊是她肚子很餓,飯菜很香,尤其還是那黑心的手指不沾陽春水的傢伙親自下廚,過了這個村,估計就沒那個店了。

    「淺月小姐,要送進去嗎?」青裳等了許久都沒聽到雲淺月的聲音,出聲詢問。

    「小姐,外面還下著小雨呢!他們的身上都淋濕了,快讓他們將飯菜送進去吧!難得景世子對小姐的一片心。」雲孟一邊說著一邊似乎在吞口水。

    「他個屁心,他的心都是黑的。不吃,給他拿回去吧!」雲淺月很有骨氣地拒絕。不就是一頓飯菜嗎?她若是吃了他的東西,原諒了他,也就太沒出息了。那麼她還混什麼?直接用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哎,淺月小姐果然不吃,真是讓我家世子猜對了。我家世子說我們來了估計也是白跑一趟,不過做人要講究誠信,說一不二,他既然答應了小姐的事情,自然要做到,小姐不吃正好,他如今還沒用膳呢!世子說他做的時候沒做自己那份,所以奴婢拿回去之後世子自己吃也是一樣的,耗費了這麼大的心力親自下廚做的飯菜怎麼也不能浪費不是?」青裳一邊歎息一邊氣都不帶換的說了一大段話,末了,對雲淺月恭敬地道:「那淺月小姐休息吧!奴婢和青泉就回去了!」

    話落,青裳青泉二人果然轉身向外走去,腳步踩在地面上還可以聽到濺起的水響。

    「小姐,您怎麼能不要呢!那可是景世子親自做的飯菜呢!您不吃留下來給老奴也好啊!」雲孟立即埋怨地對雲淺月道。簡直對那飯菜垂涎欲滴。

    雲淺月沉著臉聽著那腳步聲走向門口,須臾,她深吸了一口氣,大喊,「回來?誰說我不吃?我又改變主意了!」

    她就要將這些飯菜都吃光,讓容景那丫的餓死!

    什麼置氣啊,惱怒啊,節操啊,老死不相往來啊,都是屁話!不能虧待自己才是真格的,送上門的好東西不要她是傻子。尤其是那個傢伙的第一次下廚,不吃白不吃。

    「好,奴婢這就送進去!」青裳歡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輕快的腳步聲轉眼就返回來到門口。

    那一瞬間,雲淺月立即覺得自己又上當了!

    「不行啊,淺月小姐,如今這是十六個菜,您留下八個吃,剩下的八個奴婢拿回去給我家世子好不好?我家世子還沒吃飯呢!」就在雲淺月要反悔的時候,青裳腳步猛地停住,用幾乎請求的語氣道。

    「不行!他沒的吃活該!誰叫不多做一份呢!」雲淺月板下臉。

    「那您留十二個,給我家世子四個?」青裳再次請求。

    「不行。」雲淺月推開被子下床,斷然道。

    「就一個呢?」青裳語氣幾乎哀求,「淺月小姐,您知道,我家世子吃的很少的,一個夠了。」

    「一個也不行!我要全留下,他要吃自己再做去。」雲淺月覺得自己變成了黃世仁,外面那小丫頭就是楊白勞。

    「那好吧!我家世子累得動不了了,只能讓藥老再重新做了。」青裳垮下臉。

    「這位姐姐,您將飯菜給我就好,我給我家小姐拿進去。」彩蓮此時也穿戴妥當起來,心裡想著景世子對小姐真好,都被謠言污穢的這般情況了還惦記著小姐親自下廚做菜。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怎麼似乎還不領情的樣子呢!哎……

    「那好吧,我身上正好有涼氣,也不宜進去。」青裳將飯菜的籃子遞給彩蓮。

    青泉也將籃子遞給彩蓮,眼睛卻盯著被彩蓮接過去的籃子,似乎含著無限不捨。

    彩蓮看著青裳和青泉不捨的模樣,險些衝動的將籃子又給人家塞回去。還好她還想著小姐今日沒吃飯呢,轉身推開門進了屋。

    屋內剎那盈滿飯菜香味。

    「淺月小姐,那我們回府了!」青裳對門內恭敬地道。聽到雲淺月心思早就不再地應了一聲,她似乎笑了一下,伸手一拉青泉,二人轉身向外走去。

    雲孟看看屋內,又看看青裳青泉,腳步匆匆追了出去,「老奴送送兩位!」

    「有勞孟大總管了!」青裳很有禮的對雲孟點點頭。

    「真是辛苦景世子了。能得景世子如此厚待,是我家淺月小姐的福氣。淺月小姐就是直性子壞脾氣,都是被老王爺給慣壞了。若是有什麼得罪了世子的地方,請世子多擔待些吧!」雲孟一邊走一邊道。

    「我家世子怎麼會怪淺月小姐?世子說這天下所有女子也不及淺月小姐一分真性情呢!我家世子很喜歡淺月小姐的。孟大管家多慮了。」青裳笑著道。

    「此話當真?」雲孟眼睛一亮。

    「自然是當真的,就連我們幾個身邊侍候世子的人都不敢說淺月小姐半分不是呢!今日絃歌回去時候說了淺月小姐一句不滿的話,就被世子罰去蹲了三個時辰的馬步呢!」青裳點點頭,笑著道:「明日的武狀元大會因為這一場雨改在了皇宮聖陽殿,我家世子明日早上會來接淺月小姐去皇宮的。」

    「景世子果真是待我家小姐大好啊!」雲孟這回放了心,一張老臉笑成了花。若是論這天下人中他最喜歡的人就是非容景莫屬了。她將雲淺月當女兒一般看待,自然希望兩個人能親密相觸,雖然知道這很難,但有希望總是好的。

    青裳不再說話,青泉狀似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主屋內燈亮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中的筷子一動一動的,顯然在吃飯,他偷著笑了一下。

    雲孟又說了句什麼,一行三人出了淺月閣走遠。

    主屋內,彩蓮站在桌前給雲淺月布菜,自然將外面青裳和雲孟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終是忍不住開口,「小姐,您看,景世子真的對你挺好的呢!誰能有這份心親自下廚做菜?不是都說君子遠庖廚嗎?更何況又是受天下人敬仰的景世子?居然親自給你下廚不說,還大半夜差人來給您送菜來。而且還不允許別人說您一句不好,雖然外面傳得那麼多影響他聲明的話,他都還能明日來府中接您去皇宮。您就別生景世子的氣了吧!」

    「哼,人家說什麼你都信?」雲淺月一邊吃著芙蓉燒魚,一邊瞥了彩蓮一眼。

    「哎,小姐,不是奴婢相信別人說的,而是奴婢親眼所見的。從景世子大病十年後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皇宮從太子殿下手中救了您後,就一直對小姐您很好的,這些日子不止奴婢看得到,就是咱們府中人都在私下裡傳呢!您見過哪家小姐得景世子如此用心對待?」彩蓮歎了口氣,一番話落,見雲淺月沒有冷臉,她才膽子大了許多。

    「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估計就是和那糟老頭子爺爺一樣,欺負我為樂。」雲淺月不買賬。別人看見的都是那傢伙對她好,為什麼就沒人看到他對她不少欺負她的時候?

    「小姐,那景世子為何不去欺負別人?」彩蓮又歎了口氣,對於雲淺月對容景的偏見真恨不得給她苦口婆心勸回來。

    「那是別人沒我好欺負唄!」雲淺月道。

    彩蓮頗有些無語地看著雲淺月,她從來沒覺得小姐向對待景世子這件事情上如此的紈絝不化。大膽地道:「小姐,您覺得您好欺負嗎?您連這京城裡數一數二誰人都不敢惹橫行霸道的孝親王府冷小王爺都敢得罪,且次次讓那小王爺討不到好處,這京城還有誰那個女子比您厲害?」

    「這就是了!沒有女人比我厲害,所以他容景才來欺負我啊,欺負了我他很有成就不是嗎?」雲淺月哼了一聲。

    彩蓮準備好的一大串勸說被堵在了心口,想著也許天生下來景世子和她家小姐就不對盤。她也不敢再說下去,生怕又說惱了小姐。只垂下頭有些悶悶地道:「最近京城中人都在私下裡傳說景世子待小姐是不同的,怕是喜歡小姐才這樣對小姐好,咱們府中人私下裡也都這樣說,奴婢和趙媽媽幾人也都覺得景世子是喜歡小姐的。還想著若是這樣就好了,小姐若是真能嫁給景世子,可是天大的喜事兒。誰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小姐怎麼就看不上景世子非要嫁給容楓公子呢?」

    「他喜歡我?鬼才相信!他就是欺負我過癮。」雲淺月沒好氣地道。

    「也許小姐覺得景世子不好,但是您怎麼能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呢!容楓公子真的有那麼好?聽說他是文伯候府的後人,文伯候府就剩下容楓公子孤身一人了。如今算是暫時寄居榮王府,雖然是榮王府的旁支,但畢竟是在幾十年前就另立了門戶,也得不到榮王府多少照拂的,您的身份要嫁給容楓公子怎麼可能?這不是門不當戶不對嗎?再說皇上哪裡會允許?當時奴婢們聽說之後都嚇壞了。萬一當時皇上惱怒,小姐,您多危險啊!」彩蓮越說小臉越白,似乎這件事情真嚇了夠嗆。

    「來,吃口魚,壓壓驚,也堵住你這張嘴。」雲淺月夾了一口魚塞進彩蓮嘴裡。想著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將這小丫頭片子發賣了?實在太能嘮叨了。年紀輕輕就步入了大媽和奶奶的行列,真可怕!

    彩蓮一口魚果然被堵住了嘴,她哀怨地看著雲淺月,無奈只能咀嚼,剛嚼了兩口,眼睛一亮,「小姐,這魚真是景世子親自做的?」

    「誰知道呢!」雲淺月招招手,「一起吃吧!」

    彩蓮搖搖頭,「景世子親手做的,奴婢可不敢吃。」話落,她無比崇拜地道:「景世子果真是天聖第一奇才,真是無所不能,連飯菜都能做得這麼好吃!」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怪不得這麼香呢,原來是景世子親自做的,今日本太子有福了。」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緊接著腳步走近,房門被推開,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個人。折扇輕搖,風流倜儻,正是南凌睿。

    「呀,你是誰?怎麼闖進小姐閨閣!」彩蓮一驚,立即擋在雲淺月面前,隔住南凌睿的視線,怒斥道:「深更半夜,你還不快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小丫頭還挺有意思!」南凌睿輕笑了一聲,不理會彩蓮,腳步不停地走到桌前,折扇輕輕一晃,一股大力襲來,彩蓮的小身子就被打出了老遠,他沒有半絲客氣地坐在了雲淺月對面,對彩蓮吩咐,「給本太子拿一雙筷子來。」

    「太子?您……您是……」彩蓮這才回過味來人是誰,睜大眼睛看著南凌睿。關於這個太子的種種傳言都冒入腦海,小臉霎時慘白,對外大喊,「快來人啊,南梁太子闖進小姐……」

    她的話剛喊出一半,飛來一塊雞肉堵住了她的嘴,聲音嘎然而止。

    「你這個小丫頭實在恬噪,不但恬噪,還大驚小怪。」南凌睿看著面前的飯菜,嘖嘖讚歎道:「聞著這味道就覺得很香,沒想到景世子除了舞文弄墨外還會這一手。了不得啊了不得。」

    雲淺月抬頭看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聲,問道:「你怎麼半夜闖來我這裡?」

    「什麼是半夜闖來你這裡?是我昨日就住在了榮王府,根本就沒有離開。如今聞到飯菜的香味睡不著,就順著味道來了。」南凌睿又對彩蓮吩咐,「還不快去給本太子拿筷子,你若是再大聲喊,將所有的人喊醒,那麼你家小姐明日的名字後面不止是容景和容楓,又該多加一個本太子了。」

    雲淺月想著他的鼻子是屬狗的嗎?還順著香味就來了!不過她家的糟老頭子還真是對這個南凌睿看順眼了啊,居然留下吃飯不說,還留下住宿。

    「睿太子,您就放過我家小姐吧,奴婢求您了!這可是小姐閨房,您怎麼能隨便進來?」彩蓮困難地吐出雞肉,小臉發白,對著南凌睿懇求道。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來了她這裡?行了,快不囉嗦了,你再囉嗦本太子就將你殺了扔出去餵狗。」南凌睿對彩蓮煩悶地擺擺手。

    「小姐……」彩蓮看向雲淺月,委婉地提醒,「他可是睿太子啊!」

    「我自然知道他是睿太子。行了,你去給他拿一雙筷子吧!反正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免得浪費了。」雲淺月好笑地看著彩蓮,想著她終究是不敢說睿太子風流花心。她擺擺手,看著彩蓮害怕慘白的小臉安撫道:「沒事兒,他吃完飯就走。難道你真要將這府中的人都喊來不成?」

    彩蓮扁了扁嘴角,不滿地嘀咕,「小姐,您對誰都這麼好,怎麼就偏偏不對景世子這樣好?奴婢不……不去!」

    「呵,本太子一直都很佩服景世子的,收買了天下人,連你身邊的小丫頭都收買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本太子倒是很好奇啊!」南凌睿看著彩蓮,瞥了雲淺月一眼,笑得意味幽深地道。

    雲淺月哼了一聲,「眾人皆醉我獨醒。沒辦法。」

    「哈哈……對,對,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南凌睿哈哈大笑起來,折扇一合,「啪」的一聲輕響,他附和雲淺月讚道:「誰說夜輕染與你志同道合?本太子覺得你和我更趣味相投才對。」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想著對面這個人除了風流成性外,人還是很投她脾氣的。

    「小姐……」彩蓮都快要哭了。難道自家小姐不知道睿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嗎?據說南梁太子府的女子如過江之卿,而這位太子還整日游手好閒,日日遊戲花叢尋覓美人收攬入府觀賞。小姐怎麼能還對這樣的人笑呢!

    「還不快去拿筷子!彩蓮,你越來越多嘴了!是不是真要將我惹惱了將你發賣了才甘心?」雲淺月臉色一板,這小丫頭真當她是無比好說話的人了?如今她說一句話她敢回八句,她的話都不頂用了。

    「是,奴婢這就去!」彩蓮身子一顫,再不敢說話,乖巧地走了出去。

    「嗯,這種小丫頭就是欠調教。只要多加調教後就乖覺了。要不我送給你兩個聽話的小丫頭?保準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半分不敢違抗你。」南凌睿給雲淺月建議。

    「不用!你留著自己使吧!」雲淺月頭也不抬。

    南凌睿撇撇嘴,不再說話。彩蓮磨磨蹭蹭地將筷子拿來,還沒走到面前就被他一把搶過,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你八天沒吃飯?」雲淺月看著他。

    「就算我一日吃了八頓,也抵不過這一頓是容景親手做的。」南凌睿唔噥地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彩蓮站在屋中不離去,小臉上的神情緊繃著,時刻警惕著南凌睿,似乎生怕他吃著吃著就獸性大發撲到雲淺月身上去。

    「看來我來的還不算太晚。你說這是弱美人親手做的飯菜?那怎麼也要吃兩口了!」夜輕染人未到,聲先聞,轉眼間就來到了門口,挑開簾子走了進來。身上帶著一身雨露涼氣。

    雲淺月一怔,想著容景做的飯菜面子就這麼大?她看著夜輕染,「你怎麼來了?難道這香味都能雲王府飄到德親王府去?」

    「我是路過,聞到味道正餓得很,就進來了!」夜輕染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雲淺月無語,想著你路過的真是時候!

    「那還不快過來!景世子做的飯菜千載難逢啊!」南凌睿對夜輕染友好地招手。

    夜輕染瞥了南凌睿一眼,快步走了過來,不客氣地坐在了桌前,對睜大眼睛,張大嘴巴的彩蓮吩咐,「去給本小王拿一雙筷子來。和容楓打了半夜,累死我了。」

    彩蓮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小姐沒反對,轉身聽話地下去了!

    「誰贏了?」南凌睿立即感興趣地問。

    夜輕染哼哼了一聲,「誰也沒贏,明日接著打!」

    「早知道我就跟著你去看好戲了,錯過了一場打架!不過明日本太子說什麼也不會錯過的。」南凌睿立即道。

    「你和容楓去比武了?明日武狀元大會有你們打的,今日打什麼勁?」雲淺月看著夜輕染,她想起外面一直下著雨來,這才發現夜輕染的衣服有雨水淋濕被他烘乾了的褶皺痕跡,蹙了蹙眉,「而且你們還是頂著雨比試的?」

    「嗯!今日練練身手。」夜輕染道。

    「我看不是吧?」南凌睿懷疑地看著夜輕染,一雙桃花目似乎能洞徹夜輕染簡單的表情後的深意,他笑問,「難道不是你跑去質問容楓為何會迷惑了月兒的心?容楓無可奉告,然後你一怒之下就對人家出手,人家無奈之下反擊,你們就這樣打起來了?」

    夜輕染臉色尷尬一閃而逝,沒注意南凌睿對雲淺月的稱呼,怒道:「不是!」

    「我怎麼看你這樣的表情就像是呢!」南凌睿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想本小王也和你打一場?那這弱美人的飯菜你就不用吃了。」夜輕染挑眉,冷冷地威脅南凌睿。

    南凌睿立即識趣地住了嘴。

    雲淺月心思轉了轉,眼皮翻了翻,想著跑去找容楓倒是符合夜輕染的作風。

    彩蓮拿來筷子,夜輕染不再說話,看來真是餓急了,狼吞虎嚥起來。這回輪到南凌睿看著夜輕染詢問,「你難道餓了八天沒吃飯?」

    「一天!我早上沒吃,中午也沒吃,晚上也沒吃。」夜輕染話落,又唔噥了一聲道:「你說得對,就算我一天吃了八頓飯,只要這一頓是那個弱美人做的,我也照樣能吃得下。」

    南凌睿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也埋頭大吃起來。

    雲淺月有些無語問天。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一國太子,一個是尊貴的皇族後裔小王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一頓容景的飯菜而已,至於嗎?她將芙蓉燒魚放在自己面前,其它的都推給南凌睿和夜輕染。想著什麼全部都是那丫的下廚做的菜?簡直是屁話!她就覺得這盤芙蓉燒魚味道和藥老所做的這些菜味道不一樣。其它的都和藥老做的味道一模一樣,不是藥老做的才怪。

    不過這芙蓉燒魚和她以往吃的味道一樣,難道她每次吃的魚都是那黑心的做的?

    怎麼可能?

    「小丫頭,你怎麼不吃?」夜輕染看著雲淺月小臉一變再變。

    「吃呢!」雲淺月懶得再想,揮動筷子。

    房間內再無人說話,只縈繞著飯菜飄香。

    半個時辰後,一大桌子菜被一掃而空。南凌睿和夜輕染對看一眼,都頗有些意猶未盡。然後齊齊看向雲淺月,雲淺月抖了抖手中的僅剩的魚骨頭,二人徹底絕了心思。

    「吃飽喝足最適合秉燭夜談,我們三人培養培養感情,如何?」南凌睿詢問。

    夜輕染叱了一聲,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門外走去,「本小王要回去睡覺。」

    「那我們兩個培養感情,如何?」南凌睿又轉向雲淺月。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對著南凌睿擺擺手,「你若不想我有辦法將你剛剛吃下的東西都幫你倒出來,那你就儘管留下來和我培養感情。」

    「本太子覺得還是吃飽喝足還是睡覺最好!」南凌睿打了個哈哈,起身站起來,也跟隨夜輕染出了房門。

    雲淺月瞥了一眼離開的二人一眼,又看向桌子上十六個空空如也的盤子,她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剛要吩咐彩蓮將這些收拾了,只聽外面傳來夜輕染的大叫聲,「那個該死的弱美人在飯菜裡放了什麼?」

    雲淺月一愣,容景在飯菜中放了什麼?

    夜輕染話落,又傳來南凌睿的怪叫,「是巴豆!哎呦,本太子受不了,茅廁在哪裡?」

    緊接著就聽到兩人腳步聲不約而同地飛奔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感受一下自己的肚子,沒有半分不適,她目光定在芙蓉燒魚那個盤子上看了片刻,又看向被她僅僅每一個盤子動了一小口,後來全部被南凌睿和夜輕染吞食入腹的十五個菜盤子,她嘴角抽了抽,無語地望向棚頂。諸葛亮的神機妙算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那黑心的傢伙!他難道未卜先知南凌睿和夜輕染都會來她這裡蹭飯?

    吃飽喝足,身體無半分不適。雲淺月後半夜一覺睡到清晨。醒來後神清氣爽,推開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簾幕看向外面,大雨過後天朗日清。

    彩蓮聽到聲響端著清水推開門進來,放下水盆,對雲淺月輕聲催促道:「小姐,您得快些,景世子的馬車已經等在府外了。」

    雲淺月皺眉,想著昨日青裳似乎是說那個傢伙今日來接她去皇宮。她也懶得跟彩蓮廢話,安靜地洗漱,簡單地用過早膳後出了房門。

    彩蓮想跟上,被雲淺月阻止了,她見雲淺月出了大門口,才垮下小臉,想著以後再不能嘴碎在小姐面前說東說西了,小姐怕是煩了她不喜歡她了。雲王府大門口,果然容景的馬車已經安靜地等在那裡,如往常一樣,簾幕緊閉。

    雲孟見雲淺月過來,連忙將手裡的一個花籃遞給她,在雲淺月用眼神詢問下他立即道:「這是上書房的課業,小姐拿著這東西趕緊快上車吧!別讓景世子久等了。老奴還要去看看睿太子,昨日睿太子病了。」

    雲孟話落,不等雲淺月再問,急匆匆跑進了府中。

    雲淺月皺眉看著手中的花籃,裡面整齊地疊放著一大疊書本和書簡。她回頭看雲孟,見他早已經走的沒影了,只能挑開簾子上了馬車。

    馬車內,容景正在看書,見她進來,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書,對絃歌溫聲吩咐,「趕車!」

    絃歌立即揮起馬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雲淺月坐下身子,看了一眼容景身邊放著一個精緻的書匣,書匣敞開著,裡面裝著和她手中籃子內一樣的書本,她挑了挑眉,問道:「這是做什麼?」

    「去上書房上課!」容景道。

    「不是去觀看容楓和夜輕染的比試嗎?」雲淺月一愣。

    「昨日染小王爺淋了雨不小心病倒了,比試自然無法進行,皇上將比試延後了。」容景頭也不抬,聲音溫潤。

    「那你還去皇宮做什麼?別告訴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聽課。」雲淺月想到昨日夜輕染和南凌睿吃了那些飯菜齊齊中了巴豆就覺得這丫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肚子的黑心鬼點子。還夜輕染不小心淋了雨病倒了?虧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來。

    「很是不巧,昨日一場大雨,在上書房上課的大學士染了涼氣病了,皇上請我先代課幾日。」容景如玉的手指輕輕翻開一頁書本,溫聲道:「所以,我還是要去皇宮的,而且還是上書房。正好順路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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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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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四章 狼狽為殲

    什麼?他居然要去上書房代課?雲淺月聽了容景的話坐著的身子騰地站了起來,「砰」地一聲重響,她的頭狠狠地撞在了馬車棚頂。她頓時伸手摀住頭痛呼一聲。但還不忘狠狠瞪著容景。

    容景從書本上抬起頭,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歎道:「我居然不知道你對於我去代課居然如此激動?我是不是該歡喜你如此樂意見我?若不然我去向皇上請旨,以後上書房的課業就由我代管得了。」

    「你……」雲淺月瞪著容景,怒道:「誰樂意見你了?我是激動你怎麼就這麼黑心?禍害我一個還不夠,居然還要跑去上書房禍害皇子公主。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是不是以後我走到哪裡都能見到你?」

    容景看著雲淺月激動的模樣,緩緩點頭,「你以後走到哪裡會不會都見到我我不知道,能肯定的是未來在大學士病沒好的這段日子裡,你會日日見到我的。」

    「我不想見到你!」雲淺月哼了一聲,恨恨地對外面喊,「停車,我不去上課了!」

    「恐怕這由不得你。皇上對你是下了旨意的,你若不去就是抗旨不尊。而且你以為我很願意見你嗎?是剛剛雲孟大總管帶了雲爺爺囑托的話給我,說知道我要去上書房,要我關照你一二。他對你不放心,怕你再做出什麼和昨日當眾請旨賜婚那種無法無天沒有理智胡鬧衝動的事兒,讓我這些日子盯著你些,憑著雲爺爺對我的厚愛,我無法推脫,只能應了。」容景緩緩道。

    「是啊,景世子您好委屈啊!用不用小女子再衝動一回跑去向皇上請旨賜婚讓我以後嫁給你算了。省得你如此處心積慮日日欺負我,還老遠的從榮王府跑來雲王府,從雲王府又陰魂不散地跑去皇宮欺負我?你欺負人很過癮是不是?」雲淺月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聖旨大於天,她如今沒本事擺脫這種生活,還是不敢挑戰皇權的。只能回頭狠狠地看著容景,偏偏聲音溫柔得膩死人。

    容景眸光微閃,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只是一瞬他又抬起頭,平靜無波地對雲淺月以萬年難以變一回的溫潤聲音道:「還是別了。哪裡有女兒家日日做請旨賜婚這種事情的?你做了一回就讓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了,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還沒有及笄,這種請旨賜婚的事情以後還是等著打算娶你的男人做好了。不過我目前還沒這打算,所以,你不必有心裡負擔!」

    雲淺月沉著臉看著容景。想著這人黑到極品黑到極點了!

    「我的確是很委屈的,你這麼一個大麻煩放在誰身上誰都覺得頭疼,哪裡是我欺負你?每次都是你欺負我還差不多。」容景無視雲淺月沉著的臉色,忽然伸手扯開了衣領,「你看,這是你欺負我留下來的痕跡。昨日過了一日又一夜這痕跡還沒退掉。」

    雲淺月看著容景脖頸上果然還有淺淺的紅痕,她唾棄了一聲,「活該,你自找的!」

    「是,我是自找的,我真不該一時心軟那日在皇宮夜天傾要將你打入刑部天牢時救了你,我更不該在你跌入靈台寺暗道時也跟著追了下去護著你。至今我後背被撞得青紫還沒消去呢!我更不該為了怕那十二尊佛像被皇上發現而奔波了數日幫你移出靈台寺地下佛堂藏起來。還有更不該在冷邵卓要殺你時候出現幫助你殺了他的隱衛,至今冷邵卓怕是還恨著我呢!還有許多事情我都不該,都是我自找的。你滿意了吧?」容景扔了手中的書本閉上了眼睛。

    這一瞬間他如詩似畫的容顏顏色淡淡,雖然沒有傷痛,卻是令人感覺他是在傷心。

    雲淺月怒意剎那褪去,看著容景半響,他薄唇微抿,一動不動。她也抿了抿唇瓣,坐下身子,想著這傢伙是救了她很多次。她這樣對他的確不近人情了。

    車中靜默半響,二人都不再說話,有一種沉寂的氣氛蔓延。

    許久,雲淺月反思了一番自己,覺得她兩世加起來也歲數不小了。何必跟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一般見識。只是他的嘴毒他的言行舉止老氣橫秋淡定從容讓她每次都忘記他的年齡和自己的年齡。抬頭看容景,他依然一副淡淡清涼的樣子。她伸出腳輕輕碰了一下他,「喂……」

    容景恍若不聞。

    「喂,那個,你……」雲淺月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跟車中沒這個人似的。

    「那個,是我不對了。我不該掐你,那也是你毒嘴毒舌欺負我,我才忍不住出手的。」雲淺月吸了吸鼻子,覺得她怎麼就道歉了?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這些日子她受他的氣還少嗎?但是昨日她的確不應該下那麼重的手,想必當時一定很疼吧?她見容景還是沒有抬眼皮也沒有動,立即蹭了過去,伸手將他敞開的衣領衣扣繫上,聲音不禁放柔了,「好啦,別氣了哦,別氣了,是姐姐不對,姐姐不該下這麼狠的手,姐姐以後不……」

    「你今年還沒及笄,虛歲十五。而我雖然還沒有弱冠,但也是比你稍長兩歲的,虛歲十七。你怎麼就成了我的姐姐了?再說我可不記得榮王府和雲王府什麼時候親如一家了?」容景睜開眼睛,挑眉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手一頓,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身板,默了一下。

    「這輩子你怕是都當不成我姐姐的。即便轉世投胎也難以做到。所以,以後這姐姐兩個字就別說了。」容景又道。

    雲淺月再次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哼道:「那我做你妹妹總成吧?」

    「恐怕也是不成,榮王府和雲王府百年來都沒有親戚關係,就算是姻親也沒有。另外就算你要嫁給容楓,那也只能是我侄媳,若是你嫁給我弟弟的話,只能是我弟妹。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就故去了,你即便想重新投胎成我妹妹也是不行的。」容景話落,認真地看著雲淺月,頓了頓緩緩道:「所以,以後這妹妹兩個字也別說了!」

    雲淺月再默了一下,想著果然是古人啊!在二十一世紀遍大街的姐姐妹妹,到這裡就行不通了。她無比哀婉地繼續沉默。

    「還差一個扣子沒繫上。」容景提醒雲淺月。

    雲淺月「哦」了一聲,伸手將他脖頸的最上面一顆扣子繫好,指尖劃過他溫潤的肌膚瑟縮了一下,快速地撤回,身子也退回了對面車壁做好。手指在袖子裡不由自主的蜷了蜷,似乎要揮去指尖剛剛那溫滑的觸感。

    容景眸光若有似無地在雲淺月縮回去的袖口掃了一眼,眸光閃了閃,並未再說話。

    雲淺月感覺剛剛她心臟似乎顫動了一下,不由暗自鄙視自己。心中暗自想著雲淺月啊,你真是越活躍回去了。難道年齡縮小膽子也縮小了?不過還是一個沒長開的少年而已,儘管這個少年長的俊美絕倫,天生少有地上無,但他是半絲虧都不肯吃以欺負人為樂的人,你只不過是碰了他一下而已,顫什麼顫?色誰也不能色他,瞧你那點兒出息!

    容景不再言語。雲淺月亦不再言語。車廂靜靜,但這次的靜靜不像剛剛那般的死寂,而是有一種和氣的氣息縈繞。淡淡的安靜,淡淡的舒緩。

    兩柱香後,馬車停住,絃歌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世子,皇宮到了!」

    「嗯!」容景應了一聲。

    雲淺月伸出手用力地搓了搓,似乎想趕走什麼。搓了兩下,她見容景看著她,立即住了手,輕咳了一聲,拿起身邊的花籃挑開簾子,輕身跳下了車。

    容景低低笑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衣領,眸光笑意沉澱,如玉的指尖輕輕摸了摸脖頸那兩顆紐扣,收了笑意,緩緩起身,挑開簾子,微微探身,緩步下了車。

    雲淺月聽到低笑聲沒回頭,但剛剛升起的那麼一絲顫意剎那煙消雲散,比她狠狠搓了那兩下手不知道管用多少倍!她瞥了瞥嘴,果然是黑心的,世界顛覆,天塌地陷,怕是也改變不了他黑心的本質。

    「我就知道月姐姐會和景世子一道來!這不真讓我給等著了。」玉凝含笑的聲音傳來,笑音溫軟,說不出的令人舒服。

    雲淺月順著聲音轉頭,入眼處十幾輛馬車停在皇宮門口,每一輛馬車都無比華麗,裝飾著或紅或綠或明麗的綵帶點綴,車前都不約而同站了不少年輕男女。人人手中或是拿著書匣或是挎著花籃。她掃了一眼那些人,都不認識,看到就玉凝一個熟悉的,她此時正向這邊走來,顰顰婷婷,溫軟端莊,實在無愧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眸光掃了容景一眼,見他玉顏清淡,她淡淡一笑,「原來是秦妹妹,你今日也來皇宮?」

    「我是日日都來皇宮的呢!姐姐難道不知道嗎?皇上早就在朝中大臣府邸中選拔了幾名子女陪伴皇子和公主們做伴讀的,我是七公主的伴讀。可能是月姐姐一直不喜歡識字,也不喜歡學習,所以才從來不理會這個吧!」玉凝停住腳步,笑著對容景屈膝一禮,「景世子有禮了!」

    「秦小姐不必多禮!」容景淡淡點頭。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想著看著她來上書房上課的日子不會很無聊啊!

    「那日在靈台寺出了事情,我嚇壞了,後來幸好景世子出現,將我和太子殿下打了上來,才免於被困入地下佛堂。不過我也傷了額頭,被父親接回去養傷了數日,聽聞姐姐和景世子無事回來了,心下高興,本來想去探望,不想姐姐第二日就去了榮王府,我只能去了榮王府,卻被告知說景世子和姐姐在專心學教,不便打擾。我只能回府了。前日好不容易盼著姐姐從榮王府出來,卻是昨日又去了武狀元大會,聽說今日因為染小王爺淋了雨生了病將武狀元大會取消了,我就想著大約今日是能見到姐姐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更讓我意外的是居然景世子要代教上書房的課業,我早就想著若是能得到景世子的教導才是福氣,還私下裡羨慕月姐姐,沒想到今日就將我的心願實現了。」玉凝直起身,笑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大段話說得賣乖討好左右逢源。

    雲淺月心下佩服,想著甭管這個女人心裡是什麼想法,但至少面子上做得滴水不漏,這副語言表達和表情的功底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話語如舌燦蓮花,堪比王熙鳳啊!

    「秦小姐高抬容景了,我不過是暫代幾日課而已。」容景面色一如既往,連個表情都不帶變的,話落,不再理會玉凝,抬步向宮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對雲淺月吩咐道:「我的書匣在車中,你順便幫我帶進去吧!」

    這麼個大美人嬌滴滴巴不得的趕來還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這個男人卻是不鹹不淡不搭不理,真是絕了!雲淺月無比佩服容景的同時又不甘地道:「憑什麼我給你拿?你沒長手嗎?自己拿!」

    「昨日為了給你做芙蓉燒魚累壞了,你也知道那一道菜程序很是繁瑣的,我做了整整一個下午連帶一整個晚上,如今手很累,拿不動了,你幫我拿吧!」容景頭也不回,說得理所當然。

    雲淺月張了張嘴,沒言語,算是默認了。總的來說是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

    「月姐姐,景世子居然……親手給你做菜?」玉凝見容景看都不看她,臉色一僵,聽到容景的話又轉頭看向雲淺月,輕聲詢問。

    「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懶得拿東西,你想想一個整日裡舞文弄墨文文弱弱十指不沾陽春水信奉君子遠庖廚的男人能會做菜?別忘了他是誰,他可是容景!從來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主,你指望他會做菜不如說母豬都會上樹了。」雲淺月應上玉凝的視線,嗤了一聲,哼道:「他就是不欺負我不快,讓我給他當書僮拎著書匣而已。」

    「也是!」玉凝也覺得景世子不可能親自做菜,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驟然落下,僵硬的臉色霎時暖意融融,對雲淺月呵呵一笑,嗔怪道:「月姐姐快別這樣說,別人想有這樣的福氣還不能呢!我覺得景世子待姐姐是不一樣的。這京中這些個女子哪裡有一個有姐姐這般福氣和景世子同坐一輛馬車,能日日得景世子去親自接送,那是想也想不來的。」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覺得她和天下人都沒有共同語言。不屑地撇撇嘴,轉身掀開車簾子將容景的拿過書匣子拿了出來,驟然覺得兩隻手沉甸甸的。估計這麼拿到上書房她非要累得胳膊酸膀子疼不行。

    「月姐姐若是真不想提景世子的書匣,就給我吧!我幫著景世子拿進去。」玉凝看著雲淺月苦著的臉笑著道:「反正我們要一路走進去。」

    雲淺月眼睛一亮,有人樂意效勞,她自然不會推脫,立即將書匣遞給玉凝,「那正好!就給你提吧!」

    玉凝伸手去接,手還沒碰到書匣就聽到絃歌的聲音響起,語氣冷硬,「淺月小姐,除非我家世子允許,否則他的東西從來就不讓別人碰的。若是那個人碰了,就要清楚後果,斷手是輕的。」

    玉凝收頓時一僵,含笑的面色也瞬間僵硬。

    雲淺月也愣住了,回頭看向絃歌,見絃歌一臉冷峻冷硬地看著她,眸光不滿顯而易見。她哼了一聲,將書匣撤回來跨在自己胳膊上,嘟囔道:「真是毛病大!」

    「景世子對月姐姐果然是不一樣的。」玉凝幽幽地道。看雲淺月的眼神也變了顏色。

    「我不都說了他以欺負人為樂了嗎?這種福氣寧願不要,我等走到上書房不累死估計胳膊也被壓廢了。」雲淺月懶得再和這個小美人磨嘰,抬步向前走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她走了兩步,忽然心思一動,猛地轉回頭,對玉凝笑道:「秦妹妹,要不你幫我拿著花籃?」

    玉凝一愣,看著雲淺月,她的笑顏如陽春白雪,分外明艷。

    「難道你重色輕友?你的眼中只有那個弱美人,我這個姐姐就沒有?你沒看我拿不動這兩個嗎?你真忍心看著我被累得胳膊垮掉?」雲淺月對著玉凝撇嘴。

    玉凝面上僵硬的顏色霎時褪去,連忙走上前,對著雲淺月伸出手,笑著道:「看姐姐說的,玉凝的面子都掛不住了。還不是看姐姐不願意拿景世子的匣子我才要幫你拿,到讓姐姐對我倒打一耙了。既然姐姐嫌累,如今拿你的和景世子的書匣還不都是一樣道理?給我吧!我幫你拿!」

    「那好!謝謝啦!玉凝你真好!」雲淺月頓時笑逐顏開,不吝褒獎。將自己的籃子放到了玉凝的胳膊上,腳步輕身地轉身向前走去,還不忘催促道:「快走啊,我還沒去過上書房呢!看看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玉凝胳膊一沉,看著手臂上的花籃顏色微微暗了暗,不過瞬間就恢復如初,她回頭看向絃歌,絃歌正抬眼望天,根本沒看這裡。她又看向等在丞相府馬車前的婢女,那名婢女立即提著她的籃子走了過來跟上她,她抬步追上雲淺月,笑著道:「月姐姐盡說笑話,您以前來過上書房的啊,不過沒兩日你就鬧著不來了,最後果然就不來了。」

    「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雲淺月心裡咯登一下。

    「嗯,想想大約有十年了吧,差不多是的。那麼久遠了,難怪姐姐不記得了。那時候你是六公主的伴讀呢!」玉凝笑著道。

    「哦,都十多年了啊,那麼久遠的事兒誰記得!」雲淺月鬆了口氣,擺擺手,「看來上書房是沒什麼好玩的,要不然我怎麼待了兩天就不待了呢!」

    「上書房就是個讀書的地方,月姐姐不喜歡讀書,自然不喜歡上書房的。不過據說你離開不是因為不喜歡讀書,而是因為太子殿下,那時候太子殿下單獨被皇上請了太子太傅教導,你來了兩日不見太子,自然也不來了。」玉凝壓低聲音笑著道。

    「原來是這樣!我記性沒你記性好,看來真不是一塊讀書的料。」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夜天傾這個混賬,不知道哪輩子積了德讓她這個身體主人愛得死去活來。

    「據說當時本來皇后娘娘聽說你不來頗有微詞,皇上也是想讓你繼續來的。不過後來榮王府的容王爺在勝仗歸來時被害於途中,容王妃殉夫,景世子又遭了大難生了一場大病,幸得靈隱大師救了景世子。雲王府雲世子失蹤被找回來昏迷了好幾個月,也是得靈隱大師相救,再後來文伯候府被人一夜之間滅門,那一年天聖不太平,還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無暇顧及你,也就由了你了。後來你越發頑劣,就這樣一晃十年。姐姐的課業也就是這樣耽擱了下來。」玉凝歎了口氣,有些疑惑地看著雲淺月,「這些難道姐姐都忘了嗎?」

    「有些記得,有些忘了。你也知道,我這些年一心裡只要夜天傾那個討厭鬼,哪裡有心思理會別的?不記得也不稀奇,渾渾噩噩過了這十多年,如今總算清醒了。」雲淺月也裝模作樣地歎息了一聲。

    「其實太子殿下還是很不錯的。」玉凝咬了咬唇瓣,輕聲道。

    「嗯,是很不錯的。要不怎麼能對我厭惡十多年呢!我那時候也沒有自知之明,沒有本事還非要去粘人家,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才招了人嫌棄。不過要是你的話,你這麼一個有才又有貌的大美人巴巴湊上去估計他會懂得憐香惜玉的。」雲淺月胡亂地點點頭,將話題引回玉凝身上。

    玉凝腳步一頓,笑著道:「玉凝自視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才不敢做他想。」

    「哦!」雲淺月拉長音,忽然湊近玉凝,「所以你就他想容景那個弱美人了?他的身份似乎也不低呀。」

    玉凝臉一紅,「月姐姐就知道欺負我,景世子高在雲端,我更不敢肖想的。」

    「是不敢肖想還是偷偷地想?」雲淺月揶揄地看著玉凝,欣賞著這個小美人臉紅。

    玉凝畢竟沒有雲淺月受過二十一世紀思想開化,她小臉霎時一紅到底,連脖子都紅了。剛要嗔怪地推開雲淺月,只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剛剛本太子來到乍然看到一對姐妹花一般的人兒站在那裡,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月妹妹和秦小姐!」

    雲淺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惡寒了一下,提到曹操曹操就到,這個夜天傾真是陰魂不散!她恍若未聞,頭也不回,身子也退離了玉凝一些。

    玉凝一驚,立即回頭對夜天傾行了個標標準准的大家閨秀禮,紅著臉低聲請安,「玉凝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萬安祥瑞!」

    「秦小姐免禮!秦小姐今日真是艷冠桃李!」夜天傾看著玉凝熏紅如霞的小臉,眸光閃過一絲驚艷,他從沒見過女子臉紅起來居然這麼美。不由讚歎道。

    玉凝的臉更紅了,直起身子,不敢抬頭,聲音極低,「太子殿下謬讚了!」

    夜天傾收起驚艷,笑了笑,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背著身子不看他,更別說請安了,他臉色微沉,克制地走到她面前,笑著問道:「月妹妹有十年沒上上書房上課了吧?」

    雲淺月淡淡瞥了他一眼,聲音清冷,「知道還問!」

    夜天傾看著雲淺月近在眼前的容顏,這一張容顏和玉凝的容顏一樣美,但更比玉凝明艷清麗,玉凝剛剛熏紅著小臉紅如煙霞是美極,她就這樣清清淡淡,膚如凝脂,面如陽春白雪,紅唇不點而紅看起來更為奪人目光,他呼吸不由一窒,再看著她柔弱無骨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迎著陽光灩華不可方物,他微沉的面色也瞬間暖了下來,有一種想要將她一攬入懷的衝動。

    雲淺月敏感地感覺夜天傾的目光和他微變的呼吸,心裡一冷,抬步就向前走去。

    「月姐姐!」玉凝自然也敏感地發現了夜天傾的變化,她抬起頭見雲淺月不打一聲招呼就走,立即出聲。

    雲淺月走了兩步才想起她找不到上書房,只能停下腳步,對玉凝催促道:「秦妹妹,你還不快走磨蹭什麼?你看看夜天傾時辰都不早了吧,那個弱美人早就去了上書房了,他的心黑著呢,久看我們不到,估計到時候就會用竹尺罰我們了。」

    玉凝聽到雲淺月提到容景,再看容景早已經進了宮門走得沒了影子,她也顧不得再理會夜天傾,匆匆對夜天傾再行了一禮,連忙快步跟上雲淺月。

    「今日早上聽聞景世子要代教上書房的課業,我正好無事,也去聽聽。我們一起走吧!天色是不早了。」夜天傾看著二人,話落,也抬步跟上。

    雲淺月心裡一沉,這麼說今日夜天傾會在她面前晃悠一日了?她冷下臉,回頭看著夜天傾,「一國太子做到你這麼清閒的可真是本事!」

    夜天傾面色一僵,沉聲道:「月妹妹,你對我有偏見誤會不打緊,但是還要慎言。景世子是天聖第一奇才,聲望冠蓋天下,我即便今日再忙,聽到景世子來代課,也是一定要來的。聽景世子一課,勝過十年所學。」

    「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這樣推崇容景!」雲淺月哼了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什麼心思。這個人看起來城府頗深,但是所思所想還是顯現在他那雙眼睛裡。連夜輕染從外表都讓人看不出深淺,連南凌睿都讓人摸不著性情,更別說從來就是溫溫潤潤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容景了。他果然是差遠了!還以為她能回頭?可笑!

    「景世子受天下敬仰,連父皇都對景世子推崇備至。我自然要多多學習的。」夜天傾加快腳步,並排走在雲淺月身邊,看到她不屑地撇嘴,對她歎了口氣,語氣溫柔地道:「月妹妹性情秉直是好事兒,但剛過易折,你……」

    「很對不起,太子殿下,我沒有你學識淵博。什麼叫做性情秉直和剛過易折?我真不懂啊!你對我說就等於對牛彈琴。」雲淺月突然截住夜天傾的話,「我看我們真不是一路人。還是別走一條道好了!」

    話落,雲淺月抬步走上另外一條路,她真是受不了夜天傾了!她從來就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自認為前世那般磨練讓她已經能夠有耐性有韌勁也有忍功,可是這忍功在夜天傾身上偏偏失效。她不禁懷疑自己哪輩子倒了霉了!

    「月姐姐,您去的方向是御花園,只有這一條路才去上書房!」玉凝一驚。

    「你先去,我好久沒來皇宮了,先去御花園觀賞一番,回頭再去上書房。」雲淺月擺擺手,腳步奇快,轉眼間就走出了很遠。

    夜天傾臉色陰沉,他自然明白雲淺月這是不想和他一路,她如今甚至是連看到他都不想。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多少年作為他的尾巴在他後面追著趕著,他每次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她,如今可倒好,他有意和她接近,卻被她毫不留情冷言冷語甚至甩臉子,他顏面盡失不說,她還半點兒情分也不領。偏偏佔著雲王府嫡女的名頭要去嫁給容楓那個沒有絲毫家世依靠的小子,她雲淺月將他夜天傾當做什麼?是不是他最近對她太好了,太過忍讓,才讓她越發的放肆起來了!

    「太子殿下,月妹妹她脾氣向來不太好,對誰都是一樣。」玉凝見雲淺月走了個沒影,斟酌著用詞,試探地勸道。

    但這樣的勸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夜天傾臉色更為陰沉惱怒。

    「昨日我聽說月妹妹在武狀元大會當場向皇上請旨賜婚要嫁給文伯候府的後人容楓公子,就想著月姐姐怎麼會突然要嫁給容楓公子呢?難道是月姐姐和容楓公子早就相識。今日我還沒來得及問月姐姐,想必這中間是有隱情的。」玉凝又道。

    「她想嫁給容楓?做夢!別以為她真的可以胡作非為。」夜天傾袖中的手緊攥成拳,想起昨日的事情他額頭青筋直冒,也不去上書房了,轉向另一條路走去,那一條路是正對著皇宮門口的一條路,是御書房的方向。

    「太子殿下,您不去上書房了嗎?」秦玉凝出聲詢問。

    「我忽然想起有一事兒要奏秉父皇知曉,就不去上書房了!國事為重,反正景世子也要在上書房代課幾日的,明日再去聽也是一樣。」夜天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盛怒和心思都被秦玉凝知曉了,他停下腳步,克制住心底翻滾的怒意,對玉凝沉聲道:「秦小姐要好好聽課,景世子的課百年難以聽得一次。你若是表現的好,得了景世子另眼相待,本太子願意奏秉父皇,成就你的心願。丞相府的小姐也不算辱沒了景世子的身份。」

    玉凝心裡一喜,臉色再次染上紅暈,彎身一禮,垂下頭,低聲道:「多謝太子殿下!玉凝……定會好好聽課,不辜負太子殿下一片心意。」

    「嗯!」夜天傾不再多說,轉身大踏步向御書房走去。

    秦玉凝待夜天傾離開,才緩緩直起身,唇瓣緊緊抿著,袖中的手攥緊。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抓住。沒道理她比不上什麼都不會如今連唯一僅有的武功都失去了的雲淺月。有太子殿下相助,她就更有一分成功的機會。想起那個人的風采,她心尖覺得都顫了起來。曾經不敢奢望,僅想著有生之年見他一面就成,如今這樣的心願達成,她卻覺得不夠,還想更進一步,甚至近到他身邊三尺距離之內。

    「小姐,您還拿著淺月小姐的花籃呢!」玉凝的貼身婢女初喜輕聲提醒。

    「你拿著!」玉凝將手中的花籃遞給身後的初喜,抬步向前走去。她想著雲淺月不去上書房最好,那麼景世子的眼中就再不會有她。往日溫婉端莊的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小碎步踩得很快,轉眼間就走出很大一截。

    初喜連忙接過雲淺月的花籃,一個胳膊挎著一個,連忙氣喘吁吁去追玉凝。

    雲淺月快步走了一陣就停住腳步,躲在一處石壁後面看著夜天傾和玉凝,她雖然沒有武功,卻是懂得唇語,聽到那二人一番話,心中冷笑,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狼狽為奸嗎?倒是不小心被她給知道了。

    「沒想到你我居然如此心靈相通。知道我在這裡等你,你這麼快就來了!」忽然一聲溫潤的聲音在雲淺月身後響起,容景從左則的廊柱後緩緩探出身子。

    雲淺月一驚,騰地站起身,猛地回頭,當看到容景頓時睜大眼睛,訝異地道:「容景?」她沒看錯吧?那個已經去了上書房的男人!

    「嗯,是我,才一會兒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的手裡,見她自己的籃子沒有,卻是緊緊拿著他的書匣,眸光閃過一絲笑意。

    「你不是去上書房了?」雲淺月挑眉。雖然不知道上書房在哪裡,但是從宮門口分叉的這三條路可是清清楚楚,一條是通往正門聖陽殿,御書房的,一條是通往御花園的,還有一條剛剛玉凝領著她走的路,那一日她從皇宮出來走的就是這條路,所以她自然知道是御花園。這個人難道還能走錯路不成?

    「我知道你會來這裡逛逛,所以就在這裡等你。既然都說了順路,我總不能真扔下你不管的。」容景走過來,笑了笑,溫聲道:「走吧!我們一起去上書房。」

    雲淺月無語地看著容景,早就算到她會跑這裡來?難道他根本就是知道夜天傾那個討厭鬼會出現和她一路,她會受不了離開?那他還是人嗎?盯著他看了半響,道:「你真是堪比諸葛亮!」

    「諸葛亮是誰?」容景偏頭問。

    「腹黑的鼻祖!不過有你在,他退位讓賢了!」雲淺月想著諸葛亮若是活著,估計也是不及他的。諸葛亮尚有敗的時候,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從無敗績。尤其在欺負她身上,她服了。

    「嗯,既然老了,是該退位讓賢了!」容景腳步一頓,附和地點點頭。

    「不是老了,是死了!」雲淺月故意噁心他,轉著彎罵他。

    容景腳步又一頓,回頭看著雲淺月,淺淺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你沒死之前我不會死的。免得我死了你會被人欺負。」話落,他又溫聲道:「走吧!時間到了,上書房該到開課的時間了!」

    「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我?」雲淺月沒好氣地道。

    「剛剛夜天傾不是就欺負你了嗎?否則你怎麼會生氣跑到這裡來?」容景斜睨了一眼雲淺月,緩緩道。

    雲淺月想起夜天傾那張臉就噁心,「你能不能不說他!」

    「能,走吧!」容景點頭,催促道。

    「我不去!」雲淺月想著夜天傾那噁心的人也要去上書房,她站著不動。

    「你放心,夜天傾被你氣了一通,此時哪裡還會去上書房?他怕是去御書房了。」容景眸光閃過一抹深邃,抬步向前走去,對後面依然站著不動的雲淺月溫聲道:「聽說皇后娘娘和各宮的妃嬪今日都在御花園賞雨後荷花呢!你確定你要去御花園轉悠?」

    那還不如去上書房呢!雲淺月立即抬步跟上容景。容景看著雲淺月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向上書房走去。只是背對著的眸光細細地瞇了瞇,如詩似畫的容景閃過一絲冷意,秦玉凝不辱沒了他的身份嗎?好一個夜天傾!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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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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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五章 真敢下手

    雲淺月跟在容景身後,一邊踢踢踏踏地走著,一邊順便觀賞皇宮的精緻。有太監宮女來回穿梭,見到二人很遠就跪在地上見禮。雲淺月看著戰戰兢兢緊張地跪在地上的人無奈,想著這就是古代。尊卑深入人的靈魂。

    「說了你幾次都不改,總有一天腳崴了,你就能端端正正好好走路了。」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溫和的聲音含著無奈。

    雲淺月不以為然,瞥了容景一眼,「我發現你管得真寬。」

    「你也發現了?那你有沒有發現我就對你管得寬?」容景停住腳步,仔細地看著雲淺月,聲音低淺,含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發現了!你喜歡欺負我嘛!我沒有奶奶,你讓我想到奶奶。」雲淺月道。

    容景身子一抖,抬步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聲音傳來,似乎有些賭氣,還有些磨牙,「你真是沒救了!」

    「嗯,我也覺得!所以你不用總管著我了!我是真沒救了。我都自暴自棄了,你還管著我做什麼啊!」雲淺月覺得氣到這個傢伙真是大有收穫,她腳步立即輕快了,兩步追上容景,歪頭看他臉色,笑嘻嘻地道:「喂,你去管秦玉凝吧!她一定喜歡讓你管的。你沒發現那小丫頭見到你都挪不動腿了嗎?她……」

    容景腳步頓住,偏頭看著雲淺月,目光黑幽幽的。

    雲淺月身子一個瑟縮,聲音戛然而止。

    容景認真地盯了雲淺月半響,在雲淺月心驚膽戰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你果然沒救了!」

    話落,他繼續抬步向前走去。

    雲淺月眼睛眨了眨,扁了扁嘴角,臉部表情變化了一陣,默默無聲地跟上容景。

    二人再不說話,一前一後來到了上書房。

    上書房是皇宮中獨立的一處宮殿,四周無其他宮殿,端得是清淨無比,的確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

    容景腳步不停走了進去。

    雲淺月低著頭,踢踢踏踏地跟在容景身後,手中拿著書匣,儼然是個小書僮。

    「景世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是景世子呢!」裡面又有人喊了一聲。

    「真的是景世子,我們等了這麼久都沒見到景世子來,還以為不來了呢!」裡面又有人說了一句。

    緊接著殿內想起七嘴八舌的聲音。

    雲淺月聽著裡面不停傳出的聲音,有男有女,看來是不少人。她小聲嘟囔,「這個老皇帝也太能生了吧!也不怕累死。」

    「大多都是王府和朝中大臣的子女來陪讀的,皇上有算上太子外十三位皇子,十五位公主。後宮妃嬪三千,也不算是太能生的。」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過你這個小身板,估計這輩子也別指望有這些兒女了!」

    雲淺月立即挺直腰板,對容景怒目而視,「不打擊我你難受是不是?我生不了這麼多少生優生總行了吧?我的兒女也不用多,就一個兩個就夠用了。將來都是才華冠蓋之人,比一堆成不了氣候的小蘿蔔頭豈不是強多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容景深深看了雲淺月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雲淺月被容景那一眼看得渾身不舒服,她覺得她是瘋了才和她說生兒育女的事兒。這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她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又很厚臉皮地將紅色用手搓了兩下搓沒了,跟著容景身後走了進去。

    容景一進門口,裡面頓時鴉雀無聲。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容景這丫的的個人魅力了!皇上來了也不過如此吧?她掃了一眼大殿內,頓時驚住了,黑壓壓的一片,有男有女,大約有百人還多。她做夢也沒想到上書房居然有這麼多人。一張張或年輕或稚嫩或明麗或溫婉的臉,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最小的也才七八歲的模樣。她停住腳步,一副驚駭地模樣看著眾人。

    眾人也都看見了容景身後的她,一改看容景的崇敬目光,百多張臉孔神色也是百種千樣。有疑惑,有不解,有鄙夷,有不屑,有羨慕,有淡漠,有懼怕等等多種情緒,獨獨不見歡喜。

    雲淺月想著她的人緣真是奇差無比啊!

    什麼是天差地別的對待,雲淺月今日是徹底領教了。她覺得容景特意等她一起來上書房就是要打擊她的。這個男人果然無處不欺負她,黑心到人神共憤!

    雲淺月瞪向容景,看著他清清淡淡的臉,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著大殿內坐著的百多人連多餘的神色都沒有,她頓時圓滿了!覺得做人還是不要十全十美的好。十全十美也是一種負擔。

    「將書匣給我吧!」靜寂中,容景對雲淺月溫聲開口。

    他剛剛一開口,四下響起一陣抽氣聲。

    雲淺月不明白這麼一句話能起到什麼效用,讓這些人如此大的反應。她將垮了一路的書匣遞給他,目光沒看他,卻是搜索有沒有空座,卻一眼看到了玉凝在那裡坐著,她的身邊有一個空座,上面放著她的花籃,玉凝正看著她和容景,臉色僵硬,神色極其不好,她暗暗覺得這小美人內心估計又恨她了,她無奈地抬步向她走去。

    剛走一步,不妨容景根本沒接住書匣,書匣向地上砸去,她一驚,立即轉身跨了一步伸手去接,不妨踩到了裙邊,身子一個失重向容景砸去。

    容景似乎無奈地歎息一聲,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自己的身子被撞得後退了兩步。二人身子還沒站穩,只聽「砰」一聲重響,書匣砸到了地板上,裡面的書四散飛出。

    四周再次響起一片抽氣聲。

    「我給你書匣,你怎麼不接住?」雲淺月也懶得理會那些人,瞪了容景一眼,推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裙邊,想著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煩。然後抬起頭,對容景嘲笑,「果真是個弱美人,連個女人都接不好,還倒退了好幾步,真沒用!」

    這回大殿內鴉雀無聲了,連大氣都不聞,一個個驚呆了一般地看著雲淺月。

    「是你沒交到我手裡就鬆手了,怎麼能怪我?怎麼不說你自己重呢?早知道就讓你摔那一下子算了,免得做了好事兒還不落好。」容景也不因雲淺月的嘲笑生氣,彎身去撿地上的書匣。

    「算了,別髒了您尊貴的手,還是我撿吧!」雲淺月實在受不了大殿內百人的目光,彎身去撿地上的書放進書匣。想著也的確是她不對,她只顧著找空座了,哪裡注意這個傢伙還沒接到書匣就鬆手了。

    容景果然住了手,目光溫和地看著雲淺月彎下腰去。

    大殿內靜得連呼吸都不聞,人人都似定住了一般看著門口的二人。心中齊齊想著果然傳言不假,景世子對待雲淺月是不一樣的。連皇上太子殿下距離景世子都要三尺開外,而偏偏剛剛他們看到了景世子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摟住了雲淺月,那麼親密的距離景世子仿若不覺,若不是親眼看到,任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甚至有些懷疑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是景世子嗎?

    若不是那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顏,溫潤如玉的外表,清淡雅致的神態,以及除了他外整個天聖甚至整個天下再無人敢穿的月牙色錦袍,他們會以為這個人真不是景世子的。

    玉凝小臉一霎那變得慘白,她怔怔地看著容景。雖然從未和景世子走近過,但她卻關注了他數年,哪怕丁點兒的小消息也從不錯過,更別說景世子從出府這些日子以來她每一次見面都不會錯過他每一個神情了,她發現只有面對雲淺月的時候,容景的臉上會呈現多種豐富的表情,除此之外,他就如一尊神像一邊,高站雲端,淡漠疏遠地俯視所有人,任人連親近一步都不能夠。

    「好了!給你!」雲淺月將書全部收起,直起身子,將書匣地給容景。

    「要好好聽課,不准睡覺。」容景接過書匣,溫聲囑咐。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不答話,向玉凝走去。看到那小美人一臉慘白傷神,她眼睛眨了眨,想著我佛普渡眾生,快將這個癡情到懸崖邊的女人拯救拯救吧!否則保不準哪一日她就會掉下懸崖。她一點兒也不慈悲,絕對不會救她的。

    上書房內靜寂無聲,只聽到雲淺月的腳步聲。

    秦玉凝的位置自然是靠前排,所以雲淺月沒走幾步就來到了秦玉凝的身邊,她並沒有駐留,而是伸手拿起了籃子向後走去,她已經看到最後一排還有兩個空位置了。想著估計這小美人此時也不待見她在她身邊坐著,還是去後面吧!

    「月姐姐,你去哪裡?」秦玉凝驚醒,連忙對雲淺月輕喊了一聲。

    「我去後面。」雲淺月頭也不回地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向後面走去,並沒有說話,而是腳步輕緩地走到正前方,將書匣放在正前方的桌案上,低頭從書匣內拿出一本書,緩緩打開,再抬頭眸光掠過眾人看向雲淺月。

    大殿中有一半的人此時都追逐著雲淺月的身影,一路跟著她走到最後排,看著她將籃子隨意一扔在桌子上,又看著她踢了踢歪著的椅子,將椅子踢正才坐下來,然後看著她頭也不抬地將籃子裡所有的書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又看著她將所有的書都刷拉刷拉翻了兩頁後,倒著拿起其中一本書看了起來。旁若無人。

    眾人目光都落在她拿倒了的書本上,不少人由探究的表情轉為鄙夷。

    「雲淺月,據說你和雲世子景世子分別學習了半個月,如今連本書都能拿倒,果然是天聖的書盲,愚蠢的女人!」一個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雲淺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蹙了蹙眉,抬起頭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不遠處居然坐著冷邵卓。她一愣,剛剛沒看見,沒想到除了玉凝外這裡面還坐著熟人。似乎還不止是一個,她也看到了容鈴蘭和冷疏離,不過那二人不像是以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而是分得老遠坐著,此時冷疏離臉色也是一臉鄙夷的神色,而容鈴蘭則是疑惑地看著她,到沒有什麼向以往那邊嫌惡的情緒。她收回視線,心想著怎麼到哪裡都有蒼蠅?

    「蠢女人,你沒聽到本小王說的話嗎?蠢得和豬一樣。」冷邵卓見雲淺月沒說話,別人也無人開口訓斥他,他聲音更大了起來,整個上書房都能聽見。

    「本小姐不和豬說話!你要說話去找你的同類!」雲淺月淡淡飄出一句,連看都不看冷邵卓。

    冷邵卓頓時大怒,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步就走近雲淺月,「蠢女人,你再說一句?誰是豬?」

    「倒著拿書怎麼了?倒著拿書就是豬了?那你娘生你的時候不也是倒著生的嗎?要是正著生那是難產,不倒著生你也長不了這麼大,難道這樣就說你娘是豬?你是豬?」雲淺月冷哼一聲,坐著的身子不動,面對冷邵卓的冷臉半絲怕意也無。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雖然有一部分人怕冷邵卓硬憋著笑沒敢出聲,但有一部分人可是皇子公主,不怕冷邵卓的也是大有人在,聽到雲淺月這樣罵人新鮮,都大笑起來,暗暗叫絕。

    「老子殺了你!」冷邵卓對雲淺月揮出一掌。

    雲淺月自然知道冷邵卓是沒有內力的,她坐著不動,瞬間出手抓住了他手腕,微微用力,只聽冷邵卓痛呼一聲,她冷冷地看著他,「知道我廢了雲香荷一隻手的事情嗎?我看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

    「雲淺月,你敢對我動手,我就……」冷邵卓話剛說了一半,雲淺月手下又一個用力,他又痛呼一聲,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雲淺月,你若是敢傷了我哥哥,皇上定然會治罪於你的。我父王和爺爺也與你沒完。」冷疏離騰地站了起來,兩步就走到冷邵卓身邊,警告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挑了挑眉,看著冷疏離,「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是他先招惹我的嗎?你的眼睛瞎了不要緊,這所有人的眼睛可都沒瞎的,就算我今日廢了他一隻手又如何?他的手伸過來要打我,就要做好被廢了的準備。」

    冷疏離被雲淺月冷厲的眼神看得身子一顫,張了張口,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你說我是廢了你一隻手好呢?還是廢了你兩隻手好?」雲淺月不再理會冷疏離,而是看向冷邵卓,這麼打一會兒功夫冷邵卓的臉已經疼得滴下了汗,她暗暗嗤了一聲孬種,就這副德性對他動手都嫌髒了她的手。

    「你……雲淺月,你敢碰我一下,我父王定不會饒了你……」冷邵卓雖然疼,但是仗著孝親王府的獨子,得孝親王和孝親老王爺寵愛,一直就橫行霸道,而且皇上庇護孝親王府,上次他當街截殺雲淺月之事即便皇上知道了也是對他網開一面,這更加導致他囂張氣焰。他斷定雲淺月不敢將他如何。

    「是嗎?那我就看看你父王怎麼不饒了我!」雲淺月眼睛瞇起,凌厲光芒一閃而逝,她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卡嚓一聲,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呼響起,穿透整個上書房的宮殿,響徹雲霄。

    眾人齊齊大驚失色,誰也沒有想到雲淺月真敢下手!一雙雙目光都驚駭地看著她,再不見了早先的鄙夷不屑。

    冷邵卓哪裡受過這等罪?慘呼了一聲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

    雲淺月嫌惡地放開手,冷邵卓的身子向地上栽去,坐在雲淺月前面的人哪裡敢去扶他,立即躲開,他身子「砰」一聲砸到了地上。

    「哥哥……」冷疏離大喊了一聲,但並沒有立即去扶冷邵卓,而是對雲淺月怒目而視,「雲淺月,你居然真敢動手?你就等著被……」

    「等著被什麼?抄家滅族?」雲淺月不屑地冷叱了一聲,聲音清寒如冰,「我早就有言在先,若是再看到這條狗在我面前亂犬亂叫,我就定不會對他客氣。上一次念在孝親王府和皇上的面子上沒殺他,就算給足了孝親王的面子,他不但不教子,反而讓他再來招惹我,這一回傷了他一隻手還是輕的。」

    「你……你……」冷疏離死死地瞪著雲淺月,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身看向前方,對容景道:「景世子,您就看著這個女人傷人而置之不理嗎?」

    眾人都被剛剛那一幕震駭了,聞言這才想起景世子也在,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冷疏離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本世子不過是代課幾日而已,負責教導課業,皇上沒說讓我還處理負責打架的事兒。」

    雲淺月幾乎對容景這個回答拍案叫絕!

    「景世子,難道就這麼任由雲淺月無法無天?這裡可是上書房。而如今是您來授課,你如何能坐視不理?」冷疏離不由氣怒,但對上容景的視線還是不敢對他發火。

    「你也知道這裡是上書房?既然是上書房,就是上課的地方,由不得人鬧事。誰先挑起事端,本世子也是看得清楚的。冷小王爺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若是皇上和孝親王問起,本世子會幫著做個證人的。」容景話落,不再看冷疏離,淡淡對門口聽到慘叫聲趕來的幾個負責在上書房打點的太監道:「將冷小王爺抬下去請太醫!」

    「是!景世子!」那幾個小太監顫顫巍巍走進來去抬冷邵卓。

    「住手!」冷疏離大喝一聲,「不要動我哥哥,我這就去請皇上和我父王來看看雲淺月做的好事兒。」

    那幾個小太監剛伸出的手立即縮回來。

    「冷小郡主,你可要想好了,你哥哥的手若是不及時請太醫的話,可就真廢了。」容景淡淡出聲提醒。

    「是啊,冷姐姐,還是快去請太醫吧!」秦玉凝站起身走過來,對冷疏離柔聲道。

    「你們去請太醫來,我去請皇上和我父王。」冷疏離猶豫了一下,對那幾個小太監吩咐了一句,轉身快步跑出了上書房。她父王和哥哥一直都對雲淺月恨之入骨,她本來也討厭雲淺月,但沒什麼恨意,知道太子殿下也看不上那個蠢女人,但她發現這一段時間太子殿下對那個女人在意起來了,尤其是昨日居然聽說太子殿下因為那個蠢女人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容楓而砸了太子府的書房,這樣她如何不惱恨。雲淺月休想嫁入太子府。她今日誓必要因為他哥哥被傷了手的事情而讓她賠上性命,至少也要賠上一隻手。

    雲淺月看著冷疏離跑開,想著這個女人也不是太蠢,知道保留現場。不過這也說明她自私自利,毫無親情。自己的親哥哥在地上躺著不趕快去搬走去太醫遠治手,偏偏要讓小太監們將太醫請來這裡,這一來一回,時間可是耽擱著了。不過干她何事兒?她就不信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她有理在前,老皇帝真能將她如何了。若是真要將她如何了,那麼老皇帝這個江山她看也沒必要坐了。

    那些小太監看向容景,並沒有聽從冷疏離的話立即去請太醫。

    「既然冷小郡主有這個吩咐,畢竟冷小王爺是他親哥哥,那就這樣吧!你們去請太醫來吧!」容景對那些小太監淡淡道,似乎渾不在意。

    「是!」那幾個小太監立即跑了出去。

    「上課吧!」容景再不理會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對眾人淡聲道。

    眾人不由自主地聽從指示,連平時最頑劣的幾個皇子公主都極其聽話,雖然人人心裡都想著怕是等皇上和孝親王來了看到冷邵卓這樣一定會大發雷霆處置雲淺月的,但也僅限於心裡想想,沒有一人和別人交頭接耳。還有些人覺得心裡暢快,冷疏離平日最喜歡欺負人橫行霸道,今日活該!

    秦玉凝擔憂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見雲淺月根本就沒看她,一臉無所謂地繼續倒拿著書看著,她轉身走回了座位上坐好,坐姿端正。心裡也暗暗猜測著等一會兒冷疏離請來皇上和孝親王不知會如何處置雲淺月。但她覺得雲淺月不會有事兒。剛剛景世子說會做個公證那句話明擺著會幫助雲淺月的,她心裡有些惱恨,雲淺月憑什麼如此囂張還能得到景世子庇護,她怎麼也想不通。

    雲淺月抬頭瞥了秦玉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個女人在冷疏離面前剛剛買了好,回頭又擔憂地看著她,她可真會左右逢源。

    「昨日大學士講的課程到了哪裡就等著大學士病好後回來繼續給大家講。我今日講的是論學!」容景聲音不高不低,不看書匣裡的書本,提起筆在桌案上鋪著的宣旨上寫下兩個字,然後將宣紙拿起來,展示給大家。

    四下頓時響起一片讚歎聲。

    雲淺月抬頭看去,只見一張宣紙上清清楚楚寫了兩個大字,論學!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容景的筆跡,若說雲暮寒的字跡鏗鏘而有風骨,而容景的筆跡就和他的人一樣高在雲端。這樣的字跡讓她覺得前世被推崇的從古至今的那些個大書法家也不及。不凌厲,不鋒芒,不嬌柔,不造勢,有一種淡薄的高遠,似乎從那兩個字她就能看到天寬地闊,這樣的字跡無論是書畫大師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販夫走卒都會覺得好!也只能用一個好字來形容。

    雲淺月想這個人果然是有凌駕於終生之上的本事的!

    他身子消瘦,面色清淡,雅致文弱地站在那裡,一句話可以不說,就能夠鎮壓全場,令人敬仰。

    容景接收到雲淺月的視線,向她挑了挑眉,似乎也讀懂了她眼中的讚歎,嘴角微勾,綻出一抹笑,笑意還未勾到唇角,便消失於無形,須臾,他放下紙張,溫潤的聲音再次開口,「誰人能給我說說論學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

    雲淺月撇撇嘴,收回視線繼續看書。狗屁的雲端高陽,這丫的就是傲嬌!

    容景話落,整個上書房鴉雀無聲,有幾人已經低下頭去思索,比如秦玉凝和那些一心崇拜欽佩容景之人,自然想要表現一番,還有些真正好學之人也想得到容景的認可,還有一些人根本不明白論學兩個字能說出什麼意思來,都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不懂神色。整個上書房唯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和倒著拿著書看的雲淺月不理會這茬。

    容景拋出一句話後,也不理會眾人,看了雲淺月一眼,一撩衣擺,動作優雅地坐在了桌案後面的椅子上,無視眾人的視線,也倒著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那些正看著容景的人見了他的動作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倒著拿書的手,有些人險些驚呼出聲。須臾都齊齊回頭看向最後面的雲淺月,見兩個人拿的還是同一本毛皮紙的書。那是他們課業裡沒有的。第一時間眾人想著這書外面的毛皮紙包裝倒了。

    就在這時,雲淺月忽然翻了一頁,頁面上的字擋住了毛皮紙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清清楚楚看到那字的的確確是倒著的,不由都發出一聲驚呼,再回頭去看容景。

    容景仿若味覺,此時也看完第一頁翻了一頁,倒著的字跡同樣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齊齊傻了眼,未曾傳說景世子是倒著看書的啊!那字跡倒著如何辨認?

    似乎感受到氣氛不對,秦玉凝抬起頭,也看到了容景倒拿著書,頓時一怔,又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手中同樣也是倒拿著手,甚至二人拿書的動作一模一樣,她臉色白了白。

    「都想好了嗎?誰來說!」容景不抬頭,淡淡開口。

    容景話落,其中一人立即站起來,是一個摸樣端正的小公子,他還未說話,小臉立即紅了,有些絆絆磕磕地道:「景……景世子,我可以說……嗎?」

    「可以!」容景依然不抬頭。但是聲音卻是溫和,似乎含著鼓勵。

    「我認為學是為書,書是先祖留下讓我們成就一番大事業的。」那小公子鼓起勇氣,說完一句話,不敢看容景。

    「沒了?」容景抬起頭。

    那小公子搖搖頭,有些怯怯地問,「景……景世子,我是不是說的不對?」

    「也不算不對,你說對了一點吧!且坐下吧!」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居然不看書了,抬起頭正有趣地看著那小公子,他低下頭,淡淡詢問,「還有誰來說?」

    容景話落,又一人站了起來,是一個比剛剛那個稍長一些的年輕公子,音色似乎正值變聲期,他對容景一禮,開口道:「所為學,也為書,也為方和正。古語有云:學,識也。是學習先祖留下來的課業,讓我們能多識多知多明目。近而成大成之境,規正做人行事。」

    雲淺月眨眨眼睛,成大成之境啊!飛登極樂嗎?

    「還有嗎?」容景不抬頭,問道。

    「沒了,請景世子賜教。」那人搖搖頭,十分忞誠地看著容景。

    「且坐吧!還有誰出來說說!」容景抬起頭看了那男子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問。

    那人不明白自己說得對不對,有些忐忑地坐了下來。

    容景話落,又有一人站了起來,是個面目偏柔美的男子,若不是他頭上是束著冠子,雲淺月險些將他當成女子,只見他同樣對容景一禮,款款開口,聲音也是偏陰柔,「所謂學,是集大家之成而學識於吾身,讓吾明鏡、醒目、正身、立位,然後光先祖,耀門楣,男兒建功立業,報效家國。」

    雲淺月想著好吧,她不能用有色眼鏡看人,人不可貌相的。

    「可是還有?」容景依然不抬頭,淡淡問道。

    那人似乎沒想到自己這一番大氣磅礡的言論沒得到景世子肯定,心下也有些忐忑,搖搖頭,「沒有了!請景世子賜教!」

    「坐吧!」容景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出聲詢問,「還有人來說一說嗎?」

    這回沒有人立即站起來,而是大家互相對看。

    「沒想到你這個弱美人坐在這裡還一副有模有樣的架勢,可別誤人子弟啊!不知道皇伯伯怎麼回事兒,居然讓你來上書房教授課業?若是人人都學得與你一般黑心黑肺可該如何是好?」外面忽然傳來嘲諷不屑的聲音,伴隨著一句話落,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夜輕染。

    看到夜輕染來到,上書房有一大部分人面色驟然大變,本來有人低低細語,這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了,一雙雙眸子都有些懼意地看著他。

    雲淺月看著夜輕染,想著能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這丫的也是本事!

    容景聞聲頭微微一偏,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溫聲道:「你不是該在德親王府臥床休息?如今跑上書房來做什麼?」

    雲淺月這才想起昨日之事,她目光定在夜輕染身上,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了一遍,見他面色蒼白,腳步發虛,與往日張揚瀟灑不同,整個人看起來盈盈弱弱的,而且一雙大大的黑眼圈尤其明顯,她嘴角抽了抽,想著那巴豆估計讓他一夜沒睡,虧得他這副樣子還能來得動這上書房。

    「你這個弱美人授課千載難逢,本小王如何能不來捧場?」夜輕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後排的雲淺月,對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走近容景,兩步就來到了他的桌案前,低頭俯視著他,咬牙切齒地道:「你真是好本事,居然在小丫頭的飯菜裡下巴豆,你這黑心黑肺連她都要黑?」

    「她有芙蓉燒魚從來不吃別的菜。」容景丟出一句話。

    雲淺月抬頭望棚頂,想著這丫的真是將她瞭解透了!芙蓉燒魚那麼好吃,百吃不厭啊,她眼裡怎麼還可能有別的菜?在她心裡就是芙蓉燒魚一出,眾菜失色!

    「原來如此!」夜輕染恍然,惱恨地看著容景,半響,他壓下心中的怒意,對他低低地:「你就求神拜佛保佑哪日別落到本小王手裡吧!否則本小王定然讓你生不如死!死了也要扒了你一層皮。」

    撂下一句狠話,夜輕染抬步向雲淺月走去。

    容景當沒聽到一般,繼續低頭看書。

    「這裡怎麼還躺著一頭豬?」夜輕染此時看到了地上的冷邵卓,揚眉問。

    眾人無人回答他。

    雲淺月撲哧一樂,這夜輕染果然和她志同道合,在她眼裡這冷邵卓可不就是一頭蠢豬嗎?她懶洋洋地看著夜輕染開口,「這頭豬對我亂叫,我就想把他豬蹄剃下來,不過似乎沒成功,豬蹄還在他身上長著呢!」

    夜輕染此時也看到了冷邵卓被傷的那隻手,紅腫不堪還有斑斑血跡,他挑了挑眉,收回視線,大模大樣地坐在了雲淺月身邊的空位子上,不屑道:「不過是一頭豬而已,你也不怕髒了你的手,下次這種事情給本小王做,本小王定讓他連豬腦都不存在了。」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抽氣聲。

    「好!」雲淺月答得乾脆。

    「在看什麼書呢?給我看看!」夜輕染見雲淺月居然倒著拿書,新鮮。

    雲淺月反正現在也沒看,正津津有味地聽著眾人論學呢!她將書遞給夜輕染,夜輕染就勢也拿著看了起來,連個姿勢都沒換,同樣是倒著的。

    眾人再次驚異地看著夜輕染,想著雲淺月倒著看不稀奇,因為她大字不識幾個,景世子倒著看書也不稀奇,沒有什麼是景世子做不到的,可是染小王爺居然也倒著拿書本,這不得不說是今日除了冷邵卓被雲淺月傷了手之外的另一件奇事。

    「來人,去稟告德親王一聲,就說染小王爺不好好在府中休息跑來上書房搗亂了!」容景不抬頭,對外面吩咐。

    「是!」一個小太監立即跑了出去。

    「容景,本小王哪裡搗亂了?」夜輕染抬頭,看著容景磨牙。

    「沒有嗎?可是你難道沒看到你將眾人都嚇的無心讀書了?再說皇上讓淺月來上書房可不是玩的,你這樣跟著她身邊搗亂,她如何還能用心學習?在本世子看來這就是搗亂。」容景淡淡瞥了一眼雲淺月,對夜輕染道。

    夜輕染冷哼一聲,得意地一挑眉,「本小王是來聽課的!我來之時已經去了御書房稟告了皇伯伯和我父王,皇伯伯和我父王知道我如此好學還大為誇獎了我,弱美人,你想趕走本小王,別做夢了!再說我如何給小丫頭搗亂了?」

    「哦?原來你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容景放下手中的書本,收回視線不看夜輕染,對外面吩咐,「看守上書房的護衛可在?」

    「秉景世子,在!」外面響起幾個人的聲音,極為響亮。

    「將染小王爺請回德親王府休息!」容景吩咐。

    「是!」外面立即有護衛走了進來,直奔夜輕染,雖然對夜輕染有些懼怕,但還是聽從了容景命令,沒有絲毫退縮。

    「弱美人!你敢趕走本小王?上書房的護衛什麼時候聽你吩咐了?」夜輕染怎麼也沒想到這弱美人居然來這一手,惱怒道:「皇伯伯和我父王是知道我來的,我受了恩准的,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可是我接旨代教上書房課業的時候也向皇上請了一道旨意,這上書房四周安排百名護衛給我所用,以防有人搗亂。只要在上書房內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情都是我說了算,所以,你即便得了皇上和德親王准許也怕是不行,因為我沒允許。」容景迎上夜輕染惱怒的臉,慢條斯理地看著他,聲音都不帶變化一分。

    雲淺月暗罵這丫的真是黑心到家了!百名護衛,他這不是明擺著在防夜輕染嘛!剛剛冷疏離質問他之時是誰說他只管代課別的什麼都不管的?這麼大一會兒就變成上書房的人和事兒全部都歸他一個人說了算了……

    雲淺月已經無語了!憐憫地看著夜輕染本來蒼白如今被氣得通紅的臉。若是以往這傢伙別說百名護衛,就是兩百名護衛也奈何不了他,如今看著他一陣風就能刮倒的樣子,她實在憂心啊。

    「你們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本小王就要你們好看!」夜輕染瞪著走向他的護衛。

    那些護衛面色一變,齊齊止步,畢竟是夜輕染小魔王的威望猶在,他們一時間不敢真動手,齊齊看向容景。容景面色淡淡,並未開口。

    夜輕染得意一笑,「弱美人,看你奈何的了本小王不?」

    「剛剛聽說你這小魔王來這裡搗亂朕還不大相信,沒想到原來還真是搗亂的!景世子奈何不了你朕奈何的了你。」夜輕染話落,外面響起一聲蒼老威嚴的聲音,「將這個搗亂的小魔王給朕押回德親王府休息去,沒有朕的允許,景世子授課這一段時間再不准來皇宮,更不准來上書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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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六章 堪當國母

    雲淺月聽到外面傳來老皇帝的聲音,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本來看著夜輕染憐憫的眼神轉為對他默哀。這娃真是太悲催了。這老皇帝也來的真是時候容景這丫的真是太黑心了!她佩服的五體投地!覺得自己被那黑心的傢伙黑了這麼長時間每每鬥不過他氣得吐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夜輕染此時怕是心裡也在吐血。

    夜輕染此時心裡果真如雲淺月所說被氣得吐血,他惱怒地瞪著容景,想著這個混蛋怎麼這麼幸運,讓皇伯伯將他抓了個正著。他心中惱恨,怒道:「皇伯伯,天地良心,我真沒搗亂!不信你問問小丫頭!」

    「嗯嗯,他真沒搗亂,從來了就老實地待在我身邊!」雲淺月很夠義氣地挺夜輕染,覺得不能讓容景就這麼將他黑了。這娃是真沒搗亂,她說得是實話。

    「你倒是夠義氣,不過義氣可不是用在這裡的。」容景淡淡飄出一句話。

    「你這小丫頭的話朕才不會相信!朕讓你來上書房可不是讓你來玩的。這小魔王什麼德行朕清楚的很!」老皇帝說話間已經走了進來,他後面跟著臉色不好的孝親王和無奈看著夜輕染的德親王,以及一臉擔憂的雲王爺,還有夜天傾、夜天煜,以及幾位大臣,最後面跟著冷疏離和陸公公。

    「我的人品啊!」雲淺月嘀咕了一句,對夜輕染給了一個幫不了你的眼神。誰叫她和他人品都太差了呢!別人不信她也沒辦法。

    「皇伯伯,話不能這樣講,我今日真是沒搗亂,要不你問問這上書房的這些人。是那個弱美人故意看我不順眼。」夜輕染看著老皇帝的同時不停地對容景放眼刀。

    「那也得你有本事讓景世子看你不順眼,臭小子,你什麼德行你老子也是清楚的!還不給我滾回去休息!」這回皇上沒開口,德親王就大怒道。

    夜輕染頓時住了嘴,有些忿忿。

    「給朕回府去休息,順便思過!」老皇帝又威嚴地道。

    「……是!」夜輕染如霜打了的茄子,只能將書本塞回雲淺月手裡,有些憤憤然地站起身,繞過那些護衛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想起什麼,對老皇帝道:「皇伯伯,你可不能怪小丫頭傷了那頭豬的手,他才是真正搗亂找小丫頭的麻煩,才活該有此下場,難道要等著小丫頭被他打了才出手不成?若是我早一步來的話,何止廢了他一隻手這麼簡單,早就將他腦袋擰下來了。」

    老皇帝看了夜輕染一眼,沉默不語。

    「我這些年雖然在外,京城禮的烏七八糟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尤其是他手下殘害死的那些人,怕是數都數不過來。這種人渣就是殺一百次也不夠,小丫頭沒殺他是便宜了他。若是皇伯伯敢治罪小丫頭,我就有辦法殺了這小子,反正我話說在前頭了!如此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夜輕染話雖然對著老皇帝說,一雙眸光卻是凌厲地看著孝親王,警告意味濃郁,絲毫不避諱對雲淺月的維護。

    雲淺月心下溫暖,覺得夜輕染真的很不錯!夠朋友,講義氣!

    孝親王一張老臉被氣得鐵青,身子哆嗦了起來,怒道:「染小王爺你……」

    「我什麼?孝親王叔,你自己兒子什麼德行誰都知道,只不過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昨日在武狀元大會你怎麼向皇伯伯保證的?今日就將你家的兒子放出來禍害人。我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可沒做那種傷天害理為非作歹的事情。比你家那個豬頭強多了。」夜輕染截住孝親王的話,絲毫不留情面。

    「輕染!」德親王看不過去夜輕染當著眾人的面數落孝親王,聲音微沉,喝住他。

    「小丫頭是什麼性情我最知道,人不犯她,她可是從來就不會去犯人的。」夜輕染看了德親王一眼,無視他不贊同的臉色,繼續對老皇帝道:「所以,皇伯伯,你可要公正一些,昨日你網開一面這頭豬不知道感恩,今日又來搗亂欺負小丫頭,真當這天聖京城的地盤是他家孝親王府的嗎?可以隨意無法無天?」

    夜輕染這最後一句話說得重,孝親王立即變了臉。

    「好了,我走了,當誰願意在這破書房待著?以後想請我來我都不來。」夜輕染說完一大通話,暢快了,扔下一句話,饒過眾人出了上書房。

    囂張至極,全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雲淺月想著她如今算什麼囂張啊!整日裡夾著尾巴做人,生怕沒權沒勢被人家當只小螞蟻一腳踩死,不敢妄動一步,而夜輕染這才叫做真囂張。敢和老皇帝這麼大聲說話,連個告退禮都沒有就離開的人恐怕天下間也就夜輕染一人了吧!容景那丫的雖然對老皇帝不屑,但還是不想落下話柄的,而夜輕染是真囂張。她想著她這個天聖第一紈褲的名聲真是華而不實啊!應該讓給夜輕染才是。

    「這個混賬小子!」德親王臉色也不好,斥罵了一句,對孝親王道:「冷王兄,這混賬小子就是這個德行,你海涵吧!這些年誰也治不了他了。」

    孝親王鐵青著臉不出聲,袖子裡的手都是斗的。尤其他聽到夜輕染對冷邵卓一口一頭豬,好像是說在他身上,他自己兒子不爭氣,偏偏反駁不出一句。這小魔王說得也對,他雖然無法無天卻是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他那兒子做的惡事太多,他兜都兜不住,一時間氣得渾身發顫。

    「這個小魔王,在朕面前也越來越囂張了!」老皇帝也是一副無奈神色,斥罵了一句,看向孝親王,「冷王兄,不要和那小兔崽子一般見識!」

    「老臣有分寸!」孝親王在老皇帝和德親王兩雙眼睛下只聽認了。

    他和雲王府因為冷邵卓和雲淺月屢次結仇一直來就擰了勁,這回算是徹底結了仇,這十來年從容王爺遇害容王妃殉夫後因為容景掌家和榮王府關係一直疏遠,本來以為榮王府會沒落,自然不屑去與榮王府交好,不想容景十年後大病居然好了,雖然還沒入朝,但儼然榮王府因為他蒸蒸日上,無論是天下百姓的聲望,還是朝中大臣對其欽佩歎服,都讓他不敢招惹,憑容景那日幫助雲淺月殺了他孝親王府的隱衛和昨日對雲淺月關於望春樓作證一事兒的維護看來,景世子是向著雲王府的,所以雲王府和榮王府算是同氣連枝了。

    如今四大王府就剩下個德親王府,德親王對孝親王府一直還是不錯的,他和德親王的關係平時也走得頗近。但偏偏染小王爺不知道被雲淺月灌了什麼迷魂湯,如此向著她為她出頭,公然不給他面子。皇上和德親王不但不訓斥夜輕染那小魔王,回頭卻讓他海涵,他若是不識趣的,連德親王也得罪的話,孝親王府就會受到三大王府的排擠,即便有皇上護著怕是也難以立足。

    所以,一番權衡之下,孝親王雖然氣得吐血,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和血吞了!

    「你有分寸就好!那個小魔王連朕都莫可奈何!」老皇帝點點頭,比較滿意孝親王識趣,懂得大局。他話落,看向地上的冷邵卓,又轉向雲淺月,聲音一沉,「月丫頭,你給朕解釋解釋,怎麼會廢了冷小王爺一隻手?」

    「他要打我,就用那隻手,我就給他廢了!」雲淺月話語簡單。

    「他因何要打你?」老皇帝也沒怪罪雲淺月坐著回話,沉聲問。

    「喏,就是這個,我倒著拿書本,他罵我,我反罵了回去,他不服就過來要打我,我豈能讓他那隻豬手碰我的臉?自然是給他廢了。」雲淺月抖了抖自己手裡倒著拿的書,胡扯道:「他其實是好色,貪圖我的美色,所以才屢次找我麻煩想要對我無禮調戲,如今也是借惱怒過來想碰我,我一忍再忍,如今忍無可忍,就讓他長點兒教訓!」

    「你胡說!邵卓怎麼可能對你……」孝親王勃然大怒。

    「你自己的兒子本來就是好色之徒,你看看他身子都被掏空了,指不定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他對我見色起意意圖染指有什麼稀奇?以前是我有武功,他奈何不得,如今看我沒武功了逮住機會就要欺負我。我昨日都沒好意思說。今日就說給皇上姑父聽聽,看看我這個正當防衛是不是做錯了!若皇上姑父說我做錯了,那我也不反駁半句,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就讓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吧!說雲王府的女兒被好色之徒欺負,偏偏皇上還向著那好色之徒反過來懲治受害者,皇上姑父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就成,我沒意見!」雲淺月截住孝親王的話,覺得她不能再看起來柔弱可欺了。一番話說得夾槍帶棒,反將了老皇帝一軍。

    孝親王一句話憋在心口,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反駁,只大怒道:「你胡扯!」

    「是不是胡扯孝親王可以去問問京城大街上的百姓去。看看多少良家女子遭了他的玷污。」雲淺月不以為然地看著孝親王,不屑道:「不過估計你也問不出來,您可是高高在上權傾無比的尊貴王爺,而大街上的那些小老百姓在您的眼裡就渺小如螻蟻,他們見了您就如害怕鬼的人見了鬼,想躲還來不及呢!您咳嗽一聲,他們都能嚇得尿了褲子,問估計都問不出一個屁字來。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若我是你自己的兒子生得這麼混賬不孝,孝親王府的招牌早就該摘除了,早就三尺青鋒以謝天下了!還出來狡辯,我都替您臉紅!」

    孝親王看著雲淺月,鐵青的老臉你了半響,身子劇烈地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雲淺月罵了人覺得心裡暗爽,她終於能體會剛剛夜輕染明明被容景黑走了還一副腳步輕快趾高氣揚的樣子了。她如今渾身都充滿力量,也想向夜輕染那樣扔下一句囂張的話離開,不過她沒有當皇上的伯伯,父王又是一副窩囊樣,自己又沒武功,還是囂張不起來啊,她有些洩氣,不過看著孝親王那張要暈過去的老臉,還是覺得心裡舒服。

    老皇帝終於看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沉聲道:「月丫頭,朕也沒說你做錯了怪罪於你,你這刀子勺子一大堆就向朕砸了過來。和那小魔王一樣,是半絲虧也不肯吃。」話落,他板下臉叱道:「你一個女兒家,嘴裡怎麼能吐那些污穢的字呢?還嚇得尿了褲子?屁字也說出來了。真是粗魯。看來朕讓你上這上書房來學課是沒錯的。」

    雲淺月見老皇帝終於鬆手說不怪罪她,她想著不知道是夜輕染的話管用了,還是她剛剛那些話管用了。不過不管誰的話管用,只要管用就成。她聽著老皇帝訓斥,不以為然地開口:「皇上姑父,我們識字裡可有尿字和屁字?」

    「自然是有!」老皇帝道。

    「那不就得了。我剛剛學了這兩個字,拿來用用。我們每天要尿尿,每天也要放屁。難道誰能不尿尿憋著?有屁不放也憋著?孝親王能嗎?皇上姑父能嗎?德親王能嗎?即便是聖人也不能吧!既然有這個字而不用,那還學它做什麼?乾脆將這個字從古文字中剔除得了,反正皇上姑父是皇帝,金口玉言,只要您搬一道聖旨,說從今以後這個屁字和尿字不能用了,那我絕對再不說了。」雲淺月繼續將老皇帝的軍,臉不紅氣不喘。

    老皇帝張了張口,似乎被雲淺月說住了,半響沒發出聲。

    「哈哈,這個小丫頭……」德親王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罷道:「她雖然不愛讀書,這大道理可是一套一套的,怕是讀書人都說不過她。」

    「都是一堆歪理!」老皇帝給自己找面子,也笑了。

    孝親王心中惱怒,尤其是聽到皇上說不治罪雲淺月的話更是惱怒至極,但此時自己兒子有錯在前,有夜輕染的警告在前,他雖然恨極雲淺月那副囂張的樣子,但也莫可奈何。他不說話,大踏步向冷邵卓走去。看著他紅腫耷拉被掰斷的手心疼對痛呼,「邵卓……」

    皇上和德親王這才止住了笑,齊齊看向地上躺著的冷邵卓。

    「皇上,老臣請旨,這就帶他去醫治,他雖然混賬,但今日也受到了教訓。老臣不追究雲淺月的罪,也請您莫要怪罪老臣這混賬兒子了吧!老臣以後定會好好教導他。」孝親王這話說出,雖然痛心,卻是認了。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就先忍了,等雲淺月有朝一日落在他手裡的,他定讓她生不如死。

    「不是去請太醫了嗎?太醫怎麼還不到?」老皇帝聞言,立即看向冷疏離。

    冷疏離被剛剛夜輕染和雲淺月一連氣的話語給鎮住了。此時聽到老皇帝問話立即驚醒過來,連忙大聲道:「雲淺月在胡說,我哥哥才不會對她見色起意,我哥哥最討厭的人就是她,恨不得殺了她,如何會調戲於她?皇上,您要為我哥哥做主!」

    「冷小郡主,不能因為你喜歡太子殿下,想嫁入太子府就時時刻刻看我不順眼吧?以前你欺負我多少我如今可都是記著呢!想必這裡面的人都知道以前的事兒。如今我已經發誓不嫁給太子殿下,你還想如何?」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冷疏離,「你眼中只有太子殿下,對我嫉妒,你巴不得你哥哥調戲我,你嘴裡的話說出來誰能信?」

    「你……」冷疏離沒想到雲淺月扯出夜天傾,她臉一紅,氣怒地瞪著她。

    「剛剛你哥哥明明可以立即抬去醫治,而你做為他的好妹妹卻阻止讓他躺在這裡去請太醫,這一來一回,耽擱了時間,依我看你哥哥的手不是被我廢了,而是被你廢了。你心心唸唸的就是讓皇上來看看,好治我的罪,最好將我打入天牢凌遲處死,那麼你就可以開心了,除去我這個礙眼的,你好嫁入太子府嘛!你從始至終都沒想著你哥哥的手必須要盡快醫治,想著的都是你的太子妃之位。」雲淺月話落,看向孝親王,懶洋洋地道:「孝親王,您可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和一個好女兒啊!真是佩服,佩服!」

    雲淺月話落,還對孝親王抱了抱拳,面上神情佩服之至,當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孝親王心口一陣翻滾,頓時嘗到了一股血腥味,被他生生地壓了下去,他狠狠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轉頭惱怒地瞪著冷疏離。

    「你胡說,才不是,雲淺月你胡說……父王,我怎麼會不管哥哥,我……」冷疏離被雲淺月說中心事,見眾人此時都看著她,有些人臉上露出恍然和鄙夷,她小臉一白,慌亂地解釋。

    「你給我住嘴!你這個眼中連親哥哥都沒有的東西,別跟我說話,滾回府去!」孝親王大怒一聲,不顧老邁的身子,一把將冷邵卓抱起來,踉蹌著來到老皇帝面前,顫著聲道:「皇上,老臣……」

    「趕緊去太醫院吧!」老皇帝截住他的話,擺擺手。

    孝親王再不耽擱,疾步出了上書房。

    冷疏離小臉流下淚來,恨恨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轉身哭著跑了出去。頭一次沒敢去看一直站在老皇帝身後的夜天傾。

    孝親王抱著冷邵卓和冷疏離先後離開後,上書房靜了下來。

    雲淺月放下倒著拿的書,起身站了起來,將花籃挎在胳膊上,對著正看著他的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還是回府吧!這上書房真不是我該來的地方,若是再待下去,我小命估計就玩完了。為了小命打緊,我寧願回府裡貓著,以後再不出來了。」

    老皇帝老眼深邃,似乎想要將雲淺月看透,但是他看了半響,就看到雲淺月耷拉著腦袋,一副怕怕的樣子,他收起探究,笑罵道:「你這個小丫頭,今日可不是你吃了虧,你如今還擺出一副吃了虧的樣子。你放心,你就好好在上書房學課,朕有言在先,若是誰敢再找你麻煩,你儘管廢了他的手,朕不會追究半句。」

    老皇帝話落,掃了一眼那些皇子公主王爺的兒女以及大臣的兒子陪讀們,那些人立即垂下頭,人人噤若寒蟬。不用老皇帝警告,經過今日冷邵卓這血淋淋的一幕眾人都不敢再嘲笑鄙視雲淺月,躲她還來不及,哪裡會去招惹她?

    「小丫頭,這回總成了吧?」老皇帝問道。

    「還勉強可以吧!」雲淺月眨眨眼睛,勉為其難地說出一句話後,立即放下了籃子,站起的身子重新坐回了書桌前,對著老皇帝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皇上姑父最英明睿智,公正無私。我今日才覺得這學習識字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所以,我決定了,以後就算你趕我出上書房我都不出去,就死磕在這了!」

    雲淺月話落,只聽「撲哧」一聲,夜天煜忍不住笑出聲來。

    夜天傾本來被雲淺月早先氣了個夠嗆,此時見她頗為生動有趣,也忍不住笑出來。

    「哈哈,皇兄,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個寶啊!」德親王也哈哈大笑起來,對老皇帝道:「怪不得我家那個臭小子對這小丫頭如此維護呢!」

    「什麼寶?就是個潑猴子!」老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轉頭對一直坐在書案前低著頭看書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的容景道:「景世子,朕讓你代課,實在是辛苦你了!」

    「皇上過獎了!容景還能為了天聖盡一份力是福氣。」容景抬起頭,淡淡道。

    「朕的天聖能得景世子,勝過十萬雄兵啊!這也是天聖和朕的福氣!」老皇帝點點頭,感歎了一句,對著容景道:「朕本來是要去藏書閣,聽聞冷小郡主說出了事情,便順道過來看看。如今既然無事了,景世子就繼續授課吧!」

    「恭送皇上!」容景站起身,對老皇帝一禮。

    老皇帝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吩咐道:「天傾,天煜,你二人不必去藏書閣了,留下來聽景世子授課吧!」

    「是,父皇!」夜天傾、夜天煜同時躬身應聲。

    老皇帝當先走了出去,德親王緊隨其後,雲王爺看了一眼雲淺月歎息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幾名文武大臣緊隨其後,一行人轉眼間就出了上書房。

    夜天傾抬步向雲淺月走去,雲淺月見到夜天傾向她走來,臉色頓時不好起來。

    「太子殿下請上座!」容景淡淡開口,「若是您坐到後面去,容景怎麼敢居大坐在前面?」話落,他逕自對外面吩咐,「來人,給太子殿下擺一把椅子!」

    夜天傾腳步一頓,看向容景,「本太子是來聽景世子授課的,一視同仁就好!」

    「太子皇兄,秦小姐這裡不有地方嗎?這裡又是前排,總不會辱沒了您的身份。景世子也不用吩咐人搬座位了。我沒你身份尊貴,就去和月妹妹擠擠吧!」夜天煜一邊說著,一邊越過夜天傾向雲淺月走去,隨著他話落,已經坐在了雲淺月身邊,剛剛夜輕染所坐的位置。

    容景不置可否,並沒言語。

    雲淺月見到是夜天煜,總比夜天傾強,她臉色稍好了些。

    「太子殿下請!」秦玉凝看了容景一眼,站起身,對夜天傾一禮。

    夜天傾臉色雖然不好,但也不好表現得他太在乎雲淺月,去反駁容景和夜天煜的話,只能點點頭,坐在了玉凝身邊。

    「還有沒有站人出來說說論學?」容景繼續詢問。

    「論學?這個新鮮!」夜天煜湊近雲淺月,壓低聲音道:「月妹妹,你看的是什麼書?」

    「給你看吧!」雲淺月將書塞給夜天煜。

    夜天煜伸手接過,當看了一眼內容之後眼睛猛地睜大,他一副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雲淺月不理他,而是在等著有人站起來發言,她覺得這個表現的機會玉凝是不會放棄的。人家夜輕染剛剛也拿起來那書看了一會兒,都沒他反應大。她覺得夜天煜這傢伙定力實在太差。

    夜天煜又看向容景,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沒有人了嗎?」容景似乎沒看到夜天煜投向他的視線,挑眉問。

    「景世子,我來說可以嗎?」一個和雲淺月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站起來,一身華麗裙裝,都是宮中的樣式,顯然是一位小公主。

    「七公主請!」容景淡淡點頭。

    原來這就是七公主啊,雲淺月看著七公主,她想起玉凝說是她的伴讀。覺得這小美人沒有清婉公主身上的盛氣凌人,但卻是端莊溫婉,大約是和玉凝相處的久了,她身上的氣息和玉凝有些相似,想來也是個進退有據,知書達禮的主。而且她臉色微紅,聲音柔婉,看向容景的眼前雖然隱藏的好,但也瞞不過雲淺月的眼睛。

    「又是一株盯住桃花的蜜蜂啊!」雲淺月低頭嘀咕了一句,聲音極小。

    容景瞬間向雲淺月瞥來一眼,夜天煜此時驚醒,湊近雲淺月道:「月妹妹,你說什麼桃花什麼蜜蜂?」

    「沒什麼!」雲淺月搖搖頭,想著容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耳朵都這麼尖,還是不是人啊!難道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黑到沒天理!

    「你和景世子居然都在看被列為禁忌的淫書《鴛鴦枕》?好大的膽子!剛剛你們怎麼就沒有被父皇和那些老古董發現呢?」夜天煜壓低聲音,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雲淺月。若是不過來,他實在難以想像。

    「你沒看到書是倒著拿的嗎?」雲淺月提醒夜天煜,白癡才正著拿書等著被發現!

    夜天煜連忙低頭,立即將正著的書倒過來,還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發現他鬆了一口氣,一副做賊的樣子看著雲淺月,賊賊地道:「鴛鴦枕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和景世子怎麼一人手裡有一本,還都是兩次刻印的孤本?」

    「我怎麼知道!」雲淺月瞥給夜天煜一個無可奉告的眼神。

    「你這小丫頭,居然還和我藏著掖著。」夜天煜受傷地看著雲淺月,須臾又笑嘻嘻地道:「這可是會讓人著迷春心萌動的書,小丫頭,你春心難道又動了?否則怎麼看這個書?景世子春心也動了?」

    「狗屁!」雲淺月叱了一句,極其不屑地道:「這也叫淫書?可別侮辱淫書了。」

    等什麼時候她將《金瓶梅》、《國色天香》、《品花寶鑒》、《隔簾花影》、《剪燈新話》、《飛花艷想》、《玉樓春》、《紅樓春夢》、《九尾龜》十大淫書給原封不動地搬來讓這幫子土老帽大開一下眼界,就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淫書了。這本《鴛鴦枕》簡直就是小兒科,也就算是那個世界的三流言情吧!

    「這還不算淫書?小丫頭,你難道看過比這更那什麼的書?」夜天煜驚了。用非人的眼光看著雲淺月。

    「嗯!」雲淺月點點頭。

    夜天煜叱了一聲,這回輪到他不屑,更是不相信地道:「小丫頭,你就吹吧!」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用一副你不會瞭解的眼神看了夜天煜一眼,不再說話。心裡為自己默哀,她的思想是孤單的,沒人理解啊!英雄總是寂寞的,忍吧!

    夜天煜見雲淺月不反駁他,仔細地研究了片刻她小臉上的神情,復又低下頭看手中的書,倒著看雖然費勁,但也難不倒他,不妨礙他看得津津有味。

    「學者,謂之書、禮、理、智、讓、德、才七種,書為我們所學的古本,流傳下來供我們學習的。禮,是行止有禮,我們從書中懂得對人知禮。理,是教會我們懂得道理,能夠三省吾身。智則是智慧,讓是謙讓,德是品德,才是才華。若是能做到七個方面,則是大善。也說明學而有用。」七公主看著容景,鼓足勇氣一口氣將話說完,聲音低下來,試探地問,「景世子,不知我說的可否對?」

    雲淺月看向容景,見那丫的頭也不抬,撇撇嘴,裝樣!誰都沒他裝的好!

    「七公主能悟到這些不容易。坐吧!」容景比每次多說了一句話。

    七公主頓時一喜,喜色溢於言表,當即對容景一禮,「謝謝景世子!」話落,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四周在坐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

    「還有人來說嗎?」容景又問。

    雲淺月看向秦玉凝,想著這個美人該出手了吧!

    果然她目光剛剛掃過去,只見秦玉凝果然站了起來,她先對容景一禮,溫婉的聲音開口,「學,廣而博。可為書,可為聽,可為識,可為觀。以書為鏡,可以修身立德,是為學之品。以聽為學,可以通靈目。以識為學,可以知事理。以觀為學,可以正者省吾身,偏者警醒吾身立規正。古語有云:玩古訓以警心,悟至理以明志。學以聚之,問以辨之,日積月累,既開心明目,利於行耳,又知天下事而懂榮辱,辨醜惡。所以,此是為學。」

    雲淺月眉梢挑了挑,想著秦玉凝這才女之名不是空穴來風啊!

    七公主唇瓣輕咬,哀怨地向玉凝看了一眼,垂下頭。

    「嗯,還有嗎?」容景點點頭,又問。

    秦玉凝猶豫了一下,又溫婉地道:「由學而觀止,男子是為學之君子,經天緯地之才守之家國,女子是為學之閨禮,相夫教子守之安然。男子居廟堂,志在高遠,女子居內院,志其家園。所以,男兒和女子所論的學是不同等的。」

    雲淺月收回視線,覺得她真是高看這個小美人了。原來是個且安於室的主。不過到也符合她從小到大學的女訓,估計女訓女戒之書她能倒背如流。

    「不知玉凝說得可對?請景世子指點!」玉凝輕聲詢問。

    「秦小姐如此之才,堪當國母!」容景沉默半響,吐出八個字。

    容景話落,滿堂嘩然!

    秦玉凝小臉瞬間白無血色,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身子微微輕顫。

    夜天傾本來心裡暗暗歎服玉凝之才,但沒想到容景會跑出這樣一句話,不由一怔。

    雲淺月面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聽著四下響起的嗡嗡聲,可以想像容景這句話的份量。尤其是容景本身的聲望,尤其是在天下學子面前,他的一句話從來就舉足輕重。恐怕不出明日,這八個字就能傳遍天下。哈,到時候有好戲看了。她看著容景,覺得從來沒有這一刻覺得這個傢伙這麼黑死人的可愛!不知道老皇帝和四王爺以及滿朝文武大臣聽到這句話作何表情。

    「秦玉凝這回掉到渾水裡了,想再清也不成了。」夜天煜湊近雲淺月,嘖嘖了一聲,在她耳邊嚼舌,「這也算大才?小丫頭,你說秦玉凝給了景世子什麼好處,居然讓景世子這麼幫助她?」

    幫助?雲淺月想咳嗽咳嗽不出來,憋得有些難受,一把推開夜天煜,「我哪裡知道秦玉凝給了那個弱美人什麼好處。估計是你父皇給了弱美人好處吧!秦玉凝這麼個有才有貌的大美人,不嫁入皇家嫁給誰去啊?皇上姑父哪裡會放過?」

    夜天煜眨眨眼睛,似乎在思量雲淺月的話。

    雲淺月不理她,繼續看著熱鬧。想著這回玉凝一顆小芳心估計掉到地上摔了八十瓣,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一心期盼心愛的人另眼相看,估計做夢也沒想到夢中的良人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將她打入地獄。她就說嘛,她若是掉下懸崖,她是不會救她的。看,這回不是掉下去懸崖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爬得上來。

    「景世子說笑了,玉凝哪裡……哪裡有這等本事……不過是班門弄斧,上不得檯面。」玉凝連聲音都是顫的。她腦中想過千百種容景會說的話,獨獨想不到會得了這樣八個字。那一瞬間她幾乎要當場暈倒。她的確做夢也沒想到得了個「如此之才,堪當國母。」的話!早知道的話,打死她也不站起來。

    這話別人說說也許是玩笑,誰人也不會理會。但從天聖奇才的景世子口中說出來,那份量之重難以衡量。這樣的話若是被皇上知道,她除了入宮有誰敢娶?同時這一句話又說明了什麼?說明景世子對她跟本就無意,不但無意,還很無情。她就不相信景世子不知道她的心思?卻用這一句話就將她看似捧於高處,實則打入地獄。她幾乎忍不住要流下淚來,但還強自忍住。她必須鎮定,才能有機會翻牌。

    「本世子從來不說玩笑!秦小姐坐吧!」容景淡淡一笑,再不理會玉凝,對夜天傾詢問,「太子殿下有何高見?」

    「秦小姐的確大才!天聖第一才女名不虛傳!」夜天傾覆雜難測地看了身邊顫著身子落座的玉凝一眼,對容景笑道。

    容景點點頭,目光看向雲淺月的方向,見她用一副「你真黑心」的神色看著他,他嘴角微勾,淺淺出聲,「淺月小姐說說吧!本世子看看你今日來這上書房可學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

    眾人也都看向雲淺月,齊齊等著她回答。

    雲淺月抬頭望棚頂,一副我偏不告訴你的樣子,有些傲嬌,有些滑稽。

    「看來你是什麼也沒學到。果真是紈褲愚昧,及不上秦小姐一分。」容景看著雲淺月,極盡能事地貶低她抬高玉凝,扔出一句話,起身站起來,將書放入書匣裡,對眾人溫聲道:「今日的課業就上到這裡吧!散了吧!」

    這就結束了?雲淺月從棚頂收回視線,看著容景,還沒到午時吧?

    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說難道你還想繼續上課?雲淺月立即搖搖頭,他似乎笑了一下,再不看她,在眾人怔愣的視線下,腳步輕緩優雅地出了上書房。

    雲淺月立即拿起花籃,奪過夜天煜手裡的書,騰地站起身,抬步向外跑去,緊跟著容景身後出了上書房。

    上書房內留下面面相眈的一眾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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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七章 故地重遊

    眾人都沒有想到容景居然這麼早就給下了學,這是從上書房上課以來史無前列之事。都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將目光都看向太子殿下夜天傾。

    夜天傾也沒料到容景會這麼早就散了學,他抬頭看看天色,就見雲淺月追著容景的身影跑了出去,臉色頓時一沉。

    「月妹妹,等等我!」夜天煜正看《鴛鴦枕》看到興奮處,冷不防被雲淺月搶回去拿走了,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夜天傾也站起身,剛要離開,坐在他身邊的秦玉凝輕喚出聲,「太子殿下!」

    夜天傾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玉凝。

    玉凝小臉發白,一雙美眸有些慌亂無助地看著夜天傾,剛剛容景那一句話對她打擊太大,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翻牌,她可以預想到不出明日,這句話怕是就會天下皆知。那麼她以後的命運實在難測。

    夜天傾頭一次看到玉凝一副嬌弱無助的模樣,近看起來是如此的動人,他心思一動,極其複雜地看了玉凝一眼,轉過身,抬步向外走去。

    玉凝慘白的小臉一黯,想著如今情形怕是太子殿下出面,也收不回景世子之言。

    「秦小姐,本太子也要回太子府,順路吧!」夜天傾走到門口,忽然對秦玉凝道。

    秦玉凝一驚,太子府雖然和丞相府比鄰,但是夜天傾從來就沒這般對他說過順路的話,她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白了一分,剛止住顫意的身子又細微地輕顫了起來。

    「我是有些國事要和丞相相商,順便去丞相府一趟!」夜天傾回頭看了玉凝一眼,見她站著不動,解釋道。

    玉凝點點頭,抬步跟上夜天傾,二人一前一後出了上書房。

    容鈴蘭看著夜天傾帶著玉凝離開,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冷哼了一聲。從那日在太子府她和冷疏離大打一架,而夜天傾冷眼旁觀,她就明白這個男人著實冷血無情。她也在那時醒悟過來,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愛,早先她還嘲笑雲淺月與身為太子殿下的夜天傾絕情是愚蠢,如今她卻覺得那是多麼明智。從今以後,她再也不妄想嫁入太子府。

    能進來上書房的人不是皇子公主就是朝中重臣之子女。他們從小就身處權利中心,對有些事情最為敏感,聽到容鈴蘭冷笑,都齊齊看向她。

    容鈴蘭收回視線,不理會眾人,收拾好書本,抬步向外走去。

    「容二小姐,等一下!」七公主喊住容鈴蘭。

    「七公主何事?」容鈴蘭停住腳步,看著七公主。她自然是知道秦玉凝和七公主以及宮裡好幾個公主都暗暗戀慕她的世子哥哥。

    「宮裡待著沒意思,今日下學的又是這般早,你請我去你府中玩吧!如何?」七公主猶豫了一下,提出要求,話落,小臉微紅。

    容鈴蘭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點點頭,「既然七公主在宮中待得無趣,那就去臣女家玩吧!臣女家還是很有幾分趣味的。」

    七公主一喜,連忙向容鈴蘭走去。二人一起出了上書房。

    舉足輕重的人物接連離開後,上書房內剩下的人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聚在一起談論起來。從昨日雲淺月武狀元大會請旨賜婚,到後來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雲淺月虐待景世子,再到今日剛來上書房時雲淺月險些跌倒景世子當著眾人的面那一抱,又到冷邵卓被雲淺月折斷了手,再到夜輕染對雲淺月的維護,又到景世子一句「如此大才,堪當國母」的話……等等這些都成為眾人言論的談資。一時間一個個俱是激動無比。

    天聖京城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似乎最近這一個月來熱鬧一天比一天多!

    而在上書房外侍候的小太監,時刻關注上書房內一舉一動的那些各個主子安插的眼線們也各自忙活起來,第一時間將上書房內發生的重要事情都傳到了主子耳中,尤其是那句景世子對秦玉凝所說的「如此大才,堪當國母」的言論,不過盞茶時間,就已經傳遍了皇宮各個角落,不出半個時辰,天聖京城各大臣府邸和京中的百姓已經盡人皆知。速度之快,堪比二十一世紀的電報電話。

    而引起這件事情的主角容景,此時正慢悠悠地踱步向宮門走去。

    只見他依然如往常一般,步履輕緩,行止優雅,陽光照在他月牙白的錦袍上,仿若天邊飄落而下的一抹白雲。他神情淡淡,彷彿那能引起天下人為之轟動的一句話不過是他隨意拋出手的一片羽毛,輕如塵埃,在他心底留不下半絲痕跡。

    雲淺月跟在容景身後,踢踢踏踏走著,看著面前閒緩而走的男人不斷撇嘴,直到撇了七八次,那人連頭也沒回,她忍不住快走兩步湊近他,神秘兮兮地開口,「喂,那麼個有才有貌的大美人你就這樣將她推給別人,你當真忍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美人可是一直心心唸唸著你呢!」

    容景看也不看雲淺月,當沒聽見她的話。

    雲淺月繼續感興趣地詢問,「你如此一句話可就將她推向地獄了啊!不喜歡人家就不喜歡人家唄,你怎麼就這麼黑心。那小美人如今估計心裡指不定怎麼哭呢!」

    容景恍若未聞,繼續緩緩前行,連一個眼神都沒瞟來。

    雲淺月看著容景的樣子頓時不忿,恨恨道:「無情無義!」

    容景腳步一頓,偏頭看雲淺月,清淡的眸光破碎出一抹黑色,他眉梢微挑,聲音微冷,「國母的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本事做的,尤其是你這個紈褲愚鈍的女人更做不來。秦玉凝有才不用,豈不是可惜?我這是在幫她。她哭什麼,高興才是。」

    「她會高興?」雲淺月撇嘴。那女人明明一顆心拴在這個黑心的身上嘛!

    「我看她和夜天傾比較投的來脾性,也未嘗不可。」容景繼續前走,漫不經心地道:「我從不知道你和秦小姐居然這般要好了,來為她打抱不平。」

    原來是見秦玉凝和夜天傾比較投的來脾性啊!這麼說他也是看見那一幕了?雲淺月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扯開又落下,扁扁嘴,繼續向前走去,腳步輕快了一分,不顧他的嘲笑又湊近他,神秘兮兮地道:「如今你這言論一出,老皇帝怕是不會放過她,別人家也不敢娶她,只能嫁給皇家了。就算她再喜歡你也肯定是不能嫁入你的府邸了。除非你當皇上才能娶她。唔,若是這樣的話……」

    「口無遮攔!這裡是皇宮!」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警告道。

    雲淺月聲音戛然而止,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來,她立即住了口回頭看去,見是夜天煜,她沒好氣地道:「跑什麼跑?大白天後面有鬼追著你嗎?」

    夜天煜追來沒想到劈頭蓋臉就挨了雲淺月一句罵,他停住腳步看著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月妹妹,我可不記得我有招惹你啊?」

    雲淺月哼了一聲,不講理地道:「你就招惹我了!趕緊離我遠些!」

    夜天煜更是摸不著怎麼惹了這位大小姐了。他仔細想了想,也沒有啊,看向容景,容景繼續向前走著,頭都沒回,他皺眉道:「月妹妹,我哪裡惹了你了?你也得告訴我讓我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哪裡惹了你了。」

    「你……你說我吹牛,我不高興了,想看這本書嗎?沒門!」雲淺月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借口,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夜天煜說她吹牛的話,立即搬過來用了。還抖了抖籃子最上面的那本《鴛鴦枕》晃了晃,她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夜天煜頓時哭笑不得,抬步跟上雲淺月,「月妹妹,你也太記仇了吧?」

    「別跟著我,氣還沒消呢!」雲淺月開始趕人,這時候蠻像一個刁蠻的千金小姐。

    「那你將那本書給我看,我就不跟著你了!」夜天煜趁機要求。又補充道:「我保證以後再不說你吹牛了!好不好?」

    「你明天還來上課不?」雲淺月停住腳步問夜天煜。

    「來!」夜天煜點點頭。

    「那行,這個你負責給我保管,包括那本書。」雲淺月立即將胳膊上挎的花籃塞給夜天煜手裡,她每日提著來提著去,實在累人。有人願意效勞,何樂而不為啊!

    夜天煜本來抗拒,但一看到《鴛鴦枕》也在裡面躺著,立即點頭,很是痛快地答應,「好!我保證給你好好保管。」話落,他生怕雲淺月反悔似的,拿著花籃轉身就走了個沒影。

    雲淺月撇撇嘴,想著這傢伙肯定是從小和夜輕染那傢伙廝混,也染了吊兒郎當的脾性,雖然深沉點兒沒夜輕染陽光,行止有些歪斜一肚子鬼主意,但也不是那麼討人嫌,至少比夜天傾看得順眼些,她嘴剛撇開,冷不防胳膊一沉,低頭,只見容景的書匣躺在了她胳膊上,她臉一黑,抬頭看容景,「你沒長手嗎?」

    容景瞟了她一眼,「你每日坐我馬車,這點兒小事是不是該效勞一下?」

    雲淺月哼了一聲,提著容景的書匣向前走去。她怎麼就忘了去了一個累贅還有一個累贅在等著她?而且這個累贅還是個生人勿近的主,是去不掉的。她有些忿忿。

    二人再不說話,向前走去。

    走過了轉角,雲淺月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立了一個嬤嬤,這個嬤嬤她認識,是皇后身邊侍候的孫嬤嬤,她那日初來之時夜天煜拉著她去觀景園之時,正是這個孫嬤嬤半路來迎他們的。她見孫嬤嬤站在那裡,正向這邊看來,看起來等了很久的樣子。眼睛不由瞇了瞇。

    容景腳步一頓,不回頭,若無其事地對雲淺月道:「孫嬤嬤怕是奉了皇上之命來請你的。我在宮門口等你。」

    雲淺月皺眉,斷然道:「不去!她請我憑什麼我就得屁顛屁顛跑去?」她可沒忘了她那位好姑姑要將她關進刑部天牢的事情。初來時候的處處驚心,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你不去怕是不行,違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會留下話柄。」容景道。

    「我還怕話柄?」雲淺月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也許你去了會有好處也說不定。」容景聲音極淺,只有兩個人聽到。

    「嗯?」雲淺月眼睛一亮,「什麼好處?」

    「你不去哪裡會知道!」容景瞥了她一眼。

    雲淺月想著若是有好處的話她自然去了。見容景不再理她,她細細思量,但腦中空空如也,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對容景道:「喂,說明白點兒,要不我不去。」

    「你不去就沒好處拿,與我何干?」容景輕飄飄扔出一句話。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從上次一個多月前她初來見了她那個姑姑一面後,到如今也沒見到她,她去探究一下那個女人的虛實也好。看看她到底對雲王府對她端得是什麼態度。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若能趁機見到清婉公主最好,靈台寺有人迫害她中了催情引之事皇上交給了大理寺卿徹查,她根本就沒報什麼希望,等著大理寺查出結果的事情向來是沒什麼結果。這個她從十年前文伯候府滿門遇害之事到至今仍是謎團就能知道。

    有了個兩種心思,雲淺月想著自然要去一趟的,對著容景擺擺手,「那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成。」

    「我等你!」容景丟出一句話,繼續向前走去。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想著他願意等就等唄,不再反駁,也繼續若無其事向前走去。

    「奴婢給景世子和淺月小姐請安!景世子大安,淺月小姐吉祥!」孫嬤嬤見二人走近,立即迎上前一步,極為恭敬地見禮。

    容景沉默不語。

    雲淺月「咦」了一聲,似乎才看到孫嬤嬤似的,笑著打招呼:「孫嬤嬤好啊!好久不見,你不在我姑姑身邊侍候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回淺月小姐,正是皇后娘娘差遣奴婢來等小姐下學,皇后娘娘說數日不見小姐進宮了,著實想念,讓老奴來請。」孫嬤嬤立即恭敬地道。

    「可是我還要回府去掌家啊!昨日雲王府的一支旁支族親住進了雲王府,姑姑想必也是知道的吧?我實在沒時間啊!」雲淺月裝模作樣地道:「我其實也挺想姑姑的呢,不過還是改日吧!等我將府中的事情料理完,再去拜見姑姑。」

    「回淺月小姐,皇后娘娘知道淺月小姐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識字學賬本,如今又來上書房上課和掌管雲王府家事,定是很忙的,也肯定累瘦了。不過娘娘說也耽擱不了多少工夫,也不在這一時,如今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在後花園賞花,距離這裡沒幾步路。」

    雲淺月聞言面色猶豫。

    「淺月小姐,皇后娘娘說讓小姐務必去一趟。還有幾日就是雲王妃的忌日了。她出不去宮,給王妃準備了親手繡制的禮物,還要讓小姐帶回去給王妃墳前燒了。皇后娘娘這些年每年都會給王妃準備一份禮物的,淺月小姐您該是知道的。」

    「這樣啊,那好吧!」雲淺月想著雲王妃是她娘,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奴給小姐引路!」孫嬤嬤連忙頭前帶路。

    雲淺月見容景已經向宮門口走去,而且已經走出了老遠,她拎了拎手中的書匣,想著剛剛怎麼就忘了將這個書匣給他了呢!算了,拿了去吧!走了幾步,她似乎漫不經心地問:「我娘的忌日還有幾日了?我這些日子我被折磨得要死,早就忘了日子。」

    「雲王妃的忌日是每年的七月初一,還有五日,小姐這些日子太忙太累,雲王妃定不會怪您的。」孫嬤嬤很會說話地安慰雲淺月。

    雲淺月笑了笑,「是啊,我娘怕是此時在天上正心疼我被折磨呢!怎麼會怪我?」

    「皇上和老王爺也是為了小姐您好。皇后娘娘以前不知道勸過小姐您多少回識字,可惜您偏偏不喜識字,皇后娘娘背地裡也不知唉聲歎氣多少回,如今您識字了,還很用心,娘娘知道的時候可高興了。」孫嬤嬤道。

    「姑姑用心良苦啊!」雲淺月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句。

    孫嬤嬤腳步一頓,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道:「淺月小姐,皇后娘娘這些年在宮中其實一直很苦的。只是娘娘從來都不說而已,我在娘娘身邊侍候著這麼多年,也明白幾分。娘娘她……」

    「孫嬤嬤,你這是帶了月妹妹去母后那裡嗎?」夜天傾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孫嬤嬤一驚,連忙止住了話,回頭對夜天傾一禮,恭敬地回道:「老奴拜見太子殿下!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這些日子都不見淺月小姐進宮,著實想念她了,派奴婢前來請淺月小姐過去敘話。」

    雲淺月此時也回頭,只見夜天傾和玉凝從後面走來。夜天傾走在前面,玉凝低著頭跟在他身後,雖然距離的有些遠,但不妨礙說話。她冷哼一聲,這夜天傾可是真正的動作快,容景剛剛說秦玉凝大才堪當國母,他這立即就想將秦玉凝收入囊中了嗎?

    「月妹妹是有月餘沒進宮看望母后了!以前月妹妹是隔三差五就會到母后那裡敘話的。」夜天傾點點頭,目光落在雲淺月身上,見她淡淡清雅,亭亭玉立,早先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眸光不禁溫暖了下來,一邊走來一邊溫聲道:「既然如此月妹妹就快去吧!免得母后等得急。母后可是一直都對你愛護的,就不要因為上次的事情和母后鬧脾氣了吧!」

    雲淺月連嘔吐的心情都提不起來了,懶得和這個人說話,轉過頭向前走去。

    「月姐姐!」秦玉凝嬌呼一聲。

    雲淺月腳步一頓,緩緩回頭,看向秦玉凝,只見她面色已經恢復如初,只是一雙眸子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她笑了笑,「秦妹妹有何事?」

    秦玉凝看著雲淺月,目光複雜,複雜中似乎還藏了深深的恨意。

    雲淺月識人無數,前世心理學滿分的學位,她自然清楚地看見了秦玉凝眼中的恨意,自然是因為對容景愛而不得,又被心心唸唸的男人推了出去,她轉為恨上她了。她有些好笑。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偏偏有些女人就喜歡玩為難女人的把戲。她不以為意,恍若未查覺她眼中的恨意,笑看著她,等著她說話。

    「我只是覺得景世子真是待月姐姐很好的,有些羨慕姐姐能得景世子另眼相待。所以有些疑惑月姐姐是如何得了景世子的心?不知姐姐是否可以告知玉凝一二。」秦玉凝看著雲淺月,也不知道看雲淺月要離開為什麼會一時衝動叫住她,她就覺得心頭有一股恨意,有一股惱火,不做點兒什麼,那股火會一直憋在她心口。所以,這是她第一次毫無顧忌,拋去矜持大膽地問了出來。

    雲淺月沒想到玉凝如今倒是膽大了起來,她見夜天傾也正看著她,孫嬤嬤立即垂下頭,很是自覺地退遠了些。她眸光一閃,笑容艷艷,「他對我另眼相待?秦妹妹快別說笑了。他對你另眼相待才是。我在她眼裡就是一堆糞土,哪裡如秦妹妹一般得他誇獎?沒聽他說秦妹妹大才,堪當國母嗎?而說我天生紈褲愚昧,一輩子怕是也趕不上秦妹妹一分。」

    玉凝聽到那句「秦妹妹大才,堪當國母。」的話,再次被捅到了心窩,她看著雲淺月明艷的笑,心頭越發惱恨起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絕對相信景世子對雲淺月是維護的,更甚至她如今更相信景世子對她維護不想她嫁入皇家,所以才將她推了出去。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笑看著玉凝,繼續揶揄道:「秦妹妹,等你有朝一日當了國母,可要念著你我情分多加對我照拂哦!尤其是有什麼好東西,金銀啊,珠寶啊,玉石啊,翡翠啊什麼的,都想著給我送去一份。我嫁給容楓那個窮小子後,將來定是沒有你闊綽的,可是需要你多多幫助我些呢!」

    夜天傾臉色一變,沒想到雲淺月還惦記著要嫁給容楓。

    秦玉凝本來恢復的小臉又是刷地一白,她只聽到了前半句話,沒注意後半句話。

    雲淺月彷彿沒看到二人臉色變化,又繼續笑著道:「不過看你和太子殿下很般配的呢!真希望皇上姑父明智,很快就給你們賜婚。我也好去討一杯喜酒來喝。」

    秦玉凝小臉已經不能用白來形容了,她身子一顫,不由後退了一步。

    「呀,秦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像是生病了的樣子?既然如此還是趕快回復休息吧!如今雖然是夏季,但昨日一場大雨著實令不少人發了病,夜輕染,南梁睿太子,上書房的大學士,還有容景今日是勉強撐著前來上課的呢,沒見他挺不住先下了學嗎?你若是再病了,這可倒好,都趕在一起了。我豈不是要挨個府裡去串串門看望你們去?要知道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啊,所以,秦妹妹,還是趕緊快請太醫吧!」雲淺月擔憂地看著玉凝,面上實實在在顯現著關心,心裡卻是冷哼。比裝嗎?誰不會?比狠嗎?她更拿手,這個小美人要不來招惹她也就罷了,若是來招惹她,她就讓她嘗嘗厲害。

    「多謝月姐姐關心!」秦玉凝深吸了一口氣,才沒暈倒,她心裡警告自己,讓自己快速地冷靜下來,很快她便真的冷靜下來,也將剛剛雲淺月的話清晰地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她驚訝地道:「姐姐說你要嫁給容楓?」

    「嗯,是容楓。不是容景,秦妹妹沒聽錯。」雲淺月想著這個女人的確是不簡單,看來她還真是小看她了,她也懶得再和她糾纏,「秦妹妹,你要是沒事兒我就去我姑姑那裡了,她可是還在等著呢!」

    玉凝這才想起昨日聽說武狀元大會雲淺月向皇上請旨賜婚容楓的事兒,她胸中的恨意忽然被什麼東西阻住,既然雲淺月想嫁給容楓,那麼她對景世子當真是無心了。景世子即便再維護她也沒有什麼結果,她臉色好了幾分,臉上的笑也真了幾分,連忙道:「月姐姐快去吧!都是玉凝不知禮,胡言亂語,耽誤了月姐姐時間,讓皇后娘娘久等,月姐姐莫怪!」

    「沒事兒!那我走了!」雲淺月擺擺手,轉身向前走去。

    孫嬤嬤對著夜天傾和秦玉凝一禮,立即抬步跟上雲淺月,在宮中生存的時間長,該聽的聽,不該聽的她會盡快忘記。

    二人走沒了身影,秦玉凝看了夜天傾一眼,緩緩垂下了頭。

    「走吧!」夜天傾收回視線,不看秦玉凝,抬步向前走去,語氣冷了許多。

    雲淺月本來很認真地聽孫嬤嬤說,如今見她不再開口,她也沒了再探聽的心情。宮中的女子哪個不苦?哪個沒有一把辛酸淚?但這不能成為迫害別人的理由。她自小是孤兒,雖然渴望親情,但若是別人對她沒有親情,她對別人也不會升起一絲一毫。皇后的姑姑又怎樣?最好別再做招惹她的事兒。

    二人一路再沒遇到任何阻攔,順順利利地來到了御花園的鴛鴦池,正是那日雲淺月醒來的地方。

    故地重遊,想起那日的懵懂和驚險,雲淺月不免歎息一聲。

    此時鴛鴦池內圍坐了數名女子以及太監宮女,一眼望去衣著光鮮花紅柳綠一片。皇后坐於正中,她左邊坐了一個頭髮花白身穿紫金羅裙年歲頗老一些的女人,右邊坐了兩名和皇后年紀相仿的女子,皇后頭上的是九尾金鳳,而那名老女人和另外兩名女子則是八尾金鳳,雲淺月猜想著宮中據說是沒有太后的,這老女人大約是宮中的某位太妃,而那另外兩名和皇后年紀相仿的女子大約是貴妃的品級。

    皇后的下首坐了幾名較為年輕一些的女子,看起來品級都不是太高。

    雲淺月正想著要不要屈膝行禮,就聽皇后溫和慈愛的聲音笑著招呼,「月兒不用見禮了!快過來讓姑姑看看,你果真受了好多。」

    雲淺月正懶得行禮,聞言抬步走向皇后,越過那些妃嬪打量的眼神,直接走到皇后身邊,心思轉了轉,嘟起嘴,對皇后哼道:「姑姑那日那般狠心地要將我押入刑部天牢,我還以為姑姑不喜歡我了呢!」

    皇后面色一僵,隨即笑著歎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孩子會記我的仇,那日是姑姑想著給望春樓受害的人一個交待,後來也一直後悔。昨日聽聞說景世子找到了證據,望春樓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蓄謀害你,不是你做的,我才知道錯怪了你,就覺得你這小丫頭雖然囂張紈褲,但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主,是姑姑錯怪你了,你別惱了好不好?姑姑給你賠禮了。」

    皇后一邊說著,一邊拉住雲淺月的手,她的手溫暖,包住雲淺月清涼的指尖。

    在坐的人都看著雲淺月,若說從那日賞詩會之事後,關於雲淺月的傳言可是一波一波地傳入皇宮,當然她以前在這天聖京城也大名如雷貫耳,但那些說的都是她紈褲囂張的事情,而今和她名字聯繫最多的就是景世子和染小王爺,在坐的人幾乎沒有人不好奇她怎麼突然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爺的另眼相待的,包括皇后。

    「哼,姑姑不向著我,還幫著夜天傾欺負我。我險些下了刑部大牢,您一句賠禮就算了嗎?我不依。」雲淺月板著小臉,對皇后哼了一聲。

    「這個給你!作為賠禮如何?」皇后娘娘也不怪罪雲淺月對她無禮冷臉,從身後一個嬤嬤手裡拿過一個錦盒遞給雲淺月,笑著道。

    雲淺月立即伸手接過,當著皇后的面就打開了錦盒,當看到錦盒內是兩套打造精緻的首飾,是極品暖玉,而且玉質上乘,不次於容景和南凌睿那兩塊玉珮,而且式樣很好,一看就知價值不菲,她心裡一喜,面色卻不表現出來,想著還真被容景那丫的說對了。來了是有好處可拿的。嘴裡哼道:「姑姑就知道用著這等小玩意兒打發我!」

    她話落,清楚地聽到四下響起一片抽氣聲。

    「你這丫頭啊!你果然是該看書學字。這兩套可不是一般的首飾,是五年前南梁國進貢的綠暖玉,聽說此玉天下只有一塊,當時就打造了兩套首飾,一支玉釵就價值連城,別說這兩套首飾了。你不說自己不識貨,居然還嫌棄姑姑給你的賠禮太小?」皇后嗔怪地看著雲淺月,無奈笑道。

    「我本來就不識貨嘛!你先又沒告訴我,我哪裡知道!」雲淺月聞言立即將錦盒抱在了懷裡,笑嘻嘻地看著皇后,「姑姑剛剛說給了我了哦!不能反悔!你反悔也是不成了,這個是我的了。」

    「是你的了!真讓皇上說對了,你就是一隻潑猴子!」皇后笑罵了一句,柔聲和藹地詢問,「這回氣可消了?」

    「消了,消了,我怎麼會怪姑姑呢!」雲淺月沒心沒肺地擺擺手。早知道有這個好東西要拿,她哪裡還會與玉凝胡扯了那麼久,早就飛奔來了。

    「我聽說淺月小姐將始祖皇帝和皇后流傳下來的南海碧璽手鐲給摔碎了。還不相信,如今看著淺月小姐手上沒有佩戴,原來是真的。」皇后右邊一個女子忽然出聲。

    皇后面色微微一變。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這才仔細注意這名女子和冷疏離長得有幾分相像,她大體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冷疏離的姑姑,冷貴妃。

    她看天聖當代史志的時候特意注意了一下宮中的女子規制和出身,發現除了榮王府和德親王府外,這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子都有入宮,她的姑姑為後,當時她姑姑入宮時,冷疏離的姑姑就已經是妃子,後來晉陞為貴妃,位列四妃之首。

    當時的四妃有陳妃,與鳳老將軍並列為天聖兩大神將的陳老將軍老年得女,卻被皇上相中入了宮,也就是四皇子夜天煜的生身之母,可惜芳華早逝,死後被追封為陳貴妃,還有一位五年前聽說是禍亂宮闈,遭了大罪,母族也受其牽連,被皇上用一杯毒酒賜死的藍妃,皇上誅其九族,但卻是給她保留了藍妃封號,將她唯一的皇子貶去了北疆,也就是如今在北疆屢次立了功勳得了皇上恩准回京去不願意回來的七皇子夜天逸。還有一位是老皇帝二十年前微服出訪從民間帶回來的女子,無甚背景,卻是深得老皇帝的寵愛,被老皇帝封為明妃,明妃無子,育有三女,就是清婉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之後再無妃嬪晉陞。所以,如今四妃去其二,僅僅剩下了了冷貴妃和這明妃。

    雲淺月細細一想,就猜出了冷貴妃身邊女子的身份,是明妃!

    而宮中太皇太后據說在皇上幾歲時就去世了,其它太妃不是老死,就是無甚倚仗,失了勢,住進了冷宮,如今這宮中只有一位老太妃,因為丞相府秦家兩代父子都官拜丞相,所以,秦太妃依靠丞相府的勢力,安然在宮中養老,又因為她一生無子,當年有撫養當今的皇上助其登基之功,雖然沒被封為太皇太后,但深得老皇帝尊敬,儼然一切吃穿所用都是太皇太后的規制和排場。所以,毫無疑問,那一位老一些的女人就是秦太妃無疑了,也就是秦玉凝的太姑姑。

    除去了這三個重要人物,其她的女人都是朝中大臣女子,品級不高,也不受寵,所以雲淺月在腦中略略一過,也不理會,對冷貴妃冷著臉道:「那鐲子替我擋了災星,陣亡了。冷貴妃明知道我能撿回來一條命就不錯了,如今這樣說這是在接我傷疤嗎?連皇上姑父都未曾問起怪罪,冷貴妃這是想越俎代庖?」

    冷貴妃本來想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說就是提醒皇后沒必要再寵一個連宮都入不了的廢物女子,還拿出了綠暖玉打造的兩套首飾,當初她和皇上求了很久,皇上都沒給,昨日得到消息說是被皇后給求來要送給雲淺月,她著實惱恨,今日又聽說雲淺月傷了她的侄子,她更是恨上加恨,聽說皇后派人去請雲淺月,發誓一定要她好看,沒想到她剛剛開始說了一句話就被雲淺月給堵了回來,還給她按了一個越俎代庖的罪名,她面色一變,勉強笑了一下道:「哪兒能呢?我就是疑惑想證實一下,哪裡敢越俎代庖?只是覺得那可是遺傳了百年的聖物,就這麼毀在了淺月小姐的手上,很是可惜。」

    「我也覺得可惜呢!大概是我天生命薄,佩戴不來那麼珍貴的物事兒吧!」雲淺月不再看冷貴妃,轉頭對皇后道:「姑姑,您將給我娘燒的東西給我吧!我還趕著回府呢!」

    「怎麼這樣著急?你才剛剛來,還沒和姑姑說話呢!」皇后娘娘柔聲詢問。

    「景世子還在宮門口等著我,我是坐他的馬車來的。」雲淺月道。

    「嗯?你說景世子在宮門口等你?」皇后一怔。

    「是啊!爺爺讓他盯著我學課業嘛!」雲淺月苦著臉道:「他倒是聽我爺爺的話,將我看得死死的,連馬車上走路也要我背課。」

    皇后頓時笑了,仔細地看了兩眼雲淺月苦著的小臉,嗔怪道:「景世子能盯著你看書識字,教你課業,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還偏偏不喜。」話落,她對孫嬤嬤吩咐,「你去宮門口知會景世子一聲,就說讓景世子先回府,稍後我派車將她送回去。」

    「姑姑,怕是不行,我手中還拿著他的書匣呢!」雲淺月將書匣抖了抖。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待。這一刻分外地感謝容景那傢伙黑心,這個書匣雖沉,此時派上了用場。

    「你說這是景世子的書匣?」皇后再次一愣。

    「是啊!據說這可是沉香木打造的,除了他還有誰用!」雲淺月用手點點書匣,想說除了他還有誰這麼奢侈。

    皇后看著雲淺月手中的書匣,眼神變了變,鴛鴦池內在坐的妃嬪面色都是微變。

    「既然如此,那姑姑就不留你了。」皇后神色很快恢復正常,又向後面那個嬤嬤伸出手,「將我給嫂嫂繡制的祈願符拿給她吧!」

    「回娘娘,祈願符在您宮中呢!奴婢忘記帶來了,娘娘恕罪!」那嬤嬤立即道:「要不奴婢現在就去取來?」

    「這樣啊!那就算了!」皇后也沒怪罪那嬤嬤,對雲淺月道:「還是別讓景世子久等了,明日反正你也要來皇宮上書房上課的,等上完課就去我宮中取吧!如何?」

    「好!」雲淺月答的乾脆,想著這嬤嬤怕不是忘記帶了,而是皇后要找機會與她說私話。她若是不說拿著容景的書匣要坐他的車回去,大約她一會兒就會說讓她跟著她去她宮中取了,順便會跟她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不過如今她實在懶得在這待,沒見到想見的清婉公主,才懶得陪這些女人嘮嗑。

    「外面傳言說景世子對淺月小姐另眼相看我還不相信,看來真是事實。」冷貴妃又開口。今日不給雲淺月一個警告,讓她嘗嘗厲害,她就不甘心。

    「是啊!他受皇上姑父和我爺爺所托嘛!再加上我人品好,得了他尊貴的眼。自然就對我另眼相待了。」雲淺月想著這個冷貴妃真是和冷疏離一樣令人討厭,她轉過頭對著她笑得甜美,「比您侄女強,景世子連看一眼都懶得看。」

    冷貴妃面色一僵,美眸凝聚上怒意,「看來淺月小姐是移情別戀景世子了?想要嫁入榮王府?才對太子殿下冷心絕情?發誓不入皇宮?」

    「娘娘說對了一點,我是要嫁入榮王府沒錯,但不是嫁給容景,而是嫁給容楓。容楓也算是榮王府的旁支,如今就住在榮王府的翠華軒。我對太子殿下冷心絕情那是八百年輕的事兒了。昨日在武狀元大會我發現容楓很好,對他一見鍾情,決定就嫁給他了。可惜皇上姑父不答應,還要考慮考慮。」

    「昨日我也聽聞這件事情了。月兒,你真是太胡鬧了!怎麼拿終身大事開玩笑呢!」皇后娘娘接過話,對雲淺月板下臉,不贊同地道。

    「姑姑,您要教訓我也要等明日啊!景世子如今還在宮門口等著呢!皇上姑父都不敢讓他等的,若是我爺爺知道我讓他等著,非打斷了我的腿不可。」雲淺月看著皇后。

    「那好吧!你趕緊快去吧!」皇后只能作罷。也知道這裡不是訓話的地方。

    冷貴妃臉色不好,但這回也沒再開口阻攔。

    而秦太妃和明妃以及在坐的幾位嬪級美人也都無人開口。

    雲淺月抱著錦盒,拿著容景的書匣,轉身大踏步離開,很快就出了御花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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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2 23:2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七十八章 連環刺殺

    雲淺月離開後,鴛鴦池亭中有片刻沉寂。

    冷貴妃臉色極其難看,想著今日這麼輕易讓雲淺月離開實在太便宜她了,不過來日方長。她轉頭對一臉沉思的皇后陰陽怪氣地道:「皇后姐姐,您也該好好教訓教訓這淺月小姐了。她實在是不聽教化,哪裡有半絲知書達禮的樣子?辱沒了雲王府的名聲不說,也辱沒了您的名聲。」

    「冷妹妹,皇上都不管的事情,本宮如何管?」皇后收起沉思,看著冷貴妃,淡淡道:「再說你的侄子侄女也不見得比月兒好了?她就是紈褲不聽教化,不守禮了些,最起碼不做那等欺男霸女,逼良為娼,殘忍嗜殺的惡事兒。這些年冷小王爺可做了不少惡事兒,皇上睜一隻眼閉一眼,但是不代表不知道。至於冷小郡主前幾日在太子府和榮王府二小姐大打出手的事情也算不上什麼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作為,她和月兒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同樣是姑姑,你這個姑姑管不了侄子侄女,本宮又如何管教的了?」

    冷貴妃面色一僵,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我看著淺月小姐著實可愛著呢!必是有優點,否則哪裡能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爺一同庇護?那二人可是咱們京中公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不是誰人都能入了他們的眼緣的。」一直沒開口的明妃此時開口。

    「有什麼優點?紈褲不化,大字不識,什麼都不懂,不過就是長了一張好臉蛋而已。」冷貴妃冷哼一聲,「那二人再是人物也是男人,不過是被她迷惑罷了。」

    皇后臉色立時冷了下來,以往冷貴妃再怎麼說雲淺月不好也不會當著她的面,她冷聲對冷貴妃道:「能長一張好容貌那是天生來的,有些人的容貌再如何用上好的胭脂水粉也塗染不出一分好來。能迷惑這京城甚至在天下叫得上號的人物也是本事。」

    冷貴妃向來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聞言頓時大怒,「皇后姐姐,你這是在說誰?」

    皇后迎上冷貴妃的怒意淡淡一笑,「冷妹妹,我自然是在說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幸好長了一張好容貌,還不是一無是處。今日我見她那容貌比丞相府的秦小姐還更勝了一分呢!冷妹妹氣什麼?難不成以為我是在說你?」

    冷貴妃惱怒地瞪著皇后,這是指桑罵槐!別以為她聽不出來。

    皇后繼續淡淡道:「你都一把年紀了,皇上也早已經過了會賞花的年紀,這宮中也好久都沒進新人了,冷妹妹也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女人年華老去,即便是當年的第一美人,二十年後再看也難以入眼了。女人容貌也不是太重要的。本宮在說淺月,冷妹妹何苦往自己身上套?」

    冷貴妃心裡一股惱火生生憋住,但她畢竟是有些本事的,否則也不能坐到四妃之首的位置,她壓下惱火,笑著道:「皇后姐姐說這句話的確很對。所以淺月小姐空有容貌也是白搭,男人嘛!就那麼回事兒,景世子是那般登峰高遠之人,他該配的是和他一樣才華冠蓋的女子,如今對淺月小姐另眼相待大約是覺得她好玩,玩玩而已。」

    皇后鳳眸也積聚上怒意,生生剋制住,面上的笑意也越發淡,「天下有多少女人怕是恨不得當景世子的玩物呢!即便能得他看一眼也是福氣,可是景世子至今除了月兒誰也沒能讓他入眼,這麼說來那些不得他一眼的女子豈不是連玩物都不如?比如孝親王府的小郡主。」

    冷貴妃一口氣憋在胸口,額頭青筋跳了跳,若是她面前坐著的這個女人不是皇后的話,她怕是早衝出去撒潑了。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語反駁,只是氣恨地看著皇后。

    「話雖然這樣說,不過冷妹妹這張嘴還是要慎言才是。要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景世子不過是受了我父親的囑托,才照拂淺月一二。皇上都沒說什麼,就容不得別人來編排。你編排月兒沒什麼事兒,就算當著本宮的面本宮也不會計較。但是你剛剛說的話若是傳到了景世子的耳中,你猜會如何?」

    冷貴妃面色一變。

    「還有剛剛你也聽到了從上書房傳出來的消息。染小王爺對月兒也是十分維護的,別人說她一句不好他都不幹,更別說惡毒的編排了。連皇上都拿那小魔王沒轍,當然,冷妹妹若是不怵染小王爺的話儘管說來。到時候你惹怒了染小王爺,遭了罪,可別找皇上和本宮來哭訴。」皇后身板挺得筆直,一席話說得端莊威嚴,從氣勢上就壓住了冷貴妃。

    冷貴妃身子不由得顫了顫,知道今日是惹怒了皇后。景世子和染小王爺的確是不能隨意編排的,她今日是氣糊塗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妹妹一時心直口快,還請皇后姐姐莫怪,說白了淺月小姐還是個孩子而已,是妹妹看著姐姐辛苦,不忍心,想勸姐姐教導她一下而已,沒別的意思。不過姐姐說的對,你我都是姑姑,他們上有爺爺父親健在,哪裡輪得到我們當姑姑的教導。」

    「你明白就好!」皇后不鹹不淡地丟出一句話。

    冷貴妃雖然大為光火,但這火也得壓下。因為她不佔理,在後宮還是皇后為大。她一時間找不到言語,打算離開,忽然瞥見秦太妃坐在皇后身邊自始至終沒說話,似乎在思量著什麼,她頓時又氣了心思,笑著道:「我剛剛忘了,姐姐怕是說錯了。不止是淺月小姐一人得景世子另眼相待的,還有一人也是得景世子另眼相待的。」

    「哦?妹妹不妨說說。」皇后見冷貴妃瞟向秦太妃,心裡也猜出了幾分。

    「我剛剛聽說今日景世子在上書房教授的課業是論學,秦小姐的言論令景世子大加讚賞,說秦小姐大才,堪當國母,還說淺月小姐就是紈褲愚鈍,比不上秦小姐一分呢!皇后姐姐,這樣的話都出來了,你看這不是明擺著秦小姐更得景世子讚賞嗎?」冷貴妃面上怒意褪去,換上得意的笑意,似乎受到讚賞的人是她侄女似的,她看向秦太妃,「太妃娘娘,臣妾真是羨慕您有一個侄孫女呢!」

    秦太妃看了冷貴妃一眼,笑了笑,雖然年近七十,但是從面部紋理依稀可見當年是個絕頂的美人,餘光掃見身邊端坐的皇后面色平靜,她緩緩開口,「玉凝那孩子是個多才多藝的,這京中小姐比得上她的很少,她能得景世子一句誇獎也是應當。不過這國母的言論還是言之過高了。」

    「太妃娘娘,您這樣說是不相信景世子的眼光。景世子是誰啊?那可是咱們天聖的奇才,就算是天下第一奇才也不為過。他的言論從來就被尊奉為警世箴言。景世子說秦小姐堪當國母,就定是所言非虛的。」冷貴妃眸光不時地看向皇后,見皇后愈是平靜,她笑得愈歡。

    「能不能當國母,還是需要福氣的,管有才也沒用。」秦太妃不願再多說,起身站了起來,有些疲憊地道:「人老了,到底是不中用了。坐了這麼大一會兒就乏得厲害。你們年輕人坐著吧!我就先回宮了。」

    「太妃慢走!」皇后起身站了起來,淺淺地行了個禮。

    「恭送太妃!」明妃等一眾妃嬪都站起身,對秦太妃行禮。

    冷貴妃好不容易找到了打擊皇后的話頭,沒想到秦太妃不給面子。始祖皇帝祖訓沿襲百年,總也該終止了,況且雲淺月又那麼個不堪大用的德行,這後宮之主總不能讓他們雲王府繼續把持著,不是她冷家,也要換一家。她就不相信秦太妃和秦丞相沒那個想法。她笑著道:「我正巧好久沒去太妃娘娘宮裡坐了,我送太妃回宮吧!」

    秦太妃腳步一頓,點點頭,「也好!那就辛苦冷貴妃了!」

    「不辛苦,皇上對您孝順,我們做兒媳的也要孝順不是?這點兒小事兒是應該的。」冷貴妃上前扶住秦太妃胳膊,笑著道。

    「是啊,皇上孝順,我老婆子才能安享晚年。」秦太妃也笑了笑。

    冷貴妃回頭看了皇后一眼,佯裝關心地道:「看皇后姐姐臉色不是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趕緊回宮請太醫看看吧!您可是咱們眾姐妹的頂梁支柱,你要病倒了我們可就沒了主心骨了。」

    「冷妹妹放心。本宮身體還尚好。冷妹妹整日裡勞累憂思,更該注意才是。」皇后聲音依然是不鹹不淡,見冷貴妃要再說話,她提醒道:「冷妹妹既然送太妃回宮,要好好照拂太妃,這台階也要看好了別栽倒,否則摔了太妃皇上怕是不會饒了你的。」

    冷貴妃心神一醒,再不敢說話,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著秦太妃下了台階。

    看著冷貴妃和秦太妃走遠,皇后重新坐下身子,對眾人揮揮手,「天色不早了,想必幾位妹妹都坐得累了,都回去吧!本宮再坐一會兒。」

    「是!」眾人都起身告退。

    明妃並沒有動,而是看著皇后溫聲道:「我還不累,就留下來陪姐姐坐一會兒。」

    「也好!」皇后點頭,對孫嬤嬤等人一揮手,孫嬤嬤等人會意,都退了下去。

    「姐姐勿須將冷貴妃的話放在心裡。依妹妹看淺月小姐是個有福之人。都言『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有些事情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只不過是景世子一句話而已,到底如何還說不定呢!」明妃沉默片刻,猶豫了一下,對皇后面色不虞,溫聲勸道。

    「妹妹以為我是因為這個而憂心?」皇后淡淡一笑。

    「難道姐姐不是?」明妃一怔。

    皇后搖搖頭,目光看向鴛鴦池的荷花,不再言語。

    明妃也順著皇后的目光看向鴛鴦池內的荷花,只見一群鴛鴦圍著荷花嬉戲,她笑道:「這些鴛鴦倒是可愛的緊。」

    「明妹妹,你難道只看到了鴛鴦可愛了嗎?就沒看到別的?」皇后不看明妃,不等明妃詢問,逕自道:「這鴛鴦池,好比這座皇宮,這池中鴛鴦,好比我們,每日爭逐嬉戲,也不過是自娛自樂而已。哪裡知道鴛鴦池外的景色,又是何等天地?」

    明妃心底一震,看著皇后,聲音壓低,「姐姐,那皇上好比什麼?是這池中荷花嗎?」

    「皇上?呵呵……」皇后挑眉,笑著搖搖頭,歎道:「皇上就是這鴛鴦池裡偶爾投落的月亮。看得見,摸不著,直到老去,那月亮也不能被我們撈到。」

    明妃心底再次一震,轉眸向四下掃了一眼,發現除了守在遠處的皇后和她的近身嬤嬤宮女再無別人,她臉上這才染上了一抹傷色,「姐姐說得對,這鴛鴦池,好比這座皇宮,這池中鴛鴦,好比我們,皇上就是這鴛鴦池裡偶爾投落的月亮,我們窮其一生被困在這裡,而將我們困住的人終此一生也是撈不到手裡。」

    「既然如此,所以,明妹妹你還覺得我會因為月兒做不成皇后,雲王府再無女子送進來而傷心嗎?這不過是一個牢籠而已,因為在始祖皇帝時雲王府出了一位得始祖皇帝一生摯愛的女子,便經此百年,搭上了雲王府嫡出女子數人。這天聖的皇上自始祖皇帝後又有哪個有始祖皇帝一般癡情長情?不過都是博愛薄情而已。這皇后之位,到我這終止也未嘗不好。」皇后緩緩道。這時候她不是高高在上剛剛氣勢壓冷貴妃一頭的皇后,而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而已。

    明妃沉默不語,此時皇后的感覺她同樣感同身受。榮華富貴再好,錦衣玉食再好,綾羅綢緞再好,翡翠金玉再好,也不過是在這四方大天裡穿給自己看而已。容華老去,寵幸不在,以後皇上駕崩,她們要麼死,要麼就會老死宮中。她坐在這裡,看著鴛鴦池的鴛鴦,似乎已經望盡了自己的一生。

    「照這樣說,淺月小姐若不進宮,才是真正有福氣。」明妃沉默許久,歎道。

    「是啊!我倒是羨慕月兒的,什麼都不會,不懂禮數,無一是處也不全是害處。至少有一樣好處,也許能免於深鎖這九重宮門。以前我一直覺得她頑皮不聽管教,不學無術沒有大家閨秀的做派而氣惱,但如今突然就不這麼認為了,若是我當初也能如她一般,也許如今就不是坐在這裡等著枯槁老死了。」皇后又道。

    「姐姐莫要再這樣想了,皇上若是知道你……」明妃低聲勸道。

    「皇上?哼!」皇后冷笑一聲,轉頭看向明妃,「明妹妹,你認為你快樂嗎?你受寵二十年而不衰,這宮中多少人對你羨慕,可是你覺得你快樂嗎?」

    明妃垂下眼睫,沉默半響,還是搖搖頭。

    「這不就是了!連你都覺得不快樂,這宮中還有哪個是快樂的?這就是一座黃金屋,我們在慢慢等著被它耗盡一生罷了。」皇后收回視線,看向天空,「我是毀了,但不想榮王府再有女人毀在這裡。當年姑姑對我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進去,一頭紮了進來。本來以為月兒也是如此,如今看她對夜天傾絕情,看那孩子對皇后之位不熱心,我便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姐姐,始祖爺的祖訓不是那麼容易廢除的,依我看皇上對淺月小姐小姐的態度很是奇怪。恐怕沒那麼容易。而且淺月小姐如今受了關注更多了,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爺相護,皇上恐怕想法再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明妃斟酌著道。

    「大不一樣又如何?皇上心心唸唸的不過是皇權而已。」皇后似乎有些累了,不願意再說下去,止住了話,對明妃笑道:「明妹妹還是有希望的,你至少有三個女兒,而起無兒無女。」

    這話一說出口,有著說不出的淒涼。

    明妃眼眶一酸,「姐姐還有我,只要妹妹在一日,姐姐就不會無依無靠。」

    皇后面色稍暖,往日凌厲的眸光綻出一抹柔暖,有些愧疚地道:「當年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帶進宮裡,困在這牢籠裡二十年。」

    「姐姐快別說了,當年是我自願。姐姐相救大恩,梓涵永世難忘。若沒有姐姐,哪裡還有我,如今這活著一日都是偷來的,我知足。」明妃搖搖頭。

    「當年我偷偷溜出宮去救了你是此生最大的幸運。而嫁入皇家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我此生別無所求,只求在我有生之年雲王府依然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了。」皇后幽幽地道。

    「可惜雲世子不喜歡清婉,若是清婉能嫁入雲王府,皇上最疼清婉,也許不會……可惜如今清婉病成那樣,更不能再得雲世子的心了……」明妃道。

    「明妹妹,你怎麼到如今還不明白?即便清婉得了暮寒的心嫁入雲王府,雲王府就能安然無恙嗎?」皇后看著明妃,聲音微冷,「為何我無子無女?為何你無子?為何冷貴妃無子?為何四皇子的母妃和太子的母妃都早死去?為何這皇室唯一天資聰穎的七皇子母族被連根拔起?為何皇上這些年再不晉陞妃嬪?為何那些年幼的皇子無甚依靠?這些年一樁張,一件件的事情,明妹妹,你聽了多少,看了多少,還不夠你明白嗎?皇上他無心,父子父女親情隨時都會被他拿來用。他要的不過是江山永固,皇權集於一身,他要的繼承人身無一物,雷厲風行,果斷狠絕,不受任何外戚掌控,這才是他所要。」

    明妃面色一變,驚得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后,「姐姐……」

    皇后不再言語,移開視線,看向聖陽殿。那裡有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後來又深深恨過的男人,如今她早已經麻木。

    明妃震駭了許久,才緩緩坐下,再不言語。

    「清婉喜歡暮寒,恐怕再喜歡十年也是無果。你最好有辦法讓她就此止住吧!免得耽誤了孩子的幸福,強扭在一起的瓜從來都不甜,什麼才是幸福,我們都是過來人,你應該清楚。還有六公主喜歡景世子,恐怕也是妄想,若不想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你也要及時阻止。還有七公主的病其實一直就是心病,當年她親眼目睹了文伯候府那場暗殺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找個機會宣來容楓讓她見一面,容楓畢竟是文伯候府的後人,也許是個契機,讓她能開口,從大夢中醒過來也說不定。」皇后又道。

    「姐姐說的是,我曉得了!這三個女兒本來以為就小六讓我省心些,不成想她居然妄想景世子,即便她是公主,可是又如何配得上景世子?就算皇上有心指婚,景世子不喜也是不成。」明妃點點頭,頓了頓,她看著皇后又擔憂地道:「姐姐,淺月小姐看來是真想嫁給容楓。萬一皇上允許呢?」

    「那就更好了。我雖然還沒過到容楓,但他既然是文伯候府的後人,自然是不差的。」皇后笑了笑,「月兒從小就讓人摸不著性子,她從來都會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這回皇上恐怕也沒有料到她鬧了這麼一出。」

    「以前淺月小姐雖然和清婉不和,但和小七倒是很好,每次進宮來都會去看小七,也會跑去我宮裡坐坐。如今我看那孩子像是不認識我似的,見了我一句話也不說,也好久沒去小七那裡了。」明妃笑道:「難道是姐姐得罪了她,她連我一起恨上了?」

    「大概是吧!她的性子向來古怪,可能是那日觀景園真的嚇壞了。父親想借太子試探皇上心思,偏偏拿我做了惡人,那小丫頭恨了我一個多月,如今我從皇上那裡討要了那綠暖玉都不能讓她多留一刻,可真是對我恨極了。」皇后說著笑了起來。

    「她畢竟是年幼,總會明白姐姐對她的一番苦心的。」明妃也笑著道。

    「不明白也沒什麼。我始終記著嫂嫂的囑托的。」皇后看了一眼天色,起身站了起來,對明妃道:「午時了,我們回去吧!」

    明妃點點頭,也站起身,二人出了鴛鴦池的亭子,由一眾宮女嬤嬤太監簇擁著向宮內走去。

    一行人走後,雲淺月從一處假山後探出身子,望著皇后和明妃離去的方向,眉頭微蹙。她本來是打算盡快離開的,但想著不弄明白些事情不甘心,便又偷偷折了回來藏在了假山後。她以前最得意的不是學了多少門學問,拿了多少學位證書,也不是進入國安局,最得意的是懂得了這一門唇語。所以,即便距離的遠,只要能看清對方的臉,她就能清清楚楚知道她們都說了什麼。

    皇后和明妃說話的時候幾乎都是衝著這個方向的,所以,她幾乎聽了全部。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將腦中聽來的信息消化了一番,抬步向宮門口走去。此時正是午時,來回穿梭的宮女太監極少,也沒碰到什麼熟人,所以她一路很順暢地出了宮門。

    宮門口,容景的馬車果然等在你那裡。

    雲淺月走到車前,伸手挑開簾子,只見容景正坐在車內,手中拿了一本書,正細細品讀,她叱了一聲,「書癡!」

    「看來收穫不小?」容景抬頭,目光落在雲淺月手裡拿著的錦盒上。

    「嗯,讓你說對了。果然是有好處可拿!」雲淺月扶著車轅上了車,將錦盒扔給容景,「你給我保管著吧!」

    她扔的動作絲毫不溫柔,幾乎直直打在了容景懷裡。

    容景接過錦盒,打開看了一眼,又蓋上盒蓋,挑眉問,「給我保管?你放心?」

    「那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錢多的是,富得流油,還不至於黑了我這一點兒小錢。」雲淺月直接躺在了車上,想著聽牆角也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兒,她幾乎大氣都不敢出,蹲在那兩個假山夾縫處,生怕被不遠處的孫嬤嬤等人發現,如今感覺胳膊腿都是僵的。

    「那可不一定。」容景雖然如此說,還是將錦盒放進了他車內一個匣子裡,回頭見雲淺月不停地用手揉胳膊,對她溫聲道:「我幫你揉揉?」

    「謝了!」雲淺月也不客氣,身子往容景身邊挪了挪。

    「你到真不客氣!」容景叱了一句。放下書本,如玉的手按在雲淺月肩膀處,力道拿捏得不輕不重。

    雲淺月舒服地哼了一聲,閉上眼睛,享受著。想著這傢伙真是全能了!過了片刻,輕聲詢問,「你說我姑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說呢?」容景不答反問。

    「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雲淺月歎息一聲。

    容景不再開口,看著雲淺月愁思的小臉眸光微閃。

    馬車離開宮門口,雲淺月不再說話,容景亦不說話,車中靜靜。

    此時正午,這一條路上無人聲吵鬧,雲淺月開始還想著,後來在這靜寂舒適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容景見她睡熟,緩緩住了手。目光靜靜凝視雲淺月熟睡的容顏片刻,拿起書本,繼續看了起來。剛看了兩頁,他眸光忽然一沉,扔下書本,伸手一把將雲淺月抱在了懷裡,轉眼間帶著她跳出了車廂。

    就在這時,只聽絃歌怒喝一聲,飛身而起。

    同一時間,無數羽箭射向馬車,「嗤嗤嗤」,無數聲響將簾幕穿透,不過轉瞬間,簾幕四周插滿密密麻麻的箭雨。

    雲淺月睡得正熟,也被突然而來的殺氣驚醒,她天生就對危險存在敏感嗅覺,察覺不對剛睜開眼睛,就被容景帶著跳下了馬車,二人身形剛落地,箭雨也隨著呼哨而至,容景帶著雲淺月在地上幾個打滾,躲開了向他們射來的箭雨。

    此時絃歌和莫離也落在了容景和雲淺月身邊,雙雙出劍,擋住了第二波羽箭。

    二人這才得到了喘息。容景拉著雲淺月直起身,雲淺月定了定神,這才看到此時馬車正走在這一處背靜的街道拐角處,四周埋伏在此地大約幾十名黑衣蒙面人,都立在街道兩旁的屋脊上,每一個人手中都拿著弓箭,每一雙眼睛的神色都是冰冷死氣,放箭的動作和手法一致,快、狠、準,顯然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

    箭雨僵持了片刻,都被絃歌和莫離雙雙擋住,容景和雲淺月安然無事。黑衣人見弓箭不再頂用,其中領頭人清喝了一聲,那些黑衣人瞬間棄了弓箭,飛身而下。

    絃歌和莫離對看一眼,絃歌護住容景,莫離護住雲淺月,二人同時開口,「走!」

    話落,二人同時飛身而起。

    就在這時,不妨黑衣人背後還有一群黑衣人,箭雨再次密密麻麻射向飛在半空中的絃歌和莫離。二人一驚,一手護著容景和雲淺月,一手出劍應付。

    可惜二人即便武功再高,懷裡護著兩個人的情形下應對箭雨綽綽有餘,若是再加上棄了弓箭出劍的黑衣人便是難以應對。

    雲淺月看著黑衣人背後還有數十黑衣人,心底一沉。百名隱衛殺手,顯然特意候在此地精密籌謀,這是有人要將她和容景置之死地。不惜花如此大的血本。她面色一寒,看向容景,「怎麼辦?」

    容景不看雲淺月,伸手入懷放出一枚信號彈,信號彈在半空中粲然炸開,絢麗奪目。與此同時,那些棄了弓箭的黑衣人刀劍已經到達,直直越過手忙腳亂的絃歌和莫離刺向容景和雲淺月。

    雲淺月眼睛瞇起,伸手拔下頭上僅有的三支髮簪扔了出去,三支髮簪齊齊命中黑衣人咽喉,最近的三名黑衣人倒地而亡。

    與此同時,容景手中飛出類似飛鏢之類的東西,又有幾人倒地而亡。

    一瞬間連死數名黑衣人並沒有擊退黑衣人的暗殺,反而更加招式陰狠兇猛。

    雲淺月摸摸頭髮和身上,再空無一物,她不禁惱恨自己真不該為了圖輕便而只戴了幾隻髮釵,她看向容景,見容景對她搖搖頭,顯然手中也沒有東西。她頓時惱怒,「你不是神機妙算嗎?怎麼就算不得有人埋伏在此地暗殺我們?」

    「這是青天白日!」容景吐出幾個字。

    雲淺月頓時啞口無言。她想著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如今可是午時,當真是青天白日裡居然有人在京城的大街上公然要刺殺容景和她,還動用了百名隱衛死士。她第一時間就想到孝親王,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孝親王如今怕是忙著治冷邵卓的手,哪裡有這麼快功夫來理會殺她報復?

    但是到底是誰要殺她和容景?她沒有這個身體主人的記憶,也從這些黑衣人的身手看不出他們的來歷,只知道是死士而已。所以,她實在想不出倒是誰想殺她。遂不再想,只盼著容景的救援趕快來到。

    此時那些黑衣人的刀劍前後左右夾攻,絃歌和莫離護著容景和雲淺月轉眼間就瀕臨險境。絃歌肩上被刺穿一劍,莫離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眼看數把劍帶著森森寒光透過絃歌和莫離刺向容景和雲淺月的眉心。

    千鈞一髮之際,橫空落地十幾名黑衣人,不見絲毫沉暗之氣,甚至出現連半絲風絲也不見,齊齊打開了黑衣人的利劍,頃刻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絃歌和莫離以及被二人護在懷裡的容景和雲淺月護在其中。

    救援一到,圍繞在四人身上的殺氣和壓力驟然散去。

    雲淺月輕舒了一口氣,只見是十八名黑衣人,顯然都是武功高絕不屬於絃歌和莫離。招式凌厲,比刺殺他們的黑衣人更狠更準,轉眼間就有十多名黑衣死士倒地而亡。

    放箭的那一批黑衣人見狀,有領頭人一揮手,輕喝一聲,也如早先第一批黑衣人一般,齊齊棄了羽箭飛身而下。兩撥黑衣人百餘人徹底地對容景和雲淺月等人成圍剿之勢。顯然勢在必得,殺他們而後快!

    雲淺月臉色陰沉地看著那些黑衣人,須臾轉頭看向容景。

    只見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依然淡淡,即便剛剛經過了生死之境,如今依然是血雨腥風,但他月牙白的錦袍被絃歌護著連一絲血跡都未染,長身玉立,一派從容淡定地看著面前的廝殺。

    雲淺月轉頭再看向面前,雖然容景叫來的只有這十八個人,但這百人根本就進不了身,她瞇起眼睛,今日這些人都是死士,放虎歸山留後患不是她的作風。她一個都不想放過。轉頭對容景問道:「你還有人嗎?再招來一些!」

    「沒了!」容景搖頭。

    「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嗎?是誰想要殺我們?」雲淺月又問。

    「不知!」容景再次搖頭。

    「我想要這些人只留一個人來盤問,你能保證你的人都能將這些人殺了不?」雲淺月想著這十八人武功高絕,但若是將這些人都殺了還是費勁些。

    「死士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不如全都殺了。」容景道。

    「我懂一門催眠術,也許可以問出什麼也說不定。」雲淺月聽容景這麼說,就知道這十八人能辦到。她想著反正這個男人知道她會的東西不少了,也不在乎讓他再多知道這一點。

    容景轉頭看了雲淺月一眼,眸光並沒有絲毫訝異,對場中吩咐,「擺九死一生陣,只留一個活口!」

    「是!」十八人齊齊應聲,方位轉換,瞬間擺出了九死一生陣,反過來將黑衣人團團包圍住。

    絃歌和莫離護著容景和雲淺月出了圈外,此時黑衣人再無人能接近他們分毫。

    雲淺月看著場中,只覺這個九死一生陣實在奇妙,怪不得容景如此有把握,只有這十八隱衛,這十八隱衛可是勝過百人。本來一人能殺死十人,如今十八人合力可想氣場何其強大?

    絃歌和莫離護著容景和雲淺月出了圈外,此時黑衣人再無人能接近他們分毫。

    「劍上有毒,你們兩人立即盤膝運功驅毒。」容景對絃歌和莫離道。話落,扔給了二人一人一顆丸藥。

    二人立即接住丸藥吞下,盤膝而坐,連忙用功。他們心中清楚,此毒霸道,若是不立即用功,他們也就堪堪能保住一條命,一身修為會盡數毀去。

    雲淺月聞言一驚,再次轉頭,剛剛她沒注意,只見果然絃歌肩頭和莫離胳膊上的傷口有黑色血流出,她本就沉著的臉色更為陰沉。到底是誰下如此狠手?是為了單獨殺容景還是單獨殺她或者連兩人都一起殺著?她瞇起眼睛。

    九死一生陣如一張鋪天大網,將百名黑衣死士圍裹的密不透風,場中黑衣死士已經被容景的十八隱衛殺去大半,黑衣死士已經現出恐慌,似乎在拼盡全力突圍,卻是絲毫沒有作用,還沒衝出包圍,就被十八隱衛殺死。

    這一處街道瀰漫著濃濃血腥之氣。

    雲淺月重新看向場中,臉上暗沉退出只餘清冷淡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雖然前世她也是手染血腥,但是也沒重生後見過的血腥來的場面來得大而猛烈。她雖然秉持良善,但也不是聖母,向來她的準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之。尤其是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日,被夜天傾用隱衛刀劍指著脖子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你仁慈手軟,就等於自殺。所以,她不想自殺,就只能殺了別人。

    她清楚地知道,若不是容景的十八隱衛來得正好,那麼他和容景此時早去地府報到了。哪裡還能等在這裡觀看這些人被殺?所以這百名隱衛即便今日全部葬身這裡,也是死有餘辜。

    這一刻的雲淺月,面上和心裡的情緒近乎冷漠而冷血。

    容景目光定在雲淺月的臉上,清冷的眸光漸漸溫和溫暖。

    二人誰都沒說話,月牙白的錦袍和淡紫色錦繡羅裙並排而站,兩人容顏皆是清淡冷漠,在漫天殺氣和血腥中靜靜而立。獨成一幅風景。

    大約兩柱香後,百名黑衣死士只餘一人,那一人是百名隱衛的頭目,被十八名隱衛中的一名隱衛廢了武功帶到了容景和雲淺月面前,如爛泥一般躺在了地上。

    雲淺月看著那名隱衛,目光清冷地對容景道:「這裡是在大街上,我們找個地方審他一審。」

    容景點頭,剛要開口說好,只見有三道白光向他和雲淺月、以及地上的隱衛射來,那白光無聲無息,快若閃電,轉眼間就到了三人近前。他眸光一黑。

    雲淺月當然也發現了,她面色一沉,此時確定了,看來背後人要殺的就是她和容景兩人一起。來的還是絕頂高手,殺手的背後還有殺手,好毒的手段!

    就在二人神色微變的功夫,那三道白光其中有兩道射向容景和雲淺月的白光忽然在他們二人三尺之距時又「啪啪」的兩聲破碎出兩道白光,一共四道白光向二人射來。

    雲淺月一驚,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暗器居然如此精巧到如此地步。

    容景鳳眸也瞇了瞇。

    那十八名隱衛只有剛剛帶著那死士頭目來到雲淺月和容景面前的隱衛距離二人最近,其餘那十七隱衛因為剛剛一番殺戮都距離有些遠,看到暗器向容景和雲淺月飛來齊齊面色大變,飛身向二人而來,可是距離太遠,那暗器又太快,根本就來不及。最近的那名隱衛當機立斷去護容景。

    還沒到容景近前,只聽容景吩咐,「救她!」

    雖然沒說這個她是誰,但那隱衛立即轉向雲淺月,毫不猶豫地揮掌用內力去震開向她飛來的暗器。

    雲淺月沒想到容景這黑心的傢伙這麼仗義,剛要誇獎一句他很男人,就見他居然不躲自己身上的暗器而向著地上的那名被廢了武功的隱衛伸出腳,明顯是要踢開救人,她面色一變,大怒道:「容景,你瘋了!」

    容景恍若不聞,腳上的動作不停,頭同時一偏,那名男子被踢開,他也躲過了一枚暗器,但另一枚射向他肋下的暗器是說什麼也躲不過的。

    雲淺月見那枚暗器就要射向容景,想也不想推開護在她面前的那名隱衛向容景貼了過去,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嗤」的一聲清響,那枚本來要射在容景肋下的暗器射在了她的手臂上,手臂傳來鑽心的疼痛,她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容景聽到聲音回頭,就見雲淺月臉色慘白地站在那裡,而她胳膊上釘著一枚暗器,暗器已經沒入她骨肉內,只餘一個尾墜,他面色一變,呆呆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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