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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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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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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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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0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八十七章 決心一賭
      
    容景坐在地上,椅子倒在他一旁,打碎的碗碟落在他腳邊,一地狼藉,他彷彿不知,只看著雲淺月,見她頭也不回地出了中軍帳,他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

    生生不離他沒有辦法幫她解除,早先發狠將她奪回來,也不過是不想看著她嫁給夜輕染。他做好了陪她一死的準備,可是經過昨夜之後,他不想死。他們中間曲曲折折,歷經多少艱難,終於走在一起,才剛幸福了那麼幾日,他怎麼捨得放手?他想握住這種幸福,他不敢拿來世去賭幸福,萬一沒有來世怎麼辦?即便有來世,有玉子書的前車之鑑,他也不想做那個後車之師。他想緊緊地握住這一輩子的幸福。

    上官茗玥來信說,“你的女人狠著呢,若是拿出她抵抗我斷絕她宮房的狠勁來,未必奈何不了生生不離。畢竟生生不離的本源是雲族靈術,而她如今靈術大成,是真正的雲族人。生生不離再厲害,也是人創造出來的,未必沒有後來人能破解了它。不過就看你捨不得不捨得她受苦,敢不敢賭一把了。”

    捨得?還是不捨得?

    這一夜裡,他問了自己數遍,讓他下定決心將她送走天知道有多麼難……

    受苦到是不怕,就怕是一去不回。他不敢承擔這種風險,卻是不得不為。

    但願……

    但願上天能厚待他……

    中軍帳外傳來凌蓮、伊雪、玉子夕、羅玉等人的聲音。又隱隱傳來顧少卿、沈昭、韓奕的聲音。所有聲音都有,獨獨沒有他熟悉入骨的那個聲音。

    她該是恨極了他吧?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沒有辦法。若是有辦法,早先也不至於請來上官茗玥,若是有辦法,他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換。

    容景忽然伸手摀住臉,如玉的手遮住臉上從不曾出現的神色,營帳內昏暗的光線下,他的手骨青白,細微地輕顫著,連帶著整個身子似乎也微帶顫意。

    簾帳被挑開,有人走進來,他似乎都不覺。

    直到那個人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他才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猛地拿開手,只見雲淺月去而復返,正蹲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微微怔然地看著她。

    雲淺月將他拿開手那一剎那的表情看入眼底,心裡一疼,這個男人趕她離開,該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她心下一嘆,微微湊上前,輕輕吻了吻他的唇,又吻了吻他的額頭,伸手又抱了抱他,須臾,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等我回來。”

    容景心被觸動,狠狠地顫了顫,點點頭,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雲淺月站起身,掃了一眼落著帷幔的大床,裡面未曾收拾的被褥一團凌亂,她抿著唇抬步走出。剛走兩步,容景忽然站起身,抱住了她。她微微挑眉,好笑地問,“捨不得了?”

    容景如玉的臉色有細微的鬱鬱,低聲道:“別讓我等太久。”

    “嗯!”雲淺月點頭。

    容景放開她,垂下眼睫,“不出去送你了!不想看著你走。”

    “不用你送了!你送的話,怕是送出百里也走不了。”雲淺月不再停留,丟下一句話離開。她走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容景知道,這回她是不會再返回來了!

    出了中軍帳,向馬車走去,玉子夕和羅玉已經上了車,二人正一左一右挑著簾子露出兩個腦袋看著她,一臉意味,她不理會,來到車前,繞過​​二人,鑽進了車裡。

    “姐夫也不出來送送!”玉子夕看著中軍帳,沒見容景出來,嘟囔道。

    “估計在帳子裡自己哭呢!”羅玉嘴毒地道。

    雲淺月看了二人一眼,涼涼地道:“你們兩個若是不想和我一個車,就去後面的車。”

    二人立即噤了聲,後面的車坐著凌蓮、伊雪,自然不如沉香木打造的馬車舒服。

    顧少卿走過來,對雲淺月道:“你這個女人去了東海千萬別拈花惹草,否則我們這仗我看不用打了,直接認輸得了。”

    沈昭本來囑咐了一番,也過來囑咐道:“夫人一定要治好身體,景世子等著您回來,我們所有人也都等著您回來。”

    雲淺月點點頭,對二人溫和一笑,“知道了!”

    二人退後一步,不再說話。

    青泉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軍營。凌蓮、伊雪趕著車跟在雲淺月這輛馬車之後。兩輛車漸漸離開馬坡嶺遠去。

    容景從中軍營帳出來,只看到兩個小黑點,他緊緊抿著唇看著遠處,直到兩個黑點消失,他才重新回了營帳內。

    顧少卿和沈昭對看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捨。一直以來,天下所有人,包括他們,都是聽著她的傳言長大的,她從未淡出過所有人的視線,如今遠去東海,相隔萬里,那邊的消息傳回不是那麼容易。

    軍營的士兵都知道云淺月離開了,一片肅寂。

    前往東海,必須由蘭城穿插而過,直奔荊州縣,由荊州縣再到洛水城,之後從梅嶺山河谷縣到東海入關口,走一段河道,再入東海。

    路程的確是萬里之遙。

    這些年,雲淺月雖然去過無數地方,最南端的暖城,最北端的北疆以北寒濕之地,最西邊的西延邊陲,那些地方都遠在幾千里外,但獨獨東面,她最遠只到過河谷縣,不過千里。

    容景這輛馬車極其寬敞,裝載了許多東西,還坐了三個人,依然能夠讓三個人平躺。

    雲淺月上了車之後,倚著車壁閉上眼睛,聽著車軲轆壓著路面的聲音,知道離軍營漸漸遠去,任不捨一寸寸蔓延。細想起來,她和容景這麼多年聚在一起的日子極少。以前一年之內見面的次數掰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最幸福膩在一起的日子,其實也不過是她啟動鳳凰閣失憶到大婚之後這一段時間,短短一年而已。

    以前若即若離,或者乾脆分離,不覺得什麼,可是如今卻如從身體裡抽絲一般地痛。

    玉子夕和羅玉能感覺雲淺月難受的情緒,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瞅著她,瞅了一會兒,羅玉實在看不下去了,湊過去挨雲淺月坐下,對她勸慰道:“離開一段時間而已,算得了什麼?你又不是不回來了!到時候你們膩在一起的時間長著呢。”

    雲淺月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道:“能回來嗎?還不一定。”

    羅玉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個生生不離嗎?幾千年前云族那個弄出了生生不離的人是個女人,你也是個女人。不一定就比她差了。更何況華王叔、姑姑、子書哥哥、還有那個爛人上官茗玥,都在東海呢!他們數日前還請了九仙山的師祖和高僧道士,說一同鑽研助你擺脫生生不離。這麼多人幫你,哪裡會解不了個破毒?”

    雲淺月睜開眼睛,偏頭看著羅玉,“爹和娘他們這些日子原來是操勞籌備這個了?”

    “可不是嗎?”羅玉對她翻了個白眼,“你明令禁止他們不准和姐夫通信,不讓他們暴露你,他們不敢惹你,躲著姐夫了。也不想你沒命,這些年一直研究著,如今據說弄出了好幾個方法,只等著你前去實驗了。”

    雲淺月道:“如果解了生生不離,這個害死人的毒,讓它永遠消失。”

    羅玉點點頭,咬牙切齒,如她中了毒一般,“對,讓它消失個乾淨。”

    雲淺月難受的感覺褪去了些,這些年,她想盡辦法,好藥吃了不知凡幾,卻是都奈何不了生生不離,她是真的已經再沒心力,啟動鳳凰劫後,就交給上天來決定了。但終究還是心的選擇大於一切,她與容景,注定是夫妻。

    “玉子夕,你不是會講故事嗎?給我們兩個講故事吧!”羅玉不想讓雲淺月再胡思亂想,再加上她本來就是個待不住的人。

    玉子夕閒閒地瞥了她一眼,身子躺在車廂上,“不講。”

    “好哥哥,講吧!”羅玉用手撓了撓他的臉,“否則我們這一路得悶死。”

    “如今你認我是你哥哥了?”玉子夕揚眉。

    “你本來就是我的哥哥嘛!早了我那麼一會兒出生。”羅玉道。

    玉子夕哼了一聲,“早了你一會兒出生我也是哥哥。”話落,他談條件,“你以後必須見了我都叫我哥哥。否則我寧可讓你悶死也不講。”

    羅玉撅起嘴,掙扎了一下,讓步道,“好吧!”

    “二姐姐作證。”玉子書看向雲淺月,見她挑眉,他笑嘻嘻地道:“你可是東海國的二公主。皇兄與你說了吧?東海華王府,姑姑和華王生有一女,自小出外學藝,父王封為二公主。雖然誰也沒見過二公主,但你可不是去做客,而是回家了。到了東海,就是二公主。我們可就叫你二姐姐了。”

    “對!是二公主,菱鈺排第三,我排第四。”羅玉立即抱住雲​​淺月的胳膊道:“我們幾個人,你見了子書哥哥,洛瑤大姐姐,還有……”她看了玉子夕一眼,“還有子夕哥哥以及我。就沒有見過菱鈺吧?她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小黛玉病西施,所以沒有福氣跑出來,日日養在宮裡灌湯藥。”

    雲淺月點點頭,“嗯”了一聲。

    “怎麼覺得你沒有以前有趣了?”羅玉見雲淺月提不起精神,有些抑鬱,見她又不語,對玉子夕催促,“快!說點兒逗笑的,一定要比那個冷邵卓講得好。”

    玉子夕點點頭,他自然不會如冷邵卓一般講黃段子,於是說起民間趣事兒以及這些年他遇到有趣的事兒來。他自小被玉子夕教導,除了玉子書給他安排的課業外,對他幾乎是放縱。所以,東海本來就人傑地靈,名士風流,他每日做完課業就會溜出宮外和那些京中子弟打成一片。有趣的事情自然也是極多。

    馬車靜靜走著,因為玉子夕有趣的故事,變得輕鬆了許多。

    雲淺月盡量讓自己不那麼想容景,既然這一步路已經被逼著走到了這裡,她必須義無反顧地走下去,面前即便是懸崖,她也必須跳,否則後面是深淵,她沒有回頭路。

    兩個時辰後,馬車來到蘭城外三十里地處。

    青泉勒住馬韁,回身詢問車廂內的人,“世子妃,前面三十里就是蘭城了,咱們就這樣不隱蔽的去嗎?萬一被天聖皇帝扣押住的話怎麼辦?”

    “無礙!你繼續走吧!”雲淺月聲音平淡。

    “他敢攔住?我們持有東海的手書和令牌?他若是不想東海子書哥哥興兵的話,最好放我們過去。”羅玉不以為然,有強大的後盾在,她看起來像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子弟。但的確也是有能讓她囂張的資本。

    青泉得到命令,點點頭,馬車繼續走向蘭城。

    玉子夕早講得累了停下來,三個人並排地躺在車中休息,都睡不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大多時候自然是羅玉在說,玉子夕故意反駁她,雲淺月偶爾說一兩句。

    馬車很快到了蘭城。

    接近城門一里地的時候,城牆上有人大喊,“那輛車停住!”

    伴隨著這一聲大喊,城牆上的士兵都對準馬車拉弓搭箭。天聖不認識容景的人可能多,不認識雲淺月的人也很多,但不認識這輛通體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馬車的少之又少。

    如今兩方對戰,有風吹草動,自然就草木皆兵。

    青泉勒住韁繩,鎮定地對城門上的士兵喊道:“東海二皇子、東海四公主要返回東海。請通秉放行!”

    城門上的人齊齊一怔,守城的一名將領立在城牆上大喊,“誰人不知東海二皇子和四公主向著景世子。若是放了你們進來,你們趁機作亂怎麼辦?”

    “你一個小小的守城將領做得了主嗎?還不快去通秉能做主的人!耽擱了行程東海興兵來犯,要了你們的腦袋!”青泉罵了一句。

    拿守城的將領聞言立即噤了聲,回頭對一名士兵吩咐了一句,那名士兵跑了下去。

    青裳端坐在車前,靜靜地等著,車中三個人誰也沒起身。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有兩個人登上了城牆,一個是夜輕染,一個是容楓。城牆上響起“叩見皇上”的聲音,震耳欲聾。

    雖然兩日前馬坡嶺一戰令天聖大軍潰敗,軍心渙散,但是僅僅兩日,聽這般忠誠的聲音,顯然,夜輕染已經恢復了軍心。

    夜輕染擺擺手,城牆上的士兵都起來,他看著城下,對容楓說了一句什麼,容楓點點頭,下了城牆。吩咐守城的士兵,打開城門。

    青泉見城門已開,揮動馬鞭進城。

    來到城門口,馬車被容楓攔下,容楓看著馬車,淡淡地問,“車中都是何人?”

    玉子夕沒動,羅玉也躺著沒動,雲淺月坐起身,緩緩挑開簾幕,看著他道:“我!”

    容楓一怔,訝異地看著她,“月兒?你這是……”

    雲淺月溫聲解釋:“去東海!”

    容楓再次一怔,不解地看著她,“你……你怎麼突然要去東海?”話落,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難道是去搬兵對付皇上?”

    雲淺月搖搖頭,對他道:“不去搬兵,天聖的事情我不管了,夜輕染和容景兩軍交戰我也不插手了。只是去東海而已。”

    容景不明白地看著她,臉色微暗,“你身上的毒……如何了?可有解法?是否景世子尋到了什麼能解的辦法?”

    “還沒有!”雲淺月搖頭,見容景看著她,她沉靜地道:“也許有辦法,去了東海就知道了。你明白的,雲山在東海。”

    容楓本就聰明,了然地點點頭,見夜輕染下了城牆走來,他低聲道:“你真決定了?哪怕是……”

    “容楓,我其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生生不離我早就知道,也知道對應生生不離的那個人是夜輕染。但我還是選擇了容景。在天聖皇宮,我也是演戲而已。為了保住北疆和西南千里的疆土,不會讓這兩處毀了,變成滿目蒼夷,無非為了容景。我怕他收復了江山之後,累心勞頓十年才能恢復。我心裡自始至終都只他一個。”雲淺月打斷他的話,認真地看著他,“所以,哪怕生生不離無解,我會死,也不會嫁給夜輕染的。”

    容楓面色一變,驚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雲淺月放下簾幕,不再看他,聲音傳出車外,“容楓,從今日起,你就選擇做你自己吧!是繼續幫助夜輕染,還是回天雪山,或者如何,都不再與我有關。”

    容楓身子一僵,臉色驀然青白。

    “夜輕染,你放行吧!我離開這片土地你當該樂見。”雲淺月聲音有些冷情地又道。

    夜輕染來到近前,停住腳步,看著馬車,目光透過珠簾,似乎看到了她清冷無情的表情。他想著這樣淡漠疏離無情冷靜的人,才是真正的她。以往的人都誤了她,天下多少人都誤了她。

    “怎麼?夜輕染,你還想扣押了我們不成?”羅玉忽然探出頭來,挑釁地看著夜輕染。

    “既然離開,戰爭結束前,還是不必回來了!”夜輕染吐出一句話,移開視線,看了羅玉一眼,表情淡漠,須臾,他一擺手,沉聲道:“放行!”

    兩側的士兵立即讓開路。羅玉撇撇嘴,看了容楓一眼,身子縮了回去,落下了簾幕。

    青泉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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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八十八章 強硬攔截
      
    蘭城以蘭花著稱,如今春夏交替,城中彌散著陣陣花香。

    花香透過簾幕,進入車裡,車中也染上了淡淡的蘭花氣息。

    羅玉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想起上官茗玥那個壞蛋。”

    玉子夕涼涼地道:“你還有空想上官茗玥?不是應該趕緊去寬慰容楓嗎?別告訴我你不是心理喜歡容楓兩日前才放了他。”

    “總拿這個說事兒,你還有完沒完了?”羅玉瞪了玉子夕一眼,罵道:“沒個哥哥的樣子。小心回去之後我告訴子書哥哥治你。”

    玉子夕忽地笑了,揶揄地看著她,“這是惱羞成怒了?”話落,他掃了雲淺月清淡的臉色一眼,低聲道:“二姐姐剛剛的話可是為了斷絕他的情義,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啊,否則的話,你這一回東海,指不定什麼時候再來天聖,也許不會再來了。畢竟你即將及笄了,及笄之後,你和丞相府公子的婚事兒可就該被提起了。”

    “提起就提起!也不關容楓的事兒。”羅玉不買賬。

    “等到了東海的時候,你發現你喜歡容楓,鬧著要嫁他,但是呢,等你鬧夠了,容楓這邊沒準有人就趁機將他的心給收買了。那時候你未婚夫沒有了,他也沒有了,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提醒你。”玉子夕看著她,“容楓雖然一根筋,但也有一樣好處。若你真收了他的心,他準一輩子對你好,況且他也姓容,姓容的男人,才華從來就不輸於別人。”

    “你真像個老媽子。”羅玉白了他一眼,驕傲地道:“本公子外面的花花世界還沒玩夠,這時候弄個男人管著就是有病。”

    “穿上男人的衣服就男人了?相當男人下輩子吧!”玉子夕真想敲醒她。

    羅玉不再理他,靠著雲淺月重新躺下,閉著眼睛假寐。

    玉子夕見羅玉不再說話,也沒什麼意思地住了嘴。

    馬車走出不遠,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聽蹄聲大約有數百人之多,清一色的鐵騎。

    青泉立即對車內道:“世子妃,是夜輕暖,恐怕來者不善。”

    雲淺月淡淡應了一聲。

    羅玉頓時坐起身,“她哥哥都答應放我們過去了,她來管什麼用?難道真敢攔了我們不成?笑話!”

    玉子夕眼珠子轉了轉,“也許她就真敢攔呢!夜氏這個輕暖公主人家可是暗鳳。比你這個公主有本事多了,有軍令,能調動軍馬。”

    羅玉嗤了一聲,“再有本事也是手下敗將。”

    說話間,一隊鐵騎來到近前,當先一人果然是夜輕暖,只見她勒住馬韁,攔住馬車,看著緊閉的簾幕大喝,“站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當蘭城是菜市場嗎?”

    “是不是菜市場本皇子不知道,但是的確是想從此路過,夜公主,你確定攔我們?”玉子夕探出頭,看著夜輕暖挑眉。

    夜輕暖冷冷地看著玉子夕,對身後一擺手,吩咐道:“拿下他們!”

    他身後的幾百鐵騎都是清一色的皇室隱衛,聞言立即抽出刀劍上前,圍住馬車。

    玉子夕看著這樣的場面揚了揚眉,似乎覺得有趣,忽然回頭問云淺月,“二姐姐,如今有人不讓我們走了,你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殺她個片甲不留!”羅玉道。

    “這是人家的地盤,你確定殺?”玉子夕瞥了羅玉一眼。

    羅玉不屑地哼了一聲,忽然湊近雲淺月,對她道:“子書哥哥不是給你留下了十萬兵馬由言棠率領嗎?我知道那十萬兵馬根本不是為了牽制姐夫,而是為了牽制夜輕染。如今在哪裡?別告訴我們你沒讓他接應。”

    雲淺月伸手入懷,將一個信號彈遞給羅玉,躺在車上未曾起來,也沒說話。

    羅玉拿到信號彈立即坐起身,從車內探出頭看向外面圍上來要動手的人,須臾,目光落在夜輕暖身上,得意地道:“夜輕暖,有本事你就動手!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這個是東海的調兵令。如今蘭城外面就有我家子書哥哥留下的十萬兵馬,那十萬兵馬可是以一當十的良兵強將。我只要將這個扔出去,十萬兵馬就會前來接應。你若不想蘭城受東海和我姐夫兩方兵馬夾擊的​​話,最好聰明些放我們過去。否則東海的鐵騎就踏平蘭城。你要為你的愚蠢而負責。”

    夜輕暖面色一寒,盯著羅玉的手,“你少危言聳聽!我就是扣押了你又如何?區區十萬兵馬,還怕了你東海不成?”

    “你是不怕,不知道你的好哥哥怕不怕。”羅玉威脅地看著她。

    “我哥哥也不怕!他憑什麼怕?他不過是被一個冷血沒心的女人耍得團團轉,丟了心,丟了魂,險些丟了命,卻還得不過人家一點兒眷顧,被人家踩到腳底下罷了。”夜輕暖惱怒地看著馬車,玉子夕和羅玉兩個人她看得清楚,偏偏看不到車中的雲淺月,怒意更甚,“雲淺月,你如今躲著算什麼事兒?不敢出來嗎?你的能耐哪裡去了?我竟一直看錯了你,原來你對我哥哥是半絲心也沒有,利用得如此徹底。你可真有本事。”

    “我姐姐自然有本事!你哥哥不得她的心,那是他沒本事。”羅玉不以為然。

    “我哥哥沒本事?”夜輕暖冷笑,“我哥哥暗龍吟早就大成,你當每次與她交手我哥哥為何一直落敗?那是他根本就讓著她,可是她呢?她給我哥哥的是什麼?得寸進尺,欺瞞心機,為了一個男人,將我哥哥利用得徹底。天下最毒的毒藥也比不過她那顆有毒的心。”

    “你說得也沒錯,她是有一顆有毒的心,可這不是拜你們夜氏所賜?我姐姐是做了這些,可那是你們夜氏對不起她在先?她出生就被下了生生不離,毒不是在你身上,所以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還沒資格對她叫嚷。”羅玉冷冷地反擊,嘴巴早已經訓練得不饒人,看著她嘖嘖道:“夜輕暖,你看看你這副嘴臉,恐怕以後嫁不出去了,還是少操些心吧!你是夜氏的暗鳳又如何?早晚有一日我姐夫會收復河山,你們夜氏背地裡臟了吧唧的那些東西都會毀去。你趁著現在還有些扑騰的餘地,不如早早拴住個男人嫁了。”

    夜輕暖面色鐵青,瞪著羅玉,羅玉仰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看著她,二人對視片刻,她對那些隱衛大怒道:“還站著做什麼?動手!將他們給我拿下!”

    那些隱衛都是她的人,自然聽她的命令,刀劍的寒光斬向馬車。

    “不論死活!”夜輕暖又吩咐了一句。

    她心裡此時是恨死了雲淺月,聽說了她要去東海,不想她就這麼走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兒,怎麼可能讓她這樣輕易地離開天聖?她想到她也許是去東海解除生生不離,更是怒極。她豁出去了,哪怕她不活了,她今日也不讓雲淺月離開。

    “你可真敢動手!”羅玉忽然甩袖,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衣袖飛了出去。

    迎面揮劍而來的士兵面色一變,連忙躲閃,奈何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太快,他們根本躲不開,夜輕暖剛要出手,一人飛身落下,輕輕甩袖,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向夜輕暖返回。

    “哥哥!”夜輕暖喊了一聲。

    “皇上!”幾百隱衛跪在地上。

    羅玉轉眼間收了那團東西入懷,快得幾乎都沒讓人看見是什麼,她對夜輕染嘲笑道:“皇上不是金口玉言嗎?剛剛說了放我們離開,如今這就反悔了!夜輕染,我看你這個皇帝還是不用做了!連個家都當不了,說話當放……”

    “朕說話自然算數。”夜輕染面無表情地打斷羅玉的話,對夜輕暖沉聲道:“放他們離開!”

    “不行!不能放他們離開!”夜輕暖搖頭,攔著路不倒退,臉色堅決,“哥!那個女人對你如何你真能就這樣忍下?你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天下又不止她雲淺月一個,你如今還對她心軟,念著她不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

    “我不會再念著她!她於我,從今以後不過是塵土。”夜輕染淡漠地道:“她從來做什麼事情你當她會打無準備之戰?她既然敢如此過蘭城,就有依仗。難道你真想讓東海十萬兵馬出手?”

    “出手我們也不怕!”夜輕暖強硬地道。

    “是嗎?那若是再加上紅閣和雲閣兩閣的隱衛呢?你也不怕?”雲淺月淡淡出聲。

    夜輕暖面色一變,臉色清寒地道:“雲淺月,你終於說話了!我以為你啞巴了!”

    “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們夜氏的,更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夜輕暖的。對於你哥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自願。他於我,從小就是讓我因生生不離所厭惡的人,永遠生不起愛。只怪他姓夜。”雲淺月聲音比夜輕染的還淡漠,“所以,夜公主,你今日可要想好了。你確定你真想要攔住我?你抓了一個風露,就以為控制了紅閣?控制了我?”

    夜輕暖冷笑,“雲淺月,你可真夠猖狂!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怕了你。哥哥如今不再念著你,對你當做塵土。那我們就算算新仇舊恨。我更不能留你!你有紅閣、有云閣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此時此刻能在蘭城翻出大天來。”

    “是麼?我若是能翻出大天來,又如何?”雲淺月聲音輕得不帶情緒。

    “有本事你就用,少拿出來唬人!”夜輕暖拿定主意,今日她不給出些交代來,她死也不放她走。多少人因為她卷在硝煙裡,偏偏她這個時候想跳出硝煙外,做夢。

    “春深、紫檀!既然夜公主想看看你們的本事,你們就亮出來吧!”雲淺月淡淡吩咐一句,她聲音不高,卻整個蘭城都聽得見。

    “是!”二位女子的聲音從對面的一處房脊上傳出。

    夜輕暖猛地迴轉身,只見有兩名女子抬著一個龐然大物上了對面的房脊上。兩名女子都極為年輕,那龐然大物像是一個煙囪,形狀奇特,她未曾見過。她迴轉身,不屑地冷哼,“雲淺月,這就是你的勢力?你的紅閣和雲閣就這兩個人?”

    雲淺月沒答她的話。

    “夜公主,我們兩個人就夠了!”其中一位女子忽然動了一下手,只見一個大火球帶著一股黑煙從那個煙囪裡衝出來,對著夜輕暖打過來。

    夜輕暖依然不以為然,站著沒動。

    夜輕染面色微微一變,瞬間帶著夜輕染飛身離開了那一處。

    雲淺月輕輕抬手,一股大力將整個車廂托起,瞬間也離開了原地。

    那些夜氏隱衛面色一變,也立即躲開,但他們終究慢了一步,只聽轟的一聲,早先夜輕暖、夜輕染、以及馬車和夜氏隱衛所攔截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大坑。數十個皇室隱衛沒躲開,屍骨炸成了粉碎。

    夜輕染帶著夜輕暖剛落地,就看到了這一面,他臉色沉了沉。

    夜輕暖不敢置信地看著緊緊那麼一個煙囪便能轉眼間造成這麼大的殺傷力,她身子輕顫,驚魂未定地看著連完整屍首也不見的幾十隱衛和那個大坑,抓住夜輕染的袖子問,“哥,這是什麼東西?”

    夜輕染放開她,不答她的話,面無表情地看著雲淺月。

    “夜公主,如今我可以走了嗎?”雲淺月淡淡問。

    夜輕暖一聲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世界上怎麼還有這種東西,她今日帶來攔截她的人都是千挑萬選的人,每個人的武功都極高。她敢斷定,哪怕雲淺月武功絕頂,但她不久前救容楓失了一回靈術,後來救容景又失了一回靈術,是絕技躲不過她拼死攔截的。可是沒想到,這個東西打出之後,幾十名自小訓練的隱衛竟然躲都躲不開就被炸飛成了碎屑。她抬眼看向那處房頂,那兩個女子立身的地方在高處,且拿出房脊特殊,顯然是早有預謀。進可攻,退可守,她即便有皇室隱衛,也根本就奈何不了她們。但她根本就不想放雲淺月走,抿著唇看著雲淺月,一時間不答話。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持。

    羅玉和玉子夕似乎也沒見過那個大東西,兩個人兩雙眼睛兩張臉皆是睜得極大地看著房頂,一瞬不瞬,有震驚,有好奇,還有讚歎。

    雲淺月沒等到夜輕暖的話,忽然笑了一下,溫涼地道,“看來夜公主覺得不夠!紫檀,那你就再讓夜公主……”

    “不必了!朕言出必行,你們離開吧!”夜輕染聲音有隱隱鋒利。

    “哥,不行!”夜輕暖大叫一聲,不能接受。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夜輕染偏頭看向夜輕暖,從來未有的嚴厲。

    夜輕暖紅著眼眶看著他,“她如此囂張,不將天下任何人看在眼裡,憑什麼?就憑那麼一個破東西嗎?難道我們真奈何不了她?哥,你是皇帝,就這麼放了她,落了下乘,傳出去會有多少人嗤笑你無能!你都不在乎嗎?”

    “若有笑話,天下人也早已經笑夠了!如今無非是多加了一筆而已。算得了什麼?”夜輕染聲音冷寂。

    夜輕暖剛要再反駁,一名士​​兵跑了過來,大喊道:“報!”

    夜輕暖立即住了口,看向那名士兵。

    “何事?”夜輕染沉聲詢問。

    那名士兵來到近前,立即跪在地上,“啟稟皇上,東城外有一人前來送信,說是東海玉太子貼身侍衛言棠,前來迎接東海的兩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回東海。來人說了,只要皇上讓他接走了人,玉太子承諾,從今以後,東海再不插手天聖政權。”

    夜輕染點點頭,對他道:“你給東海的兩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帶路去東城門吧!”

    “是!”那名士兵立即站起身。

    夜輕暖此時上前一步,看著馬車道:“雲淺月,你如今既然離開,就將你的人全部帶走,你不選我哥哥,選了那個男人。你不是認為他很有本事嗎?為了他,你什麼都敢做。那就讓天下人看看他的本事。別是他離了你,根本就沒本事。到時候你替他回來收屍!”

    “你放心,我的人我會都帶走。”雲淺月冷漠地丟出一句話,揮手落下簾幕,吩咐道:“青泉,趕車。”

    “是!”青泉也被房頂上的那個能有那麼大威力的東西驚呆了,此時回過神,連忙一揮馬鞭,停駐了許久的馬車走了起來。

    房頂上的二人見雲淺月離開,齊齊扛著那個龐然大物下了房頂,隱沒在了那所院中。

    “哥,那兩個人……”夜輕暖想要攔住那二人。

    夜輕染淡淡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意思不言而喻。

    夜輕暖不甘心地打消了攔截的念頭,心裡清楚,雲淺月敢亮出那個東西來,便不止佈置了這一處。這個蘭城,不知道有她多少人。如今既然她說她的人都帶走,徹底不干預這一場戰爭,那是最好。況且即便放她走了,她身上的生生不離不一定能解除,她也不見得能活著回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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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八十九章 不遠萬里
      
    馬車再無攔阻,出了蘭城的東城門。

    東城門外,言棠正等在那裡,獨自一人,雖然身為侍衛,卻好比大家公子做派。見馬車出城,迎上前,單膝跪地,“屬下奉太子之命,前來接兩位公主和二皇子回東海。”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雲淺月探出頭,對他溫和一笑。

    言棠站起身,恭敬地道:“能得太子殿下派遣來迎公主,是屬下的福氣。”

    “小言棠,多日不見,你的嘴巴怎麼變甜了?”羅玉從車裡探出頭,吊兒郎當地看著言棠,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笑嘻嘻地道:“怎麼樣?來天聖這些日子,可有相中的美人兒帶回東海去?”

    言棠退後兩步,“公主莫開玩笑了!”

    羅玉揶揄地看著他,“你臉皮沒有這麼薄吧?怎麼?還不禁說了?有相中的就有相中的唄,你是子書哥哥身邊的第一人,看上哪個都能帶了回去。”

    言棠恭敬地垂下頭,對羅玉敬而遠之,正色道:“屬下沒看中什麼美人,多謝公主關心屬下,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經傳了好幾封信催促,我們還是趕緊啟程吧!”

    “浪費你的好樣貌!和子夕哥哥學學,人家在天聖不止玩夠了女人,還跑去玩了男人呢,看你那點兒出息。”羅玉不屑地撇著言棠。

    言棠似乎寒了一下,又退後了一步,沒答話。

    玉子夕頓時不干了,怒道:“玉紫蘿,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羅玉見玉子夕惱了,嘻嘻一笑,抱住他胳膊,“我是在說你有本事,你急眼做什麼?”

    “滾一邊去!”玉子夕揮手將她打到了一邊。

    羅玉撞到了雲淺月的身上,哎呦了一聲,剛要瞪著玉子夕叫嚷,雲淺月隨手摀住她的嘴,對言棠道:“啟程吧!這一路聽你安排。”

    “是!二公主。”言棠恭敬地應聲,翻身上了馬,頭前引路。

    雲淺月鬆開羅玉的手,對她警告道:“你安生一些,否則我點你啞穴。”

    羅玉不滿地看著她,但在雲淺月面前她到底勢弱,砸吧砸吧嘴,乖乖坐好,不再說話。

    玉子夕餘怒未消,但也懶得跟她計較,被容景扔在怡紅樓裡的事情是他的一大忌諱,這輩子沒那麼恨過清倌樓,如今恨死了。

    馬車靜靜走了大約二十里地,來到一處濃密的樹林,只見春深、紫檀已經等在那裡,手裡沒有了那個龐然大物。與他們一同等待的還有華笙、花落、蒼瀾、鳳顏,以及臉色蒼白全無血色的風露。

    青泉立即停住馬車,幾個人走上前見禮。

    雲淺月挑開簾幕看了幾人一眼,目光落在風露身上,臉色沉了沉,溫聲問道:“風露,你怎麼樣?”

    風露勉強扯出一抹笑,極其虛弱,“回小主,我還好。”

    “好什麼好!被夜輕暖扒下了一層皮,幸好景世子兩日前出兵馬坡嶺,夜輕暖忙於應戰,才沒再理會她,否則估計真被她折騰死了。”花落氣惱地罵道:“沒腦子,明知道她起疑了,還不躲開。”

    “你就知道罵我。”風露委屈地瞪著花落,說話也沒大聲。

    “行了,你都罵了她多少句了,她這個樣子也不是自己願意的,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你就別再罵了。”華笙對花落訓斥了一句。

    花落本來還想再罵,聞言住了口。

    “都傷在哪裡?”雲淺月詢問。

    “全身都是傷!夜氏隱衛果然用盡手段。阿鼻地獄,人間酷刑,莫不如此。”華笙道。

    雲淺月想起在德親王府祠堂看到的刑具和累累白骨,臉色沉了沉,可以想像風露受了多少苦,對她道:“能有命活著總是好的,傷慢慢養吧!”

    幾個人都點點頭。

    夜輕暖當時是想揪出在天聖軍營紅閣的所有人一網打盡,幸好他們穩住沒輕舉妄動,只靠鳳楊、以及他手下與風露交好的士兵煽動情緒,夜輕暖怕動搖軍心,沒敢下死手,否則她落在夜氏隱衛手中也許真沒命了,哪怕有命,如今奪回來也是個廢人了。相比如今這麼點兒皮外之傷,沒動筋骨,已經是萬幸。

    “還能行路嗎?”雲淺月看著風露又問。

    風露點點頭,“能的。”

    “那就好!你們隨我去東海。”雲淺月向後面看了一眼,只見凌蓮和伊雪已經下了馬車,正紅著眼眶看著風露,她對華笙道:“你們坐後面的馬車。”

    “是!”華笙頷首。

    凌蓮、伊雪連忙過來扶著風露上了後面的馬車。

    花落看著雲淺月問,“小主,你就這麼走了?我們也跟著你走?那景世子那裡……”

    “他用不到我,也用不到你們。”雲淺月道。

    花落頓時笑了,“我早就想去東海了,據說東海是全天下唯一一處樂土,風貌極好。”話落,他對鳳顏和蒼瀾招呼,“走了!咱們總算是脫離了這烏七八糟的地方。”

    鳳顏、蒼瀾抬腳踹他,他利索地躲過,抬腳就上了後面的馬車。

    後面的馬車也是極大,裝他們七個人完全可以都坐下。

    “小姐,那我們……”紫檀詢問地看著雲淺月。

    “你們自然也去東海!”玉子夕露出頭來,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二人,彷彿想從二人的身上發現什麼寶藏一般,對二人熱情地招手,“你們上這輛車來。”

    羅玉也立即探出頭來,難得地與玉子夕一致,熱情地招手,“快點兒上來!”見二人站著不動,她又道:“東海可好玩了,難道你們不想去? ”

    二人看著雲淺月,等她發話。

    “二姐姐,你既然都答應那個夜輕暖了,你的人都帶走,這兩個也是你的人。紅閣和雲閣不能厚此薄彼不是?這兩個人也都帶走吧!到了東海你的公主府住不下就住我的府邸去。”玉子夕道。

    “為何姐姐要去住公主府?華王府大著呢,住個千八百人都能住下,別說這幾個人了。”羅玉眼睛不離二人。

    雲淺月自然清楚這兩個人的心思,他們無非是因為早先春深、紫檀亮出來的土炮。心裡好奇,想從二人口中探出東西,滿足他們的好奇,才如此熱情。但是她可不想這種土炮流傳出去,打破平衡。這種東西用於軍事,殺傷力巨大,若不是早就料到夜輕暖不會讓她順利地過蘭城,她才不會用此來震懾她。想也不想地對二人道:“你們回迷霧山吧!迷霧山雖然在天聖,但也算是隔離天聖之外。戰爭波及不到迷霧山,你們也無需參與戰爭。”

    “是!”春深、紫檀齊齊鬆了一口氣,她們也不想被這東海的公主和皇子纏著盤問。

    “二姐!”玉子夕不滿地看著雲淺月。

    羅玉瞪眼,“讓她們跟著去怕什麼?不就多兩個人嗎?”

    “收起你們的主意,那種東西我不想流傳在這個世上,百害而無一用。”雲淺月道。

    “可是那是多好的東西啊,你就這麼給埋沒了,不是可惜嗎?”玉子夕不甘心,“你有這種東西,怎麼不給姐夫?你給了他,任十個城池放在眼前也能被姐夫頃刻間毀了,還費甚麼勁?別說拿下區區天聖了,就是東海也沒有這個。多省心省力。”

    “沒有我,容景也會贏的。難道你要天下人都說他是因為我贏了天下?”雲淺月挑眉。

    “怎麼可能?現在天下人都推崇他,誰敢說這樣的話!”玉子書不信。

    “現在無人說,總有一日會有人說。千百年後,史冊上也會記載。”雲淺月淡淡的聲音沉靜,有一種冷冽的清貴,“容景自小就被天下人推崇羨慕,被人一見驚艷,我希望千百年之後,無論是人們提起他,還是史冊記載他,都是一如今日驚艷推崇。不會因為我,而讓他失色半分。”

    “你可真是愛慘了姐夫!”玉子夕聞言觸動,打消了念頭。

    羅玉臉上的光色也黯了下去,從春深、紫檀身上收回視線,縮進了車裡,對雲淺月嘟囔道:“果然男人也是禍水,還是少招惹唯妙。好好的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給禍害得這麼深。”

    “有這種想法,當心你這輩子嫁不出去。”玉子夕對羅玉道。

    羅玉撇撇嘴,反駁道:“天下有幾個容景?”

    “那到也是。”玉子夕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很對,嘆息地看了玉紫羅一眼,想著這個小丫頭將來恐怕真不容易嫁出去.她身邊所見的人,從最早的華王叔,到太子皇兄,到景世子,都是當世少有。眼光自然就挑剔得不成樣子。雖然兩日前放了容楓,但也未必見得就是看上他了。不由得第一次以當哥哥的樣子對她將來嫁人有些憂愁。況且一般的男人誰敢娶她?

    春深、紫檀拜別了雲淺月,離開回迷霧山。

    青泉一揮馬鞭,馬車繼續走了起來。

    雲淺月閉上眼睛假寐,她沒說的是,當初她建立了風閣和雲閣,風閣明面上對付皇室,專攻北疆,而云閣起源於迷霧山,勢力卻發跡於東海,這也是天聖老皇帝這麼多年來尋不到雲閣的半絲蹤蹟的原因,也是隱瞞住了容景和夜輕染的原因。

    她從出生後,既然知道這一片大陸上有東海這個國家,又怎麼可能不將手伸進去?只不過為了掩藏雲閣,她真的沒去過東海就是了。命運的確奇妙,她算計了所有,卻沒想過會愛上容景,也沒想過小七活在東海,與他錯過若干年。

    如今,徹底退出來,也沒什麼不好。

    天下終究是男人的天下,她既不想雄霸天下,又不想如武則天一樣稱女王。她只想洗盡鉛華,素手做羹湯,相夫教子。做了這麼多,無非是為了獲得一個不受人擺佈的人生和一份安逸的生活。為今之計,還有什麼比解除生生不離保住命重要?

    馬車一路向東駛去。

    五十里地外,東海玉子書留下的十萬兵馬整齊地等候在那裡,看姿態顯然只要蘭城放出信號,他們便會對蘭城進攻。如今見言棠帶著人回來,一名副將領頭單膝跪地,高喊,“恭迎二公主、三公主、二皇子回東海!”

    聲音震天,還未去東海,便令人感覺一種溫暖。

    雲淺月挑開簾幕,對十萬人點了點頭,沒說話。

    言棠一揮手,十萬士兵直起身,護送著馬車向荊洲縣駛去。

    天黑之時,來到了荊洲縣、十萬兵馬過了縣城後安營扎寨。羅玉鬧著和雲淺月一個帳篷,雲淺月拗不過她,應了她。

    這一夜,有羅玉在身邊不停地說話,雲淺月想思念誰都提不起力氣。

    第二日,十萬兵馬啟程,急行軍趕路,天黑十分到了洛水城。又是一夜無話,轉日行程,同樣天黑十分到了梅嶺山河谷縣。

    去年,雲淺月來梅嶺山河谷縣的時候,正值發大水,容景治水,她追來,但因為她姑姑身體抱恙,她急急趕回。未曾看到被容景治理後的河谷縣。如今再度來到這裡,看著梅嶺山河谷縣山清水秀,房舍整齊,窗明幾淨,百姓們生活安穩,想著當初容景染了傷寒還日夜不停地治水的疲憊總是值得的。有百姓安穩,才有家國,才有天下。

    梅嶺山河谷縣的百姓們聽到雲淺月來了河谷縣去東海的消息,都聚在了兵營外想見她。

    雲淺月出了兵營,見到的便是一張張歡喜的笑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手裡拿著雞蛋和山間採摘的野菜或者是打得的獵物,說是聽說她要去東海,請她將這些東西帶去給東海的玉太子。

    雲淺月笑著吩咐人都收下了!玉子書身為太子,不缺這些,但是難得的是這份心意。

    百姓們送完了東西,都聚在一起不走,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去年幫助他們躲過了大水的東海玉太子和不辭勞苦前來治水的景世子,還談及了他們聽說的關於雲淺月治理西南,救了西南千里百姓的事情,人人看著她目光尊敬,不見半絲曾經有人談論她紅顏禍水的鄙夷。

    天徹底黑下來,百姓們才不捨地散去,臨走時許多人都問她什麼時候從東海回來,到時候給景世子也帶這些禮物。她笑著答,“不會太久!”

    百姓們才歡喜地離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奢望肯定自己真能回來,只會儘自己的最大努力活著回來。

    第二日,出了梅嶺山河谷縣繼續啟程。行出百里後,來到東海入關口。十萬兵馬就此止步,言棠帶著太子府五百親衛,護送著雲淺月、羅玉、玉子夕等人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大船。

    大船起錨,順著河道駛向東海。

    剛一上船,羅玉就如被抽筋扒皮了一般地躺倒了在船​​艙裡的鐵板床上,整個人也沒了精神,終於不再鬧雲淺月了。

    華笙、花落等人顯然沒坐過船,上了船比羅玉還嚴重,吐了個昏天暗地。

    玉子夕比羅玉和華笙等人好一些,但也是有限,雖然不至於暈吐和躺倒,但也是沒了精神。全船除了船夫和言棠帶著的一眾隱衛外,這些人裡只有云淺月一個人如沒事兒人一般。

    言棠有​​些訝異地看著雲淺月,奇怪她第一次坐船竟然不暈船,他自己也是從暈船裡練出來的,如今能不暈,那是當年死命地暈了一個月過來的。

    羅玉暈得沒力氣說話,玉子夕不滿地看著雲淺月,眼神控訴她,“二姐姐,你竟然不暈船,天理何容?”

    “我和你哥哥一樣,生來不暈船。”雲淺月看著他道。

    “你們兩個簡直就是怪物。”玉子夕嘟囔了一句,沒精神地回船艙睡覺了。

    雲淺月沒有睡意和睏意,難得羅玉不吵她,她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靜靜地看著西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千里的距離看到了馬坡嶺,一個人身穿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站在軍營外,向這方看來。

    心忽然疼得沒法呼吸。

    雲淺月伸手摀住心口,清晰地感覺心在跳動,一下一下,那麼強。難以想像若是它突然不跳動了的時候會如何?是不是她就再也不能想他?

    她在甲板上站了一個時辰,還沒有回船艙的打算,言棠忍不住走過來,對她輕聲道:“二公主,如今雖然春夏交替,但是海上風硬,您還是回船艙吧!萬一染了風寒,對您的身體沒有好處。”

    雲淺月點點頭,轉身走回了船艙。

    言棠看著她進了船艙,向西方看了一眼,暗暗嘆了一口氣。

    大船行使了半個月,大海風平浪靜,一切安穩,沒發生什麼事情。半個月後,遠遠便可以看到了陸地。華笙等人的暈船也治得差不多了,都從船艙裡出來欣賞風景。

    風露的傷好了大半,不用人攙扶著了,只是臉色有些白,本來就一身傷,再加上暈船,讓小姑娘本來粉嘟嘟的臉瘦了足足一圈。

    玉子夕也溜出船艙,只有羅玉一人還窩在船艙裡。

    又行了兩日,大船靠近岸邊,可以清晰地看到岸邊站了無數人影。其中兩人分外醒目。一人錦袍玉帶,玉質蓋華;一人姿容清貴,姿態輕狂。他們的背後,是東海皇家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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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章 雙生之子
      
    春夏交替的東海國風暖日暖,岸邊開滿了藍色的花樹,正是東海的藍顏花。藍顏花香陣陣飄來,海風也沾染了藍顏花的味道。還沒踏入這片土地上,便令人感覺到了一種舒暢的氣息,不同於天聖的壓抑氣息。

    雲淺月迎著海風,看著岸邊等候的人,一個人是玉子書,一個人是上官茗玥。她想著同樣重活一世,子書比她要幸運許多。 “東海果然出美人,你們看看,玉太子、上官小王爺,還有他們二人後面的那幾個男子,樣貌都是極好。”凌蓮在雲淺月身邊待得長了,對於男子練就了不避諱大聲評論的本事。

    “嗯,是呢!”伊雪附和。

    “將你們兩個嫁到東海得了。”花落出聲糗二人。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齊齊道:“將風露先嫁到東海。”

    風露小姑娘正看得起勁,聞言不滿地噘嘴,“你們怎麼說到我了?關我什麼事兒?”

    “你問花落,他讓不讓你嫁!”凌蓮揶揄地看了花落一眼。

    風露看向花落。

    花落撇開臉,不以為然地道:“嫁就嫁唄,將你們幾個都嫁了。”

    “她若是真嫁了別人,到時候你可別急眼。”伊雪糗他。

    風露立即道:“花落哥哥才不會急眼呢!她恨不得我早點兒滾離他眼前,免得他日日看我不順眼。”

    花落本來要反駁凌蓮和伊雪的話,聞言轉頭瞪了風露一眼,對她道:“就你這樣笨都笨死了的樣子,哪個男人會要你。”

    風露頓時委屈,“我一直很聰明的,小主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得很好,在鳳楊身邊也沒被發現,要不是因為那日擔心景世子和小主,我不至於暴露,讓夜輕暖抓到。”

    “她抓你不知道躲,那也是你笨!”花落道。

    風露扁了扁嘴,不再理他。

    玉子夕站在旁邊看著有趣,忽然上前一步,站在風露身邊,胳膊勾住了她的肩膀,風露嚇了一跳,扭頭看他,他笑得風流地道:“本皇子看著你就很好,要不要考慮嫁到二皇子府去?”

    風露呆了一下。

    花落忽然出手,動作極快,不等玉子夕還手,他便將風露拽到了他身邊,見玉子夕挑眉看著他,他笑道:“二皇子府美人無數,這個笨丫頭還是別污了二皇子的貴眼了。”

    “是嗎?”玉子夕笑了一下,“若是本皇子就想要她污一下貴眼呢?”

    花落眉梢揚了揚,“山雞就是山雞,成不了鳳凰。二皇子別開玩笑了。”

    玉子夕意味幽深地道:“山雞養一養沒準也能變鳳凰的。”

    花落眸光動了一下,忽然低頭問向風露,“笨丫頭,你想變成二皇子府的鳳凰嗎?”

    風露搖搖頭,“才不要!”

    “二皇子,勞煩打消​​將山雞養成鳳凰的念頭吧!她不要。”花落正經地對玉子夕道。

    玉子夕看著二人,似乎被娛樂了,忽然大笑,清越的笑聲傳了出去。

    凌蓮、伊雪也忍不住好笑。華笙、蒼瀾、鳳顏三人也露出笑意。只有風露不明所以,花落恨鐵不成鋼地照著她腦袋狠敲了一下,她疼得痛呼一聲,須臾,氣呼呼地踩了他一腳。

    羅玉被玉子夕的笑聲吵醒,從艙內跑出來,剛要不滿地對玉子夕瞪眼,就看到了岸邊站著的玉子書,頓時驚喜地大喊,“子書哥哥!”

    玉子書含笑望著大船駛來,笑著招了招手。

    羅玉一把拽住雲淺月的袖子,一改半個月以來的萎靡樣,整個人似乎都精神了,對她道:“二姐姐,你看,子書哥哥多重視你,看這陣勢,定然是老早就來這裡等著你了。我每次回來東海可沒這個待遇。”

    雲淺月笑了笑,沒說話。

    大船拋錨靠岸,穩穩地停在那邊。羅玉歡喜地拉著雲淺月跑了下去,她跑得太急,被纜繩絆住,雲淺月剛伸手去拉她,玉子書已經到了二人近前,一手扶住一人,對羅玉嗔怪地訓斥,“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羅玉虛驚了一下,抱住玉子書,嘻嘻笑道:“子書哥哥,二姐姐來東海,你是不是很高興?”

    “那是自然!”玉子書笑著望向雲淺月,語氣熟悉的溫暖,“雲兒,歡迎回家。”

    雲淺月眼眶微微一熱,但她從被夜輕染剖開面紗,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習慣掩藏情緒,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問道:“等許久了?”

    “計算著你們今日到,也沒等多久。”玉子書搖搖頭。

    “華王叔和姑姑呢?”羅玉鬆開玉子書,立即問。

    “他們在華王府。”玉子書向二人身後看了一眼。

    “玉太子好!”華笙等人立即過來給他見禮。

    玉子夕溫和一笑,對幾人擺擺手,對雲淺月道:“你若是不累的話,我們現在就啟程回京,三日後可以到京城。父皇想先見見你,之後再去九仙山。若是九仙山不行的話,由上官再帶著你去雲山。”

    “好!”雲淺月點頭,既然來了東海,她客隨主便就是了。

    上官茗玥走過來,山下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揚了揚眉,姿態輕狂地道:“行啊,小丫頭,隱藏得這麼深,將那個笨蛋耍得團團轉。這才是我輩中人。”

    雲淺月看著上官茗玥,對他道:“當年欽天監算出說紫微星和龍檀星相攜下凡,天聖京城必有雙生子出。雙生子出,天降於斯,實乃預示天聖運術已盡。破解之法必須誅殺雙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聖再繁榮百年亦非爾爾之談。”

    上官茗玥一怔。

    雲淺月看著他繼續道:“其實夜氏的兩代皇帝都錯了,我爺爺也錯了。紫微星和龍檀星並沒有出生在雲王府,而是出生在榮王府。一個是容景,一個是自小被偷偷送出天聖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你,上官茗玥。”

    此言一出,雲淺月身後的凌蓮、伊雪、華笙等人齊齊驚呼一聲。

    玉子夕也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羅玉盯著上官茗玥看,眼睛睜得極大。除了雲淺月外,只有玉子書臉色平靜,似乎早已經知曉。

    上官茗玥眸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須臾,挑眉,“他告訴你的?”

    雲淺月搖搖頭,“沒有。”

    “那就是你自己猜出來了?”上官茗玥忽然一笑,“女人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這樣男人會覺得沒有用武之地。”頓了頓,他又道:“容景那個笨蛋自詡聰明一世,到底是上天看不過,派來個女人治了他。”

    一副極其解恨的樣子。

    “真看不出半點兒親兄弟的樣子來!”羅玉走上前,伸手不顧及地去揪上官茗玥臉皮,“我看看,你這張臉皮是不是假的?”

    上官茗玥打開她的手,警告道:“臭丫​​頭,小心我將你扔海裡去。”

    “就看看嘛!小氣!”羅玉撤回手。

    雲淺月看了一眼上官茗玥,不探究他,對玉子書道:“啟程吧!”

    玉子書點頭,對言棠吩咐了一句,言棠收整隊伍,他帶著雲淺月向他所坐的馬車走去。

    玉子書的馬車自然不次於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馬車。車大而寬敞,太子尊貴的身份讓他理所當然地享受這種舒適。

    二人上了車,上官茗玥也隨後跟了上來,坐在了雲淺月身邊。羅玉、玉子夕一前一後也爬上了玉子書的馬車。

    華笙、凌蓮、伊雪等人被言棠安排了後面的車。

    隊伍離開岸邊,訓練有素地走了起來。

    上官茗玥剛一上車,便對雲淺月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情天衣無縫!天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裡的時候。”雲淺月解釋,“大約是十一年前吧!就是你第一次見容景的時候。”

    上官茗玥頓時用不是人的眼神看著她,“那時候你才多大?”

    “我五歲!容景八歲!你也八歲!”雲淺月道。

    上官茗玥瞇起眼睛,“當年你跟蹤我們?”

    “我先是跟蹤了容景,後來跟蹤了你。”雲淺月將當年的事情一句話帶過。

    上官茗玥頓時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見她神色不變,他臉色忽然陰鬱,“你跟著我,我竟然不知道。一個五歲的小毛丫頭,你當時哪裡來的自信竟然敢自己跑去我們見面的地方,後來還跟蹤我,也不怕被狼吃了,或者被人販子抓了賣了。”

    雲淺月沒說話,五歲的她,藏著的是成年人的靈魂,那時候已經能走能跑,對她來說已經足夠。那一年,她做了很多事情。況且她天生有靈術,有一種本能,是無師自通的。

    玉子書笑著道:“她五歲從天聖老皇帝眼皮子底下救了容楓,敢跑去天雪山深山里守一個月抓老虎,她不吃狼就不錯了,人販子該見了她就躲。”

    “果然不是人!”上官茗玥扶額。

    羅玉立即道:“這個動作像,姐夫就愛扶額。”

    上官茗玥手立即頓住,恨恨地放下,“誰和他像?一個笨蛋而已,被個女人跟著都沒發現。”

    “你不是也沒發現嗎?”羅玉嘲笑地看著他。

    上官茗玥有些沉鬱,對雲淺月道:“你這麼有本事,這麼些年怎麼不解了生生不離?”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不予作答。她用盡辦法,若是能解的話,早就解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羅玉瞪著上官茗玥,好奇地問,“餵,你是哥哥還是我姐夫是哥哥?既然你做了燕王府的小王爺,那燕王府真正的小王爺呢?”

    上官茗玥白了她一眼,不答話。

    “在丞相府!”玉子書道。

    羅玉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玉子書,“子書哥哥,你說的是……丞相府的公子謝言?”

    “言通燕。”玉子書道:“此事說來話長。”

    “反正我們路途還遠,到京城早呢!你就說說!”羅玉黏著玉子書,好奇心很重。

    玉子書看了上官茗玥一眼,見他沒反對,便道:“當年謝丞相夫人生下的公子兩歲的時候便早折了,那時候,正值燕王府王妃剛生下孩子,燕王府和榮王府一直因為墨閣有來往,燕王收到了天聖​​榮王傳來的一封信,信中言,榮王妃懷的是雙胎,因著欽天監的預言,天聖的皇上一直盯著榮王府,孩子不能在天聖存留,只能送出來一個。天聖遍布皇室隱衛,無處安放,只能送來東海,拜託燕王接收。燕王收到書信,同屬一源,自然相助。但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燕王府在東海的地位也是特殊,突然多出一個孩子也是醒目,於是和燕王妃商議之下,又經過稟明父皇准許之下,將自己的孩子悄悄送去了丞相府。丞相府夭折了孩子還沒對外透漏消息,便彌補上了空缺。謝丞相和夫人痛失愛子的情況下,自然欣喜。用小王爺替換了自己的孩子。因謝夫人生了公子後再無法懷孕,所以,對這個得來的孩子愛如至寶,當如親子。從此,他成了丞相府的公子。而燕王府將孩子送去丞相府後秘而不宣地等待了一年,一年後,天聖榮王妃果然產了兩子,送來了東海一個,成了東海燕王府的小王爺。”

    羅玉聽完後懷疑地道:“那如今的謝言這麼說沒那麼老了?”

    玉子書好笑地看著她,“你看他現在像是很老的樣子嗎?”羅玉臉一紅,撓撓頭髮,“也不是啦,我一直覺得他當年被跟你賜了婚,後來又將我賜婚給他,你比我大五歲,他比你還大三歲,所以……”

    玉子書失笑,“所以你就覺得大八歲太老了,一直躲著他。”

    羅玉被戮中心事,不言聲了。

    玉子書看著她道:“如今的謝言,比我其實隻大了一歲而已。不過是頂了真正謝府公子的名頭,年歲上讓他多長了兩歲而已。”

    “就沒人發現嗎?”羅玉覺得奇怪,當初謝府公子兩歲死的,燕王府公子出生被送去謝府當公子的,一個兩歲的孩子和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那些人眼睛都是瞎了嗎?

    “高門府邸,宮牆內院,哪家哪戶沒有些隱私的事情?況且這件事情又是父皇准許的。就算有人覺得奇怪想探究,又有誰敢去探究?而且皇室、燕王府、謝丞相府三方勢力下,想隱瞞一兩個孩子的年齡,還是能輕而易舉瞞幾年的,待孩子略微長大一些,哪裡還能分辨出差個一兩歲?”玉子書道。

    “真是手眼通天!”羅玉嘟囔。

    “所以,你以為父皇為什麼後來將你和丞相府的公子定了婚約?”玉子書笑看著她,“那是因為他是燕王府的小王爺。父皇喜歡你,才將你許了他。謝府雖然尊貴,子嗣不差,但哪裡能養出謝言那般的人物?”

    羅玉恍然,“原來這樣!”須臾,她罵道:“死老頭子!早早就將我定了出去。”

    玉子書伸手點了她一下,“身在福中不知福。謝言對你真是不錯,如今你在外面跑了這麼多年,若還是留著心在的話,考慮一下,及笄之後,就和他議婚吧!”

    羅玉頓時怪叫一聲,“我才不要這麼早嫁人!”

    “你是不想這麼早嫁人,還是不想嫁給他?”玉子書挑眉。

    羅玉皺眉,不答話。

    “我聽子夕說你喜歡容楓,可是如此?”玉子書看著她。

    “別聽他胡說!”羅​​玉瞪了玉子夕一眼。

    玉子夕聳聳肩,“你一直躲著謝言,卻救了容楓,什麼人能讓你這個小丫頭伸出貴手?不是喜歡他是什麼?”

    “容楓喜歡二姐姐!二姐姐也在意他,我當時不救他,難道讓他再死一次?”羅玉聲音拔高。

    玉子夕拉長音“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玉子書看了一眼雲淺月,見她沒什麼情緒,他對羅玉道:“謝言這些年一直在等著你,若你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回去就告訴父皇,將你的婚約解除了吧!”頓了頓,他似乎無意地說道:“我看菱鈺那小丫頭似乎對謝言有些想法。”

    “她想也別想!”羅玉頓時惱了,“整日里弱不禁風的,還胡亂肖想別人的人。”

    玉子書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點到為止,不再說話。

    羅玉磨了磨牙,也不探究上官茗玥了,唧唧咋咋的她終於住了嘴,開始想事情。她想什麼,雲淺月知道,玉子書知道,玉子夕知道,上官茗玥也知道,只不過無人點破而已。

    車廂內安靜下來。

    馬車走了一段路後,前方傳來熱熱鬧鬧的人潮聲,似乎許多人聚在一起,不少人大膽地嚷著想見回國的二公主。

    雲淺月看向玉子書。

    玉子書含笑對她解釋,“早就與你說了,東海風貌極好,人傑地靈,大多數人風姿特秀,名士云集,行止風流。類似於魏晉之風。所以,如今當街攔你觀看,也不算意外。”

    雲淺月點點頭,東海子民的善意和風土她自然要尊重,伸手挑開了車簾子,將頭探出了車外。只見眼前是一座城池,約有數万百姓雲集,不見天聖百姓大多數人的衣衫襤褸,只見到長袍廣袖,衣袂明麗。男女老少,各個穿戴整齊,最好者,綾羅華裳,最次者也是布衣素衫,幹乾淨淨。一見音容姿貌,便知東海是一片樂土。

    數万人早先叫嚷著,見雲淺月探出頭,頓時沒了聲音,都看著她。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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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一章 獨一無二
      
    雲淺月眸光掃了一圈,淺淺一笑,放下了簾幕。

    這時,外面忽然爆發出一片歡呼聲,緊接著,藍顏花如雨點般地照著馬車砸下。車棚頂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

    雲淺月一怔。

    玉子書看著她笑道,“馬車若是被砸壞了的話,雲兒要賠我。”

    “看看二姐姐多受喜歡。”玉子夕嘖嘖了一聲,“當初哥哥第一次出府,不過如此。”

    “拈花惹草!你別忘了在天聖孤枕難眠的姐夫!”羅玉從自己想事情中抽回魂來,提醒雲淺月。

    “你什麼時候成了姐夫的奸細了?”玉子夕看著羅玉。

    羅玉用鼻孔哼了一聲,“我不過是看他一個人被扔在天聖可憐。”

    玉子夕嗤了一聲。

    雲淺月想起“擲果盈車”的典故。在天聖,即便是容景外出,也不會得到如此對待。這是一種真正的繁華,讓東海生活的百姓民風開放,風流如許。她輕聲道:“天聖有朝一日也會如此國富兵強,百姓安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玉子書一怔,須臾,微微一笑。

    上官茗玥撇嘴,輕狂地道:“天聖如今那個烏七八糟的樣子,要想如此繁華,還不得百年?”

    “十年足矣。”雲淺月道。

    上官茗玥看著她,“那也要你能活著才行,你若是死了,估計一年繁華也沒有。”

    雲淺月臉色一黯,沉默下來。

    玉子書伸手拍拍雲淺月肩膀,溫聲寬慰,“一定會有辦法的,雲兒,你要有信心。想想你以前,什麼都難不倒你不是嗎?”

    “又活了一世,怎麼能一樣?”雲淺月垂下眼睫,淡淡道:“希望吧!”

    “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你必須要有信心,哪怕這麼多年都沒找到解法,但也總會有解法的,你自己若是沒有信心的話,又有誰能幫助得了你?這個道理你該是最懂得的那個人。”玉子書心疼地道。

    雲淺月點點頭。

    上官茗玥看著她提不起力的模樣,板下臉,沉聲道:“將你這副樣子收起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盡在掌控嗎?那個破東西又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人做的而已。你也是人。還怕了它?”

    “我的確是怕的,你有辦法消除我的怕嗎?”雲淺月也看向他。

    上官茗玥話語一堵,須臾,不可一世地道:“我就不信世間有什麼解不了的東西。”

    雲淺月淡淡道:“我以前也覺得世間沒什麼是解不了的東西,可是如今……”

    “如今你不過是太在乎姐夫了,才會害怕。”玉子夕道。

    雲淺月想著她的確太在乎容景了,在乎到真的怕。那是一種根植在骨髓,種植到骨血的感覺。就像容景所說,他不敢賭來世,她其實也不敢賭。活著總能在一起,慢慢長長的一世,可以一起渡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死了呢!便什麼也沒有了,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上官茗玥嫌惡地瞥了雲淺月一眼,坐著的身子忽然起來,伸手去挑車簾子。

    “餵,你要做什麼?”羅玉拉住他。

    “懶得看見她這副死樣子!煩悶死人,不知道那個笨蛋怎麼眼神不好找了這麼個女人。”上官茗玥扒拉開羅玉的手,就要跳下車。

    “你去哪裡?”羅玉快速地抓住他不放,不滿地道:“你既然和我姐夫是那什麼兄弟……”她想說什麼,忽然問,“你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

    “屁個兄弟,我和他沒關係!”上官茗玥不客氣地打向羅玉的手。羅玉受不住,立即將手鬆開了。他跳下了車。

    羅玉瞪著上官茗玥,惱怒地道:“什麼人啊這是,破脾氣!哪有姐夫脾氣好!”

    “姐夫脾氣好?”玉子夕翻了個白眼。

    羅玉一噎,他們都領教過容景的脾氣,不過這位是囂張不可一世都在表面上,而那位藏得不顯山不露水。她扁了扁嘴角,問玉子書,“子書哥哥,你說他幹嘛去了?”

    “去後面自己的車裡坐了。”玉子書笑道。

    “怪脾氣!”羅玉罵了一句。

    “他也是擔心雲兒!從他得到景世子的請求,下了雲山之後,一直暗中想辦法。好不容易被他想出一個辦法,雲兒卻不買賬,讓他功虧一簣。回來東海這些時日,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了九仙山,幾日前,他竟然為了給你試驗,偷偷對自己下了雲族禁術,若非九仙山的師祖和華王叔發現得及時,他如今怕是一條命都丟了。”玉子書解釋。

    羅玉頓時唏噓一聲,“他這麼好心?”

    玉子夕也訝異。

    玉子書看著雲淺月,溫聲道:“骨血相連,自古以來不是一句玩笑話。他和景世子是雙生子。嘴上說他不順眼,就如雲爺爺總是罵你一樣。”

    雲淺月點點頭,“我明白的。”

    “所以,別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幫你,擔心你,緊張你,你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對不對?”玉子書詢問。

    雲淺月一笑,陰雲散開了些,輕吐了一口濁氣,“對!”

    玉子書見她神色寬鬆了些,也微微寬下心,不再多說。

    羅玉繼續剛剛的話題,拉著玉子書衣袖好奇地問,“他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

    玉子書搖搖頭,“我也不知。”

    羅玉噘嘴。

    玉子書溫聲道:“即便是哥哥還是弟弟又如何?榮王府只能有一位世子,燕王府只能有一位小王爺,謝丞相府只能又一位公子。就如當初雲王府只能有一位世子,南梁只能有一位太子一樣。身份自小便定性了。”

    羅玉聞言雖然不滿意,但也不再纏著玉子書問。

    玉子書站起身,對雲淺月道:“我和子夕去後面的馬車,你和紫蘿在這車中休息吧!”

    雲淺月點點頭,“好!”

    玉子書下了馬車,玉子夕跟著​​跳了下去。

    羅玉拿過抱枕,扯過被子,拽著雲淺月並排躺下,咕噥道:“不知道將來有哪個女人有福氣嫁子書哥哥這麼好的男人。真是體貼啊,可惜我偏偏是他親妹妹!”

    雲淺月難得被她逗笑,對她道:“等進了京城,我怎麼也要見見謝言的。看看究竟是哪般人物,讓舅舅早先給子書指了婚,後來又給你指了婚。”

    羅玉“唔”了一聲,繼續咕噥道:“也長了一副惹桃花的好皮相唄,有什麼可看的。”

    雲淺月查看她神色,心裡明白了幾分,不知道是為誰暗暗嘆了一下。

    馬車穿過城池,百姓們的歡呼聲遠去,官道上肅靜下來,只聽到整齊一致的車馬踩踏聲。藍顏花的花香順著車簾的縫隙飄進車廂,有一種安神的氣息。

    隊伍顯然以著最快的速度行使,中間休息用膳都是在早已經安排好的驛站。一日後,過了三座城池,每一座城池都是一樣繁華,民風也都是一樣,熱情開放。

    傍晚,玉子書派人來詢問,“是繼續趕路,還是落宿休息?”

    雲淺月夜間趕路早已經是習慣,更何況玉子書的馬車佈置極好,她雖然白日里未睡著,但也是閉目養神了。並不累,回道:“若是大家都不累的話,就趕路吧!早進京早好。”

    羅玉連忙附和,“對,我想華王叔和姑姑了!要早點兒見到他們。”

    玉子書聞言吩咐下去,隊伍繼續趕路。

    雲淺月挑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只見官道很寬,夜明燈將路照得極亮。路面修整得極為平坦,馬車走在路上半絲也不感覺顛簸,道路兩旁的山巒都隔得有些遠,即便是夜間,也能望出很遠的距離。

    “東海好吧?”羅玉見雲淺月看著外面,驕傲地問。

    雲淺月點點頭,“是好!”

    “以前的東海雖然好,但也沒有現在好。之所以如今這樣好,都是子書哥哥的功勞呢!從他十多年前幫父皇理政之後,東海便又換了一番新風貌,推行了許多利民之舉。比如說興修水利,修建堤壩,種植梯田,灌溉農物等等,多得數不完。父皇一直說子書哥哥是上天降落給東海的一顆福星。”羅玉道。

    雲淺月笑了笑,“他自然是上天降落給東海的福星!”他的思想放在這裡,就是無價之寶。東海能得了子書做太子,將來做皇上,是千百年修來的福祉。

    羅玉煞有介事地點頭,“就是這樣。”

    雲淺月放下簾幕,又躺回車裡。

    羅玉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半響,對雲淺月問,“我們從天聖出發,如今來了東海都二十日了吧?收到姐夫的書信沒?”

    雲淺月搖頭,“沒有!”

    “那你給他寫信沒?”羅玉又問。

    “沒有!”雲淺月道。

    羅玉皺眉看著她,“那你可知道姐夫是否攻占下蘭城了?”

    雲淺月搖頭,“不知道。”

    “真是一問三不知!”羅玉沒趣地撇撇嘴,忽然道:“要不咱們給他寫信吧?”

    雲淺月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不寫。”

    羅玉看著她,忽然爬起身,“你真不寫?”見她不答話,真沒有寫的想法,她道:“那我給他寫信了。”

    雲淺月點點頭,“願意寫你就寫吧!”

    羅玉立即坐正,從車壁的匣子裡取出執筆,又搬過來一面方桌,盤膝坐著當真提筆寫起來。她的字跡自小也是被雲韶緣和玉青晴練出來的,自然極好看。

    雲淺月閉著眼睛聽著羅玉落筆沙沙聲,盡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容景。她離開那日,他的話歷歷在目。若解不了身上的毒,一切都是枉然。

    羅玉足足寫了一個時辰,寫了十多頁紙,密密麻麻,最後寫得手酸了,她才放下筆,對雲淺月得意地道:“你要不要看看我都跟姐夫說了什麼?”

    雲淺月搖搖頭,不用看她也知道,估計大半部分都是罵那隻破船弄得她躺了半個月,一小部分說了這一路的瑣事,還有一小部分以看著她為條件極盡能事地逼問容景關於上官茗玥的事情云云。

    羅玉拿著信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現在不看,到時候姐夫回信,別怪我不給你看!”

    雲淺月笑了一下,“他估計不給你回信。”

    羅玉不信,從外面喊來言棠,對他吩咐,“將這封信用子書哥哥的信使給姐夫發過去。告訴姐夫,讓他必須回信。否則等姐姐毒清除了,別怪我死活不放人回去。”

    “是!”言棠拿著厚厚一摞信頷首。

    羅玉放下簾幕,伸了個懶腰,捶了捶肩膀,還是沒有睏意,拽著雲淺月說閒話。

    一路太平,日夜趕路,三日後,終於來到了東海帝京城。

    羅玉在船上悶了半個月,在馬車中悶了三日,終於到了地方,再也悶不住了。還距離京城十里,她就拉著雲淺月跳下了馬車,指著前面十里外的一座城池大聲道:“看見沒?那就是京城!漂亮嗎?”

    雲淺月看著前面的城池,不遠不近的距離,再加上她視線極好,自然看得清楚。城池龐大,雄渾巍峨,護城河兩岸都是藍顏花。整個帝京城如一座花城。雖然被藍顏花包裹,但不顯女兒的嬌柔氣,相反有一種溫暖的人文大氣。她點點頭,“漂亮!”

    “好多人啊!估計都是出來看你的。”羅玉道。

    雲淺月看著城門口聚集得密密麻麻的人頭,忽然笑了,“這一路以來,除了藍顏花外,看到的都是人。東海不止藍顏花多,人也多。”

    “以前也沒這麼多的,估計不少人都知道你要來,從四面八方擠來了你來這一路所過的城池。所以,你才每過一城都看到許多人。”羅玉猜測道。

    “不錯!二十日前,父皇得到你要來的消息,詔書公佈了二公主回國的消息。所以,百姓們都想看看你,就都湧在了這一路上。”玉子書也下了馬車,走過來笑道。

    雲淺月點點頭。

    “不想坐車了嗎?”玉子書詢問。

    “不要坐車了,悶死了!子書哥哥,你給我們一匹馬,我們騎馬好了。”羅玉道。

    玉子書頷首,命人牽來一匹馬。

    羅玉翻身上馬,伸手去拉雲淺月,雲淺月看著人山人海,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上了馬。羅玉一夾馬腹,迫不及待地脫離隊伍,坐騎托著二人飛奔向城池。

    玉子書笑著搖搖頭,也上了一匹馬,跟上二人。

    玉子夕也奪了一名侍衛的馬,跟了上去。

    只有上官茗玥坐著車裡,挑開簾子看著離開的幾人,又不以為然地落下了簾子。顯然,他對於這座皇城沒什麼好感,不怎麼想來。

    騎馬自然快於坐車,十里地不過兩柱香時間便到了。

    來到近前,城門口站著的人徹底看得清晰。當前一人明黃錦袍,頭戴王冠,看起來四十多歲,面容和藹,風儀俊美,與玉子書、玉子夕都有幾分相似,顯然是東海王了。

    雲淺月想到東海王一定年輕,但沒想到如此年輕。

    東海王身邊站著一名男子,兩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站在東海王身側,身著鳳服,頭戴鳳冠,顯然是東海的王后,玉子書、玉子夕等人的母親了。那名男子云淺月自然識得,正是東海華王府華王,她的父親,而另外一名女子是她娘玉青晴。

    王后和東海王一般年輕,鳳儀出眾,貌美傾城,依稀可見年輕時定然美艷天下。

    雲韶緣並沒有如在雲王府時一般易容,而是真正本來的容貌,俊美無濤,華王的稱號當如是。玉青晴自然也沒易容,大約是活得灑脫的原因,應該是與王后差不多年紀,但卻比王后看起來年輕許多。

    幾人身後,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外圍是皇家御林軍,最外面隔著京中前來觀看的百姓。

    其中有一名年輕男子極其醒目,長身玉立,姿容獨秀,在百官中頗有些鶴立雞群之感。他立在東海王之後,百官之首,顯然如今的站位和他的職位一樣。

    雲淺月低聲問紫羅,“在王舅後面站著的那個男子,他是謝言?”

    羅玉頓時回頭,訝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是他?”

    “猜的!”雲淺月道。

    羅玉盯著她看了一下,說了一句,“你真會猜。”話落,轉回了頭,目光似乎看向謝言,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她忽然垂下頭,之後又哪裡覺得不對,又猛地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撓撓腦袋,回頭悄聲問云淺月,“你覺得他怎麼樣?”

    雲淺月將她的小動作看盡眼底,不由好笑,實話實說道:“若是將他讓給菱鈺公主的話,可惜了!”

    羅玉的臉頓時黑了黑,一把將她推下馬,“她想得美!”

    雲淺月藉著她的推力,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紫衣綾羅,揚起三千艷華。清中透著柔,淡中透著靜,臻首娥眉間,在這名士風流,姿容多貌美的東海,她自有她的獨一無二。

    不少人發出歡呼聲,一見驚艷。

    “哈哈,朕的二公主,當真好!”東海王看著雲淺月,喜悅地大笑讚揚。

    “一個毛丫頭而已,哪裡有什麼好?哥哥搶人家的閨女,也不臉紅!”玉青晴叱了東海王一句,抬步走上前,一把拽過雲淺月,仔細對她打量了一遍,罵道:“死丫頭,弄了那麼多的彎彎繞子,還讓我和你爹幫著你瞞著小景演戲。如今終於眼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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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二章 定婚圈套
      
    雲淺月看著玉青晴,笑了笑。

    “瘦了這麼多!”玉青晴打量完雲淺月,挖了她一眼,教訓她道:“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將自己當回事兒的女兒!再瘦下去,就成皮包骨了。”

    “她是心思太重,再加上這些年身體有那個毒,苦了她了。這都怪我們當年沒能力阻止。”雲韶緣上前一步,拍了拍雲淺月的肩膀,慈父一般嘆息地道:“來了就好!我和你娘這些年和幾位大師研究了幾個法子,總有一個能解了你的毒的。”

    雲淺月點點頭。

    玉青晴似乎想起當年之事,本來還要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了。

    “小丫頭,還沒給我見禮呢!”東海王見雲淺月被玉青晴和雲韶緣圍住,不滿地道。

    雲淺月看著他,大大方方地一禮,喊了一聲,“王舅!”

    東海王聞言臉一板,“怎麼能叫這個?你是朕的二公主,該叫父皇。”

    “老頭子,你羞不羞,你本來就搶了姑姑和華王叔的女兒封了公主了,如今還非要人家改稱呼?你兒子女兒還不夠多啊?”羅玉此時下馬,扔了馬韁,母雞護小雞一般將雲淺月護在了一旁,對東海王瞪眼。

    “死丫頭!看看你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跟朕也沒大沒小,小心嫁不出去。”東海王聞言瞪向羅玉,對她沉下了臉。

    羅玉對他吐吐舌頭,向他身後看了一眼,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一般,臉不紅氣不喘地道:“你不是早就給我定了婚約了嗎?還怕我嫁不出去! ”

    東海王一怔,回頭看向身後的謝言,謝言也是一怔,二人這種神情顯然都沒料到羅玉這麼說。但謝言很快就恢復神色,東海王轉過頭,看著羅玉,“你不是一直不承認朕給你選的婚約,嫌棄謝言太老嗎?”

    謝言眸光動了動。

    羅玉一噎,立馬梗起了脖子,“誰說的?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哦?”東海王挑眉。

    羅玉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就算我以前說了又怎樣?那會兒我還沒長大呢!童言無忌,你沒聽說過嗎?”

    東海王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羅玉,“這麼說你如今長大了?覺​​得謝言好了?”

    羅玉見謝言看著她,她皺了皺眉頭,還是直言直語地道:“我一直就覺得他好。”

    “他哪裡好?”東海王問。

    “哪裡都好!反正比你好!”羅玉道。

    謝言垂下頭。

    東海王忽然大笑了起來,回頭看向謝言,眉眼俱是笑意,“謝言,你聽到了嗎?前兩日你還過來找朕說讓我給你和紫蘿解除婚約,如今她就說看著你好了。這讓朕如何是好?”

    謝言身子微微動了動。

    羅玉面色一變,立即鬆開雲淺月,上前一步,扒拉開擋著他道的東海王,兩步來到謝言面前,橫眉怒目,氣勢沖沖地問,“你跑去和我父皇解除婚約?為什麼?”

    謝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沒答話。

    羅玉忽然想起什麼,想前後左右看了一眼,沒見到誰的身影,她杏眸圓瞪,“你是因為菱鈺?”不等謝言說話,她揮手就給他一拳。

    謝言見拳頭打來,身子一偏,躲了過去。

    羅玉打了個空,脾氣頓時上來了,怒道:“你竟然還敢躲!”話落,袖子一甩,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對著謝言砸去。

    謝言武功顯然極好,衣袖輕輕擺動,看不到他如何動作,羅玉扔出的那團東西被他收在了袖子裡,身子退離羅玉數丈遠。

    羅玉見他如此輕易地躲了過去,還收走了她的寶貝,她頓時從腰間解下個香囊,對他惱恨地道:“這裡是姐夫給我的奪命金針,我還沒用過,今日就讓你死在針下得了!”話落,就要將香囊對著他扔出去。

    “死丫頭!給朕助手!”東海王聞言喝了一聲。

    羅玉才不管他,香囊解開口,金針對著謝言飛了出去。

    滿朝文武,隨行的御林軍,以及觀看的百姓,齊齊發出驚呼聲。

    金針剛脫手飛出,忽然被一團淡淡的雲霧罩住,頃刻間,打了個漩渦,被人收了。

    羅玉猛地轉頭,見雲淺月衣袖飄動,顯然收金針的人是她,她惱怒地道:“你做什麼不讓我殺了這個混蛋!”

    雲淺月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就算讓人死,也要讓人死個明白。”

    “他都退婚了!還要明白做什麼?我就要他去死。”羅玉惱怒地道。

    雲淺月看向謝言,見他站在不遠處,眸光似乎比剛剛她來時見到有了些神色,她微微一笑,“謝公子,退婚可不是玩笑!”

    謝言看了東海王一眼,見東海王扭過頭不看他,他忽然一笑,對羅玉道:“我沒有去退婚,是皇上對你開玩笑的!”

    羅玉一愣,轉頭看向東海王。

    雲淺月也看向東海王。

    東海王抬起手臂,手放在唇上,掩唇輕咳了一聲,對羅玉道:“若不如此,怎麼知道你這個丫頭對謝言有如此霸道的佔有心?聽說他退婚,竟然要殺他。”

    羅玉頓時咬牙,“你騙我?”

    “朕尋常是喜歡開些玩笑,你是朕的女兒,別告訴朕你不知道朕喜歡這個。”東海王背過手,看著她。

    羅玉一噎,氣惱僵住,想想剛剛的舉動,再看到謝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雲淺月好笑地看著她,玉青晴、雲韶緣、文武百官和圍觀的人都看著她,她一時間下不來台,只覺得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事情,磨了磨牙,忽然迴轉身,照著東海王狠狠地跺了一腳。

    東海王“啊”地痛叫了一聲。

    群臣頓時大驚,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王后立即扶住東海王,對羅玉責罵,“紫蘿,這是你父皇!怎麼如此無禮?”

    羅玉猶不解氣,“活該!誰叫他騙我了?皇上不是金口玉言嗎?他算什麼好皇帝?”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王后嗔怒。

    羅玉哼了一聲,不理會東海王和王后,對謝言道:“算你識相!告訴你,你讓我背了這麼多年未婚妻的名聲,敢退婚就死去吧!”

    謝言輕笑,似乎也不覺得羅玉膽敢踩東海王,要殺他刁蠻,點點頭,“好!紫蘿公主只要不退婚,謝言待你及笄之日就娶你,如何?”

    羅玉面色稍霽,“這還差不多。”

    “既然你答應,那就一言為定了!皇上、文武百官和東海子民作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不准反悔了!”謝言看著羅玉,打量了一眼她翩翩男兒裝,“你一直自詡是君子,就要有君子的風度,反悔的話,就白穿了這麼多年的男兒裝了!”

    “我才不會反悔!”羅玉立即接過話。

    “那是最好!”謝言點頭,眸光隱去了一絲華光。

    “等等!”羅玉看清了他眼中那一抹華光,忽然反應過來,嚷道:“謝言,你竟然敢下圈套套我!”

    “有嗎?”謝言挑眉。

    羅玉看著他,“你剛剛說……”

    “不是你答應的嗎?難道現在就想反悔?”謝言直直地看著她。

    羅玉一噎,盯著他看了半響,忽然惱怒地一跺腳,“果然長得好皮相的男人都是禍水!”話落,她轉頭瞪著雲淺月,“你剛剛若不攔著,我就殺了他了,哪裡還有如今他算計我的事情?你到底是誰的姐姐?”

    雲淺月見她有炸毛之勢,想著難得有人三言兩語就鎮住她,這個小丫頭一直是別人的剋星,如今看來這謝言就是她的剋星。她笑道:“很快謝公子就管我叫姐姐了!”

    羅玉猛地伸手推了她一下,惡狠狠地道:“住你自己的公主府去!別來華王府!”話落,忽然飛身而起,翻身上馬,甩了眾人,穿過人群,騎著馬自己進城了。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雲淺月看著那一人一馬離開的身影,只覺得好笑,看向謝言。

    謝言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看著羅玉身影消失,收回視線,見雲淺月看著他,他款款走上前,官服擺動間,風姿玉樹,獨具一格,對她一禮,溫雅地道:“謝謝二姐姐幫襯!”

    雲淺月笑了笑,“不必客氣!”話落,將收了羅玉的金針交給他。

    謝言毫不客氣地收了金針入了懷中。

    “謝言,你怎麼不謝朕?那小丫頭真狠,這一腳可是將朕的腳踩得估計都腫了。”東海王不滿地看向謝言。

    謝言揚了揚眉,雖然沒有上官茗玥的輕狂,但也有一份隨性不羈的性情,不置可否地道:“皇上下次還是不要和紫蘿公主開玩笑了!這次是踩腳,下次估計就拿對付臣的方法對付皇上了。”話落,他甩了甩袖子。

    東海王寒了一下,罵道:“這個刁鑽刁蠻的丫頭!也就你敢娶她。”

    “是,也就臣敢娶!”謝言笑了笑,“臣敢娶就夠了!不需要人多!”

    東海王看著他,似乎對他沒了話說,轉頭對玉青晴和雲韶緣道:“都是因了你們放縱她,才養成瞭如今這個無法無天沒人管得了的性子!”

    玉青晴笑道:“皇兄氣什麼?不是有人收了她了嗎?等她及笄嫁人,就有人管了。我看謝言就能管了她。”

    “不錯!一物降一物。”雲韶緣道,“這小丫頭野了這麼多年,如今在外面玩夠了,開了竅,收了心,是好事一樁。”

    “謝言,你一定好好管管她,收收她的性子!這個皮猴子,每回來一次就將我嚇個心跳幾天,如今連她父皇都敢踩了,真不敢想像她嫁入謝丞相府去,謝丞相和夫人怎麼吃得消她?”皇后見東海王能說笑了,無事了,鬆了一口氣道。

    “恐怕他不管她,沒準兒還會由著她。”東海王看了一眼謝言道。

    謝言不答話,靜靜地站著。

    “紫羅公主能嫁去丞相府是我們謝家的福氣。老臣和夫人不怕。”謝丞相的聲音響起。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是一個看起來比東海王年長一些的老者,也身穿官服,身上風骨氣魄不錯,顯然就是謝丞相了。他豐姿不及謝言,但卻比這裡的群臣都有一份多年官位磨練出來的氣度。

    “瞧瞧,這公公還沒當上,就先護著了!以後要嫁過去,還得了?”東海王指指謝丞相,對玉青晴等人道。

    “紫蘿是在我身邊看著長大的,她刁鑽古怪是沒差,但優點也多得是。”玉青晴擺擺手,“皇兄心裡也歡喜她著呢,卻偏偏非挑她不是出來。 ”

    “那個死丫頭,朕不想要她了,不省心。你這個女兒,朕看著比她好百倍,朕要了。”東海王伸手指指雲淺月。

    “要她也行,只能叫舅舅!”玉青晴講條件。

    “舅舅就舅舅!再叫舅舅她也是朕親自賜封的二公主。”東海王握住雲淺月的手,“不枉朕念了你這麼久,又親自出來接你一趟,走,​​隨朕進宮,宮裡給你擺了宴席。這一路勞累,好好給你養養身子。”

    雲淺月含笑點頭,“那就先謝舅舅了!”

    東海王拉著雲淺月轉身向​​城裡走。

    “皇上盼了許久,如今終於盼來了二公主。歡喜得將我們都拋腦後了!”皇后笑道。

    “可不是!我這個當娘的都傍不上邊。”玉青晴笑著抬步跟上。

    “父皇,您也太偏心了吧?您沒看到您兒子我回來了?”玉子夕下了馬,不滿地看著東海王竟然跟沒看到他似的,拉著雲淺月京城,不滿地道。

    東海王頭也不回,腳步不停,“死小子,你走了大半年還知道回來?”

    玉子夕嘻嘻一笑,跑上前,抱住東海王一條胳膊,對他道:“我可沒完,在天聖軍營裡歷練著,不信你問二姐姐,當初她點兵時,我為她整頓軍營,可幫了大忙了。”

    東海王哼了一聲,問道:“可學到了東西?”

    “自然學到了很多東西。”玉子書得意地揚起下巴。

    “朕看你是學會了怎麼逛怡紅樓。”東海王叱了他一聲。

    玉子夕臉頓時一黑,“誰告訴您的?”

    “還用誰告訴?你當你在天聖的事情朕不知道?”東海王看著他。

    “那是姐夫害我!否則誰去那個破地方。”玉子夕磨了磨牙,覺得這輩子的污點估計洗不掉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就不該得罪容景。

    “景世子……”東海王偏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忽然笑道:“朕當初想將洛瑤許給他,在她小的時候就將婚約告訴了她,誰知道有心插柳卻沒成活。不過如今也好,他沒娶朕的大女兒,娶了朕的二女兒,也是朕的女婿,逃也逃不掉的。”

    玉子夕撇撇嘴,“您那女婿如今在天聖孤枕難眠受苦呢!您還是快點兒讓二姐姐解了那個破東西回去吧!否則保不准他思念過度,被夜輕染打敗了。”

    “臭小子!”東海王敲了玉子夕一下,“他怎麼會敗!他可不是你那麼沒出息。”

    玉子夕不得不承認容景強於他,扭開頭,不理東海王,回身抱住玉青晴,“姑姑,我想吃你做的……”

    “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你二皇子府那一堆美人們交代玉燕歸吧!”玉青晴打斷他的話。

    “誰是玉燕歸?”玉子夕一頭霧水。

    “就是夜天賜,那個孩子,如今記在你名下,住在你府裡。”玉青晴道。

    玉子夕“啊”地叫了一聲,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他轉過頭,對玉子書道:“哥哥你害我,為什麼不記在你名下。”

    玉青晴拍了他腦袋一下,“你哥哥是太子,怎麼能未婚先有嫡子?”

    玉子夕垮下臉,湊到雲淺月身邊,對她道:“姐姐,等你解了毒回去,將那小子帶走吧!”

    雲淺月想著這麼長時間,讓他背著個名聲,也難為他了。雖然男子比女子不甚重視這種名聲,但也是又影響的。她點點頭,“等我解了毒之後,看你表現。”

    玉子夕保證,“我一定好好幫助你解毒,每日給姐夫傳信告知你的情況。”

    雲淺月笑了笑。

    東海王罵了他一句,拉著雲淺月上了他的玉輦,對她道:“早先太子說讓你來了之後就去九仙山,朕想著你奔波恐防太累,身體受不住,於是昨日修書一封派人去了九仙山請九仙山的師祖和幾位得道高僧來京城了。你就在天聖等著他們來就好。”

    雲淺月點點頭,“聽舅舅安排。”

    簾幕落下,東海王再未招呼別人上去。東海百姓們親眼看到這位歸來的二公主由皇上拉著上了玉輦,可想而知她是何等受重視了。

    玉子夕本來想鑽進玉輦去,皇后一把拽住他,“又是一個皮猴子!別去打擾你父皇,讓他和他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女兒說說話。”

    玉子夕作罷,上了皇后的馬車。

    上官茗玥的馬車和隊伍來到,正好皇室儀仗隊收整回城。他從車裡探出個頭,看了玉輦一眼,又鑽回了車裡。

    玉子書來到他的馬車前,挑開簾子對他問,“不進宮赴宴?”

    上官茗玥打了個哈欠,對他擺擺手,“坐車累死了,宮宴有什麼意思?不去!”

    “那你回府歇著吧!兩日後九仙山師祖和幾位大師來,還得需要你幫襯。”玉子書道。

    上官茗玥“嗯”了一聲,對玉子書道:“別讓那個女人喝酒!”

    “好!”玉子書應聲,放下了簾幕,上了自己的馬車。

    大隊馬車向皇宮而去,上官茗玥的馬車轉了道向華王府走去,他進京之後住在華王府。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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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三章 接風洗塵
      
    東海皇宮裡設宴,為雲淺月歸來接風洗塵。

    雲淺月雖然不喜歡宮宴,但也不能駁了東海王的好意,只能隨他進了皇宮。

    東海皇宮比想像美,設宴的金殿更是美輪美奐。東海王下旨,滿朝都參加盛宴,一睹二公主容姿。

    宮宴上坐了滿滿一大殿人,足足有千人之多。

    大殿上佈置了極品美酒,珍饈佳餚,宮裝舞姬,輕歌曼舞,極盡東海氣派風流。

    雖然是奢華的宮宴,雖然是酒菜飄香,雖然人聲如潮,極致熱鬧。但不見任何一個人言語粗鄙,從上首向下看去,無論男女,都言談有禮,行止風流,。一眼所見,令人賞心悅目。

    雲淺月被拉著坐在東海王身旁,認真地聽著他愉悅地為她介紹每個人參加這一場盛宴的人的身份。這個舅舅對於她的來到顯然很開心,將他的臣子,臣子的兒子女兒也恨不得介紹個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東海王覺得都介紹得差不多了,才收住了話,對雲淺月道:“丫頭啊,你覺得舅舅這東海人如何?風景如何?”

    “皇上,東海再好,二公主的心也在天聖放著呢!您就別打將她留在東海的主意了。”皇后聞言笑著道。

    “是啊,二姐姐想著姐夫呢!您要是有本事,將姐夫從天聖弄來東海,她才有可能解了那個破毒之後留在這裡。”玉子夕點頭附和。

    東海王皺眉,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笑而不語,他接著玉子夕的話道:“朕怎麼可能將景世子弄來東海?這麼多年,天下將他傳得天生少有地上無的。朕倒是也想見見能娶了我家二公主的景世子是什麼樣,留在東海的話,不太可能。”

    “這不就得了!景世子在打仗呢,知道不​​能您就別想了!”皇后笑著道。

    “也不是不可能!”玉子夕笑嘻嘻地出主意,“您出兵幫助夜輕染將姐夫打敗了的話,他收復不了河山,還不乖乖來東海?”

    “餿主意!”東海王訓斥玉子夕,“朕要是出兵幫夜輕染,你二姐首先就跟朕急。”

    “所以說女生外向,您就被想了!”玉子夕話音一轉。

    東海王嘎了嘎嘴,不言聲了。

    皇后看了雲淺月一眼,正巧看到她微笑的眼裡閃過一絲疲色,她和藹地道:“皇上,二公主一路勞頓,定是累了,您高興也不能不顧及二公主身體,讓她回去休息吧!”

    東海王拍了一下扶手,看向雲淺月,“丫頭累了吧?”

    “是有一些!”雲淺月笑笑。

    “朕見到你高興,有說不完的話,到忘了顧及你,還是皇后體貼。”東海王對她一笑,“是該讓你趕快去休息。”

    “到也能等到宴席後再去休息,不礙的。”雲淺月雖然有些累,但是覺得氣氛極好,不想東海王掃了興。主要是東海的環境,無論是皇宮,還是各個城池子民,都讓她心情放鬆。

    “去吧!明日九仙山師祖和那幾位大師不來的話,你再陪朕。”東海王擺擺手,轉頭對玉子書道:“太子,你送丫頭去休息吧!”

    坐在皇后旁邊的玉子夕頓時不滿,“為什麼不是我去送二姐姐?”

    東海王瞪了他一眼,“你稍後回去處理你二皇子府那一堆爛攤子,處理不好的話,別再出現在朕的面前。”

    玉子夕立即噤了聲。

    玉子書站起身,對雲淺月溫聲道:“雲兒,走吧!”

    雲淺月點點頭,站起身,對東海王和王后微微行了告退禮,踱步走下玉階。

    眾人見她起身,都停下說話看著她。見她行止端莊高雅,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灑脫風流,身處東海民風下,半絲也不異類。心下齊齊讚了一聲,想著不愧是華王和長公主的女兒。

    玉青晴見東海王放雲淺月走了,也站起身。

    “你坐下!她回去休息她的,我們接著來。今日朕高興,剩下的人誰也不准走了,不醉不歸。”東海王對玉青晴道。

    玉青晴看著東海王無奈。

    雲韶緣笑道:“聽皇兄的吧!月兒如今回去休息,你也尋她說不上話。”

    玉青晴只能點點頭坐下。

    玉子書和雲淺月消失在金殿門口,裡面有開始熱鬧起來。主角離開,也不影響宮宴。

    “很久沒見到父皇如此高興了!記得上一次他如此高興的時候還是你哥哥來求娶洛瑤的時候。一晃也半年了。”玉子書笑著道。

    “舅舅這個皇帝做得可真隨和!”雲淺月也有些好笑,問道:“哥哥和洛瑤哪裡去了?我以為在東海。”

    “是在東海,但是沒在京城。”玉子書笑道:“他如今將南梁撒手給了景世子,卸去了負擔,再加上洛瑤從小到大為了和景世子的婚約,被迫學習那麼多東西,一直壓抑自己。如今二人可謂不謀而合,各處遊玩去了。”

    雲淺月聞言不太意外,笑著道:“他們的性情到也真是相投,這就是緣分吧!哥哥找了這麼多年,找到了洛瑤,洛瑤等了這麼多年,遇到了哥哥。一個是三千繁華看盡,一個是空負多年芳心。遇在一起,才是那個最對的人。”

    “不錯!”玉子書笑著頷首。

    “沒看到菱鈺公主。”雲淺月想起今日的人都見得全了,到沒見到被羅玉不喜的菱鈺。

    玉子書嘆了口氣,“那小丫頭心裡喜歡謝言,一直謝言,一直以來知道紫蘿不喜歡謝言,以為這一樁姻緣不成,便放縱了自己的心,如今紫蘿開了竅,和謝言真正定下了婚。她心裡定然不舒服,在宮

    雲淺月點點頭,“她的身體不好嗎?”

    “母后生她的時候早產,體質比一般人弱一些,容易生病,到也不是大毛病。就是心病太重,才將自己弄得太虛弱。”玉子書道。

    雲淺月想了一下,對他道:“我看羅玉那個小丫頭應該是一直喜歡謝言的,只不過自己不知道罷了,早先無人跟她搶,到不覺得,如今有人搶,就把住自己的領土不放手了。”

    玉子書輕笑,“她的確是如此!你未曾見到,她第一次見謝言的時候,是在京外,她從外面跑回家,途事的謝言回京。那時候她不知道他是謝言,撲了過去,拉著他非要找父皇去毀了他和謝言的婚,要嫁給他。後來得知他就是謝言,那副樣子……”

    雲淺月可以想像到羅玉做了這一件烏龍事兒的表情,笑道:“這也是緣分。”

    “謝言這些年也是一直等著她,東海雖然比天聖通婚晚,但到了他這般年紀,怎麼也有個侍妾或者通房了,他卻一直沒有。對菱鈺的心思當做不止,每次都疏離。如今他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玉子書道。

    雲淺月揶揄地看著他,“他只比你大一歲,你難道有侍妾和通房了?”

    玉子書咳了一聲,對她道:“我是想有,奈何有著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思想,下不去手。”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出了宮門。

    “華王府距離皇宮沒幾步,我們徒步去吧!”玉子書解釋,“當初皇祖父見到華王叔喜歡得不行,對姑姑疼得是掌他們的府邸離皇宮太遠,便在最近的距離給他們按了華王府。”

    雲淺月知道她娘這個抱養來的女兒有多受寵。

    “你的二公主府也一早就建了,相較華王府遠些,但也不是太遠,距離我的太子府近。”玉子書笑著道:“不過姑姑和華王叔早就交待了,讓你住華王府,院落都給你收拾好了。”

    雲淺月點點頭,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容老王爺和雲老王爺兩個人如今在燕王府呢!燕王的封地距離京城比較遠。兩位老人家和燕王投緣,來​​了京父皇沒留住人,被燕王帶走了。 ”玉子書道。

    雲淺月想著那老哥倆如今有伴了,在天聖的京城裡被身份捆了大半輩子,如今是該隨心一些。早就知道他們來了東海,有玉子書在,她一直不擔心。想起夜天煜,問道:“夜天煜為何回了天聖?”

    “數日前,他接到了夜輕染的傳書,似乎裡面提到了趙可涵。他看過傳書之後,就回去了!”玉子書道:“他不同於夜天賜,總歸是天聖的四皇子,當初人是失蹤了,又不是死了。當時將他下獄的是夜天逸,如今坐皇位的是夜輕染。一朝天子一朝臣。”

    雲淺月想起趙可涵,微微沉默。

    “他和夜輕染的關係一直比尋常人好一些。除了趙可涵外,應該還有這個考量。”玉子書看著她道:“如今的夜天煜,已經不是以前的夜天煜了,他改變了許多。早已經對曾經執著的東西拋開了,回去未必是壞事兒。”

    “夜輕染出京征戰,他在京!”雲淺月道。

    玉子書點點頭,“似乎是這樣。”

    雲淺月不再說話。

    “這些你都不必理會了,如今還是身體打緊,也不用擔心景世子,他為了你能好,一定會好好愛惜身體的。”玉子書寬慰她。

    雲淺月對他笑了笑,“那是自然,他說我若是死了,他會娶后宮三千粉黛,到時候黃泉相見,我在忘川河畔孤身一人等著他,他身後跟一大群女人。”

    玉子書失笑,“他是這樣說?”

    “嗯!”雲淺月想著不止這些,說了還很多呢!什麼她若是死了,他不在意自己枕邊的人是誰。春夏秋冬四季的花草都全乎了。

    玉子書嘆息一聲,“這倒是他會說出的話,畢竟是將你在意到了骨子裡了。”

    雲淺月向天邊看了一眼,夕陽西下,落霞滿天。她不奢求太多,只求讓她活著就好。

    二人來到華王府。

    華王府的大管家帶著一府的僕從等在門口,見二人來到,連忙跪在地上見禮,“參見太子殿下!喜迎二公主回府!”

    玉子書擺擺手,讓眾人起身,對一位老者道:“這位是陳伯,他是華王府的老管家了。以後你​​住在府情儘管找他就好。”

    “是,二公主回到府找老奴。”陳伯連忙道。

    雲淺月點點頭。

    陳伯率先領路,帶著二人進府。

    剛進入大門,撲面便聞到淡淡的清香,這種花香不同於來這一路上藍顏花的香味,不濃不烈,極其淡雅好聞。

    玉子書解釋,“全天下只有華王府有珍品藍顏花,這是珍品藍顏花的香味。”

    雲淺月聽羅玉來的路上說了華王府的珍品藍顏花,目光向裡面看去,果然看到院顏樹,的確與一路所見尋常的藍顏花不同,如一株株美人花,搖曳繁華。

    “王爺和王妃住在卿玉閣,紫蘿公主住在琉璃苑,上官小王爺住在水雲間,您住歸雁居。”陳伯邊走邊解釋,“您的歸雁居坐落於三處的年建府的時候王爺和王妃就給您留出的房間。紫蘿公主求了好幾次,王爺和王妃也沒答應讓給她住。歸雁居才是整個華王府最美的地方,近可以觀花,遠可以觀府暖夏涼。”

    “華王叔和姑姑沒在你身邊,卻用著自己的方式在愛你。”玉子書道。

    雲淺月面色溫暖,這麼些年,她扛起的東西多,她的爹娘也因為她出生被心思許多年。他們自然是愛她的。

    來到歸雁居,果然如陳伯所說,這的確是府。

    “小姐,您回來了?”凌蓮和伊雪站在歸雁居門口,見雲淺月回來,連忙迎上前。

    雲淺月知道她們先一步來了華王府,點點頭,問道:“他們幾個人呢?”

    “都出外面玩去了!”凌蓮笑著:“他們對東海早就神往,如今來到了,自然忍不住了。尤其是風露,身上的傷剛好,便不是她了。”

    雲淺月點點頭,對二人道:“你們也隨他們一起去玩吧!我進去休息。”

    “我們跟著您一起,又不差這一日半日。”伊雪搖頭。

    雲淺月不再多說,回頭看向玉子書。

    玉子書停住腳步,對她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好好休息。多不過明日歇一日,後日九仙山的人該到了。歇夠了,才能打起精神。”

    雲淺月點點頭,“好!”

    玉子書又對陳伯交代了一句,轉身離開了華王府。

    雲淺月進了歸雁居,主院落的主房早已經被收拾乾淨,她沐浴之後,躺到床上。雖然有些累,但沒什麼睏意。大約躺了一個時辰,府外傳來動靜,顯然是她爹娘回府了。過了不久,動靜消停下來,應是覺得她休息了,沒來歸雁居。

    天幕黑下來,真正地入了夜,雲淺月才來了睏意睡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有腳步聲進了歸雁居。

    凌蓮和伊雪立即迎了出去,二人齊齊見禮,“上官小王爺!”

    “她還睡著?”上官茗玥問。

    “小姐還沒醒。”二人道。

    “去喊醒她!”上官茗玥停住腳步,看著主屋緊閉的簾幕吩咐。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須臾,看著上官茗玥,剛想問明緣由,上官茗玥不耐煩地擺手,“你們磨蹭什麼?若不去喊我自己去。 ”

    二人一聽,簾幕轉身奔向雲淺月的房間。

    雲淺月自然醒來了,不等二人喊,便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看著上官茗玥。他來得的確夠早,也就五更,這麼早過來,不會沒有事情。

    “你醒了正好,跟我去一個地方。”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丟出一句話,轉身走出去。

    雲淺月也不問去哪裡,什麼事情,出了房門,抬步跟上他。

    凌蓮、伊雪不明所以,剛要抬步跟上,上官茗玥頭也不回地道:“你們不用跟著。”

    二人看向雲淺月,見她沒反對,只能止了步。

    上官茗玥出了歸雁居,向府外走去,這個時辰,府起來,分外肅寂。一路來到府門口,有侍衛立即打開大門。

    門口栓了兩匹馬,上官茗玥解下一根馬韁繩扔給雲淺月,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馬。說了一句“跟著我”,就放開馬韁,離開了華王府。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馬,跟上了他。

    兩匹馬剛走不遠,從府人影,正是聞訊追出來的羅玉,她對著兩匹馬大喊,“餵,你們要去哪裡?等等我!”

    沒人理會她。

    羅玉對一名侍衛吩咐,“快,給我牽來一匹馬!”

    “紫羅公主,上官小王爺和二公主騎得是玉雪飛龍,咱們府沒有玉雪飛龍騎了,就算有,您現在追去,也追不上了。”一名侍衛提醒她。

    羅玉擺手,“我不管,快去牽馬。”

    那名侍衛只能去牽馬。

    不多時,那名侍衛將馬牽來,雖然是上等的好馬,但也不及玉雪飛龍。這時,街道上也早已經沒有了雲淺月和上官茗玥的身影。

    羅玉翻身上馬,甩開馬韁,照馬屁股上抽了一鞭,身下的馬四蹄揚起,順著雲淺月和上官茗玥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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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四章 血濃於水
      
    五更天,東海四城門剛剛開了鎖。

    上官茗玥一馬當先,出了北城門,雲淺月跟在他身後,也尾隨出了北城門。

    出了北城門之後,上官茗玥騎馬上了官道,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三條岔路口,他拐向了最左邊的那條岔路口,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方的路又出現了兩條岔路口,他拐向右邊的岔路口,這次走了一個時辰後,來到一片濃密的樹林前,他勒住馬韁,翻身下馬。

    此時,已經天亮,晨起的陽光打在樹林上,樹葉落下斑駁的光影,鳥鳴山幽,分外清靜。前方除了這一片樹林再沒路。

    雲淺月落差他身後半步,見他止步,她也勒住馬韁。

    “走,跟我進去!”上官茗玥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抬步進入樹林。

    雲淺月下了馬,扔開馬韁,跟在他身後。

    這一片樹林極大,極為濃密,陽光幾乎照不進來。上官茗玥踏著步子走,雲淺月一步不差地跟著他的腳步。

    就這樣徒步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顆雙人懷抱的大樹下,上官茗玥伸手在樹幹上叩了叩,樹乾髮出空空的響聲,他回頭將手對雲淺月伸出,對她道:“過來!”

    雲淺月上前一步,將手伸進了他的手裡。

    上官茗玥拉著雲淺月足尖輕點,輕飄飄落在了樹幹頂端,須臾,他拉住了一根類似於纖繩的樹藤,用力一拽,雙人合抱的大樹從頂端分開一個樹洞,他拉著她縱深跳躍了下去。

    眼前瞬間黑暗,急速下墜,雲淺月有一瞬間細微的不適。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四周是樹幹細密的螺紋,須臾間,到了樹下,滑進了一個黑洞,裡面沒有光,顯然這個樹洞很久未用,有一種森冷的腐氣,她胃裡不適,翻滾了一下,皺了皺眉,克制住。

    上官茗玥感覺出她的不適,猶豫了一下,放開了她的手,摟住了她的腰,將她護住。

    雲淺月抬眼看了上官茗玥一眼,黑暗中,見他微抿著唇角,她移開視線,沒出聲。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眼前現出細微的光亮,上官茗玥伸手動了一處機關,他們本來下墜的速度停住,轉了一個方向,落在了一處大約有一間屋子那麼大的地面上。

    這一處空闊,除了牆壁上放了一顆夜明珠外,什麼也沒有。

    上官茗玥放開雲淺月,將那顆夜明珠轉了個圈,牆壁上現出一個小門,他看了雲淺月一眼,走了進去。

    雲淺月跟上他。

    這一處小門,只能容下一個人行走。地面平整,每隔十丈遠,有一顆小小的夜明珠照著路。上官茗玥走在前面,隔住了雲淺月的視線,讓她看不到前面到底多遠。

    這樣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上官茗玥在牆壁上又轉動了一顆夜明珠,一處石門無聲而開。眼前豁然開朗,強烈的光線射來。

    上官茗玥抬步走了出去,雲淺月跟了出去。石門在二人出去之後,又無聲關上。

    雲淺月看著眼前,這是一處山谷,極小,確切說是一處崖底,也就十丈方圓。四面山石高聳入雲,半絲縫隙不透,而他們進來的山後,則是從山崖下鑿出的暗道。只有一小塊空地坐落了幾塊大石,其餘的都被水覆蓋。

    水冒著騰騰的熱氣,顯然是一處天然溫泉。

    陽光從高空打下來,這裡溫暖如春。

    上官茗玥伸手一指那處湖水,對雲淺月道:“你進去躺著,天黑之前別出來。”

    雲淺月終於開口,“你帶我奔波了這麼遠,幾費周折,就是為了來這裡泡熱泉?”

    上官茗玥看著她,解釋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熱泉,這是從四面的山石上滴下來的水形成的熱泉。山石絕壁上長了不知道多少好藥,無人採摘,落在了水里,它已經是一處天然的藥泉。”話落,他補充道:“這一處熱泉,行程了不止千年。”

    雲淺月點點頭,問道:“對我的身體有好處?”

    “你身體裡的毒偏寒性。有沒有好處,要試過了才知道。”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點頭,既然有用處,那怎麼也要試試。她點點頭,穿著衣服進入了水中。水不深,只沒入她半腰處,但是極熱,轉眼間便驅散她的寒氣。

    “距離你三丈遠處有一方暖玉石,你可以躺在上面。”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找到了那處暖玉石,躺了下去。

    上官茗玥見她躺下,轉身半躺在唯一一處不沾水的大石頭上。陽光打在他身上,錦緞淡淡光華。他閉上眼睛,似乎想要補眠。

    雲淺月只露出一個頭,看著上官茗玥,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著他和容景還是有許多共通處的,卸去輕狂和張揚不可一世,他有著冷靜和霸道。

    不愧是兄弟!

    容景如此相信他,也是源於血濃於水。

    雲淺月靜靜看了他片刻,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處,脫離喧囂,靜得連風絲都聽不見。水中極為清澈,沒有動物生存,也無水草之類的植物。四下更無飛鳥或者別的動物。可見這一處的藥泉活不了生物或者植物。

    既然是天然形成的藥泉,應該有良藥,也有毒藥。既良藥之泉,也是毒藥之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晨起到午時再到太陽落山。

    上官茗玥睜開眼睛,對雲淺月道:“出來吧!”

    雲淺月從水中起身,頃中起身,頃刻間用功蒸乾了衣服,上了岸,來到上官茗玥面前。

    上官茗玥對她道:“將手給我。”

    雲淺月伸出手。

    上官茗玥將她衣袖向上挽了挽,看了一眼,又動手彈了彈她的皮膚,須臾,放下手,臉色微沉,“走,回去吧!”

    雲淺月看向自己的胳膊和手,這一日,沒有感到身體有任何異樣,她問,“你泡過這個熱泉吧?是什麼反應?”

    “尋常沒有武功的人進去不到一個時辰就會死,有武功的人能挨兩個時辰,武功高者,能抵抗半日,而我,能待一日,卻是出來之後會脫一層皮,可是你什麼也沒有。”上官茗玥說著話,在山壁上按了一下,石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雲淺月沉默下來,尋常沒有武功的人一個時辰就會死,可見這水有多毒,能滲透肌膚。可是她待了整整一日,皮膚完好,半絲異樣沒有,身體裡的毒只能比這水還毒。

    上官茗玥不再說話,帶著雲淺月從原路返回。

    出了那一片上林,天已經黑了。

    三匹馬一個人蹲在樹林外,那人正是羅玉。羅玉見二人出來,本來蹲在地上數螞蟻的她立即蹦起來,看著二人問,“你們去了哪裡?”

    “你跟來做什麼?”上官茗玥嫌惡地看了她一眼。

    羅玉大怒,“上官茗玥,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一聲不響地將我二姐姐帶出來,還不讓人跟著了?”

    上官茗玥不理她,翻身上馬,玉雪飛龍四蹄揚起離開。

    羅玉氣得踢了一塊石頭對他打去,他不回身,只揮了揮手,那塊石頭瞬間變成了碎末。轉眼間,一人一馬已經走沒了影。羅玉惱怒地迴轉頭看向雲淺月,“他帶你去了哪裡?”

    “去以毒攻毒了!”雲淺月道。

    “怎麼樣?可解了那個破東西?”羅玉眼睛一亮。

    “沒有!”雲淺月臉色微暗地搖頭。

    “沒解了毒就是帶著你白折騰一趟了?那他牛什麼牛?那副死樣子給誰看呢!”羅玉惱怒地道。

    “回去吧!”雲淺月翻身上馬。

    “守了這個破林子一天,餓死我了!”羅玉嘟囔了一句,也翻身上馬。

    雲淺月本來要打馬奔跑,聞言心裡暖了暖,對她道:“再有解毒的辦法我帶著你,免得你跑出來乾等著。”

    羅玉不滿頓消,歡喜地道:“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雲淺月點頭。

    “這就對了嘛!我答應了姐夫好好照顧你,可要好好看著你,本小爺做人言而有信。”羅玉惱怒的氣色一改,拍著胸脯道。

    雲淺月笑了一下,不再多說,打馬離開。

    羅玉跟在她身後。

    回到京城,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來到華王府門口,只見玉青晴、雲韶緣、玉子書、玉子夕,以及謝言等在那裡。

    上官茗玥翻身下馬,扔了馬韁,一言不發地進了府。

    玉青晴想問他什麼,看到後面來到的雲淺月和羅玉,將話吞了回去。

    “謝言,我要吃十全大補席,餓死我了。”羅玉看到謝言,翻身下馬,扔了馬韁,伸手拉上他就走,“去五湖四海酒樓,你付賬。”

    謝言笑了笑,“好!”二話不說,跟著她走了。

    “這個臭丫頭!”玉青晴看著二人離開,笑罵了一句。

    玉子書走上前,對下馬的雲淺月問,“怎樣?”顯然是知道上官茗玥帶她去解毒之事。

    雲淺月搖搖頭,“解不了。”

    “那個地方我也知曉,是否因為時間太短?要不明日再去試試?”玉子書蹙眉。

    “算了,我的身體我清楚!一日半絲反應都沒​​有,就是無用。”​​雲淺月搖頭。

    玉子書的臉色暗了下來,但還是寬慰她道:“等九仙山的師祖來了,還有別的辦法。”

    “總會有辦法的,你一日沒進食吧!進去吧!”雲韶緣拍拍雲淺月的肩膀。

    “今日一早,你舅舅派人過來喊你,後來聽說你被上官小王爺帶走了,知道是解毒去了,只能作罷了。你既然累了,就歇著別進宮了,我稍後派人進宮與他知會一聲,他也擔心你。”玉青晴道。

    雲淺月點點頭。

    “稍後我進宮和父皇說。”玉子書接過話。

    “也好!”玉青晴頷首。

    一行人進了華王府。

    用過晚膳,雲淺月回了歸雁居。凌蓮、伊雪、華笙等七人站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回來,都緊張地詢問,見她搖頭,臉色齊齊一暗。

    雲淺月沉默地向屋內走去。

    華笙猶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後半步,低聲稟告,“小姐,天聖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雲淺月腳步一頓,問道:“什麼事兒?”

    華笙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屬下得到消息,西延國歸順天聖,出兵對抗景世子。”

    雲淺月眉梢挑起,冷靜地問,“為何?”

    華笙搖搖頭,“只傳來這個消息,還沒得到其它消息。畢竟東海和天聖遠在萬里,消息不方便。”

    雲淺月想著如今華笙收到消息,東海和天聖不遠萬里,這件事情應該是在她剛出天聖踏入東海的時候就發生了,但船舶在大海航行了半個多月,自然無法接收消息。西延王是西延玥,他應聲不該對付容景才是,西延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說一直不攙和幾國糾紛的北崎也出兵了!”華笙又道。

    雲淺月想著北崎小國,一直在北疆以北,在西延和北疆的​​夾縫中生存,如今也終於忍不住了。周邊這種小國是該忍不住,天聖和慕容誰勝誰敗,自然也決定著小國將來的生存。

    一定是容景和夜輕染在他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麼,兩方兵力形成了拉鋸戰,僵持不下,才將戰場從蘭城和馬坡嶺轉移到了西延和北崎或者周邊的小國。

    “小姐,南樑和南疆雖然都歸順了景世子,十大世家也歸順了景世子。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聖夜氏遍布天下的隱衛暗樁本來就難對付,如今又多出個西延和北崎,恐怕不容樂觀。您真的不管了嗎?是否暗中偷偷的出手助景世子一把?”凌蓮擔憂地問。

    “是啊,您和景世子夫妻一體,就算管了又如何?如今時候,哪裡還顧及那麼多名聲。景世子應該是不懼名聲的。”花落道。

    “他是不懼名聲,但是他有著自己的驕傲!”雲淺月淡淡道:“對於夜輕染,他心裡也是不想因了我的相助才能贏他。”

    七人頓時默然。

    “不必理會了!天聖的事情,以後也不必告訴我了。”雲淺月擺擺手,進了房間。

    七人對看一眼,心中也明白,景世子有景世子作為男人的驕傲,小姐說得也不無道理。當前要緊的事情還是解毒。

    夜半,天空忽然陰沉,下起雨來。大雨極大,雨點如豆子大,劈裡啪啦落下,砸在房頂上,地面上,窗櫺上,整個世界彷彿被雨聲覆蓋。

    雲淺月躺在床上一直沒睡覺,待大雨下起來,她方才來了睏意,淺淺地睡去。

    第二日,大雨依然下著,不見減弱之勢。

    雲淺月醒來,下了床,來到窗前,見歸雁居儘管有排水溝,但地面上仍是積了厚厚一層水,藍顏花似乎不懼雨,在大雨中開得嬌豔。果然如羅玉所說,如一片雲海。

    凌蓮見窗前的簾幕拉開,打著傘推開了房門,對雲淺月道:“小姐,您醒了?剛剛宮里傳來消息,皇上說今日下大雨,讓你在府中歇著,不必進宮了。太子府的人也傳來消息,說外面的雨下得比京城的還大,恐怕沒法行路,九仙山的師祖和幾位大師今日怕是到不了。也讓您歇著。”

    “嗯!”雲淺月點點頭。

    凌蓮過來幫助雲淺月梳洗。

    用過飯後,羅玉打著傘進了歸雁居,不客氣地推開房門進來,見雲淺月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她放下傘,走過來,獻寶地拿出一本書,“我這裡有個好東西,你要不要看?”

    雲淺月回頭看著她,笑問,“昨日你的十全大補席吃得如何?謝公子可溫柔?”

    羅玉臉一紅,但她天性率真,常年在外,也養了隨性不拘泥的性子,不像一般女兒被問到嬌羞微惱,而是含含糊糊地道:“還行吧!”

    雲淺月好笑地看著她,“謝公子不錯!”

    羅玉立即警告她,“你有姐夫了,眼睛別再看別的男人了。”

    雲淺月不置可否,看向她手裡,“什麼書?”“這可是好東西!”羅玉將書遞給她,“我怕你閒來想姐夫,特意找謝言要的。”

    雲淺月伸手打開,看了一眼,失笑,挑眉問她,“是這個?你確定?”

    羅玉湊近,也看到了書中的內容,頓時一怔,臉色紅白交加了片刻,一把奪過雲淺月手裡的書,怒道:“謝言是什麼居心?明知道姐夫不在你身邊,竟然讓我弄來一本春宮圖給你,我找他算賬去!”話落,她拿著書就衝出了房門,傘也不打了,不出片刻就出了歸雁居。

    雲淺月看著那身影如一陣風似地沒了影,忍不住好笑。如今她都和謝言定了婚約了,回了這裡了,還一身男裝地穿著。大約是謝言見她不開竅,用這種東西點醒她。這謝言到底是個有意思的人物,不愧是真正的東海燕王府的小王爺,容楓比之他,還是差了些,他能得了羅玉的心,也不奇怪。她有些惆悵的心思到底被她這麼一鬧打了個沒影,關了窗子,迴轉身坐到了軟榻上。

    傍晚,大雨依然在下,羅玉從謝府回來,抱了一隻火狐,進屋後將火狐塞進云淺月懷裡,對她道:“謝言補償的,這只他從小養到大的狐狸給你玩了,免得你悶得慌。”

    雲淺月接了小狐狸,火紅的羽毛和長相讓它分外漂亮,這是真正的純種火狐,難得謝言捨得。她逗弄它了一下,它乖巧地舔了舔她的手指。她見著討喜,也不拒絕,看著羅玉笑問,“找他算賬了?”

    羅玉臉一紅,咳了一聲,忽然忿忿地罵了一句,“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話落,一陣風地跑出了雲淺月的房間,似乎生怕她再問。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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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九十五章 深埋的棋

    雲淺月看著羅玉逃也似地離開,品味著她的話,啞然失笑。

    可見謝言這一招用得靈,她總算開竅了,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大約明日再見她的時候,應該就會換了男裝穿上女裝了。其實身著女兒裝的她姿容不輸於任何一個女子,更甚至比尋常女子更靈秀。

    凌蓮端著晚膳推開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雲淺月懷裡的火狐,驚喜地問,“小姐,哪裡來的這麼漂亮的小狐狸?”

    “紫蘿搶了謝言的,說給我解悶。”雲淺月道。

    “真漂亮!”凌蓮放下托盤,讚美道。

    雲淺月也覺得這小狐狸太漂亮,謝言從小養到大,就這麼讓羅玉拿來給她玩了,可見他對羅玉的心思。她笑了笑,放開小狐狸,走向桌前。

    小狐狸甩甩尾巴,蹦跳了兩下,竟然比雲淺月一點兒也不慢地跳上了她對面的椅子上。一雙狐狸眼睛眼巴巴地瞅著桌子上的飯菜。

    凌蓮抿著嘴笑,“小姐,您看它這副樣子,肯定一直以來被謝公子嬌生慣養的。”

    雲淺月好笑,對凌蓮道:“你給它面前擺一副碗碟,弄一份吃的。”

    凌蓮點點頭,轉身出去了。不多時,她拿著一副碗碟進來,放在火狐面前,將各樣的肉和菜弄了一份在它面前。

    小狐狸“唔”了​​一聲,立即高興地吃了起來,吃相竟然很文雅。

    “真有趣!”凌蓮站在一旁看著它。

    雲淺月也覺得有趣,想起曾經她為了讓容景暖寒毒的身子,追了三天三夜給他抓了一隻雪狐,後來因為他收了一個婢女,她一氣之下將那雪狐要回來放生了。那時候隱隱意識到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但是終究不想去探究。

    “小姐,您看它,它竟然只吃肉,不吃菜。”凌蓮指著小狐狸。

    雲淺月回過神,見小狐狸將青菜從碟子裡扒拉了出去,將肉吃得極香,她不由好笑。

    這一頓飯,一人一狐,到不冷清。

    飯後,凌蓮抱著小狐狸去給它洗爪子,雲淺月拿起一本書坐在軟榻上翻看。小狐狸洗完回來後,自動地跳進了雲淺月的懷裡,對她指著書本上的字“唔唔”了兩聲,雲淺月挑眉,看著它,“你想讓我給你唸書?”

    小狐狸倒騰了兩下,點點頭。

    凌蓮訝異,“它可真尊貴,竟然還讓人給唸書!”

    雲淺月也有些訝異,便照著它的意思給它讀。小狐狸老實下來,津津有味地聽著。

    “這是一隻狐狸嗎?狐狸精吧!”凌蓮唏噓地看著小狐狸。

    這時,伊雪推門進來,見到雲淺月竟然在給小狐狸讀書,頓時樂了,“剛剛謝府的公子派人來傳話,說火靈,也就是這隻小狐狸,它有一些特殊的嗜好,讓小姐您別怕麻煩。說了幾點,其中有一點就是它每日吃完飯後需要人給讀書半個時辰。我還想著它能聽得懂嗎?如今看這樣子,它果然如此。真是新奇。”

    “是啊,真新鮮!從沒見過這樣的狐狸。”凌蓮道。

    “火狐本來就通靈性!再加上長期習慣養成,到也不奇怪。”雲淺月笑道。

    二人點點頭,坐在一旁看了它片刻,退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放下書本,起身上床睡覺。小狐狸跟著她跳到了床上,貼著她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身體的毒從在天聖發作了一次後,每日夜間,身體都會偏寒,如今感覺身邊熱乎乎的小身子跟個小火爐一般,到也不覺得寒了,不多時,便睡著了。

    大雨又下了一夜,第二日,依然未停。

    雲淺月醒來已經天亮,用罷早膳後,玉子書進了歸雁居,手裡拿著一個毛皮做的球。他進屋之後,將手裡的球扔給了火靈,火靈高興地接住,追著球玩了起來。

    雲淺月看著他,問道:“沒上朝?”

    “今日朝中也無事,父皇免了早朝。”玉子書走過來坐下,對她道:“雨下得太大,九仙山師祖和幾位大師被截在了路上,這雨若是不停的話,一兩日之內恐怕也是到不了。”

    “我身體到無異樣,等著吧!應該也不差這兩日。”雲淺月道。

    玉子書點點頭,“一個多月前,你耗費靈力救了容楓,沒幾日之後又救了景世子,兩番耗損下,你身上所剩的靈力薄弱下來。而你身體的毒,是和靈術同生同長的,應是也相對薄弱了下來。你靈術恢復不了,應該就能撐些日子。”

    雲淺月點點頭,當初容景之所以重傷容楓,雖然是為了引她出天聖京城,但應是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後來他血祭精魂,她耗費的靈力比救容楓時更甚。兩番耗費之下,她將吸納的上官茗玥那些靈術和自己本身的靈術用得所剩無幾。如今一個月過去,她能自己感覺到沒恢復到從前的三分之一。

    “我這些日子再想,若是將你身體的靈術全部廢除,不知是否可行。”玉子書尋思道。

    雲淺月搖搖頭,“應該是不行,靈術這種東西,她是我生來就攜帶的,應該已經成了我的本源。而當初生生不離進入我身體,它本就因是出於雲族,攜帶了靈術,能與我身體的靈力和血脈融合。早已經密不可分。靈術廢除的話,除非廢除我的筋骨血脈,也才能根除它。那樣的話,廢除之日,也就是我喪失生機之日了,一個喪失生機的人,又怎麼會活?”

    玉子書臉色暗下來,嘆了口氣,“我不相信世界上沒有辦法,總會有的。”頓了頓,他又道:“我們能活在這裡,總會有用,上天不會讓你白來一趟,就這樣離開的。”

    雲淺月笑了笑,“也不見準!也許我來就是為了掀翻夜氏,推動容景復國,如今一切都上了軌道,該做的都做了,也該是我謝幕的時候了!”

    “胡說八道!”玉青晴正好推門進來,板著臉訓斥了雲淺月一句。

    雲韶緣道:“你舅舅傳來話,說這雨下得沒完沒了,那日他沒與你待夠,昨日你歇了一日,要是身體無恙,就進宮陪他說話。他今日免了早朝,就是為了你。”

    “我看她沒事兒!哪裡有那麼嬌氣?走吧!我們進宮!”玉青晴過來拉雲淺月。

    雲淺月笑了笑,起身站了起來。

    玉子書也跟著起身,一行人撐著傘離開了歸雁居。華王府門口停了馬車,幾個人上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這一日,雲淺月在皇宮待了一日。

    夜晚,大雨終於停了。

    第三日早上,大雨雖然停了,但天色還是有些陰沉,灰濛蒙得如蒙了一層灰紗。

    從那日解毒失敗後,兩日不見人影的上官茗玥終於出現在了歸雁居。他進得屋後,看了在地上玩球的火靈一眼,對雲淺月詢問,“哪裡來的火狐?”

    “謝言送來給我解悶的。”雲淺月話落,補充道:“是紫蘿尋他要的。”

    上官茗玥臉色稍霽,不再看小狐狸,坐了下來,扔給她一個陳舊得有些年頭的羊皮紙,對她道:“這裡面的字,你可認識?”

    雲淺月拿起那個羊皮紙,看了一眼,點點頭,“認識!”

    “說的是什麼?”上官茗玥問。

    雲淺月對他道:“一些符號,零零散散,看不出是什麼。”

    上官茗玥皺眉,看著羊皮紙道:“這是我在雲山的祖祀裡拿出來的,它與雲族的幾本不傳秘術放在一起。應該不是無用之物。雲山無人識得這個字跡。”

    雲淺月聞言看了上官茗玥一眼,又仔細地將羊皮紙看了一遍,對他道:“我沒接觸雲山,雖然識得,但是看不懂這些東西。這裡面的符號,應該是什麼標誌。”

    “那就算了!你先留著吧!”上官茗玥擺擺手,臉色發沉地道:“那幾個老道也太廢物了,一場雨竟然都能將他們難住走不了路,果然無用。我看來了估計也幫不了你什麼。”

    “這雨是很大,他們走不了路很正常。”雲淺月道。

    上官茗玥冷哼一聲,對她道:“跟你說一件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雲淺月看著他,“若是說西延歸順了天聖的事情,那就不用說了。”

    “你只知道西延歸順了天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官茗玥斜睨了她一眼,見她不再說話,他道:“西延玥本來就是夜輕染的人。”

    雲淺月挑眉。

    “意外吧?我也很意外。夜輕染總算是拿出了他做天聖新帝的魄力和埋藏得極深的一張底牌。”上官茗玥冷笑一聲,“當初他中紫草,夜輕染是不是給了你胭脂赤練蛇救他?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他的人,而是藉你和容景的手相救而已。進而得到你的信任,借你之手,返回西延即位,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棋?否則他如何會輕而易舉地將從葉倩手中費盡力氣搶的胭脂赤練蛇拿出來給你?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容景控制了葉倩,南疆對他來說,即便有萬咒之王在手,也起不到多大用處。才舍南疆,而推動西延。他是夜氏先皇從小培養的繼承人,江山大業在前,他的兒女情長早就被扼殺在了夜氏的祖祀和暗無天日的訓練裡。對你的情誼,也重不過江山帝業。更何況暗中走這一步棋,讓你既承了他的情誼,又能推動西延玥這步暗棋,何樂而不為?”

    雲淺月冷靜地聽著。

    上官茗玥看著她,繼續道:“你細想想,當初西延玥為何會前往望春樓做了三年頭牌?若沒有人在背後扶持他,他如何會在望春樓待了三年而不被人查知?與冷邵卓虛與委蛇三年?這背後,僅僅是為了報復冷邵卓,報復孝親王嗎?望春樓是什麼地方,想必你清楚,是前朝慕容氏尋找後世子孫復國埋在京中的據點,夜輕染顯然早有察覺,才趁機埋了西延玥在那裡。他在孝親王府受冷邵卓虐待,所以,反過來以這種方式報仇,這一點上,就迷惑了別人,而隱藏了真實目的。另外,西延玥的武功高於夜天傾,夜天傾攜帶紫草,他如何避不開?為何沒避開,而是甘願中了紫草?”

    雲淺月不說話。

    “後來那一日,有人引你去望春樓,之後,你因為西延護國神女的關係,救了他,他卻趁機逃開了。不久後,在老皇帝的推動下,雲王府的大小姐雲香荷和孝親王府三公子議親,這個婚事兒,你勢必要阻攔。所以,勢必尋去孝親王府,解他紫草之毒,趁機取了胭脂赤練蛇,再之後,他為你所用,你給了他風閣。後來護國神女病重,你送他回西延,之後西延王認子,他成為太子,護國神女歸天,西延王殉情,他登基即位。若是太一帆風順,又怎麼瞞得住你和容景?所以,背後又推動西延內亂。”上官茗玥又道。

    雲淺月臉色沒什麼情緒。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繼續道:“試想,那名一直跟在西延玥身邊的婢女,西延玥在孝親王府一直以來,與她相依為命。他接收風閣,前往西延,如何能不安排她?而她卻失蹤了,後來出現在了西延玥的登基大典上。說明什麼?儘管她是一名小婢女,但要想瞞天過海去西延也不容易,首先就得出京城,過北疆,到西延,最後又進入了西延皇宮。重重關卡,你猜到了是當初的攝政王在背後操作,也猜到了夜輕染的相助,但是否猜到了當事人因為西延玥的默許和背後的操縱?畢竟任誰也想不到西延玥會自己破壞自己的登基大典。”

    雲淺月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上官茗玥對她揚了揚眉,語氣輕狂地道:“是否覺得一局棋你是下棋之人,卻偏偏沒全能控制住棋子,所以覺得意外而好笑?”

    雲淺月搖搖頭,語氣漫不經心,“世界上從來沒有天衣無縫的棋局,也沒有演技演得天衣無縫的人。我尚且有破綻,能讓夜輕染看破,能讓容景隱隱猜測卻不去探究,你認為西延玥,他的演技比我好嗎?”

    “你早就知道?”上官茗玥挑眉,斜睨著她。

    “不過是一局棋而已,怎麼下都是下。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到真不必太在意。翻雲覆雨,乾坤之棋,總要有正有反。如今你看到他是正了,又怎麼知道轉眼就瞬息萬變,扭轉乾坤,成了反的呢?”雲淺月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淡淡道:“真正的執棋之人,不是一直贏棋之人,而是看的是最後的落子。”

    上官茗玥盯著她看了片刻,似乎要看盡她眼底,奈何她眼波清澈,什麼也看不出來。他忽然扭過頭,沉著臉道:“果然是個心思深如海的女人!明明長了一雙好眼睛,卻是矇騙世人的。你的純真都餵狗了吧?”

    雲淺月淡淡道:“的確是餵狗了!”

    上官茗玥橫了她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個棋盒,對她道:“擺棋,我們下一局。”

    雲淺月點點頭。

    一局棋擺上,二人靜靜走子。火靈不玩毛球了,蹦到了雲淺月的懷裡,觀起棋來。

    第四日,天氣終於放晴。

    傍晚十分,九仙山的師祖和幾位大師終於進了京。

    消息傳進京城,東海王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前往城門迎接。

    玉青晴、雲韶緣來尋雲淺月一起去城門接人,被上官茗玥攔住了,他臭著臉道:“當年九仙山險些經歷了滅頂之災,是雲族出手挽救了九仙山,讓他們如今幫個小忙而已,便如此拿喬,勞師動眾,倚老賣老。當真以為自己能解了毒不成?”

    玉青晴和雲韶緣聞言對看一眼,笑著搖搖頭,不拉著雲淺月了,轉身出了歸雁居。上官茗玥自然該有張狂的資本,如今他是雲山的少主。雲山的地位自古以來就高於天下諸地。

    玉子書本來在華王府門口等候,玉青晴和雲韶緣出來將上官茗玥的話重複了一遍,他不由一笑,自然也不反對,跟著二人前往城門。

    玉紫蘿和玉子夕對和尚道士顯然不感冒,也沒去城門迎接,而是跑來了歸雁居。

    玉紫蘿果然如雲淺月猜測,脫了男兒裝,穿上了正經的公主裝。比在天聖身著女裝時,還要明艷有靈氣幾分。這只能歸功於謝言的調教。

    玉子夕這幾日據說被府中美人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哭了個肝腸寸斷,一生氣,將所有的美人都趕出了二皇子府。獨獨留下了一個惹起這件事情的導火索小不點兒,就是玉燕歸,也就是夜天賜。

    二皇子府鬧騰了半年終於消停下來。

    玉子夕來到歸雁居後,抱著雲淺月胳膊訴了半天苦,最後還是玉紫蘿看不下去了,一腳踹開他,“若是捨不得,將那些美人兒都找回來!一個個的不是打死都不走嗎?還是被你強硬派人押走的,相信若你再找回她們,她們一定樂不得的回來。”

    玉子夕頓時失了聲。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半個時辰後,華王府門口傳來一聲大喊,“皇上駕到!”

    “一定是人接來了!”羅玉騰地站起來,對雲淺月道:“快準備,讓他們給你解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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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7: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九十六章 懷有身孕
  
    雲淺月向外看了一眼,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坐在椅子上不動,爺似地道:“急什麼?他們幾個老東西總要休息一下。”

    羅玉想想也對,但聽著外面的高喊聲還是被提起了些好奇,對雲淺月道:“聽說九仙山的師祖活的快追上王八了,我們去看看?”

    “臭丫頭,什麼話?頂多幾百歲而已。”上官茗玥瞪了她一眼,對她剛剛踹他那一腳顯然不滿。但總歸有個哥哥的樣子,沒踹還回來。

    羅玉哼了一聲,看著雲淺月。

    “走吧!出去看看!”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她不是上官茗玥,人家來給她解毒,她總要承一份情的。不接出城門,總也要接出府門。

    羅玉聞言立即拉住她向外走去,玉子夕也好奇,跟上二人。

    上官茗玥眼皮都沒眨一下,坐著沒起身。

    三人出了歸雁居,向華王府門口走去。

    出了前院,便看到一行人向這邊走來。東海王一身明黃的身影尤其醒目,他身邊走著一位白髮蒼蒼仙風道骨的老者,二人走了個並排,一邊走一邊談論著。在二人身後,走著玉青晴、雲韶緣、玉子書和幾位身著道袍和僧袍的老者,也是邊走邊說著話。

    “也就是個老頭而已,沒看出什麼半仙的樣子。”玉紫蘿嘟囔一句。

    玉子夕低聲道:“九仙山的師祖和幾位道者高僧都是有名望之輩,稍後你可不當著他們的面胡言亂語,小心父皇發怒。父皇對九仙山的師祖和幾個老頭可是甚為尊敬。”

    “知道!”玉紫蘿首次乖順地點頭。

    “老王叔沒跟著回來?”玉子夕打量了一眼人群,奇怪地問。

    “估計和普善大師釀酒呢!掉在酒壇子裡了。”玉紫蘿哼了一聲。

    雲淺月看向一行人,和東海王並排走的人一定是九仙山的師祖無疑了,他後面跟著六位看起來比他年紀輕的老者,三位著僧袍,三位著道袍。這些人裡,沒有一個人是她熟悉的。她所認識的臭老道和普善大師並沒在裡面。

    “諾!那個就是朕的二公主,她旁邊一左一右是朕的兩個兒女。”東海王看到了雲淺月三人,指著她對旁觀的九仙山師祖道。

    九仙山師祖顯然早就看到了三人,含笑點點頭,批語道:“二公主天降貴星,運煞各半。二皇子和四公主倒是有福之人。”

    玉紫蘿嗤了一聲,“最討厭這種見了面就胡言亂語的臭道士,我走了!”話落,她扭頭走了回去,哪怕說她有福,她也不買賬。

    玉子夕翻了個白眼,附和道:“我也討厭這種真將自己當神仙的老怪物。二姐姐,你自己保重吧!”話落,他也扭頭跟著羅玉走了。

    轉眼間,三人的小隊伍就剩下了雲淺月一人。

    “這兩個臭東西!”東海王也是有武功之人,耳聰目明,顯然聽見了二人的話,惱怒地罵了一句。

    九仙山的師祖到不在意,慈眉善目地笑道:“二皇子和四公主是真性情,難得有人不被我這個老道給唬住。皇上無須多惱,他們的福氣也許就來自於這份性情。世間之事,本來就是有因有果。”

    東海王對這兩個人顯然無奈,嘆道:“這都是朕縱容的後果。”

    “皇上是真正的聖者明君。”九仙山師祖笑道。

    “老了,朕在這把椅子上坐了大半輩子,大好河山都沒如何領略,最後兩樁事情就是讓朕的太子早早登基,讓朕的二公主早早解了毒脫離苦海。”東海王搖搖頭,對走近的雲淺月招手,“二公主,這是九仙山的師祖,師祖道號早已經不被人記起,天下各門各派,各佛各道都尊稱他一聲九仙師祖。如今親自下山來幫助你解毒,免得你勞累奔波到九仙山,也是你的福氣。”

    雲淺月點點頭,停住腳步,微微一禮,“多謝九仙師祖和幾位大師奔波而來。”

    “二公主無需客氣,雲族數千年來,能生來就帶有天靈之術的少之又少,寥寥無幾。你得天運降生,又繼承雲族靈術大成。我九仙山與雲族有著頗深的淵源。你有難,九仙山理當出手相助。”九仙山師祖擺擺手,衣袖輕輕拂過,雲淺月身子直起。

    雲淺月即便因為靈術和本身武功修為已經極高,自認天下能勝過她的人寥寥無幾。可是還是被九仙山師祖輕輕一拂下起了身,可見他武功之高,已經登峰造極,難怪能如此延年益壽。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的名聲老道在九仙山也早有聽聞啊,難得有情人,二公主放心,老道定然盡全力相助。”九仙山師祖又笑道。

    雲淺月笑了笑,“師祖和幾位大師遠道而來,今日先休息吧!不急於這一刻。”

    九仙山師祖搖搖頭,“我看你印堂已經發黑,也聽玉太子說月前已經毒發了一次,還是儘早吧!我老道走幾步路而已,累不到。”話落,對東海王道:“還要勞煩皇上給安排一處密室。”

    東海王看了雲淺月眉心一眼,點點頭,“既然師祖想盡快,用過晚膳後就開始吧!密室華王府的歸雁居就有,也是二公主的住處,一應所用都方便。”

    九仙山師祖點點頭。

    一行人進了華王府的前廳,大總管陳伯早已經吩咐人備了酒席。

    飯後,天色已黑。東海王並沒有回宮,而是跟隨九仙山師祖一行人來到歸雁居。

    上官茗玥站在歸雁居門口,看著一行人到來,目光定在九仙山師祖身上,不客氣地道:“百年不下九仙山,你這把老骨頭還頂用?”

    “自然頂用!我老道不頂用,不是還有你嗎?”九仙山師祖眉眼笑開,比對著東海王和玉青晴、雲淺月等人說話時語氣輕鬆。

    上官茗玥哼了一聲,“最好能解了這個女人的毒,別把你的一世名聲毀了。”

    “不要緊,名如糞土,我老道若是看不開,也不敢下著九仙山了。”九仙山師祖捋著鬍子笑道。

    “那就走吧!”上官茗玥轉身向暗室的入口走去。

    九仙山師祖回頭看了一眼,思付道:“皇上就別進去了,玉太子和長公主以及華王隨我等進去吧!”

    “朕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今夜就在外面給你們親自護法。”東海王點點頭。

    九仙山師祖、雲淺月、玉子書、玉青晴、雲韶緣、以及三僧三道走進了暗室。

    暗室的門關閉,東海王回頭對內侍吩咐,“調遣兩萬御林軍,守住華王府,任何一個閒雜人等都不准放進來。”

    “是!皇上!”內侍應聲,轉身下去吩咐了。

    不多時,兩萬御林軍將華王府守衛得里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

    華笙、凌蓮、伊雪等七人守在外面,看著緊緊關閉的暗室,默默地祈禱雲淺月一定能解了毒出來。九仙山師祖親自出山,六位得道高僧道士,還有上官小王爺、華王、玉太子、玉青晴,每個人拿出去,都是世間少有的絕頂高手,這麼多人匯聚一堂,總能解了毒。

    玉子夕和玉紫蘿以為九仙山師祖一行人奔波了這麼遠,來了之後總要歇息,沒有想到剛來就進了暗室幫​​雲淺月解毒,他們得了消息,又匆匆跑來了歸雁居。

    東海天氣本來就比天聖的氣候要溫暖,夜晚也不見涼意,到有幾分雨後的清爽。

    “來晚了一步,再早一步的話進去就好了。”玉紫蘿看著緊緊關閉的暗室,抑鬱地道。

    玉子夕也有這個想法,埋怨道:“都是你,你若是見了那老道不走的話,我也不會跟著你走了。”

    “朕還沒找你們兩個算賬!你們如今還不知錯改過!就算你們跟來,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其能隨意跟進去搗亂?”東海王訓斥二人。

    二人立即噤了聲。

    夜晚時分一直到深夜時分,暗室門緊緊關著,裡面也沒傳來絲毫動靜。

    東海王畢竟是一國帝王,面上神色鎮定。

    玉紫蘿卻是待不住了,盯著門恨不得上前推開,但也知道不能前去推開,萬一叨擾了解​​毒的關鍵可是大錯,憂急地道:“怎麼還沒有動靜?”

    “才幾個時辰,耐心等等!”東海王看了她一眼。

    “容景那個混蛋一封信也不來,我白給他寫了那麼長的信了。”玉紫羅想起容景,惱怒地道:“指不定在他心裡那個破江山比姐姐還重要。”

    玉子夕瞥了她一眼,提醒她,“最初想要顛覆了夜氏江山的人可是二姐姐,不是人家。如今他有一半原因是因為夜氏的江山是二姐姐想要的,他才奪的。”

    玉紫蘿嗤了一聲,“才不信這個鬼話,男人有幾個不愛江山?”

    “沒有幾個也是有例外。”玉子夕道。

    “我竟不知道了,你就不記恨他將你扔去了怡紅樓的事情?如今怎麼幫他說起話來了?”玉紫蘿覺得不找點兒事情做,或不鬥鬥嘴的話,她估計會急瘋。

    “等我有朝一日也將你扔進怡紅樓去,讓你體會一下溫柔鄉。”玉子夕恨恨地道。

    羅玉揚了揚眉,不在意地道:“能過得了謝言那關的話,你有本事就將我扔了去。”

    玉子夕瞪了她一眼,糗她道:“如今知道謝言是好的了?”話落,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胸部上,惡意報復地道:“這些年你日日穿著男人的衣服,束縛著女人的東西,別到時候被謝言見了,看著你吃不下去。”

    玉紫蘿雖然早不開竅,但如今被謝言調教得開了竅,自然聽明白了玉子夕的話,頓時大怒,“玉子夕,你想死是不是?有你這樣做哥哥的?”

    “沒有我這樣做哥哥的,就有你這樣做妹妹的?”玉子夕反唇相譏。

    東海王見二人要打起來,輕喝道:“都給朕住嘴!從小到大,日日三句話不投機就掐。腳踩著肩膀下來,哥哥沒有哥哥的樣子,妹妹沒有妹妹的樣子,像什麼話!”

    玉紫蘿不甘地住了嘴,踢起一塊石子照著玉子夕飛去。

    玉子夕也踢起一塊石子對著她打來,兩塊石子相碰,撞了個粉碎。

    東海王忽然抬腳,一左一右一人踹了一腳。二人一時不妨,沒躲開,齊齊哎呦了一聲。見是東海王,嘎了嘎嘴,雖然不滿,但總歸是他們的老子,不能踹回去。

    華笙等七人等得也是心急,被玉子夕和玉紫蘿一鬧騰,倒是少去了幾分心焦。

    一眾人繼續等待。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暗室的門依然無聲無息,一動不動。這回連東海王也等不住了,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玉子夕和玉紫蘿再不大鬧,都壓著焦急盯著暗室,面色齊齊鮮有地染上凝重。

    一名內侍看了一眼天色,低聲提醒東海王,“皇上,該早朝了,今日還免朝嗎?”

    “免朝!”東海王擺擺手。

    那名內侍點點頭,悄悄退了下去。

    辰時,太陽升起,一改幾日的陰沉,天氣晴好。明媚的陽光照下,歸雁居藍顏花清新明艷。香氣撲鼻。

    半日一晃而過,太陽指向了正午。

    玉紫羅再也按捺不住,對東海王道:“父皇,還沒有動靜,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咱們敲門問一下吧?”

    東海王也有這個想法,但還是按捺住,“再等等!”

    “都一夜又半日了,再等到什麼時候?我可答應了姐夫,給他看好人的。”玉紫蘿道。

    “是啊,父皇,咱們在外面問一聲,若是無恙,也可以安心,最起碼有個時候。若是裡面的人有個萬一,比如說給二姐姐解不了毒全部都走火入魔或者反中了毒什麼的,我們這樣乾等下去也不知道,豈不是會壞了事兒?”玉子夕也附和。

    東海王聞言覺得有道理,畢竟時間夠久了,點點頭,“去問一下吧!”

    玉子夕和玉紫蘿得了話,齊齊向暗室走去,一起抬手去敲門。

    就在這時,暗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了,玉青晴從裡面走出來,臉色分外不好。

    “姑姑,怎麼樣?”玉紫蘿一把拽住玉青晴,急迫地問,“姐姐的毒解了嗎?”

    東海王也立即走過來。

    玉青晴看了外面等候的幾人一眼,搖搖頭,“解不了。”

    玉紫蘿面色一變,頓時質疑道:“怎麼會解不了?不是說您和華王叔以及幾位道長這麼多年研究了好幾種方法嗎?一個也不能用?”

    玉青晴搖搖頭,“一個也不能用,都行不通。”

    “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難道就等著死了?”玉紫蘿聞言頓時急眼了。

    東海王聞言臉色也沉下來,問道:“是啊,這麼多年,你們這許多​​人,難道也不能幫她拔除那個毒?早先不是說有一種方法的機會最大嗎?如今也不行?”

    玉青晴搖搖頭,“所有辦法都用過了,都不行。機會最大的那個……”她嘆了口氣,沉聲道:“她懷孕了,根本就不能用。”

    東海王一驚,“小丫頭懷孕了?”

    玉紫羅眼睛頓時睜得比同齡還大,不敢置信地道:“什麼?懷……孕了?”

    玉子夕也是驚了個夠嗆,連忙問,“姐姐中了那個東西,連行房都不能夠,不僅加重自己的毒,也會傷了姐夫,他們兩個人一直吃藥的,不是說根本就懷不了孕嗎?如今怎麼會又懷孕了?”

    “按理說是不能夠懷孕,我也奇怪她如今怎麼會懷了孕。”玉青晴搖搖頭,“可是她的身體如今的確是有孕的跡象,雖然月份尚淺,不足一個月,但也是喜脈。我們幾個輪流給她把脈,得出的都是一樣的結果。那種抽離的辦法,若是弄不好的話,會一屍兩命,怎麼敢用?”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們啟程回來東海的前一日,那一日他們是在一起同房了的,我還看到姐姐脖子上的吻痕了。”玉紫蘿立即道。

    “小丫頭片子,你還知道吻痕?”玉青晴雖然心裡難受,但還是被玉紫蘿開竅逗笑了。

    玉子夕瞥了玉紫蘿一眼,沒心情糗她,也跟著她的話語肯定地道:“那一日我也見了姐姐脖頸的吻痕,姐夫和姐姐是夫妻,自然同房,有什麼奇怪?不同房才奇怪了。”

    東海王面色沉重,“這也算是一樁意外了,既然能懷孕,沒道理解不了毒。也許還是有辦法的,先別急,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玉青晴點點頭,讓開了門口,走了出來。她出來之後,雲韶緣、九仙山師祖、三僧三道也接連走出。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或沉重,或疲憊。

    幾人出來後,玉子書從裡面走出,一改玉質蓋華,罕見的臉色蒼白,步履沉重。

    他走出之後,雲淺月從裡面緩緩走出,她邁出暗室的門,陽光打在她身上,淡淡華光,讓她的臉看起來近乎透明。她盯著天空看了片刻,收回視線,對眾人道:“我懷孕的消息,任何人都不准告訴容景。”

    玉青晴等人都不說話,連一貫吵鬧的玉紫蘿也沒了聲,都沉默地看著她。

    上官茗玥最後一個從裡面走出,一臉陰沉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怒道:“給我打起精神來,明日啟程去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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