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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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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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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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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7: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九十七章 深夜啟程
  
    上官茗玥丟下一句話,抬步走了。

    雲淺月看著上官茗玥,他的背影清冽陰沉,帶著隱隱怒意,正午明媚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似乎也不能讓他沾染上陽光的味道。她的懷孕,將最大機會解毒的那個辦法扼殺在搖籃。這樣一來,讓九仙山師祖和三僧三道白白奔波一趟,也讓她爹娘數載苦苦鑽研的解毒之法毀於一旦。他是該怒的,但是她在他的怒意下分明地感覺到了自己心中跳躍的喜悅。

    在聽說懷孕的那一刻,這種喜悅無法言說。

    她也未曾想到在馬坡嶺軍營的那一夜,她會懷上身孕。

    這樣的一個生命,是怎樣的生命?很難想像,它在深入骨髓的毒裡生長著,而且正在發芽。她甚至害怕再也不能回到天聖,見到容景,祈求上天厚待她,讓她能留有一命。已經做好了這一輩子都不再有孩子的準備,卻不想它突然到來,而且遂不及防。

    對別人來說,可能因它的到來是一個意外且阻止了她能夠解毒的最大機會。可是對於她來說,她只有潑天的喜悅和慶幸。慶幸和驚喜於她的身體裡也可以孕育一個小生命,是屬於她和容景的孩子。

    它如今就安然地長在她的身體裡,與毒並存。

    她的手放在小腹處,它還太小,感覺不出來,但是已經讓她升起一種為人母的驕傲。它能在這樣一具有毒的身體裡存活,該是何等的堅韌。讓她如何還再敢懼怕,懈怠,沒有信心?為了它,她也必須解了生生不離。

    “我也摸摸!”玉紫蘿走過來,好奇地伸出手也去摸雲淺月小腹。

    玉青晴一把打掉玉紫蘿的手,對她嗔了一眼,“剛懷孕,能摸出什麼?”話落,對雲淺月道:“這一夜半日你也折騰得累了,去休息吧!明日啟程去雲山,你必須保存體力。”

    雲淺月點點頭,抬步向房間走去。

    玉紫蘿立即跟上她,玉子夕也連忙追著跟了去。

    “師祖和幾位大師隨朕去休息吧!”東海王對九仙師祖和三僧三道讓禮。

    九仙師祖點點頭,一行人隨東海王離開了歸雁居。

    “子書,你受了內傷,也趕緊去調息吧!”雲韶緣拍拍玉子書的肩膀,“明日我和你姑姑隨她去雲山,你就不必去了。畢竟東海離不開你。”

    玉子書搖搖頭,“讓子夕隨父皇鋪政,他也大了,磨礪出來了,可以獨當一面。我不放心雲兒,明日也隨她一起上雲山。”

    雲韶緣聞言看向玉青晴。

    玉青晴看著玉子書,點點頭,“也好,夕兒是該鍛煉一番。你和雲儿知交甚深,小景不在她身邊,你也是她的支撐。”

    玉子書點點頭。

    三人不再說話,離開了暗室門口。

    雲淺月回到房中,火靈見了她,高興地蹦到了她的懷裡,她伸手接住它,摸了摸她的皮毛,想著十個月後,她也能這樣抱著孩子了,心便溫暖得無以復加。

    “小東西,你快下來!”玉紫蘿驚呼一聲,上前就要奪雲淺月懷裡的小狐狸。

    雲淺月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好笑地道:“緊張什麼?它沒有重量,況且我也不至於嬌氣得懷了孕便什麼也做不了。”

    玉紫蘿頓住手,盯著她肚子看,還是不敢相信,“真懷了孩子?你沒有感覺?”

    “不足一個月,若不是昨日進暗室裡面的人都是醫術高手,也不能查出來。我自己都沒發覺。”雲淺月抱著小狐狸坐在了軟榻上,她主觀地認為不可能會懷孕,從來沒往這方面想,卻不想給她來了個天大的驚喜。

    玉紫蘿嘎嘎嘴,挨著她坐下,眼睛還是不離開她的肚子,懷疑地道:“你身體這麼毒,這個孩子能留住嗎?”

    “不能留住也要留住。”雲淺月嘴角輕抿。

    玉紫蘿抬眼看著她,輕聲道:“你真不將懷孕的消息告訴姐夫?”

    “不是不告訴,是不能告訴。笨丫頭!”玉子夕走了進來,也挨著雲淺月坐下,看著她的肚子道:“難怪上官生了那麼大的氣,這回他肩上的擔子重,不僅要保住你的命,還要保住這個孩子的命。連九仙山師祖都沒辦法的事情,若是雲山再沒解毒的辦法,這可真要命了。”

    雲淺月沉默不語。

    “二姐姐,你就沒想過……”玉子夕看著她,試探地道:“打掉這個孩子的話,那你……”

    “不可能!”雲淺月斷然道。

    玉子夕立即住了嘴。

    玉紫蘿瞪了玉子夕一眼。

    凌蓮、伊雪端來飯菜,玉子夕、玉紫蘿從昨日雲淺月進了暗室也在外陪著等結果沒用膳。此時,二人止住話,和雲淺月一起坐在了桌前。

    用過飯後,雲淺月對玉子夕道:“去你府裡將玉燕歸抱來。”

    玉子夕一怔,“你不休息?那個小子很鬧騰的。”

    “我不累,你去抱他來。”雲淺月搖搖頭,想著她從來到這裡還沒見到夜天賜,明日去雲山了,雲山距離京城還有數千里之遙,不知何日是歸期,總要見夜天賜一面。

    “好吧,我這就去抱他來。”玉子夕點頭,起身站起來出了房間。

    玉紫蘿見玉子夕離開,拉著雲淺月研究起她的肚子來,重點猜測她肚子裡是男的是女。

    雲淺月也喜歡這種猜測,二人低低地說著話,從是男是女,猜測到長得像誰,又猜測到它長大後性情隨誰,最後說起了要提說起了要提前準備小孩的衣服什麼的,姐妹二人說得歡喜,偶爾露出笑意。

    這一刻的雲淺月,沒有深沉心思,有的只是為人母的純碎。

    二人正說著,歸雁居外面傳來腳步聲,其中一個人的腳步聲熟悉,雲淺月識得是華王府大管家陳伯,另外一個腳步她聽得陌生,到也不在意。

    玉紫蘿卻豎起了眉頭,臉色頓時不好,“她來做什麼?”

    “誰?”雲淺月挑眉。

    “菱鈺那個死丫頭。”玉紫蘿還惱恨著菱鈺對謝言有心思的疙瘩上。

    雲淺月想著東海王和皇后感情極好,皇后生有二子三女。玉子書、玉子夕、玉洛瑤、玉紫蘿四人她都見過不止數面,唯獨這個玉菱鈺她到還沒見。她來那日沒見到,在東海這幾日也沒見到。難得今日她自己上門來了。

    “讓她離開,不想看見她。”玉紫蘿起身站起來,看態勢是要去攆人。

    雲淺月拉住她,對她道:“早先是你對謝言沒意思,嚷著嫌棄人家老。菱鈺便放縱了自己的心思,這原也怨不到人家。”

    玉紫蘿頓時惱怒,聲音加大,足以傳到外面,“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搶妹妹的男人,像什麼話?就算我對謝言沒心思,但我們有婚約,她也不該對他有心思。”

    雲淺月聽到歸雁居外來的腳步聲頓住,她對羅玉笑了一下,也沒控制自己的聲音,照樣傳了出去,“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相信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懂的。謝言那等人物,不招惹別人待見的話,你也不見得會喜歡。”

    玉紫蘿瞪眼,“什麼叫做男人如衣服?她要是去搶你的容景,你會幹?”

    “她也搶不去!”雲淺月道:“有些人的緣分是命中註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容景對我一心,別人搶不走,我有什麼可擔心?天下女人都喜歡她,我更是驕傲。謝言有人喜歡,但他獨獨喜歡你,等你這麼多年,你該驕傲。”

    玉紫蘿氣小了些,嘟囔道:“你自己一身是毒,如今還有心思勸解人,真不明白你。”

    “正因為我一身是毒,才明白有些東西難能可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緣分是靠修來的,無論是夫妻,還是兄弟姊妹朋友。都是難得,更該珍惜。 ”雲淺月輕輕一嘆,這話是說給玉紫蘿聽,也是說給外面的菱鈺聽。

    玉紫蘿也是聰明人,向外面看了一眼,又坐了下來。

    歸雁居外面的腳步聲停頓了許久,又緩緩走來,伴隨著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陳伯,你去忙吧!我自己進去看二姐姐。”

    “好,三公主您身體剛好一些,慢些走,老奴去忙了。”陳伯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玉菱鈺不多時來到歸雁居,徑自向裡面走來。

    雲淺月看向窗外,只見玉菱鈺比玉紫蘿年紀略大一些,容貌姣好,有一種病弱的嬌婉,三分柔,七分憐,一身宮裝,遠遠走來,倒是應了林黛玉的那首詩,“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曾經她將夜輕暖比喻林黛玉,如今看到她,比較起來,夜輕暖到底不及她的我見猶憐。

    她心中暗嘆,若是論美貌,玉紫蘿不及這玉菱鈺,玉紫蘿向來性子野,大大咧咧,她有一種玉紫蘿身上沒有的女子婉約嬌憐,正是與玉紫蘿相反的極端,雖然她不及洛瑤美貌,但是比洛瑤看起來要女人的多。難怪玉紫蘿不喜她了。

    謝言能專情紫蘿,不被這等美人擾了心思,的確難得。

    “看到她的樣子就不喜。”玉紫蘿低哼了一聲。

    “你是羨慕她吧!”雲淺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羨慕她做什麼?擠一下就能出水。”玉紫蘿不屑地嗤了一聲。

    雲淺月不再理會她,笑看著門口。

    不多時,玉菱鈺來到門口,隔著珠簾向裡面看來,沒有初次見面的生疏,也不見剛剛在外面聽到說她心儀謝言被撞破情事兒的尷尬,對裡面道:“二姐姐,我是菱鈺。”

    “三妹妹請進。”雲淺月對外招手。

    玉菱鈺挑開珠簾走了進來,看著雲淺月讚道:“早就聽聞二姐姐不同尋常,今日一見果然如是,妹妹早該來看望二姐姐,奈何這副破身子不爭氣,二姐姐勿怪。”

    “你是身子不爭氣還是心思不爭氣?”玉紫蘿不客氣地看著她。

    玉菱鈺笑了一下,看著玉紫蘿道:“四妹妹這是惱我對謝言動了心思了?其實你該謝我,若不是聽聞我對謝言動了心思,你豈能開竅?”

    玉紫蘿頓時豎起眉頭,看著她道:“你什麼意思?”

    玉菱鈺走過來,挨著雲淺月坐下,對她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這些年,你一直往外面跑。每回來一次,都是口口聲聲對謝言的不喜,而你卻不知道,你的毒藥,在別看來卻是蜜糖。本來以為你在外面有了心儀之人,才看不上謝言,我便忍不住對他放縱了心思,後來這幾年我也看明白了,謝言對我沒心思,一心等著你。我是玉家的女兒,骨子裡也有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驕傲。他不喜我,我為何要下作地去奪了親妹妹的男人?搶了他的話,弄得名聲掃地,眾叛親離,豈是值得?所以,你也不必對我怨懟。若是我早先不找了子書哥哥,他也未必將我對謝言的心思透漏給你知道。子書哥哥雖然和你近,但我也是他的親妹妹。”

    玉紫蘿哼了一聲,“算你識相!”語氣到底是改善了。

    雲淺月頓時笑了,對玉菱鈺道:“三妹妹能看得透最好,姻緣天定,總有懂得欣賞你的那個人出現的。”

    “我雖然想通,但到底是不甘心,還要謝謝二姐姐剛剛的話,令我醍醐灌頂。”玉菱鈺笑了笑,眉眼綻開,分外柔美。

    雲淺月含笑點頭,承了她的謝意。想著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們。若是有嫡庶之分,就不那麼容易看開了。骨血情分,骨頭斷了,還是連著筋的。

    玉紫蘿和玉菱鈺解除了隔閡,話語到也輕鬆起來,三個人閒坐著聊天。

    半個時辰後,玉子夕抱著玉燕歸走進了歸雁居。

    雲淺月放開小狐狸,迎了出去,她是想那個孩子了,他出生不多久,迫於無奈,將他送來了東海。如今時隔七八個月,他該長大一圈了。

    “哎呦,你慢點兒!”玉紫蘿見雲淺月腳步太快,擔心得跟著跳起來。

    雲淺月放慢腳步,走到門口,玉子夕也正來到,珠簾挑開,她一眼就看到了玉燕歸。他也看到了她,顯然還識得她,張開胖胖的小手就要找她抱。

    雲淺月剛要接過他,玉紫蘿一把搶過去將玉燕歸抱在懷裡,對她惱道:“你知道他多沉嗎?你看看,他在東海都被養成一個小胖子了。你竟然還敢抱?你如今懷孕了,不想我告訴姐夫這件事情,你就給我安分點兒,早點兒解了毒好滾回去,我可不想將來姐夫將我以沒看好你的罪責扔去怡紅樓。”

    “小題大做!”玉子夕瞪了她一眼,須臾,話音一轉,對雲淺月道:“他的確沉,你還是別抱了。你的身體本來就差,怎麼禁得住他?”

    雲淺月嘆了口氣,這兩個人比她自己還小心在意,尤其是玉紫蘿。她以前討厭容景,後來不知道容景給了她什麼好處,如此看著她,對她比對謝言還上心。

    玉燕歸沒到雲淺月懷裡,委屈著小臉看著他。

    雲淺月笑著拍拍他的手,輕聲道:“我不抱小胖子。你以後少吃些,減肥知道嗎?否則別說我不抱你,將來媳婦都娶不到。”

    玉燕歸“哇”地一聲哭了。

    雲淺月看著他雨水來得快,頓時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板下臉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

    “聽到沒?不許哭!再哭的話我將你扔出去。”玉紫蘿看著懷裡的小東西,恐嚇道。

    玉子夕看著二人,忍不住將玉燕歸從玉紫蘿懷里奪回去抱進懷裡,“沒見過你們兩個這樣的,他還這麼小,你們也忍心欺負他。你們再欺負他,我抱回去了啊。”

    玉紫蘿嗤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誰說的!我喜歡著呢!白來的便宜,誰不喜歡撿?”玉子夕得意地道:“最起碼我不願意大婚的時候,父皇不會逼迫我。他該逼迫的人是如今還沒定下婚約,太子妃八字還沒一撇的皇兄。這可是我的小擋箭牌。”

    雲淺月頓時好笑。

    玉燕歸顯然聽懂了幾人的話,止住了哭,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對雲淺月破涕而笑。他笑的時候,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分外像他的母親。

    雲淺月傷感了片刻,便令玉子夕抱著他上榻上玩。

    半日一晃而過。

    夜晚時分,玉子夕抱著玉燕歸而來,玉菱鈺也和雲淺月告辭回了宮。

    玉紫蘿黏著雲淺月商量明日與她一起去雲山的事兒,雲淺月對她道:“雲山是上官茗玥的地盤,得他帶著我去,你去找他,他若是答應,你就可以跟著我去,他不答應的話,我答應也沒用。”

    玉紫蘿聞言立即去找上官茗玥了。

    雲淺月站在窗前對著藍顏花看了片刻,轉身回了榻上。

    深夜時分,凌蓮推開房門悄悄進來,對雲淺月低聲道:“小姐,上官小王爺剛剛傳來話,讓您起床,現在就隨他啟程。”

    雲淺月怔了一下,挑眉看著凌蓮。

    “上官小王爺說了,只帶您一人離開,任何人也不准跟著,包括玉太子和主子,紫蘿公主更不可能,我們也留在這裡。”凌蓮不捨地解釋道:“雲山兩千年來隱世,不涉足紅塵。今日一如兩千年前,不會因你破例。”

    雲淺月點點頭,沒有異議,起身下了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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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八章 生死鎖情
  
    今夜沒有月光,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雲淺月出了房門,就見門口站著一個黑影,正是上官茗玥,她向他走去。

    上官茗玥等她走近,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雲淺月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二人剛走不遠,一個小黑影從後方追來,跳上了雲淺月的肩膀。她一怔,見是火靈,對它道:“你回去!”

    火靈“唔”了一聲,趴在她肩膀上不起來。

    上官茗玥回過頭,看了一眼火靈,對她道:“帶上它吧!”

    雲淺月挑眉,看著他,提醒道:“這是謝言的寵物。”

    “它在外面遊蕩了這麼久,被人日日養著,如今也該回家了。”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一怔,看向火靈。

    火靈看起來沒睡足,扒著她肩膀有繼續睡的架勢。

    上官茗玥再不多話,轉身進了那間昨日給雲淺月解毒的暗室。

    雲淺月知道他應該是要走暗道,將火靈從肩膀上拽下來,抱在懷裡,跟著他走了進去。

    二人走進,暗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關上。

    暗室黑暗,上官茗玥並沒有掌燈照明,而是打開機關,走在前面,雲淺月跟在他身後一步距離。每走一段路,他動一下牆壁的按鈕,一連轉換了幾次路徑,半個時辰後,二人出了暗道,來到城外。

    入眼處,眼前是一座大山,沒有道路。

    上官茗玥抬步上了山,雲淺月四下看了一眼,跟著他上山。

    天色漆黑,但二人目力極好。所以,上山的路並不難走。

    走到山頭時,隱隱聽到遠處城門口傳來玉紫蘿的喊聲,應該是發現她和上官茗玥離開,追到了城門口,但天色漆黑,上官茗玥帶著她徒步而行,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她無從查找,只惱怒地大喊了。

    喊聲極大,這般聲音,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被她喊醒了。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城門口。

    “別理她!”上官茗玥臉色難看地看了一眼城門口。

    “我是答應她解毒讓她跟著的。”雲淺月對他道。

    “她還有沒多少十日就及笄了,若是跟了你去雲山,謝言如何能同意?她的性情還不將雲山炸開了鍋,你確定能帶著她?”上官茗玥挑眉。

    雲淺月頷首,“倒是忘記她答應謝言及笄後就與他大婚,走吧!”

    上官茗玥翻越過山頭,雲淺月不再理會玉紫蘿的喊聲,跟著她翻過了大山。

    過了這一處大山,又翻越了兩處大山,之後,眼前還是一片綿綿群山。

    雲淺月終於忍不住出聲,“你這是帶著我一直翻山越嶺了?就這麼走下去?”

    上官茗玥頭也不回地道:“我走的這條路是最近的路,但都是山路,不能騎馬坐車,只能步行,你若是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了的話,我看毒不必解了,孩子也不必要了。”

    雲淺月腳步頓了一下,問道:“需要走幾日?”

    “半個月!”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問。

    天明時分,上官茗玥帶著雲淺月翻越了六座大山,如他所說,前面依然是山路。雲淺月到沒覺得累,上官茗玥打了野味,烤了吃,之後,二人繼續行路。

    第二日,總算看到了一小片村莊,上官茗玥顯然是這裡的熟客,尋了一家只有一位老婆婆的人家落了宿。老婆婆別看年紀大了,腿腳卻利索,人也熱情,燒了水,讓二人沐浴,睡了個舒服的安穩覺。

    第三日,繼續行路。

    第五日的時候,雲淺月的腳下磨起了泡,走路不適,漸漸慢下來。

    上官茗玥回頭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一直不拿自己當女人,如今知道自己嬌生慣養了?才走幾日,你就受不住了?一兩個月前你騎馬去迷霧山救夜輕染的時候不是很厲害?”

    雲淺月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反駁道:“我什麼時候不拿自己當女人了?你不用處處看我不順眼,不給我好臉色看,騎馬是騎馬,走路是走路。這些年我是沒如此走過路。就是嬌生慣養,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麼著?將我塞回我娘肚子重新生我?重新鍛煉我?”

    上官茗玥沒料到她惱​​怒之下吐出這麼大段話,一改這數日來的話語稀少,以前的牙尖嘴利似乎回來了,他看著她,一時沒了聲。

    雲淺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彆扭著向前走去。這般的深山老林,多荊棘石子,極不好走。她如今懷了孕,自然一再小心,每走一步都盡量踩穩了再走,自然費腳上的力氣。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刻板地道:“上來,我背你。”

    “不敢勞您尊駕!”雲淺月不買賬。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看著她,“你賭氣什麼?若不是看在那個混蛋的面子​​上,我會管你?女人就是女人,就應該做女人的事兒,以後認清楚自己是女人,別奪男人的活干,聽到了沒有?”

    雲淺月知道他是報以前被她反算計的仇呢!看著他不答話。

    “上來!還要我說幾遍?”上官茗玥加重語氣。

    雲淺月猶豫了一下,想著他是容景的兄弟,她是容景的女人,她肚子裡懷了容景的孩子,他的侄子或侄女,容景父母早已經不在,他算是容景最親的人,也就是他最親的人。這時候不用他什麼時候用?不用白不用。想到此,二話不此,二話不說,扔開了小狐狸,趴在了他後背上。

    上官茗玥看透了她剛剛露出的心思,瞪了她一眼,罵道:“果然是一肚子彎彎腸子的女人。”

    雲淺月不吭聲,閉上了眼睛。

    上官茗玥背著她向前走去。火靈在雲淺月的懷裡睡了幾日覺,如今精神了,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顯然對這一條路很熟悉。

    一連兩日,上官茗玥都背著雲淺月走路。

    第三日的時候,雲淺月腳上​​的泡養好了些,過意不去地不再讓他背著了。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詞,任她自己走路。

    幾日相處以來,上官茗玥倒是不再對她動不動就冷臉了,雲淺月大約因為懷孕的關係,也找回了幾分曾經的性情。

    半個月後,二人來到一片森林外,森林是黑色的,如黑暗的漩渦,似乎只要人一旦踏入,就會被森林吞噬。

    小狐狸卻歡喜地竄了進去。

    上官茗玥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對她道:“跟緊了,被陣法困住的話,別怪我不救你。”

    雲淺月知道他也就嘴上說說,若是她一旦有個什麼事情,最先救她的人一定不是她自己,而是他。這幾日也領教了,她但分露出不適來,他便死死地盯著她的肚子,似乎比她還緊張,她想笑,卻暗暗壓下,點點頭,跟上他。

    進入森林後,陽光便被隔絕在外。如黑了天一般,入眼處黑洞洞的,似乎踏入了鬼門關一般,森森涼涼的冷意。

    “這個林子叫什麼名字?”雲淺月看著每一棵樹怕是活了數千年不止,低聲問。

    “黑風林!”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點點頭,天下這樣的林子不是沒有,但如此大片的林子,一入內便伸手不見五指,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個時辰後,上官茗玥帶著雲淺月走出了黑風林,眼前是一片湖水青山。

    此時正值響午,太陽高懸,入眼處,青山靜靜,碧水幽幽。湖水的兩岸,是大片的稀世名種的玉蘭花。在天下其它地方早已經絕種,這裡卻青山兩岸都是蘭花。

    目光放遠,越過碧湖,只見有一處青山如一道翡翠色的屏障一般豎立在那裡,倒影著碧湖中的水和兩岸的蘭花,分外明麗。

    越過青山屏障,遠方是層層疊疊的山巒,雲霧繚繞,山巒上隱隱有宮殿高聳入雲,如畫中一般。世外桃源怕是也不足以形容這一處的極美景緻。

    但是多少人能走過黑風林來到雲山?

    怕是寥寥無幾。

    雲淺月看著眼前,輕聲道:“這就是雲山嗎?”

    上官茗玥瞥了她一眼,驕傲地道:“這裡自然是雲山。”

    雲淺月沉靜片刻,低聲道:“的確不能讓凡塵污垢污染了它,雲山的歷代掌權人不讓雲山涉足紅塵是對的。這一處人間仙境,若是涉足紅塵,早晚有一日會毀了。”

    “兩千年前這裡也曾經血腥瀰漫過,更險些讓雲山成為天下至尊王山。但終究是因為一個女人讓出了王權,又隱沒了雲山。”上官茗玥看著那處青山屏障道。

    雲淺月也隱隱知道兩千年前的事情,對他問,“你自小生長在燕王府,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上官茗玥嗤了一聲,“若是沒有云山的人接應我,十個我也找不到雲山。”

    雲淺月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雲山雖然不涉足紅塵,但是有血脈卻分流在紅塵,靈術也因此被分流。五年前,上一任雲山家主卸任,因為某些原因,導致無人繼承雲山,我送上了門,自然成就了他。於是被留在了雲山。”上官茗玥難得給雲淺月解釋。

    雲淺月點點頭,上官茗玥靈術龐大,天縱英才,能繼承雲山,也不奇怪。

    “走吧!”上官茗玥當先踏上碧湖中的一葉扁舟。

    雲淺月跟著他走了上去。

    湖水靜靜,不用人划船,便順流之下。水面清澈,可以清晰地看著水里生活著各種各樣的魚。都是稀世名品。

    半個時辰後,二人來到岸邊,青山屏障外。

    這時,青山屏障打開,從裡面顯出一群人,當先三位是鬚髮皆白的老者。後面有男有女,大約幾十人之多。一行人出來後,對上官茗玥叩拜,“恭迎少主回山,恭迎神女回山。”

    雲淺月一怔,看向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擺擺手,對當前三人問,“三位叔伯可是按我傳回的消息準備妥當了?”

    “準備妥當了!神女回來之後,就可以進行。”三人打量著雲淺月,齊齊頷首。

    上官茗玥不再多話,也不給雲淺月介紹這些人,抬步進了青山屏障。

    雲淺月雖然對這些人對她的稱呼疑問,但也不問,抱著火靈跟著走入。

    “是雲靈,小雲靈終於回來了!”一個女子驚喜地看著雲淺月懷裡的火靈道。

    雲淺月腳步一頓,低頭看向懷裡,它是叫雲靈?不是火靈?

    “雲靈是守護雲族神殿的神物,是雲族每一代神女的護身靈寵,神女一日不回雲族,它一日不歸主。否則你以為謝言養了它這麼多年,會那麼輕易地給了你?神狐有靈性,是認主的。”上官茗玥回頭看了一眼,算作解釋。

    雲淺月沉默。

    上官茗玥不再說話,向山上走去。

    三位老者和眾人跟在二人身後,三位老者面容謹慎,並不再言語,後面的年輕男女低聲交談著。雲淺月細聽之下,只聽他們道,“少主和神女多般配啊,可惜,神女已經嫁了人了。”,她看了一眼前面走的上官茗玥,有些好笑。

    一路走上山,後面人的談論聲並不避諱她。

    雲淺月想著雲山只不過是一處躲開了紅塵喧囂的淨土而已,這裡生存的人,除了會靈力外,其實與尋常人也沒有什麼不同。

    上了山頂,層層疊疊的宮殿盡在眼前。真有一種仙山的飄渺和脫離凡塵之感。

    來到一處宮殿門前,上官茗玥對雲淺月道:“你歇在這裡。”

    雲淺月點頭。

    “你們兩個侍候她。”上官茗玥對後面兩名女子吩咐。

    “是,少主!”兩名女子容貌嬌美,清脆出聲。

    上官茗玥丟下這兩句話,再不多說,也不多逗留,轉身離開了這座宮殿。三位老者和其餘的人立即跟著他離開了。

    “神女,奴婢叫藍翎!”一個女子對雲淺月自我介紹。

    “神女,奴婢叫紫琪!”一個女子也介紹自己。

    雲淺月看著二人,沉吟片刻,斟酌著對她們道:“我叫雲淺月,慕容氏容景之妻。你們可以叫我淺月小姐,也可以叫景世子妃。”

    二人聞言對看一眼,從善如流地選擇前者,“是,淺月小姐。”

    雲淺月轉身走了進去。對於雲族她是知道一些事情,但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云族少主、神女、三堂長老,雲族也是按官位分制。為什麼稱呼她為神女,她到沒心思探究這些,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解毒。

    藍翎和紫琪將雲淺月請進內殿,侍候她沐浴換衣,之後擺上飯菜,她用罷飯後,二人將床鋪好,落下簾帳,點燃安神香,請她休息。

    二人不多話,將她照顧得極為周到。

    雲淺月的確是累了,從天聖皇宮,奔波到馬坡嶺,從馬坡嶺又奔波到東海,從東海又奔波到雲山。這麼久以來,她都未曾得到好好休息。或者說這麼些年來,她處處籌謀,精於算計,每日都活在棋局裡,也未曾真正得到休息。雲山有一種令人安寧的氣息,不多時,她便睡著了。

    也許因為身體本身的原因,又加之懷孕,她睡得極沉,這一覺直到睡了兩日才醒。

    醒來的時候,正是正午。陽光從窗外打進內室,有一種暖暖的明媚。

    雲淺月翻了個身,在床帳裡又躺了片刻,才推開被子坐起身。

    她剛有細微的動靜,外面便傳來藍翎的聲音,“淺月小姐,您醒了嗎?”

    “醒了!”雲淺月應了一聲。

    藍翎推開房門進來,溫暖的陽光也跟著射進來,她對雲淺月笑道:“少主說您應是睡兩日才會醒,讓我們別吵您。如今果然睡了兩日。”

    雲淺月下了床,在她打來的水里淨面,隨口問道:“你家少主呢?”

    “少主也歇息了一日,昨日便和三位長老商議為您解除靈毒之事。商量了一日,才商量出一個最可行的法子來,應該稍後就過來帶您去萬年寒池了。”

    雲淺月動作一頓,看著她,“靈毒?”

    藍翎見她似乎不懂,輕聲解釋,“您中的毒其實不是生生不離,它是比生生不離還要厲害的毒,生生不離不過是雲山外面的人不懂得這種毒,給傳訛杜撰了名字。它的真實名字其實叫做生死鎖情。在雲山被譽為萬靈之毒,是最毒的一眾禁術。”

    “生死鎖情?”雲淺月挑眉,第一次聽說這個毒不叫生生不離,上官茗玥並沒解釋。

    “對,是叫做生死鎖情。”藍翎點點頭,盡量給她解釋明白一些,“就是用鎖魂術,鎖定了您的情魂。您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是鎖了您的情慾。而這種毒,毒的不止是您的身體,而是毒了靈魂,它貫穿的是您的神思,讓您擺脫不能。”

    雲淺月看著她,抿唇道:“能說得再明白些嗎?”

    藍翎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奴婢雖然生在雲山,但對禁術也不是太懂,您知道,一般人是學不了雲山禁術的。只聽三堂長老和少主談論的時候聽了一些。據說生死鎖情這種毒,一旦真正的發作,生死是小,生生世世不能擺脫是真。也就是說,您哪怕死了,來生也會同與你同中生死鎖情的人繼續糾纏,死也不休。”

    雲淺月眉頭瞬間擰緊。

    “不過您放心,既然這種毒是雲山幾千年前一位神女研製出的,如今您來了雲山,一定有辦法解除了它。”藍翎寬慰雲淺月,回身見上官茗玥出現在門口,立即見禮,“少主!”

    上官茗玥看了藍翎一眼,蹙了蹙眉,對雲淺月道:“既然醒了,就隨我去寒池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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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九章 萬年寒池
  
    雲淺月看著上官茗玥,去寒池便能解了她身上的毒?

    上官茗玥卻不再看她,丟下一句話,也不給她解釋,轉身出了這座大殿。

    雲淺月蹙了蹙眉,扔了手裡的面巾,抬步跟上他。

    雲山山脈綿延,層層樓宇亭台,群山的外圍雲霧籠罩,內裡卻陽光明媚,不見半絲雲霧,奇珍異草散發著淡淡清香,鳥雀珍禽環繞山巒,有一種世外仙境的清幽幻美。

    上官茗玥帶著雲淺月向雲山的最高處走去。

    一路上,偶爾有人路過,都恭敬地給二人見禮,對雲淺月的稱呼眾口一致是神女。

    幾波人走過去,雲淺月終於忍不住問,“他們為什麼都稱呼我是神女?”

    上官茗玥回頭看了她一眼,“每一代云族少主天賦異稟,出生便攜帶強大的雲族靈力,開了天眼,是能修習通天咒的人,每一代云族神女也是生來就天賦異稟,攜帶強大的靈力,得云族兩大至寶認主,也能修習通天咒。”

    雲淺月挑眉看著他。

    “但因兩千年前,雲族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靈力有了分流,雲族少主和神女的靈力便被分裂出了一支。”上官茗玥說到這裡,似乎再懶得解釋,不耐地道:“都是陳年舊事,你了解這些也是無用,只需要知道,雲族這一代,只你我身體裡有強大到天生攜帶的能修習通天咒的靈術就夠了。我生來靈術未曾隱秘,早被雲山所查知,而你因為被生死鎖情困住,封印了靈術,一直不被雲山所查。所以,這一代少主和神女只能是你我,這是生來就攜帶的身份,沒有理由說不的事情,不是也得是。”

    雲淺月點點頭,她的確不需要探究這些,兩千年的歷史長河發展到今日,又怎麼可能一成不變?這裡面的事情若是全部都探究的話,抽絲剝繭,恐怕也摘不清,她的目的是解毒,何必耗費其他精力?

    上官茗玥不再說話向前走去,半個時辰後,他帶著雲淺月來到雲山的至高峰。

    剛上山,雲淺月就感覺有冰冷刺骨的感覺襲來,瞬間就席捲了她周身,她即便有內力護體,有靈術傍身,也禁不住牙關輕輕打顫。

    “這就受不住了?若是稍後你跳下萬年寒池,豈不是轉眼就凍成冰?”上官茗玥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

    雲淺月看著他,“你讓我跳下萬年寒池?”

    “萬年寒池裡面有云族歷代族主和少主歷練時留下的靈力,千萬年來,那些靈力早已經博大到足以震動天地。但因為每一個人的修煉方式不一樣,他們遺留下的靈識不統一,而是各自存在著。只要你將這些靈力一個個收服,融化成自己的,為你所用,再修煉雲族鎖魂術,大成之後,你啟動鎖魂禁術,用你身體博大的靈術將生死鎖情從你身體一寸寸剝離出來,才能徹底解了毒。”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挑眉,“這個方法可行?”

    “是我和三堂長老想出唯一的方法!”上官茗玥看著她,眸光漆黑,“你身體內的生死鎖情和你的骨血靈魂一起長著,你廢除靈力,是可以毀了生死鎖情,但除非你死了才能毀了它,這條路行不通。所以,就要走極端,讓你體內的靈術暴漲,高於生死鎖情的情毒。用強大的靈力催動鎖魂術,將生死鎖情從你身體裡抽絲出來。”

    雲淺月聞言伸手摀住小腹,問道:“我剛剛懷孕,跳下寒池的話,我肚子裡的孩子……”她看著上官茗玥,謹慎地問,“可還能活?”

    上官茗玥忽然背過身子,冷靜地道:“活不活,看你肚子裡孩子的命數。”

    “不行!”雲淺月立即反駁。如今她連寒池還沒看到,距離得顯然還有些遠,就如此冰冷刺骨,若是她跳下去的話,即便她受得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剛剛一個月,豈能受得住?

    “不行也得行!否則你活不了,你肚子裡的孩子豈能活得了?”上官茗玥冷硬地道。

    雲淺月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對上官茗玥軟了口氣,“有沒有辦法讓我活著生下孩子,然後再解毒?”

    上官茗玥嗤笑一聲,偏頭看著她,“你當世界上什麼事情都如你的想像一般美好?或者說都如你的算計一般,能讓你在一局棋裡游刃有餘,天衣無縫?”

    雲淺月不甘心,堅決地道:“這裡是雲山,雲山是仙族的遺落之地,總有辦法對不對?”

    上官茗玥猛地甩開她,臉色陰沉,“雲淺月,你不要太天真!雲山若真是仙族遺落之地的話,又怎麼會萬年來存在這個世界上自生自滅?雲山的人也會生老病死,不過是比尋常人多了靈異之術而已。你以為雲山的人能無所不能嗎?無所不能的話,雲山的人都不用死了,還修煉什麼靈術延長壽命?”

    雲淺月倒退了一步,護住小腹,“不行,這是我和容景的孩子,我不能拿他冒險。”

    上官茗玥瞇著眼睛看著她,“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至少讓我生下他。”雲淺月搖搖頭,看著上官茗玥,眼眶濕潤,“這個孩子得來如此不易,我幾乎認為我這一生也許都不會有孩子了。可是他卻來了,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是我和容景的孩子啊,萬一我能活到生下他呢?怎麼能用我的命換他的命?我跳下寒池的話,他挺不住死在我腹中怎麼辦?”

    上官茗玥臉色發寒,“你以為他如今生長在你肚子裡就安全?即便你活著將他生下來,他也是生來就中有生死鎖情。”

    “那又如何?中了生死鎖情的身體也是一條性命,我只想見到他生下來好好活著。”雲淺月道。

    “也許他生下來之後你就死了,更也許你等不到他生下來毒就發作了,再或者你怎麼就認為他能長大?”上官茗玥看著她,臉色冷硬,“不要拿你那微薄的希望毀了你自己。”

    雲淺月蒼白著臉倒退,看著他,低聲道:“微薄的希望也是希望。萬一……”

    “你只顧著孩子,難道就不想想如今在天聖為了給你一片錦繡山河日日忍受煎熬打仗的笨蛋?你即便是保了孩子,自己卻死了,你讓他還如何活?”上官茗玥聲音冷冽。

    雲淺月臉色忽然透明,低聲道:“誰說我挺不到生下他?誰說我生下他後一定會死?也許我那時既生下了他,又解了毒,會好好活著。”

    “別太可笑了!”上官茗玥嘲笑地看著她,冷聲道:“你即便活到生下他,但他天生便會分了你的靈力,傳承從哪裡來?一半來自天運,一半來自父母​​身體。屆時你靈力薄弱,如何抵抗得住萬年寒池?如今你知道我們在哪裡?我們距離萬年寒池還有三里地,三里地也只是到寒池的邊界,還沒下寒池內,還如此遠的距離你便凍得牙關打顫,屆時你能挺得住再下寒池?”

    雲淺月忽然失了聲。

    “走!”上官茗玥靠近她,伸手去抓她。

    雲淺月瞬間躲開他的手,身形一退三丈。

    上官茗玥沉著臉看著她,“這是唯一的辦法,你不下去,難道要等著一屍兩命?”

    “讓我再想想。”雲淺月搖頭,身子不停地輕顫。

    上官茗玥看著她,這一刻她,再不見凡事沉靜鎮定一副了然於胸的態勢,也不見了低眉淺笑嬉笑玩鬧時的懶散隨意,山上的風透著凜凜寒烈,她在風中身影分外單薄瘦弱,神色蒼白,眸光脆弱,似乎一陣風一吹,她就能隨風飄走。他薄唇緊緊抿起,眸光湧上一絲沉暗。

    這一處靜靜,寒意逼人。

    許久,雲淺月忽然蹲在地上,摀住了臉。

    上官茗玥撇開臉,似乎不想再看她,冷聲提醒,“雲淺月,你的腦子哪裡去了?你的理智哪裡去了?如今全部給我弄回來!你以為你不下去就能保住你肚子裡的孩子?告訴你!你身體的生死鎖情隨時發作,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你生下你肚子裡的孩子,只有這一條路,你不走也得走。成就是活,不成就是一屍兩命,死的下場。”

    雲淺月強忍著的眼淚終於無聲地滑下眼角,染濕了手心。

    “所以,你下去之後,只能用盡全力,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生死鎖情是雲族至毒之術,只能靠你自己爭氣,別人救不了你。”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一動不動,瘦弱的身子幾乎捲成一團,青絲被寒氣短短時間蒙了一層寒霜。

    “哪怕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因此抵抗不住寒氣沒了,你也得給我保住命。”上官茗玥轉過身,猛地伸手,一把拽起雲淺月,打掉她捂著臉的手,冷冽地怒道:“你聽到了沒有?”

    雲淺月滿臉淚水地搖頭。

    “收起你這副弱樣子!”上官茗玥用力地搖晃了她一下,聲音冰冷無情地道:“當初在天聖皇宮,我絕你宮房,你阻擋我的堅韌呢?如今餵狗了?本來你那時可以有一條不痛苦的路能走,是你自己不願意,自己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既然你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我沒有後悔!我憑什麼要後悔?如今我的肚子裡有我的孩子,若是那時候被你絕了宮房,哪裡還能有孩子?”雲淺月嚷了他一句。

    “那又如何?有了他更是加重了你的毒!九仙山師祖等人聯合功力都幫不了你。如今你只剩下跳下萬年寒潭這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上官茗玥寒著臉看著她,“你不是最會勸慰別人嗎?如今就勸勸你自己!下去也許活,不下去就是一屍兩命,你沒的選擇。”

    雲淺月閉上眼睛,身子劇烈地顫起來。

    “走!”上官茗玥伸手拽住她,強硬地拉著她向萬年寒池走去。

    雲淺月抗拒地跟著他的腳步,每走一步,身體就更寒一份,冰寒如刀子一般凜冽刺骨。

    這些年,她用盡辦法,也解除不了身體的毒,原來她的毒不止是中在了身體裡,也是中在了靈魂裡。除非她靈魂灰飛煙滅,她才能解除這個毒,那樣自己也再無活路,永不超生。本來在她已經絕望赴死的時候,被容景逼迫來解毒,她已經抱著破除萬難,哪怕絕天滅地也要解了毒的決心,可是突然發現有了孩子,她更有了信心,但是還沒歡喜幾日,轉眼間就要跳下萬年寒潭,如今距離得如此遠,就已經讓她無法承受,若是下了寒池,她肚子裡的孩子豈能有活路?即便他在有毒的身體裡頑強地生長著,但也是一具脆弱的生命,他如何能抵抗得了寒池的冰寒刺骨?她不敢想像!

    每往前走一步,靠近冰寒處,空氣都瀰漫著冰珠。

    “上官茗玥,再讓我準備幾日好不好?”雲淺月低聲開口,她怕一下去,孩子就沒了。

    “準備一年也是這個結果!若是有辦法,你當我願意帶著你來這裡?”上官茗玥冷冷的話語不留餘地,“你如今最好就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按我說的方法吸收了下面的靈力啟動鎖魂術分割出生死鎖情活著,其餘什麼也別想。”

    “萬一我死了怎麼辦?”雲淺月低聲問。

    “你若是死了的話,夜輕染也會死,容景也會死,也許還有人陪你殉葬。下輩子,你們會繼續糾纏,不死不休。也許你活得比這一輩子還累,而且不一定再能和容景那個笨蛋結為夫妻。”上官茗玥冷血無情地道。

    雲淺月身子劇烈地一震,不再說話。

    上官茗玥強硬地拉著她,冷冽地道:“若是你不想再糾纏下去,就拿出你的本事吸納寒池下面的靈術活著。只要你活了,你才能和容景長相廝守。 ”

    雲淺月閉了閉眼睛,低聲問,“有沒有懷孕的人從裡面活著出來的?”

    上官茗玥腳步一頓,沉聲道:“有!”

    雲淺月看著他,“是真的?”

    “兩千多年以前,有一位神女懷著身孕跳下了寒池,她為了保住孩子,將肚子裡的孩子的魂魄一份為二,一個魂魄落於當世,一個魂魄落於異世,孩子是留下了,但她卻早早沒了命,和相愛的人再也未能相守,孤獨地埋葬在了深山里。”上官茗玥冷冽地道:“你最好現在不要想孩子,只想你自己。你活著,孩子哪怕沒有了,也還能再想辦法生,生不了你和那個笨蛋總能相守一世。但你若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最愛容景,還是最愛你肚子裡的孩子?”

    雲淺月垂下頭,“我愛容景,所以更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這個孩子既然能在你身體里活著,就有與你一般的堅韌。也許哪怕你跳下去,他也能跟著你一起活?誰又說得準?就看你的本事是否能救自己也能救他了!”上官茗玥嫌惡地看著她,“就你如今這副樣子,自己怕是都活不了,他更是難說。我看不如現在就打掉了。”

    “不行!”雲淺月立即反對,“我不會打掉他的。”

    上官茗玥臉色比寒池襲來的寒氣還冰寒,“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若是依照我的意思,半個月前在華王府的暗室裡就讓你打掉,是你自己不打,如今又這副樣子做什麼?自己都自身難保,還要保住孩子,痴心妄想!”

    “我不是癡心妄想!既然他能在我中毒的身體裡被懷上,且活了一個月了,就是與我和容景有機緣。”雲淺月道。

    上官茗玥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也得你有本事讓自己活,讓他活,否則也是無緣。”

    雲淺月忽然用袖子抹去了眼淚,咬著唇道:“你說得對,我都不能活,又怎麼能活他?只有我活了,他才能活。”

    上官茗玥不再說話。

    雲淺月不再抗拒,跟著他逼近寒池。

    不多時,二人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區域,大約有十丈方圓那麼白,眼前除了白色的霧,什麼也看不見。

    “你腳下站著的地方再往前走三丈,就是萬年寒池,它有一千米。寒池下,有一座冰宮。你在下面,吃的只能是冰,喝的只能是冰,躺的地方是冰床,睡的枕頭也是冰做的,一切都是冰。若是你死了,你就會變成冰人。下面死過的人不計其數,活著出來的人能數得過來。就看你是變成那不計其數中的一個,還是數的過來眾的那一個了。”上官茗玥停住腳步,對她道。

    雲淺月看著三丈處冰寒入骨的白霧,唇瓣緊緊抿起。

    上官茗玥從懷中拿出一本薄薄的泛黃的皮紙本子遞給她,“這是雲族的所有禁術,其中就有你要用到的鎖魂術。你拿好了,下去吧!”

    雲淺月接過泛黃的皮紙本子,看了一眼,抬頭看向他,“你……不跟我下去?”

    “我下去也幫你了你,這個毒只能靠你自己解。是生是死,由你自己決定,你有本事解了毒就生,沒本事就死。”上官茗玥丟下一句話,扔下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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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章 生死之間
  
    一陣冰寒的風吹來,掀起上官茗玥華麗錦袍的衣擺,須臾,他整個人消失了視線。

    雲淺月看著上官茗玥離開的方向,她也想離開,恨不得馬上就逃出這個地方,但是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她不能離開,要想活,她必須跳下萬年寒池,是生是死,是救自己還是救肚子裡的孩子,都在此一舉。

    面前是萬年寒池,背後是死亡之路。

    她沒有退路!

    雲淺月靜靜地站在原地,寒池的寒氣侵襲她的周身,她忽然感覺不那麼寒了,死與生之間,死只是一步之遙,而生萬里跋涉,但即便如此,為了她愛的人,她還是要走最難的路。

    靜站許久,她猛地轉身,縱身跳下了萬年寒池。

    寒氣如刀割一般凌遲她的肌膚,冰氣絲絲將她包卷,衣袂摩擦冰凌,發出沙沙聲,三千青絲轉眼被蒙上了一層冰雪。

    一千米的距離,下墜不過轉瞬之間。

    估摸到寒池底部,她抽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紮在了冰柱上,身形頓了一頓,須臾,她輕輕一跳,落在了寒池底部。

    一瞬間,冰寒之氣侵入她肌膚,深入她肉裡,釘入她骨髓。

    這一種冰寒不同於數九寒天的冰雪之寒,而是真正的如千萬根冰針一般,絲絲入扣地侵入肌膚,哪怕身穿多少衣衫,​​都抵抗不住的冰寒。

    雲淺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瞬間覺得連牙關都凍得打不開了。

    強自忍著冰寒打量這個寒池底部,果然如上官茗玥所說,這裡是一座冰宮,她剛剛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入口,這裡不像上方所見白茫茫的霧氣,而是寒冰如水晶一般,堆疊出各種形態,冰凌的柱子如鏡子麵,幾可照人。

    她從入口向進入冰宮,每走一步,腳下的冰寒讓她如踩在刀子上,鑽心的痛。不多時,腳便麻木了,從腳往褪,一寸寸麻木她的知覺。

    雲淺月感覺這樣下去不行,顧不得再看眼前的情形,立即盤膝而坐運功抵抗,片刻後,發現她本身的內力武功在這裡根本無用,就如尋常沒有武功的人一般,真氣幾乎不遊走。她心裡一冷,立即調動靈術護體。

    靈術在這裡是管用的,但是因為她一個半月前救容楓和容景,兩相損耗下,所剩的靈術已經微乎其微,如今只恢復了微薄,根本不足以抵抗寒池的寒氣,但好在腿腳不再麻木。

    過了許久,她感覺略微適應了寒氣,掙扎著站起,剛站起身,便感覺小腹傳來一絲疼痛,她面色大變,立即又坐下身,摀住小腹。

    在這冰寒如刀子般凌遲肌膚中,她清晰地感覺小腹傳來絲絲疼痛,她心中頓時升起恐慌,連忙調集全身的靈力匯聚到小腹上。

    她必須儘自己的全部能力,保住這個孩子。

    因全身的靈術都匯聚小腹處,所以她身體的其它部位沒有了靈力維護,轉眼間就被冰寒之氣侵蝕。不多時,便在她發上、背上、手臂上、腿上、腳上,凝聚了一層冰。除了小腹處,幾乎成了一個冰人。

    雲淺月一心將靈力聚在小腹上,忽然不覺得這裡冷了。

    過了許久,小腹不再傳來疼痛,她拿開一隻手,費力地打掉身上的冰,劈裡啪啦的碎冰掉在冰面上,很快就和地下的冰面融合了,她將手按在脈搏上,感覺脈象雖弱,但平穩,知道孩子沒事兒,才寬下心,站了起來。

    即便是身子站起,一隻手也不敢離開小腹。

    這個孩子,是陪著她的唯一,她不敢想像若是失去他,她是否還有勇氣吸納了歷代族主少主歷練留下的靈術,是否能學成鎖魂術,用鎖魂術分離出生死鎖情,更不敢想像,哪怕活著,是否自己還有勇氣走出這裡。

    腳下已經感覺不到痛,身體也突然感覺不到冷,每走一步,就有層層薄冰凍結在她身上,而隨著她走動,層層薄冰再被她打掉。依次反復,數十次之後,她終於來到了冰宮的正忠心。

    冰宮的正中心立著兩尊金色的人像,一男一女,都有著天人般的美貌。哪怕是這滿世界都是寒冰,所有事物都是冰做的物事兒,但是他們身上卻沒被侵蝕半絲寒冰。

    抬眼看去,在他們的上方,是一處玉蘭花的吊頂,玉蘭花瓣的四周,匯聚著不同於這裡冰氣的絲絲縷縷的青色氣息,大約有百千條氣息之多,他們似乎各自形成了絲帶,盤旋在玉蘭花瓣的周圍。

    雲淺月想著這應該就是上官茗玥所說的雲山歷代族主和少主歷練時或多或少留在這裡的靈氣了。也許正因為有他們在,等於守護這兩尊金像,才免於這兩尊金像被冰雪侵蝕。

    她要收服的就是這些。

    只有第一步將他們據為己有,她才能進行第二步實施鎖魂術。

    她看著兩尊金像,只見兩尊金像的腳邊各寫著字,她看了片刻,知道這是雲族的先祖和神女。雲族每一代族主必須要和神女大婚,才能傳承雲族,令雲族的靈力不分流。

    這兩個人代表著雲族的傳承。

    雲族每一代來這裡歷練的族主和少主以及神女,應該對這兩個人都是敬重的,否則不會都留下一縷靈氣和歷代祖輩一起護衛這兩尊金像。

    若她身上不是有著雲族的傳承,若不是上官茗玥是如今雲山的少主,若不是再別無辦法解除她身上的生死鎖情,雲族的人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動這裡的這些靈力的。

    她能來到這裡,已經是何等不易。所以,更不該辜負這種不易。

    雲淺月忽然來了力氣,屈膝跪地,給兩尊金像叩了三個頭,之後起身,飛身向金像上方的玉蘭花瓣而去。

    可是她剛靠近玉蘭花瓣,千百條靈力的絲帶忽然在這時合在一起,抱成一團,對著她打下。排山倒海之力,如高山壓頂,她根本抵抗不住,整個人直直被打下,摔出了距離金像數丈之遠的冰面上。

    在被摔到之前,她身上所有靈力都護在了小腹上,被摔的地方如骨頭斷了一般的疼,眼前金星直冒。

    眩暈了片刻,她才睜開眼睛,看向金像上方。只見那些靈術盤旋成一團,雖然是無數絲絲縷縷的氣息,卻是讓她覺得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

    她咬著牙關,看了片刻,忽然又飛身而起。

    剛靠近玉蘭花瓣,又被不客氣地打下。

    她再次起身,同樣被打下。

    一連三次之後,她的胳膊和腿已經擦破了皮,鮮血流出,很快就結成了血冰。儘管她護住小腹,但是小腹再度傳來不適,她不敢再起來,只靜靜地躺在地上調息,許久後,感覺歇過來,她才支撐著站起身。

    這一次,她不再硬飛身而上,而是圍著金像四周走。

    在距離金像最近的地方,寒氣儘管依然很重,但是沒有那麼冰寒得令人受不住的感覺。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她依然得不到吸納之法,她根本靠不近這些靈力。這些靈力看起來各自分流,絲絲縷縷,但是只要她有動作,便會抱成一團,不讓她動分毫,不但她不能吸納,而且這些靈術隱隱的還要吸走她身體的靈力,她得用力封住靈力才能不被吸走。

    許久,她取出上官茗玥給她的紙皮本子打開,羅列著雲族不傳的秘術。

    她靠著金像腳邊坐下身,護住小腹翻看起來。

    時間一點點兒過去,半日一晃而過。

    若是往日,結合她下來的時辰是午時,半日之後該是黑天了,可是她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這裡被冰宮和靈術覆蓋,白天黑夜都有夜明珠照亮,夜明珠被封住在冰宮的冰壁上,將這裡照得如一座不夜城。可惜,這座不夜城裡唯一的活物只是她。

    將所有的秘術都看完了,沒有一種秘術是吸納靈術之法。

    雲淺月將紙皮本子收起,仰著臉看著上面的藍花瓣。雲族千萬年來所有下來這個寒池的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自己的一絲靈力在這裡,沒有萬人,恐怕也有千人。她自己如今這點兒微薄的靈力,的確不足以和這些抱成一團的靈力抗衡,若是強硬地吸納,那麼她只有被摔死的下場。

    她看了片刻,低下頭,看著小腹,低聲道:“寶寶,你說娘能有什麼辦法將這些靈術都收了變成自己的?”

    小腹處自然無聲無息,無人回答她。

    “不知道你父親現在在做什麼?他是否想我了?”雲淺月眸光閃過一絲恍惚,低低呢喃,“他是會想的吧?我們如今已經下來了,若不活著出去的話,我們只能死在這裡了。你說我們若是死在這裡,他……會不會來將我們的屍骨弄走?”

    小腹處依然無聲無息。

    雲淺月壓制住心裡思念的情緒,低聲道:“如今有一個辦法,我覺得是唯一的辦法,就是我放棄自己身體的全部靈力,都讓蘭花台吸取,將我也順便吸上去,你父親曾經說過,收即是放,放即是收。只有放棄,才能得到。我覺得在這裡同樣適用。可是若我放棄全部靈力的話,就沒有靈力護你了。屆時,到底是何情形,就由不得你我了。是全部都收了這些靈力,還是被這些靈力吸乾了靈力一無所獲,再無能為力抵抗這裡的冰寒凍死。不得而知了。”

    小腹處依然一動不動,無人回答她。

    雲淺月輕輕嘆了一口氣,摀住小腹站起身,忽然將身體的靈力對准上面的玉蘭花瓣的吊台外洩。她剛散出靈術,瞬間就被上面的絲絲縷縷靈術不客氣地吸走。

    因她放出的靈力太多,上面傳來的吸力太大,須臾,她整個人果然如預料一般,被上面強大的靈力吸了上去。

    一陣天旋地轉,她掉在了上面的蘭花台上。

    根本無力反抗,也無力動作,靈力再不受她的掌控,涓湧地被吸出。

    她清晰地感覺身體的靈力從各處外洩,如涓涓細流,流出體外。好在一點,這上面一點兒也不冷,不涼寒,如置身在雲被之中,被如棉花和雲朵一般的團團靈力包裹,隔絕了冰宮和寒池的嚴寒冰刀,如另外一個天地。

    她想著,大約千萬年來,從來無人如她一般躺在這上面。

    每個人都奉獻靈力守護雲族先祖金像,只有她前來的目的是吸收這些靈力為一己之私。

    隨著時間一寸寸消失,她身體的靈力也被這上面的靈力吸收得瀕臨枯竭,她能感覺到早先涓涓外流的靈力已經薄弱到如在抽絲,細細的幾乎肉眼看不見。

    身體極度疲憊空虛,但她不敢閉眼,努力地保持一絲清醒,雙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不敢離開。幸好,她沒感覺到小腹處有任何不適。

    就這樣一直躺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合上了眼睛。

    萬年寒池靜寂,如一個空明的世界,半絲異常的聲音也無。

    萬年寒池上面的雲山,層層樓宇,一片素寂。

    時間拉遠,如亙古結冰了的長河,白晝和黑夜,循環往復,可長河的冰絲毫無動靜。

    寒池下十日,雲山十天。

    雲山司神殿專司神使終於在雲淺月下了寒池第十日時忍不住前去找閉關了十日的上官茗玥。藍翎、紫琪守在雲宮門口,見到這位神使前來,齊齊見禮。

    “我要見少主!”神使是一位女子,若是雲山有神女在,她便是神女坐下第一護法。地位在雲山僅此與掌刑堂三長老。藍翎低聲道:“少主閉關前吩咐了,一個月之內任何人都不見。”

    神使臉色難看,“神女跳下了寒池,昨日我還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可是今日半絲她的氣息也感覺不到了,這意味著什麼,你們不會不知。”

    藍翎面色一變,猶豫地道:“可是少主有令,任何人不足一個月打擾他的話,掌刑堂死刑處置。”

    神使臉色一寒,“少主將神女帶回雲山,難道就這麼讓人死在寒池下?她本來就懷有身孕,再加上萬年寒池下的萬年寒毒,她怎麼可能支撐得住?別說吸納里面的靈術了,就是保命都難。少主不管不問,竟然還派人死守了萬年寒池,嚴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准下去。這究竟在做什麼?難道想讓雲山好不容易贏回來的神女再度失去嗎?”

    藍翎不知道說什麼,沒了話。

    紫琪低聲道:“少主是緊張神女的,不可能真正的不管不問。神使您稍安勿躁,少主此舉必有用意。”

    “他有什麼用意?我是神使,和神女的運數息息相關,這個雲山,或者說這個天下,只有我能感覺到神女的氣息,如今連我也感覺不到,神女其能還活著?難保不已經危在旦夕。”神使怒道。

    紫琪心下一顫,回頭看了一眼,雲宮內無聲無息,她低聲道:“神女天生與尋常人不同,更與歷來神女不同。她降生天聖這十幾年來,您不是也未曾感覺到她氣息?以為這一代神女還未出生?所以,也許是因為生死鎖情的關係,她暫時脈息被封住,您感覺不到她也有可能,不見得是出了事情……”

    神使聞言怒道:“天聖與雲山萬里之遙,我彼時探不到是相隔太遠。青山屏障本身就屏蔽了雲族靈術外洩,所以,探不到很正常,可是如今她就在雲山,就在萬年寒池下。距離我不過咫尺之遙,只要有一絲脈息,我不可能探不到。探不到的話,只說明一點,那就是……”

    “神使,你是想去掌刑堂領刑罰嗎?”雲宮內忽然傳出上官茗玥低沉冷冽的聲音,打斷神使的話。

    神使見上官茗玥說話,立即道:“少主,屬下自請下萬年寒池救神女!”

    “你確定你能救得了她?”上官茗玥聲音揚起。

    神使抿唇,“總有些幫助!”

    “有些幫助有什麼用?”上官茗玥語氣清寒,“她要的是收納里面所有的靈力,啟動鎖魂術,解除生死鎖情。這個你幫不了她!誰也幫不了她!如今的她,要麼死,要麼自己活。”

    神使臉色發白,聲音隱隱激烈,“少主有沒有想過,若是神女在這一代消亡,那麼雲山神女一脈可就再無傳承了啊。”

    “無傳承就無傳承!別說消亡一個神女,就是想消亡整個雲族,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況且,雲族流傳這世上千萬年,是活得最長的種族,也夠本了。 ”上官茗玥冷血無情地道。

    神使身子倒退了一步,“那怎麼行……”

    上官茗玥似乎已經不耐,一揮手,一股大力從雲宮內打出,將沒有防備的神使打出了數丈遠。他沉怒地道:“回你的司神殿!若是她真的死了,就埋骨在萬年寒池,別說讓人去救她,就是連收骨,任何人也不准去給她收!”

    神使被上官茗玥打中,踉蹌了數步才勉強站穩,吐出了一口血。

    “念你是第一個來打擾我的人,此一掌是對你小懲大誡!”上官茗玥冷冷地吩咐,“藍翎、紫琪,你們兩個將他送回司神殿!通令全山,再有人如神使一般來打擾我,定殺不赦。”

    “是!少主!”藍翎、紫琪齊齊一個激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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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8: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一章 烽煙迭起
  
    神使被少主小懲大誡打傷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雲山。

    三堂長老和一些緊張神女之人本來都已經按耐不住想要請求上官茗玥下寒池相助雲淺月,但是見神使受了處罰,都生生地打消了念頭。

    誰也不明白上官茗玥是怎麼想的,將神女帶回雲山,卻是任她自己在寒池下自生自滅。

    但是少主是整個雲山的主子,他有命,任何人不准反抗。

    雲山所有人只能​​靜觀其變。

    藍翎、紫琪是上官茗玥的近侍,二人送神使回司神殿後回到雲宮,守在宮門口互相對看,臉色和雲山所有人一樣寫滿憂心。

    雲族千萬年來,每一代少主和神女承位,都經歷了一番坎坷,傳承至今,但只有兩千年前的一代和這一代出的異數和波折最大。兩千年前那一代挺過了,神女一脈又繼​​續傳承了兩千年,希望這一代神女也能渡過劫難。

    正如神使所說,若是神女渡不過劫難,死在萬年寒池,那麼她的靈術會永遠被封在萬年寒池,這一脈就此消亡了。神女一脈若是消亡,勢必減弱少主一脈。雲山就再無兩脈合一的強大靈術了。

    雲宮裡面寂靜,整個雲山寂靜。

    一晃又是十日。

    十日之後,三堂長老也坐不住了,從掌刑堂出來,匆匆去司神殿找神使。

    神使被上官茗玥打得那一掌雖然不是極重,但她因為擔憂雲淺月,又對上官茗玥不讓任何人下寒池助她鬱結於心,所以,養了十日傷也還未曾大好,臉色蒼白地躺在榻上。

    三堂長老進了司神殿後,直奔神使住處。

    一名內侍守在門口,攔住了三堂長老,不卑不亢地道:“三位長老請回吧!神使傳話,不見任何人。”

    三堂長老一怔,一位長老連忙道:“神使如今可探出神女氣息了?”

    內侍搖搖頭,“神使這十日來一直養傷,不能啟動靈力再探神女氣息。”

    “是不能啟動靈力再探神女氣息,還是根本就探不出來?”一位長老問。

    那內侍向內殿看了一眼,低聲道:“三長老別來難為神使了!您三人不該來司神殿,應該去雲宮找少主。”

    三堂長老嘆了口氣,“若是能找少主,我們便也不來司神殿了!”

    內侍不再言語。

    三堂長老見司神殿緊閉殿門,他們來了,神使應該知道,如今派人攔了,就是探不出結果,不再置理此事了,互看一眼,齊齊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內侍見三堂長老走了,回身進了內殿​​。

    又是十日一晃而過。

    這一日,距離雲淺月來到雲山一個月零兩日,距離跳下萬年寒池整整一個月。

    整個雲山比十日前更是素寂壓抑,雲山頂上籠罩的祥雲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灰濛蒙的灰色。青山屏障外的碧湖一夜之間結了一層冰,碧湖兩岸的稀世玉蘭花忽然枯萎。

    似乎一夜時間,就由春末夏初步入了冬季。

    看守雲山的隱衛震驚了,消息直傳入青山屏障內。整個雲山居住的所有人都傾巢出了青山屏障。人人不敢置信地看著存活了千萬年的雲山,本來彷彿仙境,一夜時間改了樣,似乎有一種要消亡的預兆。

    三堂長老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先是前往青山屏障外確認​​事實,之後二度闖入司神殿。

    那名內侍剛要攔阻,三堂長老打開她衝進了司神殿。入眼處,只見神使無聲無息地躺在榻上。三人面色大變,齊齊回身問內侍,“怎麼回事兒?”

    內侍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昨日神使還與奴婢說了話……”

    “說了什麼話?”三堂長老齊聲問。

    “說……”內侍猶豫了一下,垂下頭道:“說恐怕這一代神女……真要消亡了。”

    三堂長老面色一變。

    大長老很快恢復神色,鎮定了片刻,又問,“還說了什麼?”

    內侍搖搖頭,“再沒說什麼……”

    大長老抬步上前為神使號脈,片刻後,手一顫,臉色發白地道:“神使閉息了。”

    兩位長老身子一震。

    “神使是除了少主和神女外,整個雲山最能感知天命的人,如今連她都閉息了,不知是生是死,神女真怕是……”大長老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難道上天真要消亡雲山了?”二長老輕顫著問。

    無人回答他。

    “走,我們去雲宮!”大長老猛地一咬牙,快步出了司神殿。

    二長老、三長老立即跟在大長老身後。

    整個雲山的人都因為雲山一夜驚變被震動,雲宮內卻依然無聲無息,半絲動靜也無。

    藍翎和紫琪也得到了雲山驚變的事情,但二人謹遵上官茗玥吩咐,他自己不出來,絲毫不敢打擾他。

    三堂長老急匆匆來到雲宮,見雲宮依然如故,對藍翎和紫琪問,“少主閉關還沒出來?”

    二人搖搖頭,“沒有!”

    三堂長老對看一眼,忽然齊齊跪在地上,對著雲宮裡面大聲道:“雲山發生天變,唯恐不詳。請少主出關!”

    雲宮內無人應答。

    三堂長老又重複了一遍,“雲山發生天變,唯恐不詳。請少主出關!”

    雲宮內依然無人回話,也無動靜。

    “少主可否在宮內?”大長老問向藍翎和紫琪。

    二人點頭,“少主從進入宮內,我二人一直守在這裡,不曾見他出來過。”

    三堂長老對看一眼,眼中閃過同一種顏色,忽然齊齊站起身,大踏步闖進宮門。

    藍翎、紫琪剛要攔阻,被三人大力打開,二人後退了數步,對看一眼,也知道今日事情茲事體大,雲山發生如此大變,少主是雲山之主,必須有他坐鎮,便也不再強硬攔阻。

    三堂長老來到宮門口,齊齊出掌,對準緊閉的宮門。

    就在這時,宮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上官茗玥從裡面走了出來,一如一個月閉關前,錦繡玉帶,容姿未改。

    三堂長老一怔,齊齊撤了手,喊了一聲,“少主!”

    “我都知道了!”上官茗玥看著三人,臉色鎮定,面無表情地對藍翎、紫琪吩咐道:“傳令,雲山所有人都回各自宮殿,沒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有任何動作。”

    “是!”藍翎、紫琪齊齊應聲而去。

    “你們三人也回自己的宮殿!”上官茗玥又對三堂長老吩咐。

    三堂長老一驚,大長老試探地問,“那……少主您?”

    “我去萬年寒池!”上官茗玥薄唇抿起。

    三堂長老面色大變,大長老立即又問,“您是去救神女?”

    “救?”上官茗玥挑眉,冷血無情地道:“我是去看看她死了沒有!”

    三堂長老看著他,頓時失了聲。

    上官茗玥不再理會三人,​​抬步向萬年寒池走去,錦繡華袍的身姿看起來分外孤寒冷冽。

    三堂長老想要跟隨,但是知道上官茗玥的性情從來說一不二,這個時候,不敢觸他黴腳,互看一眼,齊齊嘆了口氣,雲山是消亡還是如何,人力也改不了,齊齊轉身回了宮。

    上官茗玥來到萬年寒池,他的雲隱暗衛將寒池守得密不透風,見他出關,隱衛之首現身,低聲稟告,“從神女跳下寒池之後,裡面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傳出,神女恐怕……”

    上官茗玥抬起手,那隱衛話語立即戛然而止。

    上官茗玥站在寒池邊上靜靜地看了片刻,清冷地對那名隱衛吩咐道:“將消息傳去天聖一份。”

    那名隱衛立即垂首,“是!”

    “守住這裡,任何人不准下去!”上官茗玥又吩咐。

    “是!”隱衛再度垂首。

    上官茗玥不再吩咐,縱深跳下了萬年寒池,錦袍的身影轉眼間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寒氣中。下面傳來衣袂摩擦冰凌的沙沙響聲之後,再未傳來聲響。

    萬年寒池上恢復素寂。

    整個雲山經過短暫的轟動之後,也都聽從上官茗玥的命令,人人回了各自的宮殿。

    一日之後,上官茗玥未出萬年寒池。

    十日之後,上官茗玥依然未出萬年寒池。

    半個月之後,上官茗玥依然未出萬年寒池。

    三堂長老沒有想到不止是神女跳下寒池十數日無脈息傳出,少主跳下寒池半個月再沒出來,心中恐慌,若是雲山沒了神女,雲山還能繼續,但若是沒了少主,那麼雲山可就真正等著消亡了。三人六神無主地出了宮殿,前往萬年寒池。

    三人來到萬年寒池,被雲隱暗衛攔住。

    雲隱暗衛在雲山一直是少主掌管,分屬少主親衛,少主不在,雲隱暗衛之首便如他親在。有他們看守萬年寒池,且有少主命令,即便三堂長老靈術高深,是掌刑堂三元老,少主、神使之下,三人地位最為崇高。但是也難以闖過雲隱暗衛的看守之地。尤其掌刑堂在雲山的地位從兩千年後便低了一個層次,靈力承接也遠不及兩千年前。所以,三長老來到寒池旁,本想下去一探究竟,但是被雲隱暗衛攔住,寸步難行,他們只能乾等在寒池旁。

    同一時間,雲山外,萬里之遙,天聖之地,戰火硝煙。

    兩個月前,雲淺月離開天聖那日,容景和夜輕染一個坐鎮蘭城,一個坐鎮馬坡嶺,一直半個月,未曾興起戰事兒,兩軍平靜。半個月後,夜輕染突然反攻馬坡嶺,親自領兵,兵分三路,對馬坡嶺包抄。容景嚴守馬坡嶺,亦是三路出兵,馬坡嶺再度進行了一場血戰。

    這一戰,一直打了三天三夜。參與那一戰的人,對那一戰一生難忘。

    目睹戰爭的隨軍史官記上了這樣一筆,“馬坡嶺之戰,屍橫遍野,血染十里。馬坡失魂,山河震動。王者之戰,天地失色。”

    寥寥數筆,道盡了馬坡嶺之戰的慘烈情形,也將天下人對戰局的看法改觀。

    天下多一半人推崇容景收復河山,認為夜氏百年來黑暗無道,氣數已盡,已經窮弩之末,傾覆之日可待。但是不曾想,馬坡嶺之戰景世子和天聖新皇打了個平手,最後結果以兩王齊齊受了重傷,兩軍皆疲憊,再無戰鬥力之下鳴金收兵。

    這一結果,大大出乎了所有人預想。

    這一刻,天下人才看清了這位夜氏新皇的能耐,一些不了解他的人,終於意識到能被夜氏先皇​​捨棄親生兒子扶持培養繼承皇位的繼承人自然不是軟腳蝦。他有著暗龍使,暗鳳使,以及遍布天下的夜氏皇室隱衛在暗中,出外歷練七年埋伏在天下各地的暗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那麼好對付,若是以前景世子妃藏拙,那麼他也同樣在藏拙。

    真正的本事顯露出來,他不次於景世子的本事。

    天下百姓們持觀望態度,之所以有閒心觀望,是因為戰火在馬坡嶺,只固定在了馬坡嶺三十里地方圓,並未波及在外,未有百姓牽扯傷亡。

    古往今來,改朝換代,戰爭無數,百姓們根深蒂固的思想是覺得戰爭一起,黎民百姓受苦,多少家園被鐵騎踐踏受害,可是今次第卻全然顛覆古來慣例,顯然景世子和天聖新皇都有意不讓百姓的家園染血,所以,除了戰死的士兵和將士,戰爭未曾干擾到百姓的生活。

    這一仗,打的是兵,是將,是謀,是略,是顛覆乾坤翻轉日月的能耐,打的不是百姓。

    這一仗後,兩方都需要休養生息,戰局持衡,僵持不下。

    半個月後,容景和夜輕染傷勢稍好,不急著開戰,倒是將目光轉出了蘭城和馬坡嶺之外,放眼到了別處。夜輕染的目光放到了西延,容景的目光放到了南疆。

    三國自立後,一直綁在一根繩上,但是數十日之前,南凌睿棄皇位而去,將南梁拱手山河傾國歸順容景後,終於有了變化。但是西延和南疆卻未做什麼動作。

    這一日,西延國終於有了動靜,西延玥一紙詔書昭告天下,即日起,西延歸順天聖新皇,願出兵相助天聖護國。

    同一時間,南疆女皇葉倩也昭告天下,百年前,南疆之所以未曾傾覆,皆因榮王相護。為抱榮王之恩,願傾國歸順景世子,還慕容氏舊主之位,出兵輔助後主,傾南疆權利,助慕容後主收服河山,還天下朗朗乾坤,盛世榮華。

    兩道詔書一出,天下嘩然。

    這時,也就是雲淺月在東海華王府解毒之時。

    次日,西延玥點兵二十萬,有布衣卿相監國,他親自率兵出了西延。

    同日,葉倩點兵二十萬,她因為懷有身孕四個月,不能出戰,而由皇夫雲暮寒帶兵出了南疆。

    兩方人馬,不約而同地前往一個目的地。西延的兵馬橫跨北疆,南疆的人馬橫跨南疆鳳凰關。兩方大軍在南疆以北,北疆以南的八荒山脈拉開了戰線。

    西延玥對上了雲暮寒,戰場短短十日,從蘭城和馬坡嶺拉到了八荒山脈。

    兩方大軍安營扎寨的當日夜便開始了第一戰,血染八荒山。戰爭同樣打了三日,以雲暮寒小勝西延玥為結果。戰線向北推進了百里,西延玥的大軍撤了百里,戰事對西延不利。

    十日後,夜輕暖突然出現在了西延玥軍中,並且帶來了一萬夜輕染早先在德親王府做小王爺時私養的親兵烏衣騎。戰事瞬間由雲暮寒小勝轉為西延玥增強兵事,雲暮寒率領大軍止步不前。

    夜輕暖當日夜便率領一萬烏衣騎偷襲南疆兵營。

    雲暮寒雖然早有防備,嚴加戒備,但還是被她打了個人仰馬翻。夜輕暖出手狠厲,加之烏衣騎自小被訓練,有著不輸於皇室隱衛的武功和比皇室隱衛對軍事兵法還要懂的兵謀配合,雲暮寒手下雖​​然有葉倩給的直系親兵一萬,但依然不是夜輕暖對手。

    南疆一夜之間損失了一萬兵馬,而夜輕暖所帶的烏衣騎只折損一千。

    如今龐大的差距,令雲暮寒臉色發寒,支撐著被夜輕暖重傷的傷勢退兵五十里。

    西延打了一場大勝仗,天下百姓也見識到了這位夜氏自小送去暖成培養的暗鳳公主的厲害。曾經有景世子妃壓了她一頭,顯示不出她的本事,如今景世子妃一走,她的狠和辣終於曝曬在所有人的面前。

    西延一戰大勝,對鼓舞夜氏軍心大得好處,蘭城士兵發出歡呼聲。

    夜輕染得到消息卻不見笑容,未有絲毫喜悅,只平靜地下了一道命令。這一道命令一經下達,轉眼間天下再起雲湧。

    命令是,“北崎即刻出兵,相助西延玥,一舉傾滅南疆二十萬兵馬!”

    北崎王名曰北青燁,歸順天聖後,就等待著命令,大軍一直在北崎邊境按兵不出,如今終於等到了夜輕染的命令,立即揮軍南山。

    消息一經傳出,八荒山脈的南疆二十萬兵馬立即告急。

    雖然南疆告急,夜輕染如此集合兩大兵力對付云暮寒的二十萬兵馬,但是馬坡嶺中軍大帳內,容景卻未下達一條命令。

    顧少卿、沈昭、凌墨等一眾將領想要去相救,但是一直等不到容景的命令,不敢不守軍紀私自出兵,只能急得跳腳。

    這樣一等就是七日,這七日里,容景一步沒出中軍帳,也未與軍中將士議事。

    七日之後,北崎大軍和西延大軍合於一處,兩軍整合後,第一時間對南疆二十萬兵馬發起了進攻。

    顧少卿、沈昭、凌墨等一眾將領再也待不住了,不顧守在中軍帳外持劍而立的十二星魂,硬闖中軍大帳,他們必須要見到容景。

    還不等他們闖入,容景走出了中軍帳,手裡拿著一封書信,臉色蒼白地看著眾人,沙啞地道,“她若是死了,我還要這萬里江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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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零二章 息息相關

    容景一句話,令等候在中軍帳外的所有人駭然失色。

    顧少卿當即反駁,“她死了?怎麼可能?”

    “世子,您……”沈昭看著容景手裡的信,能讓他如此失態萎靡說出如此話語,除了世子妃有了不詳的消息外,天下間恐怕再沒有別的事情能令他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改了顏色。

    二人開口後,其餘人都沒說話,一雙雙眼睛看著容景。

    容景拿著信紙,即便天氣晴朗,暖陽高照,打在他身上,他身上卻沾染不到半絲陽光一般,清瘦孤寒地立在中軍帳門口,眸光灰暗地看著遠方,目光放空,似乎去了萬里之遙,那裡有著他割骨放血也不能捨去的牽掛,看了許久,他低聲道:“雲山傳來消息,她一個月前跳下萬年寒池再沒出來……”

    顧少卿聞言鬆了一口氣,立即道:“不是死的消息就好!跳下萬年寒池而已,她的本事大著呢,一個月沒消息也不一定是出了事情。”

    容景眸光昏暗無色,“萬年寒池,結萬年寒冰,聚天地至寒之氣,天下所有寒池加起來,也不如雲山一個萬年寒池的寒,尋常活物跳下去,轉瞬便能凍成冰,她下去一個月了,雲山的神使也不能探出她的氣息。”

    “那也不能說明什麼?天下尋常事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慣例尋常,可是放在她身上,從來就不能拿常理來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俗話說,事關心則亂。你這個時候可不能因此亂了陣腳。”顧少卿立即道。

    容景看著遠方,似乎失了魂魄,低啞地道:“雲山一夜之間天翻地覆,青山屏障外玉蘭花一夜枯萎,碧湖之水一夜結冰,由春越過了夏,直接入了冬。如今天變,雲山萬年來不曾出現過這等事。神女與她氣息相關,如今已然閉息,她怕是……豈能還有活路?”

    顧少卿聞言頓時失了聲。

    沈昭臉色白了白。

    所有將士忽然屏了息,這一刻,一根針落在地上怕是都能聽得見。

    雲山存於天地有多久,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云山是仙境,尋常人從來不能踏入其地。雲山是超越天下諸山的存在,連東海的九仙山都不能企及。亙古至今,從來沒有記載聽說過雲山發生如此天大的變化,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結合雲淺月跳下萬年寒池一個月半絲消息也無,頓時都覺得景世子妃怕是真的已經……怪不得世子如此姿態。 “難道……世子您是想去雲山?”沈昭有些痛心地看著容景,他雖然從小仰慕容景,但恩師可以說是雲淺月,她對於他的生命有著啟迪的作用,沒有她,他相信一定不是現在的沈昭。

    容景閉上眼睛,不答話。

    顧少卿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看到他手中的信紙又將話吞了回去。

    這裡的所有將領都知道景世子之所以收復河山,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景世子妃,想還天下一片太平盛世,想給景世子妃一片錦繡山河,景世子妃就是他的支撐,若是景世子妃真的出了事情,他們不敢想像景世子會如何。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忘了八荒山的戰事,忘了南疆雲暮寒和他的二十萬兵馬岌岌可危。他們這裡的人,雖然尊容景為主,但是對於雲淺月也分外尊崇敬愛。

    沒有哪個女子如景世子妃一般,將女子的柔和剛融合得淋漓盡致。這麼多年,她一直被天下人矚目,一日不談論她的事情,百姓們一日不習慣。她離開天聖短短兩個月時間,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惦念想念她,他們從來不敢想像若是景世子妃死了這個天下該如何?

    多少人與她息息相關!

    “死了你隨著她一塊死就是了!她若是沒死,看到你這副軟弱的樣子,估計會覺得瞎了眼才看上了你。”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帶著濃郁的惱怒瞪著容景。

    眾人齊齊一驚,猛地轉頭。

    只見風燼不知何時來了軍營,守軍營的人自然識得他,不用通秉,便放了他進來。

    風燼走到近前,見容景依然閉著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動不動,他伸手一把扯過他手裡的信紙,低頭看了一​​眼,頓時嗤笑一聲,手中的信紙被他撕扯了個粉碎,然後毫不客氣地將碎屑扔在了容景的臉上,怒道:“容景,別讓我看不起你!她還沒死呢!不過是在萬年寒池下沒有消息而已,你就開始給她念死經,你對得起她傾心愛你?”

    容景眼皮動了一下,碎紙屑從他臉上滑落。

    眾人都齊齊吸了一口氣,看著風燼惱怒的臉,想著天下間敢這麼對景世子的人少之又少,風家主絕對算是一個。

    “就算她死了,你也要將江山收復了,給她一片錦繡山河,讓夜輕染看看!讓夜氏死去的老皇帝看看,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沒眼光挑了一個窩囊男人。 ”風燼似乎猶不解氣,抬腳踹了容景一腳,“你聽到了沒有?”

    容景沒躲開,著著實實地挨了,睜開眼睛看著風燼。

    “你看著我做什麼?我就是打你了,有本事你打回來?”風燼瞪著他,“是男人就趕緊收拾了夜輕染,然後拜佛燒香祈禱那個女人閻王爺都不收能活著回來!你在這裡什麼也不做一心尋死管用?”

    容景靜靜看了風燼片刻,忽然突破雲霧笑了,“你說的對,我如此是不管用。”

    風燼冷哼一聲,“不管用就趕緊想辦法救雲暮寒。你要知道,她寶貝著她這個哥哥的呢!若是他死了,她活著回來估計也找你拼命。還有葉倩那個女人,她丈夫若是死了,你就等著她南疆大亂罷!她估計也恨死你。”

    “怪不得她讓你跟在她身邊欺負她那麼多年,必有道理。”容景輕吐了一口濁氣,看著雲山方向,淡淡道:“她若是真死了,上官茗玥大約瞞死我也不給我來信了,如今還能來信,一切還有轉機,他就是想讓我亂一亂。”

    “你還有救就好!你若是沒救了,現在尋死的話,等她活著回來後,多少人願意代替了你照顧她。”風燼見他冷靜下來,嘴毒地道。

    容景收回視線,瞥了風燼一眼,神色雖然蒼白,但聲音到底是鎮定下來,對他道:“你來得正好,帶領十大世家的人去一趟八荒山吧!”

    風燼不動彈,“爺剛來到這,一口水還沒喝呢!況且憑什麼聽你的?不去!”

    容景對他笑笑,“你躲在十里桃花林和外公學了那麼久陣法,難道如今不想試試?看看是夜輕暖的陣法厲害,還是你學的陣法厲害?更何況,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順眼嗎?”

    風燼皺眉,沒好氣地道:“如今八荒山已經開戰了,現在去也晚了,你要我去給雲暮寒收屍嗎?”

    容景搖搖頭,“月前我已經在八荒山做了安排,即便有北崎和西延聯手,一時間也奈何不了雲暮寒。你真當云暮寒如此廢物那就錯了!他怎麼也是葉倩選中的人。”

    風燼瞥了他一眼,伸開手道:“好處!”

    容景眸光動了動,“她若是能活著回來……以後……”

    “我當孩子的干爹!”風燼看著他,搶過話道。

    容景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還是點點頭道:“好,就應你這個。”

    風燼頓時笑了,對中軍帳外看著他們的一眾將領道:“你們作證!將來他若是反悔,不讓他的孩子認我這個乾爹,就是食言而肥。”

    顧少卿見容景好轉,當即鬆了一口氣,想著他和風燼同樣被雲淺月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但到底是他跟在她身邊十年之久,已經學了她許多東西。就這份這個時候能鎮住容景的氣勢,就不是他們這裡所有人能比的,他對風燼另眼相看幾分,點點頭道:“我作證。”

    “我也作證!”沈昭也敬佩地看著風燼,他從來沒敢小看這個風家主,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敢對她大聲責罵的人,不是一般人。

    “我們都作證!”一眾將領齊齊面色一鬆。景世子就是他們這裡所有人的天,他可不能塌了。若是他塌了天的話,那麼他們所有人都沒了希望。

    “好!那爺不吃不喝也立即啟程!”風燼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容景看著風燼離開,對一眾將領沉靜地道:“升帳議事!”

    “是!”眾人齊齊應諾。

    這是七日以來,容景第一次議事。知道他雖然恢復冷靜,但心裡定然也壓抑著擔憂恐慌等情緒。但是他們也幫不了什麼,唯一能做的是打贏勝仗,祈禱景世子妃早日歸來。

    馬坡嶺容景收到了消息,同一時間,東海太子府也收到了消息。

    玉子書雖然未去過雲山,不知道云山在哪裡,但是身為東海太子多年,能代替東海王監國理政,一直實權在手,雖然沒得到上官茗玥的傳信,但是他也能攔截住從東海關口往外傳遞的消息。

    雲隱暗衛從雲山傳出了一封消息前往天聖,雖然雲隱暗衛隱秘厲害,但還是被一直嚴密監視東海入關口連半絲蛛絲馬跡也不放過的他得到了信的內容。

    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值早朝,朝服剛剛換好,準備出府,整個人便呆立在原地。

    若說曾經降生在這個世界,讓他對曾經的一切都變成了過眼雲煙,但去年突然與她相逢,便從沒想過她有朝一日會離開這個世界。

    這一刻,他忽然體會到了曾經她看著他離開受的苦。

    眼看著他曾經灰飛煙滅在維也納上空,她那時又是怎麼支撐過來的?

    雖然再不能續前緣,但是心裡總想著只要她能活著,他能知道她幸福,哪怕距離天涯海角,只要他們都能活著就夠了。

    可是如今……

    跳下萬年寒池一個月沒有消息,半絲氣息也感應不到,雲山一夜之間變天,由春入冬。他不敢想像,她是否還能活著?若是不活著了的話,雲山是否成為了她的祭品?

    “太子?”內侍見玉子書站在門口許久一動不動,如化成了木雕,眼看過了早朝的時間,不得不出聲提醒。

    玉子書臉色蒼白地看了內侍一眼,對他擺擺手,“你去宮里傳話,今日我不去上早朝了。”

    內侍一驚,朝服都換好了,太子竟然不去早朝了,今日可是還有重要的事情呢。他連忙道:“太子,昨日皇上還說與您議……”

    玉子書揮手打斷他,尋常溫和的語氣竟然有些凌厲,“你去傳話!再多言一句,自去領罰!”

    內侍立即噤了聲,再不敢多言一句,連忙跑出了太子府,進宮去傳話了。

    玉子書轉回身,關了房門,跌坐在床榻上。

    太子的異常很快就被東海王、玉子夕、華王等人得到了消息。問明了那內侍的情況,一時間都覺得定然是跟雲淺月有關。

    東海王當即免了早朝,吩咐內侍,“擺駕太子府!”

    不多時,玉輦出了皇宮,前往太子府。華王雲韶緣、二皇子玉子夕等人尾隨。華王府內,玉青晴和玉紫蘿也得到了消息,從華王府匆匆出來,跑去太子府。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太子府,匆匆向裡面走。

    內侍高喊三聲“皇上駕到”,太子府的人連忙出來接駕,獨獨不見玉子書。雖然玉子書的太子權利幾乎凌駕於東海王之上,但是他尊東海王,重孝道,從來不越禮,每逢東海王前往太子府,他都整理衣冠出迎,從不見半絲不尊禮數,今日實屬例外。

    東海王等人一路來到太子寢宮。

    玉紫蘿跑在眾人前面,推開殿門,就見玉子書一臉蒼白地坐在榻上,跟生了大病一般,她立即跑上前,拉著他問,“是不是二姐姐有消息了?是不是不好的消息?”

    玉子書驚醒,抬頭看來,見東海王等人都進了內殿,他想站起來,似乎沒有力氣,張了張嘴,一時間沒發出聲音。

    “子書哥哥,你快說話啊!”玉紫蘿急急地拉著他。

    “子書,怎麼回事兒?你得了什麼消息?”東海王也開口問。對於雲淺月這個外甥女,他雖然不是親舅舅,但是因為東海國數代沒有公主,到玉青晴那一代才被老王叔抱回一個公主來。所以,分外嬌貴疼愛,他也疼愛玉青晴這個妹妹。這麼些年,雲韶緣和玉青晴一直生活在東海,他們的女兒自己被留在天聖,那麼小的丫頭頂著天聖死去老皇帝的壓力活了那麼多年,他身為帝王,皇權的掌舵者,最了解在天網下生活的不易。尤其還是夜氏的天網。所以,對她自然而然地從心裡多了一份真心疼愛,以前不見面也不怎麼覺得,如今見了面,更是喜歡那個小丫頭,所以,也真真實實為她擔心。

    雲韶緣和玉青晴看著玉子書的臉色,也急急上前,他們畢竟是為人父母。更是心慌。

    “哥哥,你快說啊!”玉子夕也急了!他和雲淺月相處的時間不短,覺得那個姐姐到是比東海皇上這幾個親姐們都有姐姐的樣子,他在天聖期間,對他也是縱容的。

    玉子書看著一張張焦急的臉,勉強鎮定下來,搖搖頭道:“不是最壞的消息,但也不是什麼好消息。”話落,他將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他話落,屋中人頓時沉默下來。

    不單是雲韶緣、玉青晴、東海王、玉子書對雲山的靈術了解,連玉紫羅和玉子夕也是了解一些的。雲山天變,亙古未見。這一定與雲淺月有關係。

    “那怎麼辦啊!可恨的上官茗玥,不讓我跟著。”玉紫羅紅了眼圈,幾乎要哭出來了。

    玉青晴也失了鎮定,紅了眼圈。

    雲韶緣沉默許久,開口道:“都別急!九仙山師祖月前離開時說小丫頭命硬,心骨堅韌,不會輕易出事的。再說云山天變,是福是禍,還未可知。雲山靈術,本來就不能以常理來論之。萬年寒池下更是不可預料。通天咒三生三死,雲族千萬年來,跳下萬年寒潭被探不到半絲氣息的人雖然稀薄,但曾也是有過。兩千年前的少主數次沒了脈息。所有人都覺得他在寒潭下必死無疑,但是他卻成了雲山亙古來通天咒第一個大成之人。上官茗玥從天聖用那個斷絕她宮房的方法失敗​​後回來說過一句話,他說以為他是傳承了靈力最多的人,不想她才是。直抵兩千年前的通天咒達成的那位少主了。哪怕就死,只有一生。她那個孩子惦記著小景,放不下我們所有人,總會抓住一息想盡一切辦法活的。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對!急也無用!再等等消息。那個小丫頭朕看著可不像是短命之人。”東海王也道。

    玉子書聞言臉色稍好了一些。

    幾個人覺得有理,都點點頭。

    轉眼又是半個月,雲淺月依然在寒池下沒消息,上官茗玥依然沒上來。雲山上空壓抑著一層厚重的黑雲,短短數日,萬物枯死,除了人外,活物絕跡。

    千萬年來,雲山人第一次陷入恐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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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8: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三章 八荒之戰

     雲淺月跳下云山萬年寒池兩個月無聲無息,上官茗玥跳下萬年寒池一個月也無聲息。雲山司神殿神使閉息,掌刑堂三位長老被雲隱暗衛攔住不能下去寒池一探究竟,也探不到寒池下的半絲氣息,只急得三位長老頭上的華髮又白了幾分。

    雲山各宮殿的人哪怕有上官茗玥的命令也待不住了,齊齊跑到了萬年寒池外守候。

    所有人都等待著一個結果。

    隨著時間往後推移,頭頂上的陰雲越來越重,雲山的氣候越來越寒,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滅頂的劫難。

    他們生活在這裡的人,從來沒有想過雲山有朝一日會滅頂,會消亡。

    一晃又是半個月。

    有些人已經受不住嚴寒,開始動用靈力抵抗。

    又半個月之後,雲山的天忽然被黑色的雲團給蒙住,沒了白天,眼前漆黑一片。

    就如死神的谷底,十八層的地獄,無底的黑洞,要將雲山吞沒。

    如此變化,向來鎮定的雲隱暗衛也被驚駭了。

    掌刑堂三長老已經忍到了極限,大長老急了,當即拔出刀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對雲隱暗衛首領道:“神女已經下去三個月了,少主也下去兩個月了,若是再不讓我下去,我便橫劍自刎。”

    “我們也橫劍自刎!”二長老、三長老也立即拔出寶劍架到了脖子上。

    “還有我們!”雲山各宮殿的人也齊齊拔出刀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雲隱暗衛首領看著三堂長老和眾人,眉峰皺起,猶豫地道:“可是少主下了死命……”

    “現在已經什麼時候了?雲山的天變了,若是我們再等著的話,這雲山也許就塌了,沒有了雲山,就一切都完了!這時候哪裡還能再顧忌少主的命令?萬一神女和少主在下面已經出了事兒呢?”大長老惱怒地道。

    二長老立即道:“哪裡還有什麼萬一?少主和神女現在怕是已經出了事情。否則云山為何會陷入了黑暗,恐怕是轉眼就會消亡。”

    “不錯!少主的命令我們遵從等候了兩個月,也夠了時候。再等下去,恐怕等來的就是雲山傾塌。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沒有活路。”三長老也立即道。

    雲隱暗衛首領看向萬年寒池下,早先白霧一片,如今雲山不分白日黑夜,全是黑漆漆一片,那片白霧也成了黑色。他神態有些動搖。

    “青楓,讓我們二人下去吧!”此時藍翎和紫琪走過來,齊齊地對雲隱暗衛首領道。

    “你們?”青楓看向二人。

    三堂長老也看向二人。

    “對,我們是少主的隨侍,靈力雖然不及少主十之一二,但是這些年也勤加修煉。我們下去探探消息。”藍翎道。

    “萬一你們也不上來呢?”三堂長老道。 “兩個時辰後,萬一我們也不上來的話,請三長老帶著人撤離雲山。”紫琪此時道。

    “不錯!兩個時辰後我們不上來的話,請三堂長老帶著雲山所有人撤離雲山。如今雲山發生如此大變,定然是少主和神女在下面遇到了大難,因為雲山千萬年來能夠存於世,與少主和神女繼承的靈力分不開聯繫,少主和神女的靈力愈大,雲山愈強,青山愈青,碧水愈秀。如今這般情況,奴婢不敢說十拿九穩是少主和神女發生了危難,但定然是不容樂觀。恐怕靈術枯竭之象。”藍翎道。

    “這也正是我們不能再等的原因,千萬年來,雲山從沒如此過。恐怕……”大長老蒼老的面容染上沉痛,擺擺手道:“我等三人下去,若是我們三人兩個時辰上不來,你們帶著人撤離雲山。”

    “不,即便雲山保不住,但是只要保住雲山的人,將來就有機會存住雲山脈息。奴婢二人是少主隨侍,只侍奉少主一人,少主不在,我二人無足輕重。但是三長老德高望重。少主不在,神使閉息,您三人就是雲山所有人的支撐。你們三人不能下去。我們下去最適合。”藍漪搖搖頭。

    大長老沉默片刻,覺得有理,看向二長老、三長老。二長老、三長老齊齊點頭。藍翎和紫琪是自小就被族主選中的少主的隨侍,二人自然是雲山新一輩承襲靈力的佼佼者,她們下去探消息,確實妥當。三人一同看向雲隱暗衛首領青楓。

    “好!你們二人下去吧!”青楓讓開一條路,不再攔住二人。

    藍翎和紫琪對看一眼,齊齊縱深跳下了萬年寒池。

    三堂長老和雲山的所有人都放下劍安靜地等候。他們這時已經不敢想最差的結果,只盼著能讓他們有意外的驚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個時辰後,萬年寒池下沒有動靜。

    兩個時辰後,萬年寒池下依然沒有動靜。

    三堂長老的臉變了,雲隱暗衛的臉變了,雲山所有人的臉都變了。萬年寒池下從來沒出現過這種跳下一個人上不來一個人的狀況過。不能說云山所有人都有本事跳下萬年寒潭上來,但是藍翎和紫琪絕對有本事能上來,因為她們自小被放在萬年寒潭下修煉過。

    如今兩個人都沒上來,且無聲無息,半絲動靜也無,萬年寒池成為了吞噬生命的死洞,焉能讓他們不驚駭?

    這一次,青楓代表云隱暗衛開口,“三長老,你們帶著雲山所有人撤出黑風林外吧!”

    “我們不走!我們要與少主,與神女,與雲山共存亡!”他話落,響起一大片堅決的聲音,在黑漆的濃霧下震耳欲聾。

    三堂長老回頭看向雲山的所有人。

    從兩千年前,雲山有了分流,龐大的種族子嗣便衰減下來。到了這一代,在雲山生存的人也不過幾千人。與曾經堪與一國相比的雲山,早已經大相徑庭。但是有一點好處,就是雲山人心齊,上下一心,從來沒有異數。哪怕出現這等情況,雲山有傾塌的徵兆,也無一人出來挑動內亂。

    “這是命令!”青楓聲音冷漠,吩咐道:“我暫代少主下命令,雲隱暗衛全部留下,其餘人全部撤離。”話落,他拿出了一塊令牌。

    雲山所有人看到令牌,齊齊地跪倒在地。

    “三堂長老,你們帶著人離開吧!若是雲山亡,雲隱暗衛陪少主和神女亡,若是天佑雲山不亡,起死回生的話,你們再回來。”青楓背過身子,擺擺手。

    三堂長老互相對看著,漆黑如夜的天色裡,他們臉色卻清晰地看到慘白一片。

    過了許久,大長老一咬牙,大聲道:“都起來,跟我走!”

    “長老!”雲山人齊齊呼求。

    “我以歷代云山先祖精魂命令你們,跟我走!除雲隱暗衛外,一個不准留下。”大長老丟下一句話,當先離開守了兩個月的萬年寒池。

    二長老、三長老跟上他。

    雲山之人,可以不尊天地,但是必尊雲族先祖。聽到這樣的話,齊齊站起身,一個個步履沉重地跟隨著三長老離開。

    不多時,萬年寒池外只剩下了青楓帶領的雲隱暗衛。

    青楓回身對雲隱暗衛道:“我下去!你們……”

    “我們死守雲山!”雲隱暗衛齊齊跪到在地,聲音鏗鏘堅毅。

    青楓再不多言,縱深跳下了萬年寒池。他被選中云隱暗衛之首,自然也是從寒池歷練一番出來的。只不過除了族主、少主、神女外,包括掌刑堂三長老,司神殿神使以及他們這等近身隱衛隨侍都沒有資格走進下面的冰宮,靠近下面那兩尊神像罷了。他們從來都是在萬年寒池的外圍修煉。

    青楓跳下萬年寒池後同樣沒上來。

    三堂長老帶著雲山所有人出了青山屏障,看著萬物凋零的雲山,潸然淚下。雲山所有人都一邊離開一邊無聲流淚。

    出了碧湖,出了黑風林,雲山外面的天空分外明亮。

    正是午時,陽光從天空鋪灑下來,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身上,卻無一人有著從黑夜走出見到光明的喜悅。

    三堂長老再也挪不動腳步,大長老回身看向出來的路,眼前一片黑風林,什麼也看不到。他閉了閉眼,沙啞地道:“我們就等在這裡吧!雲山是消亡還是留存,就看天意了。”

    眾人都沉默地點點頭。

    雲山烏雲蔽日,天聖依然戰火硝煙。

    距離得到上官茗玥派雲隱暗衛給容景傳出的書信,已經過了兩個月。

    兩個月前,西延國和北崎國兵力整合,在八荒山攻打雲暮寒帶領的南疆二十萬兵馬。夜輕染帶領一萬烏衣騎參戰。

    那一日,血染八荒山,但卻沒能將雲暮寒的南疆軍隊打散。

    夜輕暖本來認為兩國兵力加上她的一萬烏衣騎,是十拿九穩之事,但沒成想雲暮寒竟然以少對多讓他們沒占到多少便宜。他的隊伍中竟然有一小隊人馬用南疆蟲咒之術。她和西延玥都熟悉南疆蟲咒之術,所以避開了,但是卻苦了北崎的隊伍。

    北青燁第一次出師,北崎一直居於北疆以北,從來沒與南疆對上過。所以,對於蟲咒之術防範不佳,南疆的隊伍被夾擊得損失慘重,北崎也比南疆好不哪裡去,是三方中也負傷最重的一個,他也中了咒毒。

    北崎前來相助,北青燁雖然能耐不大,但是北崎國總算是天聖除了西延的一大助力,自然不能讓北青燁出事,他若是出事,北崎軍心散亂,那麼北崎便指望不上了。所以,夜輕暖不能再繼續追擊攻打雲暮寒,連忙休戰,給北青燁解咒毒。

    夜輕暖師從夜氏帝師,是夜氏自小培養的暗鳳,夜氏帝師也鑽研蟲咒之術,所以,她自然對此也有涉獵,雖然不及正經的南疆王室嫡傳精通,也是會個十之七八。畢竟百年前夜氏始祖收復了夜霄一脈,也將南疆咒術掌控了,傳給了夜氏暗使,為夜皇室又增加一個籌碼。

    戰火硝煙了一日,八荒山終於消停下來。

    兩方兵馬打掃戰場,收撿傷兵殘兵。軍營里大夫忙得腳不沾地。

    南疆大軍營帳內,雲暮寒疲憊地坐在帳中,他的對面坐著南疆國舅。

    這一仗,顯然令雲暮寒消耗了不少心神,說話也沒什麼力氣,“幸好景世子早先有了佈置,令舅舅等在這裡助我,否則這一戰恐怕兇多吉少。”

    南疆國舅也有些疲憊,“景世子早有預料北崎會出兵,北青燁有勇無謀,這些年來一心想要壯大北崎,卻是夜郎自大,只看自己,不看別人。所以,對付北青燁,有我和南疆的咒術就夠了。”

    雲暮寒嘆了口氣,“可是接下來我也沒有把握。畢竟兵力太懸殊。”

    “你放心,景世子定然會派人來援救你。”南疆國舅道。

    雲暮寒點點頭,問道:“妹妹去了東海這麼久,可有消息了?”

    南疆國舅臉色暗了下來,“聽說在東海解不了那個毒,被上官小王爺帶去了雲山,玉太子等人都沒跟隨,如今還沒消息。”

    “沒有消息,也許才是最好的消息。”雲暮寒道。

    南疆國舅點點頭。

    這一日,兩個人的談話伴著營帳外的血腥彌散在風裡,他們還不知道容景其實已經得到了雲淺月入了寒池一個月沒出來的消息。若是知道​​,總歸是有影響的。

    南疆國舅的蟲咒之術沒有那麼好解,夜輕暖費了十日心力才為北青燁解除了咒術。

    十日後,她不打算休息,便找西延玥商議,準備再度開戰,定要雲暮寒和他所有帶來的兵馬埋葬八荒山。

    西延玥沒有什麼異議,一切聽憑夜輕暖做主。

    夜輕暖制定了三套攻占兵謀,計中計,局中局,陣中陣。制定之後,當日夜,便發兵攻打雲暮寒。她自認為她的計謀和佈置和謀略在這一場大戰中天衣無縫,一定可以打敗雲暮寒。哪怕他有南疆咒術也讓他困死在咒術中。

    奈何,從來你認為一件事情一定會往你認為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它卻偏偏偏離了軌道,往與預想相反的方向去了。

    這一句話正適合夜輕暖。

    夜輕暖做夢也沒有料到,她這一戰的所有佈置真到了用的時候全無用武之地。對方突然增加了外援,而且也使用了計中計,謀中謀,陣中陣。讓她本來的佈置進攻,反而變成了半功半守。

    這一戰,打了三天三夜,夜輕暖半絲好處沒得到,不但如此,還損了兵折了將。最後兩國士兵和她帶來的烏衣騎再無戰鬥力,才迫於無奈含恨地退兵三十里。

    直到退出三十里外,她都不知道云暮寒的隊伍裡來了何人如此厲害,竟然破了她的棋。

    她惱恨地回到了營帳內,帶士兵安營扎寨後,她吩咐身邊的隨身隱衛,“你去打探,務必給我探出對方來了誰相助。”

    那名隨身隱衛立即應是,剛要出去,被烏衣騎的首領攔住了,他對夜輕暖道:“公主稍安勿躁,對方如此厲害,您派隱衛去打探,恐怕打探不出什麼來,沒準還會折損隱衛。對方既然來了,我們接下來的戰役他就定然會露面。”

    夜輕暖聞言當即鎮定下來,點點頭,制止隱衛,“你說得對!”

    隱衛退了下去。

    夜輕暖看向西延玥,見他疲憊地閉著眼睛窩在軟榻上,從他出西延以來,她與他匯合之後,就不曾見他戴過王冠,穿過龍袍,他這些日子以來只著尋常錦袍,若不是這張俊美絕倫雌雄莫辯的臉,幾乎沒有絲毫西延王該有的做派,她盯著他看了半響,冷靜地開口,“西延玥,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西延玥閉著眼睛搖頭,“不知道!”

    “你能不知道?你在雲淺月身邊那麼久,得她器重,一路維護,將你送回西延登基,後來還扶持你穩固西延。你該是對她身邊的人了解甚深才是。”夜輕染盯著他。

    西延玥忽然睜開眼睛,冷冽地看著夜輕暖,“夜公主這是在質疑我對皇上的忠心?”

    夜輕暖看著他,“我佈置的佈局,知道的人超不過五個。你,我,北青燁,我的近身隱衛和烏衣騎首領。如今被對方盡數瓦解,不但沒贏,反而損兵折將,連對方加入了什麼人都不知道,你覺得這件事情不值得我懷疑?”

    “這麼說夜小郡主是懷疑我給雲暮寒透漏了消息了?”西延玥挑眉看著她。

    夜輕暖冷靜地道:“你要拿出你不被懷疑的理由來。”

    “理由?”西延玥冷笑一聲,“那一年,我被冷邵卓虐待,險些致死,就差一步踏入鬼門關,被你哥哥所救,從鬼門關撿回了我的命。從那一日起,我就是他的人了。生恩不及養恩,養恩不及活命之恩。後來我入望春樓,之後成功被雲淺月扶持,這一切,都是你哥哥暗中佈置的棋,哪一步我沒按照他吩咐的棋路走?夜公主你指出來,我西延玥可以跟著你去夜輕染面前謝罪。”

    夜輕暖聞言臉色頓時緩和下來,道歉道:“我不該懷疑你,但是明明可以贏,如今卻是這般局面,實在匪夷所思。”

    “有又什麼可匪夷所思的?景世子難道會看著你吞併雲暮寒而無動於衷?笑話!”西延玥在夜輕暖面前並不低人一等,對於夜輕染,也是直呼名姓,這大約與跟在雲淺月身邊許久有關係。他沉靜地道:“你確定你的佈置天衣無縫?是這時間最好的計,最好的謀,最好的陣?天下最好的計謀就是擺在你面前,你也識不破,天下最好的陣法是就算明擺著設在你眼前,你也堪不破。就如雲淺月的心機和她演的戲,以及佈置的死陣。”

    夜輕暖頓時失了聲。

    “夜公主這數日來太過疲憊,如今還是別再戰了,休息吧!你不休息,士兵也需要休息。否則如此下去,垮下的便是兩國士兵了。他們沒有公主有內力相護,熬不住如此連續作戰。”西延玥丟下一句話,起身站起來,出了營帳。

    夜輕暖看著他離開,再也說不出什麼。

    北青燁見西延玥離開,挑了挑眉,低聲道:“這也不能說明他沒有將消息透漏出去。”

    夜輕暖回頭看了北青燁一眼,淡淡道:“不是他透漏的消息,他不會做這個。”

    “公主就這麼相信他?”北青燁看著夜輕暖,他被夜輕暖救回來,對她起了心思。

    “哥哥相信他,我就相信他。”夜輕暖道。

    “天聖新皇也許有看錯的時候呢!”北青燁道。

    “哥哥也許會看錯人,但是不會用錯人。”夜輕暖肯定地道:“況且是我急功近利了,沒探聽好對方的情況,便冒然出兵,如今遭了阻。他說得對,我的計謀和陣法的確不是天下最天衣無縫的。被對方有利害的人識破也是應該,我不該太過自信。”

    北青燁聞言一笑,“戰爭有輸有贏,公主還是不必不必介懷了。”話落,他話音一轉,看著她道:“我就喜歡公主這份自信。”

    夜輕暖聞言臉色立即寒了下來,她不是無知少女,自然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冷冽地看著北青燁道:“北青燁,不要想不該想的!若是我們輸了八荒山的話,就只能做鬼了。”話落,她也走出了議事帳。

    北青燁看著她離開,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勾了勾嘴角。

    這一戰,兩軍持平。八荒山的戰事就這麼安靜下來,一如馬坡嶺和蘭城。

    蘭城的夜輕染,馬坡嶺的容景,同時得到了八荒山戰事的消息。夜輕染當即下了一道密令。密令由蘭城傳出,周折數次,才到接掌密令人的手中。容景也下了一道密令,密令同樣奏摺數次,到接掌密令人的手中。

    十日之後,一則消息,震驚天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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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零四章 兩軍驚變
  
    消息是八荒山突起大火,火燒百里,西延玥和雲暮寒在大火中被人暗殺身死。

    天下人人聽聞消息驚疑色變。

    西延玥是西延國的皇上,雲暮寒是南疆的王夫,這二人雖然如今一歸順天聖,一歸順景世子的慕容,但如今未撤銷封號,身份依然卓然。

    八荒山起大火,沒焚燒了幾十萬大軍,卻獨獨死了兩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想而知,對天下掀起的轟動。

    是什麼人能夠在西延和北崎聯合的天聖軍中殺了西延玥?

    又是什麼人能夠在南疆二十萬大軍封鎖的軍營中殺了雲暮寒?

    帶著這個疑問,所有人都想到瞭如今在蘭城的天聖新皇夜輕染和在馬坡嶺的容景。蘭城和馬坡嶺百萬大軍,已經安然不動兩個月之久了​​。

    對於這個結果,夜輕染並沒有什麼表示,蘭城依然安安靜靜。

    對於這個結果,容景同樣未做任何回應,馬坡嶺依然太太平平。

    相對於兩處的平靜,西延和南疆卻掀起了狂潮。不止是兩國朝野驚變,文武百官痛心疾首,兩國百姓也是口口聲聲查找暗殺之人,為皇上和王夫報仇。兩國軍隊失了主腦,更是慌亂無主。

    夜輕暖的營帳距離西延玥的營帳不過是幾步距離,八荒山起火時,她連忙出了營帳吩咐人救火,穩定軍心,大火燒了半夜,終於撲滅後,她發現北青燁和烏衣騎首領一直在她身邊跟著吩咐救火,可是卻沒見到西延玥的身影,她立即走去西延玥的營帳。

    她到了西延玥的營帳之後,問看守營帳的西延玥的近身內侍,“西延玥呢?”

    “在休息!”那內侍道。

    夜輕暖聞言眉峰頓時皺起,聲音揚大,“我們在救火,他竟然在休息?”

    “起火時,皇上說有夜公主和北崎皇在,用不到他,便沒起來。您知道,這些日子皇上一直沒休息,累了,我們西延最早來的八荒山。”那名內侍道。

    夜輕暖聞言臉色稍霽,對他道:“你閃開,我進去看看他。”

    內侍猶豫,“皇上休息時不喜歡被人打擾……”

    “這火起得莫名其妙,我與他有事相商,這麼許久,他也該睡夠了。”夜輕暖打開那內侍,挑開簾帳走入。

    內侍還想再攔,但她已經走了進去,他只能立即跟了進去。

    北青燁和烏衣騎首領也跟著夜輕暖進了西延玥的營帳。

    西延玥的營帳極為乾淨整潔,床榻前的帷幔落著,西延玥在裡面躺著,似乎沒聽到人進來,連起身也不曾。

    夜輕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來到床前,一把跳開簾幕,“西延玥,你到底……”話說了一半,她忽然驚異地頓住了口。

    那內侍跟著夜輕暖來到床前,順著她挑起的帷幔,看到了床裡的情形,頓時大駭,不敢置信地大喊了一聲,“皇上!”

    北青燁和烏衣騎首領也來到了床前,自然也看到了大床上的情形,齊齊一驚。

    只見西延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這不可能……怎麼會……怎麼會……”那內侍上前去碰觸西延玥閉息,剛碰到,手頓時一抖,臉上全無血色。

    夜輕暖同樣不敢置信,驚醒過來,立即伸手去探西延玥閉息,臉色一變,須臾,又伸手探他脈搏,之後猛地回身,看向那名內侍,厲聲道:“怎麼回事兒?他怎麼會被殺?”

    那內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慌得六神無主地道:“屬下也不知……”

    “你竟然不知?”夜輕暖看著他大怒,“你不是一直就守在他門外嗎?”

    “是,屬下一步也沒離開過。”那內侍立即道。

    “有誰進來過?”夜輕暖豎著眉頭問。

    那內侍搖搖頭,“從皇上回了營帳後,再無人進來過。”

    “無人進來過,他怎麼死了?難道是你殺的?”夜輕暖質問他。

    那內侍立即駭然地道:“給屬下十個膽子屬下也不敢殺皇上,更何況論武功屬下也殺不了他。”話落,她見夜輕暖顯然不信,他低聲道:“屬下是皇上派在西延皇身邊的人。”

    “你是哥哥的人?”夜輕暖挑眉,訝異地問。

    “是!”那內侍立即從懷裡拿出一塊代表身份的令牌遞給夜輕暖,“此物為證。”

    夜輕暖接過令牌看了一眼,臉色稍霽,將令牌還給他,對他道:“你起來吧!既然你是哥哥曾經親衛里面的人,我該是信得過。”

    那內侍立即站起身。

    夜輕暖回身看著西延玥,他無聲無息地躺在床榻上,手腳已涼,顯然死去多時。她懂得醫術,從時間推理,覺得應該是八荒山剛起火之後不久,他就絕了脈息。匕首一刀致命,而西延玥面色不見驚駭不敢置信,就跟睡著了一般,若不是認識的人動的手的話,就是殺他的人武功極高,躲過了外面的守衛,且讓他半絲沒查覺就被殺了。她抿唇,回身看向北青燁和烏衣騎首領,“你們怎麼看?”

    北青燁猶不敢置信,“既然這座營帳內沒離開過人,西延皇沒出去,也無人進來,他怎麼會被殺?”他看向那名內侍,問道:“你確定你沒打瞌睡或者離開過?”

    那內侍立即搖頭,“屬下絕對沒有!外面看守這處營帳的人不止屬下一人,士兵有百人,屬下確實一步沒離開。更何況外面如此大火,屬下怎麼能打得著瞌睡打得著瞌睡?”

    “那這可奇怪了!”北青燁道。

    “你最後見過西延皇的面是什麼時候?”烏衣騎首領問。

    “昨日晚,從議事帳和公主議事回來的時候。”內侍道,“著火的時候,屬下在外面喊醒了皇上,皇上吩咐了一句,說有公主和北崎皇,屬下便再沒打擾他。”

    烏衣騎首領看向夜輕暖,對她道:“公主,這件事情太過蹊蹺。這火和西延皇的死實在匪夷所思。”

    “一定是我們軍中人。”夜輕暖肯定地道。

    烏衣騎首領點頭,“不錯,起火時即便再亂,也不可能有人能趁亂時入軍中行殺害西延皇之事。一定是早先就有人埋伏在軍中,也許還是西延皇認識的人。”

    夜輕暖眉眼陰鬱,對烏衣騎首領吩咐道:“現在就通令全軍,我要挨個排查所有士兵。必須找出兇手。”

    “是!”烏衣騎首領走了出去。

    北青燁看著夜輕暖,“軍中有​​三十萬大軍呢,挨個排查的話……”

    “即便再難也要找出兇手!”夜輕暖冷冽地道:“西延玥被殺是大事兒,有人混跡在我們軍中也是大害。如今剛不過幾個時辰,我軍外圍嚴密,殺害他的人若想悄無聲息離開不可能,如今一定還在軍中。”

    北青燁點點頭,看著西延玥道:“那西延皇……”

    “取冰來,將他冰上。”夜輕暖對內侍吩咐,“等我收到哥哥的書信,聽從哥哥安排再對他後事處理。”

    “是!”內侍立即垂首。

    夜輕暖吩咐完,回身又看了西延玥半響,揮手放下了帷幔,轉身走了出去。

    北青燁看了一眼落下的帷幔,隨後跟上了她。

    夜輕暖剛出西延玥的營帳,便見一群跟隨西延玥隨軍前來的西延朝野官員蜂擁湧來。數十人之多,圍住了他,一個個面色驚駭沉痛不敢置信地對她詢問。

    夜輕暖心煩意亂,但還是耐著心解釋,隨後又領著人進了西延玥的營帳。

    她自然要靠這些人穩定軍心,否則西延玥之死,西延軍中若是亂了的話,軍心分散,後果恐怕難以預料,對戰事不利。

    西延眾將領親眼看到西延玥之死,頓時哭聲一片,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臣子對於天子慟哭,這是理所當然。

    夜輕暖聽著哭聲一片,只能退在一旁。

    西延將領哭了半響,漸漸止住了哭,一個個站起身,對著夜輕暖質問起來。他們不相信皇上竟然在軍中被人無聲無息殺害了。尤其是他的營帳僅距離夜輕暖的營帳幾步距離。為什麼別人沒死,他卻被殺死了?而且死得悄無聲息?

    夜輕暖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這個答案不能讓眾將領信服。

    更甚至有人質問她,是不是她殺了西延玥?因為西延皇和當初景世子妃的關係,上一戰失利,公主質疑西延皇通敵出賣情報的事情他們也是有所耳聞。

    夜輕暖冷靜地道:“西延皇是哥哥信任的人,我即便對他質疑,也不會這麼殺了他。”

    “那是否天聖皇上下了命令,讓你殺了皇上?因為這軍中,皇上的武功除了公主外,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又有將領大聲質問。

    夜輕暖臉色一寒,“哥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殺誰,他必定會給出個理由,如何會在這等戰爭的關鍵時刻殺了他自掘墳墓?還是無聲無息暗殺?”

    “那也不一定,誰人不知道天聖皇室背後養著隱衛多行暗中刺殺和監視官員?”又一人大聲道,“這軍中夜氏隱衛數千人之多,別當我們是瞎子。”

    夜輕暖聞言勃然大怒,揚手想給那說話之人一掌,但是拼命克制沒打下去,她若是打下去,不管西延玥是不是她殺的,她都激怒了正在不敢相信西延玥被殺的西延眾將領。她攥了攥拳頭,聲音凌厲地道:“西延皇和哥哥交淺言深,數年前結有盟約。他曾經得哥哥救命之恩,攜西延舉國歸順天聖,也為哥哥做了不少事兒,有汗馬功勞。哥哥如何會殺他?他又如何會背叛?那日我懷疑,不過是略微試探安心,婦人之仁而已。西延皇從未放在心上。”

    “那我皇如今死了,作何解釋?”那位將領大聲道。口氣卻不那麼鋒利質問了。

    “我正要整頓軍營內所有人調查。”夜輕暖看了眾將領一眼,緩和了語氣道:“西延皇之死,我也震驚沉痛,相信各位也一樣。那我們不如就一同去挨個排查士兵,就不信找不出蛛絲馬跡。據我推測,殺手一定在這軍中。”

    “好!”眾將領齊齊應諾。

    夜輕暖二度出了西延玥的營帳,西延數十將領跟隨在她身後。

    出了營帳外,夜輕暖下命,“集合三軍所有人,拿出花名冊,她挨個點兵,任何人不准以任何理由缺席。”

    有內侍立即下去通令。

    軍營內的所有士兵救了半夜火,本來疲憊至極,如今得到西延皇被殺的消息,人人一掃疲憊,均是震驚不敢置信。得到通令,知道公主要排查兇手,這等大事,自然無人敢耽擱,都匆忙集合。

    西延士兵痛哭聲一片,西延玥死了,他們死了王,便是無主之兵,雖然西延歸順天聖,但是沒了王在頭上照著,自然前景堪憂。

    夜輕暖厲喝一聲,“哭有什麼用?找到兇手,為西延皇報仇!否則你們的王九泉下焉能瞑目?他的士兵不該只會如婦人一般哭哭啼啼。”

    西延士兵頓時止住了哭。

    夜輕暖拿過軍中的名冊,開始挨個點兵,每點到一個人,有人應答,他都仔細地看一眼。三十萬士兵的軍營,想找兇手,自然難如登天。

    天明時分,所點到的人不過一萬之數,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烏衣騎首領建議,“公主,不如分成小隊,挨個看過去吧!這樣下去,幾日也點不完。”

    夜輕暖點點頭,她依仗的無非是自己生平所學,聽聲辯息,察言觀色。有什麼人接近了西延玥,身上帶有他的氣息,她自然能排查出來。可是如此龐大的數量,還是讓她這種排查增加了難度,但是只有一法,她別無它法。

    第二日響午十分,夜氏隱衛忽然稟告了一則消息,“南疆軍中的王夫昨日也被人在軍中無聲無息暗殺。”

    這一消息,無異於驚天震撼。

    夜輕暖一時間被震得一怔,問那名隱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誰也被殺了?”

    “南疆王夫雲暮寒,在昨日夜裡,八荒山著火時被人暗殺了。”那隱衛稟告道:“和西延皇的死法一樣,在營帳內被人暗殺。刀劍一劍致命。”

    “可是確實?”夜輕暖驚異地問。

    “確實!南疆軍中已經掛起了白帆!南疆士兵慟哭一片,已經飛鴿傳書南疆女王葉倩。”那隱衛道:“另外屬下也查出了身在南疆軍中的高人,是十大世界風家的家主風燼,就是他帶著十大世家中數百高手破了公主您的陣法和計謀。”

    “風燼?”夜輕暖瞇起眼睛,“可是那個自小被雲淺月帶在身邊,皇伯伯活著時候他掌管風閣幫助夜天逸在暗中和皇室隱衛作對的風燼?”

    “正是他。”隱衛道。

    夜輕暖沉思,秀眉皺起,片刻後吩咐道,“我給哥哥的飛鴿傳書,昨日發走了,按理說今日午時,他的飛鴿該到了,可是沒有。你親自去一趟蘭城,務必帶回哥哥的話。這兩件事情太過巧合,恐怕沒那麼簡單。哥哥一定知道原因。”

    “是!”那名隱衛頷首,退了下去。

    夜輕暖本來急躁得找不到兇手,此時也冷靜下來,不再急進排查兇手,而是慢慢查看。同時也將南疆王夫被暗殺的消息傳給了三軍,頓時為西延玥身死哀慟氣憤的西延將士都安靜下來。

    同一時間,南疆軍中,風燼到沒有如夜輕暖一般排查兇手,而是寒著一張臉看著死去的雲暮寒。他躺在床上,神色平靜。

    南疆國舅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暮寒,眼眶通紅,“到底是誰殺了他?”

    “誰?”風燼冷冽地挑眉,“在這個軍中,除了他自己自殺,還能有誰?”

    “不可能!他怎麼會自殺?”南疆國舅立即反駁,“倩兒懷孕四個月了,他有什麼想不開竟然自殺?這太荒謬了!”

    “在你看來荒謬,在我看來可不荒謬。”風燼冷笑一聲。

    “你……風家主,你知道原因?”南疆國舅看著風燼冷笑的臉,怎麼也不能相信雲暮寒​​是自殺。可是又懷疑,他在軍中,風燼和十大世家的高手在軍中,葉倩給雲暮寒的貼身隱衛都守在營帳外,誰能進來無聲無息殺了他?

    “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天底下若是能讓他願意去死的人,怕是只有一個。”風燼冷冷地道:“那個人可不是如今懷孕四個月的葉倩。”

    南疆國舅面色一白,“你說的是……世子妃?他……因為世子妃而死?世子妃有消息了?讓他死?”

    風燼看了南疆國舅一眼,“去年她千里奔波去南疆救他,她會讓他死?”

    南疆國舅勉強冷靜下來,看著風燼道:“難道是有人利用景世子妃,讓他自殺?可是他不傻啊,這等無聲無息的自殺,白白死了而已,能解決什麼? ”

    風燼冷笑一聲,看著雲暮寒道:“也許真能解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南疆國舅頓時沉默下來,他也覺得風燼的話最有可能,在這裡,誰能無聲無息殺了他?況且他武功也是極高。那麼自殺的話,是什麼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絲毫不顧及葉倩和她肚子的孩子?他們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啊。他認為兩個孩子一定會幸福的,可是怎麼也不成想他就這樣死了?

    風燼起身站起來,冷聲道:“這裡距離十大世家近,我吩咐人取一副冰棺前來給他裝棺,其餘的事情等葉倩來再說吧!”

    南疆國舅沉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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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零五章 以命易命

    三日後,葉倩帶領一隊人馬,風馳電掣來到八荒山南疆大營

    葉倩來到的時候,正是傍晚,夕陽滿天,她一身火紅衣裙,騎著一匹橘紅色的馬,如天邊灑落的雲彩,令滿目白帆高掛的南疆軍營剎那因她而明亮起來

    她懷孕四個月,還不太明顯,翻身下馬,徑直走入軍營

    南疆的士兵見她來了,齊齊跪倒在地,高呼,“女皇!”

    南疆國舅風燼凌墨等人得到消息,從議事的營帳中出來,迎上她

    “葉女皇來得真快!”風燼看著葉倩,從南疆京城到八荒山,就算快馬加鞭也要七日路程,如今才三日她就來到了只能說明她在沒得到雲暮寒死的消息之前就從南疆京城出來了

    葉倩對跪倒在地的南疆將士擺擺手,眾人起身,她對風燼詢問,“雲暮寒如今在哪裡?”

    “你來得太快,十里桃花林的冰棺剛到,還沒將他放進去,如今在中軍帳中”風燼打量葉倩的神色,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覺得她一身紅分外刺眼

    “那就不必放了!”葉倩吐出一句話,臉上沒什麼情緒地向中軍主帳走去

    風燼挑了挑眉,抬步跟上她

    南疆國舅也立即跟上葉倩,想說什麼,“倩兒,你……”

    “舅舅不必說了!我都知道”葉倩攔住南疆國舅的話,頭也不回地向中軍大帳走去

    南疆國舅看著她臉上沒有淚痕,也沒有悲痛的情緒,只能住了口一行人來到中軍大帳,中軍大帳外依然守著雲暮寒的近身親信和葉倩給他的南疆王室親衛齊齊跪地,“女皇!”

    葉倩腳步頓了一下,猛地挑開簾子,進入了中軍帳

    她進了中軍帳內,腳步不停,徑直來到雲暮寒所躺的床前云暮寒依然如三日前一般躺在那裡,心口的匕首依然未拔出面色一如三日前,不見死氣,但也不見生氣

    葉倩汀腳步,靜靜地看著雲暮寒

    帳中因她而來,瀰漫著低氣壓,雖然她臉色沒有表情,但絲絲陰沉之氣從她身上溢出來,還是能被人感知

    風燼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

    南疆國舅心中嘆息,立在一旁,他想著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和雲暮寒每日都有交談,從來沒有感覺出他有要自殺的心,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他如此自殺?他如今猶不相信

    中軍大帳沉靜,幾個人如無人一般

    過了許久,葉倩忽然開口,分外冷靜,“舅舅,風家主,你們都出去!”

    南疆國舅一驚,仔細看著葉倩神色,連忙上前勸慰,“倩兒,你可不能因此想不開艾他……他也許是被他人所殺,畢竟……”

    “他是自殺!”葉倩肯定地道

    南疆國舅頓時失了聲風燼看著葉倩,又看了一眼雲暮寒,此時開口,“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葉女皇別忘記你腹中的孩子”

    “選擇?”葉倩冷笑一聲,盯著雲暮寒,語氣沉暗,“他的選擇就是這樣死嗎?”

    風燼沉默,不是這樣死,但已經是事實

    “這難道就是他願意的?”葉倩瞇起眼睛,沉暗的聲音如春日里要下暴風雨的前奏,“他最惦記的無非是他的妹妹,怎麼不想見她最後一面?”

    南疆國舅嘆息了一聲,“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寒兒疼惜景世子妃,如今她在雲山,生死未卜,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尤其又是景世子和夜輕染兩軍交戰的時候自殺?難道他就不明白他的自殺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六年前,夜輕染奪走了我的胭脂赤練蛇和萬咒之王,今日,他又要奪走我的丈夫他做夢!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他如願”葉倩冷沉的聲音忽然升起一抹撕裂的陰狠,抬手凝聚一團黑氣,照著雲暮寒的心口而去

    南疆國舅一驚,立即出手攔住她,“倩兒,你要做什麼?他已經死了……”

    “死了也得給我活回來!”葉倩眉峰豎起

    南疆國舅面色一變,看著她道:“倩兒,你冷靜冷靜,寒兒的確是死了,我和風家主確已經證實,他當日就沒了脈息怎麼還能救?”

    葉倩錯開南疆國舅攔阻的手,沉聲道:“別人不能救,天下醫者醫不來死人,不能讓人死而復生但是只要人死沒過三日,我南疆就可以,舅舅你是知道的”

    南疆國舅聞言大駭,不敢置信地看著葉倩,“倩兒,你……你要用……以命易命的南疆絕傳禁術?”

    “不錯!”葉倩點頭

    南疆國舅身子微顫,忽然錯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大聲道:“不行!”

    “舅舅,雲暮寒可以有無數種死法,但不能就這麼扔下我自殺去死”葉倩眉眼堅毅,眉峰籠罩著濃濃陰雲,“六年前,我因為守住南疆,和夜輕染玩了一場老鼠捉貓的遊戲我敗了!沒拿回萬咒之王不說,還失去了南凌睿當我醒悟,想回頭的時候,他已經轉身,再不要我我不想失去了南凌叡之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拼盡全力,也要薄南疆,於是找了雲暮寒可是如今南疆已經歸順慕容,無論是景世子有朝一日成或者敗,南疆的國號都要被取消,再無南疆南疆已經沒有了,父王也早已經離我而去,我無兄弟姐妹,除了雲暮寒,我一無所有六年前已經輸了一次,如何還能再輸?他就算是死了,也要給我活過來”

    南疆國舅身子一震,“倩兒,南疆王室的禁術,以命易命,從來沒有人試驗過,你……你還有舅舅我”

    “舅舅又怎麼能日夜跟在我身邊?在舅舅的心裡,景世子才是你的第一位你和忠心擁護慕容氏將領的所有人一樣,我不是你的唯一”葉倩道

    南疆國舅頓時沉默下來

    風燼站在一旁,看著二人,此時眸光也難掩驚訝,他不知道南疆竟然還有一門以命易命的禁術葉倩要動用禁術讓雲暮寒活過來?她沒過三日就出現在了這裡,難道早已經料到會有云暮寒自殺之事?還是景世子去信告訴了她?讓她提前來了?那麼景世子早知道云暮寒會有此一舉?

    “倩兒,你如今身體怎麼適合用以命易命的南疆禁術?你肚子裡有孩子啊”南疆國舅沉默片刻,看向葉倩小腹,剛微微隆起,再有半年,就可以生了

    葉倩緊抿著嘴角,冷冽地道:“雲暮寒若是不活著,我要孩子何用?”

    南疆國舅心裡一涼,“若是你啟動禁術,不但救不活寒兒,還會搭進去你自己和孩子,那……”

    “那我就陪他死!”葉倩截住南疆國舅的話

    南疆國舅再度失聲

    中軍大帳一時間陷入死一般地寂靜

    過了片刻,葉倩冷聲道:“不是我心狠,孩子於我來說,不及雲暮寒我今日就用他的命,以命易命,換他父親的命哪怕死,哪怕他活過來後我們此生再無子女我也認了”

    南疆國舅和風燼都不說話

    “總之,雲暮寒不能扔下我上天入地,也不能我只剩下了他,誰也不能將他奪走夜輕染不能,上天不能,閻王爺不能,黃泉也不能”葉倩眉眼堅毅,緩緩轉過身,對南疆國舅和風燼道:“舅舅,風家主,我決心已定,你們請出去!”

    南疆國舅想要再勸,但對上她堅毅的眼神,再也勸不下去

    “若是我死了,這裡有詔書,我南疆朝野臣子兵馬百姓都託付給景世子,請他善待若是我大難不死,再談後話”葉倩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明黃的捲軸,遞給風燼

    風燼接過明黃的捲軸,淡淡頷首,“葉女皇是真女子,若你生還,風燼當與你喝一杯若你死,我也會在你墳前和你喝一杯”

    “好!”葉倩點頭

    風燼再不多言,拿著她的詔書走了出去

    南疆國舅嘆了口氣,也跟著風燼走了出去

    轉眼間,中軍大帳內只剩下葉倩一人,她再不耽擱,手心凝聚一團黑色的雲霧,罩在了雲暮寒的心口,不多時,那柄插在雲暮寒心口的寶劍緩緩從他心口退了出來,黑色的濃霧漸漸地將她和雲暮寒籠罩

    中軍帳外,風燼拿著明黃的捲軸,負手而立

    南疆國舅站在風燼身旁,看著南疆王室京城的方向,嘆息道:“我沒有想到倩兒她竟然要動用南疆從來無人用過的禁術,就算她用孩子以命易命,可是難保不賠進去自己,這是真正的在賭命啊”

    風燼沉默不語,他的目光不是看向南疆,而是看向東海方向,雲山在東海之境

    “風家主,你在想什麼?”南疆國舅嘆息半響,收回視線,看向風燼

    風燼淡淡道:“在想我也該找一個女人了!”

    南疆國舅一怔

    風燼看著遠方道:“有一個傻女人,將你的命比她的命看得還重要,豈不是很幸福?”

    南疆國舅怔了片刻,說道:“我不知道,我這一生,沒娶過女人”

    風燼忽然笑了笑,“我以前也想著這一生不娶女人,女人都是笨蛋,日日不省心如今卻覺得有個女人麻煩也不錯”

    南疆國舅也跟著她看向東海方向,“景世子妃還沒消息嗎?”

    “那女人命大,死不了”風燼道

    南疆國舅看著風燼,他的臉上半絲的的神色也無從景世子妃離開這麼些日子以來,他見過許多人提起景世子妃都是一臉擔憂,包括他,可是唯一一個不擔憂的人就是風燼,他不明白他為何會那麼肯定她命大死不了?

    “國舅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不的她?”風燼轉頭看向南疆國舅,他跟隨在雲淺月身邊最久,自然也學得了她大半本事,這份洞徹人心就是一項

    南疆國舅暗暗想著果然是風家主,怪不得景世子都讓他三分,點點頭,肯定地道:“不錯,我不明白風家主為何如此肯定景世子妃會無恙?”

    風燼嗤笑了一聲,“別人有三條命,她就會有九條命就算別人有一條命,她也總比別人多一條命的那個女人,最會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南疆國舅似有了悟地點點頭,但還是免不了憂心,“但願景世子妃平安回來,否則景世子……”嘆息一聲,住了口

    風燼不以為然,不再說話南疆國舅也不再說話

    二人誰也沒人離開,齊齊守在中軍帳外,自然是為了給裡面的葉倩護法不管葉倩是成是敗,都不能讓人打擾了她

    這一守,便是三日三夜

    在這三日三夜裡,天聖的大軍也沒有發起戰役,兩方軍營都甚是平靜

    三日三夜後,中軍帳內忽然傳出葉倩的聲音,極其虛弱,“舅舅,風家主,你們進來”

    南疆國舅和風燼立即挑開大帳,走了進去

    入眼處,令人心驚

    葉倩躺在雲暮寒身邊,火紅的衣裙被鮮血染了一層,紅得血艷鮮血順著床榻滴到了地面上,她小腹隆起的地方已經平坦,鮮紅刺目中,她臉色白得令人心驚膽顫

    雲暮寒靜靜地躺在她身邊,依然是一動不動

    南疆國舅腳步頓了一下,便急匆匆奔到床榻前,痛心地看著葉倩,“倩兒,你怎麼樣?可……可是救活了?”

    葉倩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該做的我都做了,就看天意了”

    南疆國舅一驚,看著她,“怎麼講?”

    葉倩費力地偏頭看了雲暮寒一眼,“六年前,我沒有勇氣為了南凌睿扔下南疆,如今我愛上雲暮寒,終於有勇氣走出這一步,父王臨去前讓我愛惜自己的命那時我也滿口答應,我從小被教導為了南疆不惜一切,可是沒想到,世事總是難料我終於也為了自己活了一回”

    南疆國舅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如今,就看他願不願意隨我活回來了我已經將我們的命拴在了一起,他死,我跟著他死,他活,我跟著他活”葉倩用力地睜著眼睛,看向風燼,“風家主,將我們找個地方安置吧!”

    風燼點頭,“好!我會送你們去十里桃花林有楚家老爺子在,你們是死是活,都沒人動得了你們”

    “謝謝!”葉倩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南疆國舅驚醒,連忙去給葉倩把脈,手不停地顫抖,半響,放開葉倩的手,把上雲暮寒的脈搏半響後,他放下手,顫著聲音道:“這兩個孩子,真是冤孽啊”

    風燼也伸手去給二人把脈,片刻後,對南疆國舅道:“冤孽不冤孽我不知道只知道云暮寒若是不活回來,就算是死,他也不安心的”

    南疆國舅點點頭

    “凌墨!”風燼對外面喊了一聲

    凌墨立即聽命走了進來

    “將他們打理乾淨,你親自帶著五千人,送他們去十里桃花林交給楚家老爺子”風燼對凌墨吩咐

    “好!”凌墨點頭

    風燼轉身走出了中軍帳,南疆國舅也走了出去風燼來到中軍帳外,對等候在外的南疆將領道:“葉女皇為救王夫,陷入昏迷,生死未卜如今我送他們去十里桃花林”話落,他隨手抖開了葉倩早先留給他的詔書

    南疆眾將領看到詔書,又看了一眼中軍帳,對看一眼,齊齊跪倒在地,“我等今後一心扶持景世子,聽候風將軍吩咐,萬死莫辭”

    “起來吧!議事!”風燼雖然守了三日,不見疲憊,拿著葉倩的詔書,大踏步向議事的營帳走去

    一眾人立即跟上了他

    當日,風燼議完事後,調兵遣將,攻打天聖大營

    南疆士兵和他帶來的十大世家佼佼者均群情激奮,鬥志昂揚,戰火頓時掀起,八荒山馬蹄嘶鳴,戰鼓喧囂,殺氣滿天

    天聖大營內,夜輕暖用了六日時間,全部排查完所有將領士兵,未找到蛛絲馬跡,也沒有收到關於夜輕染的只言片語她不由將目光轉向了死去已經放在了冰棺中的西延玥身上

    這才第一次懷疑西延玥是否是自殺?

    因為,如此防守嚴密,外人不可能混跡進來,尤其是跟隨他的近身親衛在八荒山著火時一直守在他營帳外他如何會被人殺?若不是被人殺?那麼是否是自殺?

    夜輕暖想到此,被自己的想法覺得荒謬了一下,但又覺得除此之外,實在想不透誰能殺他揣測片刻,當即對烏衣騎的首領道:“將冰棺抬來! ”

    烏衣騎首領疑問地看著夜輕暖

    夜輕暖抿了抿唇,“我要對西延玥驗屍”

    烏衣騎首領一驚,立即明白了什麼,點點頭,親自帶著人去抬西延玥的冰棺

    就在這時,探兵忽然來報,“報,公主,南疆出兵,兵馬來犯,如今距離我軍大軍不足十里”

    夜輕暖面色一寒,冷厲地問,“南疆不是死了雲暮寒嗎?”

    “是!如今南疆兵營的白帆還未撤”那探兵立即道

    “南疆誰領兵?”夜輕暖問

    “就是那個風燼!”探兵道

    夜輕暖聞言咬了咬,喊住烏衣騎首領,怒道:“不用去抬了!通令全軍,準備迎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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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00:4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六章 慘敗徹底
  
    既八荒山大火和西延玥、雲暮寒相繼被暗殺之後,不足幾日,風燼起兵,率領南疆二十萬兵馬又發起了戰役。

    這一戰,風燼有備而來。西延因為死了西延王,沒找到兇手,將領士兵處於悲痛中,沒有鬥志,而北崎雖然未失去北崎王,但北崎小國,久不見烽煙,戰鬥力不足。另外因為夜輕暖連日來排查兇手,士兵們人心惶惶,疲憊不堪​​,也無心迎戰。所以,即便夜輕暖排查兇手時早做好了防備,還是不足以應對南疆洶洶而來的鐵騎刀劍。

    南疆士兵士氣高昂,一路衝殺到天聖軍營。前排以南疆國舅率領南疆訓練精通蟲咒之術的五千士兵打先鋒,後面是風燼率領的二十萬大軍傾巢出動。

    天聖士兵根本招架不住,雖然西延和北崎共三十多萬兵馬,足足比南疆多十萬兵馬,但沒有戰鬥力就是被動挨打,所以,士兵接連倒下。只有烏衣騎首領帶領的烏衣騎有應戰能力,但也抵不住二十萬大軍洶湧而來的磅礡之勢,只能丟盔棄甲。

    烏衣騎首領見事態不行,當即對夜輕暖建議,“公主,命令退兵吧!”

    夜輕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她清楚地知道西延玥的死會對西延的士兵有影響,但也沒想到影響如此之大,西延的二十萬兵馬根本無戰鬥力,她看著眼前洶湧的大軍,風燼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她猛地一咬牙,怒道:“給我拿弓箭來。”

    烏衣騎首領立即遞給她一把弓箭。

    夜輕暖彎弓搭箭,對準風燼,隔著重重士兵,對著南疆軍旗下的他射了過去。

    這一箭力道之狠,傾盡了她全部功力。

    風燼看著那支箭破空而來​​,從重重士兵頭頂飛過,對准他,他若是偏頭躲過,那麼他身後的軍旗就會被她射掉,肯定有士兵會中箭遭殃。他挑了挑眉,當機立斷,拿出弓箭,拉弓搭箭,一氣呵成,手中的箭“嗖”地射了出去,端著不輸於夜輕暖的力道。

    兩隻箭在二人中間的距離相遇,爆發出一聲碰撞的厲響,須臾,四分五裂。

    夜輕暖拿著弓箭倒退了一步。

    風燼卻是沒有倒退,而是反手再度拉弓搭箭,又一隻箭羽二度對著夜輕暖射了過去。與此同時,他揚起手中的劍,對著夜輕暖隔空扔了過去。

    夜輕暖站穩腳,想再拉弓搭箭已經晚了,她立即偏頭躲過了射來的箭,但是再也躲不過風燼扔來的那柄寶劍。肩膀“叱”地一聲,被寶劍刺穿。她承受不住,被打落下馬。

    “公主!”烏衣騎首領面色大變,立即護住夜輕暖。

    “果然是女人!沒有能耐張狂什麼?還是回去再修煉幾年再出來和爺鬥吧!”風燼得意地揚起眉毛,聲音是極盡能事之嘲笑。

    夜輕暖臉色鐵青,剛要罵回去,但看著四周被殺得沒有還手餘地的士兵,壓制住怒氣,猛地大喝一聲,“退兵!”

    她的命令剛發出,本來沒有戰力的西延和北崎士兵頓時如潮水一般向後退。

    她猛地拔出寶劍,鮮血噴了出來,她顧不得疼痛,摀住傷口,翻身上馬,對烏衣騎首領道:“走!”

    烏衣騎首領頷首,帶領著烏衣騎護送著她邊打邊退。

    南疆的士兵得到了好處和勝利的滋味,又怎麼會輕易讓他們跑了?於是不等風燼命令,都提著刀劍,蜂擁追殺了上去。

    一直追出三十里,一路上,馬踏無數傷兵殘將。

    士兵們再也追不動,風燼減少就收,大聲道:“撤退!”

    南疆士兵都止住了腳步,人人滿是鮮血的臉上洋溢著興奮,這一仗,打得酣暢淋漓。

    風燼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片狼藉的戰場和天聖大軍撤退留下的兵器糧草,挑了挑眉,清聲道:“收拾戰場,今日擺宴慶功!”

    南疆士兵們發出歡呼聲。

    風燼打馬回營,南疆國舅跟在他身旁,也甚是興奮,對他道:“這一仗大獲全勝,打沒了西延和北崎組合兵力的筋骨,夜輕暖又受了傷,短時間內再無還手之力了。”

    “無還手之力算什麼?我要她全軍覆沒在這八荒山。”風燼冷血地道。

    南疆國舅一怔,看著他,“這怕是不那麼容易吧?”

    “容易如何還叫打仗?”風燼不以為然,嗤笑道:“夜氏的暗鳳,也不過如此。”

    南疆國舅謹慎地道:“驕兵必敗!我們還是謹慎一些好,夜氏出來的人最是狡詐。”

    風燼冷笑一聲,算是默認,不再說話。

    二人來到天聖駐紮的營帳,這一片地方更是狼藉,南疆士兵來勢沖沖,讓西延和北崎士兵無還手之力,夜輕暖帶著人來不及拔起營帳就撤退了去。所以,這一大片地方雖然被鮮血鋪染,糟蹋得不成樣子,但是營帳、兵器、糧草等收穫甚豐。

    “三個月的糧草有了!”有一名將領大笑著道。

    “不止是三個月的糧草,還有一副冰棺。”又一名將領大笑著道。

    風燼心思一動,對那名將領道:“將那副冰棺抬過來。”

    那名將領立即應聲,帶著兩個人去了。

    南疆國舅疑惑地問,“會不會是西延玥的冰棺?”

    “看看就知道了!”風燼臉色沒什麼情緒。

    不多時,那名將領帶著兩名士兵抬了冰棺過來,裡面躺著的人正是西延玥。

    風燼翻身下馬,站在冰棺前著,沒說話。

    南疆國舅也看著西延玥,半響,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他竟然是夜輕染的人,如今就這麼死了。據說也是在大火之日被殺,你看他心口匕首插中的位置,會不會也是自殺?”

    風燼沉默不語。

    “他若是自殺,又為的是什麼?”南疆國舅不解地問。

    “總有原因。”風燼收回視線,忽然轉身對南疆國舅吩咐,“國舅,恐怕要麻煩你去一趟馬坡嶺。”

    南疆國舅一怔,“去馬坡嶺做什麼?你不是近日還要對夜輕暖用兵嗎?這裡焉能離開得了我?”

    “你放心,有兩個人會來幫我。你只管去。”風燼道。

    “什麼人?”南疆國舅覺得還是有必要問清楚,雖然他覺得能讓風燼說出來的人,一定是個人物。但是戰事最大,尤其是如今局勢有利。

    “南梁王扔了南梁也幾個月了,他如今在外得差不多了,還不該回來為他的子民效點兒力?就算南梁舉國歸順了容景,他也不該當甩手掌櫃不是?”風燼道。

    南疆國舅頓時一喜,“你說南凌睿和東海的洛瑤公主會來?”

    “嗯,不日就到。”風燼道。

    “不是說那二人在東海嗎?連景世子也找不著人,如今竟然自己回來了。”南疆國舅想著南凌睿和雲暮寒互換,兩人性情半絲也不同,但總歸南凌睿身上有一種真正的灑脫和風流,所以,他比雲暮寒過得要灑脫。哪怕他不是南梁太子,哪怕他不是南梁王,哪怕他還是雲王府世子,哪怕什麼身份也沒有,他依然是南凌睿。而云暮寒,之所以選擇自殺,定然是背負的沉重和心思太多,便落得瞭如今這個下場。

    “他的親妹妹如今生死未卜,蘭城和馬坡嶺兩軍對壘,勢均力敵,夜輕染和容景暗中鬥個你死我活,但目前誰也不開始砍出第一劍。他覺得局勢不容樂觀,是不能只顧著自己玩,改為她的親妹妹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了,於是自己很自覺地就回來了。”風燼道。

    南疆國舅頷首,欣慰地道:“只要他們回來就好,當初南梁王選了他,也是慧眼。”

    風燼不置可否,“跟那個女人一個娘胎裡出來的,都是狡詐若狐。”

    南疆國舅覺得風燼每次提起景世子妃都沒好口氣,這個天下,也就他提到那個女子沒好口氣吧。他笑了笑,問道:“你讓我去馬坡嶺做什麼?”

    “護送這副棺木去馬坡嶺,交給容景。”風燼指著西延玥的棺木道。

    南疆國舅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雲暮寒為什麼自殺?風燼為什麼自殺?別人都不知道理由,但天下有兩個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夜輕染和容景。”風燼淡淡道:“如今雲暮寒死活就看他造化了。至於風燼麼……”他頓住,後面的話不再說,對南疆國舅道:“容景很樂意見他就是了!你只管送去。”

    南疆國舅似懂非懂,見風燼不說,他仔細地看了一眼棺木里的西延玥,見他沒有半絲生氣,已經已

    死無疑。也不再問,點點頭,“好,我這就點兵護送他的棺木去馬坡嶺。”

    風燼點點頭,對南疆國舅擺擺手。

    半個時辰後,南疆國舅同樣點兵五千,帶著跟隨他的近身之人,護送著西延玥的棺木前往馬坡嶺。

    南疆國舅離開的當日,南疆兵營大擺筵席,二十萬大軍徹夜而歌。

    南疆國舅離開的第二日,果然如風燼所說,南凌睿帶著洛瑤出現在了南疆軍營。

    南疆士兵們自然都識得這位曾經名滿天下的風流太子和後來的南梁王,因為他數年前和還是公主的葉倩兩情相悅,南疆人人都以為這位太子會成為南疆的駙馬,不成想後來發生了變化,如今二人分道揚鑣,各自有了幸福。他們對於南凌睿,因著這份熟悉,南疆無論將領還是士兵見到他都恭敬地見禮。

    南凌睿大搖大擺地進了軍營,像是一個出外遊玩歸來的公子哥。比起數日酣戰的南疆士兵,他幾乎有著嫉妒死人的好姿容和不染半絲鮮血的好衣著。洛瑤跟在他身邊,絕美的姿容剎那成為軍營內一道亮麗的風景,美人本來就被矚目,更何況是絕頂美人,更何況是在軍營裡出現的絕頂美人,姿態可想而知。

    南凌睿走著走著忽然偏頭看了洛瑤一眼。

    洛瑤奇怪地問他,“怎麼了?”

    南凌睿忽然從袖中抽出一塊面紗,蓋在了她的臉上。

    洛瑤一呆。

    南凌睿繼續先前走去,慢悠悠地問她,如閒話家常,“對了,上次有一個人看了你兩眼,我將他怎麼了?”

    洛瑤見他說這個,頓時惱了,“你還說!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人家眼珠子挖出來了。人家不一定是看我,沒準是看你呢,我跟你走在一起。”

    “哦,是啊,我是將那人眼珠子挖出來了,不管是看我還是看你,反正是看了,總要付出點兒代價。”南凌睿漫不經心地道,半絲悔過的意思沒有。

    他話落,軍營內所有士兵心里齊齊一寒,只感覺通身冒涼氣,連忙縮了脖子垂下頭,再也不敢看洛瑤了。

    洛瑤蒙著面紗嗔了他一眼,美眸卻隱了笑意。

    南凌睿對洛瑤的配合似乎極其滿意,拉了她的手,走向中軍大帳。

    風燼站在中軍帳門口,望著二人走來,自然將剛剛的那一幕和二人的對話看在眼裡,挑了挑眉,開口不客氣地道:“終於捨得了大好江湖和佳人美眷遊玩,來這裡聞血腥味了?”

    南凌睿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散漫地道:“風家主思春了吧?怎麼這個酸酸的口氣?如喝了一壇陳年老醋一般?”

    風燼對他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翻了個白眼,哼道:“是思春了,小睿哥哥可有春花綠葉什麼的,給我一個暖床?”

    南凌睿頓時笑了,樂道:“好啊!”

    洛瑤提醒他,“別答應得痛快,風家主可不是什麼春花綠葉都要的。”

    南凌睿摸著下巴,偏頭問洛瑤,“你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嗎?”

    洛瑤一怔。

    風燼看了洛瑤一眼,“洛瑤公主的妹妹?別告訴我是羅玉那個假小子。”

    洛瑤忽然笑了,“看來風家主是真有心思找個女子了。”話落,她搖搖頭道:“不是紫蘿,紫蘿早就訂出去了,你想要人家謝言也是不給你的。”話音一轉,她道:“我還有一個妹妹,叫做菱鈺,那丫頭長了個七竅玲瓏心,所以,比尋常女子心思重,身子有些弱。但性子卻是個剛烈的,才華呢,這些年枕邊從沒斷了書本,所以,心氣也高,可不是尋常公子就能讓她心儀的。”

    風燼揚了揚眉,須臾,勾唇一笑,“有些意思。那麼就拜託小睿哥哥和洛瑤姐姐了。”

    洛瑤頓時抿著嘴笑。

    南凌睿咳了一聲,瞪了風燼一眼,“誰准你這麼叫我的?”

    風燼學著他剛才漫不經心的樣子道:“你妹妹和妹夫將來生了孩子,我是孩子的干爹。這麼叫也不礦外。”

    南凌睿聞言白了他一眼,“從小景手裡搶食吃,你吃得到嗎?”

    “有許多人作證。”風燼道,“多到整個馬坡嶺五十萬

    大軍。你說他會反悔? ”

    南凌睿眼睛睜大了一下,這回正兒八經地看了風燼一眼,吐出一句話,“你狠!”

    洛瑤忽然憂心地道:“如今這麼久了,妹妹還沒有消息,別說孩子了,只要她能活著回來就好。”

    南凌睿沉默了一瞬,掩飾住自己的擔憂,煩躁地道:“死不了。”

    洛瑤知道他擔心妹妹,不過嘴上不說而已,便不再提。

    風燼讓開路,領著二人進了中軍大帳。

    當日晚,洛瑤制定了一套攻敵計劃,風燼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第一次見識到了這位東海洛瑤公主的厲害,怪不得南凌睿抓在手裡死活不放手了。

    三人一經商量,一拍即合,當日夜,便再度發起了對西延和北崎兵營的戰爭。

    距離上一次大戰隻時隔了一日而已。南疆將士因為南凌睿和洛瑤來到,外加前一度贏了勝仗,自然心裡有底氣,氣勢依然高漲。

    洛瑤兵分五路,突擊西延和北崎組合的兵營,戰火燃燒十里。

    夜輕暖本就受傷未好,​​西延將士不歸心,從西延玥離開之後,極為心散。她頂著傷勢,對西延士兵整合一番,總算是拾回了些士氣,但怎麼敵得過不容她喘息二度來勢洶洶的南疆士兵。而且如此凌厲狠辣針針見血的兵謀佈局。她應付不來,只能再度帶著士兵撤退。

    可是南凌睿和洛瑤來南疆軍營之前,顯然早就繞到了夜輕暖的後方做了一番佈置。

    夜輕暖退兵二十里後,發現後面的退路被一隊人馬封死,大約有兩萬之數,她面色大變。做夢也沒有想到,後方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兩萬士兵。

    雖然只是兩萬士兵,但是在這等大敵當前,她敗兵而退的情形下,兩萬士兵可是抵得上二十萬士兵的力量,被阻住了路,她只能突圍,若不突圍的話,前方有追兵,後方有圍堵,那麼她除了被動挨打外,只能受困身死。

    她心中大怒,一馬當先,喝道:“烏衣騎作為先鋒,隨我突圍!”

    “是!”烏衣騎本來一萬之數,如今已經折損過半。

    夜輕暖顧不得胳膊受傷,和烏衣騎一起,只為從兩萬兵馬處開出一條血路來。但她卻低估了這兩萬兵馬的勢力,顯然都是經過專門訓練,以一敵十的精兵良將。她帶領的烏衣騎五千之數能派上用場外,其餘後方的人馬根本排不上用場。

    尤其是北崎王北青燁,他倉惶中還得需要身邊人保護,根本頂不起大樑。

    這一戰,夜輕暖對上洛瑤,注定輸得慘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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