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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萌吧啦]重生渣夫狠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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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2:59 |只看該作者
第 110 章 包藏禍心

  雖有小王氏幫著莊敬航料理親事,但小王氏人忙事多,又有莊大老爺、莊七小少爺兩個成日裡要吃藥看大夫,因此許多事還要莊敬航自己操勞。

  一日,莊敬航隨著人去莊老夫人留給他成親的院子指點人翻修屋子。

  進了那院子,莊敬航想著就是在這正房門前,莊大夫人吐出一口血,於是心裡一時憋悶起來,暗道枉自己當自己聰慧過人,那時不過是有莊大夫人相護,才會萬事順遂,如今沒了莊大夫人庇護,自己就屢屢遇到挫折。

  莊敬航進了屋子裡,瞧見下人已經清掃過門窗,正在將家具等物搬出去以便後頭粉刷牆壁、糊上頂棚,避開下人搬家具的屋子,自己個在其他幾間屋子裡轉著,想著哪一間是安如夢住過的屋子,因想到安如夢,不由地就笑了,暗道自己在莊家裡頭吃虧,他就不信自己出了莊家,依舊吃虧。

  因瞧見屋子裡擺著一張空床,不由地就往那床上去坐,一邊撫摸著床柱子,一邊心想這就是安如夢的床了,心裡一時又憶起那日在九葩堂自己險些得手,最後卻被莊政航壞了事。如此想著,心裡更恨莊政航,暗道張其姝不如安如夢貌美,也不及安如夢嫁妝豐厚,一念至此,本就沒有多少喜氣,越發覺得跟張其姝成親實在是自己的屈辱。

  因聽外頭人說祝嬤嬤來了,莊敬航忙要迎出去,忽地就覺手上黏了些粉末,厭惡地拿了帕子去擦,卻猛然瞧見那粉末似乎是乾了的血沫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不由地怔住,重又向那床柱子內側去看,伸出乾淨的手在那朱紅的床柱子上摸了一摸,果然又摸到一些粉末。

  莊政航不屑地哼了一聲,暗道安如夢莫非身子骨不好,不時就要杜鵑啼血?因又想難不成是安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然怎會將血弄到這地方,想著,湊近呵了口氣,床柱子隱約現出「泮水」兩字,其他的地方被塗抹掉,也看不出是什麼字。

  正想著,這間屋子外頭就有人給祝嬤嬤問好,莊敬航聽到聲音,忙也趕了出來。

  祝嬤嬤笑道:「姑奶奶知道這邊的屋子要留給三少爺成親用,就叫人將屋子裡的床劈了燒掉。原是安姑娘睡過的床,安姑娘素來有怪癖,老夫人聽了,就說隨著姑奶奶吧。」

  莊敬航笑道:「嬤嬤叫人來說一聲就是,何必自己個過來。」說著,就叫人不用費力將床搬出去,在屋子裡就劈開木床。

  祝嬤嬤四下裡看了看,道:「回頭將床、案幾都燒了吧。」

  莊敬航答應了一聲,又送了祝嬤嬤出去,心裡越發生疑,心想這事果然古怪,一邊看著叫人將床劈了,一邊去想床上的「泮水」兩字,疑心這是安如夢跟莊政航不軌的暗號,自覺又抓到了安如夢的什麼把柄,就頗有些得意地向前頭書房去,半路上,聽到胡姨娘與小丫頭拌嘴的聲音,瞬時想到「思樂泮水,薄采其芹」,暗道安如夢那樣喜乾淨的人,哪裡會在自己床頭用血寫字,那字定是旁人寫的。又想那人指不定就是莊采芹自己,不然莊采芹驟然傳出身染惡疾,也太過蹊蹺詭異了。依著莊采芹的性子,她得知自己要嫁給方家那不成器的東西必然是要鬧一場的,想來定是她鬧了之後,惹著莊老夫人了,才會「染上惡疾」。

  想著,忙又向後頭院子去,瞧見滿屋子裡舊家具一樣也沒留下,已經全被劈開,藉口指示下人去拉了這碎木頭燒掉,莊敬航故作隨意地望了眼碎掉的椅子下,瞧見椅子底下也有不少抓痕,心想指不定「身染惡疾」的莊采芹先前就是被關在這院子裡頭的。

  第二日假作要去廟裡再給莊大夫人上香,莊敬航就去了莊家供養兩位太姨娘的廟裡,在那廟裡試探尋找了一日,也尋不著莊采芹的一絲蹤影,恰遇到又兒,又兒只當莊敬航是來接她回去的,忙道:「三少爺,你總算來了。」

  莊敬航愣了一會子才認出是又兒,於是問:「你可還好?我瞧著你比先前瘦多了。」

  又兒勉強笑笑,暗道在這庵堂裡吃齋念佛,哪裡會不瘦。

  莊敬航問:「三姑娘呢?聽說她身染惡疾,她可還在這裡?」

  又兒笑道:「三姑娘早走了。」

  莊敬航道:「她何時走的?可是府上來人接的?」

  又兒見莊敬航問的古怪,只笑而不答。

  莊敬航又追問一回,又兒道:「三少爺答應將奴婢接回去,奴婢才說。」

  莊敬航笑道:「那自是當然,我來就是要跟你說我快成親了,成親之後就將你接回去。」

  又兒心中大喜,忙道:「三姑娘來了後就跟奴婢要好,奴婢幫了三姑娘幾次。後頭侯府太夫人出殯,三姑娘那邊的婆子說三姑娘不見了。自那之後,就再沒瞧見三姑娘了。」

  莊敬航想想就知道又兒幫了莊采芹什麼,隨口答應回頭接了又兒回去,就自己個往城中趕。

  莊敬航自覺發現了莊家的陰私,回了府中後,一面屢敗屢試地去討好莊二老爺,一面去回憶莊太夫人出殯回來,自己莫名其妙地挨了莊大老爺的鞭笞。倏地又想起那日莊政航是早早一個人回府的,後頭莊采芹的丫頭秋棠就隨著莊老夫人了,想著越發斷定莊采芹之事,與莊政航有關。

  心裡料定此事,就叫人將平繡喚了過來,瞧著平繡老老實實模樣,莊敬航不屑地哼了一聲。

  平繡笑道:「三少爺大喜的日子越發近了,我也幫著準備桌椅屏風呢,不知三少爺叫我來,所為何事?」

  莊敬航笑道:「姨娘,上回子那事我越想越覺得蹊蹺。」

  平繡笑道:「不知道是什麼事?想來三少爺聰慧過人,一會子就會想名明白。」

  莊敬航道:「姨娘過獎了,這事我如今才明白。姨娘細心的很,上回子如何旁人都攔在花園外頭,就只放了胡姨娘一個進去?」

  平繡心跳了一下,歎道:「胡姨娘素來是瞧見便宜就要去撿的主,不知怎地就叫她聽到了風聲,我後頭試探了她,仿佛是胡姨娘存心要去敲詐二少爺,於是早早地過去等著呢。」

  莊敬航笑道:「姨娘既然這麼說,我也就這麼聽著。只是倘若這會子姨娘再疏忽了,那我就也不念舊情,就將姨娘偷竊老祖宗東西的事宣揚出來。」

  平繡心跳得越發厲害的,望著莊敬航受得顴骨高聳的臉,暗想這會子的事定然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這會子少爺叫我做什麼?」

  莊敬航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件事要擺脫姨娘去說給胡姨娘聽。」

  平繡強撐著笑做出洗耳恭聽模樣。

  莊敬航道:「姨娘去跟胡姨娘說,就說三姑娘沒了。」

  平繡一愣,忙道:「三少爺怎說這話?」

  莊敬航笑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歸胡姨娘瞧不見三姑娘,姨娘就去跟胡姨娘說三姑娘死了就是。就說,三姑娘不願意嫁給方家那猥瑣小人,奮力抗婚,老祖宗一怒之下,就叫人打了三姑娘,後頭將三姑娘關押在原先姑奶奶住的院子裡,後頭三姑娘死了,就將她拖到城外亂葬崗埋了。跟胡姨娘說關三姑娘、埋三姑娘的,都是二哥,叫她尋了二哥報仇去。」

  平繡臉色一下子煞白,吞吞吐吐道:「三少爺,只這麼幾句,胡姨娘她……」

  莊敬航鎮定地笑道:「平姨娘雖不是口舌伶俐的人,但素來就有個忠厚的名。且胡姨娘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平姨娘添油加醋,將三姑娘如何淒慘說給胡姨娘聽,她哪有不信的道理?你只叫胡姨娘自己想想太夫人去後府上有何奇怪的地方,她心裡先有了疑心,再叫她自己去問問素來與她要好的二少夫人,但看那心善的二少夫人如何跟她說話。」

  平繡心跳如雷,勉強笑著勸道:「三少爺的好日子眼看就到了,胡姨娘素來多事,若是叫她鬧出什麼笑話來,豈不觸了三少爺的黴頭?」

  莊敬航笑道:「多謝姨娘替我顧慮這事,只是我素來只信事在人為,不信那好運歹運。再則,此事與我有何相干?姨娘只管說自己聽老祖宗那邊的媽媽們說起,才知道這事的。難不成,姨娘還想跟胡姨娘說是我跟你說的不成?」

  平繡屏氣笑道:「自然不會,我是盼著三少爺好的。」

  莊政航哧哧地笑了,「姨娘若當真如此才好。我再指點姨娘一些,姨娘只管去尋了前頭從三姑娘那邊出去的秋杜、春柳,想來她們走,三姑娘也給了她們什麼做念想,姨娘去尋來,然後弄上一些血交給胡姨娘,這般,胡姨娘才會更深信不疑。」

  平繡聽了這話,對著笑又勸道:「這麼著叫胡姨娘去跟二少爺鬧,三少爺也得不了好,何必呢?不如一家子和和氣氣地過日子吧。」

  「鬧?」莊敬航一挑眉毛,嗤笑道:「原先老夫人說三姑娘得了惡疾,胡姨娘可是鬧著要去陪著照料三姑娘的,又埋怨老祖宗將這事宣揚出去,害得三姑娘日後不好再說親。那邊二嫂子跟胡姨娘說這是為了騙方家,胡姨娘才安生下來。你如今去說說,跟胡姨娘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付不了大的,那小的才丁點大,難不成也對付不了?我這邊只管著等消息,若是沒傳出那小的有什麼事,姨娘就等著自己東窗事發吧。」

  平繡如墜冰窟,不敢再看莊敬航,暗道自己原先也疑惑過莊敬航如何就悔改了,如今瞧著,莊敬航是徹底瘋了,心裡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一家人了。

  平繡強撐著笑臉心亂如麻地從莊敬航那邊回來,又去小王氏那邊伺候著,回頭瞧見胡姨娘興沖沖地拿了一串錢要躲著小王氏去與人賭博,要喚住她,隨即又住了口,心裡盤算一番,暗道這次若是再不叫莊敬航成事,只怕莊敬航就當真要揭了她的老底了。

  忐忐忑忑一夜,平繡總也拿不定主意,恰第二日小王氏舅舅、舅媽來打秋風,順道送了一些野味過來,小王氏便叫平繡領著小丫頭去給後頭送去。

  平繡去了,恰瞧見莊老夫人與九斤一老一小躺在榻上歇息,那九斤一身奶膘,比之初生時足足重了一半,一張臉光光滑滑,跟莊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湊在一塊,更顯得幼嫩。

  鎖繡見平繡探頭看,就悄聲笑道:「那邊少夫人有些著涼,老夫人就將小妞妞抱過來了。」

  鎖繡笑笑,見東西交接好了,人又恍恍惚惚地回了前頭。

  待到了前頭,卻又見春暉來尋她,春暉笑道:「恭喜恭喜,三少爺瞧上姨娘家哥哥嫂子了,要了他們去三少爺房裡做管家呢。」

  平繡待春暉走後,只覺手心上都是汗,心裡又猶豫了一回,隨即想著便是不替自己著想,也要顧忌到自己一大家子,如此想著,晚間就以要給胡姨娘分針線將胡姨娘引到自己屋子裡,又叫小丫頭在外看著,然後就沙啞著嗓子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跟胡姐姐說。」

  胡姨娘只當平繡有難事,忙道:「你有事跟老夫人、夫人去說就是了。」

  平繡道:「是三姑娘的事。」

  胡姨娘怔住,問:「可是你家親家奶奶又去廟裡給太姨娘送東西去了?」

  平繡一怔,暗道自己怎忘了那事,於是忙道:「可不是嘛?我聽她說三姑娘不在廟裡了。原本聽了這話,我心裡就不信,誰知,後頭有聽老夫人那邊的媽媽說了幾句……」

  胡姨娘笑道:「你這話說的,三姑娘不在廟裡能在哪?」隨即變了臉色,忙問:「可是三姑娘病了?」

  平繡偏著頭蹙眉問:「你就沒替三姑娘擔心過?前頭老夫人說三姑娘病重,不議親,你也不擔心?」

  胡姨娘笑道:「方家我也看不上眼,老夫人用那法子將方家擋回去也好。前頭糊塗地鬧了幾次,後頭我自己想想,也覺得那什麼惡疾就是人常說的障眼法。」

  平繡暗道胡姨娘倒是信莊老夫人的很,於是猶豫著,就拿了一方帶血的帕子給胡姨娘,又吞吞吐吐地將莊敬航的花添枝加葉說給胡姨娘聽。

  胡姨娘接了那帕子,拿在手中看了半日,認出上頭「思樂泮水,薄采其芹」是莊采芹每常繡在帕子上的,蹬地站起來就向外頭去。

  平繡忙拉住她,低聲急促道:「你去哪?」

  胡姨娘道:「我去問問二少夫人。」

  平繡忙道:「二少夫人素來能說會道,你平日裡跟她親近,難不成還不知道她那張嘴?若去了,她必也有好幾套的話要回你。」

  胡姨娘攥著帕子,腦子裡空白一片,半天也不知自己該怎麼著,只想著莊老夫人不至於那般心狠手辣。

  平繡咬牙道:「就是去問了,二少爺必定也不會承認。」

  胡姨娘拿著帕子呆呆地道:「還有證據呢……」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只有條帕子,誰會認了這事?依我說,定是後頭老夫人想想三姑娘的事越想越惱,才會下了這毒手。」

  胡姨娘低頭喃喃道:「二少爺不至於……」

  平繡道:「我聽雲想說那日燕少爺來,三姑娘是扮作少夫人的模樣過去的,且三姑娘還口口聲聲要替燕少爺引見二少夫人……你只想想二少爺就連二少夫人坐月子的時候也沒了二少夫人屋子,就該知道三姑娘是叫二少爺恨上了。」

  胡姨娘訥訥地道:「我去問問……」

  「不能問!」平繡低聲喝道,竟覺自己也被莊敬航這事弄瘋了。

  胡姨娘揣著帕子道:「連問也不能問,難不成三姑娘成了孤魂野鬼,就連元寶紙錢也不能燒?總要問問三姑娘在哪……」

  平繡閉了閉眼,心想胡姨娘這人看著硬氣,叫人欺負了幾十年,回頭死了姑娘連報仇都不敢說,竟然只提要知道莊采芹埋在哪,不由地為胡姨娘苦笑,又覺莊大老爺不中用了,自己將來也未必比胡姨娘強,隨即道:「不是我說,隨你怎麼哭怎麼求,老夫人二少爺不會跟你說了三姑娘埋在哪。」

  胡姨娘急的掉眼淚,說道:「前頭就算是三姑娘錯了,但也不該叫她送了命,如今人死了,還不許我去她墳上哭一哭?」

  平繡見胡姨娘吵嚷出來,忙捂了她的嘴,求道:「看著姨奶奶可憐,才跟你說這事,你萬萬不能叫出來,不然,我一片好心反倒要隨著你遭殃,只怕我,我們一家,我們親家奶奶,都要跟著姨奶奶一起死了。」

  胡姨娘嗚嗚地哭著,拿了帕子捂著自己嘴,卻又見著是莊采芹那條帕子,一時哽住,就翻了白眼昏厥過去。

  平繡不敢叫人進來,忙扶了胡姨娘在自己床上躺著,又給她掐人中,見胡姨娘緊咬牙關悠悠地醒轉過來,就道:「姨奶奶權當我沒說過那話吧。」

  胡姨娘幽幽地道:「總要知道姑娘埋在哪了。」

  平繡心中一橫,道:「姨娘若是能豁出自己的命,未必問不出三姑娘下落,只怕姨娘心裡有顧忌。」

  胡姨娘一邊落淚一邊絮絮叨叨地道:「我哪有個什麼顧忌?我比不過你年輕,又知書達理,老爺好的時候尚不看我一眼,如今老爺不好,我更是沒有出頭之日了……原想著三姑娘順順當當嫁人還有個盼頭,如今連個盼頭也沒了。」說著,卻又覺自己當真沒有個活頭了。

  平繡道:「我今日奉了夫人的命去給老夫人送東西,進去了,就瞧見老祖宗跟二少爺家的小妞妞睡在一處的……你若當真能將命豁出去,就拿了那小妞妞去逼老祖宗吧。」

  胡姨娘一凜,「九斤她……」說著,不由地想那小毛孩子可是經不住折騰的,因怕自己動手傷了人害人性命,牙齒就不住打顫;心裡有隱隱覺得平繡說的對,也只有這麼著,才能問出莊采芹在哪,心想便是個死人,也不該叫她成了孤魂野鬼,沒個人給她上香,因有想這麼著若是叫莊采芹不能投胎轉世了,那可怎麼得了?

  平繡道:「少夫人原先看著對你好,但她心裡頭焉能不恨三姑娘?二少爺也是,他們兩個看著對你好,實際上都合夥騙你呢。姨奶奶也忒地沒有出息,難道你問了,她們就能將三姑娘遷回祖墳?姨奶奶若是硬氣一些,就去尋了二少爺報殺女之仇,若是沒種,就自己個躲在屋子裡哭去,也別提去給三姑娘燒紙錢的話,不然三姑娘地下得知,更不肯認了姨娘這沒骨氣的娘。」

  胡姨娘回憶了一番上次簡妍如何安慰她的,不由地止住眼淚,伸手抹了下臉,嘴中默念道:「報仇?」

  平繡冷哼道:「想來姨奶奶也是沒種的,哪有有那膽量去尋二少爺報仇。那九斤一把抓過來就要少了半條命,若是姨奶奶有那膽量,就抓了九斤來問老夫人三姑娘呢,既問出三姑娘在哪,又能叫二少爺得了報應,回頭姨奶奶就是被人打死,死了也能尋到三姑娘,也有臉去見三姑娘。」一席話說出,平繡越發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這麼些天打雷劈的話都能說出口,日後指不定就要去殺人放火了。

  胡姨娘咬牙切齒地就要向外頭去。

  平繡忙對著胡姨娘跪下,磕頭道:「姨奶奶千萬不要將我說出去,不然我就死了。」

  胡姨娘點了頭,人就向外去了。

  平繡伸手摸了下額頭,見自己已經出了一身虛汗,不由地癱坐在地上,心裡祈禱胡姨娘千萬不要將她說出去,想完,又覺自己這輩子都被莊敬航握在手中了,日後指不定還有什麼事要聽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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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3:11 |只看該作者
第 111 章 以牙還牙

  胡姨娘一直癡癡呆呆地回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睜著眼,心裡空蕩蕩的,只想著莊采芹最不該死。

  待第二日一早起身後,先如往常那般去見過小王氏,隨即又溜躂到簡妍園子去,過去了,聽說簡妍病著,就去看她。

  簡妍瞧著胡姨娘沒有精神,笑道:「姨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可是缺了本錢?」

  胡姨娘一愣,想問莊采芹的事,又想起平繡的話,暗道簡妍是不會跟她說清楚了。

  簡妍見胡姨娘呆呆的,不似往日那般利索,臉上也黯淡的很,想想小王氏也不是會難為人的人,一時也猜不出胡姨娘的心思。

  胡姨娘囁嚅了一會子,就說去給莊老夫人請安,然後就出了棠梨閣。

  簡妍瞧著胡姨娘神色不對,暗道自從侯府太夫人出殯後,莊老夫人越發不待見胡姨娘,胡姨娘也時時躲著莊老夫人,怎這會子又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了,想著就對青杏道:「你去跟著瞧瞧,問問姨娘可是輸了銀子了。」

  青杏答應著,就跟著胡姨娘出去,半路上攆上胡姨娘,就好聲地問:「姨娘,少夫人問你可是輸了銀子了?」

  胡姨娘愣住,不禁柳眉倒豎,暗道莊政航將莊采芹弄死了,簡妍這邊還裝好人,不禁柳眉倒豎道:「我只能輸了銀子不成?」瞪了青杏一眼,就向莊老夫人那邊去。

  青杏啐了一口,就回去跟簡妍覆命。

  胡姨娘疾步進了莊老夫人院子,院子裡的秋棠見著胡姨娘也是一愣。

  胡姨娘抓著秋棠就問:「三姑娘呢?」

  秋棠抓著茶盤的手一緊,笑道:「三姑娘在廟裡呢。」

  「放你娘的屁,三姑娘不在了!」說著,胡姨娘臉上扭曲起來,心裡的憤恨再掩飾不住。

  秋棠嗔道:「姨娘說的這是什麼話,三姑娘為什麼不在?」說著,又因胡姨娘滿臉凶相,心虛地放輕聲音,「便是不在原先的廟裡,也在其他廟裡。」

  胡姨娘見秋棠心虛,再不疑有他,轉身就向屋子裡闖去。

  秋棠料到胡姨娘來者不善,忙對旁人喊道:「快攔著胡姨娘!」

  說完,就瞧見胡姨娘已經跑進屋子裡去了。

  胡姨娘氣勢洶洶地掀了簾子進了堂屋,因屋子裡人沒有防備,就叫她闖進了裡屋。

  胡姨娘瞅見九斤就去搶了抱在懷中,待要大聲說話,忽地瞧見九斤咧嘴了,原本想著拿了九斤報仇要挾莊老夫人,此時也下下不了手,想著莊采芹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在她身邊養著的,於是抱著九斤就掉眼淚。

  莊老夫人等人醒過神來,阮媽媽忙去將九斤接過來。

  胡姨娘也不敢硬扯,放了手,就噗通一聲跪下。

  以防萬一,祝嬤嬤、金釵兩個忙抱住胡姨娘不叫她起來。

  胡姨娘被兩人死命抱住,掙扎著不禁痛哭出聲道:「求老祖宗跟婢妾說說三姑娘叫二少爺埋在哪了,老祖宗好歹叫我給她燒一回紙錢……」

  一嗓子下去,那邊正睜著眼睛的九斤被嚇住,咧著嘴就哭鬧起來。

  莊老夫人忙叫鎖繡將九斤抱進西間,冷著一張臉喝道:「你說什麼瘋話呢!」

  胡姨娘跪下道:「三姑娘再有錯,也罪不至死,死了也應該有個碑位,這逢年過節……」

  莊老夫人冷笑道:「好個親娘,無端端就去咒三姑娘死無葬身之地。」

  胡姨娘見莊老夫人果然不承認,於是就拿了那染血的帕子出來,再要說,就見莊老夫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於是情不自禁地打顫。

  那邊聽說消息,簡妍也急趕著過來了,在門外就叫人將門窗關好,不許人將方才的事傳出去,進來了,瞧見胡姨娘一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於是忙問:「究竟是怎麼了?」

  莊老夫人道:「你身上不好,怎過來了?」

  簡妍道:「聽說胡姨娘哭喊著來闖老夫人這邊,怕嚇著九斤,我就趕緊來瞧瞧。」隱約聽到里間九斤的哭聲,就要向里間去。

  胡姨娘忽地抱著簡妍的腿,仰頭道:「少夫人發發慈悲,三姑娘已經沒了,少夫人就發發慈悲放過她,叫我好歹將她尋個地方正經的埋了,就是埋在大夫人身邊也好。」

  簡妍驚訝道:「三姑娘沒了?」說完,又去看莊老夫人。

  莊老夫人鼻子裡哧了一聲,道:「這不著調的女人聽風就是雨,誰知道她從哪裡聽來的那邪乎話。進來了,就搶九斤,將九斤嚇了一跳。」

  簡妍一怔,然後頭皮發麻起來,心想難不成胡姨娘要害九斤?心裡後怕起來,慶幸胡姨娘作勢沒有成算,想一出做一出,不然這麼著假意親近,然後就抱了九斤走,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胡姨娘見簡妍與莊老夫人一唱一和,不由地也傻住,哽咽了半日,才憋出一句:「難不成三姑娘沒事?」

  莊老夫人哼了一聲,道:「原先三姑娘在我這,你也是這麼著被人挑唆兩句就急趕著來鬧,多少年了,怎就一點長進都沒有?這會子,是誰叫你來鬧的?」

  胡姨娘難得聰明一回地道:「老祖宗將我送到三姑娘身邊去,不然我不說……」

  莊老夫人閉著眼,不樂意答應這事。

  簡妍一心要知道是誰害了九斤,就道:「老祖宗,既然姨娘思女心切,你就成全她吧。」說著,又問胡姨娘:「姨娘跟我說說,是誰跟你說三姑娘沒了的?又是怎麼說的?」

  胡姨娘只瞅著莊老夫人不說話。

  莊老夫人又見簡妍懇切看她,就點頭答應了。

  胡姨娘一時急著去見莊采芹,早忘了答應平繡的話,於是將平繡如何跟她說的和盤托出,最後求道:「老祖宗就叫我去陪著三姑娘吧,老祖宗是吃齋念佛的人,婢妾也不信老祖宗會要了自家孫女的命。」

  簡妍一直沉默不語地聽胡姨娘說了這事,心裡後怕之餘,又覺平繡背後定有人指示,且那指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莊敬航。

  莊老夫人也不料一向老實的平繡會做出那事,就道:「去叫了平繡過來說話。」

  秋棠答應著,就忙開了門,自己去喊平繡。

  莊老夫人見簡妍臉色發白,心知她是叫嚇著了,就道:「你也別害怕,我瞧這女人就算有了歹心,也不敢對九斤怎麼著,她素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簡妍望了眼胡姨娘,心裡還是不敢去想胡姨娘究竟想對九斤怎麼著。

  過一會子,秋棠倉皇失措地跑進來,哆嗦著道:「平繡上吊了。」

  莊老夫人愣住,雖有眼前的事,但平繡怎麼著也伺候了她十幾年,哪裡能沒有一絲感情,於是不免又為平繡歎息一聲,隨即道:「賞了她家八十兩銀子,另叫大夫人葬了平繡吧。」

  秋棠畢竟年輕,才跟平繡說過話,轉身平繡藉口要換衣裳就吊死在屋子裡,此時她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哪裡肯再去大房那邊。

  祝嬤嬤瞧見秋棠不肯去,就對鎖繡道:「你跟平繡姐妹一場,就去送送她吧。」

  鎖繡流著淚,答應著就去了。

  簡妍聽說平繡上吊了,越發害怕起來,心想莊敬航接二連三陷害他們,難不成是將他們當成病貓了?

  莊老夫人冷眼瞧著胡姨娘,說道:「既然是你要陪著三姑娘的,如今我就叫人送了你出府。只是不方才來我這邊鬧了一會子,旁人還疑心我做了什麼事呢。如今就說你跟平繡拌嘴,將她擠兌死了吧。」

  胡姨娘此時也害怕起來,顧不得去想莊采芹究竟叫送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管莊老夫人說什麼,只管點頭。

  莊老夫人不耐煩地道:「也不用收拾衣裳細軟了,總歸你收拾了,到了那地也用不上。就這麼著,叫祝嬤嬤送你上路吧。」

  簡妍聽這話,心裡毛毛的,暗道莊老夫人不至於當真將莊采芹弄死了吧?

  胡姨娘也如簡妍這般想著,嚇得顫慄不已,哆哆嗦嗦地道:「老祖宗想殺人滅口……」

  莊老夫人啐了她一口,道:「沒有那個腦子膽量,還學了人家來『報仇雪恨』,難怪前頭那王家女人放心將你放在院子裡。」說著,不耐煩多說,扶著簡妍,就向里間去看九斤。

  簡妍隨著莊老夫人進了屋子裡,猶豫後問:「不知三丫頭她……」

  莊老夫人一邊做著鬼臉逗九斤,一邊道:「叫送到南邊鄉下去了,那地方四面都是山,她說話也沒人聽得懂,滿村子裡沒一個識字的,就看她怎麼跑回來。」

  簡妍笑道:「老祖宗英明,只是這麼著過幾年三丫頭老實了,倒是可以將她就地嫁了。」

  莊老夫人苦笑一聲,又問:「九斤的白日你們還辦嗎?」

  簡妍笑道:「到時候為我娘家母親、二嬸過來,只自家人聚在一起就行。」

  莊老夫人道:「旁的還好,親家少爺是一定要來的,怎麼著這認舅的時候親家少爺都得備份大禮吧?」

  簡妍笑道:「那可不是嘛。」

  因還有些著涼,簡妍也不敢跟九斤近著,瞧了瞧九斤,不動聲色地叫金釵、玉葉幾個都在莊老夫人這邊守著九斤,就回了棠梨閣。

  簡妍回了棠梨閣,因胡姨娘到底沒忍心對九斤怎樣,就叫人收拾了些東西拿去給祝嬤嬤,叫祝嬤嬤掂量著能不能給了胡姨娘,然後就一邊幫著青杏幾個摘花瓣,一邊就心緒不寧地想倘若下次換了個心思深沉又心狠手辣的來,九斤不定就怎麼著了。

  這般想著,待見著莊政航從康靜公家回來,就忙拉著他跟他將今日的事說了。

  莊政航心裡也害怕起來,怒道:「定是老三那王八教唆的,果然他一回來就出事!」說著,就要向前頭尋莊敬航算帳。

  簡妍忙拉著他,「平繡死了,就是死無對證,你去了,反倒是你沒理。若是大老爺一氣之下沒了,那旁人就都不提誰將他氣癱倒的,單說是你將你親爹氣死的。」

  莊政航握著拳頭,臉上青筋跳著,怒道:「難不成還就由著他了?」

  簡妍道:「誰說由著他了?上回子他要陷害你,平繡就不甘願;這會子他又要對付九斤,我瞧著平繡也不樂意做這喪盡天良的事,不然好死不如賴活著,她怎麼就上吊了?你忘了先前大老爺那邊的事都是我管著的,如今雖是新夫人接手,但是下頭的人還沒全換掉。」

  莊政航道:「不動真刀真槍,到底不能叫老三怎麼著。」

  簡妍恨聲道:「誰說不能叫他怎麼著?他敢算計九斤,我就叫他賠了半條命過來。」

  莊政航道:「賠半條命都便宜他了。」說著,因心裡掛心,又跑去莊老夫人那邊去看九斤。

  過了幾日,簡妍傷寒好了,就又將九斤接過來,莊政航瞧著九斤的頭有些歪了,就道:「虧老祖宗說疼九斤呢,我家九斤圓溜溜的小腦袋瓜跟老祖宗睡了幾日就睡歪了。」

  簡妍側著頭瞧了瞧,笑道:「就你眼尖,我都沒看到呢。老祖宗一把年紀了,留著九斤跟她睡就了不得了,你還想叫老祖宗半夜裡常醒了瞧瞧九斤?」

  莊政航道:「話雖如此,但以後不能叫九斤再去跟老祖宗睡了,若是這腦袋瓜長不正了……」

  正說著話,外頭玉環來說:「前頭大夫人叫少爺去瞧瞧三少爺去。」

  莊政航望了眼簡妍,隨即問:「三少爺怎麼了?」

  玉環此時才進了屋子來,說道:「三少爺的馬在大街上忽地發瘋了,三少爺從馬上摔了下來,如今半邊身子不能動彈了。」

  莊政航哦了一聲,說道:「跟大夫人說我昨晚上在康靜公家多吃了兩杯酒,如今還沒醒酒,頭暈著呢,且這是外傷,我並不精通此道。就叫了外頭大夫來瞧。」

  簡妍見莊政航躺在榻上動了不動,就問玉環道:「前頭可請了大夫沒有?」

  玉環道:「並沒有,老爺不肯叫外頭的跌打大夫給三少爺瞧,說他們是庸醫,一定要太醫來。」

  簡妍笑道:「老爺摳門,年前就將送給幾家太醫的禮省下來了,如今猛地使喚人,誰肯來?想來是等著咱們少爺去請太醫呢。」

  莊政航道:「誰耐煩去替那王八請太醫過來。」

  簡妍對玉環道:「你將金枝叫來。」

  玉環答應著出去了,簡妍也起身去了外頭。

  過一會子,簡妍就一個人回來了。

  莊政航問:「你去與金枝說什麼?據我說,這就是報應,何必替他費事呢。」笑完,又覺這事太過巧合,又問:「這事可是你……」

  簡妍道:「馬飼料裡摻了點東西進去罷了,先前平繡不敢做主,老祖宗瞧著咱們這邊的人選得利索,就叫我替大老爺那邊也選了人呢。如今各房採買分開,大房那邊的廚房裡各處買辦,還是跟原先我幫著定下的賣家買的;這會子焦資溪去蘇州幫二嬸買絲去了;王忠去杭州看著人修葺老宅了;王義被我指使出去忙著將老爺手山那丁點大的花草鋪子盤出去;新夫人也沒個陪房,算來算去,也沒有個正經的人去請大夫,我就瞧瞧請回來的能是什麼人。」

  莊政航料到簡妍是要對請過來的大夫動手腳,就道:「先前還說我魯莽,這會子……」

  「你放心,我只叫人將個庸醫領到街上,然後叫人喊他一聲太醫,自然會有人將那『太醫』領回來。」

  莊政航搖頭笑笑,然後道:「別當著九斤面說這話。回頭我去瞧瞧去,就瞧瞧那王八還能不能再爬起來。若是他這輩子就這麼癱在床上,那就省心了。只可惜了張家女兒。」

  簡妍笑道:「薜荔已經跟三嬸那邊娘家侄子定親了,如今也不能再來咱們這邊了。我倒是怪想她的,至於其姝,若是老三老實了,我琢磨著這才有她的好日子呢,不然老三成天眉高眼低地嫌其姝庶出,這日子過得才叫苦。」

  莊政航幸災樂禍地笑著,慢吞吞地穿了衣裳,才悠悠地向莊敬航書房那邊去。

  到了前頭,一向平靜的小王氏也著急了,莊大老爺被人抬過來,躺在明間躺椅上嘴裡含含糊糊地喊著話。

  莊政航見沒有旁人在,心想今日不是休沐日,沒個正經的老爺過來做主,若是拖延了莊敬航的傷勢,這事就只能怪到小王氏頭上,也難怪小王氏會著急。

  小王氏見莊政航來了,趕緊道:「太醫在裡頭呢,你不來,也沒有個人拿主意。」

  莊政航瞧見莊大老爺坐在一旁又沖著他叫什麼,就笑道:「我哪裡敢拿主意,畢竟不是一家的了,還是叫父親拿主意吧。」

  小王氏一愣,裡頭周太醫又出來不滿道:「府上可願意叫老朽給三少爺接骨?不然老朽就回去了,隔壁府上還叫我去瞧瞧,若不是你們府上死乞白賴地拉了我過來,口中說是急症,老朽哪裡肯過來?」

  說著,裡頭就傳來莊敬航的罵聲。

  只聽莊敬航罵道:「庸醫,治死了母親,如今又要來治我了,定是二哥請了你來的!」

  莊政航瞧著這「太醫」就是給莊大夫人開方子的庸醫,於是冷聲道:「果然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我才過來,就頂了這麼個罪名,我倒要當面鑼對面鼓地問問,這位太醫究竟是不是我請來的?」說著,又作勢恭敬地問那太醫貴姓。

  周太醫因心虛,脾氣也越發暴烈,與莊政航通了姓名,就要出府。

  莊政航道:「這邊的事我是不敢管了,免得又說我害他!」說著,搶在周太醫前頭就向外去。

  小王氏要攔莊政航,又攔不住他。

  莊大老爺一急,話也喊不出口,哆嗦著手指了指莊政航的背影,有心叫莊政航去請個正經的太醫過來,又說不出話。

  周太醫道:「令公子的傷拖延不得,我勸府上另請高明吧,不然這輩子令公子都要費了。」說著,搖頭歎息一聲,也要出去。

  小王氏忙叫人留著周太醫。

  周太醫原本就是惺惺作態,被小王氏一留,就順勢站住。

  小王氏又去問莊大老爺:「老爺,該如何還請你決定吧,如今再去請太醫,也要費上許多功夫。」

  莊政航在時,莊大老爺雖拉著臉嘰嘰咕咕,但心裡也指望著莊政航拿主意,此時莊政航走了,他心裡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既怕周太醫醫術不高明,又怕耽誤了莊敬航治傷,心裡想想又覺莊大夫人的病哪裡能怪得了周太醫,且治病須對症下藥,外頭瞧著一樣,病根不一樣,下的藥也就不一樣;猜著莊大夫人那時說周太醫庸醫,未必不是莊大夫人尋莊二夫人麻煩的意思;又想到底是太醫,怎麼著都比外頭的市井大夫強……心思百轉,最後重重點了頭。

  小王氏不確定地問:「老爺是請周太醫給少爺瞧傷?」

  莊大老爺一咬牙,又點了頭。

  小王氏忙拜託了周太醫,待周太醫領著人進去給莊敬航瞧病,小王氏忽地想太醫也有個婦科兒科,既然這太醫是給前頭大夫人看病的,那就不是擅長治療跌打的大夫。心裡如此想著,但瞧著周太醫已經進去了,自己也犯不著說這話,不然,莊敬航若有個三長兩短,倒當真是自己的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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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3:25 |只看該作者
第 112 章 劫後餘生

  因莊敬航不肯乖乖叫周太醫瞧傷,周太醫就叫了莊家下人壓著他,然後卷了袖子給莊敬航接骨。

  外頭莊大老爺聽到莊敬航的叫駡嘶吼聲,不由地心疼地閉上了眼睛。

  小王氏見莊大老爺依舊沒想起來這周太醫不是專治跌打接骨的,越發不敢將那話說出,暗想裡頭莊敬航叫得那般淒慘,定是周太醫不擅此道,出手魯莽。

  過一會子莊敬航沒了聲音,外頭莊大老爺猜到他是暈過去了,也待不下去,又叫人將他抬回後頭。

  小王氏待周太醫出來後,先道謝,隨即吩咐人封了銀子送他出去,然後自己進到里間瞧了一眼,見莊敬航髮絲濕透地躺在床上,一條腿被固定住,忙叫人將春暉、谷蘭喚來,叫幾人好好照料莊敬航,就又回了後頭去照看莊大老爺。

  因擔心後頭請的大夫說出周太醫診斷有誤,到時莊大老爺又將錯處推到自己身上,小王氏咬牙盤算著將錯就錯,用話繞著圈哄著莊大老爺,由著莊大老爺發話叫周太醫一直給莊敬航瞧著傷。

  過了幾日,莊敬航日日嚎叫不止,同在前面住著的莊玫航受不住,與莊三老爺說了一回,春暉又跑去跪求了莊三夫人,莊三夫人問了小王氏,聽說是周太醫給莊敬航瞧的傷,忙勸她換了大夫。

  小王氏又問過莊大老爺,等莊大老爺點了頭,就從街上請了位跌打大夫來。

  簡妍時刻盯著前頭的事,才聽說王義給莊敬航請了大夫,就叫莊政航過去跟那大夫勾肩搭背有說有笑,莊敬航雖疼著,但瞧這情形寧死也不肯叫那大夫來看。

  莊政航作勢又發了兩回火,將莊敬航小人之心宣揚開,日後莊大老爺再叫他去前頭幫著莊敬航看方子,就叫人回說怕過去了惹莊敬航不樂意。

  如此耽誤了許多功夫,待莊敬航沒有力氣再鬧,小王氏就叫新請來的大夫給莊敬航瞧瞧。

  那大夫來看了,只說莊敬航耽誤了傷勢,又被庸醫胡亂接過骨頭,如今莊敬航一條腿沒了知覺又紅腫的厲害,他也不敢接手再給莊敬航療傷。

  莊敬航聽了這話,自是怒氣衝天,莊大老爺也因為自己執意叫周太醫給莊敬航瞧傷,懊悔不已,一急之下,又險些昏厥過去。

  於是那大夫顧不得看著莊敬航,又去替莊大老爺看病。

  如此過了幾日,正經的跌打大夫都被莊敬航罵過不肯過來,再請來的大夫看莊敬航傷勢嚴重,也不敢接手,只開了些內服外敷的藥給他,隨小王氏如何懇求,也不肯替莊敬航接骨頭;後頭莊大老爺發話點頭,才請了一個外省來的大夫給莊敬航接了骨頭,只是那大夫也說耽誤的太久,那條腿八九成是要廢掉了。

  因到底是莊家求周太醫接骨的,且也沒有確鑿證據說是周太醫叫莊敬航沒有知覺的,因此莊大老爺想找周太醫麻煩也不能,反倒是周太醫上門討要了兩回銀子。

  隨後莊大老爺又因氣惱莊政航不及時出手相助,害得莊敬航成了這個模樣,日日挖空心思叫莊政航拿了補湯補品過來。莊政航原先覺得害人到底是傷陰德的事,於是心裡略有些心虛,捐了許多香油錢給普渡寺。近日又忙著與普渡寺的和尚一同義診,白日裡本就疲憊又見莊大老爺無理取鬧,心裡的那一點子傷人的忐忑反倒沒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莊敬航這個傷卻沒人敢保證一百天後就能痊癒。

  因怕張家又尋了由子推遲婚期,莊大老爺又叫小王氏去跟張家說叫張其姝提前嫁過來沖喜。

  張家本對張其姝就是可有可無,且近日聽說宮裡莊大姑娘並未失寵,更樂意與莊家聯姻。於是也就答應了。

  莊敬航躺在床上凡事都由著旁人照料,聽說婚期提前,面上也無欣喜,疑心起自己驚了馬的事,叫人細細查問餵馬的下人,那下人只聽人問了一句,就哭喊著冤枉,因那人的娘原是莊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因此那下人的娘又哭喊著去尋莊老夫人做主。

  莊老夫人因胡姨娘、平繡的事心中鬱悶,不肯抽絲剝繭地探究莊敬航墜馬一事,唯恐又鬧得家無寧日,於是斥責莊敬航一番,叫他安心養傷。

  如此,莊敬航越發懷疑起身邊人來,隨即不是發現谷蘭、山菊多了些貴重的首飾,於是對著這兩人也時常打罵起來;就是聽說簡妍每常尋了春暉說話。雖春暉回頭將簡妍跟她說了什麼,一一重複給莊敬航聽,但莊敬航晚間自省,將自己此時與莊政航比較起來,暗道自己無錢無勢,自古就有良禽擇木而棲,春暉這等機靈的女子哪有不擇機另謀高就的。於是,對著春暉也防備起來。

  後頭,莊敬航又瞧見每日晚上打更的奴才,無事就要多打兩回更,有意不叫他安心入睡,於是疑心完身邊人後,又疑心外面的粗實下人也被莊政航兩口子收買了。

  再過兩日,莊敬航又覺自己吃藥之後就要上吐下瀉,半個身子動彈不得不便宜出恭,不得不漲紅了臉在床上解決,因床上臊臭,屋子裡只得大把大把地焚香,弄得屋子裡的空氣越發憋悶難聞。

  折騰了幾日後,莊敬航就叫了春暉去打聽藥材的事。

  春暉回來道:「這藥材是直接從二少爺那邊取的。」

  莊敬航不知大夫因瞧著莊家很有些家世,就開了些稀奇古怪的名貴藥材在藥裡頭,這是莊大老爺為省銀子才叫小王氏硬著頭皮去莊政航那邊要的。因此莊敬航咬定莊政航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好心,嚷嚷著藥材有問題,又將小王氏、莊大老爺喚來,只說莊政航要弄死他。

  莊政航來了莊敬航這邊,見幾日下去莊敬航叫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心裡也覺解氣,凜然道:「既然老三說我這藥材有問題,就叫他自己選了大夫來瞧瞧,看看是我黑心,還是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莊敬航冷笑道:「如今我足不出戶,便說了哪個大夫,那大夫被二哥收買了,也不會說了真話。」

  莊政航望著莊敏航說道:「好,既然如此,就叫大哥去尋了大夫來瞧瞧。」

  因前頭給莊二老爺下瀉藥,莊敏航也以為是莊政航所為,此時見莊政航大義凜然,反倒困惑起來,於是就請了兩三個大夫過來。

  大夫看過了藥渣,均說並無異樣,又細細問了莊敬航每日飲食,然後道:「不關藥材的事,是三少爺每日所吃菜肴跟補湯沖克了。」

  因莊敬航的飲食是自己料理,小王氏立時道:「怎會沖克了?什麼該合在一起吃,什麼不該,廚房裡都是知道的。」說完,又狐疑地道:「湯是下頭少夫人孝敬給老爺的,老爺看太多,就叫人拿一半分給三少爺。」

  莊敬航冷笑道:「果然還跟二哥那邊有關係。」

  莊政航心想什麼叫分給莊敬航,明擺著就是莊大老爺替莊敬航要的,怒道:「好心孝敬給父親的東西,與你有什麼相干?我們如何會知道你每日要吃什麼東西?既然這麼著,日後我們再也不敢孝敬東西給父親了。」

  莊敬航靜靜地道:「二哥這可是惱羞成怒?」

  莊政航冷笑一聲,對莊敏航、小王氏道:「母親、大哥作證,這可是三弟逼得我日後不敢孝敬父親呢。」說著,甩手就向外去。

  小王氏忙要勸莊政航,莊敏航歎息一聲,心想著又叫外頭人看笑話了,搖頭送了幾位大夫出去。

  且說莊政航回到棠梨閣,就憋不住捂著嘴笑起來,九斤瞧見他笑,咧著沒牙的嘴跟著哈哈地笑,然後忽地笨拙地翻了個身。

  莊政航瞧著不禁激動起來,忙對簡妍道:「快來瞧,九斤會翻身了。」

  簡妍過去了,瞧見九斤穿著一身小紅襖趴在炕上,微微抬頭看她,就道:「過幾日就是百日了,也該能自己個翻身了。」說著,走過去伸手拉了下九斤的腿,「真像癩蛤蟆。」

  莊政航啐道:「你見過這麼好看的癩蛤蟆?」往外頭看了眼,見阮媽媽、藺大娘正在一起做小棉襖棉褲,就對簡妍道:「三弟那邊又是你搞得鬼?這麼著也好,咱們也省得再給老爺子送東西了。送了東西過去,他還嫌東嫌西。只你怎麼知道老三每日吃什麼?」

  簡妍笑道:「你當我是什麼人?當初就那麼傻地過去捨己為人幫著打理大房?但凡是我走過的地,不是我的地盤也要留了我的印子。除非老三將大房的人都換了,不然他還就飛不出我的手掌心。大老爺好算計,想叫咱們幫著養了老三,我又不是什麼觀音菩薩,沒有那麼大的度量去供著一個陰險小人。再者說,大老爺還等著老三好了再跟他一起擁戴婕妤娘娘呢,為了日後的日子好過些,也要教老三識時務。」

  莊政航聽簡妍這般說,就道:「這以後該更加小心了,咱們這邊的下人也該再管管。」

  簡妍道:「你放心,我可是吃過下頭人虧的,管教下頭人的事,我是一時半會也沒鬆懈過。還有那春暉瞧著就是老三的爪牙,等我收服了她,那老三就沒牙了。」

  莊政航蹙眉道:「春暉既然是前頭大夫人給老三的,自然忠心耿耿,她怎會被你收服?」

  簡妍笑道:「如今家裡能做了老三主的人就是老祖宗,老祖宗又住在咱們這邊。春暉若想日子自在,就得聽了我的,不然大夫人叫她做了老三的房裡人,她這一輩子就只是個房裡人。她若是心裡有老三,癡心地想守著老三,想被抬舉了做姨娘,那還得看我高不高興。」

  莊政航笑道:「你心眼多,就由著你吧。」

  簡妍自顧自地笑道:「看大老爺以後還怎麼要東西。」

  此事之後,簡妍果然不再送了補品過去,便是往年常送的無花果等養身果子,簡妍也不叫人送過去。

  莊大老爺起先還想著將莊政航叫過去罵一通,後頭瞧著隨他怎麼喊,莊政航只理直氣壯地說不敢過去,就只能自己在心裡生悶氣,沒事叫人去跟莊老夫人說,莊老夫人也因為莊敬航說出來的話實在難聽,不肯再替莊大老爺說話。

  後頭簡妍與姚氏去探望莊敬航,瞧見春暉端了粥進來,就笑道:「怎沒拿了銀碗、銀筷子?這麼個細瓷碗雖好看,但試不出有毒沒毒呢。」

  莊敬航眼皮子一跳,抬頭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嫂子這是何意?」

  簡妍笑道:「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聽說隔壁人家裡頭有個小叔子要害自家侄女,然後那小叔子親娘的屍骨就叫人翻出來了。白森森的骨頭叫人拿出來曬太陽,你說這事嚇不嚇人?」

  姚氏在一旁聽著,忙道:「還有這事?」

  簡妍便對姚氏道:「可不是嘛,因為這麼件事,我還趕緊跟大老爺說叫大老爺使人去盯著前頭母親的墓,免得前頭母親也被人撅了出來。」

  莊敬航咬牙切齒道:「二嫂子這是何意?」

  簡妍笑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怕三弟心裡難過掛念,就來寬慰寬慰三弟,跟三弟說一聲,前頭母親還安生地地下躺著呢。三弟就是瘸了腿,也莫要灰心喪氣,旁的不說,三弟還要親眼看著七妹妹嫁人呢,怎麼著七妹妹都跟三妹妹都不一樣,三妹妹已經得了惡疾去了,七妹妹可得叫人好生地看著,不能重蹈覆轍。」

  莊敬航聽簡妍用挖莊大夫人的墳、折騰莊七姑娘來威脅他,忍不住握緊拳頭,臉上的笑越發駭人,半響,卻又鬆了手掌,心平氣和地道:「那就多謝嫂子了,有嫂子這麼說,小弟就能安心養傷了。」

  簡妍眯著眼睛笑道:「我素來說話算話,三弟也知道我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可憐人。」

  姚氏隱約猜著莊敬航跟莊政航兩口子又有了什麼過節,於是裝作去與谷蘭說話,從兩人身邊走開了。

  莊敬航瞧著簡妍,想起當初在山洞裡她毫不留情地下手,就知她說得出就當真做得到,面上帶著微笑,心想自己雖不敢做得過火,但也有法子叫莊政航兩口子不自在,不害他們,但也要煩死他們。

  簡妍瞧著莊敬航陰涔涔地笑,又見春暉端了碗來餵莊敬航,叫山菊給莊敬航喂藥,又將春暉拉去一旁說話。

  因南疆之戰凱旋大軍即將入城,皇帝龍心大悅,恰宮中小皇子又康復了,且侯府罪名不過是瑣碎的逾禮等事,有些罪名並無實證,實屬捏造誹謗,於是只將莊侯爺降爵為宣威將軍,另申飭莊侯爺等人,罰銀兩百萬兩,限期五年內將罰銀交齊,就施恩將侯府放過。

  聽說這一旨意,莊學士府眾人都放下心來。

  因侯府的碗碟家具等搬不走的東西俱被砸毀,如今碩大的院子裡一片狼藉,莊二老爺、莊三老爺又雪中送炭地送了些家具物件過去。

  莊侯爺有心再問莊二老爺借些銀子,莊二老爺就藉口銀子全借給了忠勇郡王,至今忠勇王府尚未將銀子還回來,又對莊侯爺說叫莊侯爺拿了他的話先跟忠勇郡王要銀子。

  莊侯爺自己的銀子放在忠勇郡王那邊都尋不回來,更不用說莊二老爺的銀子。因到底是自己有意促成忠勇郡王騙莊二老爺銀子的事,莊侯爺也不好說莊二老爺吝嗇。

  因九斤的滿月辦得太過寒酸,莊政航瞧著抄家的事已經過去了,於是有意要大操大辦九斤的百日宴;簡妍卻覺宮裡賢妃尚在,外頭侯府定然還有東山再起的野心。

  因為擔心,簡妍就將簡鋒請來說話,對他道:「哥哥,你瞧陛下這是安得什麼心思,怎就將侯府放過了?」

  「不該叫侯府,該叫將軍府了。」簡鋒輕笑一聲,指指侯府那邊道:「你們家侯府是翻不了身了。你在家中不知道,莊侯爺四處求人去上摺子,求陛下施恩將抄走的家當返還。」

  簡妍笑道:「一把年紀的人了,侯爺還癡心妄想陛下會還了他貪去的家當。」

  簡鋒道:「那可不是嘛。不然只將抄去的東西扣去兩百萬兩就是,何必再給侯府一個期限?忠勇郡王那邊的銀子侯府是別想要回來了,欠著兩百萬的債,一兩年內又不敢張揚著去斂財,我瞧著侯府是不光東山再起不了,這日子過得也要艱難了。畢竟日後一少不得有人上門勒索敲詐,二那些老爺、少爺都是驕奢慣了的,旁人幫扶一百兩,他們就只管著拿了那一百兩去辦桌酒席充面子,這般下去,不餓死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簡妍眨巴著眼睛聽簡鋒說著,隨即醒悟道:「難不成是瞧著淑妃一系證據確鑿,一舉就能拿下,陛下就覺接連抄了兩家未免叫人說他太過嚴苛,於是作勢施恩?」

  簡鋒笑道:「帝王權衡之術罷了,若宮裡一時沒了兩個一品妃子,那不須立後,誰都知道後宮是誰的天下了。這天下啊,還就沒有叫皇帝放心的臣子。」

  簡妍心想定是苗家那皇帝也不是十分信得過,於是有心留著賢妃來平衡後宮。想著,又盼著莊大姑娘莫要再惹是非才好。

  簡鋒問:「先前聽妹夫來家說你家大老爺不肯來九斤的百日宴?」

  簡妍笑道:「可不是嘛,他越是不肯給九斤臉面,你妹夫越是不待見他。只大老爺擰得很,前頭身子好的時候還和氣點,如今仗著自己病了,淨要旁人都讓著他。原先你妹夫拿東西給大老爺我還不好插嘴人家父子間的事,如今你妹夫也小氣了,什麼都不樂意叫人拿到前頭去。」

  簡鋒不由地笑道:「有你們這樣的兒子兒媳婦,也是大老爺的劫數。」

  簡妍道:「你還別說我們不孝,若是大老爺再鬧,那一年一千兩的供奉,我也能想法子讓這事不作數。」

  隨後,果然莊侯爺求皇帝施恩的摺子石沉大海了,莊侯爺因被賢妃催著,有意顯示自己對陛下忠心,忍痛將家中花園與宅子隔開,花園交給上頭抵做罰銀。

  上頭收了那花園,也只給莊侯爺算作十萬兩的銀子;待莊侯爺得知忠勇郡王拿了三十萬兩從朝廷那將他家花園買去,並且重又修整一番打算賣給新進城的人家,心裡越加不忿,但因此時受挫太重,不敢跟忠勇王府決裂,又指望著賢妃讓皇帝回心轉意後,忠勇王府能過意不去,還一些銀子給他。

  莊二夫人聽說忠勇王府的算計後,既眼紅忠勇郡王平白撿了這麼個便宜,盤算著侯府花園裡牌樓院落隔開出租發賣後,也能賺不少銀子;又幸災樂禍,想想自己送了些東西過去,侯府老夫人、夫人叫人來道謝時,那婆子的巴結模樣,心裡就忍不住樂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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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死皮賴臉

  因也算是撕破了臉,莊敬航病著,莊大老爺又不能將莊敬航挪出去,莊政航兩口子就逮著這由子,不肯再到前面去,也不肯再送了東西過去。

  莊大老爺成日裡嘴裡嘀嘀咕咕地罵著莊政航,小王氏卻因平繡、胡姨娘都沒了,越發舒心起來,只覺得前頭大房就是她一人做主倒也自在,雖仍有太監三不五時地過來敲詐,也因她手頭上本就沒有銀子,輕易地就將那幾個太監打發了。

  待到九斤百日那天,莊大老爺果然硬是不肯過去,斷斷續續地對小王氏說,「就看……我不去,誰給那……丫頭取、取名。」說完,又想一個丫頭片子,辦什麼百日,連毛毛都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呢,九斤哪裡能先取了名字。

  莊大老爺是不知道莊敏航在莊政航的催促下,早請示了莊二老爺,給毛毛取名為莊淇軻。

  小王氏暗道莊大老爺難不成還以為自己不去,人家那百日宴就不辦了?又想只怕九斤的大名早就起好了。

  小王氏正勸莊大老爺莫要賭氣,讓他就過去應付應付,給莊政航些顏面,就見莊政航過來了。

  莊政航笑道:「岳父岳母就快要來了,父親、母親也過去吧。」

  莊大老爺耷拉著眼皮不理會莊政航。

  莊政航還就怕莊大老爺一請就去,舒了口氣,然後對小王氏道:「父親這邊不敢送了酒席過來,母親跟姥姥的酒席一會子就過來。」

  小王氏心想果然莊大老爺白拿架子了,人家也不過就是做樣子來請一請,於是忙謝了莊政航。

  莊政航轉身又向後頭去,一路想著九斤的名字,心想簡妍起的名字雖雅致,但仍有不足;莊老夫人起的名字,又太過平凡,暗道不如就叫做明珠,這才配得上九斤的身份。

  就這般一路胡思亂想著,就進了自家園子,聽人說簡家人來了,忙快步向棠梨閣去,忽地瞧見一八歲男孩一身寶藍衣衫向屋子裡竄去,不禁愣住,暗想繡姐兒沒有這麼大個子,心裡納悶的很,待瞧見簡老爺、簡二老爺、簡鋒,忙笑著迎上去。

  簡老爺道:「你岳母舅母進屋子了,你去跟她們請了安,然後過來說話。」

  莊政航忙答應著,見莊二老爺、莊敏航都在,自有人招待簡老爺三個,就進了屋子裡,屋子裡正面榻上坐著莊老夫人,左邊就坐著簡夫人、秦夫人、何夫人,右邊坐著莊二夫人、莊三夫人、姚氏、周氏,還有莊家三位姑娘、簡家三位姑娘均在一旁陪著。

  莊政航一一見過眾人,瞄了眼簡嫙,見她如今十歲了,也有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樣,水靈靈的模樣煞是可愛,暗道這一位過上三四年也是個不能小看的人物,忽地聽里間裡傳出一聲男童喊「姐姐」的聲音,心裡隱隱覺得不妙。

  果然,簡夫人見他納悶,就笑道:「那是蒙興,你見過他一面的。」

  莊政航皮笑肉不笑地道:「姨媽也來了?」

  簡夫人道:「你姨媽也來京裡了,只今日她不好過來,我就領了蒙興來了。」

  莊政航暗道姨媽既然來不了,蒙興這小子跟過來做什麼,於是嘿嘿笑道:「妍兒怎沒出來伺候著?」

  簡夫人道:「她在給九斤餵奶呢。」

  莊政航聞言,顧不得再跟簡夫人寒暄,立時拔腳就去了里間,掀了簾子,就見金釵給九斤喂著奶,蒙興、繡姐兒在一旁偎著看,忙轉身出去了。

  因有九斤擋著,也沒叫莊政航瞧見什麼,金釵往日裡在家給自家兒子餵奶習慣了的,也就全不在意。

  簡妍瞧見莊政航這般,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對蒙興道:「你在這邊看著九斤玩吧。」說著,就轉身出去了,到了外頭,與莊老夫人說了兩句,就藉口去看廚房裡媳婦將菜肴準備的如何了,出了正屋。

  到了外頭花牆下,一溜的玫瑰薔薇花蔭下,果然瞧見莊政航正等著她呢。

  莊政航小聲道:「那小白臉怎來了?」

  簡妍道:「說什麼呢,許是姨媽公婆瞧著我們家不經商改做官了,身份與先前不同,才跟著姨媽領著蒙興來京裡的。想來是為了蒙興日後讀書取士做打算呢。」

  莊政航不屑道:「七歲不同床,那小白臉這般大了還不知羞恥地去看人家餵奶。」

  簡妍道:「也才八歲,誰把他當個大人看?只怕他斷奶也沒幾日,瞧見了心裡想的就是他奶娘呢,哪裡跟你這麼個多情種子一樣。」

  莊政航懷疑地盯著簡妍看,半響道:「也是,不過是個毛孩子,我就不信你失心瘋了,放著我這麼個俊俏夫君不要,就去守著個毛孩子過日子。」

  簡妍啐了他一口,正要說話,忽地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蒙興過來拉簡妍的手道:「姐姐,走,那邊姨媽叫你了。」隨後望了眼莊政航,又遲疑地喚了聲「姐夫」。

  莊政航眼神一暗,心想這小白臉這會子就想從自己身邊來搶人了,打量了一番蒙興,心想簡妍每每說他貪花好色,她自家個也是個愛俊俏少年的人,又想自己十幾年後未必有這小白臉年輕力壯容貌俊美,但這會子他就不信自己整治不了他,於是先一巴掌將蒙興的手打開,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扯著蒙興衣領道:「男子漢大丈夫,去跟著你姨媽表姐做什麼,來,跟姐夫喝酒去。」說著,提著蒙興就向簡老爺那邊去了。

  蒙興掙扎兩下,回頭對簡妍道:「姐,等會子我編了花冠給你……」話沒說完,就被莊政航拉走了。

  簡妍瞧見莊政航滿臉煞氣,不由地一笑,又去廚房叫人給小王氏的母親送了酒席。待從廚房回來後,瞧見蒙興被莊政航灌醉送了回來,聽簡夫人小聲罵莊政航不懂事,不由地又笑了出來。

  因莊家眾人都有劫後餘生之感,是以今日這喜事雖是莊政航這一房的,其他三房也有心幫扶著一起樂樂,且有莊二夫人、朱姨娘存了私心要跟周氏攀親家,更是賣力招待簡夫人、秦夫人,因此賓主兩方俱是其樂融融,一時眾人還真沒想起來莊大老爺這個人。

  開宴之前,安如夢便領著小丫頭阿綺也過來了,因寡婦莊淑嫻沒過來,莊老夫人瞧見安如夢也沒說什麼,笑著問安如夢在家做什麼,隨即又詫異安如夢怎比先前臉上多了笑意,看著和氣一些了。

  安如夢也不在意莊老夫人如何,見過了她,就去尋簡妍說話。

  逮著空子,簡妍悄聲道:「你放心,你姐夫將廂房定好了,因那日人多,倒是不能就將整家酒樓定下。」

  安如夢善解人意地道:「我只去瞧一眼就好,若是沒有酒樓,去城外去看也成。」

  簡妍道:「想來城外十里都是人擠人的,哪裡能去?再往城外去一些,那些官兵又不全是俞瀚海那般的斯文人,若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安如夢點頭笑道:「還是嫂子想的周全。」因說著,又去逗著九斤,笑道:「怎下巴這麼多圈?真醜。」說著,作勢一邊戳著九斤軟軟的臉皮,一邊就要去數她下巴。

  簡妍聽安如夢口中說出醜字,不由地拉下臉來,心想自己就不該叫了安如夢過來,及至看見安如夢從袖子裡拿出一枚寶玉出來,臉上才重又露出舒心的笑容。

  簡妍心裡正在心裡給安如夢那玉鎖估價,想著那玉鎖應當比早先她跟莊政航兩個從安如夢那邊騙來的玉鎖值錢,正想著,忽地青杏急匆匆地進來。

  青杏瞧了一眼安如夢,心裡讚歎了一聲果然是個美人,然後道:「少爺說叫少夫人、表姑娘都在屋子裡頭別出去。」

  簡妍一怔,忙問:「怎地了?在自己家裡頭,你怎也急成這樣?」

  青杏道:「少爺說忠勇世子跟著表姑娘的車過來了。」

  簡妍啐道:「那酒囊飯袋過來做什麼?」隨即醒悟了,「定是老三那王八給你弄出什麼京裡第一美人的名聲鬧的,那酒肉之徒只聽說是第一美人,就急趕著跟了過來。」又對青杏吩咐道:「跟家裡的姑娘都說一聲,就說來了外頭的男子,叫她們都避著些。丫頭們也不要胡亂出去。」

  青杏答應著,就出去了。

  安如夢臉上倒還平靜,待青杏出去後,就道:「那王八上門兩回,要納了我做妾。安家的幾位堂叔也勸了我母親幾回。」

  簡妍聽安如夢也學著罵人王八,先是一笑,隨即啐道:「那不要臉的東西,他親家才叫抄了,如今他又出來鬧騰。」說完,心想難不成是從莊侯府賺了一筆,又賣了莊侯府得了陛下大義滅親的稱讚,忠勇王府就覺先前親家被抄家不過是小事一樁?陛下尚未厭棄他們家?

  安如夢苦笑一聲,隨即甜笑問道:「聽說你家三王八瘸了腿?」

  簡妍聽她問,忙笑著跟她說莊敬航如今怎樣,面上雖笑著,心裡卻想外頭莊政航要將忠勇世子應付過去才好。

  卻說莊政航那邊也著實頭疼,上回子忠勇世子不知莊采芹的身份尚且將莊采芹說成侍妾打發走他,如今忠勇世子卻是深知安如夢的身份,且對安如夢志在必得,因此一時半會,倒不不好就打發了他。於是就一邊堆著笑臉,一邊將忠勇世子迎到簡老爺、秦尚書那邊去,暗道到了那些正經的老爺面前,忠勇世子總不至於再追問安如夢在哪吧。

  忠勇世子大抵也是這般想法,因此並不願意去見旁人,只口中贊這園子風景如畫,腳下將莊政航向偏僻的亭子裡領。

  莊政航心裡忍不住破口大駡,暗道今日九斤百日,先有前頭幾日莊侯府的人就不鹹不淡地說什麼他們家捉襟見肘,莊政航這邊大擺筵席,果然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又叫了人過來借銀子,甚至直接將到他們家訛詐的太監領到了他這;後有陳蘭嶼幾個被擋在門外站在門口嚷嚷什麼薄情寡義,一朝得勢,就連昔日的兄弟也不待見了;再之後蒙興那小子竄出來胡蹦亂跳,仗著年幼占簡妍便宜;最後還來個酒色之徒在這邊東瞧瞧,西看看,盤算著吃了再帶走兩個。

  忠勇世子拍著莊政航肩膀道:「上回子那玉蝶春果然是國色天香,美豔動人。我得了她後,一顆心都給了她,也不耐煩出門,偏莊二弟又不肯上門,叫哥哥我有心要送了美人感謝你,也沒那時機。」

  莊政航面上笑道:「世子喜歡就好,至於美人就免了,小弟我供養不起啊。」

  忠勇世子負手道:「莊二弟謙虛了,但看今日來往之人非富即貴,像陳小弟那般都被擋在門外,便知莊二弟身家頗豐啊。」

  莊政航心裡問候了忠勇郡王妃一聲,堆笑道:「就因為手頭不寬裕,因此不敢大擺筵席,只少少地請了自家親眷。若是有銀子,我也不至於怕見著往日兄弟們。」

  忠勇世子笑道:「上回子那丫頭送人了?回頭我倒是又為她牽腸掛肚幾日,險些後悔了,差一步就往莊二弟家裡來討了。」

  莊政航作勢感激道:「早送了,這還要多謝世子大仁大義,沒有張揚開那事。」

  忠勇世子昂首道:「那自是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又道:「今日冒昧前來,還是去拜見一番弟妹吧。」

  莊政航忙道:「內子容貌鄙陋,不敢唐突了世子。」

  忠勇世子搖頭笑道:「燕曾那小子都能見,我就見不得?」

  莊政航咬牙想了想,笑道:「燕小弟家跟我家有些淵源,原是燕小弟先前隨著我家二叔來家,醉後非禮了我家一位老婆子,因慚愧,燕小弟登門道歉兩次,隨後又發奮圖強,內子才當他改過,見了他一面,叫他當面致歉。」

  忠勇世子心想燕曾那小子果然是來者不拒,爽朗地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又不是不知燕小弟為人,怎會叫他見了弟妹。」笑完,又嘴角含春地道:「不怕,過兩日,咱們也就是親家了。」

  莊政航只做聽不懂,笑道:「家裡小妹年紀尚幼,世子不可說這話。」

  忠勇世子攬著莊政航肩膀道:「上回子莊二弟將玉蝶春引見給我,我心裡已經將莊二弟視作知己,明人不說暗話,哥哥我是一心想著安家的如夢姑娘。莊二弟不如替哥哥引見引見,若能成事,事後哥哥定然重謝二弟。」

  莊政航聽了這話,立時就白了臉,不由地想倘若自己領著忠勇世子去見安如夢,不說俞瀚海、安如夢兩個會對他怎樣,簡妍也要跟他翻臉了,於是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忠勇世子陰著臉問:「為何使不得?」

  莊政航四處看看,隱約聽到秦十五來喊他,於是忙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你說那李延年為何寫了這詩句?」

  忠勇世子見莊政航一臉嚴肅,不由地也收斂了玩世不恭之態,跟著他一同去想,因想安如夢那第一美人的名聲該不是安家有意傳出,想要引著上頭的天子垂涎……隨即道:「你是說……」

  莊政航重重地點頭,「正是如此,不然滿京城裡高門淑女多的是,為何獨獨就表妹傳出了這美名?」

  「這名聲不是因為你家三弟……」

  莊政航不屑道:「世子當真信先前傳出去的事?若是當真有三弟跟如夢的事,當初我們家出了婕妤,有這麼件大喜事,姑媽還不急趕著叫如夢跟三弟定親成親?便是當初沒定下,如夢出了孝期那樣久,為何安家不急等著將她嫁出去,還留在家中敗壞門風?」

  忠勇世子猛然醒悟道:「難怪酒樓之中會有人那般繪聲繪色地描畫安家姑娘相貌,果然是另有所圖。」

  莊政航道:「依我看,等著俞家將軍回來,沒了這些瑣事,安家表妹的終身就要由著上頭那位定下來了。世子身份尊貴,又富貴無匹,何必為了個女人跟上頭的那位過不去。」

  忠勇世子砸吧著嘴道:「倘若先到先得……」

  莊政航忙道:「世子,這安家姑娘跟上回子的玉蝶春不一樣,那玉蝶春不過是個窯姐兒,你搶了旁人也無話可說。這滿京第一美人,你說誰配得上她?這樣的人,誰敢去搶?且前頭令姐夫的事尚未過去,若是有心人存心陷害郡王世子,那豈不是因小失大?雖說為了個女人衝冠一怒也是件風雅之事,但到底得不償失。」

  忠勇世子斜睨向莊政航,冷笑道:「當今天下,誰敢陷害我家?」

  莊政航忙道:「世子是王子皇孫,郡王又才得陛下讚譽,自然是什麼都不怕。只是這麼著,也扛不住黑心小人搬弄是非。」

  忠勇世子問:「是何人這般大膽?」

  莊政航猶猶豫豫不肯明說。

  忠勇世子哼了一聲,道:「你我既是知己,自然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莊政航心裡啐了一口,暗道誰跟你是知己,口中說道:「聽說郡王昧了侯爺、不將軍幾十萬兩銀子。」

  忠勇世子喝道:「放屁!」說完,見莊政航被喝住,忙又緩和了語氣道:「實在是父親不肯替他欺瞞陛下,就將他存在我家的銀子交了上去。便是一個子,我家也沒有占他的。如今瞧著他家窘迫了,我家又現送了五千兩銀子給他們急用,也沒有嫌貧愛富,就將他家姑娘跟我家幼弟的親事作罷,不想他們家卻這般忘恩負義。」

  莊政航連聲說著是,同仇敵愾道:「我家也送了些家具碗碟各色東西過去。偏他家不知足,還嫌東西不是上等之物。難不成他家犯了事,我們家就要傾家蕩產地替他們賠?」

  忠勇世子道:「正是。」

  莊政航見忠勇世子不再提安如夢,又聽秦十五的聲音越發近了,就笑道:「世子還隨著我去席上坐著吧。」

  忠勇世子心裡惦記著如何跟忠勇郡王告莊侯府的狀,拱了拱手,就隨著莊政航向席上去了,路上忽地想起一事,就道:「聽說你替康家老夫人瞧病了?康家也是大膽,竟然信得過莊二弟。」

  莊政航聽了忠勇世子這輕視的話,咬牙道:「這可委屈康老爺了,小弟只是過去陪著站站。」

  忠勇世子哧了一聲,道:「我就說麼,虧康老爺還跟人說你高明。」

  莊政航聞言,心裡的氣惱立時沒了,暗道自己跟這王八生什麼氣,康老爺跟旁人說起他,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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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3:50 |只看該作者
第 114 章 賊心不死

  莊政航正為忠勇世子的緣故,心裡不痛快,那邊,又有人來說:「三少爺叫人抬著進來了。」

  莊政航皺著眉頭道:「三少爺傷勢未好,就叫他自己個歇著,莫要出來亂動。」

  那人聽了,就又過去說話。

  忠勇世子聽了,卻道:「莊二弟,既然莊三弟來了,為何不叫他過來,總是他的一片心意嘛。」說完,又親暱地附耳道:「宮裡可是傳出消息,陛下接連兩日寵幸了你家婕妤呢。」

  莊政航蹙了蹙眉,心想難不成那皇帝是真心喜愛莊大姑娘?回憶一番,也記不得莊大姑娘的模樣,只想著莊大夫人相貌是一等的,這莊大姑娘的容貌定也不差,待要再開口叫人將莊敬航請回去,就聽人又說:「大老爺過來了。」

  莊政航心裡怒火更盛,心想誰要是敢在九斤白日宴上鬧事,管他是誰,他都叫他下輩子沒好日子過。

  因莊大老爺來了,莊敬航正好也跟著進來一路起來,門上婆子先還攔著,後頭瞧著莊大老爺吹鬍子瞪眼,小王氏好心勸說,只得叫他們兩個進來了。

  莊政航心不甘情不願地湊過去迎接莊大老爺,忠勇世子因為莊大姑娘的緣故,也有心要對莊敬航一表親熱,於是也跟著過去。

  只見前後兩架躺椅上,前頭躺著莊大老爺,莊大老爺如今看起來卻又比先前年輕,因躺著不動彈,身子發福,面皮白的幾近透明,就似一隻肥胖的即將吐絲的蠶;後頭躺著莊敬航,莊敬航面黃肌瘦,人未走近,就先傳來一股子濃烈嗆人的熏香,因一條腿被夾住,人就側躺在椅子上,越發顯得形容猥瑣。

  莊政航見過莊大老爺,又將忠勇世子介紹給莊大老爺。

  莊大老爺費勁地拱了拱手,忠勇世子暗道莊大老爺果然是受不住有個女兒做婕妤的福氣,就成了這麼個模樣;又去見莊敬航,心想那莊婕妤與莊敬航一母所出,怎這般天差地別?雖不曾見過,但想來那婕妤該是美豔動人的。

  莊政航道:「父親怎還過來了?這邊太過喧鬧,吵到父親不好。」

  莊大老爺方才被人請著不來,如今自己個過來,就覺顏面有失,於是就耷拉著頭不說話。

  莊敬航笑道:「孫女百日,父親哪有不過來的道理?只是我們父子兩個都躺著,二哥千萬別嫌我們丟人才好。」

  莊政航心想既然知道出來給他丟人,為何還要過來?笑道:「哪裡,哪裡。」

  恰康靜公家感激莊政航替他家老夫人看病,又因跟簡家也是姻親,也叫了管家過來送禮,秦盛伏來請莊政航與康家人說話,莊政航雖不放心忠勇世子並莊敬航兩人,卻不得不離開。

  莊敬航嘴角掛著笑,看著莊政航離去,又與忠勇世子說話,待阮彥文來請三人入席,又藉口腿傷不肯去,叫人將莊大老爺抬過去後,就尋了話頭說留下忠勇世子。。

  忠勇世子原也不耐煩過去見秦尚書那些「假正經」的人,也樂得單獨在外頭叫人送了宴席過來吃酒。

  莊敬航狐假虎威地叫了一個丫頭拿了酒菜給他跟忠勇世子,兩人就在外頭樹蔭下坐著。

  忽地瞧見一螓首蛾眉的美貌丫頭手拿著一支碧綠葉子、火紅花朵的美人蕉從隔了二三十步遠的橋上走過,正與莊敬航說宮裡莊大姑娘如何受寵的忠勇世子不由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丫頭不放,口中喃喃道:「不想貴府果然是佳人輩出,上回子在廟裡瞧見一個已經不得了,此時再看,這一個又比一個更好。想來比之安家如夢,這丫頭也不遑多讓了。」

  莊敬航躺在躺椅上,用力地撐起身子去看忠勇世子說的是誰,待瞧見是莊三老爺那邊癡傻的雪花,思量一番,暗道莊三老爺那個性子,定不會由著他借花獻佛,將雪花送給忠勇世子,遺憾錯失良機給忠勇世子賣好後,又立時接口道:「世子這就錯了,這丫頭天生蠢頓,沒有靈性不說,相貌與安家表妹相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忠勇世子惋惜道:「可惜如此美人,卻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得的。」

  莊敬航心裡嗤笑一聲,心想有人捧著,那安如夢也成不了仙子,於是笑道:「我們是凡夫俗子,世子是王子皇孫,怎也說這妄自菲薄的話?」

  忠勇世子笑道:「不知上回子外頭傳說安家姑娘跟你私通一事,是真是假?」

  莊敬航不知忠勇世子是何心思,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說:「自然是假的,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忠勇世子心想莊敬航算得什麼君子,因又想著「上頭人」瞧上了安如夢,忍不住又豔羨地歎息一聲。

  莊敬航看出忠勇世子的意思,又引他說話,待聽忠勇世子說莊政航說安如夢被上頭人看上,心中冷笑一聲,忙道:「這是莫須有的事,世子怎就信了二哥?世子難道不知二哥與表妹有些過往?怎就去問了她?」

  忠勇世子方才被莊政航用話蒙住,此時醒過神來,就道:「莊三弟說的是,君子不奪人所愛,莊二弟忒不像話,竟跟我藏著掖著,有話也不直說,看我回頭那話問他,他如何來回。」

  莊敬航忙道:「世子不可,前頭尊府才因令姐夫一事受創,此時不可再生事,要知二哥有那膽子欺瞞你,仗的就是他舅舅位高權重,岳父又才得陛下褒獎。」

  忠勇世子原先說那話也是玩笑,此時聽莊敬航這般說當真惱了起來,怒道:「難不成我就叫人當做傻子擺佈?你當我怕他?」

  莊敬航笑道:「那是不能。只是世子要見安家表妹,小弟倒是能夠替世子牽線,還求世子日後多替小弟打聽著宮裡的消息,叫小弟知道大姐近況,也免得提心吊膽地替大姐憂心。」

  忠勇世子見莊敬航樂意幫忙,大贊他義氣,又氣道:「枉我將莊二弟視作知己,不想他卻那般戲弄與我。」說完,心裡依舊惦記著雪花,又向莊敬航討要。

  莊敬航先拿雪花癡傻說事,後見忠勇世子只貪雪花那面皮,心思一轉,就笑道:「實不相瞞,小弟並不受家中三叔待見,反倒是二哥被三叔視若己出,世子不如叫二哥去要,不過是個傻丫頭,想來二哥開口,三叔必定會將雪花給世子。」

  忠勇世子聞言,又贊莊敬航義氣,回頭果然跟莊政航要雪花,莊政航編了些話跟忠勇世子說,奈何忠勇世子早覺莊政航有意搪塞,不理會他的話,只丟下一句叫莊政航將人送到府上,就大步出了莊家。

  本是高興的日子,因這麼幾個人來,莊政航就有些強顏歡喜地意思,心裡思量著如何跟莊三老爺說,半日裡急出一頭汗,也沒有個定論,瞧見莊大老爺無精打采噘著嘴坐在正位,見著九斤被抱出來也不看一眼;莊敬航拖著殘腿四處跟人痛哭說著改過,越發惱恨起來,若不是還記得是九斤百日,就當真發起火來。

  待行了認舅禮,給九斤起了莊寶珠的大名後,莊政航又趕緊藉口莊大老爺累了,叫人將莊大老爺、莊敬航兩個送到前頭去。

  簡老爺、秦尚書等人瞧見莊政航心裡憋著火,安慰了他兩句,就又去與莊二老爺、莊三老爺說話。

  及至將秦尚書等人送出門,莊政航回頭聽說莊三老爺等人也回去了,心裡盤算著如何跟莊三老爺說,想著,就去了前頭三房院子裡。

  莊三老爺瞧見莊政航來,也時分詫異,問:「三戒不在家歇著,就過來做什麼?」

  莊政航為難地將忠勇世子要雪花的事說了,說完,心想玉蝶春那般受了調教的機靈人沒多久就被厭棄了,雪花這癡癡傻傻的,連自己都收拾不清楚,過去了,沒幾日定被人拋在角落裡了。

  莊三老爺果然陰了臉,冷笑道:「竟然還有跑到人家裡頭要丫頭的。」說完,又怨莊三夫人今日未看好雪花。

  莊政航硬著頭皮堆笑道:「三叔,你看這事……」說完,見莊三老爺瞅他一眼,不由地就有些心虛,在他看來將雪花給了忠勇世子是最省事的,但莊三老爺膝下兒女稀少,那雪花雖蠢頓,但也是人家兩口子看著她長大的,定然不捨就將她送了人。

  莊政航想了想,因又想起忠勇世子跟忠勇郡王父子兩個是每常為了女人爭風吃醋的,於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三叔,你說,若是三叔跟郡王說了這事,能不能叫郡王好好管教了世子?」

  莊三老爺思量一番,點頭道:「我去尋忠勇郡王說說,不管怎麼著,這會子你算是將世子得罪了。」

  莊政航心想這倒也是,隨即又見莊三老爺略有些歉意地看他他,又覺有所失必有所得,隨莊敬航如何討好莊二老爺,莊三老爺心裡可是一直都向著他的,於是道:「那倒不怕,回頭侄子買個美貌的丫頭給世子送去,只要那丫頭夠好看,世子也不會怎麼惱我。」

  莊三老爺道:「若遇到事只管跟我說,別瞞著。」

  莊政航感激地答應了,又回自己園子去,半路上瞧見一個婆子領這個丫頭過來,因那丫頭十分眼熟,就多看了兩眼。

  那丫頭正是又兒,又兒忙跟莊政航行了禮,偷眼瞧了眼莊政航,不禁又想起莊大夫人臨去時將她給了莊政航的話,暗道莊政航倒是越發有氣度了,比起瘸了腿的莊敬航,不知要好上多少。想著,就紅了臉。

  莊政航聽說是又兒,就道:「你不是在廟裡嗎?怎又出來了?」

  又兒羞澀地道:「三少爺求了大老爺讓奴婢回府,如今奴婢正要給老祖宗請安呢。」

  莊政航因九斤的事心裡正防著莊敬航,此時見著又兒也不耐煩去管他們的事,只想著今日自己離了忠勇郡王跟莊敬航,這兩人不定說了什麼話,就又拐到前面去尋莊敬航。

  莊敬航正合著眼躺著,瞧見莊政航進來,冷笑道:「我們要進二哥的園子就是千難萬難,二哥要來我們這,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莊政航道:「雖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可從沒想過要常來。」又問:「你今日陪著忠勇世子,與他說了些什麼?」

  莊敬航道:「世子說大姐在宮中好,我自然樂意多聽世子說幾句話。難不成我成了廢人,就連大姐的事也不能過問了?」

  莊政航道:「你最好老實一些,不然有你受得。」說完,轉身就向後頭去了。

  待到了後面,莊政航瞧見安如夢沒走還在屋子裡坐著,不由地一愣。

  安如夢識趣地去了莊老夫人那邊,簡妍對莊政航道:「我怕忠勇世子又生出半路攔著如夢的心思,因此就留她在家住幾日,到時候直接去看俞瀚海回京。」

  莊政航點了頭,道:「老三叫人將又兒接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思。」

  簡妍笑道:「隨他去,若是他敢妄動,我也不怕什麼報應,就送了他去見閻王。只怕他如今叫了又兒來,是不信春暉、谷蘭幾個了。你瞧著吧,這麼著春暉也顧不得盯著咱們這邊了,定要跟又兒暗著較勁。我原就奇怪大夫人怎沒將又兒給了老三,如今想想,是又兒在大夫人面前沒爭過春暉呢。」

  莊政航因聽簡妍說了這句狠話,就一邊抱著九斤口口聲聲明珠地喚著,一邊去打量簡妍,因瞧見簡妍比剛生下九斤的時候窈窕許多,此時身材凹凸有致,就笑道:「你這身段也多虧了我才能修成這樣。」

  簡妍摸著臉笑道:「我也覺得我這臉色好了許多。可見你說的那什麼針灸並非誇誇其談。」

  莊政航得意道:「那自是當然,回頭我再問方丈師父要幾個保養的方子給你,女人都是養出來的,你瞧著吧,你安心跟著我,我就叫你四五十歲了還跟二八少女一樣嬌嫩。」

  簡妍先笑著答應,回頭又覺哪裡不對,開口道:「方丈師父為何會有給女人保養的方子?」

  莊政航詭秘地一笑,道:「女人心中坐,只要不犯戒,不叫人抓到把柄,專研專研也是能夠的。」

  簡妍瞧著莊政航臉上的笑,暗道他這笑容只能用一個賤字概括,不自覺地想莊政航跟他方丈師父湊在一塊,說的話定然不是她想的那般正經。

  「這般說來,那方丈是個色和尚?」

  莊政航嬉笑道:「也不能這樣說,方丈師父正經的很。」

  「正經?倘若正經的話,燕……」待要說出燕曾的名字,又咬了舌頭。

  莊政航猜到她要說什麼,就道:「上回子燕王八敢叫劉嫂子將你引到普渡寺,就是仗著跟方丈師父親近。」

  簡妍心裡呸了一聲,暗想莊政航在她面前老實,在外頭旁人面前,還不定怎麼著吶。

  「你今日算是逃過一劫了,若是叫我那會子進去瞧見你給九斤餵奶,我立時就將你跟那小白臉一起弄死。」

  簡妍啐了一口,道:「你常去金家見祝紅顏我也沒說你什麼,你倒是揪著我不放了。再說,我就是沒腦子的貨,也行不出那事。」說著,一邊算著今日收了多少禮,一邊道:「今日二嬸算是生了一肚子悶氣,她跟朱姨娘原想叫五妹妹多跟嫂子說話的,誰知道六妹妹過來了,就叫五妹妹半天插不上一句話。」

  莊政航笑道:「我瞧著你嫂子就不想跟二嬸成親家,不然哪裡會不照顧著五妹妹。」

  簡妍笑道:「可不是嘛,我母親也這樣跟我說,因此二嬸暗示了我不少次,我也只裝作沒看見。」

  莊政航聽了,心裡又笑莊二夫人先前為挑燕曾做女婿,白白浪費了一年功夫,如今可有他忙活的了,又道:「你家三個妹妹,可都定下人家了?」

  簡妍翻了個白眼道:「你瞧上誰了?可要我替你求了她來?」

  莊政航道:「誰瞧上了?就是想說與其叫簡嫙回頭改嫁,不如一開始就……」

  簡妍道:「你嫌日子不夠太平嗎?如今怎麼說父親也是當官的,你想叫我家也出一個賢妃娘娘?」說完,又道:「如今家裡頭的光景好著呢,想來也不會委屈了她們三個。」

  莊政航笑道:「你說的是,上輩子那什麼皇妃都是沒影的事。」說著,心裡盤算著如何從方丈那邊誆了方子來給簡妍保養。

  簡妍心裡也記著又兒的事,後頭暗中跟春暉來往兩次,果然聽春暉說莊敬航如今事事叫又兒伺候著;再過兩日,簡妍又納悶地發現那又兒悄悄地跟她們院子裡的人來往。

  因與周家聯姻不成,莊二夫人發狠之後,再尋媒婆,就叫媒婆說莊五姑娘是按著嫡出姑娘教養的,心裡指望著抬高莊五姑娘,能順利地尋到中意的親家。

  隨後因俞瀚海進京之日將近,京中也歡騰起來。

  莊政航才因定下的聚賢樓包廂被推掉而鬱悶,愁著不知該如何跟簡妍說,那邊簡夫人就來信說簡家將聚賢樓包下了,已經請了幾家的夫人過去看俞將軍凱旋回城,如今請莊老夫人到時候也過去。

  莊老夫人不愛出門,就不出去。莊二夫人因打聽到俞瀚海並其他幾個跟隨俞老將軍出征的少年猛將尚未定親,想著這幾個面聖之後就是炙手可熱的新貴,雖是武將,但也是有真材實料的人才,於是也打了要過去相看的主意,主動提出跟簡妍一同過去。

  安如夢自九斤百日那日被簡妍留下,就一直在莊家住著,也覺跟著簡夫人等人過去更妥當,於是也謝了簡夫人,只在簡妍園子裡等著那一日隨著眾人一同出發。

  一日,簡妍瞧見安如夢手裡拿著一張紙在看,就湊過去瞧。

  安如夢也不避諱,就將那張紙遞到她手中。

  簡妍看了,見是一張紙上寫著三個小篆,恰是安如夢的名字,就問:「你寫這個做什麼?」

  安如夢道:「這是我隨身玉牌上的字體,原本掛在我脖子上的,後頭給了俞哥哥。」

  簡妍笑道:「可是想他了所以才去寫?」

  安如夢搖頭,道:「這是今早上大嫂子園子裡的一個小丫頭遞給我的。看過這字的,就只有的莊敬航那王八。如今他是來要挾我呢。」

  簡妍一怔,喃喃道:「那王八果然是躺在床上還不安生,回頭我看我怎麼治死他。」

  安如夢道:「嫂子還是別動手,放著我來吧。他欠我的,若都叫嫂子討了去,那我可怎麼辦呢?」

  簡妍納罕地看著安如夢,暗道安如夢這人果然報仇都要自己個動手,雖知安如夢聰明,但總覺得她聰明的時候也冒著傻氣,於是道:「你先別衝動,等著俞瀚海回來,與他商議著辦。」說著,又問:「是哪個丫頭給你捎信的?我三令五申過不許私相授受,竟然還有人這般大膽。」

  安如夢道:「是大嫂子那邊的,仿佛是個叫月逐的。」

  簡妍醒悟到是自己打暈莊敬航時瞧見的偷菜的那個丫頭,就叫玉環過去跟姚氏說月逐替莊敬航傳了不好的東西到她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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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4:04 |只看該作者
第 115 章 新貴女婿

  姚氏那邊自然留不得那丫頭,聽了簡妍的話,就將月逐攆了出去。

  隨後兩日,又有一個丫頭替莊敬航傳了東西進來,簡妍順藤摸瓜,叫人將那丫頭一家子,和給那丫頭行方便的婆子一家子統統發賣出去。如此也算殺雞儆猴,叫其他下人老實一些。

  這般,莊敬航那邊的消息傳不過來,安如夢倒是得了一時的清淨。

  及至俞瀚海回京那日,一早簡妍與安如夢就收拾妥當。

  九斤照舊送到莊老夫人屋子裡。

  吃一塹長一智,莊老夫人也唯恐簡妍夫婦不在,又出了什麼差子,於是叫人將園子門鎖了,誰都不叫放進來,又叫人將自己如今住的院子門也鎖上。

  因要陪著莊二夫人去相看人,姚氏不喜出門也不得不跟著一同去。

  於是莊敏航留在家中看家,莊政航、莊玫航就護送著這幾個女人去聚賢樓。

  路上馬車裡,莊二夫人小聲地叮囑姚氏道:「我問過了妍兒母親,她說今日也請了秦家、俞家的夫人來看。到時候陪這幾家多說說五姑娘的好話。」

  姚氏點頭答應了,心想這會子倒是想著用上她了。

  馬車直接進了聚賢樓後院,莊政航見簡夫人身邊的胡媽媽已經迎出來,就知酒樓裡的閒雜人等已經散去,裡頭的人都是簡家人了,於是就叫莊二夫人等人下來。

  莊二夫人、姚氏下了車,後頭簡妍、安如夢也下來,四人一同進了後院,然後被胡媽媽領著進了酒樓。

  莊二夫人見著簡夫人,寒暄之後,笑著問:「可是我們來得早了?怎不見其他人?」

  簡夫人笑道:「也有兩家夫人早來了,正在隔壁廂房呢。」

  莊二夫人聽了,就與簡夫人一同過去見過那幾位夫人。

  簡妍因早聽說俞家夫人也在,於是就領著安如夢過去。

  果然俞家夫人如今跟安如夢也十分相熟,就拉著安如夢跟她們一間廂房裡坐著。

  安如夢留下後,簡妍與莊二夫人重又回了簡夫人給莊家人安排的廂房。

  莊二夫人有意問道:「如夢跟俞家人很親近?」

  簡妍道:「二嬸不知俞家跟安家是世交?」

  莊二夫人忙笑道:「一時忘了。」說著,心裡又盤算著那俞瀚海是沒定下親事的,跟莊五姑娘倒也合適。

  簡妍見莊二夫人眼珠子轉著,心裡隱約猜著她的心思,暗道臨時抱佛腳地將莊五姑娘算到自己名下又有什麼用,那五姑娘都那樣大了,隨便問個誰,誰不說五姑娘是姨娘所出。若是莊二夫人還是這麼將莊五姑娘看得太高,只怕莊五姑娘的親事還要再拖上一陣。想著,聽莊政航叫人捎信來說康靜公家老夫人又不好了要他立時過去瞧瞧,就立在窗前,微微掀了簾子想瞧著莊政航走,不想沒瞧見莊政航,反倒是看見燕曾腰挎寶劍,騎著駿馬慢悠悠地走來,瞧著那寶劍,簡妍不由地想起上輩子第一次見著燕曾時的情景。

  那時,燕曾聽說簡妍休了莊政航,於是趁著簡妍的轎子出了家門停在巷子裡,就上演那有賊人的戲碼。

  恰好簡妍因離了莊政航飽受人言,正滿腹怨氣無處發洩,忽聽說有賊,又掀了簾子看見轎伕丟下她跑了,再回頭,又瞧見轎簾被掀開,簾子外背著光,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簡妍那時就想,比起莊政航太過女氣的臉,長著這麼一張臉的人,該是更有擔當的漢子。因這麼一失神,她人就被燕曾從轎子裡拉出來。

  簡妍回頭瞧見有賊追來,又見燕曾腰上寶劍就在手邊,於是伸手拔了他的劍,要向那賊子砍去。

  只見雪光一閃,燕曾失態地叫道:「仔細割到腿。」

  簡妍尚未因他關切的話說上一句「多謝」,就見燕曾又跳開一步說「割到我的腿」。

  於是,後頭還有「賊」作勢追過來,簡妍手中握著那把沒有韌的寶劍,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待瞧見那「賊」只在十步之外徘徊,半點賊的樣子也沒有,於是提著寶劍,作勢要拿了寶劍去砍燕曾的腿,見他先是一顫隨即又故作鎮定地與她說話,越發樂不可支,將寶劍插回燕曾劍鞘中,就抱著手臂道:「嚇跑了我的轎伕,你可得賠我請轎伕的銀子,耽誤了我去廟裡上香,錯過上頭炷香的機緣,你也要賠了我銀子。」

  簡妍這邊回憶著,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心想自己那會子敢這般跟燕曾說話,一是食色性也,瞧上他的皮囊;二是離了莊政航之後因要自力更生而生出的萬丈豪情,不然乍然見到外人,怎麼著她都要靦腆那麼一回子。

  酒樓之下,燕曾見聚賢樓窗邊露出一抹綠,上面又有明珠熠熠生輝,雖不曾看見全貌,但料想應當是哪家的佳人,於是不由地將背脊挺直,坐得越發端正,心想俞瀚海沒回來,就先叫他受了樓上眾佳人的檢閱。

  簡妍看他那架勢,就猜到他心裡想什麼,抿唇一笑,就又放下簾子。

  忽地蒙興擠過來,趴在窗口往下瞧了眼,正瞧見燕曾,就指著燕曾問:「他就是遊俠?」

  簡妍笑道:「他是讀書人。」

  那邊姚氏也在看,姚氏歎道:「好端端的讀書人怎就無端端做了遊俠的打扮?聽說燕家要跟狄家親上加親呢,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說著,偷偷地瞧了眼莊二夫人。

  簡妍心想俞瀚海打勝仗立了大功,也叫京城的淑媛貴婦能得了時機正大光明地出來對男子評頭論足了,這功勞可比得了南疆更大。

  莊二夫人哧了一聲,道:「燕案首雖有才幹,不肯正幹也是枉然。方才瞧見俞家二哥兒送了俞夫人過來,瞧著他們家二哥倒是個齊全的好人,可惜叫妍兒家先占了去。」

  簡妍心想早兩年俞祁連哪裡能入得了莊二夫人法眼,笑道:「二嬸想要,去隔壁跟我娘家二嬸說說,就要了過來就是。」因見著蒙興也尷尬,就叫人將他送回簡夫人那邊去。

  忽地聽到一陣簫聲,那簫聲穿過喧囂,悠揚地飛入街邊酒樓。

  莊二夫人說道:「是誰這般有雅興,就在大街上吹起簫來?」

  姚氏又掀了簾子去看,回頭對莊二夫人道:「是那位燕案首在吹簫呢,瞧著他在隔壁酒樓前面立住了馬。」

  莊二夫人細想想,忽地笑道:「我說這簫聲忒地熟悉,可不就是侯府大少夫人每常吹的嘛。原先她們家老夫人還抱怨說太夫人孝期裡不合弄了這簫聲出來,後頭聽著這聲音嗚嗚咽咽的,也就沒有再說話。」

  簡妍心想這曲子尋不到出處,定是燕曾自己個不知從哪裡買來的,那侯府大少夫人會,豈不是說燕曾早將侯府大少夫人勾搭上了?如此想著,就笑侯府大少爺自己花天酒地,家裡的女人早叫人勾引走了。又想燕曾這人倒也實在的很,一首曲子,不知勾引了多少女人。

  不一時,姚氏催促簡妍道:「你來瞧,是睿甯親王家霓雲郡主的車駕。」

  簡妍聽了,就湊到簾子邊看,果然瞧見睿寧家郡主的馬車停在燕曾的駿馬前,燕曾因尚未吹完曲子,又瞧見郡主自動地停下車架,於是越發深情款款地閉著眼將餘下的半支曲子吹完。

  因今日出來本就是為了看人看熱鬧的,是以莊二夫人心裡也沒有埋怨姚氏一直看外頭男子,自己也湊到簾子前,望了眼睿寧府郡主的馬車,說道:「這睿寧郡主雖過了孝期,但這麼大張旗鼓地出門,卻也不像話。」

  這睿甯親王是當今陛下的胞弟,因當今陛下幼時生病,病入膏肓之時,忽地匪夷所思地病情好轉,恰那時睿甯親王又患病,睿甯親王病癒後,就雙耳失聰。旁人皆傳是睿甯親王替當今陛下擋了煞,眾口鑠金,當今陛下也深信不疑,因此自幼便對睿甯親王十分愛護,睿甯親王家有五子,獨有一女,因此此女便備受寵愛。當今陛下愛屋及烏,於是早早封了此女做郡主。

  因霓雲郡主自幼便立誓非狀元不嫁,因此待郡主成人後,陛下又替她賜婚,許了新科狀元給他為夫。只可惜,那狀元又英年早逝了。

  樓上眾人正瞧著熱鬧,忽地就望見燕曾輕輕放下唇邊的簫,立在馬上深深地向簾子裡頭望去。

  聚賢樓裡俞祁連領著胡媽媽等人趕緊出去,先跟霓雲郡主的馬車行了禮,隨即又做出邀請霓雲郡主入內的模樣。

  燕曾將那瀟灑的模樣擺足,也就讓到一邊,等著跟俞祁連這知己說話。

  待燕曾讓開後,霓雲郡主的馬車並未多停留,就向前頭去了。

  樓上莊二夫人道:「想來郡主是要見俞老將軍他們,只用在宮裡等著就是。」

  簡妍的心莫名地一跳,稍後莊二夫人就慇勤地替簡夫人招待人去了,不一時,又有張家送了點心過來。

  姚氏打量著莊二夫人不在,就小聲道:「張舅媽在隔壁酒樓裡瞧著呢,原先張舅媽要隨著母親來這邊,說這邊地勢好,看得清楚,母親就說自己也是被請來的,哪裡好再帶了人過來?張舅媽原先聽到母親從你家要了掌櫃的還有夥計,眼紅母親做了大買賣,上回子有意入股,母親沒答應。九斤百日的時候,我瞧著張舅媽跟你家嬗妹妹親熱的很,張舅媽說笑著要你家嬗妹妹做了她家兒媳婦,只怕張舅媽是存心要跟你家結親,然後學著母親請了你家的夥計幫她賺銀子呢。」

  簡妍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沒成想我家倒成了個寶,竟然也有人稀罕。我家關了鋪子這樣久了,現有的幾個人也給了二嬸,日後也是不打算再開舖子的,哪裡會還留了人在家裡?只是二嬸早跟張舅媽有了嫌隙,為何會跟張舅媽說這事?」

  姚氏道:「可不就是扈姨娘嘴快說了兩句嘛。為了這事,扈姨娘去撿了幾日的佛豆了。母親怨父親多嘴跟扈姨娘說這事,也有些日子不跟父親說話了。」

  簡妍暗想果然是賺錢的人底氣足,如今莊二夫人也有膽量跟莊二老爺使性子了。想著,又覺這事還該注意一些,雖不曾見著,但按著年紀算來,張夫人是替她家庶子物色人呢,於是又叫玉環將隔壁屋子裡她庶妹簡嬗叫了過來。

  簡妍跟簡嬗說了兩句話,果然簡嬗聽見簡妍聽提起張家人,就略略有些不自在。

  簡妍心想簡嬗也有十四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心裡想著不知簡夫人是如何盤算的,於是瞧了眼姚氏,對著姚氏微微點了頭。

  姚氏會意,心知簡妍除了張薜荔,不喜張家人,就故作玩笑地跟簡妍道:「妍兒可還記得張家少爺?」

  簡妍笑道:「哪個張家少爺?」

  姚氏嗤笑道:「還問哪一個,他們家少爺都是一個德性。你是不知,他們家人看著衣冠楚楚,一旦多喝了兩杯,回家就愛去打女人。你看他們家大少爺年紀輕輕的,正頭娘子已經換了兩個了,第二人娘子還是懷著八月的胎被打了一通然後過世的呢。」

  簡妍並不知此事,瞧見姚氏說話時微微抿著左邊嘴角,便知並無此事了,心想虧姚氏能編出這話來,又見屋子裡只有露滿、玉環兩個丫頭,不禁咋舌道:「怎有這樣的事,都這麼著了,怎還有人跟她家結親?」

  姚氏道:「除了前頭一個,後頭兩個都是娶的遠地的姑娘,那姑娘也沒什麼家世,能進了他們家的門已經是修了八輩子福了,哪裡還管得了旁的?」

  簡妍道:「嫂子說的是。」瞧著簡嬗臉白了白,暗道多虧了姚氏編出這話。

  姚氏又拉著簡嬗笑道:「不知道你們這光祿大夫家的姑娘會進了誰家的門。」

  簡妍笑道:「自然不會進了那衣冠禽獸家的門。」因說著,又問簡嬗如今在家做什麼,得知簡夫人早先領著簡嬗常去秦家,如今反倒不去了,就笑道:「父親母親真是,有了我還不夠,如今又要跟秦舅舅親上加親。」

  簡嬗一怔,臉上又紅了,扭捏地裝作聽不懂,心裡細想想,又覺就是這麼回事,不然往年常去的,怎如今大了些,反倒不領著她去了。因這麼想,又覺秦家比張家好上許多,只想著凡事依著簡夫人安排就是,於是故作不知地道:「上回子張家夫人多給了我一個鐲子,我問了嫙兒、婧兒,她們兩個並沒有這個。」說著,就將戴在手腕上的鐲子摘下來遞給簡妍。

  簡妍瞧了瞧,見鐲子內側寫著一個張字,心想著就是張家的東西了,於是道:「你也忒不懂事,無故拿了旁人的東西做什麼。這鐲子先放我這,回頭我還給張舅媽。」

  簡嬗見簡妍話裡的意思是並不將這事告訴簡夫人,於是忙笑著答應了。

  姚氏瞧見簡嬗倒是比莊采芹、張其姝懂分寸一些,不由地多看她一眼。

  過了一會子,莊二夫人就與張夫人一同進來了,簡妍瞧著莊二夫人不自在的模樣,心想張夫人這是自己個尋過來的。

  果不其然,只聽張夫人笑道:「怎不見簡親家在這邊呢?」

  莊二夫人面上浮著一層微笑,道:「嫂子不能這樣叫,畢竟隔了好幾層,這般稱呼若是叫人誤會,那可就對不住簡家三位姑娘了。」

  張夫人笑著,本要尋簡夫人,如今瞧見簡嬗也在,就親熱地挽了簡嬗的手。

  簡妍不動聲色地隔開張夫人,待簡嬗見過張夫人,就笑道:「張家舅媽,我領著你去見母親吧。」又對簡嬗道:「嬗兒陪著嫂子說話吧。」說著,就攜了張夫人的手向外走。

  莊二夫人不耐煩理會張夫人,有心叫張夫人無人領著見人尷尬,就留下與簡嬗說話。

  簡妍路上藉口簡嬗不懂事將鐲子還給張夫人,張夫人推讓不肯收回。

  簡妍笑道:「張舅媽就莫要叫我為難了,母親管教下面的妹妹甚嚴,若叫母親知道,嬗兒就要遭了大罪。」說話間,就將鐲子給張夫人戴上。

  張夫人心裡揣測著簡妍的意思,暗道自己家哪裡配不上簡家,因瞧見其他幾家的夫人,倒不好再跟簡妍推讓。

  簡夫人見了張夫人,自然要客套地留人,張夫人就順勢留下,然後坐在秦夫人身邊說話。

  簡夫人又見簡妍給她使眼色,於是就出了廂房,到了樓下一邊親自看著胡媽媽吩咐人準備茶水,一邊聽簡妍說話,及至聽簡妍說張家有意跟簡家結親後,便道:「難怪冷不丁地張夫人就這般親熱起來。」

  簡妍道:「母親可勸著父親一些,別理會張家,他家可不是什麼好人家。」

  簡夫人笑道:「倒沒你說的那樣厲害,瞧著也規矩的很。雖前頭他家跟侯府親近了一些,但如今……」

  簡妍聽簡夫人這話留有餘地,就悄聲道:「母親別信了那話,原先能一股腦地貼在侯府那邊,日後不定就又貼到旁人家去了。依我說,自古以來,那些巴結著外戚的人,隨他多位高權重,都是沒出息的。」

  簡夫人笑道:「當真是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難怪你哥哥新近也愛尋你說話,瞧著你們兩個說出來的話倒是跟一個人說出來的一般。」

  簡妍心想簡鋒來尋她,一半是為了兄妹之情,另一半就是要從簡妍這邊尋一些蛛絲馬跡,好找到簡老爺藏起來的鋪子、銀子。因這麼想著,簡妍又納悶這定下來酒樓,怎一會子功夫就能叫簡夫人包下來,且原先定下著酒樓的人還能沒有意見,按著身份被請來,於是小心地問:「母親,這聚賢樓該不會是咱們家的吧……」

  簡夫人瞧了她一眼,笑道:「想什麼呢,有你的銀子你就使著,管這麼多做什麼。」

  簡妍忙笑著答應一聲,又纏著簡夫人道:「既然是我瞧出來的,那這酒樓就給了我吧。」

  簡夫人啐了一口,說道:「還說你哥哥呢,你也跟他差不離。」

  簡妍笑著,纏了簡夫人半日,好不容易見她微微點了頭,正心花怒放,就聽到外頭的鑼鼓之聲,於是忙轉身去了大廳,待要上樓,又瞧見安如夢蹙著眉頭樓梯上站著,於是上前問:「你在這做什麼?等會子就能……」

  安如夢道:「方才俞夫人敲打我,說要給俞瀚海定了誰誰家的姑娘。」

  因外頭鑼鼓驚天,安如夢這話就不十分清晰。

  簡妍一怔,心想俞夫人先前跟安如夢好,定是只將她當做世交家的姑娘,如今俞瀚海回來,有人拿了俞瀚海的親事說事,俞夫人看安如夢自然又跟先前不同。想著,就拉著她道:「甭管這麼多,若是俞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今也就沒你什麼事了。」

  安如夢點頭道:「隨她說什麼,總歸我是打定主意了的。就算霓雲郡主看上了俞哥哥,我也不讓。」

  簡妍連聲說是,忽地愣住,道:「霓雲郡主看上了俞瀚海?」

  安如夢道:「方才祁連跟我說的,郡主在馬車裡說再看看俞瀚海,然後在燕曾、俞瀚海裡頭挑一個。」

  簡妍心想這霓雲郡主果然夠囂張跋扈,口中道:「那她必然得選了燕曾!」說著,又拉著安如夢進了廂房,與莊二夫人等人一同站在窗口隔著簾子向外看,心想隨霓雲郡主看上誰,俞瀚海就是安如夢的,誰都別想搶。

  待瞧見俞老將軍之後,俞瀚海一身戎裝器宇軒昂地走來,簡妍忍不住偷眼瞧了眼莊二夫人,果然瞧見莊二夫人兩眼冒光,那目光就似早先說起燕曾時的目光一樣,不由地,簡妍替安如夢先警惕起莊二夫人來,暗道前兩回叫莊二夫人搶佔先機敗在她手中,這會子自己定要先發制人,不然依著莊二夫人的性子,為了搶了俞瀚海做女婿,往安如夢身上潑髒水的事,她也未必做不出來。

  簡妍這般想著替安如夢護著俞瀚海,那邊果然莊二夫人似丈母娘一般越看俞瀚海越喜歡,心裡盤算著京裡跟俞家門當戶對的有幾家,又拿了那幾家一一跟莊家對比,暗道除了先前因為莊敬航的事毀損了莊家的名聲,莊家哪一點也不比旁人差。因這麼想著,就對俞瀚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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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知己知彼

  簡妍素來不愛管事,但安如夢的事,她向來不當做是閒事,一定要管到底。於是待俞瀚海一行人離了大街,站在聚賢樓上瞧不見時,就與眾人一同去奉承俞夫人。

  因俞老將軍、俞瀚海要進宮面聖,待到晚間才能回家,是以俞夫人看見了俞瀚海,盯著他看了一會,只覺他受苦了,黑瘦了許多,於是不免心疼地落淚。

  因聽俞夫人見人說起俞瀚海的親事時,有意說要個溫順和氣的姑娘,簡妍聽這話又是敲打安如夢的意思,於是脫口道:「我瞧著我們家五姑娘就和氣的很。」

  莊二夫人聞言一喜,隨即又怨簡妍說這話的時機不對,忙訕笑地嗔道:「別胡說,仔細你五妹妹惱你。」說完,卻有意無意地去打量俞夫人的神色。

  果然俞夫人見莊二夫人惦記上了俞瀚海,隱晦地道:「你們家五姑娘也好,只是年歲上差得遠了一些。」說著,又急著回家安排俞老將軍、俞瀚海回家後的事。

  俞瀚海二十四五,自然跟如今正要說親的一眾姑娘年歲上都差一些,俞夫人這般說,也並無不對。

  只莊二夫人聽了這話,卻想俞夫人定是也打聽過莊五姑娘的,不然怎會這般說?又瞧著今日過來的幾家夫人約莫也是看上俞瀚海了,暗道好女婿還需費勁搶才有,於是越發的奮勇起來。

  簡妍見莊二夫人並不以為自己碰壁了,暗道自己太小看莊二夫人了。

  回頭聽說簡老爺也要去宮裡的慶功宴,回家的時候,簡妍就不跟莊二夫人一路,反倒是領著安如夢隨著簡夫人回去。

  簡嬗擔心簡夫人知道她私自收了張夫人的鐲子會動怒,待聽簡夫人口裡似是無意地說出一句叫她以後避著秦夫人一些、免得難為情後,簡嬗就安心了,知道簡妍猜對了,簡夫人是要將她定給秦家了。因秦家比張家更好,且兩家又連著,婚後也有個依仗。於是簡嬗安心之餘,不禁又興奮起來。

  簡妍領著安如夢跟簡夫人說了半日的話,得知簡老爺已經進了宮,就先叫簡嬗領著安如夢在隔壁屋子裡玩,隨即將忠勇世子想叫安如夢做妾並安家老爺恬不知恥答應了的事一併說給簡夫人聽,然後嬉笑道:「安家沒有個正經人,母親不如認了如夢做乾女兒吧,這般日後也有個娘家人為她做主。」

  簡夫人道:「安夫人尚在,哪裡輪到我給她做主?且莊家還有她三位舅舅呢。」

  簡妍道:「姑媽守寡之人,多少地方去不得。母親就為如夢說和說和就是。等我回了家,我再叫你女婿跟兩位叔叔說說。」

  簡夫人聽簡妍這意思,瞧了眼隔壁屋子,想著今日俞夫人有意無意說的話,猶豫道:「莫不是安家姑娘看上俞家大少爺?」隨後又啐道:「你二妹妹尚且只能定了俞家二少爺,那大少爺豈是輕易能算計到的?」

  簡妍道:「這也不難,那大少爺也有意呢,不然俞大少爺怎會這樣大了還沒定親?」

  簡夫人遲疑道:「安家姑娘的事我也略有耳聞……瞧著她那樣子也不像是輕浮的人,只是性子執拗、冷淡了一些。」

  簡妍搖著簡夫人的手道:「母親就成全她們好了,若是能成事,依著如夢的性子,二妹妹過去了,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

  簡夫人道:「這些話我若是說出去,難免會與俞夫人生份。」

  簡妍道:「母親認了如夢做乾女兒,自然父親就是她乾爹,哥哥就是她乾哥哥。母親就只瞧著今日那些夫人瞅著俞瀚海的眼神,就該知道俞瀚海是塊肥肉,既然哥哥如今入朝為官,給哥哥多覓一個臂膀有何不可?母親先認了,然後跟父親、哥哥說說,就瞧瞧他們樂不樂意多一個大將軍做女婿、妹夫。到時候父親、哥哥為如夢在外頭跟俞將軍說項,設法叫忠勇世子死了心,讓安家的老爺不敢再胡亂蘀如夢出主意。這就不會傷了母親跟俞夫人的情分,這家裡的事到底是男人做主,到時候就算俞夫人心裡不甘願,也不能毀了這親事。待如夢進了俞家的門,如何叫俞夫人順氣,如夢自有分寸。」

  簡夫人聽簡妍這般說,就笑道:「若不是你才生了女兒,我還當你是急著嫁女兒呢,你這張嘴,倒是跟媒婆一樣。」說著,也就點頭答應了。

  簡妍忙叫了安如夢過來,對她說了兩句,就叫安如夢認了簡老爺、簡夫人做乾爹乾娘。

  安如夢自知如今自己勢單力薄,又想簡妍方才跟簡夫人說了那樣多,定是有心勸說簡夫人,也不怪簡妍自作主張,聽話地對簡夫人磕頭認了乾娘。

  簡夫人笑著舀了自己的一根簪子插在安如夢頭上,道:「回頭你乾爹乾哥回來,再叫他們給你送見面禮。」

  安如夢答應了,隨後又跟簡夫人說了一番話,然後才隨著簡妍又回了莊家。

  回了莊家,莊淑嫻捎信過來,說忠勇世子又叫了媒婆上門,囑咐安如夢多在莊家躲一陣子。

  安如夢叫人捎信回給莊淑嫻叫她安心,然後聽了簡妍的話,去尋莊三夫人說話。

  待安如夢走後,簡妍去莊老夫人那邊去親自接了九斤回來,瞧著九斤臉上因才睡醒浮著兩片緋紅,笑道:「九斤這樣子倒是像塗了胭脂一般。」因又問金釵今日九斤吃了幾回奶,睡了多久。

  卻說莊政航很晚才回來,回來時瞧見簡妍一邊等他,一邊在炕上寫寫畫畫,湊近了,就瞧見簡妍一張紙上全列了姓氏人名,仔細再看,那人名之後還有各家的優勢劣勢,於是開口問:「你寫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要分析京中的形勢?」

  簡妍擱下筆,說道:「這是京裡有待嫁女兒的人家,早先聽說俞瀚海要回京,我就有意留心了一下。」

  莊政航笑道:「你要做媒婆?媒婆也沒有列了單子寫這個的。」

  簡妍正色道:「今日瞧著要搶俞瀚海的人多的是,不得不防。這般有備無患,隨它到時候冒出個什麼牛鬼蛇神來搶親,我也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莊政航伸手摸了下簡妍額頭,然後在她臉上掐了一把,道:「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過是個武夫,倒叫你這般看重。竟說得要跟人廝殺一般。」

  簡妍道:「這可不一樣。俞瀚海人品相貌才學一流,這般好女婿不得不搶。雖說俞瀚海自己也有主意,到時候會給自己定下這事,但這麼著,豈不是叫俞家公婆兩個都不待見如夢?依我說,還該先叫俞家老爺滿意如夢才是上策。況且,還有霓雲郡主那母老虎盯著俞瀚海,怎麼著,也得使出個聲東擊西的伎倆叫霓雲郡主放手。不然霓雲郡主求了陛下賜婚,憑如夢跟俞瀚海有什麼兩輩子的姻緣也做不得數。」

  莊政航抱著手臂道:「我今日也聽康家人說了俞瀚海,果然是出頭的椽子,這般惹眼。只是再這麼著,這也是人家的事,你操這麼多心做什麼。」

  簡妍笑道:「如夢如今是我妹妹了。」因又眉飛色舞地將說服簡夫人收了如夢做乾女兒的事說了。

  莊政航聽她說得那樣興奮,暗想自己這女婿就是沒人爭的,俞瀚海那是叫女人搶破頭的,眼紅之餘,冷笑道:「我回來這麼久,你也不問我一句,前頭五妹妹的親事你只袖手旁觀,也不幫一把手,如今就為了如夢的事忙活了半夜。難不成上上輩子你是男人,她是你小妾不成?」說著,賭氣也不洗漱了,就到床上合衣側著身子躺著。

  簡妍見莊政航發火,但因疲憊不願搭理他,隨後又想叫他心裡存了氣,出去給人瞧病的時候失了手那可不好,於是就坐到床邊,倚在他身上,笑道:「康家老夫人如何了?你可吃了沒有?」

  莊政航抖了抖肩膀,將簡妍推到一邊。

  簡妍重又黏上來,笑道:「怎地?叫人欺負了?來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

  莊政航閉著眼睛裝睡,心裡忽地想昔日聽人說過家中男人多年未回,家中就有姑嫂兩人耐不住寂寞磨鏡止渴的,瞧著簡妍跟安如夢那情形……如此想著,忽地就覺一隻手在自己胸前撫摸,隨即腰上又搭過來一條白生生的腿,扭頭過去,就瞧見簡妍翻身騎在他身上,卻是將裡頭的褲子小衣抹胸都脫了,只外面穿著一件短襦,一條長裙,那短襦緊貼在身上,艾鸀的衣裳裡,渾圓的酥胸呼之欲出,下面的長裙似有若無地貼在腿上。

  簡妍手撐在莊政航胸口,俯身親了他嘴唇一下,然後伸手將莊政航髮簪摘了,素手在他髮間穿過,隨即又俯身去親他額頭臉頰。

  莊政航瞧見簡妍每每俯身,如今更豐碩的胸口就掃到自己身上,想要動手去摸,又覺自己此時還在生氣,不能叫簡妍知道自己是那麼好哄的,於是將簡妍推到床裡邊去,說道:「老子累死了,沒空搭理你。」

  簡妍笑道:「那您老就歇著吧。」隨即忽地哎呦一聲,捂著胸口道:「今日沒給九斤餵奶,漲得疼死了。」說著,就自己個將短襦向外推了推,然後伸手輕輕撫摸,又伸腿向莊政航腰下撩撥。

  莊政航翻身將簡妍壓住,先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口中說道:「也就我這人好會以德報怨,不跟你計較。」說著,一邊含住簡妍口舌,一邊伸手向下撫摸她酥、胸,然後低頭,又含住她胸前紅纓吮吸。

  簡妍伸手摸摸莊政航的頭髮,然後見他只脫了褲子,就挺身進去,不由地哼了一聲,在莊政航臉上打了一巴掌,隨即摟著他脖子,卻也沒有說話。

  過一會子,莊政航癱在簡妍身上,碰到她臉頰,瞧見她臉上濕漉漉的,不由地道:「可是今日遇到什麼事了?方才我跟你鬧著玩的。」

  簡妍道:「我盡力了。」

  莊政航納悶道:「你怎麼了?怎就說這話?」

  簡妍推開他,說道:「只顧自己快活了,我這邊還沒怎麼樣,你就鳴金收槍了。該做的我都做了,你不樂意就算了。何苦這樣敷衍我?倒弄得我勾引你,是我自己叫自己無地自容一般。」說著,就要下床去洗。

  莊政航哼了一聲,說道:「我有心事,誰叫你不先問清楚……」

  簡妍停下,瞧著他皺著眉頭,就回身問:「什麼心事?」

  莊政航猶猶豫豫,心裡舀不准該不該說,對簡妍道:「說了你不許生氣。」說著,伸手去擦她的臉。

  簡妍問:「到底是什麼事?」

  莊政航瞧著簡妍身上依舊穿著衣裙,就拉了她過來躺下,又一手撫摸她酥胸,一邊為難地道:「康老夫人原無大礙,就是多吃了兩杯酒,過去看一眼我就走了。後頭想著去聚賢樓接你,誰承想,半路……」

  簡妍算了算時辰,暗道若只是去康靜公家看一眼,這大半日莊政航忙什麼去了?又細看他神色,見他眼神躲閃,又有幾分慚愧。

  「半路如何了?你做了什麼就回家來敷衍我?」

  莊政航笑道:「半路上遇到陳蘭嶼,叫他拉著去吃酒去了。」說著,又叫喚著要洗澡,讓簡妍去給他弄水去。

  簡妍聞他身上並未酒味,就知他在扯謊,也不追問,自己洗了,又弄了熱水叫莊政航去擦一擦。

  待到了床上,簡妍想著跟莊政航說一說擠兌燕曾去勾引霓雲郡主的事,又見莊政航閉著眼,呼吸遲緩,做出睡著模樣,也就自己在心裡盤算著,並未跟他說;聽著他有意拉長的呼吸,不由地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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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4:31 |只看該作者
第 117 章 故人新人

  簡妍因心裡記掛著莊政航心虛的事,五更的時候,只覺夢中正與莊政航吵架,忽地莊政航變了臉,伸手將她往櫃子上用力一推,然後自己就瞎了。

  因這麼個夢,簡妍猛然睜開眼睛,瞧見屋子裡黑漆漆的,一時竟怕起黑來,茫然地看著錦帳頂部繡花,一時竟覺又回了前一世一般,忽地又覺有東西壓在自己身上,正掙扎著,就聽莊政航道:「做夢了?」

  簡妍扭了扭頭,問:「你怎麼知道?」

  莊政航摟著她,先說:「我聽你喊我呢。」猶豫一番又道:「我也沒睡好,總覺得我惹事了。」

  簡妍問:「到底是什麼事?要麼現在說出來,要麼等著我查出來,我跟你沒完。」

  莊政航聽她這般說,忙道:「你急什麼,我說就是。昨日道路壅塞,柳家的車伕想急轉馬頭,不想後面的車轅脫落,馬車翻倒,車伕婆子都慌了手腳,外頭又有促狹的人等著看熱鬧。我聽說裡頭坐著柳昭昭,就聽說柳昭昭身子又弱,一時驚厥過去。那時也尋不到旁人幫忙,我就幫手去救了她一把。」

  簡妍閉著眼睛,心想不是自己覺得安如夢是自己上輩子的小妾就心疼她,是有人瞧見自己的小妾就心煩意亂了,說道:「事急從權,況且是為救人,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只是你怎回來的那樣遲?」

  莊政航道:「先送了她家去,她要治傷,醒來又不肯叫旁人來給她瞧。我薦了乾娘給柳家,偏乾娘又出城了。柳家人商議了一回,就請了我給她瞧。」

  簡妍不禁露出嘲諷的笑,說道:「人家一家子指不定都是從容不迫的,就你一個外人跟個女婿一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還操心給人家請大夫的事。柳家人商議一回?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大夫,想來她那病那傷要撩開簾子來瞧的。柳家是覺得總歸在外頭已經叫旁人瞧見你給她治病了,於是後頭也全交給你。等著柳昭昭病好了,直接叫她給你做妾就是。這般因治病而做妾,傳出去旁人也能理解,不至於汙了門庭,壞了家風。」

  莊政航聽她說的頭頭是道,囁嚅了半日,開口道:「是以我怕你誤會才不敢開口,我只覺得欠了她的,恰自己又學醫,就想救她一命,旁的什麼都沒有去想。再者說,她病怏怏的,面如金紙無精打采蔫頭耷腦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哪裡就能看上她?我心急是真,卻沒想當她家女婿。」

  簡妍翻身看了莊政航一眼,心想蝶衣最後跟圓圓商議害了自己胎兒的事沒鬧出來前也不見莊政航怎麼關心蝶衣,這會子為了柳昭昭的事這樣神不守舍,若說並未想什麼,那才是假話,也不耐煩跟他爭辯什麼,說道:「她不讓旁人給瞧病,只叫你來,你心裡很有幾分飄飄然吧?雖說是故人,但隔了這麼久再見,想必故人也成了新人吧,可有隔世再見、一見鍾情之敢?」

  莊政航氣急道:「說什麼呢,原先想著自己害過她,若是我不去招惹她,她就嫁了人一輩子順順當當的,於是才想救她的。後頭聽她說話酸裡酸氣的,人又一點精神氣也沒有,彆扭陌生的很。我就是跟市井潑婦一見鍾情,也不會跟個渾身冒酸氣的女人一見鍾情。」

  簡妍嗤笑一聲,說道:「原先不是說這輩子只還了欠我的,下輩子喝了孟婆湯再去還旁人的嗎?」

  莊政航咕噥道:「我說這話的心並未變,只是覺得自己小小地有些能耐了,所以才膽子大了一些,能還了旁人的就趕緊還上。」

  簡妍沉默了一會子,問:「這只有這些事?」

  莊政航躊躇一番,扒在簡妍身上搶先壓著她,隨即道:「叫順口了,於是在大街上就喊了柳昭昭的閨名。」

  簡妍果然掙扎了一下要抽手打他,恨聲道:「難怪人家小姑娘非要你來瞧病,你現在又不是紈褲子弟,先是大義凜然地英雄救美,後一本正經地給她瞧病,又情急情切地喚她閨名給她請大夫,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怎會不動心?你沒有一見鍾情,人家可是一眼定終身了。不說柳家人,外頭人也當你仰慕她多時。你等著吧,過幾日柳家找上門來,你們一個是多愁多病身,一個是傾城傾國貌,就我是個棒打鴛鴦,不通情達理的母老虎。」罵完了,就緊緊閉上眼睛,心想這算是什麼事啊。

  莊政航並非不通人事的孟浪少年,先前風月場所也是慣去的,自然能瞧出柳昭昭眉眼間對他的情誼,當時恰如簡妍所說很有幾分飄飄然;又想上輩子自己死纏爛打過去,柳綿綿才勉強動心,如今自己規規矩矩,她就自己動了春心,不由地就有些怡然自得。及至回了家,見著簡妍,這才猛然想到這事日後必成了麻煩,於是開始心虛心急起來。

  莊政航瞧著簡妍不理會他了,於是扒在她身上,貼著她耳朵道:「你說這事怎麼辦吧。」

  簡妍道:「要麼你去做負心人,要麼我做母老虎。」說完,心知如今不是置氣的時候,就道:「如今旁人必定已經疑心到你早覬覦人家姑娘了,你就莫要再去柳家。那從今以後不要再去給她看病了,世上的大夫多的是,你不去,她也不至於就死了。」頓了頓,又道:「若是心裡過意不去,就推薦了老大夫去給她瞧病,別自己請了太醫過去,不然更說不清楚;若是她執拗的不肯見旁的大夫,那就是她自己存心找死,她就是死了,也跟你沒有關係。」

  柳老爺不過是從六品的奉直郎,若是常請了太醫過去,那才是招人眼呢。

  莊政航答應道:「都聽你的,若是我早知道救個人會惹出事來,我死也不會出手。你說的是,隔了這麼久,故人都成了新人了,這輩子她沒遇見我也病怏怏的,可見她上輩子抑鬱而終,也並非全是我的錯。」隨即笑道:「如今我沒有心事了,趁著天還沒大亮,咱們趕緊一些。」

  簡妍一時沒想到他要趕緊什麼,醒悟過來後,就輕笑道:「我沒有那興致了。」合上眼睛,又記起夢裡的事,心有餘悸地裹緊被子,心想自己若是瞎了,那九斤怕也跟莊采瑛一般成了沒娘的孩子,隨著小王氏綿裡藏針地拿捏。如此想著,越發不願跟莊政航理論這事,也懶得去管他到底會不會再去柳家。

  莊政航見她背著身子裹著被子,就去抽她身上被子,然後手插進她衣裳裡撫摸她身上滑嫩肌膚。

  簡妍低頭咬了他一口,將他的手拿出去,然後轉身道:「從今以後我再不勾引你了。」

  黑暗裡,莊政航也看不到簡妍的臉,只瞧見她一雙眼睛十分明亮,笑道:「你這又說的是什麼話,可是還惱昨晚上的事?那是我那時有心事,夫妻兩個,不是你勾引我,就是我勾引你……」

  簡妍嗤笑一聲,仰頭道:「既然這麼著,先前都是我勾引你,那如今換你來勾引我吧。」

  莊政航聽她這般說,只當她疑心他昨日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反倒更想施展一番,於是將簡妍撥過來,趴在她身上賣力地耕耘一回,以證清白。

  待莊政航停下後,簡妍回憶了一番柳昭昭的相貌,時間久了,記得不大清楚,但想著當初叫莊政航一見鍾情的人該是十分貌美的,於是就問:「她長什麼樣?」

  莊政航見她該記掛這事,就道:「都說了沒有一點精氣神。」

  簡妍道:「誰問你有沒有精神,我就問你她相貌怎樣?」

  莊政航哧了一聲,道:「我早過了膚淺看人相貌的年歲了,嘴上說不出,但她就跟畫裡人一般……」

  簡妍冷笑道:「都說畫裡人了還說自己個不膚淺?」

  莊政航忙道:「我是說她單薄的很,身無二兩肉,一看便知衣裳下頭沒胸沒屁股,臉色蒼白,太柴了,哪裡比得上你豐腴妖嬈,不上胭脂也面有紅光。」

  簡妍啐了一口,也不理會他巴結的話,只閉著眼睛想那柳家會如何。

  早上兩人起床,莊政航吃過早飯,哄了九斤一會子,又嘴上抹蜜地一邊看著簡妍梳妝,一邊使勁地將她誇成嫦娥下凡一般。隨即見簡妍不大搭理他,又後悔昨日多事,悄聲安慰了她幾句,後頭康靜公家老夫人叫人來尋他說話,就領著小童向康靜公家去了。

  等安如夢過來了,簡妍又滿臉笑容地去與安如夢說話,拿了自己寫的單子給她看。

  簡妍道:「燕案首是個自詡風流的人物,只與他說那霓雲郡主如何瞧不上他,他年少氣盛,定會去追逐霓雲郡主。以他的手段,將霓雲郡主的心偷來後,霓雲郡主自會以自己的身份招他為婿。昨日瞧著俞家祁連跟他要好的很,就叫俞祁連去引著燕曾勾引霓雲郡主去吧。」

  安如夢點了頭,隨即道:「昨日去三舅媽那邊,回來的時候莊敬航叫又兒跟我說明日去原先我們住的院子見他,不然就叫人造了我的玉牌,叫人四處散出去,引著潑皮乞丐來安家求親。」

  簡妍聞言氣道:「那畜生果然還是死了得好!」說完,先安撫了安如夢,隨即道:「回頭叫人下了藥給他,雖不至於叫他喪命,也叫他渾身為地癱在床上。」

  安如夢眉尖微顰,躊躇一番道:「我也不是他說一句就嚇破膽子的人,我的玉牌是什麼模樣,他也沒有瞧清楚,只依稀見了上頭我的名字罷了。嫂子,若是二哥傷著腿,還會不會拉著你行那事?」

  簡妍臉上不禁一紅,於是閃閃爍爍地道:「那自然不能了,養身子要緊。」

  安如夢坦然道:「是了,所以我才疑心莊敬航傷勢未好,為何就要叫了我見面。」

  簡妍道:「許是他手上銀子不趁手,自古就有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一說。想來那王八是怕他姐姐在宮裡遭了小人的算計,於是想討好了那些個斷子絕孫的太監們。」

  安如夢道:「嫂子先給他下了藥,若是為了銀子的事,不見面,他寫了信威脅我一番,就自會提出要銀子。不然,只怕他還要見面。」

  簡妍笑道:「直接叫他癱在床上起不好?何必再費心費力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安如夢道:「上回子二表哥不是說莊敬航跟忠勇世子兩個王八聚在一起說了好大一會子話嘛?按著二表哥的話,那忠勇世子成日裡就算計著要女人,只怕是他們兩個王八狼狽為奸,一起算計我呢。如今先摸清楚這兩人有無勾結,也好想法子一起處置了他們。」

  簡妍聽了,也覺有道理,於是道:「那就聽你的,先給他下了藥再說。只若是他跟忠勇府的王八狼狽為奸,想必那忠勇府的王八也會來家裡,就叫人在府外各處門上瞧著。」

  說著話,藺大娘那邊就捎了信過來給安如夢,並說門上等著回信。

  安如夢看了,對簡妍道:「俞瀚海來的信。」

  簡妍笑道:「這人當真一心牽掛你呢,想來他才回京,忙著公事,也無暇來見你。你將這邊的事也跟他說說,若是有個什麼,也能及時叫他出手。」

  安如夢答應了,就去寫了信叫藺大娘重又捎出去。

  簡妍又叫了人去請了媒婆劉嫂子過來說話,聽人說那劉嫂子正在前頭跟莊二夫人說話,越發警覺起來,對安如夢道:「如此也好,回頭正好從劉嫂子那邊套話。」

  安如夢道:「不是我目中無人,實在是五妹妹跟俞家並無可能。我雖名聲不好,家裡也落敗了,但還有個空架子支撐著。既然如此,嫂子防著二舅媽做什麼?」

  簡妍道:「當初二嬸是瞧著自家不辦置辦私產,就要我們也辦不成。可見她這人的性子是看不得旁人比她好的。若是旁人跟俞家成了也就算了,偏又是你,她聽說這事,自覺被你比下去了,焉能善罷甘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只是防著,又不是害人。」

  安如夢道:「嫂子說的有道理。」

  簡妍道:「是以咱們才要先發制人。回頭劉嫂子過我這邊來,你去與大嫂說話。」

  吃了午飯,安如夢就去了姚氏那邊,簡妍跟劉嫂子說了一會子話,聽說莊二夫人果然打了俞瀚海的主意,又雜七雜八胡亂問了些旁的事。因聽說狄家要尋人沖喜,簡妍想著狄家少爺這會子是有驚無險,沒多久就會痊癒,且狄家也算好人家,又是文官出身,瞧著比俞家更好,狄少爺人品也不差,就道:「劉嫂子不如去替我們家五妹妹說說看。」

  劉媒婆遂笑道:「你們家夫人哪裡捨得叫你家五姑娘去沖喜。」

  簡妍笑道:「劉嫂子只管去跟狄家老夫人說一說,就說我們五姑娘有福相,體態豐盈好生養。別往那花容月貌上吹噓,只說些實在的,狄家保管滿意。劉嫂子再三不五時地跟二嬸說狄家瞧上咱們家五姑娘了,有意要聘了五姑娘,再將狄家如何如何花裡胡哨地跟二嬸說上一番。雖二嬸一時不動心,但長久下去,心裡也會鬆動。」說著,就塞了銀子給劉媒婆。

  那劉媒婆得了銀子,心裡猜這是簡妍有意要坑了莊五姑娘,就故作為難模樣地道:「既然如此,我就聽了少夫人的就是。」

  簡妍又叮囑劉媒婆道:「劉嫂子跟狄家說莊家是樂意的,只礙著女家的臉面不好直說,叫狄家老爺托了古太傅說親,給了女家臉面,一準能成事。」

  劉媒婆笑道:「幸虧少夫人不做我們這行當,不然哪有我們的飯吃。」

  簡妍聽劉媒婆這奉承的話,也只笑笑,又叫人送了劉媒婆回去。

  回頭聽說朱姨娘來莊老夫人那邊送東西,想著朱姨娘等會子要過來玩,就留在棠梨閣裡等她,心想莊二夫人選女婿時眼睛只管往上頭看,朱姨娘可是先前吃過心太高的虧,她就不信朱姨娘經了燕曾的事,還能再叫莊五姑娘因為俞瀚海再耽誤一年。

  果然過一會子朱姨娘就從莊老夫人那邊過來了,朱姨娘先贊簡妍送給莊老夫人的小戲子聲音清亮,隨後又打聽俞瀚海的事。

  簡妍笑道:「俞家大少爺也是個人物,據說因心有所屬,非那人不娶,就硬是拖到這麼個年紀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朱姨娘心裡本也知莊五姑娘跟俞瀚海難成,笑道:「想來如今俞家是再不能由著他了。」

  簡妍笑道:「那也未必,如今俞大少爺有功在身,更是有恃無恐了。想來便是俞老將軍、俞夫人也不能勉強了他。」

  朱姨娘點了點頭,又歎息道:「少爺就罷了,姑娘家可萬萬不能拖到那個年紀。」

  簡妍道:「姨娘放心吧,才剛聽說二嬸又尋了劉嫂子說話,想必很快二嬸就能給姨娘尋個十全的女婿。」

  朱姨娘訕笑兩聲,開口道:「二夫人有意往五姑娘臉上貼金,說她是怎麼怎麼金尊玉貴養大的,怎樣知書達理精通琴棋書畫。這雖也是好事,但我聽著,總覺臉上發燒。指不定外頭人聽說了,也要笑話呢。」

  簡妍笑道:「五妹妹本就是二嬸自小疼到大的,這有什麼?若不是瞧著五妹妹的親事我插不上嘴,我倒是樂意給五妹妹說個好人家。」

  朱姨娘笑道:「不知少夫人要說的是哪戶人家?」

  簡妍忙擺手道:「我就隨口一說,做不得數,若是說得不好,日後姨娘還不得天天罵我。」

  朱姨娘笑道:「我如今是兩眼一抹黑,原先尚去侯府那邊走動走動,如今就只整日坐在家裡了。」

  簡妍探著身子道:「姨娘可知道狄家三少爺要急著尋人成親?」

  朱姨娘臉色略有些難看,道:「早先聽劉嫂子說過,那狄家少爺是要尋人沖喜的。」

  簡妍笑道:「姨娘這會子心裡可怨我心裡將五妹妹跟狄家少爺湊一對?」

  朱姨娘勉強笑笑,說道:「少夫人也是好心,只狄家少爺……」

  簡妍道:「狄家少爺的病雖看著兇險,實際上不礙的,只因狄家太過關切,這才四下裡渲染的就如那狄少爺吊著一口氣一般。九斤他爹如今每常去康靜公家,也時常跟太醫們說話,自然知道那狄家少爺的病情。我也不多嘴勸姨娘什麼,姨娘只自家想想,若是狄少爺好著,多少人搶破頭要跟他家聯姻。如今狄少爺雖病著,下頭那些人也樂意去給狄家沖喜。只狄家嫌棄下頭的那些人門不當戶不對,才不樂意答應。倘若狄家少爺的病兇險到要命的份上,狄家如何還會挑三揀四?姨娘且先跟二叔說說,叫狄家拿了五妹妹的生辰八字去算一算,瞧瞧命理合不合適再說。」

  朱姨娘雖聽簡妍說了一通,心裡到底覺得那狄家少爺病著,憑他什麼好人家,進去了做個寡婦,也沒有個好日子過,因此心裡依舊不樂意。

  簡妍猜著朱姨娘的心思,又道:「大哥也跟幾個太醫相熟,姨娘只管去叫大哥去打聽就是了。我也翻過幾本醫書,知道這有些病發的急,看著兇險,實際上無大礙。」

  朱姨娘只管點頭,敷衍道:「回頭我去問問大少爺。」

  簡妍本也沒算計著朱姨娘一聽說是狄家就滿意,只在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叫莊二老爺答應叫莊五姑娘去沖喜,想了一回子,又去尋了姚氏說話。

  如此這般跟姚氏說了一通,姚氏咋舌道:「你膽子真大,竟然想著叫五妹妹去沖喜。」說著,忙四下裡瞧了瞧,見並無旁人,才安了心。

  簡妍道:「狄家少爺若好端端的,哪裡能輪到五妹妹?如今沒了侯府,二叔在外也屢屢受人責難,倒不如跟狄家結親的好,如此也多個依仗。」

  姚氏道:「到底太冒險了些,自古那沖喜進門的,大多做了寡婦。」

  簡妍道:「你忘了咱們家還有個神醫嗎?叫那神醫多去探探病情就是了。」

  姚氏道:「我是不管這些的,回頭我只將這事跟你大哥說一說,旁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簡妍見姚氏肯將這事跟莊敏航說,已經很感激她,忙迭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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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4:46 |只看該作者
第 118 章 打蛇上棍

  晚間,待莊政航回來,簡妍先問了跟莊政航出去的人,聽說莊政航路上被柳家攔著卻並未跟了柳家人走,眉頭只蹙了一下,旋即又去跟莊政航說話。

  果然莊政航生怕簡妍問了旁人才知道,搶先抱怨道:「果然是打蛇上棍,我都薦了太醫給他們家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偏他們家還說要跟姑娘照面瞧病,旁人不合適,還請了我過去。難不成旁人不合適,我就合適了?」大聲的嚷嚷完,卻又開始心虛,心知這事還是自己惹上的,於是小心地去看簡妍的臉色。

  簡妍淡淡地道:「柳家這是將你當自家人了,所以想著跟你用不著避諱。」說完,卻不愛去想這糟心事,又問:「康老夫人跟你說什麼話了?」

  莊政航一邊由著簡妍給他換衣裳,一邊無奈地道:「康老夫人的幾個老姐妹來跟她說話,康老夫人藉口說她們年紀大了,我跟她們孫子一般,不用避諱。就一個個坐著叫我給她們把脈。」說完,又道:「那燕家的老夫人竟然也去了,那老太太竟然藉著年紀大,一直拿了我的手在她手裡捏著,還口口聲聲贊我生的好。」

  簡妍一怔,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果然是七十而隨心所欲不逾矩。人老了也有好處,一輩子謹守規矩不能見外男,如今年紀大了,想看什麼美貌少年都行了。等我年紀大了,我就天天叫了親朋好友家的後生來家裡,此外再打著你的旗號收養幾個美貌孌童,那也算是一輩子受苦,最後都賺回來了。」

  莊政航啐道:「想得美,等你老了我也要看著你呢。誰叫你受苦了?趁著年輕的時候你多看看我,就什麼都賺回來了。」

  簡妍笑道:「看你?你沒事出去晃一晃都能結下幾段良緣,我看你等著鬧心呢?等你老了跟大老爺一樣躺在床上,我就天天叫了年輕小後生來,當著你的面這摸摸,那掐掐,看你能怎麼著。」

  莊政航道:「你是成心想氣死我呢。」

  簡妍笑道:「我怎麼捨得氣死你?若你死了,康老夫人他們沒有美少年看,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莊政航瞧了她一眼,也不覺她笑得多真心,就抱著她的腰道:「你還氣柳家的事?那個當真不是我有意惹上去的。」

  簡妍沉默不語。

  莊政航想了想,道:「回頭康老夫人再叫我去我也不出門了,省得叫人摸了去,柳家那邊,你也別放在心上,日後若是我再良心不安,我就去師父那邊捐香油錢,絕不出手攙和旁人的事了。」

  簡妍笑道:「柳家的事就算了,只康老夫人那邊,你別胡說,康老夫人是喜歡你,才叫了你過去呢。慢說六七十歲,便是五十歲的女人瞧著自己夫君也跟看兒子一般,誰會往那齷齪地方想?你當女人跟男人一樣,見一個愛一個?」說著,又跟他說了莊狄兩家聯姻的事。

  莊政航見簡妍還為安如夢的事忙著,對自己惹出來的事有兩分苦惱,對安如夢的事卻有十分關心,可有可無地道:「這事成不成都好。」

  簡妍道:「那你明日請了太醫順道領著你也去狄家吧,總歸狄家少爺是死不了的,你去了,若無把握的事就不做,只在旁邊瞧著,回頭跟人說狄少爺這病保管能好。」

  莊政航笑道:「也是,回頭人家指不定不說治好狄少爺的是神醫,反倒誇我這只撂下一句話就走的。明兒個康老爺還叫了我去打獵呢,等我回來順路他們家瞧瞧。」

  簡妍點頭道:「想來康老夫人是當真好了,不然康老爺哪有閒心去打獵。我叫人將明日的衣裳準備好,回頭你打只兔子帶回來吧。」

  莊政航笑道:「慢說兔子,就是你要老虎,我也能給你打來。」說著,瞧見簡妍轉了轉脖子,忙慇勤地替她按肩膀。

  簡妍見他這般獻慇勤,自然知道他還是為柳家的事心虛了,開口道:「你從你方丈師父那邊訛來的極品楊太真紅玉青我瞧著很好,盤算著這等好東西不能獨享,有意拿去賣,你覺得你那方丈師父可會願意?」

  莊政航笑道:「既然師父將方子給了我,就隨我處置了,他哪裡還會過問?你賣了東西,回頭多捐了香油錢就是。」

  簡妍笑道:「你去問問你方丈師父,自說自話的事做不得。」

  莊政航見她堅持,就答應了,又費了一晚上的功夫細細觀察她臉色,見她臉上不喜不怒,還如先前一般十分周全的照料自己,反倒悵然所失,心想她怎那樣反常,先前一些小事就吵吵打打,如今怎輕描淡寫地就將這事放過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簡妍送了莊政航出門,就去了姚氏那邊,姚氏道:「我按著你的意思跟你大哥說了。」

  簡妍忙道謝,姚氏笑道:「你那消息可千萬要准了,不然我可就叫你坑害了。」

  簡妍忙保證道:「保管是准的,我怎會叫嫂子為難?」

  之後簡妍回了棠梨閣,又收了俞祁連的信,俞祁連信中說:燕曾不喜霓雲郡主張揚跋扈的名,又覺年紀輕輕的寡婦寂寞的很,輕易就能勾搭到,因此提不起興趣。

  簡妍想了想,心道那日燕曾定然未聽到馬車裡霓雲郡主說的話,於是就給俞祁連回信,叫俞祁連告訴燕曾霓雲郡主要在俞瀚海、燕曾之間兩選一,如今霓雲郡主已打定主意要更儒雅的俞瀚海,嫌棄燕曾身上書呆氣太重、風流的太著痕跡了。

  回頭聽說前面莊敬航又上吐下瀉了,簡妍不禁想若是她這般被人作踐,就是防不了黑心人,也要自省自身有無過錯,怎那莊敬航就不知悔改了呢?因聽人說莊敬航試著叫人將他往後頭那院子裡抬,半路卻又回了臥房,暗想定是安如夢猜中了,這兩人狼狽為奸呢。

  安如夢過來了,也聽說這事,對簡妍道:「我昨天叫了一個人在我們原先住的院子小門那邊等著,若是忠勇世子不來就罷了,若是他來,待莊敬航的小子跟忠勇世子說莊敬航病了後,就叫人再說莊敬航在花園裡曬太陽聽戲,有意要推諉。」

  簡妍笑道:「瞧著你倒是比我心細,只你叫的是什麼人?那人可可靠?」

  安如夢笑道:「是我太姨娘兄弟家的小子。」

  簡妍聽是莊淑嫻姨娘家的表兄弟,心想那表兄弟先前也多受莊淑嫻關照,定是能叫人放心的。

  到了巳時三刻,外頭就有人來回說果然忠勇世子來了,且原先安如夢叫人說的話也說了,如今忠勇世子氣勢洶洶地打正門進來,去尋莊敬航問罪去了。

  簡妍道:「這兩王八又聚頭了,定又要商議害你的事。」

  安如夢淡笑道:「早兩年莊敬航那王八就弄出了齷齪事毀我名節,如今他再弄出什麼事來,豈不是更叫人知道我是被人設計陷害的。雖舊事重又被人提起,但也算是還我清白。」

  簡妍道:「只怕等會子那王八又要送信給你了。」

  果然,待前頭忠勇世子走後,又兒就過來給簡妍請安。

  簡妍原想避開,隨即又想自己給莊敬航下藥,那王八如何不知道她早知此事,於是也就不避讓,叫又兒說話。

  又兒瞧見簡妍不避嫌,就道:「三少爺叫奴婢跟安姑娘說,明日約了安姑娘在觀音庵見面,安姑娘萬萬不可不去。」

  簡妍笑道:「三弟那般模樣,還出得了門?」

  又兒眼神躲閃著簡妍,暗道自己如今去服侍了莊敬航,萬萬沒有機會再叫莊政航依著莊大夫人的話收了她了。見自己進莊政航這邊無望,也就息了討好簡妍的心思,說道:「三少爺說他不去都無妨,只安姑娘一定要去。不然……安姑娘定會後悔。」

  簡妍眼皮子跳了跳,開口道:「那王八……」

  「嫂子,」安如夢叫道,隨即打量著又兒,含笑道:「想來你也知明日你家三少爺叫我去做什麼吧?」

  忠勇世子進莊敬航屋子時,又兒未來得及躲開,自然聽到了他們兩人的話,只此時不好承認,只涎著臉說:「奴婢不知。」

  安如夢打量了又兒一番,道:「給你穿件好衣裳,細細打扮一番,你倒是比我還要姿色出眾。」

  又兒不自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隨即又不說話。

  安如夢盯著又兒的眼睛,道:「莊敬航瘸了腿,又是在陛下面前掛了名的不孝不悌之人,這輩子難有前程;忠勇世子是王子皇孫,家財萬貫,才買了個園子,如今正愁沒有美人放進去供著。你說哪個好?」

  簡妍聽出安如夢話裡的意思,只含笑喝茶,打量了又兒,心想莊敬航脾氣越發古怪,叫身邊的丫頭都打扮的灰頭土臉的,難不成他還怕又兒、春暉幾個去勾引旁人?

  又兒也是聰慧之人,自然明白安如夢的意思,底氣不足地道:「想來今日世子也看見我了……」

  安如夢道:「他心中有事,你又是這個打扮,更是明珠蒙塵,他哪裡還記得你?明日我替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門。」

  簡妍笑道:「還請又兒姑娘日後進了王府,莫要忘了我們才好。」

  又兒許久不見莊敬航,回來時又瞧見莊敬航那副模樣,自然不比春暉那般還對莊敬航有真情實意,原灰心失望於自己這輩子只能屈就在莊敬航身邊,此時聽說還有飛上高枝的機緣,自然不肯放過,於是含羞帶怯地低著頭,算是答應了。

  又兒走後,安如夢若無其事地去陪著莊老夫人聽人唱戲,簡妍正哄著九斤,那邊莊二夫人就過來了。

  莊二夫人過來後,瞧著九斤在炕上仰頭啊啊叫著夠簡妍手中的鈴鐺,就笑道:「兩日不見,九斤又大了。」

  簡妍笑道:「是呢,我都不大能抱動了。」說著,就在心裡猜測莊二夫人的來意。

  莊二夫人道:「我在你嫂子那邊瞧見你送她的紅玉青,看著倒比我們先前弄的好上不少。可有方子沒有,叫我也拿去配兩瓶。」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好厲害的鼻子,這才多大會子就聞到銀子的味道了,笑道:「沒有方子,這是外頭人送的兩罐子。」

  莊二夫人追問:「是外頭誰送的?親家母?」

  簡妍道:「誰知道你侄子哪里弄來的那東西。」說完,慶倖自己先跟莊政航說了要去賣那東西,不然莊二夫人這麼一問,莊政航又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就給了莊二夫人,那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莊二夫人笑道:「你們小夫妻果然是甜蜜的很,那女人的東西他還幫你弄。回頭叫二哥兒去問問可能尋到方子不能。」

  簡妍笑道:「聽說是人家要拿出來賣的,若是追著人家要方子,那可不好。」

  莊二夫人聽了這話,抿了抿嘴,心裡道聲可惜,又不死心地道:「只說咱們是要在家里弄著玩的,想來若不是個小氣之人,應當會給吧。」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是個做生意的人,誰信她有閒情在家調弄脂粉,笑道:「這是人家糊口的營生,還是不好開那口,若要,等著人家鋪子開了,再去買來使就是。」

  莊二夫人見簡妍推三阻四,心想還該去尋問莊政航,又嗔道:「聽說你跟朱姨娘提了狄家的事?這如何使得,咱們家又不是那破落戶,一心要賣女兒的主,哪裡能行出叫你五妹妹去沖喜的事。」

  簡妍見朱姨娘跟莊二夫人說了,笑道:「果然姨娘是不樂意的,只是二嬸這話莫要說得那樣早。狄學士家跟咱們莊學士家正好門當戶對。狄家少爺人品樣貌也都好。」

  莊二夫人道:「再怎麼好,人一去就全空了。」說著,卻不由地想莊五姑娘不成,莊六姑娘卻是能夠的,於是猶豫地問:「狄家少爺果然沒有大礙?」

  簡妍道:「此時跟二嬸再說什麼話也沒有用,二嬸就只管等兩個月看吧。只兩個月後,那狄家少爺叫誰家先得了去,二嬸可別怪我沒提前跟你說。二嬸莫忘了,咱們家可有個醫家聖手呢。」

  莊二夫人卻不怎麼信莊政航的手段,只想著莊家與狄家素無來往,若是叫莊六姑娘過去,也算是多了一門親戚。於是,心裡就有了叫莊六姑娘給狄家沖喜的念頭。

  晚間,莊政航抱了一對兔子給簡妍。

  簡妍笑道:「厲害,打獵打的兔子都是整個的,一點傷也沒有。」

  莊政航訕笑道:「我有幾分能耐你還不知道嗎?這是街上買的,康老爺原送我一隻,我瞧著那兔子血肉模糊的,家裡也沒有愛吃兔子肉的,就沒要。」

  簡妍也不理會他這話,笑道:「還記得帶了兔子來就好。」又叫人將兔子收了。

  莊政航又趕緊道:「我去了趟狄家,看了看,他家的少爺病倒是真的兇險,只是也並非無藥可救,原是他們家只盯著叫太醫看病,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太醫,那些太醫方子又平和,不敢開些藥性大的藥,才將病耽誤了。我叫他們家去求了方丈師父來看,回頭遇上燕曾,又叫燕曾去替狄家求醫。」

  簡妍心想莊政航什麼時候跟燕曾這麼和氣地說話了,難不成因為上回子燕曾幫了莊政航一把,這兩人就化干戈為玉帛了?小心地問:「燕曾如今在做什麼?又是追誰家的少夫人?」

  莊政航不屑地道:「那小子不務正業的很,誰知他又在做什麼。只是他問我為何先前不出門,如今總出來,我就說是叫俞瀚海那王八害的,就說家裡的姐妹裡裡外外都念叨著俞瀚海。」

  簡妍笑道:「這話說得好,這麼一說,燕曾更要跟俞瀚海一較高下,若是他趕緊去勾引霓雲郡主就好了。」

  莊政航見簡妍一絲醋意也沒有,笑道:「你果然是翻臉無情,霓雲郡主空有個女兒身子,一絲女人味也沒有,也虧你能看著燕曾往火坑裡跳。」說著,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焉,心想指不定簡妍哪一日跟自己離了心,就將自己當成不相干的人一般算計了。

  「霓雲郡主沒有女人味,那誰有?」

  莊政航嬉笑貼在簡妍上,笑道:「自然是你有了。又溫柔,又體貼,性子該烈的時候還跟野馬一樣。」

  簡妍聽他胡說八道,不由地笑了,說道:「我瞧著九斤那性子到跟小紅馬一樣,這日後得好好約束了她,叫她老實一些。」

  莊政航忙道:「活潑一些哪裡不好?難不成要叫她蔫頭耷腦地讓人欺負?」說著,就去抱九斤,哄了九斤一會子。

  第二日,又兒藉口陪著安如夢過去,就一早來了棠梨閣。

  簡妍叫人給又兒沐浴更衣,又拿了上等的胭脂水粉給她盛裝打扮了一回。

  安如夢道:「你只管說是你家三少爺反悔了,不捨得我,於是就叫了你過去敷衍他。」

  又兒聞言,又猶豫起來。

  簡妍笑道:「你放心,忠勇世子素來多情,他知道你無奈無心騙他,自然會憐香惜玉。」

  又兒思量一番,心裡想著木已成舟,不過是多說一句話就能討了她過去,忠勇世子必定會留下她,於是就嬌羞地點了頭。

  安如夢又叫人送了又兒上自己的馬車,然後叫人駕車去觀音庵。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那馬車就回了莊家,車伕回說將又兒放下就回來了。

  待過了午時,果然前頭又傳開消息說忠勇世子再次氣勢洶洶地去尋莊敬航問罪。

  簡妍幸災樂禍了半日,瞧見安如夢依舊淡淡的,心想她定是擔心後頭的事呢。

  果然,這回子莊敬航並未傳來什麼話來威脅安如夢,反倒是外頭有人說忠勇世子為了安如夢跟莊敬航爭風吃醋,因這麼件事,早先安如夢跟莊敬航的事又被人提起。

  就在這幾日間,狄家因也覺莊家門第尚好,且又急著要人沖喜,也就叫古太傅等人跟莊二老爺提親,莊二老爺思量一番,不好不給古太傅臉面,也覺錯過這次,日後難能再跟狄家攀親家,於是就將莊五姑娘定給了狄家,定下後,又問了莊敏航、莊政航,拿了狄家少爺定會痊癒來說服莊二夫人、朱姨娘。

  因為這麼件事,朱姨娘瞧見簡妍的時候不尷不尬的,簡妍告知朱姨娘如今普渡寺的方丈在給狄家少爺瞧病,又叫莊政航作為方丈的弟子常去狄家,一來二去,莊二夫人、朱姨娘得知狄家少爺已經好轉,於是就忙著莊五姑娘給狄家沖喜之事,再見著簡妍,面上就帶了笑。

  莊二夫人因將莊五姑娘的親事定下,又覺莊六姑娘配不上俞家,於是也就將要跟俞家做親的心歇下了,只忙著跟狄家那邊的人來往。

  簡妍瞧著莊二夫人對俞瀚海放了手,倒也安了心,隨後簡鋒來了一回,簡鋒見過安如夢,就說:「如今還該先將外頭的閒言碎語壓下去再跟俞家提親事。」

  簡妍道:「這事越描越黑,如何能壓下去?」

  簡鋒詭異一笑,說道:「既然人家說忠勇世子跟莊家老三是為了安姑娘爭風吃醋,不如以毒攻毒,就叫人看看你們三個中到底是誰跟誰有了首尾。叫人知道莊家三少爺壓根不好女色。」

  安如夢心裡惱了幾日,此時因認了兄妹,也並未避嫌讓開,只聽了簡鋒的話就去問簡妍:「嫂子,你說那好男風的男人可還會好女色?」

  簡妍在心裡思量著這話該不該跟個黃花閨女說,隨即想既然安如夢問了,自己就照說就是,於是道:「有不好女色的,也有水路旱路都走的。」說著,不由地看了眼簡鋒,心裡依稀記得曾有人送了個貌美的小童給簡鋒。

  簡鋒不時偷眼看安如夢,心裡連聲道可惜,又暗自慶幸認了安如夢做幹妹妹,不然這輩子也難能看見這等佳人,因見簡妍看他,一時反倒尷尬起來。

  安如夢心知簡鋒不時偷看她,但見他眼神並不放肆,也就不計較,只道:「既然簡哥哥想出這法子,就由著簡哥哥去想法子吧。簡哥哥回頭跟俞哥哥商議辦就好。」

  簡鋒見安如夢不客氣地將這事都推到他身上,忙擺手道:「為兄愚鈍,只能想到這法子。」

  簡妍心知簡鋒是沒見好處不肯出手,就咬唇笑道:「哥哥就答應了吧,答應了,那俞少將軍就是你妹夫了。」

  簡鋒聞言,心裡思量一番,也想藉著安如夢與俞瀚海交好,於是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口中道:「安姑娘約了你們家老三後日在普渡寺相見吧,後日普渡寺廟會,去的人多。」

  安如夢點頭答應了,說著,就寫了信叫人捎給俞瀚海,隨即又叫人傳話給莊敬航,叫他後日在普渡寺相見,並說未在寺門看見他,她到了門邊立時就走。

  簡妍心想這事有簡鋒、俞韓海呢,也就放了心,隨即道:「明日我也過去瞧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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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4 01:05:02 |只看該作者
第 119 章 激將之法

  傍晚,簡妍見著莊政航今日回來得比先前早,就告訴他這事。

  莊政航道:「太冒險了一些,隨如夢如何,你在家等著消息就是。」

  簡妍道:「我不放心,要不,你也過去?」

  莊政航猶豫一番,開口道:「也好。」又想了想,說道:「明日有廟會,你帶了錐帽,穿了金釵她們的衣裳去,我領著你去逛廟會。」

  翌日,簡妍與安如夢、玉環、阿綺坐在馬車裡,莊政航在外頭騎著馬在前頭引路,三人一同向普渡寺去。

  簡妍路上微微掀了簾子看外頭的店面,不時地與安如夢說句話,又或者望一眼莊政航。

  過一會子,有人來與莊政航說話,莊政航回頭向馬車看了眼,就驅馬過來,小心翼翼地道:「那是柳家的人,柳家說他家姑娘不肯叫大夫看,乾娘也沒回京來……」

  簡妍笑道:「你想過去?」

  莊政航聽了這話,忙道:「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大夫她都拿了男女大防來說話,不肯讓人看,我這年紀輕輕的過去湊什麼熱鬧,就是跟你說一聲,免得你以為我瞞著你什麼。」

  簡妍點了頭,瞄了一眼柳家人,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跟瞧著街邊的小玩意叫莊政航買了過來。

  待到了普渡寺門外,莊政航就先驅馬避開,去尋住持方丈說話。

  馬車裡安如夢果然瞧見莊敬航強撐著被人抬著出來,莊敬航也瞧見安如夢的馬車,就叫了瑞草過來說話,瑞草過來,與人說了兩句,聽馬車裡坐著安如夢,就過去給莊敬航回話,莊敬航聽了這話,才又被人抬進廟裡。

  簡妍道:「這王八果然是鬼迷心竅了,自己個這麼個模樣,還要掙著命出來。」

  安如夢道:「他是窮途末路之人,偏上頭有還吊著個婕妤娘娘讓他想夠構不著,是以才將忠勇世子當了救命稻草。」

  說著,馬車就進了普渡寺後院,四人下了馬車,就有一小沙彌來接應。

  那小沙彌道:「簡少爺請安姑娘去正殿燒香。」

  安如夢答應著,叫簡妍在後頭等著,就去前面正殿燒了香,隨即跟簡妍進了廟裡的廂房歇息。

  隔著門縫,簡妍瞧見莊敬航問了引路的小沙彌一句,仿佛是問安如夢要在哪間屋子,隨即就見那小沙彌指了指隔壁的屋子。

  莊敬航因聽那小沙彌這般說,就叫人先將他抬到隔壁屋子裡等著,不一時,忠勇世子也過來進了隔壁屋子。

  簡妍有心知道隔壁的動靜,就貼著牆壁去聽,奈何牆壁厚實的很,壓根聽不到那邊人說什麼話。

  過了一會子,聽到隔壁有動靜,隱約是一男子喘息、一男子呼痛聲,簡妍尚好,安如夢與玉環阿綺都紅了臉。

  簡妍心裡想著隔壁那兩個究竟誰在上頭,隨即見安如夢三個的窘迫模樣,小聲道:「你捂著耳朵吧。」

  安如夢點頭,瞧見阿綺、玉環也如自己一般既有厭惡、羞赧,又有好奇,忍不住跟她們兩個相視一笑。

  忽地隔壁又有婦人驚慌大叫,再之後又有僕婦沙彌呼喊斥責之聲,待那忠勇世子的隨從大聲通報了姓名後,那些嘈雜之聲才沒了。

  隨即,隔壁屋子裡又傳出喘息聲,安如夢三人也聽多了,倒都坦然了,四人之中就簡妍一個是已嫁之人,安如夢三人雖好奇那邊的事,卻也沒有那個臉皮能厚著問簡妍那邊到底怎麼了。

  安如夢見屋子裡有棋盤,就陪著簡妍下棋,對隔壁的淫聲充耳不聞。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隔壁屋子裡才沒了聲響,隨即卻忽地傳出忠勇世子暴怒、莊敬航呼痛求饒之聲,屋子裡打砸了好大一會子,才安靜下來,簡妍幾個湊在門縫邊看了,卻見莊敬航、忠勇世子先後衣衫不整地被人抬了出來。

  待外頭一絲聲響也沒了後,這邊的廂房門才打開,簡鋒進來道:「沒事了,那邊的人都走了。」

  簡妍忙問:「隔壁是怎麼了?原說我是來瞧熱鬧的,如今什麼熱鬧都沒瞧見。」

  簡鋒笑道:「又不是什麼好事,女兒家家的,在這邊聽著已經要不得,你還想去去跟前看著?」

  簡妍催促道:「你來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簡鋒道:「安妹妹去前頭上香吧,那邊有人等著呢。」

  安如夢料到是俞瀚海,答應了一聲,便由玉環、阿綺陪著過去。

  簡鋒見只剩下簡妍,便領著她換了間廂房,隨即道:「那廂房原是定下給別家夫人的,方才忠勇世子被下了藥昏厥過去,你家老三也被下了藥,昏了頭,就壓著忠勇世子做了那事。後頭就被上完香來吃齋飯的夫人家們瞧見了,忠勇世子的隨從不明就裡,只當旁人擾到他家主子的好事,就將來人都攆走,還在門外守著由著莊敬航壓他家主子呢。等著忠勇世子醒了,你家老三就被忠勇世子揍了一頓,我瞧著他那條腿是徹底廢了,至於忠勇世子只怕後邊也廢了……回頭我叫人放話,就說你家老三早就看上了忠勇世子,你家老三以為忠勇世子喜歡安姑娘,才可著勁地往安姑娘身上潑髒水,一心妄想拿了安姑娘引忠勇世子上鉤。如今是情難自禁,就用了強。」

  簡妍驚訝道:「我原當被壓著的人是老三,怎換成了忠勇世子?」說著,見簡鋒蹙眉看她,就紅了臉,慚愧地乾笑兩聲,心想簡鋒的眼光也忒地古怪,又想莊敬航的腿定又傷著了,笑道:「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可有人信?」隨即又擔憂道:「這麼著,那老三跟世子該恨透了如夢了,若是他們狗急跳牆,這可怎麼辦?」

  簡鋒笑道:「這話雖莫名其妙,但旁人聽著也就是聽個熱鬧,越莫名其妙,傳說的人越多。況且這麼著,若是忠勇世子對你家老三做出什麼歹毒的事,誰聽了不當是忠勇世子惱羞成怒,一心要報復回來?這還沒完,下面還有後招呢。你也莫要擔心忠勇王府,如今陛下倒是有意叫人網羅罪名好拿下忠勇府呢。他家也當真大膽,在你們家侯府那邊趁火打劫,白得了上百萬兩銀子,如今又想著占淑妃娘家的便宜,私下裡替那邊空口說白話包攬了一些要不得的事,這可不惹惱了上頭的那位。」

  簡妍心想難怪簡鋒這次肯這樣幫安如夢,原來是要棒打落水狗呢。

  過一會子,安如夢略紅了臉回來,簡妍瞧她那模樣應當是見著俞瀚海了,只是礙著人,不能在一處說話。

  須臾,莊政航又興高采烈地拿了兩個小小的胭脂匣子過來,一邊遞給簡妍,一邊道:「我從方丈師父那邊訛來的,你回去試試。」

  簡妍接了那胭脂,就拿在手中瞧了瞧,聞聞是玫瑰味的,待要遞一個給安如夢,就聽莊政航咳嗽一聲,心知他又小氣了,於是就自己收著沒給。

  莊政航道:「還請大舅哥送了表妹回去,我要領著妍兒去逛一逛。」

  簡鋒道:「今日人多,湊那個熱鬧做什麼?遊手好閒的光棍、無拘無束的婆娘到處皆是,良賤不分的,跟他們擠在一處做什麼,趕緊家去吧。」

  莊政航有心要討好簡妍,就笑道:「不怕,我護著她呢。我們只去山上走走,並不與旁人擠在一處。」

  簡鋒見他這般說,也就不攔著,就先送了安如夢回莊家。

  待簡鋒送了安如夢走,簡妍就與莊政航一同去前面看和尚念經做法事。

  莊政航有意牽著簡妍的手,一路護著她,自己也沒功夫去看和尚宣經做法,只盯著簡妍的錐帽,唯恐風將她面前的絹紗卷起來,因瞧見人實在是多,就引著她去遊山。

  兩人攜手向山上去,過了午時,才看見山頂的亭子,站在棧道上往下看,就見下面山道上遊人如織,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又瞧見棧道邊也有擺了茶水、茉莉、珠子來賣的,往日瞧著下等的珠子,因被人拿到高處擺賣,就平添了許多光彩。

  莊政航瞧見簡妍看珠子,就道:「這珠子不好,回頭我尋了好的給你串珠花。」

  簡妍笑道:「買些自己串著玩吧,若要好的,自有叫人專門打造的。」說著,就俯身去看,與玉環兩個挑了起來。

  莊政航見她這般說,就由著她,只在一旁站著指點。

  那珠子原是按兩算的,往日裡並不許人這般一粒粒挑,只因瞧著簡妍幾人是大家出來的,那賣珠子就由著他們磨磨蹭蹭地挑了半日。

  待簡妍挑好了珠子,莊政航就與她進到亭子裡去喝茶歇息。

  莊政航瞧見她喝茶,清了清嗓子,然後笑道:「如今秋高氣爽的,正是出遊的好時節。過幾日我領著你去旁的地方玩玩吧,總不能叫你只悶在家裡,仔細憋壞了。」

  簡妍端著杯子的手一頓,然後摩挲著杯子問:「你又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莊政航叫道:「我哪有!」

  因莊政航叫了這麼一聲,旁的人都望過來,玉環與阮彥文兩口子就避讓到一旁去棧道上去喝茶。

  莊政航瞧著簡妍不說話,半響道:「我就是瞧著你不如先前跟我那樣親了,這會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吵不鬧的,倒像是上輩子你打定了主意準備離了我的情形。」

  簡妍一怔,透過面前的雨過天晴絹紗去看莊政航。

  莊政航握了簡妍的手道:「隨你要打要罵,你心裡頭如何想的好歹跟我說清楚了,何必弄得兩口子同床異夢一般,這般你不痛快,我心裡也惴惴的。」

  簡妍微微偏著頭,瞧著從棧道上來的遊人,說道:「我也沒怎麼想,就是有了九斤了,生怕咱們吵架誰一個失手傷了誰,怎麼著對九斤都不好。」

  莊政航忙道:「你又胡說,誰夫妻打架跟瘋了一般要死掐到底?」因想起上輩子簡妍瞎了眼,疑心她是怕重蹈覆轍,便又道:「我跟燕曾那沒輕沒重的人不一樣。」

  簡妍道:「話雖如此,但若是吵了,又能吵什麼?不過是互揭傷疤罷了。你雖懸崖勒馬了,但心底也有人家的影子,我揪著這點不放就是小肚雞腸,放過了心裡又不痛快,只能自己憋著罷了。」

  莊政航見她聽她這話,便堆笑道:「你心裡放不開才說明你心裡有我,這次是我不對。原是我處處跟著女人跑,如今有人主動送上門,就眼皮子淺地暈頭暈腦了。」

  簡妍道:「這日後你必定是常要進了人家給人瞧病的,誰家沒有幾個芳華正茂的閨秀……」

  「從今往後,五十歲以下的女人,隨她是誰,我都不給她瞧病,好不好?」莊政航說完,又忙道:「吃一塹長一智,回去了我將這事細細寫下,瞧瞧我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錯的,全當做考科舉一般,旁引博征地寫下文章叫你批改,可好?」

  簡妍笑道:「你這是要寫罪己狀?」

  莊政航道:「就算是罪己狀吧,只要你別將我當外人一般應付了。我昨晚做了個噩夢,夢見哪一日你一狠心給我下了藥,然後從族裡領了個兒子來養,我雖死了,你照舊是莊家大房裡說一不二的主。」

  簡妍罵道:「我在你心裡就這樣心狠手辣?成了寡婦還想說一不二,你也太抬舉我了。」

  莊政航笑道:「我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叫你逼的。」

  簡妍哼了一聲,忽地瞧見燕曾風流倜儻地沿著棧道上來了,手指在莊政航手心裡掐了一把,隨即抽了手,啐道:「就你這熊樣也敢覬覦霓雲郡主?也不撒泡尿照照!也就我這樣的陪著你湊合著過罷了!你這出爾反爾、見異思遷、卑鄙無恥的小人!原先日子不好,你倒是對我千依百順,鬧出個情深意重模樣,害得我裡外不是人。如今日子好了,你就瞧見人家一眼,就魂都沒了,安生的日子也不樂意過了!」

  莊政航見簡妍突然發作,心裡一慌,忙道:「我並沒有……」

  「我呸!你也不瞧瞧你那裡比得上人家俞將軍一半!」簡妍說著,作勢將桌上茶盞向莊政航丟去。

  莊政航忙閉了眼,卻聽身後哎喲一聲,卻是燕曾在叫,登時明瞭簡妍這般發作為哪般,見簡妍又舉了杯子,作勢要向他砸來,忙慌裡慌張地要求饒。

  後頭燕曾也聽見簡妍罵了那幾句,心裡不由地想到潑婦兩字,又想這莊少夫人心裡的人該是他才對,待要慇勤地上前勸說,卻見那杯子又向自己砸來,慌忙要躲。

  因身邊隨從瞧見亭子上坐著女子,就隔了五六級臺階慢慢跟著,是以燕曾腳下一滑,向下倒了兩三級臺階才被接住。

  簡妍對莊政航一眨眼,就冷哼一聲,去尋了玉環、阮彥文兩口子。

  作勢站起身來對著青山長歎一聲,那邊燕曾只當方才狼狽跌倒的事不存在,又含笑款步過來了,淺笑道:「莊二哥跟二嫂吵架了?」

  莊政航道:「一言難盡。」說完,心裡想著簡妍方才罵他的話,未必不是借題發揮,暗道自己何時見異思遷了?

  燕曾笑道:「聽著倒是跟霓雲郡主、俞少將軍有關。」

  莊政航咬牙道:「也不知那俞瀚海到底有何能耐,這婆娘……霓雲郡主也是!」

  燕曾望了眼簡妍的身影,暗道原來莊政航先前不肯出門,也有懼內的緣故,於是歎道:「小弟也聽說如今京裡是個女人倒是有九個心裡惦記俞少將軍的,最可恨的是,竟有人說小弟是假風流,風流的太過於牽強,不及俞瀚海那廝不著痕跡,就占盡風流!」

  莊政航心想十個女人九個惦記俞瀚海倒是不假,只是想著叫俞瀚海做女婿罷了,因想燕曾這人素來會察言觀色,於是就將眼睛眯起來,恨聲道:「旁人就罷了,偏郡主也這般想,想小弟我費盡心思也不能叫郡主動搖一二,可見她是何等鐵石心腸,若有人能叫那郡主動了心,再挫敗一回,才算是大快人心!」說著,又望了眼此時側著臉負手看山上景致的燕曾,笑道:「燕案首不如替我們男兒爭口氣,就去奪了郡主芳心如何?」

  燕曾蹙了蹙眉,暗道怎麼遇到三個人,倒有兩個有意叫他去勾引霓雲郡主,難不成霓雲郡主鐵石心腸地叫京中男兒都恨上了?又想霓雲郡主如今寡居,這寡婦不比有夫之婦,最是勾引不得的。

  莊政航見燕曾遲疑,又瞧見簡妍隔了十幾步看他,一心要在簡妍面前立功,於是就道:「枉你還有個燕不獨返的名,虎口拔牙才叫真本事,難不成燕案首只敢對那心軟意柔的女人出手,對著那寡情清冷女人就望而卻步,只聽人說就沒膽了?」

  旁的倒好,只詆毀燕曾那「燕不獨返」之名,燕曾就心急起來,叫道:「誰沒膽子了?」說完,卻又覺自己中了莊政航的激將法,於是淡笑道:「不知莊二哥急著叫小弟對霓雲郡主出手,卻又是安了什麼心?」

  莊政航嘿嘿笑了兩聲,道:「燕案首不知,外頭已經開始押注,賭霓雲郡主花落誰手,燕案首是一賠五,小弟是一賠十,至於俞瀚海那廝……」

  燕曾眉毛一挑,心想外人倒是有些眼光,能瞧出自己比莊政航有手段,忙問:「多少?」

  莊政航豎起兩根手指,道:「一賠二。我可是買了燕案首啊,燕案首萬萬不能叫我賠了老本。」

  燕曾冷笑道:「不過是個才打了仗回來的武夫,我瞧著他臉膛漆黑,也不知他怎就進了那些女人的眼。」

  莊政航方在心裡想著又不是要小白臉,要臉白的做什麼,隨即又想著自己臉跟燕曾一樣白,也就沒了話,只陪著燕曾一同粗粗地喘息洩憤。

  燕曾本聽了俞祁連的話就有些動搖,此時又聽莊政航如此說,越發下定決心要將霓雲郡主拿下。下定決心後,又瞧見簡妍在一旁,涎著臉道:「小弟去見見嫂子。」

  莊政航忙拉著他,冷著臉道:「燕案首又忘了舊事了。」說著,伸手摳了下燕曾額頭的傷疤。

  燕曾一凜,也知人家兩口子雖吵架,卻也容不得他一個外人攙和的,於是遙遙地對簡妍一揖,隨即見簡妍手中的茶碗又向自己丟來,暗想難不成是莊少夫人心裡有了俞瀚海,就對自己這謙謙君子不理不睬?忽地瞧見風吹過,簡妍耳邊明珠隱約露出,心裡若有所失。一時失神後,又覺莊政航伸手掐他,於是一邊搖頭大度地笑笑,一邊關切地望了眼簡妍,道聲失陪,就領著隨從又下了山。

  莊政航回頭對簡妍嬉笑道:「瞧著你夫君厲害吧,聽說那些紈褲潑皮更瞧得上俞瀚海,燕曾那王八就來了勁了。」

  簡妍笑道:「我雖不曾聽你跟他說什麼,但想來你弄虛作假的功夫很是見長呢。」

  莊政航忙道:「你又說這話,我這會子剛有個苗頭你不就瞧出來了嗎?等著我能在你面前蒙混過關,我早封侯拜相了。」

  簡妍輕笑一聲。

  莊政航卻又急道:「照你的意思辦了,你又說我弄虛作假,那你想叫我怎麼著?」

  簡妍抿緊嘴唇,半響道:「難不成你不知患得患失的意思?」

  莊政航聽她這般說,就又笑了,笑道:「你這個樣子才好,有事說事,若是我再犯了,你只管按著我夢裡的將我弄死就是。」說著,瞧著天晚了些,就又牽著簡妍向山下去。

  路上莊政航道:「我領著你去一家小店,那是我沒銀子的時候常去賒帳的地,算算我還有幾錢銀子沒還了他,咱們過去好好吃一頓,回頭多打賞他們一些,也算是還了債。」

  簡妍笑道:「我原就說過我的債主都比你的來頭大,看來果然是那樣。」

  莊政航笑道:「就你厲害!」

  兩人下了山,忽地莊政航瞧見簡妍回頭,就向那邊望去,卻又是瞧見蝶衣在後頭喊著他跑,後面還有個老尼姑去追蝶衣。

  莊政航道:「想來今日人多,她們也出來化緣呢。」說著,瞧見自家馬車過來了,就與簡妍一同上了馬車。

  簡妍上了車,微微掀了車簾,就瞧見蝶衣光著頭,楚楚可憐模樣,反倒比滿頭青絲的時候更顯水靈,又見兩三個光棍無賴瞧著蝶衣,就上前攔著她動手動腳。

  簡妍見蝶衣一直看著馬車,就對莊政航道:「你不去救她?」

  莊政航道:「救她做什麼?她總該知道自己個容貌出眾,不當做出引人注意之舉。」

  簡妍哧了一聲,道:「若換做柳昭昭呢?」

  莊政航笑道:「你又喝醋了?你都說了故人隔了這麼久再見就是新人了,隨她怎麼著吧,我如今也不覺自己欠她的了。」

  簡妍一笑,又瞧見普渡寺的和尚將那幾個無賴驅散,心想過了這麼久了,難得蝶衣還癡心不改,又眯著眼睛看莊政航,心想這王八紅粉滿天下,當真不能叫他輕易給人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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