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煙青色 -【丹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1
發表於 2017-5-23 19:13:41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暗接

  「漢陽食府」是曹國公府名下的記名產業,在盛京雖沒有「百味齋」的名氣,但也是一等酒樓,有幾道特別有名的粵菜。

  護衛一聽韓暮華要去這,便以為自家主母要去嚐嚐那幾道特色菜。「漢陽食府」是府上產業,這是明面兒上的事,既然是自家府上開的酒樓,韓暮華去吃兩道菜也不妨事,到時要間雅間便是,惹不上什麼閒話。

  馬車在酒樓前停下,韓暮華吩咐讓妙函下去先定好雅間,她在馬車上先等著。

  妙珍看她坐在車內發呆,以為她是為了今天來鋪子暗訪的事發愁,遂勸道:

  「二奶奶,您也別過於擔心,夫人不是說了嗎,就算這幾間鋪子虧了本也沒關係。」

  韓暮華被她一句話喚回神,朝她笑了笑。

  妙函站在車外小聲說雅間定好了。

  韓暮華蒙上白紗,在妙函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為了避嫌,走的是「漢陽食府」的後門。護衛們盡忠職守的跟著。

  妙函定了兩間雅間,韓暮華和她們主僕三人一間,另外的給跟來的護衛和車把式。她們出來帶的護衛多,吃飯的時候也不能讓他們都守在門口,便讓他們輪流守衛,其他的人去雅間用膳。

  韓暮華剛坐下,掌櫃的就親自進來拜見東家主母。

  韓暮華笑的柔和,「我來沒什麼事,就是想嚐嚐樓裡幾個特色菜,掌櫃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掌櫃行了禮,笑呵呵地退了出去,自命人給雅間送最好的菜來。

  為了平定自己心中的緊張,韓暮華將雅間內的窗戶開了一條縫隙,瞧著街道上的往來人群,她不明白為什麼紙條上寫的是讓她來「漢陽食府」,誰都知道「漢陽食府」背後的東家是曹國公府,怎麼又和林云鶴扯上了關係?

  不過也正是因為說的是「漢陽食府」她才敢過來。送信的人神神秘秘的,她不得不防著,如果不是林云鶴的人,那她就要吃了大虧。

  小二推門進來送菜,吆喝道:「麒麟鱸魚來了!」

  這是「漢陽食府」一道有名的粵菜。

  韓暮華回頭打量這個送菜的小夥計,他一身藍色棉布衣乾淨整潔,笑容也透著容易親近的勁兒。

  他笑著把菜端到桌上放好,突然在韓暮華面前跪了下來。

  「小的給五小姐請安!」

  韓暮華一驚,立即鎮定下來。她朝著妙函吩咐道:「妳去屏風前守著。」見妙函腳步生風的去了,這才低頭嚴肅的問忽然跪下的夥計。

  「你是誰,你可知道你這麼做。我馬上就能叫人把你拉去送官!」

  那夥計臉上滿臉的誠懇。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檀香木的小盒子雙手呈給韓暮華,「五小姐,您看到這個就知道小的是誰了。」

  妙珍忐忑接過盒子遞到韓暮華手中。韓暮華手心冰冷,微用些勁兒才打開,裡面的小塊紅綢上躺著一枚私章,拿起私章一看。韓暮華眼瞳驟縮,這是林云鶴的私章!

  平時,林云鶴的這枚私章都是隨身攜帶的,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夥計看她神色變化,已然猜到她明白了他的身份。又恭敬給韓暮華磕了個頭,「東家在臨行前將這個東西交到小的手中。讓小的找機會見二奶奶一面,曹國公府中防衛森嚴,小的的人馬實在難以突破,所以直到今日才有機會站在二奶奶面前,完成東家所托。」夥計把話說完,又從袖袋裡拿出一只信封呈到韓暮華面前。

  「東家說,他要交代給您的事都寫在裡面,務必親自交到您的手上,您看完後立馬將信銷毀,以防後患。」

  韓暮華深深看了他一眼,快速的將信封拆開,信很短,堪堪一頁紙,片刻,她就將信中的內容記清,然後把信裝好,當著夥計的面扔到了香爐裡。

  她看著眼前恭敬的夥計,想了想,問出口:「你可有你們東家的消息?」

  「這個小的不知,東家走後我們只是按照他的囑託辦事,並未收到任何關於他的指示。」

  韓暮華頷首,「信中說的我都知道了,一切我都會自己掂量,你下去吧,莫待久了被人發現馬腳。」

  小夥計起來行禮,一轉身又變成了滿臉笑容的店小二。

  韓暮華望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一點胃口也無,她滿腦子都是信中林云鶴筆跡所說的話。他怎麼知道她想要離開曹國公府,他又怎麼知道李濂不久後要離開盛京!這一切像是籠罩在一層霧氣中,讓她分辨不清。

  她要脫離李濂的掌控這件事她誰也沒說過,甚至是身邊自己最親信的幾個丫鬟,而且這件事還只是在準備階段,她並沒有找到機會去慢慢實施,而林云鶴像是未卜先知一樣,已經幫她的大半退路都想好了!

  這……著實有些可怕……

  韓暮華不敢再往深裡琢磨。

  妙函和妙珍到現在都還處於膽顫中,剛剛突然投誠的酒樓夥計,信物印章和信件,她們感覺她們接觸到了一個可怕的秘密。

  妙珍給韓暮華碗中夾菜,一不小心碰到了近前的碗碟,發出一聲瓷器清脆的碰撞聲。韓暮華被這個聲音拉回神思,終於開始正視現實。

  她抬頭看了眼身邊兩個在韓國公府就跟著她的大丫鬟,無奈的嘆了口氣,「妙函妙珍,我知道妳們心裡害怕,但是妳們能相信我嗎?」

  妙函妙珍互相看了一眼,自她們伺候韓暮華以來,韓暮華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說是丫鬟,其實和小家小戶的千金待遇也差不多。她們很早就開始信賴這個主子了,同樣,她們也明白,不管是在韓國公府還是在曹國公府,她們與韓暮華都是拴在一條船上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兩人同時跪下,「二奶奶不管做什麼事,奴婢都誓死追隨,絕無二心。」

  韓暮華吊著的心才放下些許,「快起來,妳們信我便好,哪能讓妳們這樣起誓,今天雅間的事,誰也不能提起。」韓暮華並不想逼著她們投誠,可是事情發生的突然,這是沒有辦法的決定,妙函妙珍兩人性格她瞭解,所以更不願意逼迫她們,只是如今,她們站在了她這邊,以後她絕對會護著她們周全。

  妙函妙珍點點頭。

  韓暮華也沒心情吃飯,在雅間內略坐了一會子,讓掌櫃給打包了幾個菜,就乘馬車回了曹國公府。

  一回府,她就先去了清秋閣,把在「漢陽食府」打包的特色菜給婆婆嚐嚐,將今日所見所聞說與了曹國公夫人聽,當然隱去了雅間裡的事。

  曹國公夫人聽後誇讚她做事周密,她陪著婆婆聊了會兒天,曹國公夫人就把話題轉到了三小姐四小姐進宮的這件事上。

  「惜畫活潑開朗,惜春大方穩重,雖然惜畫比惜春大些,但是我總擔心她的性子進宮後會吃虧。」曹國公夫人對府上的兩位庶女著實不錯,一應衣食都是親自過問。

  韓暮華笑著安慰她,「這次幸好兩位妹妹同時進宮,都是自家親姐妹,定能互相照應一二。」

  她的話剛說完,顧嬤嬤臉色慌張掀開珠簾進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曹國公夫人皺眉看她,顧嬤嬤是府上的老人了,又是從小在她身邊伺候,平時都是沉穩守禮的,哪裡看過她像現在這樣的慌亂。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慌慌張張的作甚!」

  「夫人快去看看吧,三小姐生病了!」

  「什麼!」曹國公夫人簡直不敢相信,明日就進宮了,李惜畫竟然在這個時候患病!

  韓暮華也一驚,這幾天沒鬧出什麼來,她還以為李芙放棄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出了紕漏。

  曹國公夫人的臉色很難看,「陸姨娘知道了嗎?」

  「老奴來之前已經叫丫鬟去通知了。」顧嬤嬤回道。

  「讓人將小姐院子裡的人都叫齊了,我看是哪個妖魔鬼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搗鬼!」曹國公夫人有時優柔寡斷,但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她卻很果斷。

  身邊的玉清聽到她的吩咐立即去辦了。

  「快拿我的玉牌請御醫來!務必讓三小姐明日之前好起來!」

  「大奶奶已經讓丫鬟拿了對牌去請了。」

  「暮華,和我一起去看看!」曹國公夫人咬著牙,眼裡散發著精光。

  韓暮華恭敬扶著她一起去了李惜畫的院子,曹國公夫人這麼快時間內一系列的命令下來,可見她不是一個糊塗的主母,反而事情都能看的清楚,只是她心腸慈軟,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

  韓暮華暗暗嘆氣,這件事十之八九怕就是李芙的手段。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找到證據肯定不簡單。

  無論如何,還是去看看吧!

  曹國公夫人和韓暮華一刻鐘後就到了三小姐的院子,裡面已經慌亂成了一團,御醫也被請了過來,玉清讓在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集中起來。

  曹國公夫人先進屋看了李惜畫,見她虛弱的躺在床上,平時的活潑勁兒全無,微蹙著眉頭,閉著眼睛,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淚水在顫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2
發表於 2017-5-23 2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大選多事

  一張芙蓉面上卻一掃之前的白皙膩滑,滿是紅色的小斑點!

  曹國公夫人心底「咯噔」一下,弄成這樣,有損儀容,明天如果不好,根本就沒法進宮大選!

  韓暮華看了也震驚不已,貴女們誰不愛惜自己的美貌,三小姐這滿臉的紅疙瘩能去掉那是吉人天相,假如留了疤痕,李惜畫怕是要傷心一輩子了。

  李惜畫睜開眼瞧見嫡母坐在床邊,頓時滿腔的委屈和忍耐再也壓抑不住,傷心的哭泣起來,「母親!」

  曹國公夫人只能先打起精神來安慰李惜畫,「惜畫,乖,別傷心,御醫一定有辦法的。」

  被曹國公夫人這軟語一說,李惜畫更加難過,躺在床上哭的打起嗝來。

  韓暮華不忍,上前一步勸道:「三妹,憂鬱過度影響身子,當務之急是讓御醫把妳的臉治好,妳哭的讓淚水浸花了臉,不好醫治。」

  聽到這麼說,李惜畫才艱難止住了淚水,驚恐又委屈地看著曹國公夫人。

  陸姨娘站在曹國公身後早就哭成了淚人,好不容易盼來了這個進宮的機會女兒能出人頭地,一遭不知受誰陷害,讓富貴隆寵都成泡影。

  曹國公夫人心疼無奈地握著李惜畫的手,「惜畫,妳安心養病,母親一定會查明真相。」

  御醫帶著醫侍早就候在一旁,韓暮華連忙提醒,「母親,還是先讓御醫先看看三妹吧。」

  曹國公夫人聞言連忙讓開。

  片刻,御醫就道出了李惜畫病情的原委。

  李惜畫這是患了風疹。也就是俗話說的皮膚過敏。因處在春夏交季,花園裡許多花正是盛放時節,李惜畫很有可能是沾到什麼花粉過敏原,導致身上和臉上的肌膚突然起了紅疹,不是什麼難治的病。

  照著藥方,連著吃幾天就能好全。

  一府的女眷這才放寬了心,可是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大選肯定是要耽誤了。

  明日一早宮中就有專門的人來府上接人。到時候各家備選的千金都要集中起來,由皇后娘娘身邊親信的宮人教導,這滿臉的疙瘩,怎麼能瞞得過去,得見天顏!

  金氏親自將御醫送出府,一時間,屋內氣氛壓抑。

  李惜春瞧著自己的姐姐,咬唇皺眉道:「母親,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曹國公夫人朝她頷首。「有什麼就說吧,母親又不是外人。」

  「我們姐妹從小在您身邊長大,雖然我們是庶出。可是我和三姐都明白您把我們當做嫡出的小姐來養育。我從小與三姐一起長大,三姐的性格我最是瞭解。她平日雖然性格跳脫好動,但是大事面前,從來都是認真對待。我與三姐早就知道母親安排我們進宮,臨著大選的日子,我們更是不敢怠慢。做什麼事都是一百二十個小心,為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兩日,我和三姐除了給父親母親請安,甚至很少出院門。但是,今天午時前不知為何。三姐身邊的嬤嬤卻勸她去院外的花園子!回來與我一道用過午膳,午覺歇醒了就出了這樣的事!」

  這番話。曹國公夫人也聽出些不同來,她原以為李惜畫是不小心碰了什麼,得了風疹,不礙著別人什麼事,怪也只能怪她命運不濟。

  可讓四小姐一提醒,她也覺得其中蹊蹺,在曹國公府上,十多個春秋,都沒見李惜畫患過什麼風疹,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得了這病,是不是太巧了。

  韓暮華眸光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急忙開口吩咐,「快派人去把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看好了,一個也不能放跑!」

  她這命令才下,玉清急匆匆從外面進來,臉色難看的稟告:「夫人,三小姐院裡有個婆子自盡了!」

  「哪個婆子?!」曹國公夫人憤怒的問出口。

  「是三小姐的奶娘祝嬤嬤……」玉清聲音越說越小,死的偏偏是奶大三小姐的奶娘,俗話說有奶半個娘,她這個時候自縊,誰都會想成她是畏罪自殺……

  這時李惜畫的大丫鬟低著頭道:「巳時三刻的時候,正是祝嬤嬤陪著三小姐去小花園散步的。」

  一切證據都指向這個自殺的祝嬤嬤,李惜畫靠在床頭呆呆的,有些不敢相信,奶娘平時待她如親生女兒,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害她呢!不會是真的。

  她拉著曹國公夫人的衣袖,哀求道:「母親,奶娘一直對我很好,這件事不會是她做的,您一定要查清楚!還她一個公道!」

  金氏這時候已經回來,她聽到李惜畫這麼說,撇撇嘴不屑一顧道:「三妹,妳還小,不懂得人情世故,知人知面不知心,妳曉得她面上對妳好,背後在使著什麼鬼主意。」

  「奶娘不會的!大嫂妳不要亂說!」李惜畫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曹國公夫人瞧她比剛才臉上滿是紅疙瘩時更傷心,只好皺眉安撫,「惜畫,妳放心,母親會查清的,這件事如果與妳的奶娘無關,母親親自派人給她準備後事。」

  說完轉過頭命令,「把三小姐院子裡的人都拘起來,去讓人查查祝嬤嬤家裡還有什麼人,這段日子與誰接觸過,務必仔細,絲毫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曹國公夫人要親自查這件事,不管是金氏還是韓暮華都不好插手,讓李惜畫在院裡好好休息,曹國公夫人將身邊的玉清留下來照顧她。

  一干人等就被壓著帶到了清秋閣的花廳審問。

  韓暮華離開三小姐的院子時,恰碰到李芙帶著丫鬟過來探望,她滿面愁容,腳步匆匆,只是她裝的再好,韓暮華還是在她的眼底看到一絲壓抑不住的得意和激動。

  大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回到陶然院韓暮華就去淨房換了衣裳小憩片刻。許是精神還緊繃著,雖然身體疲憊,但是她毫無睏意。

  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就不自覺的想到李惜畫的事。

  祝嬤嬤是三小姐的奶娘,如三小姐所說,祝嬤嬤若是疼愛她,為什麼會害她。假如以後三小姐能進宮服侍聖上或者嫁入宗室,祝嬤嬤這個奶娘自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不論如何,三小姐出息了,祝嬤嬤只會跟著得到好處。

  祝嬤嬤這時候害她根本就沒有動機!

  還有一點她更覺得奇怪,前世她雖然不是醫學類專業的,但是對一些常見疾病也瞭解些皮毛,像三小姐這種突然過敏起紅疹子的,不是應該歸結為應激性過敏嗎?這類過敏都是短時間內發生的,產生的快,消失的也快,在現代西藥治療下,甚至幾個時辰就能康復,就算中藥效果慢些,等到明日消去紅腫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三小姐患的並非是過敏?

  可是請來診治的是太醫院的御醫,應該不會信口胡言,用人前途開玩笑

  韓暮華越想越亂,就是下意識的認為這其中有陰謀,可又理不出頭緒,找不到癥結所在。

  其實,李惜畫這件事最直接的受益者是李芙,宮中的名單不能更改,這個時候向皇后娘娘告罪已經遲了,如今最好的處理辦法便是,曹國公夫人將李芙過繼到自己名下,然後讓她頂替了李惜畫進宮的位置。

  想到那天在假山後聽到李芙和一個婆子的對話,韓暮華更加肯定這事與李芙扯不開關係。可是沒有證據,她也不知道死的祝嬤嬤是不是就是那天在假山後與李芙說話的人,況且,這件事,從頭到尾沒都李芙參與的痕跡。

  曹國公夫人即便是懷疑她,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只能猜測而已。

  想著想著,韓暮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可能是太累,這覺一直睡到申時中才緩緩轉醒。

  醒來看到瑞雪守在她床前做針線,開口就問,「清秋閣那邊怎樣了?」

  瑞雪知道她也是擔心明早送府上小姐進宮的事,放下手上繡了一半的鞋面兒,給她倒了一杯溫茶邊遞給她邊道:「還在審著呢,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跪了幾個時辰了,陸姨娘都傷心過度暈了過去,大奶奶也在那邊瞧著。依奴婢看,晚間您也別去請安了,回頭讓徐嬤嬤過去問候下,明日大早起來送了小姐出府門便是。」

  韓暮華飲了口茶也覺得這樣妥當,金氏和婆婆都在,這些事情還輪不到她出頭,她適當的關心盡到她的本分就可。

  瑞雪服侍著她起身穿衣,正準備讓人去大廚房那邊取晚膳,李樂就過來傳話說李濂要來用晚膳,讓她等等。

  韓暮華撇撇嘴,前兩日,他臉色一垮就出了院子,她還以為他至少要過十天半月才回來,怎麼才這麼兩天又腆著臉來吃飯。

  即便是心裡不願意,韓暮華還是讓丫鬟們等等,自己先進裡屋整理下鋪面以後發展的計畫。

  徐嬤嬤端著藥進來的時候正瞧見韓暮華握筆托腮在想著什麼,見她想了片刻,又在紙上添了幾筆,燈下美人,美豔又可愛。

  把盛著湯藥的玉碗放到桌案上,「二奶奶,先別忙活了,把藥喝了。」

  韓暮華一瞧見這苦的要命的湯藥,眉頭就打疙瘩,她撒嬌地抱著徐嬤嬤的腰,抬起一雙盈盈的眸子可憐的看她,「嬤嬤,這藥好苦,我還要喝多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3
發表於 2017-5-23 20:07:24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夫妻飯桌夜話

  徐嬤嬤瞧她這嬌女兒樣笑的不行,心裡就開始軟起來,可是一想到老御醫的叮囑,只能硬了心腸,激將道:「以前我們在韓國公府上那樣的苦日子都過過,怎麼奶奶這麼一碗苦藥就忍不下去啦?」

  韓暮華一看她揪出以前的事來說,連忙端起碗一口喝了,然後苦著臉可憐巴巴地望了徐嬤嬤一眼。

  「妳呀!現在都是主母奶奶了,還向我這個老婆子撒嬌!若是讓二少爺瞧見了,可是丟面子!」徐嬤嬤拿她沒辦法,在旁邊的小碟裡親自挑了一塊甜甜的糯米糕塞進她嘴裡。

  韓暮華一口吃了又轉頭整理她還沒弄完的重整鋪面的計畫書。

  徐嬤嬤收拾了藥碗,轉身要退出去,又忍不住回來提醒她,「一會兒二少爺過來用膳,您可別像那天一樣惹他生氣了,兩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好好商量,啊!聽嬤嬤的。」

  韓暮華輕嘆一口氣,轉頭笑道:「嬤嬤,您說的我都明白,您別擔心!」

  徐嬤嬤剛出去,外面就傳來小丫鬟的請安聲。

  李濂回來了。

  韓暮華走出去,瞧見他一身殷紅底五幅棒壽團花的玉綢袍子,一頭墨髮用羊脂玉的簪子高高束起,站在廳中,玉面挺拔,深沉冷徹。韓暮華奇怪,除了大婚那幾日,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的如此隆重。

  在她走向他時,他深邃的眼一直盯著她,韓暮華被他看的不自在,錯開了視線,到了他身邊時問,「要不要先換一身衣裳?」

  旁邊妙函伶俐的趕緊讓小丫鬟們佈置碗筷。

  李濂點點頭,進了內室。赤芍、妙珍、妙函都私下得了徐嬤嬤的吩咐。沒有跟著夫妻兩進去。

  李濂進了裡間就坐到了床邊,他稍閉了閉眼,仰起頭。一手揉著眉間,顯得很疲累的樣子。韓暮華看他不動。就明白他是在等人給他拿衣裳。

  轉頭想要叫妙珍來取,可是一個丫鬟都沒跟進來,她就曉得肯定是徐嬤嬤指使不讓她們攙和。韓暮華無奈只能自己親自去櫃子裡取了衣裳。

  「穿這件石青色的吧,前兩日母親讓人送過來的,我見著太素了,隨手在衣擺繡了幾叢修竹。」韓暮華邊說邊將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取出來搭在屏風上。

  李濂又揉了揉脖子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幽暗的眼神裡有光閃過。身子卻沒動。

  韓暮華給他拿了衣服,隨手就坐在妝台前,等他換好了一道出去用膳。

  等了片刻,他也不動。韓暮華抬頭皺眉看向他,與他的視線一交匯,李濂開口道:「太累了,沒力氣換衣服。」

  「……」這樣的理由都能找出來,李濂是越來越無恥了。

  想起徐嬤嬤之前的叮囑。她只能認命起身,取了屏風上的衣裳走到他身邊。

  韓暮華快速地給他解著袍子上的暗扣,沒好氣的命令,「抬手。」

  李濂乖乖把雙臂舉起來,韓暮華給他褪下了外袍。

  他坐在床邊。韓暮華就站在他身前,兩人離的很近,李濂能聞到她衣物上熏的淡淡的茉莉花味道,一天的疲憊好像也消減下來。

  韓暮華給他套上家常直裰,繫著衣帶時發現他這段時間好像瘦了。因為是初夏,衣裳都是服帖合身的,可是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卻明顯有些寬鬆。

  韓暮華怔了一下,繫著衣帶的手也跟著一頓,心裡瞬間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劃過。

  他雙手抬起,享受著她並不是太溫柔的服侍,瞥眼間,卻在注意著她的神色,見她好似想什麼事想的出神,連衣帶都繫了兩個結,李濂微微不滿,張開的雙手一落將韓暮華抱個滿懷。

  冷不丁的被襲擊,韓暮華嚇了一跳,迅速的給他繫好衣帶,拉開他的大手,從李濂的懷裡逃了出去,轉頭瞪他,「洗了手,出來用膳。」

  李濂也不計較,自去淨房洗手擦臉。

  飯菜已經在外間擺好了,李濂坐下後,照例讓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退出去,只留他與韓暮華兩人吃飯。

  「聽說妳今天出去看了鋪面?」李濂夾著菜漫不經心的道。

  聞言,韓暮華身體微微了僵硬了一下,才勉強按捺住自己冷靜下來。

  「嗯,與母親說了之後,辰時出門的,在漢陽食府用了午膳才回來。」

  李濂沒答她的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漢陽食府裡的麒麟鱸魚還不錯,我帶了些回來給母親嚐嚐。」韓暮華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緊張。

  李濂把一塊鹿脯肉夾到她碗裡,微翹起嘴角,湊近了她,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暮華,妳緊張什麼?」

  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廓,韓暮華渾身一顫,猛的埋下頭扒了口碗裡的白飯。

  隨即李濂就低低的笑出聲來,「暮華,妳真是不經逗。」

  韓暮華包了滿口的飯,兩邊雪腮鼓鼓的,憨直可愛,瞪著一雙溜圓杏眼瞪他,氣哼哼的自己夾菜吃。

  「只是外面畢竟不適合妳一個女人家跑,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妳讓為夫如何自處?」

  說來說去,他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願意她出門。

  「我多帶兩個護衛,不會有事!」韓暮華堅持道。

  「哼,府上的侍衛,就算帶上二十個,也擋不住要暗算的人。」

  李濂的聲音裡已經帶了怒意。

  韓暮華抿著唇不說話,李濂並不想惹她不快,軟下了口氣,「回頭我派個人給妳,讓他親自將鋪面的情況告訴妳,這樣妳便可以不出府了。」

  「你……我還是覺得我親自去看的好!」韓暮華不想被他剝奪出去的權利。

  李濂抬眼看她,瞧見她眼裡的倔強和堅持,又有一絲心軟,「那每月允許妳去鋪子裡一次。」

  「兩次!不能再少了!」韓暮華的話語裡難得帶上了一抹撒嬌。

  她第一次用這樣軟軟傲傲的語氣與他談條件,他的心瞬間化成了水,即刻就答應了她。如此小的一個決定在李濂以後的人生中,將成為了他最後悔的事件之一。

  韓暮華暗暗鬆了口氣。他沒有發現「漢陽食府」裡的事,只要以後還能有出去的機會便好。

  「其實那幾間鋪面根本無所謂,交給管事打理也一樣。妳還怕我養不起妳?」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看起來疲憊。但是韓暮華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不然他不會與她說這些話。李濂其實很忙,從他每日早出晚歸就能知道,不但如此,他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風流紈絝,他似乎有他的事業要管理,只是韓暮華一直看不透他在做什麼。總之,絕對不會簡單。

  「府上有大嫂管著,平日裡我又不能經常出去,無聊的緊。那幾間鋪子就當是給我打發時間吧!」韓暮華說這些話時頗有些委屈無奈。

  不過想想也是如此,以前她在韓國公府時,那時家裡的姐妹親戚多,就算是關係不好,也能時常走動。母親祖母都在身邊,老夫人還專門為她請了琴師來教導,生活並不乏味。

  而曹國公府,加上她自己總共就三個主母奶奶,掌家有金氏。每日裡給曹國公夫人請了安後便沒什麼事做,現下她身子不好,又不適合受孕,當然這點李濂是不會讓韓暮華知道的,就連他那幾房妾室也被他自動過濾了。

  「既這樣那便管著吧,有什麼不會的,等我晚上回來了問我,最近,娘為了三妹的事肯定要煩心一陣子,陸姨娘那邊定也是沒心情的,妳便不要去勞煩她們了。」

  實際上,李濂更想說,妳別去禍害人了直接禍害我吧!

  韓暮華見他提到這件事了就隨口問,「下午府上的事你知道了?」

  李濂瞇起眼瞟了一下她,隨手將一盤櫻桃肉山藥與她面前的辣炒河鮮換了下。

  「回來時先去了一趟清秋閣。」

  韓暮華沒在意他的動作,戳著眼前盤裡的櫻桃肉吃,「娘那邊審出了什麼結果?」

  李濂三言兩語說了清楚。

  曹國公夫人派人去祝嬤嬤家裡,將她的獨子押來,嚴刑拷問下,才知道,祝嬤嬤原來早年有個閨女,只是世態艱難,家中連飯都吃不飽了,無奈將愛女送入宮中當了宮女,後來一年不到,才收到熟人的口信,她閨女在宮中被人陷害,一命嗚呼。

  自此,祝嬤嬤就憎恨大內,也懼怕那個地方,幾年後,祝嬤嬤改嫁,有了兒子,進了曹國公府當奶娘,因早年失了愛女,就將三小姐當做親生女兒愛護,知道她要進宮大選,不惜犧牲性命阻攔。

  一切聽起來似乎都非常合理,但是韓暮華不相信這是事實。

  「你覺得這是真的嗎?」韓暮華皺眉望向李濂問道。

  李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韓暮華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我知道我不應該懷疑太醫院裡御醫的本事,可是我總覺得那位御醫的診斷有些誇張,三妹的病情不似那麼嚴重。」

  聽到韓暮華這番猜測,李濂微微吃驚,隨即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那位太醫是大嫂家的親戚。」

  什麼?

  一瞬間,韓暮華腦中所有的線索似乎都串聯起來,這件事竟然與金氏有關,而且李濂早已先她一步發覺了!

  李惜畫中了李芙的計,臨時患了風疹,可是這種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得到及時的治療就不會影響第二日的大選,但是請御醫的是金氏,她利用她與御醫之間的關係,讓御醫故意誇大病情。

  最後又將整件事推到了祝嬤嬤身上,來個死無對證……

  韓暮華震驚地瞧著他,然後又有一絲不解,「既然你早知道真相,為什麼不告訴娘?」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4
發表於 2017-5-23 20:07:51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慾火難平

  「娘知道了又如何?」李濂好似漫不經心的說。

  韓暮華微怔,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怎樣,這件事已然發生了,到現在再做任何的補救都來不及,唯一的法子就是讓李芙替代李惜畫進宮,金氏與李芙的目的已達到,曹國公夫人知道真相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不如就這樣稀裡糊塗把此事揭過。李芙是以曹國公府貴女的身份入宮的,她的依仗永遠都是曹國公府,她不傻,不會也不敢做出危害曹國公府的事。

  「三妹真是可憐。」韓暮華嘆了口氣。

  李濂微微勾起嘴角,放下玉筷,手臂撐在桌上看著她,「韓暮華,妳腦子是怎麼長的?」

  「啊?」冷不丁他冒出這句話,韓暮華疑惑的看向他。

  「妳以前千方百計遠離那座深宮,現在怎麼又為了三妹可惜起來了?」

  韓暮華沉靜下來,抬頭朝著窗外看去,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濂這個問題。

  滿室燈火下,韓暮華的側臉寧靜而又美好,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輕輕地撩動著他內心最敏感的地方,扼制住他的心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制住那種快要滿溢出來的情愫。

  「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說完,李濂不多留一刻,快步出了陶然院,朝著前院竹里館去了。

  夜風拂面,空氣中飄散著花香,到了竹里館,他狠狠用冷水浸了臉,才壓下內裡躁動的邪火。坐到書桌前,黑暗中,李濂的五官看不清楚,只隱約顯現著深邃的輪廓。韓暮華的一舉一動在他的腦中重播,李濂攥緊了拳頭。牙齒咯咯作響,若不是醫囑,他哪會像現在這麼憋悶!

  李樂進來收拾東西,順便取信箋,繞過屏風就瞧著書桌前一道深沉的黑影。差點嚇的腿軟。等發現那是自家少爺時,才鬆了口氣,「二少爺。您不是在陶然院用的晚膳嗎,怎麼又回來了?」而且還黑燈瞎火的坐這裝鬼……

  邊說話,李樂邊把書房裡的燈點著,等到房間裡明亮一片,李樂抬頭看到李濂難看的臉色時,才後悔當初,他怎麼就這麼不長眼,選了這個時候來取東西,撞了二少爺這尊瘟神。

  李濂抬頭看了他一眼。眼風如刀,「鎮南大將軍府可有異動?」

  李樂聽他說到正事,不敢怠慢,「還沒收到消息,沈五公子這兩日除了去了趟考亭先生的府邸,都一直留在府中。」

  李樂猶豫了片刻。偷偷瞟了眼李濂的神色,支吾道:「二少爺,今日傍晚收到了山西那邊的消息……」

  「說。」李濂低沉磁性的聲音裡分辨不出情緒。

  「御派鹽運使大人用鐵腕手段鎮壓了山西一大批私鹽販子……」

  鹽運使大人說的便是林云鶴。

  山西私鹽一直是聖上心中的一塊心病,塵垢已久,又官商勾結。私鹽暴利,許多私鹽販子都訓有私兵,裝備比之朝中兵士更加精良,且這兩年隱隱有結成一片之勢。

  山西總督暗中都被私鹽大梟買通,林云鶴頂著聖上御賜監察的身份來鎮壓,除非將山西官員大換血,不然就是個獨門獨戶,鎮壓私鹽販子要兵無兵,要錢沒錢,說白了就是個九死一生的差事。

  但就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他還憑藉著一己之力破開了山西私鹽的一個口子,做的稍有成效,在官商威逼下,獲得勝利,聖上如果知曉了,定會龍心大悅,林云鶴問鼎朝堂高位指日可待!

  「姓林的還真有兩下子!」李濂不鹹不淡的評價道。

  那麼一塊從裡腐到外的餿饅頭,誰也不願意接手,林云鶴卻用命拼著要去做出一番政績到底是為了什麼?希望不是他想到的那個原因!

  「我們在山西的生意如何?」

  「除了聖上交代的那兩處,我們的人又發現了一處,正準備著手動工,估摸六月份就能採了。」

  「你下去安排下,山西那邊的事我不放心,下月中旬我親自去一趟。」李濂瞇了瞇眼睛。

  「好,小的明白了。」李樂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二少爺,您今晚又在書房睡?」

  李濂不悅的看向他,「李樂,本少爺現在在哪休息你都要管了嗎?」

  李樂扯了扯嘴角,「小的只是覺得二少爺這樣的臉色,還是找個姨娘發洩一下的好,呵呵……」話一說完,李樂乾笑了兩聲,然後跟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行禮告退,一步也不敢多待。笑話,他才不想變成某人慾求不滿的出氣筒呢!

  李濂捏著書桌上青瓷纏枝茶盞差點就朝著李樂逃跑的方向砸了過去,燈火下,他俊臉漲的通紅,黑沉的煞氣散發出來,讓整個書房都陰森森的。

  他咬著牙,想到那夜在憐星閣鐘姨娘房裡,兩人正在火熱時,他下意識叫出韓暮華的名字,他就覺得尷尬憋悶,也不過才半月而已,他為什麼總是不經意的想起她,就連純粹的發洩獸慾幻想的對象都是她,李濂覺得自己是中毒了,而且藥引還有靈性,不想辦法降伏,他就只能病入膏肓。

  回想到與韓暮華僅僅幾次的歡|愛,他即使是邪火攻心,面對別的女人也硬不起來了……即便在發洩的時候,他也總是讓那些女人背對著他,不看她們的臉,他才能幻想被壓在身下的是韓暮華……李濂覺得他現在活的真他媽的窩囊。

  五月二十,宜採納嫁娶。

  一大清早,宮中就派人去各家接采女進宮。

  昨夜連夜曹國公夫人將西府三房的人叫了來,問過三夫人,正式將李芙過繼到她的名下,代替三小姐李惜畫進宮。

  李芙整日與曹國公府姐妹在一起,那些宮中禮儀也學了七七八八,倒是不用擔心。當晚,西府三夫人在曹國公府陪了李芙一個晚上,娘倆躺在一個被窩咬了一夜的耳朵。

  東方微露魚肚白,韓暮華就被赤芍叫起,去了清秋閣,李芙、李惜春已打扮一新。

  她們給曹國公夫人行了餞別禮,曹國公夫人帶著府上女眷乘著青幃小轎將她們送到垂花門,看著他們上了宮中派來的馬車。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她們代表的不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身後整個家族的利益!

  韓暮華望著越來越遠,消失在晨光和視野裡的華蓋馬車,輕輕地嘆了口氣,權力總是伴隨著寂寞,在她們掙扎在權力的欲海裡時,寂寞也如影隨形,宮門陰穢,望她們以後珍重吧!

  這是她唯一能送的祝福……

  金氏望向李芙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期待,韓暮華裝作未見。

  回了陶然院,韓暮華休息了片刻,幾位姨娘過來請安。

  明裡暗裡打探李濂的消息,又說二少爺不來她們房裡,整日宿在竹里館,莫不是身體不適,希望韓暮華去問問。

  韓暮華被煩的不行,她巴不得他十天半月不來呢,這些妾室卻像牛皮糖一樣黏著,還要來打擾她的清靜。她許下承諾會去打探,這才打發了幾人。

  她們一走,韓暮華就叫來了徐嬤嬤。

  「嬤嬤,妳讓人停了柔姨娘的避子湯吧!我把她侍寢的日子多添了兩日,每日記得讓二少爺身邊的人提醒一句。」

  徐嬤嬤心裡一驚,「二奶奶,這樣不好吧,若是柔姨娘有了身孕怎麼辦?」

  「我就是要她儘快有身孕!」韓暮華走到窗邊,望著院裡的璀璨春光道。

  「可是嫡子未出世,就讓妾室生了庶長子,怕是不合禮數,招來話柄!」徐嬤嬤語重心長的勸道。

  「她是我陪嫁的滕妾,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若是真有了,過繼到我名下便是。」韓暮華說的輕鬆。

  徐嬤嬤長嘆口氣,想到老御醫交代的話,想著自家小姐現在不能受孕,而曹國公夫人又抱孫心切,或許讓韓柔有孕是個途徑,再怎麼說,韓柔算是韓暮華這邊的人,就像韓暮華說的,大不了生了孩兒過繼到主母名下就是,韓柔還敢反抗不成?

  「是,老奴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韓柔得知這個消息時,欣喜若狂,如果能為李濂誕下一子半女,那她就是曹國公府的大功臣,以後曹國公夫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會多寬待她一兩分。

  韓暮華不知道的是,李濂每次來韓柔處過夜時,除了徐嬤嬤早上送來的避子湯,李濂也會派人送上一份,以前韓柔不敢不喝,但是現在有了韓暮華發話,她就名正言順,拿了韓暮華當擋箭牌,李濂那份也拒了,不過,這件事她瞞了下來,就連李濂也是一個月後才得知的。

  從李惜畫、李芙進宮大選後,曹國公府就更加的安靜,三小姐李惜畫也漸漸看開,她性子活潑,府上也只有韓暮華與她年齡相當,無聊的時候去陶然院逛了一回,恰巧遇到韓暮華在屋裡畫花樣子,韓暮華畫的花樣子古怪又美麗,有些動物形狀更是憨態可掬,可愛的緊,她就動了心,要了兩幅,每日裡來她這裡繡,順便蹭上陶然院幾塊新奇可口的點心。慢慢將大選之事拋開。

  來的次數多了,李惜畫也漸漸喜歡上了她這個二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5
發表於 2017-5-23 20:08:17 |只看該作者
第164章 拜訪外祖母

  漸漸入了夏,剛進六月,天氣越發的悶熱。

  昨夜一夜狂風驟雨,花園香徑落葉雨打。

  清晨,驕陽還未升起時,天氣還算得上是涼爽清新。

  韓暮華踏著晨露去清秋閣請安。

  曹國公夫人剛起身沒多久,在清秋閣抱夏內喝茶。

  玉清打了簾子引韓暮華進來。

  「兒媳給母親請安,母親萬福。」

  韓暮華一襲淡黃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薄衫,螺旋髻上只插了支碧玉棱花雙合長簪,微施了淡妝,整個人瞧起來玲瓏清透,格外的舒爽。

  曹國公夫人讓丫鬟放了繡墩在她身邊,叫韓暮華坐下。

  「暮華用早膳了嗎?」

  韓暮華聞言微笑搖頭,「天氣熱起來,兒媳越發的懶怠了,趁著晨間涼爽,來給母親請安,再賴在母親這裡蹭了早膳。」

  她這麼一說,曹國公夫人笑起來,大兒媳八面玲瓏又好強,做事管家能手卻說話時常尖刻,比之韓暮華,少了份真性情。而且她本就偏愛李濂一些,愛屋及烏,對二兒媳也就更加的包容和喜愛。

  人都是自私的,做到大公無私太難,不知不覺間,內心的天平就會傾斜。

  「妳是個有口福的,今早顧嬤嬤親自下廚做了玫瑰糕,清甜可口,配上一碗銀耳燕窩,這個時節吃正合適。」

  說話間,顧嬤嬤已帶了小丫鬟過來佈置餐桌。

  如今,曹國公夫人能說話的人很少,三小姐未出閣,許多事都不好與她言明。金氏整日又被府上的瑣事纏身,也沒多少工夫。曹國公每天上朝,早晚才能見上一面。加上他從沙場養成的威嚴,不喜歡將朝堂的事與曹國公夫人商量,夫妻感情其實並不是很好。李濂就更別指望了,最近就連韓暮華都很少看到他。府上的兩位老姨娘,只有陸姨娘偶爾陪她說說話,所以韓暮華每日的陪伴就顯得格外的珍貴。

  韓暮華親自動手給婆婆盛了粥。

  曹國公夫人樂呵呵的看著她忙活,突然想到了一事。

  「昨夜國公爺回來和我說。聖上要招你們夫妻進宮,怕就在這兩日就會下聖旨。」

  韓暮華這才想起。她與李濂成婚一月有餘,還沒有進宮謝恩。

  察覺到韓暮華微驚的眼神,曹國公夫人以為她害怕入宮。

  笑著安慰:「謝個聖恩,也沒什麼,到時候,我們一家都要去,見過聖上、皇后娘娘和太后老人家就可,暮華,妳莫擔心,跟在母親身邊便是。」

  還要見皇后娘娘和皇太后……

  韓暮華以為只要和李濂給皇上請個安就行了。沒想到還要去內宮,那豈不是也有可能碰見堂姐賢妃娘娘?

  「母親,到時候,後宮娘娘們都在嗎?」

  「暮華是想家姐了?」曹國公夫人眼中帶著一絲心疼。

  其實韓暮華對這位賢妃堂姐並不熟悉,僅存的印象就是她奉詔回韓國公府探望那次。她只是不想進宮的時候節外生枝。彼時,大選結束,或許會有許多她不想見到不想惹的人。

  她笑了笑,權當默認。

  「這個母親也不知,若是太后正巧招各宮妃嬪,那興許我們能遇上。」

  聽到曹國公夫人這麼說,韓暮華才稍稍放下心。

  陪著曹國公夫人嘮會兒嗑,韓暮華才回了陶然院,赤芍伺候她換了衣裳,她便拿著帖子乘著馬車去了毅勇侯府。

  前段日子就想去拜訪了,但因為三小姐的事按捺了下來,直到前幾日毅勇侯夫人親自下了帖子來請,她才能去赴約。

  毅勇侯府在正陽門北街,離曹國公府並不遠,兩刻鐘便到了。

  妙珍扶著她下了馬車,妙函在一旁撐了油紙傘為她遮陽。

  府門前早有毅勇侯夫人身邊得力的嬤嬤迎接,青幃小轎將韓暮華抬到了內院。

  韓暮華下了轎,進了個種了許多芭蕉的園子,這園子流水叮咚,假山嶙峋,倒是比其他的地方涼爽許多。

  老嬤嬤看她打量四周,笑著道:「咱們府上老夫人這園子裡有個冰窖,因臨著水,這活水流出來都是沁涼的,園子裡遍植綠樹,所以比其他地方要爽快的多,最是適合夏季避暑。」

  果然,閥門望族多注重享受,這園子中光冰窖就造價不菲。

  來到園中的瑤台就聽到抱夏裡傳來人聲,然後翠珠門簾一動,三夫人就激動地快走過來。

  「暮華!」三夫人愛憐又疼惜地上下瞧著她,一月多未見,韓暮華因每日食療湯藥,反而長了些肉,臉頰紅潤,秀眉慵懶。

  韓暮華知道今日來毅勇侯府定能見到母親,所以也不驚訝,淡笑著任她打量,只清脆叫了一聲娘。

  那邊珠簾又是一陣輕響,毅勇侯夫人微嗔的聲音響起,「都來了,還讓暮華站在外頭,有什麼話不能等她進來說!」

  三夫人這才收斂了臉上的激動,拉著韓暮華進了抱夏。

  嚴格來說,韓暮華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近這位外祖母。

  毅勇侯夫人年輕時與韓國公府老夫人並稱為「盛京雙壁」,面前的毅勇侯夫人身著淺啡繡金對襟褂子,額頭戴著赤金鑲翡翠色貓眼石抹額,微微發胖,鬢髮半白,耳順之年,人卻很精神,一眼看去就是個精神頭足的老太太。

  不用三夫人提醒,韓暮華進屋後便給毅勇侯夫人行了大禮。

  與韓暮欣的任性驕縱比起來,韓暮華要謙虛識禮的多。毅勇侯夫人很高興,將自己一直貼身戴著的一串珊瑚南珠給了她做見面禮。

  毅勇侯夫人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到她身邊,長長嘆了口氣,「孩子,這麼多年委屈妳了。」

  韓暮華淡淡而笑,現在想來,以前在那方小院裡過的生活仿如一夢,有時候她都會覺得現在的生活也像是在夢裡,說來說去,她還是有些怨的。

  如果她的身份還是韓國公府的一介庶女,那如今的這些關心愛護怕是都不存在了吧!

  她現今所得到的這些感情大部分都是基於韓國公府嫡女這個身份上的……想到這裡,她心裡就說不出的憋悶,她是真的侯門千金又如何,說到底還是不能公開她的真實身份,只能借著長公主的庇蔭來過活,來討得上層社會貴婦們的關注和尊重。

  讓妙函將食盒裡的點心端到小几上,她笑道:「孫女沒什麼好東西給外祖母,只能帶些新奇的吃食來給外祖母和母親嚐嚐鮮。前幾日,夫君帶了些早瓜回來,我帶了幾個過來,您讓人放些冰鎮著,切來吃最是消暑,只是您年紀大了,莫要貪涼一次吃的太多。」

  毅勇侯夫人很高興,韓暮華這個外孫女乖巧又孝順。三夫人對不能公開韓暮華的身份一直心存內疚,整日愁眉苦臉,毅勇侯夫人遞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最親厚的祖孫三代難有像今天這樣在一起聊天的機會。

  三夫人經過黃姨娘一事,韓凜對她徹底的心寒,雖還是正妻,但是夫妻二人早就形同陌路,和煦長公主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她如今在韓國公府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母親,最近府上如何?」

  三夫人眼裡光彩瞬間就黯淡了下去,「邱姨娘有了身孕……」

  邱姨娘是和煦長公主給韓凜納的貴妾,內閣侍讀邱大人的次女。長公主不能生育,她一過門,就「賢慧」的給韓凜納了貴妾,還把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梅思給他做了通房,梅思有孕,五個月不到孩子就沒了,現如今這位邱姨娘也有了身孕,不知道能不能了了韓凜得子的心願。

  三夫人還是深愛著韓凜的吧,不然她不會為了區區妾室懷了身孕就黯然神傷了。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準,韓暮華不能安慰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以前三夫人做的太過,現在有長公主壓著,韓凜的心又不在她這裡,怎麼努力都是白費。

  說起韓國公府三房的事,毅勇侯夫人就有氣,公主強嫁也就罷了,聖旨不可違抗,但是韓凜竟然這樣對待自己多年的正妻,不聞不問,簡直就不把毅勇侯府放在眼裡。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韓暮欣還在庵裡,老夫人那邊還沒說怎麼處置,和煦長公主又攬著三房事物,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樣過。

  一時間,室內氣氛有些低迷。

  今日三夫人好不容易與韓暮華見上一面,應該高興才對,扯了嘴角勉力讓自己笑起來,找些快樂的話題,「妳二嫂肚子越發的大了,宮裡來的御醫診了脈說是雙生子呢!」

  「真的?怪不得回門的時候才五個多月,肚子就那般大了。」韓暮華驚奇道,雙生子在盛京很是少見,要是魯氏能生一對可愛的寶寶出來,老夫人肯定高興壞了。

  說起孩子,毅勇侯夫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她從三夫人說到孫女孫清月,將她們兒時的趣事都抖了出來,清涼的抱夏裡不時響起歡快的笑聲。

  「暮華,有件事,娘昨日聽妳祖母提的,妳一定想知道。」三夫人摸著她柔順的黑髮笑道。

  「什麼事?」韓暮華期待的望著她。

  三夫人抿唇一笑,「你三表哥在山西鎮壓了一批私鹽販子,聖上龍心大悅!要加派人手去山西支援,這次只怕要有大動靜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6
發表於 2017-5-23 20:08:54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急診

  韓暮華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林云鶴此行的兇險,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她一開始不明白,韓從蓉已經早就報復性的全告訴了她。

  此時聽到這個好消息,她著實鬆了一口氣。當初得知他受了重傷,生死不明的時候,她心亂如麻,現在他都立了功勳,定然身體已經大好,韓暮華真心為他高興。

  「娘,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

  「山西八百里加急送入盛京的,最多也不過一個多月吧!知道他安全,妳也莫要太過擔心了,這陣子,娘見妳小姑奶奶臉色好多了,在懿祥閣說話的時候也經常掛了笑。」三夫人安慰她。

  韓暮華按捺下內心的激動,溫溫和和的笑,「娘,我明白。」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提醒三夫人,「娘,女兒知道您委屈,可她畢竟是和煦長公主,聖上的皇姐,太后疼愛的親女兒,若不是顧著輩分,祖母見到她都要磕頭。您萬不要想不開,跟她對上,父親是什麼想法,這麼多年了您難道還沒瞧明白嗎?不值得用心的人您把心捧到他面前,他也只會去糟蹋。您還有我和祖母,遠了再想一想,您還有四姐!」

  三夫人畢竟真心疼愛了韓暮欣十幾年,要說沒有一點感情怎麼可能。

  韓凜是個冷情的人,三夫人這麼多年都沒有把他捂熱,如果現在還想著爭風吃醋,那就正好和了和煦長公主的意,她正愁沒有機會將三夫人這個原配給踩下去。長公主身後是太后,到時候以一個為害子嗣的罪名就能把三夫人打回娘家!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這個時候被休不僅她會成為整個盛京閥門貴族的笑柄,更會連累毅勇侯府。

  毅勇侯夫人聽到韓暮華的這番話眼裡也是一片黯淡,三夫人爭強好勝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連丈夫都要拱手讓人,實在是個天大的打擊。

  在親女兒誠懇的勸慰下。三夫人無奈絕望地點了點頭。

  韓暮華在毅勇侯府陪著外祖母和親娘用了午膳,等到傍晚的時候才坐車回府。

  馬車內,韓暮華掏出了那塊福壽如意紋暖玉,這是那日回門時,韓從蓉塞進她手裡的。

  玉佩觸手生溫,就像林云鶴看著她時溫暖的神情,韓暮華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她現在什麼也不求。只要三表哥平安就好。

  回到曹國公府時,已近酉時,金燦的夕陽給整個曹國公府鍍上了一層瑰麗的金色。

  韓暮華本想先去清秋閣請安,卻聽玉清說曹國公夫人去了杜國公府。

  她回陶然院洗臉換衣,剛坐下片刻,連一杯茶都沒喝到嘴裡,憐星閣的丫鬟小婉就急匆匆來稟告說韓柔生病了。

  韓暮華放下茶盞,也很是震驚,前兩日她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得了病。

  「妳們姨娘什麼時候不舒服的?告訴夫人和大奶奶了沒?」

  小婉似乎很驚恐。哭哭啼啼地抹眼淚,「姨娘早上起身就不爽利,那時還不嚴重,姨娘沒當回事,到了中午就躺床上不能起來了。夫人出門了。奴婢去棲雁居時。被碧螺擋了回來,說是大奶奶在休息,不讓打擾。可是姨娘高熱不退,已經昏迷,奴婢沒辦法,只有求門房的小廝,讓他出去找大夫進來,但是二門那都是大奶奶的人,說是沒有大奶奶口諭,誰也不能出去,也不能請外男進來,奴婢只好守在奶奶院門口,等奶奶回來給姨娘做主。」

  金氏這樣明擺著和她作對,韓柔是她陪嫁的滕妾,也就相當於是她房裡的人,她故意拖延病情不給她治病,這是在落她的面子。

  「好了,妳先別哭,趕緊回去照顧好妳們姨娘,我這就遣人拿了我的對牌請御醫來。」

  小婉謝了恩,急忙跑了兩步,差點被院子裡的鵝卵石路絆倒,看到她匆匆消失的人影,韓暮華吩咐道:「赤芍妳拿我的對牌請御醫來,務必要快。」

  「徐嬤嬤讓小丫鬟熬些清粥一會兒給憐星閣那邊送去。」

  「瑞雪陪我過去看看。」

  踏著夕陽剛出了陶然院門口,李濂帶著李樂就迎面過來。

  「這麼晚了,去哪裡,娘今天不在府上。」李濂潑墨般沉沉的眸子盯著她問。

  韓暮華看了他一眼,如實說道:「柔姨娘突然感了病症,我過去瞧瞧。」

  她這麼一說,李濂臉色就沉了下來,拉了她的手就把她拖回了陶然院。

  韓暮華沒料到他這麼粗暴,用另外沒被她抓住的那隻手使勁掰著他的手掌,可是他抓的太緊,韓暮華都覺得自己手腕要被捏斷了。

  「李濂,我只是去瞧一眼,送些東西過去,你發什麼瘋!」韓暮華心裡也有了火氣。

  李濂就這麼攥著她的手腕把她一直拖到內室才放開,臉色不愉的看著她。

  韓暮華揉著被捏紅的手腕,橫眉瞪他一眼,頗有些委屈道:「都青了,你就不能輕點!」

  「等御醫過來,妳不許去!」李濂聲音磁沉的道。

  他的霸道讓她頭痛,她只是去探病,總不能放那裡什麼都不管,那豈不是讓後院姨娘們都傷了心,她這個主母的威信和大度還要不要了。

  「柔姨娘是我陪嫁的滕妾,我若是這個時候都不去看她,還讓她怎麼在後院裡立足!」韓暮華說的語重心長。

  李濂深眸驟冷,他向前走了一步,聲音裡滿是譏諷,

  「韓暮華,沒想到妳是個如此端莊大度的主母!」

  他陰陽怪氣的語調讓韓暮華氣悶,怎麼?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還不滿意?為他孝敬公婆,給他歸置後院,打理他的衣食住行,事事為他考慮,她自認為履行了一個世家合格主母的責任,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她現在在其位謀其政!他還有什麼不滿?憑什麼還對她發火!簡直不可理喻!

  韓暮華懶得和他計較,既然他不讓她去,她便不去好了。韓柔是他的妾室,讓他自己去心疼,她樂的清閒。

  李濂瞥眼見她坐在梳粧檯前安靜下來才冷哼了一聲,轉身問旁邊站著沉默的瑞雪,「妳們奶奶這幾天的藥有沒有按時喝?」

  瑞雪恭敬答道:「回二少爺,早晚各一碗,沒卯過。」

  李濂滿意的點點頭,讓徐嬤嬤擺膳。

  提到那苦的要命的湯藥,她就來氣,這都多長時間了,還要讓她喝,乾脆把她喝死算了!

  天氣熱的難受,韓暮華隨便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桌子另一邊擺著一盅冰水銀耳,她朝著旁邊的妙珍使了一個眼色,讓她給她盛上一小碗。

  妙珍低著頭,咬了咬牙,裝作沒看見,眼睛還小心翼翼瞥了李濂一眼。

  韓暮華實在是熱的慌,她以為妙珍沒看見,開口道:「妙珍,把冰水銀耳端過來。」

  李濂拳頭抵著薄唇咳嗽了一聲。

  妙珍一臉為難地看著她,就是不動。

  韓暮華用眼狠狠剜她,只好親自站起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剛剛要靠近那碗涼湯,李濂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對著妙珍吩咐,「把這碗湯端下去,給妳們奶奶倒杯溫茶來。」

  韓暮華睜大著杏眼瞪著他,難道她現在吃什麼都沒有自由了?李濂這個陰險的男人還有沒有人性!

  李濂被她看的尷尬,「妳吃那藥是溫補的,御醫說妳身體底子虧損,正好季節合適,就一次把病根給除了。不過那藥與涼東西犯沖,妳要忌口,藥妳都喝了快一個月了,難道為了一碗涼湯想要前功盡棄?那這些日子的苦藥不都白喝了。」

  一句話說到韓暮華心坎上,她最討厭每日早晚苦出膽的湯藥,既然她都堅持了這麼長時間,那便再忍忍吧……

  聽李濂這麼一說,她終於發現,為什麼到了夏季,陶然院裡什麼瓜果都沒有,以往這個時候什麼水晶葡萄,蜜桃,甚至是蜜瓜都擺上來了,房間裡整日都是水果的甜香,她貪涼,往年這個時候都吃上冰酪和冰鎮酸梅湯了,而今年每天就只有溫茶……

  怪不得她每日都燥的很,心裡好似憋悶著熱氣出不去,這身子調理起來真是煩的很,要不是捨不得自己喝了將近一個多月的苦藥受的罪,她真想不堅持下去了。

  好歹勸住了她不沾冰冷的食物,李濂偷偷鬆了口氣,她這病也確實麻煩……

  韓暮華有些委屈地抱著一盞溫茶慢慢酌著,李濂被她盯的難受,桌上的幾樣涼菜他都沒下口。

  夫妻兩用過晚膳,和御醫一起來的醫侍就來稟報,醫侍滿臉凝重開門見山就道:「回二少爺二奶奶,柔姨娘患的是天花!」

  天花!這兩個字足夠讓人「談虎色變」。

  李濂也掩蓋不了眸子裡的吃驚,韓柔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傳染病!

  醫侍不得不將病情的嚴重性告訴他們,「師父已經臨時配了消毒的湯藥,讓小丫鬟們都噴灑了,天花是傳染性極強的病症,希望二少爺即刻下命令將憐星閣隔離,我與師父會留在府中替姨娘診治。」

  他看了一眼韓暮華和李濂,繼續道:「陶然院與憐星閣離的過近,等我為兩位檢查過後,還望二少爺帶著二奶奶另換住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7
發表於 2017-5-23 20:09:12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補大發了

  韓暮華怎麼也沒想到韓柔患的是天花,方才幸好李濂攔著她沒讓她過去,不然這會兒她也要被隔離了。

  天花按照天朝現在的醫術水準,致死率還是很高的,且傳染性強,即便是能痊癒,皮膚上也會留下疤痕。韓暮華雖然知道接種牛痘可以杜絕這種惡性的傳染病,但她前世不是學醫的,根本不知道牛痘怎麼來,更不知道怎麼提取,眼前也只能靠御醫了。

  醫侍給兩人檢查,確定沒被傳染後,又給陶然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們號脈。

  李濂當即決定帶著韓暮華先去前院竹里館住一陣子,那裡雖然是書房,但是臥房抱夏耳房也都一應俱全。

  讓赤芍她們稍稍收拾了些平日裡常用的東西搬過去。

  不多時,金氏那邊也得到了消息,整個曹國公府因為這件事人心惶惶。

  曹國公從宮中回來後還特意來竹里館瞧了兩人,確定他們安好後,也覺得兩夫妻還是在竹里館住些日子的好。

  宮中謝恩的事,他明日稟明瞭聖上,讓拖延些時日。

  因著天花這類病症傳染性極強,即便是李濂和韓暮華沒有被診出患病的跡象,這幾日兩人也都沒有出門,連清秋閣的請安也免了。

  韓暮華在竹里館憋的難受,天氣熱,李濂又不讓她沾涼,炎炎夏日下,屋裡連塊冰也不放,她整天燥的很,看著什麼都不順眼,偏偏兩人都不能出去,韓暮華從早到晚都要面對李濂那張神色不明的臉,她膩味的不行。

  李濂倒是每天氣定神閒的在書房裡看書,偶爾瞧瞧李樂送來的信封帳本。

  六月酷暑,也就是清晨驕陽沒出來的時候涼爽些,韓暮華昨夜熱的翻來覆去。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著。以前李濂不經常回來和她同寢,晚上睡覺,熱的狠了。她就把寢衣也脫了,穿著肚兜睡。可是現在,她與他同食同寢,在他面前,她怎麼好意思!

  昨晚沒睡好,韓暮華直到辰時三刻才起身,李濂早就不在廂房裡了。一醒來,額前的劉海就黏在臉側。渾身也黏膩的難受。

  「妙函,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韓暮華一出聲,妙函就繞過屏風轉了進來。

  瞧著韓暮華兩頰熱的通紅。她也有些心疼,這大熱天的,什麼解暑的東西都不能用,簡直就是折磨人。

  用帕子給韓暮華擦了額頭的細汗,妙函輕言軟語道:「二奶奶。溫水已經備好了,奴婢扶您過去吧!」

  躺進浴桶中,韓暮華都覺得這水是滾熱的,她閉著眼,靠著桶壁。任由妙珍給她洗著黑緞般的秀髮,淡眉微皺,叫旁邊給水中撒玫瑰花瓣的妙函,「兌些冷水,這水熏的我覺得自己快熟了。」

  妙函一聽她這麼說就為難了起來,伸手試試浴桶裡的水溫,根本就不燙,若是再兌冷水就涼了,女子最忌諱洗涼水澡。

  「二奶奶,不能再兌冷水了,再冷,會得感風的。」妙函苦著臉滿臉哀求的看著她。

  韓暮華微微睜開眼就見著她委屈的眼神,嘆了口氣,又捨不得逼迫她,只得揮手道:「去給我拿衣裳,替把頭髮包好,我就出來。」

  她覺得她不能再洗了,她都不知道身上皮膚濕漉漉的是香湯還是汗水。

  等到妙函取了衣裳來時,韓暮華已經從浴桶裡出來,圍著一條輕薄的雪白布巾坐在屏風後的繡墩上,妙珍在用乾布巾給她擦拭著濃密潮濕的長髮。

  韓暮華瞥了一眼妙函手裡的衣裳就皺了眉:「怎麼拿了這套?」

  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薄褙子這時候穿還不熱死……

  「去換一套來。」韓暮華想了又想,「就拿祖母給我的那幾匹輕薄料子做的長衫。」

  妙函捧著衣衫無奈地搖頭,以前二奶奶夏天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些薄褙子,怎麼現在又嫌熱了……老夫人給韓暮華陪嫁的料子固然是稀罕物,可那幾件也太薄了些,當初做了長衫都是當做寢衣穿的,現在拿出來外穿,怕是不體面端莊……

  韓暮華見她不動,明白她的擔憂,「怕什麼,如今竹里館沒人來,就妳們幾個和二少爺,我穿薄些別人又不知道,妳們不在外面亂嚼舌根子就行,快去!」

  妙函沒法子,只能依了她,反正屋裡沒外人,薄些就薄些吧!

  胭脂色綃繡海棠春睡輕羅紗衣套在身上終於讓韓暮華感覺舒服了些,隨便挽了個簡單髮髻,只用一支雲腳珍珠捲鬚簪固定住,小巧的耳垂上兩顆相同大小的東珠耳墜。這是書房裡的廂房,沒有梳粧檯,韓暮華就坐在了窗邊的矮榻上,妙函帶著小丫鬟取了胭脂水粉來要給她上妝,被她攆走了。

  「這麼熱的天,別瞎折騰了,這裡又沒外人,畫給誰看,一會子臉上的汗把妝給浸濕了,還不成了花臉貓。」韓暮華邊拿著玉柄團扇扇著風邊道。

  妙函只得揮了揮手讓小丫鬟們把東西拿下去,心裡卻在嘆氣,二奶奶好不容易有機會與二少爺形影不離的相處,這時候打扮的漂亮些,把二少爺的心拴住才是正經。

  韓暮華整天扇子不離手,都覺得渾身冒熱汗,哪裡還有心情考慮其他的事,她現在最想的就是讓自己變涼快!

  靠在窗前的玫瑰椅上,一本新鮮有趣的話本子,韓暮華只看了幾頁就看不下去了,拿著話本的手都要熱的流出汗來。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李濂過來陪她一起用午膳。

  一進門就見她慵懶地半躺在青鸞牡丹團刻紫玫瑰椅上,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紗衣。他認得這料子,也算得是彩錦的一種,並非是錦成而染,而是於蠶桑養育之初便極為講究,所出的絲各有不同,並在織煮之時不斷浸色,所以她身上的胭脂色的紗衣才一層層透著漸變的色彩。

  因為這件紗衣原是給她當寢衣穿的,所以領口開的比較深,袖口寬大,打了蝶結,還綴了絲帶,她拿著團扇一抬手,半截膩白的藕臂就露了出來,映著纖細手腕上的紅翡翠簡直要晃花了人眼!

  李濂覺得喉嚨有些乾,他趕緊移開視線,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涼茶一口灌了下去。

  韓暮華熱的兩頰酡紅,吵著要吃涼瓜(即現在的西瓜),李濂沒答應,她就慪氣,午膳沒吃上幾口。

  李濂見不得她穿這麼少在自己眼前晃蕩,他覺得他要是在廂房裡多待上一刻鐘,自己非得燒死不可。

  傍晚的時候,李濂風風火火的進來,一進房間就吩咐妙函給韓暮華換件衣裳。

  好在這時候已沒午後那麼燥熱,韓暮華也知道這衣裳穿著有些不雅,沒反抗他的要求,換了薄褙子配上一條簡單的月白繡花綾裙。

  等她衣裳換好出來,小丫鬟才領著醫侍進來給他們夫妻二人請平安脈。

  妙珍把一條絲絹帕子蓋在韓暮華的手腕上,醫侍號完脈後神色奇怪地瞟了韓暮華一眼。

  他恭敬的朝著李濂施了一禮,「二少爺,師父命我給二少爺這裡送些新配的消毒藥水,您出來看看是放在哪裡合適。」

  李濂隨醫侍來到外間,醫侍有些尷尬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李濂最討厭這樣有話吞吞吐吐的,臉色一沉,身周的氣勢也變的陰冷,「許醫侍有什麼話就直說!」

  醫侍只好厚著臉皮問,「二奶奶是不是最近一直在吃什麼溫補的藥?」

  李濂聽他這麼問,回身把旁邊的丫鬟們都攆地遠遠的,這才回來點點頭,「許醫侍診出什麼來了?」

  醫侍頷首,「二奶奶是有些虛寒體的毛病,可也不是很嚴重,煩請二少爺將之前開的方子給我看看。」

  李濂讓妙珍去取了方子來交到醫侍手中。

  許醫侍看了之後眉頭微皺,「敢問二少爺,這方子是哪位御醫大人開的?」

  看他表情,李濂有些擔憂,「太醫院的錢老御醫,怎麼,有什麼問題?」

  醫侍一聽是婦科聖手錢老御醫開的方子,乾咳了一聲,就沒敢把那幾位極苦又不影響方子的藥材指出來。

  「呵呵,錢老御醫開的方子自然是最合適的,二少爺,在下還多嘴問一句,二奶奶除了每日吃這個方子,在飲食方面也下了功夫?」

  李濂很快回答了他,按照錢老御醫的囑咐,每日早晚喝藥,一日三餐也都盡是些溫補的藥膳,生冷瓜果也忌口了。

  許醫侍聽了汗顏,這大熱天的,補成這樣,虧得二奶奶能忍,不然換成一般人哪能受得了。

  「二奶奶近幾日有沒有說哪裡不舒服?」

  「身子倒是好的很,只是整天在我面前抱怨熱,埋怨不能吃涼食。」李濂想起她今日在廂房裡穿那麼少就開始心猿意馬。

  「問了這麼多,二奶奶到底是怎麼了?」李濂擔心她的健康。

  許醫侍的臉上有點不自在,「二奶奶沒怎麼,就是……就是有點補大發了,引了燥火……錢老御醫開的方子是宮中秘方,專門對症虛寒體,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加上食療,雙管齊下,就算是嚴重的寒體調理兩三個月也會卓有成效,何況二奶奶這毛病根本不嚴重。現今又是這等三伏天,整天吃這些,您又忌了她的涼食,就補過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8
發表於 2017-5-23 20:09:39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灼火飛

  李濂總算明白韓暮華是怎麼了,一時間,他有點怔忪,然後他又想大笑出聲,韓暮華,平日矯情虛偽的很,妳也有今天!

  壓抑著臉頰的火燙,李濂有些難以啟齒的問,「錢老御醫當時交代要少房事,如今這時可當得?」

  許醫侍被他問的無語,二奶奶都燒成這樣了,您難道還要見死不救?他心中琢磨著這二少爺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個老頑童御醫,口中回道,「自是當得……」

  「只是這方子日後還是改成一日一劑吧,食療上也勿太過,平日裡適當也可用些瓜果涼茶,太涼的不要吃就好。」許醫侍建議道。

  送走了許醫侍,李濂坐在書房忍不住嘴角就上翹,一想到韓暮華這幾日那股子燥火勁兒,他就覺得心裡舒坦,她還天真的以為這燥熱是吃些涼食,少穿些衣裳能解的呢!真是可愛的緊!

  處理了幾件急事,寫了信件交給李樂送出去。

  李濂回到廂房沒瞧著韓暮華,就問在一邊做女紅的瑞雪:「妳們奶奶呢?」

  瑞雪低著頭尷尬道:「奶奶在裡面沐浴,又嫌棄水熱,妙函在勸著……」

  李濂忍住笑,坐在韓暮華靠窗的玫瑰椅上,隨手拿了旁邊她放在小几上的一小摞書最上面一本,邊看邊等。

  他隨便一翻,就翻到書本裡夾著的幾張宣紙,全是奇怪的符號,只有最後一排總寫了一個繁體字的數字。這些符號他知道,是胡越那邊傳過來的,他以前曾經看到一個黃髮碧眼的異族傳教士用過,可用的遠遠沒有韓暮華熟練。

  這幾張紙認真看就能確認是一些帳目的核對,李濂眼睛瞇起來,韓暮華一個國公府千金,怎麼會用這些生僻的異國演算法。

  淨房的水晶簾子「嘩啦啦」一響,李濂快速地將那幾張紙還回了原處。

  耳邊響起了韓暮華的抱怨聲,「沐浴根本不頂事。我還是熱的要命,不然,妙函妳給我弄碗冰糖銀耳湯來吧?」

  妙函低著頭不敢搭理她,邊上的李濂卻道:「去給妳們奶奶端來。」

  他這句話一出,連韓暮華都驚訝地看著他。她這幾日熱狠了。不管說什麼身邊的丫鬟們都不答應,她都習慣了,此時也就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想著真能喝到涼涼爽爽的銀耳湯,但李濂卻破天荒允了……

  她三兩步走到李濂面前,一雙杏眼水光楚楚期待的看著他,兩頰被熱氣熏的紅潤潤的,「李濂,你不是騙我吧!」

  李濂一低頭撞上她小鹿一樣渴望的眼神,因著怕熱,沐浴完身上的寢衣極薄,裡面兜衣鵝黃色的帶子都能見到。他抬手握拳抵在唇上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為夫何時騙過你。」

  說完自己也去淨房洗漱了。

  韓暮華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蹲在監獄裡被判了終身監禁的人,然後獄卒突然來告訴她,審錯人了,妳可以無罪釋放。

  「妙函,聽到沒有。快去,哎……等等,給我弄一大碗來,小碗的不夠喝。」

  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馬上要端來的那盅冰糖銀耳湯上,期盼的往外瞧著。不時還問身後用乾布巾給她擦頭髮的赤芍,「這妮子平時俐落勁兒哪去了,怎麼這麼慢?」

  赤芍好笑,「二奶奶,妙函才去了半刻鐘不到呢!您別動,還沒擦乾呢!」

  李濂從淨房出來就瞧見她不安分的在屏風後走來走去,然後朝著屋裡伺候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赤芍帶著人都退了出去。

  李濂把一塊乾布巾塞到韓暮華手裡,「閒的慌,來幫我擦頭髮。」

  韓暮華哪有心情服侍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道:「叫妙珍進來伺候。」

  「暮華,妳是不想喝銀耳湯了吧。」李濂挑眉道。

  「你……」

  要是平時,她哪裡會為了一碗銀耳湯被他威脅,簡直就是沒出息。韓暮華忍了忍,走到了他身後,兜頭將乾布巾蓋在他頭上,報復性地使勁搓了搓,李濂回頭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韓暮華才老實。

  纖細蔥白的手指不時地觸碰到李濂頸後的肌膚,兩人均是一陣顫慄。

  韓暮華是因為燥火;

  李濂是因為情動……

  一個簡單的碰觸,讓韓暮華驚訝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彷彿一直熱燙不退的溫度遇到了冰水一樣,說不出的舒暢,無意發現李濂這個「大冰塊」後,在幫他絞乾長髮時,她故意經常擦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冰涼的感覺讓她愛不釋手。

  僵硬坐著的李濂俊臉上越來越紫,她時不時的撩撥,就像罌粟,讓他一步步接近崩潰的邊緣,周圍都是韓暮華沐浴過後身上淡淡的花香,她身體偶爾的貼到他身上,他恨不得抓住她馬上壓到身下疼愛。

  妙函送湯進來,瞧見夫妻兩難得的和諧場景,高興地笑咪咪的,給兩人盛好了涼湯,就識趣的退了出去。

  韓暮華一見到涼湯,哪裡還管得了李濂,樂顛顛地跑過去端起一碗就一口氣喝了,還發出一聲爽快的嘆息。

  李濂對她過分豪邁的吃相嗤之以鼻,「若是不知道妳身份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貧農餓女呢!」

  韓暮華不理他,端起他那碗道:「您是高門士子,定也不屑於貧農餓女稀罕的東西。」說完,也把他那碗灌進了肚子裡。

  摸著微微突出來的胃,韓暮華滿足地瞇起了杏眼。

  李濂狹長的深眸裡一抹算計的光芒劃過。

  涼快了一會兒,韓暮華又熱了起來,她要喊妙函再去端些來,李濂斜斜瞥了她肚子一眼,譏諷道:「妳確定妳還能喝得下去?」

  確實,她喝了一肚子水,有些撐了,如此,韓暮華才悶悶不樂的作罷。

  休息的時候韓暮華要睡在外側,她嫌棄裡側悶,李濂根本不顧她的反抗,兩隻結實的手臂一用力就將她抱了進去。然後隨手把帳幔放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李濂安靜地躺在外側,一動也不動,好像睡著了。韓暮華翻了幾次身,身上火灼火燎的。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就伸手摸放在床頭的團扇。

  黑燈瞎火的,她看不見,摸了很多遍都沒摸著。急的難受,忽然,她觸手到一塊極冰涼結實的地方,那感覺就像是拿著一塊涼玉在手上,比喝涼湯還舒服。

  韓暮華不由得多摸了幾下,可是不一會兒,手下這塊就熱了起來,她不滿的換了塊地兒。

  李濂就是故意的,知道她燥火盛。還偏要在躺下後,故意將身上的寢衣拉開,將胸膛裸露出來,還把她經常在夜間扇風的團扇給收了起來。

  他像是等待魚兒上鉤的釣魚翁,腹黑奸詐。

  韓暮華灼燙滑膩的小手在他胸口輕撫著,不一會兒他也有些忍耐不住。畢竟他也素淡了許久……

  其實,李濂還是挺佩服韓暮華的,若他補大發了哪能像她這樣能忍。

  很快,李濂就起了反應……

  韓暮華漸漸覺得不對勁,枕邊的李濂呼吸變重。甚至還有些難耐。

  她渾身一僵,才反應過來她手心下涼爽的地方是哪裡,她悔的想鑽地縫裡去。灰溜溜的收回手,蜷縮成一團貼在拔步床裡側,自欺欺人的想,李濂不要發現才好。

  這些日子以來,李濂與她同房都很是規矩,純粹就是一張床上睡覺而已,所以韓暮華對他已經完全放下警惕。

  等了許久,韓暮華也沒有另外的動靜,李濂恨鐵不成鋼的咬咬牙,他有些挫敗,他都脫成這樣了,難道沒有一點吸引力?他這個妻子是傻的吧!

  李濂無奈往床裡側挪了挪,長臂一伸摟了她的腰就將她帶到了懷裡來。

  韓暮華被他突然襲擊,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已經貼到他胸膛上,她想舒服的嘆口氣,但是死死咬住牙忍住了。

  從來不知道,男子的臂彎還有降溫的效果,她腦中現在似乎有兩個自己,那個想要反抗的自己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韓暮華懊惱的想,就只放縱這一次。

  李濂見她沒反抗,滿意地翹起了嘴角,被她枕在身下那隻胳膊曲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撫摸著她後頸柔嫩的肌膚,好像是無意的舉動。

  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慄發軟,韓暮華癢的想要縮脖子,可是這樣輕微的撫觸又讓她舒服的不捨得躲避,渾身都生出一股酥麻怪異的感覺來。

  李濂的手又轉到她的耳後,她耳朵的肌膚灼熱,他手指一輕撫,她難耐動了動。小手也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他中衣的前襟。

  韓暮華覺得自己快被燒著了,李濂的手就是燎原的火星。咬著唇,拼命忍著才沒有呻吟出聲。她在心裡把自己狠狠罵了一百八十遍,可還是渾身的不對勁……

  被這般的折磨,她都咬唇忍著,李濂一時心軟,低了頭準確的在她的嘴角親了一口,韓暮華渾身酸軟,感覺又格外怪異,根本沒力氣反抗。

  她如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乖順的要命。李濂再次吻住她微吐著灼息的唇,這次,他不再淺嘗輒止。韓暮華其實早就到了忍耐的極限,他微微用力就輕易撬開了她的唇瓣,一聲壓抑已久的低吟被他堵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9
發表於 2017-5-23 20:09:58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情難抑

  兩人分開時,都是喘息陣陣,韓暮華內心極度的後悔,她暗罵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這點誘惑都抵制不了,又對李濂突然的主動不解,他這些天不是對她都失了興趣了嗎,怎麼現在又看起來……額……那麼的……慾求不滿……

  練武的人普遍比一般人五感要靈敏,在黑暗裡,李濂看著她一雙蒙著春情的水汪汪的杏眸裡有著疑惑和懊惱,他用手撫摸著她柔順的鬢髮,終是嘆口氣,「妳自家身體都不注意,這些日子喝那湯藥,又每日吃那些藥膳,入了六月,就熱起來,這雙管齊下,可不就補大發了。」

  韓暮華聽到實話後,驚地目瞪口呆。然後又用力推李濂,想要與他拉開距離,臉上氣的紅一陣白一陣。這是誰造成的!那些藥又是誰整天逼著她喝的!還不都是李濂,現在怪她不注意自家身體,真是強詞奪理!

  他臂膀堅實有力,韓暮華推不開,慪氣的將薄薄的蜀錦被子拉上來將自己整個人都蓋住,掩耳盜鈴……

  李濂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明白他話說的太絕對了,伸手把她從被子裡剝出來,故作怒道:「是誰說熱的不行,這會子還要蓋被子,我看妳是想要中暑!」

  韓暮華簡直被他的厚臉皮駭到,頂嘴的話不經腦子就出了來,「你整日讓我吃那些燒死人的藥,不就是想把我熱死,這會兒我自己遂你的願你還不偷樂吧!」

  她一激動,臉頰更紅,都染到了修長的頸項,她為了貪涼,晚上的寢衣穿的都是寬鬆滑溜的細絲薄衫,現在動作大點,薄衫就滑下了肩頭,露出一片雪光。

  李濂有些難耐的嗓子眼發乾。

  翻身就壓住了她,邊描摹著她臉龐的輪廓。邊在她額頭上落上一吻,喃喃道:「韓暮華,妳怎麼就這麼彆扭。」

  本來力氣就輸於他了,現下又燥火上身,韓暮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他一路從額頭吻下。然後眼臉。鼻尖,臉頰,最後落在輕喘著的紅唇上。一隻手牢牢掌控住了韓暮華的手腕,另一隻手靈活的探進她的寢衣裡,從腰側柔軟滑膩的肌膚一路輕柔的撫摸上來,最後落在高聳上。

  隨著他手掌上用力收縮的動作,韓暮華敏感的身體和過了電一樣,忍不住就喊出了聲,李濂趁著這個時候,探進她的口中,吮吸著她檀口中的香澤。與小巧滑膩的舌頭糾纏。

  韓暮華拼著最後一絲理智還計算著今天是不是自己的安全期,等到確定後,她才放下心來,這下,那僅剩的一點抵觸也消失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她另一隻拽著被褥的手抬起突然就勾住了李濂頸項。只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回應動作,讓李濂瞬間渾身僵硬,隨後,他更用力的吻她,還把她的另一隻手搭上他的後背。

  韓暮華渾身都燙的嚇人。只有緊貼著李濂她才覺得舒服些,李濂之前寢衣的衣襟就已經被他自己解開了。她把雙手從衣襟裡伸進去,撫觸到他光華有力的脊背,口中也不服輸的咬上他性感的薄唇,然後她的手不斷地下滑,順著他微微下凹的腰椎一直撫摸到窄瘦的腰間,最後在他的腰上撫摸、流連。

  李濂簡直要瘋了,渾身的血液都在她的愛撫間朝身下沖去,他微微抬起身,三兩下把寢衣脫下,低頭時,恰好對上韓暮華迷濛嫵媚的盈盈水眸。李濂的身材很好,他是那種穿著衣裳修長如玉,脫了衣裳矯健有力的體型。他腹上有明顯的六塊健美腹肌,微微的凸顯出來,韓暮華不自覺的就伸手摸了上去,還在塊與塊之間的溝壑上輕摳。

  兩人房事次數本來就不多,以往韓暮華更是從來沒有主動的時候,今天卻一反常態,像一隻向著主人邀寵的撒嬌的貓,各種讓他欲罷不能的手段。

  李濂眸子一沉,埋頭吻上了她漂亮的蝴蝶骨,兩人都呼吸急促的不行,他空出的兩手很快就將她的上衣剝光,火熱的大掌在兩處高聳處揉捏著,韓暮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輕聲哼了起來。

  她閉著眼睛,有些羞恥於看到眼前的景象,但是這樣,李濂在她身上製造的感覺反而更明顯了。

  手中胡亂的在他的後背上抓撓著,最後摸到了他頭上的白玉髮簪,順手一抽,李濂鬆鬆的髮散下,流泄如瀑。她的手指插到他的墨髮中,輕輕地撓著他的頭皮。

  撩人的微喘離開了她的頸側,慢慢下移到她兩隻嫩白糯軟的脫兔上,含住頂端上那一抹嫣紅,用力地咂了咂,韓暮華立馬顫抖的微提了身軀貼近他,好像要把自己全全的呈現給他一樣。

  李濂帶著難耐的喘息輕笑了一聲,低低靡靡的聲音,很是撩撥人。

  韓暮華受不了他這樣的慢慢地挑逗,身體在他的挑弄下好像不是自己的,沉淪的讓她害怕。她勉力睜開眼,抓著他散下的髮,杏眼含媚,可憐巴巴看著他,想讓他給她個痛快。

  李濂最怕她用這種眼神,他忍的也很難受,但還是沒有依她。

  他輕柔的在她耳邊誘哄著,「再忍一下,否則一會兒要痛的。」

  她太過緊窄,不充分濕潤根本就是在受罪。

  安撫地吻了吻她的眼睫,大腿微微用力就分開了她修長白皙的雙腿,手上配合著撫摸下來,在腰間停留了片刻,然後伸進了襯裙裡,微微抬起她的膝彎,輕輕地褪掉半長的褻褲。現在她的襯裙空落落的,完全變得真空。

  真絲襯裙被推到腰間,他順著她的曲線,手指滑向她的腿間。

  因著這陣子韓暮華藥補加食補,身子比以前豐腴了不少,觸手的肌膚更加軟膩。

  他咬著她的耳垂將灼熱的呼吸全噴在她的耳洞中,隨著他指尖觸到那滑膩灼熱,韓暮華整個身體也跟著微微的一顫。

  靈活的手指在這片桃源鄉裡緩緩地擠弄,韓暮華隨著他的動作就輕輕的在他的耳邊囈嗚,這樣的撩人的聲音讓他更加的興奮。

  「妳越發的好了。」李濂一隻手箍緊她,一邊低低笑道。

  以往他們同房時,她都生澀難開,今天卻像是勾魂的妖精。

  他的手指埋在她的身下,能感受到那緊致滑膩的通道在不斷的絞緊他,好似要讓絞得他神魂俱滅。

  他艱難吁了口氣,「緊了,放鬆些,不然還是要疼的。」

  韓暮華覺得自己整個理智都被打飛,只剩下身上灼熱酥麻的逼人感覺,她在他身下扭動的像一條蛇。

  直到她足夠滑膩,他才提起利器,用力一沉到底。

  如斯的緊致和包裹,讓他處於極樂之中,夏夜中的帷帳裡不斷響起羞人的嬌啼和低沉怒吼。李濂也是這陣子憋狠了,猛然吃了肉,就有些不知節制,韓暮華累的渾身是汗喘息著趴在褥子上。

  那條薄薄的真絲襯裙還掛在腰間,他壓在她的後背上,將一個軟綿綿的錦枕墊在她的腰下,方便他從後面挺|進。俯下身親吻著她後背白皙的肌膚,在上面留下一個個曖昧的紅痕。兩隻靈巧的手掌繞到身前抓捏著韓暮華沉甸甸的嬌軟,在手中擠成各種形狀。

  韓暮華被他撞的受不了,下意識的往上縮,他就掐著她的腰將她拖回來,拉回來的同時,他故意的一個深頂,刺激的韓暮華尖叫起來。

  她最後渾身酥軟,連抬一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嗓子都叫啞了,淚水更是忍不住的流下來,他還不放過她,將她翻過身子面對著他,把兩條白膩膩修長的腿掛在他的手臂上,跪在她兩腿間大開大合地進出,撞的她胸前的白浪翻滾。

  韓暮華哼哼唧唧哭的滿臉淚痕,他還在故意俯低頭輕笑地在她耳邊說話刺激她,罵她沒用。韓暮華再不甘心也沒力氣陪她大戰下去,身體跟不是自己的一樣,他越戰越勇,像是不把她榨乾不甘休。

  最後的時候,她實在是沒辦法,伸手下去摸著他的尾椎,先輕按,再用力的按,李濂的身體明顯一僵,悶哼出聲。他這個地方最是敏感,韓暮華也是無意的時候發現的,果然,他在深深的進出了幾次後,悶哼一聲,倒在了她的身上。

  韓暮華抬了抬酸脹的手臂,也顧不著他壓在她身上的體重,累極睡了過去。

  最後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韓暮華暗暗咬牙決定,以後還是把他往姨娘那裡攆好了,她實在是應付不了……

  第二日,韓暮華醒來的時候,李濂早就起身了。昨夜折騰了不知道幾遍,她現在感覺渾身酸痛,可是身上卻是清爽的很,寢衣也換過了,想來是他事後幫她換的吧。

  瑞雪聽到裡面有動靜,進來一眼瞧見她微開的衣領口裡,鎖骨旁邊好幾個深色的紅痕,就臉頰發燙。她已了成婚,當然明白那是什麼痕跡。

  韓暮華一下床,就站不穩腳跟,腿間摩擦的也有些難受,恨恨的在心裡把李濂詛咒了個遍。

  慢慢走著去淨房洗漱後,瑞雪扶著她坐在窗前的玫瑰椅上,她讓小丫鬟捧著妝匣子來給韓暮華梳頭。

  元寶髻上簪了一朵粉紅小巧的薔薇花,中間是一支金累絲翠玉蟬押髮。

  韓暮華剛換了衣裳,一個小丫鬟就急匆匆進來稟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0
發表於 2017-5-23 20:10:18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告密

  「稟二奶奶,夫人讓您用過早膳去清秋閣一趟。」小丫鬟脆生生道。

  韓暮華頷首,讓小丫鬟先回去覆命了。

  這幾日,她與李濂都待在竹里館,為著穩定人心,輕易不出門。其實這幾日觀察下來,他們受感染的幾率幾乎為零,也用不著這麼小心翼翼。

  許醫侍也每日來向兩人交代韓柔的病情,順便給夫妻兩請平安脈。

  韓柔這幾日下來,情況基本穩定了,高熱和昏厥的狀況基本沒有再出現過,只是身上的皰疹、膿皰還沒有結痂、脫痂,要再等上七八日才能基本好全,那時候西跨院的憐星閣和陶然院那邊才會撤去隔離。

  曹國公夫人為了配合御醫的診治也免了他們夫妻的晨昏定省,怎的今日突然叫她過去?

  韓暮華雖然好奇,但並沒有怠慢,隨便用了些早膳,就由妙函陪著去了清秋閣。

  顧嬤嬤正站在瑤臺上教訓一個偷懶的小丫鬟,見她過來,數落了小丫鬟幾句,朝她這邊走來。

  顧嬤嬤眼裡有著一絲無奈和憐惜,她牽過韓暮華的手,「二奶奶,這天氣熱,夫人心氣兒不順,一會兒進去多擔待些。」

  韓暮華微微皺眉,顧嬤嬤是曹國公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她這樣提醒她,難道婆婆不高興是關於她的?這是在叫她過來興師問罪?

  溫柔的回了顧嬤嬤一個笑容,「多謝嬤嬤提點。」

  門口小丫鬟給她撩開了翠珠簾子,頓時一片珠玉輕擊的聲音,格外的悅耳,只是迎面而來的氣壓讓人滿面不適。

  韓暮華一進門,明顯感覺裡面好幾道神情各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心中一緊,她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婆母。

  金氏捏著大紅真絲的手絹掩著口不冷不熱的輕笑了聲:「弟妹這幾日在前院倒是養胖了些,皮膚也更光滑了,想來有夫君在身邊就是不一樣。不像我這等可憐人。」

  她陰陽怪氣的一句話讓韓暮華眉頭一皺。

  以往金氏當面說話擠兌她,她雖不還口,但是曹國公夫人都會幫著她說幾句好話,可是今日曹國公夫人卻沒開口,不但如此,反而眼神更加複雜地打量著她,讓她心裡一陣不適。

  韓暮華強顏笑了笑,給曹國公夫人和金氏行禮。

  陸姨娘和鄭姨娘都坐在一邊,金氏坐在曹國公夫人的左下首,經常親暱地拉著她手讓她坐到身邊的曹國公夫人今日冷淡敷衍的應了一聲。

  一時間。室內仿如數九寒天。只餘金氏看好戲的神情。

  韓暮華咬了咬唇。又朝著曹國公夫人行了一禮,溫婉問道:「不知母親今日叫兒媳來有何要事?」

  曹國公夫人無奈又長長的嘆口氣,心中鬱結難去,眼眶就開始濕潤起來。

  金氏看婆婆傷心。假模假樣的上去安慰,「母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是聖上賜的婚呢!能下蛋的母雞滿園子都是,誰知道到我們家來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這也是命啊,如今夫君常年在外,二房又是這番局面,這是要斷咱們府的嫡脈啊!」

  要說曹國公夫人最在意的是什麼,那肯定是國公府的子嗣。

  長子在外多年。到今日都還沒有嫡子,聖上給次子賜了婚,取的媳婦兒是頂級閥門韓國公府三房的嫡女、過繼到和煦長公主名下的女兒,真正的門當戶對。可誰想到二兒媳卻不能生育,這不是天要斷曹國公府的嫡系嗎!

  曹國公夫人怎麼能不傷心。不怨恨!要是早知道韓暮華不能生育,她就算是抗旨也要退了這門親事!

  韓暮華很快就從金氏的話中猜到了原因,連她自己也有些怔愣,金氏竟然暗指她不能生育?怎麼,這件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知道的?韓暮華一時間覺得可笑極了!但是這陣子從未間斷苦的膩口的湯藥從她腦海中閃過,還有她吃藥時,身邊幾個一等丫鬟時有的閃爍的眼神。她自己突然也不敢肯定這件事情的真假。

  韓暮華撇頭皺眉看了身邊的妙函一眼,她眼神精明帶著逼視的光,瞬間讓妙函覺得自己無處遁形。

  她冷著聲問妙函,「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趕緊都說出來!」

  韓暮華語氣裡帶著失望和憤怒,在韓國公府的時候,她就把妙函妙珍瑞雪幾個當做身邊最親近的姐妹對待,拿她們當心腹,可謂是無話不說。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她們有什麼事也會瞞著她,而且是幫著別人瞞著她,這事都傳到了曹國公夫人的耳朵裡,她不相信她房中沒有人知道,更甚,她們都站到了李濂那邊了,真是讓她寒心。

  妙函渾身哆嗦,知道不好,韓暮華話語疏離,少了平日裡那份親密,讓她心裡猶如刀割。但是讓其他人污蔑二奶奶不能生育是萬萬不能的!

  她跪著慌亂無措的解釋:「夫人,大奶奶,不是那樣的,二奶奶只是有些虛寒體,吃藥調養些日子就好了,奴婢不敢騙您,二少爺也是知道的!只是二少爺擔心奶奶曉得了煩心,就沒讓奴婢們透露出半個字來,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說的話!」妙函滿面淚痕,說完不住的給曹國公夫人磕頭。

  額頭磕在大理石磚上「嘭嘭」地響著,叫人看了不忍。

  妙函只知道不能讓人給二奶奶扣著不能孕育後嗣的大帽子,不然即便有李濂的維護,她也極有可能被曹國公府休棄。

  韓暮華彎腰拉住她,不讓她磕下去,她額頭上都磕出血了,這樣下去,不是要磕暈掉!

  金氏睥睨著她們,哼了一聲:「好一對情深的主僕啊,只是弟妹,這婢子可是妳房裡的,話是不是妳教她說的還不一定呢,讓我和母親怎麼相信呢!」

  妙函聽到金氏這樣誣賴韓暮華,死死瞪著她,憤怒道:「若是大奶奶不相信奴婢說的,大可叫二少爺來親自說一遍,您總不能連二少爺的話都不相信吧!」

  「好一個嘴刁的奴婢,竟然敢和我頂嘴,本來妳是弟妹房裡的大丫鬟,我不好插手,但是今日在母親面前放肆,那也怪不得我了,來人,拉出去掌嘴,打到她說不出話來為止!看她下次還敢在主子面前放肆!」

  金氏話音一落,碧螺帶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就要把妙函拉出去,韓暮華一直冷眼看著眼前情景,突然擋在了妙函面前,「我看誰敢動手打我的丫鬟!」

  韓暮華一個冷眼掃過去,幾個婆子都是一顫,真的不敢再向前一步。

  以往韓暮華在曹國公府都是溫溫柔柔,婉約大方。府上是金氏管,曹國公夫人偶爾只決斷些大事,她是二房的嫡母,又看起來是這個和緩的性子,所以在曹國公府所有的下人眼裡,她難免就變得好欺起來。

  剛才大奶奶發話要打她身邊貼身的一等大丫鬟,婆子們也認為她不敢反抗,才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上來要捉人,誰想韓暮華還有這麼當機立斷又有主見的時候,一時所有人都愣住。

  金氏眼裡也有驚詫,但隨即她撇撇嘴,「弟妹真是好魄力,讓大嫂大開眼界呢!只是咱們曹國公府誰不知道,當初這道賜婚聖旨是二弟親自求下來的,二弟都瞞著妳妳不能生育的事,那他自會幫妳在我們面前遮掩,那麼他的話我與母親也是不能信的!」

  曹國公夫人怔怔地坐在上首,眼眶紅紅的看不出情緒,也由得大奶奶咄咄逼人。

  妙函難以置信地盯著金氏,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此時,曹國公夫人已經不是站在她這邊的了,韓暮華很明白,想要擺脫這個能當做休棄她理由的罪名,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她是想要離開曹國公府是想要離開李濂沒錯,但她不能以這種方式離開,她的聲譽不僅關係到她自己還關係到韓國公府甚至是宮裡的賢妃娘娘,即使她不想承認,但並不表示這些關係網不存在。

  雖然現在還不明白金氏打著什麼算盤,可有一點她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金氏恨她,想要將她的名譽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那她也太小瞧她了,她怎麼可能會任由人欺負!

  妙函在這個時候不會說假話,這點她很相信她!她從她現代寥寥無幾的醫學知識裡也能判斷出來,她並非是不能懷孕,而是因為宮寒不易受孕。只要不是絕對不孕,這件事就好辦!

  韓暮華揚起下巴,與金氏得意的眼神相對,鎮定清晰道:「大嫂為國公府子嗣後代考慮真是弟妹的典範,只是凡是都講究個證據,就算是一棒子要把弟妹打死,也要讓弟妹死的明明白白才是,既然我身邊的丫鬟和夫君都證明不了我是否能孕,那不如請御醫親自來給弟妹看診,也能讓母親和大嫂都放心,若是弟妹真的不能生育,為了國公府和二少爺的子嗣著想,那我寧願自請下堂!想必,母親也覺得這個法子很是公平吧!」

  韓暮華一席話擲地有聲且鄭重堅持,讓曹國公夫人也一陣動容。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26 21:3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