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煙青色 -【丹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1
發表於 2017-5-23 20:10:45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隔層肚皮隔層山

  金氏一時也未想到韓暮華反應這麼激烈。

  她眼珠子一轉,冷笑道:「弟妹既然這麼說了,做大嫂的也不能冤枉人是不是,碧螺,去拿我的對牌請御醫過來給二奶奶看診!」

  韓暮華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那日來給三小姐李惜畫看病的御醫不就是她請來的嗎?打的真是好算盤,到時候,御醫怕是不管她身體怎樣都只會一口咬定她不能生育吧!

  「母親,您與周夫人交好多年,兒媳也不想平白遭到誣陷,還請母親做主。」韓暮華恭敬道。她相信曹國公夫人並不是真心的想要難為她,也不是故意和她過不去,只是關係到嫡孫,她才會一時太過衝動,受了金氏和他人的挑唆。

  周夫人是太醫院院首的嫡妻,韓暮華此時提到這個人,是希望曹國公夫人站出來去找一位公平公正的御醫。

  曹國公夫人並不蠢笨,從韓暮華到清秋閣,聽了兩位兒媳親自辯解的這段話後,她已經慢慢冷靜下來,她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是她一時衝動,做的不太光彩。韓暮華既然這樣說了,她也願意給她機會。

  「憐雲,妳拿我的對牌去太醫院找院首大人。」然後轉頭對著金氏道:「妳們都消停會兒,等人來了再說。」憐雲是顧嬤嬤的閨名。

  曹國公夫人親自發了話,韓暮華才放了心。

  金氏甩給了韓暮華一個白眼,憤憤坐了回去。

  太醫署離曹國公府並不遠,也分為內院和外院,內院在皇宮大內,專門給內宮嬪妃們治病開方,每日有應卯的太醫進去當值,餘下的就在外院,外醫蜀就在穹紫門附近,轉彎就是大內西城門。

  小半個時辰,顧嬤嬤就帶了一位老御醫回來了。

  韓暮華一抬頭。見到是一位年紀頗大的老御醫。

  快馬加鞭趕過來,錢御醫年紀大了,折騰的身上不舒服,進門的時候還抱怨了兩句。

  他渾濁的雙眼一掃,瞧見曹國公府上的三位當家主母都在場,而他又是擅長婦科的能手,瞬息明白了今日之事恐是不太簡單。

  曹國公夫人也是認識錢御醫的,見顧嬤嬤請的是他,忙讓人給他搬凳子。

  「這麼熱的天,還把您老請來。真是對不住。」曹國公夫人歉意道。

  錢老御醫見了禮。也不客氣。安心坐了下來,有小丫鬟端了茶來,錢老御醫飲了一口,瞧著廂房裡滿室坐著的貴婦。只有韓暮華一人站著,心裡約莫有了數。

  「不知道曹國公夫人請老朽來有何要事?」

  曹國公夫人笑了笑,可是她臉色不太好,笑容在她臉上讓人覺得勉強,「我這二兒媳這些日子身子不適,她新進門害羞又不好意思說,這不,我才腆著老臉把您請來嘛!」

  錢老御醫摸了摸花白的鬍鬚,朝著韓暮華招了招手。「二奶奶過來,讓老朽給妳看看。」

  韓暮華驚愕這位老御醫竟然認識她,她蹲身福了福,走到錢老御醫近前。

  顧嬤嬤朝著身邊玉清使眼色,玉清才讓小丫鬟搬來繡墩放在韓暮華身後。

  錢老御醫哼了一聲。拿了雪白絲絹蓋在韓暮華手腕上才開始診脈。

  金氏有些緊張的看著錢老御醫。

  片刻,錢老御醫才摸著鬍鬚道:「這些日子,想必那藥方二奶奶一直堅持著吃吧,好了許多,先下天熱,改成一日一劑便好,食療上也不要過分,再堅持上一個月,宮海完滿,到時候,定會兒女雙全。」

  原來每日吃的那苦的要命的方子是這位御醫開的,韓暮華有些哀怨地瞧了錢老御醫一眼。

  老御醫接收到她的眼神,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金氏有些不信錢老御醫的話,當初她從丫鬟們口中得到的結果並非是這樣輕巧,「弟妹的病就只是這樣?您這般年紀了,想必也不太中用了吧!母親,不若再換個人來瞧瞧。」

  聽到這等無知無禮的話,錢老御醫被氣的吹鬍子瞪眼,雖然御醫官職低微,但他們掌握著生死,泯滅醫德的事,他還做不出來,這個曹國公府的大奶奶竟然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

  「大奶奶,您若是不相信老朽,大可以親自與聖上理論!」

  曹國公夫人也未想到金氏說出這番蔑視的話來,要是普通的御醫也就罷了,錢老御醫當年可是在皇后娘娘分娩時救了她命的聖手!聖上當時親筆御賜了「婦科聖手」金匾,不然錢老御醫也不會這般高傲,她這樣詆毀,分明就是在落上面那位的面子。

  「語蘭,住口,錢老御醫的金手可是聖上御賜,豈容妳懷疑!」金氏閨名金語蘭,曹國公夫人很少喚她的名字,從來都是喜歡親切的叫她「宇兒媳婦」,寄託了一份她對長子思念。

  金氏一震,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糟老頭子是聖上御封過的,平時囂張慣了,猛然吃了癟,一時讓她五味雜陳。

  她不忿地咬了咬唇,「是兒媳愚昧無知,還請錢老御醫看在我是小輩的份兒上,不要計較。」

  錢御醫哼了一聲,並不理這個無知的婦人。

  曹國公夫人只好賠了笑臉,「敢問錢老,老身這二兒媳到底是什麼毛病。」

  「夫人,濂小子這媳婦只是一般的宮寒,吃了老朽的方子,兩月就沒事了。」

  曹國公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影響子嗣嗎?」

  「自是不會影響,只是這兩個月行房要節制些,濂小子和二奶奶都年輕,您還怕抱不著孫子?」錢老御醫對這些一驚一乍的貴婦人真是無語。

  聽了錢御醫這麼直接的說,曹國公夫人這才放下了心。

  讓顧嬤嬤親自將錢老御醫送回去,這場鬧劇才正式收場。

  韓暮華看了一屋的人,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就連平日裡對她無微不至關懷的婆婆在涉及到子嗣一事時,不問青紅皂白就站到了她的對立面,還有陸姨娘和鄭姨娘,從頭到尾都沒有幫她說過一句話,韓暮華揉了揉眉心,心裡一陣不適,她起身朝著曹國公夫人行了一禮,

  「母親,事情已經查明,兒媳有些累了,就先告退了。」

  曹國公夫人也明白今日是虧待了她,朝著她揮了揮手同意她下去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地上鋪的寶藍色福壽地毯有些怔忪,然後抬起頭,對著金氏道:「妳也回去吧,母親知道妳在府中難,但怎麼也不該把主意打到弟妹身上去,我和國公爺都是身子埋進土裡一半的人了,等我們百年後,你們兩房定是要分開來單過,就算宇兒沒掙得爵位,妳父親爵位也是他襲,濂兒和宇兒都是我肚子裡掉出來的肉,我不會偏幫誰,什麼都按祖制來。」

  金氏今日鬧了個大白臉,訕訕行禮,退下了。

  顧嬤嬤端了杯雨前龍井放在曹國公夫人身邊,「夫人您也不必自責,老奴知道您是為了二少爺著想,二奶奶不是那般心胸狹窄的,她定然能明白您的苦心。」

  曹國公夫人望了眼身邊的老僕,「我是怕濂兒那孩子和我膈應,我這般大張旗鼓的把他媳婦叫來問罪,確實是欠考慮。」

  說來說去,兒子兒媳哪裡真能一樣,兒媳再好也不是她十月懷胎生的,真要是隔閡了也算了,但是親子不一樣,她不希望李濂為了媳婦與她之間鬧的不愉快。

  俗話說,各人兒女各人疼,也就是這個道理。

  顧嬤嬤聽到她這麼說就笑了,「夫人這個還用得著擔心?您可是養育了二少爺二十來年,二少爺就算與二奶奶感情再好,也不過成婚一個多月,還能與您這親娘比?」

  這番話說的曹國公夫人舒坦,她好笑地瞪了顧嬤嬤一眼。

  「把二房姨娘們的避子湯都停了吧。」

  「啊?夫人?這恐怕不好吧!」顧嬤嬤有些遲疑。

  高門規矩,嫡子沒出生就有了庶子這是對嫡妻家族的不尊重,之前韓柔也就算了,因為她是韓暮華的陪嫁滕妾,可是現在要停了所有姨娘的避子湯,怕是不太合適,這不是打韓暮華的臉,不把韓國公府放在眼裡嘛!

  「濂兒已經二十二了,別家少爺這個年紀膝下都幾個孩兒了,他現在連後都沒,我怎麼能不急,以後哪位姨娘有了身子,若是韓國公府那邊問起來,咱們就說二奶奶身子一時難孕,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相信那邊的老夫人不會怪罪。」

  曹國公夫人這是想抱孫子想瘋了……

  顧嬤嬤還是覺得這事辦的不妥,「夫人,就算姨娘們有了孩子生下來,二奶奶那暫時無所出還是要過繼到她名下養著的,您就不怕二奶奶虧待了孩子啊!」

  「姨娘們的孩子過繼到她名下後,便送來我這裡養著吧,我整日無事,正好幫著濂兒帶孩子,也讓我這個老傢夥少些乏味。這樣,二奶奶以後有孕了也方便些,省的孩子鬧了她。」

  顧嬤嬤見勸不住,只能照著她說的做。

  她再怎麼受器重也只是個老奴,並沒有資格改變主子的決定,但是在這件事上,她還是認為曹國公夫人做的急了些,二奶奶又不是不能生,錢老御醫說了也不過就是這兩個月的事,要是真讓姨娘先誕下了庶子,不是寒了二奶奶的心,落了韓國公府的面子……韓國公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吶!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2
發表於 2017-5-24 16:01:17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肅清

  曹國公夫人吩咐過了顧嬤嬤,將眼神落在了玉清身上,沉下臉喝道:「還不跪下!」

  玉清臉色慘白忙「噗通」跪到曹國公夫人面前,小臉上瞬間梨花帶雨。

  「妳還有什麼要說的?」

  玉清可憐的哽咽道:「夫人,奴婢也不清楚,都是陶然院的小丫鬟們嚼耳根子讓奴婢撞見的,奴婢想著這關乎二少爺的子嗣,就連忙來告訴夫人了,奴婢不知道實情啊!」

  若只是聽金氏在她耳邊挑唆,曹國公夫人還不至於這麼急躁,但是玉清是服侍了她好幾年的丫頭,她也在她身邊說這件事,那她能不急嗎!

  清秋閣,曹國公夫人在發落玉清。

  竹里館也是一片惶惶。

  回去的一路上,韓暮華腳步飛快,妙函跟在後頭險些追不上,她有心要上去攙扶她,被韓暮華甩了開來。

  韓暮華坐大書房隔壁的抱夏裡,屋子裡跪了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各個噤若寒蟬。

  經過今日這件事,韓暮華算是看明白了。她這院子裡的下人們都不是和她一條心,照著妙函的說法,她虛寒體這件事,只有身邊幾個一等丫鬟和徐嬤嬤知道,李濂連她都瞞了。但是這件事卻傳到了金氏和曹國公夫人的耳朵裡。

  這不是院裡有鬼是什麼!

  若不是她不是真的不孕,那今日她就被金氏踩到了泥土裡,甚至讓曹國公府退貨了!

  韓暮華用力將茶盞掃到了地上,「嘩啦」一聲讓一屋的人身體一抖,茶漬潑了一地,然後她冷笑了一聲,「妳們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二奶奶,在我院裡當差是委屈了妳們是吧!得,今日我把妳們都換出去!讓妳們去別人那撈著好!」

  和和氣氣的二奶奶還是第一次發火,就連妙函妙珍幾個陪嫁的丫鬟也是頭一次見到韓暮華這麼犀利的一面。

  抱夏裡靜悄悄的,丫鬟婆子們呼吸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哼!一個個倒是會裝。告訴妳們,清秋閣的顧嬤嬤都與我說了,別以為妳們背後搞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識相的就自個兒承認,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雖不是當家主母,但是這二房的事還是我說了算,妳們自己掂量。」

  就連二奶奶平日裡敬重的徐嬤嬤都跪在一邊,小丫鬟們知道二奶奶是真的火了,頓時有幾個就欲言又止。

  韓暮華盯著下面跪著的這些人。冷冷掃了一眼。「小娥。拿紙筆來。」

  小娥是二等丫鬟,是韓暮華以前院裡從粗使丫鬟升上來的,那日御醫來替她瞧病,以小娥的身份不知道這回事。韓暮華現在唯一相信的就是她。

  小娥擔憂地看了韓暮華一眼,拿來了紙筆,又給她從新倒了杯茶放在她身邊的小几上。

  「既然妳們都不願意說,那便寫下來吧!妳們覺得是誰做的就指證誰,若是被我發現了誰胡言亂語,我也不與妳們周旋,便直接發賣了吧!」韓暮華喘息著喝了口茶。

  「小娥,把紙筆分發下去。」

  能在院裡當差的基本上都是能識幾個字的,韓暮華倒是不擔心她們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丫鬟僕婦們都誠惶誠恐地接過了紙筆。互相看了不知道該不該下筆。

  「妳們不寫也成,不寫的一會子就直接叉出去吧!」

  她這句話一出口,哪裡還有人猶豫,不一會兒,小娥就把厚厚一打紙張收了上來。韓暮華看著紙張上的名字,不時把眼神落在誰的身上,銀紅低著頭,怎麼也不敢抬起來,生怕撞到韓暮華探究問罪的犀利眼神。

  她怕的身子都有些顫抖,韓暮華坐在上首一聲不吭的將紙張流覽完,室內的沉默好像在凌遲著每一個人。她突然站起身出去了,將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留在這兒。

  誰也猜不到她的意思,她沒發話,也沒人敢起來,一個個就這麼筆直跪在抱夏裡。

  小娥跟著韓暮華進了大書房的內室廂房裡,支支吾吾道:「二奶奶,誰跪都沒關係,只是徐嬤嬤年紀大了,腿腳又不好,抱夏裡是大理石磚鋪的地,跪久了,她的關節病又犯了,到時還是您心疼她。」

  韓暮華嘆口氣,「就妳實誠,妳怎麼不想想她們瞞著我的這些事若是被壞心的人知道,會打我個措手不及,甚至讓我們翻不了身,這是愚忠!讓她們跪著吧,吃吃苦頭,怪我平時太慣著她們了。」

  「可是嬤嬤……」

  徐嬤嬤與小娥瑞雪都是伴著她一起長大的,要真的分個親疏,妙函和妙珍都比不上她們。妙函妙珍來伺候她的時候,她的日子已經沒那麼難過了。

  說白了,徐嬤嬤、瑞雪和小娥是與她共患難的人,她虧待誰也不能虧待她們。

  「罷了,過半個時辰,妳讓嬤嬤去給我熬藥,我累了,歇會子,申時後再叫我。」

  小娥點點頭,伺候她更衣,又坐在床邊給她打扇,她是真的累了,一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只是睡夢中淡眉微蹙,好似還在擔心著什麼。

  小娥明白,韓暮華之所以把丫鬟們晾在抱夏,只是想給她們個教訓,二奶奶不糊塗,她心裡一定和明鏡兒似的,知道院裡的話誰會去露底,誰會去給她使絆子。

  韓暮華一覺睡的昏昏沉沉的,連午膳都沒吃,李濂回來的時候見到跪了滿院的人有些奇怪,而且韓暮華平時最信任的那幾個大丫鬟也在裡面。

  李樂跟在李濂後面,掃了一眼,瞧見妙函也在裡面,微微吃驚,他小心的上前一步,跟上李濂,低聲道:「二少爺,要不要小的去打聽打聽?」

  李濂瞥了他一眼,朝他揮了揮手。

  進屋的時候,外間只有小娥一人,正在泡茶,準備等韓暮華醒了給她端過去。

  「二奶奶呢?」李濂進屋就問。

  小娥見是他回來了,忙行禮給他倒了一盞,「奶奶在裡間歇息。」

  李濂下意識的看了眼角落的滴漏,「都這會子了,怎麼還在睡,白日睡多了,晚上驚了瞌睡睡不著,去叫妳們奶奶起來。」

  小娥有些猶豫,她本不想反抗李濂,可是韓暮華從清秋閣回來時疲憊的臉色讓她很心疼,「二少爺,您就讓二奶奶睡個夠吧,經了那事誰也不會舒服,二奶奶今日的午膳都沒胃口用。」

  李濂一聽,眉頭打了結,「今日怎麼了,外頭抱夏那邊跪了那麼多人是怎麼回事?」

  小娥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簡略給他說了,這時候李樂恰好回來,將打聽到的詳細彙報給了李濂。

  原本他正常的臉上瞬間就黑了下來,一想到他不在的時候,韓暮華受到母親和大嫂的那般刁難,他心裡就不是滋味,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就想要去給韓暮華討個說法。

  李樂見他這樣,有些吃驚,二少爺平日裡都是陰沉詭詐,做起事來心狠手辣,從不心軟,怎麼這時候遇到二奶奶的事就這麼衝動。李樂一時覺得眼前的李濂不是他瞭解的那個主子。

  「二少爺,您現在可不能去那邊,二奶奶才證實了自己的清白,您這時候去不是給她添堵嗎?若是與夫人吵起來,那更是增了夫人與二奶奶之間的隔閡。」

  李濂也明白這點,他陰沉著臉,讓他們都退下了,叫小娥去領了食盒來。他自己拐去了內室廂房。

  韓暮華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夢裡光怪陸離,甚至還夾雜了前世的記憶,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劉海貼在臉上,臉頰睡的酡紅。李濂走到床邊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他拿了放在旁邊小几上的玉柄團扇,坐到床邊輕輕給她扇風。

  許是涼快了些,韓暮華翻了個身,側身面對他,寢衣睡的有些皺,脖頸裡兜衣的粉色帶子露了出來。

  李濂看了她這懶貓一樣的模樣,有些想笑,把一群丫鬟奴僕晾在外面,自己躲在這睡大頭覺,他拿起露出來的一截緞帶輕輕地在她臉上逗弄著,韓暮華淡眉微蹙,抬起手掀了一下。可是這個討厭的東西好像長在臉上了一樣,怎麼弄走弄不走,韓暮華終於被騷擾醒,睜開眼,就見到李濂滿臉壞壞的笑著坐在床邊看她。

  韓暮華揉了揉眼睛,杏眸剛醒水潤潤的,小巧的紅唇微微嘟起,意識還不清醒,看起來呆呆的,李濂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餓了沒?」他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韓暮華像見鬼一樣看著他,腹黑陰沉的李濂臉上既然掛著溫柔寵溺的笑容,一定是她還沒醒!

  韓暮華立即閉上眼,又翻了個身,睜開眼,很好,李濂不在身邊了,果然是她做夢,這時候身後李濂的聲音又響起來。

  「韓暮華,起來用膳,已經申時了!」

  渾身一僵,她偷偷轉身朝著背後覦了一眼,真的還在……

  李濂不知道她搞什麼名堂,以為她睡迷怔了,雙手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來,手臂穿過她的膝彎,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到窗邊的玫瑰椅上,自己先坐了下去,然後把她放在自己腿上,讓她吹吹涼風清醒一番。

  韓暮華寢衣本來就鬆散,她睡覺又有些不老實,衣帶早就有些散了,剛剛被他一抱一移,肩頭的衣衫就滑了下去,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3
發表於 2017-5-24 16:01:27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 危機重重

  李濂眼神瞬間就暗了下去,低頭吻了一下她雪白的削肩,然後輕吻一路移到她修長的頸項上,在上面種了一棵草莓……

  擁在她纖腰上的大掌情不自禁的上撫,握住她胸前的高聳用力地揉按,白膩好似要從小衣中呼之欲出,韓暮華頃刻就清醒了。

  不悅地拿開他的手掌,把滑下去的衣裳整理好,狠狠甩給了李濂一個大白眼,鬱悶的想:這人怎麼什麼時候都能發|情。

  李濂看她嘟著嘴臉紅生氣的樣子,埋在她頸窩裡悶悶的笑出聲來。他緊了緊手臂,讓她坐的更舒服些,「暮華,妳把妳的丫鬟們晾在那兒半日了……」

  韓暮華使勁推了幾次,見推不開這個禽獸,而且他身下某處還在她的蹭動中有抬頭的趨勢,她才訕訕放棄掙扎,由著李濂摟著她坐在他腿上。

  抽了旁邊小几上的團扇扇風,這才覺得涼快些,「你熱不熱?」

  言下之意,大熱天的抱著她不怕出痱子。

  李濂瞥了眼她手中的扇子,「不是有人伺候著扇風嗎,怎麼會熱?」

  「……」有的人臉皮厚起來,城牆又算得了什麼。

  「娘和大嫂今日為難妳了?」李濂的聲音有些低沉不快。

  韓暮華怔了一下,隨即也了然,他一回來肯定看到一屋子罰跪的丫鬟婆子,定會派人去打探是怎麼一回事兒,現在知道也不奇怪。

  不過這事歸根結底是他瞞著她造成的,韓暮華心裡不太舒坦,「我的病為什麼你讓丫頭們瞞著我?」

  李濂就知道她要這麼問,「這又不是什麼大病,許多老大夫都說『十女九寒』,調養幾個月的事兒,怕妳胡思亂想。就讓徐嬤嬤她們瞞著妳了,誰想會被那些不長眼的嚼了耳根子,這次是我不對。下次定然什麼事情都不瞞著妳?可好?」

  李濂的話聽的韓暮華一愣一愣的,這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純良這麼容易妥協了?不會是被穿了吧……

  「你會這麼好心?」韓暮華仰著頭滿臉不信地瞧著他。

  李濂被氣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紅潤的臉頰,「妳是我的正妻,我不對妳好對誰好?」

  韓暮華很想反駁的,不管是小門小戶,還是世家貴族,宅門裡寵妾滅妻的事多了去了,更恍若夫妻同床異夢。相信什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心,這是她在現代社會的心得。

  李濂瞧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濃眉微皺,隨即他在心裡嘆口氣。還是一時急不來,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就不相信韓暮華的心真的是鐵做的,讓他捂不熱。

  「妳也別為了這事鬧的自家身子不快,凡事還有我呢。若是不想管了,我來幫妳查,那些嘴賤的奴才一個也跑不了!」

  韓暮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李濂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她了,在他眼裡。他們難道不就是一對沒有感情的世家夫妻嗎,相敬如賓就好……

  「這事不用你管,她們都是我帶來的丫鬟,平日裡太慣著了,臨了不知道誰是主子。」韓暮華悶悶說出這句話,李濂臉色立馬不大好。

  她是在怪他利用了她的丫鬟,給了別人可趁之機?她還是沒看明白,自從她嫁入了曹國公府,她就已經是曹國公府的一份子,與他李濂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早就密不可分了。

  「再說,我已明白這件事是誰做的了,我自有法子懲治她,你也莫插手。」

  李濂點點頭,黑沉的臉色明顯讓人感到心情不悅。

  韓暮華這麼一直僵硬著身體被他抱在腿上有些難受,她移了移身子,李濂雙臂擁著她一抬,給她換了個姿勢。

  韓暮華嘴角抽了抽,他就這麼喜歡女人坐他大腿上?

  「李濂,你今日一早出去做什麼了?」

  「進宮。」

  「啊?」韓暮華用玉柄團扇遮著微張的吃驚小嘴,撲閃著纖長的眼睫驚訝地盯著他。

  「宮中大選結束了,父親與我去宮中謝恩!」

  怪不得,因著韓柔的病,李濂和她這些日子都是不出院門的,今日卻一早就不在,沒想到是去宮中謝恩了。

  「四妹選上了?」那麼多貴女,皇后娘娘就算想要充盈後宮也不會都留下,只是曹國公和李濂都進宮謝了恩,那肯定是府上的小姐得了封號。

  李濂垂下眼簾瞧了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伸手給她理了理鬢邊散落的秀髮,溫熱的手掌又停留在她頸邊滑膩的肌膚上慢慢廝磨。

  「四妹被選為俊嬪,堂妹封了充媛,毅勇侯府的孫六小姐給了嬪位,沈家七小姐晉了甯華夫人。各府送進宮的貴女,受封的有十幾位,沒有名分的充侍更是留下了幾十,這次真可謂是大肆充盈後宮。」

  韓暮華驚訝,這次竟然最高的位份只給了個夫人,現如今後宮多位玄虛,原本的三妃位置都不齊,更遑論皇貴妃這等高位和五個嬪位元元。

  聖上如今未立儲,而且皇后娘娘的嫡子大皇子弱冠了還不大婚,這次的宮廷大選,皇后竟然沒有給大皇子挑上幾個,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聖上現在都中年了,皇后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給他大肆充盈後宮,韓暮華雖然是一介深閨千金,但是老夫人是個女中諸葛,她從她那裡瞭解了不少朝廷風波,她知道聖上不是個貪戀美色的君王,不然,後宮至今也不會妃位不全了。

  本朝後宮制度俏似前世明朝,一後三妃四夫人五嬪位,一位一制,嬪下才是美人,奉媛,充媛,充侍等。自從朱家反叛,朱皇貴妃被拉下馬後,誕下二皇子的陳婉嬪晉封為淑妃,加上出自韓國公府的賢妃娘娘,德妃之位尚在空懸。若是聖上有意安撫鎮南大將軍,沈思為何只給了夫人之位?而且大皇子都那麼大了,皇后娘娘也不操心婚事。這又是為何?

  韓暮華這麼想著就直接問出了口。

  李濂皺了皺眉,「很多事聖上也是身不由己,他這些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皇后又吊著大皇子的婚事,盛京怕是又太平不了多久了。」

  韓暮華奇怪。李濂這番話說的好似他與聖上多熟悉一樣,他又不在朝任職,在外又是那等名聲,怎麼會與聖上接觸?

  當今國姓為蕭,她出生時,聖上已經踐祚九五,國號為安泰。至今已是安泰十七年,聖上已臨不惑。朝中勸諫聖上早立儲君的柬帖數不勝數,卻都被壓了下來。

  皇后娘娘端方識禮,又母儀天下。膝下早就有了嫡子,大皇子也沒有傳出什麼弊端,這儲君的位子不是應該正兒八經的落在他身上嗎?為什麼聖上還一直壓著不立儲君?

  她在若有所思,李濂卻不忘叮囑,「沈潤的七妹現在也是宮中的娘娘。過些日子妳跟我進宮謝恩,能避著她便避著她,可聽到了?」

  「啊?我們進宮的日子定下來了嗎?」之前聖上就想宣他們進宮謝恩,只是因府上韓柔的病耽誤了下來。

  「今日與父親覲見聖上時,聖上親口說的。到時。娘和大嫂也去,給四妹和堂妹送行。」

  一入宮門,她們便是宮中的金絲雀了,除了皇后、皇貴妃能每月招家中親眷進宮敘話外,其他的妃嬪娘娘都是要經過允許才能與家人見上一面。

  她不由的就想起了沈思。當時,她也與她一樣,最是痛恨進宮,勢必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有情郎,而且鎮南大將軍夫人年幼時在宮中陪伴過長公主,宮裡的汙穢想必她很清楚,沈思是她唯一的嫡親女兒,為何又安排她宮中大選,將大好的年華葬送在清冷孤寂中……

  昔年蜜友早已分崩離析,身不由己的被迫選了各自認為最艱難的路。

  雖然她與沈思早已斷絕了關係,但是她還是要送她一句:且行且珍惜吧……

  小娥怕打擾夫妻兩溫存,只好拎著食盒站在屏風外小聲的喊:「二少爺,二奶奶,該用膳了。」

  韓暮華一把推開他,從他身上跳起來,這回李濂沒有阻攔。

  得到裡間兩人的答允,小娥才提著食盒進來,將飯菜擺上桌。就到一旁幫著韓暮華梳頭。

  韓暮華拿著手中的棱花鏡照了照,吩咐道:「得了,叫抱夏那邊的散了吧!讓她們以後都長點記性。」然後她又從妝盒的雕花梨花木小抽屜裡取出一張紙交到小娥手中,「紙上的幾個都趕出去發賣了。」

  小娥拿了東西就出去辦事,被發賣的是兩個掃灑婆子和三個粗使的丫鬟。她們被拖出去時,還鼻涕一臉眼淚一臉的大喊銀紅的名字,可是二奶奶並沒有處罰銀紅。

  知道韓暮華沒有發落她,她長長鬆了口氣,嘴角微微翹了翹,心裡禁不住的得意,她畢竟是長公主送給二奶奶的人,她不相信這次二奶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和煦長公主是什麼人,天下的女人除了太后和皇后,就數她最尊貴,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何況打的還是長公主的狗。

  銀紅認為韓暮華不敢隨便的處置她,心裡越發的傲慢和得瑟。

  這件事確實是她故意在院子裡的幾個婆子和丫鬟面前提的,她早就打聽好了,這幾個婆子和丫鬟與清秋閣的玉清和棲雁居的碧螺走的近,是她們的耳目。只是怪她沒把事情弄清楚,說的話絕對了些,才讓二奶奶有可趁之機,沒能拉下二奶奶,實在是愧對長公主的栽培。下一次,她一定要更加的小心才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4
發表於 2017-5-24 16:04:05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進宮謝恩

  對於停了姨娘避湯一事,是曹國公夫人私自命令下去的,並沒有在明面兒上說,姨娘們各自心懷鬼胎,當然也就順水推舟,一個字未提。

  又過了小幾日,韓暮華才帶著丫鬟婆們搬回陶然院,徐嬤嬤還專門置了火盆放在陶然院的院門口,讓韓暮華跨過去,寓意著消災多福。

  從那件事過後,韓暮華身邊的幾個大丫鬟都很是愧疚,尤其是妙珍和妙函,這幾日不管什麼小事都是鞍前馬後,從不假以人手,韓暮華雖然明白徐嬤嬤和幾個丫頭是為了自己好,可心裡仍然不是很順暢,狠冷了她們幾天。

  小半月,韓柔的病漸好,只是怕著傳染復發,被送到了西跨院最角上的瑤花閣修養,按著體制,她應該被送出府,去莊或者寺院裡療養的,只是礙於她是韓暮華滕妾的身份才留於府中。

  她病雖好的差不多了,但那些皰疹、膿皰結痂、脫痂後留下了疤痕,原來光潤白皙的皮膚上現在佈滿痘疤,若是出門不上了濃妝,瞧起來可怖。

  以前,韓柔最是自負她的美貌,現在一朝損毀,簡直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如今她整日鬱鬱不得志,小婉來稟告說她每日在房中精神恍惚,還不時的對著空氣說話,嚇人的要命。

  韓暮華有些可憐她,想她當時心比天高,卻惹來一場天災人禍,即使搬到了角落,韓暮華仍讓人好好照顧她,不短她衣食。

  待在竹里館的這些日,她也不是一無所成,李濂撥了個得力的趙管事給她,幫著她打理曹國公夫人給的那幾處莊和鋪面。

  韓暮華借著機會將瑞雪的丈夫從莊調了過來在布莊當了二掌櫃,瑞雪的夫君大山人雖然不夠精明。但是重在老實知恩圖報,布莊裡正缺這樣實誠不偷懶耍滑的人。

  幾家鋪面都按照韓暮華的要求重新裝修整理了,鋪裡原來那些人有一半都被韓暮華趕了出去。這些人許多都是大奶奶的眼線。

  韓暮華原來還是想顧著金氏幾分面的,可她眼裡那麼容不得她。她又何必做病貓,任她欺負,所以整頓起鋪面和莊也毫不留情。

  把自己的想法和佈置交代給了趙管事,銀子什麼的也不要她自個兒出手,趙管事說了缺什麼去問李濂要,即便是曹國公夫人說了這鋪農莊弄好了就做她的體己,可韓暮華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現在也就只能給她當個歷練,是曹國公府的家產,她帶不走,經營的好了。也是李濂得力,所以用起他的本錢她也不心疼,所謂有投入才有回報不是。

  趙管事是個手腳麻利的,等她這次交代的事辦妥後,幾家鋪就能重新開張了。那時,她定要去看一眼的。

  六月二十,曹國公府一家奉命進宮。

  如今天氣越發的熱,大清早的,樹上就蟬鳴聲不絕。

  灼陽映在盛京寬闊的街道上。刺眼的讓人心煩氣躁。一絲風也沒有,曹國公府池邊的柳枝蔫蔫的,一動也不動。

  韓暮華一早就起身打扮,因她是沒有品級的貴婦,所以並沒有朝服,只是穿了端莊的深色正裝,由著赤芍給她畫了濃妝,頭上的釵寰也選了雍容貴重卻又不惹人注目的。

  只是畢竟是盛夏,正裝厚重,這番折騰韓暮華就已經出了汗,臉上濃妝不能隨意的擦拭,未免御前失儀,赤芍要帶著妝奩不時的給她補妝,臉上塗了厚粉,熱的她覺得整個臉上的皮膚都不透氣兒。

  李濂換了衣裳也出來了,一身正裝直裰,濃密黑髮用玉冠高高束起,身材修長,清爽俊美,關鍵是不用化妝,真是把她羨慕個半死。

  進入盛夏後,韓暮華在院裡都是怎麼涼快怎麼穿,秀髮也淨是些簡單好梳涼爽的髮式,難得有濃妝豔抹,一身華貴正裝打扮的時候,清秀潤白的臉這麼一打扮,猛一看美麗的讓李濂失神,隨後發現她臉上的苦惱後,李濂又樂得不行。

  到了曹國公府的垂花門前,曹國公一家才集合。

  曹國公夫人是一品誥命,大奶奶前幾年也按制封了三品,她們都穿了朝服。

  因著天熱,男主人也沒騎馬,各跟著自家妻同乘一輛馬車,金氏瞧著只有自己丈夫不在身邊,心中更加鬱憤難平。

  韓暮華還是有些緊張的,在這個朝代生活了十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進宮,加上前世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讓她下意識裡對宮廷有一種抵觸感。

  又聽過老夫人分析過賢妃娘娘滑胎一事,關於皇宮,她更是避之不及。

  她的忐忑不安被李濂看在眼裡,車廂裡放了一小盆冰,可也覺得很是悶熱。

  他拉了她的手捏在手心,拿扇給她輕輕扇著風。

  「妳別胡思亂想,進宮後先與我一起去拜見聖上,然後隨著母親去太后和皇后那裡請安,不懂的就問母親,她會護著妳。」

  韓暮華微微點頭。

  進了宮門,在安慶門前換了宮車,曹國公帶著李濂和韓暮華去了乾清宮,而曹國公夫人與金氏在安慶門外的大殿候著,等他們回來一起去拜見太后、皇后。

  經歷過五代帝皇的宮殿巍峨嚴峻,即使在六月火灼的天氣,也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陰沉和壓抑,韓暮華規規矩矩的跟在曹國公和李濂身後,並沒有表現出好奇。

  前世她去過故宮,遊過頤和園,也參觀過圓明園的遺址,威嚴的宮殿對她沒有吸引力。那個據說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登上的位她也從沒有覬覦過和稀罕過,皇宮就相當於一個金絲籠,華麗奢靡的背後都是孤獨心酸。

  他們到了一座宏偉的大殿面前,韓暮華低頭聽到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還請曹國公和府上的少爺奶奶止步,容咱家進去稟告一二。」

  曹國公與這位內臣客氣了兩聲,幾人便在外殿等候。

  不一會兒,那位內臣就出來請他們進去,進了內殿后一股清爽的涼意撲面而來。乾清宮正殿內的四面都擺放了景泰藍冰盆,有宮人在旁邊打扇,讓整個乾清宮的溫度比室外低了許多,正是夏日辦公的好場所。

  韓暮華不敢抬頭看高位上坐著的那個明黃的身影,只小心翼翼跟在李濂身後給聖上行了大禮。

  上面的人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然後就是威嚴的問話,「李逸之,朕之前聽你說娶的媳婦可不是這般膽小的,怎的到了乾清宮,連頭也不敢抬了?」

  韓暮華連感惶恐,她沒想到不抬頭聖上也會給她找錯。

  李濂笑了笑,朝著聖上一揖,「拙內膽小,請皇上莫要見怪!」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皇姐在朕耳邊提過妳,還說妳與她有幾分相似,今日朕倒是要看看。」

  韓暮華只好緩緩抬起頭,一雙杏眸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簾,可饒是只有一眼,她也差點驚嚇的掉出眼珠,這位滿身威嚴、臉色微微蒼白的帝王不正是那日端陽來他們府上的「七爺」嗎!

  那天,她還帶了新做的糕點給他嚐鮮……韓暮華簡直不敢相信。她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那日李濂要說過些日她自然會知曉「七爺」的身份。

  她當時猜想「七爺」是位皇親國戚,可怎麼也沒猜到會是當今聖上,怪不得,李濂在家中無一官半職,曹國公也從不逼迫他,曹國公夫人甚至還最是寵愛他。

  她應該早就想到,與沈玉珩同拜在考亭先生門下的人又怎麼會簡單,要知道,沈玉珩年紀輕輕已是正三品大理寺卿。

  李濂身上沒有官職,又與聖上走的近,定是為他管著民間的一些事,具體是什麼樣的事她不好猜測,但終歸是與聖上息息相關的。

  聖上看到她眼中剎那流露出的驚愕和震驚,就知曉她已經明白自己就是「七爺」。

  聖上裝模作樣說道:「確實與皇姐有幾分相似,李逸之,今後可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她既已過繼到皇姐名下,就是郡主,只不過缺個位份而已,以後皇家也是她的半個娘家。」

  「謹遵皇命!」李濂恭敬答道。

  聖上又與曹國公寒暄了幾句,就讓他們去仁壽宮。

  從乾清宮出來,韓暮華深呼吸了一口氣,旁邊李濂低低的笑聲傳來。韓暮華甩了個白眼給她,就知道他在一邊看她笑話。

  隨後與曹國公夫人、金氏匯合,去太后的仁壽宮請安。

  早得到聖上知會,知道他們小夫妻今日進宮謝恩,所以皇后娘娘也在仁壽宮,韓暮華因是韓國公府的嫡女,賢妃娘娘自然也要捧場。

  在女官的牽引下,很快到了仁壽宮,經過幾處兩進兩出的暖閣,仁壽宮的正殿才在眼前。

  他們一進外殿,就有機靈的小黃門進去通報。

  順著深紅色的波斯進貢地毯一直走到盡頭,韓暮華聽到正殿裡有人聲傳來,她恭謹的錯後於李濂一步,守著宮廷禮儀,隨著曹國公夫人一起向上首的娘娘們請安。

  「臣婦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賢妃娘娘,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賢妃娘娘請安!」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5
發表於 2017-5-24 16:04:16 |只看該作者
第174章 太后放雷

  太后娘娘讓他們起身的威嚴聲音傳來。

  韓暮華小心謹慎的跟在曹國公夫人身後,不讓自己出一點差錯。

  太后笑道:「來給曹國公夫婦賜座。」

  曹國公夫人半坐在內侍端來的椅子上,韓暮華和金氏立在她身後。

  「這就是府上的兩位兒媳吧,看著都是端莊識禮的,曹國公夫人真是好福氣。」太后誇讚道。

  「曹國公夫人的二兒媳可不就是賢妃妹妹的堂妹嗎,在上元宴上本宮也見過一回,那時候本宮就瞧這孩子不錯,聖上當時賜婚,本宮就覺得這是一樁金玉良緣。」皇后娘娘說話還是那麼圓滑。

  曹國公夫人附和的笑。

  「抬起頭來給哀家瞧瞧模樣。」

  韓暮華不敢違抗懿旨,微微抬了頭,朝著上面的鳳座看了一眼。一眼,即把三位娘娘瞧的分明。太后年紀不輕了,兩鬢斑白,再華貴的妝容首飾都遮蓋不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儘管威嚴尚存,但青春不再。

  皇后比之上元宴時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倒是賢妃娘娘瘦了許多,臉色蠟黃,顯然是氣色不好,看來失了孩子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看不出這孩子居然與和煦有些相似,怪不得她們有母子緣,妳既然過繼到和煦名下,哀家也算得上是妳半個祖母,來,看賞。」太后這句話一出,立即有女官捧出一小盒子珠寶首飾。

  韓暮華忙跪下謝恩。其實從太后眼裡,她根本沒看到絲毫她對自己喜愛,而且,她自己的長相她還不清楚嗎,要說與三夫人有四五分相似她相信,但是與和煦長公主,可說得是南轅北轍了。她相貌端麗妖嬈。面部線條柔和,而和煦長公主則是那種剛硬的,簡單來講就是女漢子外表。可是聖上和太后卻不約而同拿和煦長公主當擋箭牌。這箱子珠寶也定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們這樣的人家,從小見過最多也就是這些珍寶。所以這些東西反倒沒有旁的賞賜珍貴,全是個臉面罷了。

  賢妃娘娘溫和的看著韓暮華,她對這個堂妹雖沒什麼印象,可是從進來她就舉止有度,也應行有禮,她這種身在高位的妃嬪最是喜歡韓暮華這樣乖巧聽話的,何況韓暮華畢竟是她母族的千金。所以賢妃娘娘也格外的看重了她一分。

  她沒有子嗣,自然對皇后造不成威脅,韓國公府也是安全的,皇后正需要她這樣的助力。因此她很看重賢妃,在韓暮華進宮的時候,將她也請來,與家族中的姐妹團聚。

  賢妃娘娘因對韓暮華多了關注,心也不自覺的向著她這邊。她好像是不經意的開口道:「今日是他們小夫妻進宮的大日子,怎的不見長公主殿下?」

  和煦長公主既然已是韓暮華明面上的主母,又是御賜婚姻,在他們進宮時,她卻不在。於禮節上也有不合,賢妃娘娘這句話是在為韓暮華討公道了。

  皇后有意要抓住韓國公府這棵大樹,當然也站在賢妃這邊。

  和煦長公主身份尊貴,又與聖上一母所出,只是她畢竟早已嫁過人,還是去番邦和的親,即使她現在回到了盛京,在禮教約束嚴重的天朝,又怎麼可能不招閒話。太后愛女,皇后卻極是厭惡她。

  在皇后眼裡,一個沒有了貞操的寡婦公主回到了盛京也就算了,還使計再嫁名門,簡直就是皇家的恥辱,如果不是有太后和聖上給她撐腰,她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后顯然是極度的寵愛和煦長公主的,她臉上帶笑,就連平日習慣端著的威嚴也淡去了,「宜寧郡主要來盛京了,這些日子她都在收拾公主府,給宜寧騰地方呢!」

  自從和煦長公主嫁入韓國公府,公主府就空置了下來。

  「什麼?宜寧郡主也要來盛京?」皇后難以置信的問道。

  宜寧郡主是和煦長公主與前夫金人部落可汗的獨女,剛過雙十年華,她在及笄後就嫁給了金人部落的第一勇士,只是那傢夥命不好,沒兩年就騎馬意外摔死了。

  那時,老可汗也正病重,不久後,老可汗過世,和煦長公主和女兒失了依靠,部落裡權力爭奪,殺的不可開交。也沒有人再管宜寧郡主的婚事。後來,和煦長公主給盛京去了信,太后念著愛女才將她接回盛京享福。

  來了一個寡婦公主也就算了,現在又要來一個寡婦郡主,怎麼,太后這是拿皇宮當收容所嗎?她這樣一折騰,是不是以後所有嫁出去的公主死了丈夫都要接回盛京?皇后氣的不輕,這件事太后竟然一句也沒跟她提過,更別說與她商量了。

  韓暮華也訝然,宜寧郡主恐怕不只是為了進京,和煦長公主是想給她這個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的女兒在盛京找一個世家夫君吧!

  打的當真是一手好算盤,在塞外沒人要的郡主到了盛京,被太后娘娘的聖光一照,就要立馬變成香餑餑?和煦長公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盛京是天朝國都,禮教甚嚴,簪纓貴族的女子出門都要遮臉,更遑論在塞外守寡的一個野郡主,就是一般世家也不願娶,更別說閥門貴胄。

  太后瞧見皇后陰沉的臉色,立即紅了眼眶,「和煦從小在深宮嬌養,又是嫡長公主,為了朝堂安危遠嫁邊塞,說是我朝的功臣不為過,哀家老了,只希望看到子孫和樂順遂,又怎麼能眼睜睜瞧著她在邊塞吃苦,和煦也就只有這一個閨女,人心都是肉長的,哀家將心比心,也不能讓她把郡主留在塞外,只是個女孩子,又不是小子,哪來的那麼多忌諱……」

  太后狂打苦情牌,將和煦長公主的功勞誇大了十倍,皇后聽到就頭疼,即便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還要溫著臉安慰太后,高高興興允了這件事。

  賢妃娘娘聽了也直皺眉,認為太后私自決定接宜寧郡主回京不地道。

  太后苦情戲演成功,立即破涕為笑,溫和著臉對韓暮華道:「妳與宜寧郡主差不多大,等她回了京,和煦定會辦上接風宴席,妳算得宜寧的姐妹,到時候要去瞧一瞧家姐。」

  太后真是會說話,她與宜寧郡主差了五歲!也能說是一般大,到時,和煦長公主為宜寧郡主進京發帖,很多世家定都嫌棄郡主的身份不想去,太后現在一句話就定下了讓她打頭陣,她想拒絕都不行了。

  韓暮華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皇后因著宜寧郡主的事心情不好,沒了多聊的心思,賢妃娘娘單獨與韓暮華說了幾句體己的話就放他們一家出宮。

  曹國公夫婦和金氏要先去儲秀宮見李惜春和李芙一面,便只留下了小夫妻兩在安定門等著。

  韓暮華和李濂在殿內喝茶,日頭高照,天氣燥熱難耐。韓暮華氣悶的用寬大的袖子扇著風,剛才在仁壽宮的端莊形象頓時全無。

  李濂瞥了她一眼,「小心折了衣裳花了妝,我們還要出去呢!」

  韓暮華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他又不能與她感同身受,這麼熱的天讓他頂著滿頭的釵寰、滿臉的厚妝試試?

  實際上,韓暮華還是有許多疑問想要問李濂的,只不過礙於這裡是皇宮,隔牆有耳,不大方便。

  「我聽說最近百味齋出了一道冰品,這酷暑日吃了正好。」

  李濂喝了口茶好似不經意的道。

  韓暮華一聽眼睛就亮了,冰啊,她好久都沒吃過了,李濂一說完,她眼睛就閃亮地盯著他,灼熱的目光像似要把他燒著……

  李濂被她看的無語,彆彆扭扭的道:「好了,出宮我們拐去百味齋,正好府上許久沒有一起去外面酒樓用過膳了。」

  兩個宮女扶著沈思路過安慶門,她頭一瞥見到幾輛眼熟的馬車,沈思眼睛一凝,「那邊是不是曹國公府的馬車?」

  身旁跟隨的宮女答是,「曹國公府二少爺和二奶奶今日進宮謝恩。」

  「妳去打探打探他們什麼時候出來?」沈思盯著馬車,臉上沒有表情道。

  一個宮女快跑著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來消息。

  「回娘娘,曹國公和夫人去儲秀宮見俊嬪娘娘了,曹國公府的二少爺和二奶奶正在安慶門門殿裡等著。」

  哦?韓暮華竟然在這裡,那是再好不過了,沈思嘴角勾起。

  「去請曹國公府二奶奶過來,我有些話要與她說。」沈思吩咐道。

  宮女不敢不應,早聞這位出生鎮南大將軍府的娘娘在閨中就與曹國公府的二奶奶交好,有幾句貼心話說也正常。

  沈思身邊的宮女站在韓暮華面前傳話,韓暮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瞧了瞧李濂。

  真是躲著什麼來什麼,他們都打算出宮了,竟也能讓沈思遇到,沈思現在是後宮妃嬪,她只是沒封位在身的貴婦,沒有理由拒絕她。

  李濂臉色陰沉,滿臉不悅,「告訴娘娘,拙荊身體不適,怕不能見娘娘了。」

  宮女抬眼瞧了瞧好好坐在那的韓暮華,臉色為難,「娘娘就在安慶門右拐的桃樹林內,還請二少爺不要為難奴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6
發表於 2017-5-24 16:04:28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 有孕

  韓暮華又不是真的不舒服,哪能不去,她給了李濂一個安慰的眼神。

  「既如此,我們走吧,父親和母親也一會兒就回來了。」她是在提醒沈思身邊的這個宮女,曹國公夫婦和她的丈夫都在,讓她的主子謹守本分。

  宮女帶著韓暮華繞過偌大的安慶門前的廣場,來到旁邊一小片桃林裡。

  沈思一身繡茜草紅紫玉蘭色紗緞宮裝,立在桃林裡,背對著她。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來。

  以前一向喜歡淡妝的沈思此時臉上是不輸於韓暮華的濃妝,兩頰的酒窩深深,沈思朝著韓暮華笑著,可是眼底清冷。

  韓暮華屈膝行宮禮,「臣妾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沈思來到她面前,韓暮華垂著的眸裡能看到她桃紅繡花流蘇垂絛宮裙下的繡花鞋。

  沈思沒叫她起身,繞著韓暮華走了一圈,才笑著開口,「本宮瞧著曹國公府中的二奶奶宮中規矩沒學好,行禮都出差錯,本宮今兒就替妳婆母輕罰一回吧,下次若是再讓本宮看見了,就不輕饒了。」

  她話語尖利,故意刁難,世家貴族裡從小就教導貴女禮節,韓暮華又是老夫人親自調教出來的,行止怎會不標準。

  「臣妾領罰。」韓暮華只能這麼說,這裡是皇宮,她沒有退路,唯有忍讓。

  沈思輕快地笑了一聲,朝著旁邊幾個守著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幾個宮女馬上識趣的走開了。

  韓暮華立時感覺不妙,想要離開。現在這裡只有她們兩人,而沈思又是新封的甯華夫人,她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沈思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沈思前些日子在鎮南大將軍的壽宴上做了那等事之後,韓暮華就再也不相信她。

  她慌張地一抬頭,恰與遠處站在安慶門前瑤臺上的李濂視線相對。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來。只要有他在不遠處瞧著,那就不會出事。韓暮華心安的想。

  宮人們一離開,沈思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她憤恨地盯著韓暮華,帶著快意的聲音說道:「我原從沒有想過要進宮做娘娘,但是現在看到妳見到我也得行禮,我突然發現成為宮妃也沒什麼不好的了。」

  韓暮華保持這行禮的姿勢垂頭不語,她很清楚。若是她現在反抗的話只會招來沈思更多的嫉恨,她不想在皇宮中冒這個險。

  沈思貼到她的耳邊,哼了一聲,「怎麼不說話。妳是沒話可說了嗎?五哥怎麼就那麼傻,看上妳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告訴我,妳是用什麼手段勾搭上李濂的!」

  「娘娘,我與李濂的婚事不是妳想的那樣!」韓暮華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她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和煦長公主從中作梗,她又怎會嫁入曹國公府?人定勝天,這句話也就是騙騙小孩子而已。

  「呵!妳以為我會相信妳?韓暮華,妳一介身份低微的庶女,我五哥看上妳是抬舉妳。妳以為巴結上長公主,妳就什麼都能撈到手,做夢,告訴妳,只要我沈思在一天,我就不會讓妳好過一天!」沈思氣的臉色通紅。

  這句話實在是傷人,韓暮華心裡苦澀,人情難料,她說真話沒人信,說假話就是虛偽。罷了,不管怎樣沈思都不會相信,她又何必解釋。

  「怎麼不詭辯了?被我說中了?我當年真是眼瞎了,會和妳做朋友!」沈思說著說著淚水就掉了下來,她用袖口狠狠地揩掉淚珠,真奇怪,她還會哭,還能哭的出來……

  她壓下心裡溢出的憤怒和恨意,冷漠了面容,扯了一抹冷笑,「韓暮華,妳說我如果在這裡受了傷,妳會怎樣?」

  鮮紅的唇吐出的卻是扎人心的話語,沈思的內心已經被仇恨腐蝕,她居然為了陷害韓暮華,要傷了自己!

  韓暮華垂著頭不動,過了一會兒,她很平淡的道:「娘娘,李濂就站在您身後的瑤臺上。」言下之意,李濂在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她根本沒有陷害的機會。

  一句話要把沈思逼瘋魔,她猛地轉身向身後安慶門的門殿口看去,果見李濂在驕陽下背著手,滿身浴著金光朝著這邊凝視著。她彷彿還感受到了李濂目光裡的擔憂和憤怒!

  灌滿了仇恨的身體一下子泄了氣,沈思渾身無力的一搖晃,扶著凸出來的桃枝,六月豔陽天,她竟然覺得渾身冰寒刺骨,好一會兒,沈思才喘過氣。

  她又恢復了一張和煦的假面,叫來了不遠處的宮女,離開時,擦過韓暮華的肩膀,她冷冷丟下了一句,「韓暮華,我會記著的,我會一直記著的。」

  沈思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宮巷間,韓暮華半蹲的小腿酸痛,她一走,她就堅持不住差點撲倒在地。扶著旁邊的桃樹,韓暮華輕輕揉著酸痛的腿。

  李濂快步過來扶著她,俊臉黑的嚇人,「她與妳說了什麼?」

  韓暮華搖搖頭,艱難笑了笑,「沒什麼,不過是些威脅的話罷了,我整日在宮外,又沒有誥命在身,她還能拿我怎麼樣。」

  李濂深邃的眸光閃了閃,並未追問下去,卻猛地低下身,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回到安慶門門殿裡。

  幸好快到午時了,火辣的天氣,宮人都躲懶去了,安慶門前沒有什麼人,不然被他這樣抱著可要丟人,韓暮華想。

  兩人約莫又等了兩刻鐘,曹國公夫婦和金氏才回來。

  李濂提議去百味齋用膳,大家都同意,難得一家子一起出來一回,曹國公也不是那等規矩重的,去酒樓也能吃個新鮮。

  等到眾人回到府中,已將近申時了。

  赤芍伺候韓暮華換了家常涼爽輕薄的衣裳,她坐在房中吃了小半盞茶,回正房裡寐了會子。醒來就過了酉時,由於今日入宮勞累,曹國公夫人免了媳婦兒們請安。

  李濂回府就去竹里館處理事務,到現在也沒派人通知回不回來用晚膳。

  今日在安慶門前的事韓暮華還是很感動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想的如李濂那般周到。

  她喚來小娥,讓她去前院問問李濂回不回來用膳。

  小娥前腳剛走,徐嬤嬤就臉色難看的進來,她不忍地瞧了一眼韓暮華,長嘆了口氣才說:「二奶奶,柔姨娘身邊的丫鬟小婉來了。」

  韓暮華並未在意到徐嬤嬤的神情,正在整理著平日裡練習的那些字帖,「哦?可說了什麼事?難道是有人短了柔姨娘那邊的用度?」

  「二奶奶!是……是柔姨娘有了身子了!」徐嬤嬤哀嘆的道出這句。

  私心裡她怎麼會想姨娘有身子,不管是有身子姨娘是韓暮華的滕妾還是別的,那就是庶長子,即使過繼到韓暮華名下,正了身份,血脈也不能改變,哪裡有自己生出來的親!這幾個月觀察下來,她瞧著姑爺不像是會虧待小姐的人,甚至還很疼愛小姐,從平時的衣行住行上就可見一斑,只是這個時候柔姨娘怎麼就偏偏有了身孕!

  徐嬤嬤有些難以接受,之前柔姨娘的避子湯是韓暮華叫徐嬤嬤停的,但是經了天花一事,大家都快將這個本家姨娘給忘了,她偏偏這個時候放出來她有了身孕……

  韓暮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是震驚,可片刻後,她嘴角了然地牽了牽,她平淡的語氣掩蓋了她微微的失神,「府上都知道這件事了?」

  徐嬤嬤艱難地點點頭,「方才清秋閣的顧嬤嬤和棲雁居的碧螺姑娘都來老奴這裡詢問。」

  她真是不能小瞧韓柔啊,美貌都失去了,野心仍然還在,她是怕她害了孩子,所以趁著陶然院還不知道,就鬧了個人盡皆知,現在又裝模作樣的派小婉過來,逼她收手是吧。

  不過她的運氣也夠好,恰在她天花好的差不多的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了,韓柔一定在想,這是上天給她翻身的機會……

  只是,韓暮華擔心,她患病期間用了這麼多藥材,會不會早就影響了胎兒發育?有句話叫是藥三分毒,現代懷孕的媽媽很多都為了寶寶在孕期儘量不接觸藥物,而中藥的理論是,因時施藥,因地施藥,很多中藥都是有毒的,她患上天花的時候,御醫為救回性命,定不顧惜用藥,此時,她腹中胎兒會不會早就受了危害?

  她不能讓李濂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就是一個殘廢或者是低智兒,她是二房的主母,應該為國公府的將來和李濂的子嗣考慮!

  韓暮華這麼想後,突然整個人一震,她猛然發現她是這麼不希望韓柔的這個孩子降生,她到處亂找理由來否定這個孩子,她對韓柔突然有孕竟然心存嫉妒!

  韓柔的避子湯是她親自讓徐嬤嬤停的,如今她心裡卻隱隱的後悔了……

  一時意識到心中所想的這些後,韓暮華腦子整個的陷入一種死機狀態,她不敢再往下追根究底下去,她想要躲避這個越來越清晰的事實……

  徐嬤嬤看她面色奇怪甚至還帶著震驚和躲閃,以為她受到了偌大的打擊,憐愛地拉過她嬌嫩的手,拍了拍,「二奶奶,二奶奶!現在想什麼也於事無補,我們該商量商量怎麼安置柔姨娘。」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7
發表於 2017-5-24 16:04:40 |只看該作者
第176章 彷徨

  韓暮華被她拉回神思,她搖了搖頭,把腦中不該有的想法全部拋去。

  這才轉身對徐嬤嬤道:「嬤嬤陪我出去看看。」

  小婉候在花廳,韓暮華坐在上首,端著盞涼茶小小啜了一口,故裝不明道:「這麼急匆匆的,是妳們姨娘遇到什麼事了?」

  韓暮華身上散發著當家主母的威嚴,小婉有些怯怕。她小心地瞟了一眼韓暮華,緊張地咽了口唾液。韓柔有孕這件事幾乎是整個曹國公府都知道了,她不相信二奶奶沒有嗅到風吹草動,可是二奶奶又這樣裝傻,她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回二奶奶,是柔姨娘她身子不適。」

  「身子不適就去請大夫,我聽說母親前幾日請回了一個江湖名醫,在清秋閣配藥呢!」韓暮華冷眼瞥她。

  小婉渾身一驚,韓暮華這是在警告她,別把二房的什麼事都越過她直接告訴曹國公夫人,她不說,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小婉忙跪下認錯,「二奶奶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當時姨娘不舒服的時候,奶奶正在院中歇息,奴婢只好去求夫人……」

  韓暮華冷哼了一聲,「請御醫來瞧了嗎?御醫怎麼說?」

  小婉以頭搶地,悶聲道:「御醫說,御醫說……姨娘有了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

  韓暮華即使早就知道,聽小婉親口說出來,心裡仍然堵得慌,她放下茶盞,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婉。

  「柔姨娘真是好福氣,偏偏這個時候有孕,上天真是眷顧她,她身子如何,御醫可有其他的話交代?」

  小婉盯著地毯的眼神躲閃。她謹記著韓柔的話,咬咬牙回道:「御醫說姨娘身子恢復的很好,腹中胎兒也康健的很。只要安心養胎,小少爺定能安然落地!」

  韓暮華被氣笑了。還沒出生就知道一定是個小少爺?而且看小婉如此驚慌,恐怕這其中還有隱情吧!

  「妳這丫頭嘴真甜,怪不得妳們姨娘器重妳。」韓暮華的話語分不清情緒,小婉更感惶恐。

  「起來吧,妳還要照顧柔姨娘,今日便饒妳不告之罪,若有下次。定不輕饒。瑞雪,扶我去瑤花閣看看柔姨娘,倘若二少爺回來了,妳們直說我行蹤便是。」韓暮華在一幫丫鬟婆子地簇擁下去了西跨院角院。

  平日裡冷清的連僕役都不經常來的角院。今晚卻燈火通明,下人們出出進進忙碌不停。韓暮華停下腳步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進了院子。

  迎面就是金氏,她一身深色的紫色壓花紗裳卻更襯的她臉色蒼白,金氏看了她一眼。滿眼裡都是嫉妒。

  在她眼裡,韓柔懷孕跟韓暮華自己懷孕沒什麼區別,韓柔是她陪嫁的滕妾,本就是母家為了貴女進入夫家後的子嗣考慮的,韓柔孩子一生下來。就要交給韓暮華來撫養。這與其他的妾室懷孕是很不一樣的,所以她才嫉恨。

  她嫁入曹國公府多年,大房都沒有一個孩子出生,如今曹國公夫人抱的第一個孫子竟然是二房的,她怎會甘心。

  韓暮華怎麼不明白她心裡想的什麼,她只朝著她淡淡一笑,叫了聲「大嫂」,就進了屋。

  角院很小,只有三間正房和兩間耳房,正房內也沒有套間,只用了一個四季屏風隔開視線,不讓人一眼瞧到底。

  一進去,一股撲鼻的藥味襲來,韓暮華微微皺眉,這時顧嬤嬤正從屏風後轉出來,一抬頭見到她,臉上閃過驚訝,隨後又是憐惜,「二奶奶,妳來了,快進去看看吧,夫人也在裡面。」

  韓暮華道了謝,由瑞雪扶著拐進了屏風後。

  一眼見到曹國公夫人正坐在床邊關切的詢問韓柔,韓柔滿面柔弱地靠在床頭,不時地笑笑點點頭,只是臉上佈滿的瘡疤有些噁心,不然肯定是一副病美人的樣子。

  韓暮華屈膝給曹國公夫人行禮。曹國公夫人看了她一眼,不滿道:「妳自己院裡的姨娘有了身孕,還要我去請御醫,傳出去有損妳主母端儀。」

  韓暮華虛心接受指責,「是兒媳做的不周,請母親原諒。」

  曹國公夫人這才滿意點頭,「柔姨娘也是妳自家帶來的,懷的是妳丈夫的孩子,也就是妳的骨肉,你們房裡的事,我這個老婆子也不管了,安心交給妳,我等著抱孫子便是。」

  韓暮華恭敬應是。

  半躺著的韓柔聽到曹國公夫人的這句話開始急了,她就是害怕韓暮華嫉恨自己有孕,這才千辛萬苦,避了她先將這消息捅到了清秋閣,她以為曹國公心急抱孫子,肯定會派人親自照顧她,沒想到,曹國公夫人卻又將她交給了韓暮華!

  「夫人,我……」

  「妳什麼妳,妳與暮華是同宗,又是她從韓國公府帶出來的,把妳交給她照顧我最是放心,難道妳還不相信自己房裡的主母?」曹國公夫人一個反問把韓柔的話頂了回去。曹國公夫人真是這麼想的,比起其他妾室的孩子,韓柔所出的孩子可要與韓暮華親上許多。

  韓暮華不動聲色的瞧著韓柔的掙扎,心底一片了然。

  曹國公夫人有些疲累地揉了揉太陽穴,「天色晚了,我身體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這兒就交給妳了,我先回去歇著。」

  韓暮華親自把曹國公夫人送到院門口,這才折身回來。

  瑞雪搬了個繡墩過來放在韓柔的床邊,扶著韓暮華坐下,曹國公夫人一走,韓柔的臉色就很不好,再加上天花留下的疤痕,真讓人慘不忍睹,韓柔自詡的美貌這刻蕩然無存。

  「柔姨娘,妳可有什麼要求,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儘量滿足妳。」韓暮華平靜道。

  韓柔抬起臉盯著她的雙眼看了許久,胸口的怒氣和不忿一次次衝擊著她,但最後還是被她壓了下來。韓柔很有自知之明,她現在根本沒有與韓暮華抵抗的資本,貿然冒犯她只會讓她的日子難過,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她還有機會,只要利用的好,她就會讓韓暮華永無翻身之地!

  韓柔虛弱地展開一個笑容,「二奶奶真是仁慈,只是奴婢現在陋顏,難登大雅,奴婢知道二奶奶已經對奴婢很好了,本不該要求什麼,可是這裡地方偏僻,實在是不便。」

  韓暮華就知道她會打柔弱這張牌,只是想不到韓柔會這麼低聲下氣。

  她微蹙了淡眉,朝著房間周圍看了一眼,「這裡是簡陋了些,確不適合養胎,這樣吧,今晚讓小婉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妳們就搬到漱玉軒去,回頭我再派兩個能幹手巧的丫頭過來,這裡小婉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妳看可好?」

  漱玉軒是臨近縈碧軒的一處院落,曹國公府人丁不旺,東西跨院都有很多閒置的院子,隨便找一處院落安置韓柔並不難。

  韓柔點點頭,「還是二奶奶想的周到。」

  「妳在這好好休息吧,需要什麼讓小婉告訴徐嬤嬤,她自會給妳置辦,御醫開的藥也別忘了喝,妳這身上懷的可是曹國公府第一個小孫子呢!天色晚了,我明日再來看妳!」

  走完客場,韓暮華就帶著丫鬟婆子離開了瑤花閣。

  今夜月色很好,瑩白的月光撒在曹國公府花園內,不用打燈籠就能瞧清路面。

  一出瑤花閣,她勉強維持的那副端莊主母的樣子頃刻崩塌。在說出那番關心之語時,她心裡悶悶的很不好受,她不是早就盼著韓柔能有個孩子,她就能把孩子過繼到她名下,以後就算她無所出也不會太過受人詬病,等到她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牽掛。可是,這一切什麼時候開始變味了呢,事情好像慢慢脫離了她安排的軌道,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了,她很害怕,很恐懼,很彷徨,可也有些奇怪的期待……

  忽然,她不知道要把這個孩子怎麼辦了,如果生下來,她真的要當自己親生骨肉來養育嗎?她不是聖母,她做不到與這個孩子一絲隔閡都沒有,但是要讓她狠下心來,扼殺了自己丈夫的骨肉,她同樣做不來,那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他沒有罪……

  清輝籠罩著愁緒,韓暮華越想越亂,不由地嘆了口氣,瑞雪很心疼她,扶著她的手臂:「二奶奶,您若是不知該怎麼辦,回去問問二少爺吧。」

  韓暮華苦澀地輕笑了聲,道:「我們回吧。」

  瑤花閣,夜風輕搖樹影,忙碌慌亂的小院已經恢復了寂靜。

  小婉在餵韓柔吃安胎藥,韓柔眼神空洞盯著帳頂,突然,她手臂猛地一揮,將藥碗打在地上,濃苦的黑色藥汁灑了滿地,整個房間裡都是一股苦澀的藥味。

  小婉嚇了一跳,連忙按住她,「姨娘,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這麼衝動,即便心裡不好過,也要想想肚子裡的小少爺,您已經成了這樣,小少爺可就是您唯一的指望了。聽奴婢的勸,莫要再傷身了,奴婢這就給您再去熬一碗。」

  在小婉的勸說下,韓柔終於緩緩平靜下來,小婉扶著她躺下,又給她掖好薄被,這才收拾了地上的殘渣出去重新熬藥。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8
發表於 2017-5-24 16:04:52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 恍悟

  韓柔心裡像被千萬隻利爪在抓撓,傷痕深可見骨,血肉模糊。

  她死命咬了咬唇,一想到從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肉轉眼就要被送到韓暮華身邊,以後只能管韓暮華叫母親,而她就只是姨娘,她便心寒難耐。

  原來還對這個孩子抱著一絲希望,還奢望著他能活下來,能見到這個世界的絢爛,現如今都毀滅的不知蹤跡了。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肚子裡孩子的狀況。也是她運氣好,來的御醫貪財,她把亡父留給她的大半房契地契都給了那御醫,這才堵住了御醫的嘴,讓他說出她胎相安穩的話來。

  其實根本就不安穩,這個孩子保不保得住還有待觀察。御醫說她患病時,吃了許多虎狼之藥,對腹中的胎兒傷害很大,即使執意要留下這個孩子,對母體也是虧損,誕下的麟兒很可能發育不全。況且,保住孩子又何嘗容易,如果沒有宮中的錢老御醫出手,怕也是空想。

  韓柔輕輕地在自己腹部撫摸,然後猛的抓緊蓋在上面的被單,緊的她指關節發白,她雙目空洞的喃喃道:「孩子,別怪娘對不起你,娘也是逼不得已!」

  李濂從前院回來,嘴角不自覺有些彎起,韓暮華那棵鐵樹終於要開花了嗎?竟也曉得派人問他用膳了沒。他還沒到陶然院,半路就有人把韓柔有孕的消息告訴了他,他臉上輕鬆的神色瞬間散盡,劍眉皺起,一把提住來稟告的小廝的衣襟,冷著臉陰沉的問:「當真如此?」

  那小廝早嚇的渾身哆嗦,「二少爺息怒,奴才有幾個膽子,也不敢拿這種事開您的玩笑。二奶奶已經去瑤花閣了……」

  李濂一腳把他踢開,快步朝著陶然院而去。

  果然韓暮華並不在,屋裡只幾個大丫鬟在忙活。赤芍見他一進來,便把韓暮華交代的話告訴了他。李濂頓了頓,直接去了陶然院的小書房。

  李樂跟在他身後,見他臉色越來越陰暗,心裡直打鼓,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麼想的。

  進了書房,李濂的聲音就響起,「柔姨娘那邊我一直沒叫人停過避子湯。她怎會有孕!」

  「小的斗言,避子湯這東西並不是全然保險,再說柔姨娘工於心計,她若是未喝。您也不知道……」李樂說一句李濂臉色就難看一分,到最後,李樂乾脆緊緊抿著嘴,歇了聲。

  李濂深邃的眸子裡波濤四起,「你明日把許醫侍請去百味齋。我要親自見他一面。」

  李樂應是,隨後他又瞟了眼李濂,支支吾吾道:「二少爺,有件事小的不知您知不知道?」

  李濂送了他一個慍怒的眼神,瞬間李樂就乖巧了。「昨日有人與小的說,夫人瞞著二奶奶,停了所有姨娘房裡的避子湯……」

  「你下去吧。」李濂將李樂趕走後,自己在小書房裡坐了一刻鐘才回到主屋。

  隨便在韓暮華的書桌上抽了本雜記翻看,半盞茶的功夫,門口傳來腳步聲,是韓暮華從瑤花閣那邊回來了。

  赤芍和銀紅忙讓小丫鬟把飯菜擺好,夫妻兩在飯桌上很安靜,直到徐嬤嬤命人將杯盤撤下去,韓暮華才問出口,「柔姨娘懷孕的事你知道了吧?」

  李濂點了點頭,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瞳也黑的出奇,韓暮華揮了揮手,讓旁邊伺候的都下去。

  韓暮華想了想道:「雖說她是我陪嫁的滕妾,但她肚子裡懷著的也是你第一個孩子,你若是想要特別給她些優待,便與我說,我會安排好的。」

  她很好地遮掩了內心的波瀾,將心底那絲妒忌和不耐都強壓了下去,表面看起來,她平靜的過分,好像這件事與她沒有絲毫關係。

  李濂瞇著眼盯著她無波無瀾的眸子,突然滿腔怒意,一向不受外物影響的情緒在韓暮華面前全然無用,他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捏住了韓暮華尖瘦的下巴,勉強壓抑著勃發的怒氣道:「韓暮華,妳難道一點不難過、不心痛、不嫉妒嗎?韓柔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是妳的夫君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妳竟然還能這麼平靜問我?妳就對我沒有過一點點上心?」

  李濂突來的詰問和怒意讓韓暮華一時怔愣住,她脆弱的內心就像被一個殘忍的劊子手給剖開,將最柔嫩軟弱的一面展示於人。

  一時她呼吸急促,幾乎喘不過氣,李濂的話就像是晴空霹靂,在他冷然目光的凌遲下,她忽然冷笑了一聲,然後臉色聚變,毫不客氣的怒吼道:「你們男人都是這麼賤,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還規定讓所有女人都愛上他,臣服於他,以他為尊,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你要求我全心全意待你,卻又放著一大堆女人在後院,你要用你的三心換我的全意,李濂,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韓暮華歇斯底里不管不顧發洩似的吼出這段話後,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剛剛所有的話不過腦子就被她吼出,現在理智回歸,她又覺得她很是自私和可笑。

  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真心相待,想盡辦法把他往別的女人那裡推,甚至出嫁都依了祖母的要求帶了滕妾,而且還是韓柔這樣心大的女人,她從沒想過和他過上一輩子,自始至終策劃的都是逃離。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他呢,她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李濂這樣的怒氣和質問已經算是好的了,從一開始,錯的都是她而已。韓暮華在深深的譴責自己。這一刻,她終於還是明白過來,或許可能她還是喜歡上李濂了吧……即便是她再躲避再不想承認,她仍然是喜歡上了,心不由己,真是可笑……

  當初自己的那些信誓旦旦現在想來就像是一個個笑話,顯得那麼蒼白和無力。

  在他面前,韓暮華從來沒有這麼不顧身份的發洩,在他的印象裡,她一直都是隱忍的,像是一個局外人,有時候他忍不住了就特別想剝開她的皮瞧瞧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李濂被她突然爆發的情緒震的有點愣住,他眼神鎖在她的臉上,親眼見到她面上表情緩慢的變化,憤怒,痛快,怔忪,悔恨,最後全部化為無奈……

  如此腹黑又高智商的李濂幾乎只用了幾秒就揣摩出了韓暮華全部情緒由來的根源,這隻他養了許久的白眼狼終是要熟了!他高興的差點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只是他立馬也開始反思自己,韓暮華所說的話對他還是有很大衝擊的。

  與她一樣,兩人婚姻或許一開始只是世家陰謀的結合甚至帶著些他的惡趣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後來他嫉恨她不懂他,也討厭她那種事事把自己置之度外的清冷,他時刻想毀了這樣的面具,所以不斷地刺激她,用幼稚的方式來激起她的憤怒。

  還好,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餘地,還在他的控制之內,韓暮華既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後面,他只要摒棄了他那些故意氣她的陋習,與她平安快樂做一對小夫妻就好。

  這麼一想,李濂竟是覺得自己這麼的沒出息,如此的容易滿足,可他心裡很快活。

  兩人都保持著沉默,想法卻截然不同,韓暮華吼過就有點後悔,她有些不好意思面對李濂。李濂一用力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著,摸著她散在身後一縷柔順的髮絲,「今日都累了,我們早些歇了吧!」

  韓暮華後悔於自己的莽撞,她需要時間來平復,於是贊同的點頭,根本沒在意到李濂那快要咧到耳後根的唇角。

  幾個一等丫鬟早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吵鬧,心裡忐忑的不行,時時注意著門口,怕下一刻二少爺就憤怒地拍門而出,但後來裡面又沒了聲,最後是韓暮華平靜地喚瑞雪進來服侍的聲音。

  瑞雪忙提裙進屋瞧個究竟,見夫妻兩相處正常,只是二奶奶臉上有些尷尬,瑞雪想問又不敢問,只好服侍著韓暮華去淨房沐浴。

  夜間,是李濂摟著她睡的,鬧騰了一日,韓暮華很快就進入夢鄉。

  李濂精壯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將長臂搭在她的腰上,把她整個人環在懷裡。他在她鬢髮上落在輕輕地一吻,自成婚以來,李濂從沒有這麼舒心順暢的夜晚。他還很精神,懷裡的軟玉溫香散發著淡淡茉莉花的味道,他不時地捏一捏她睡的通紅的臉蛋,又將她的小手握在掌中,還有時壞心的把手掌伸進她的衣襟內摸索,調皮的簡直像個孩子。

  韓暮華就在這樣不安分的騷擾中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與李濂一起起床,用膳的時候韓暮華好似不經意的開口,「我讓柔姨娘搬到了漱玉軒,你要不要去瞧瞧?」

  李濂用了一碗粳米粥,放下碗筷,接過旁邊赤芍奉的茶漱了口,「後院的事妳做主便可,今日我還有好些事要忙,中午不回來陪妳用膳了,晚上再回來。」

  他話語平淡,竟然一點都不關心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韓暮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雖然韓柔是妾室,可懷著的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韓暮華破天荒的竟然親自把李濂送到了院門口,李濂抑制著深眸裡的情動,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徐嬤嬤笑咪咪地瞧著小夫妻的舉動,心裡暗暗感嘆,五小姐終是開竅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9
發表於 2017-5-24 16:05:09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 宜寧郡主進京

  將韓柔接到了漱玉軒後,韓暮華又親自挑選了兩個機靈的丫鬟過去服侍。

  曹國公夫人很滿意她的安排,在金氏面前狠讚了她幾回,惹的金氏更是咬牙妒忌。

  後院的幾位姨娘一時聽到韓柔有孕,驚詫憤怒非常,原本她這病一得,就是跌到土裡的人,一輩子都不能翻身了,現在有了肚子,就成了曹國公夫人的心頭寶,以後母憑子貴,孩子即便過繼到韓暮華名下,她在府裡也算是有了方寸之地。

  要不是姨娘身份低微,苗姨娘真想立刻就去韓暮華面前大鬧一場,來發洩心頭之恨。

  日子匆匆而過,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七月。

  一連大半個月盛京都滴雨未下,天氣燥熱,京郊的許多農莊都來告急,說今年怕是要短了收成。

  韓暮華處於深閨,都聽到了些風聲。

  今年西北大旱,都三個月未下雨了,莊稼乾涸枯敗,顆粒無收,肥田變成了荒野,物價飛漲,百姓逃難,到處都是廢棄的家園和流離失所的人群,餓殍遍野,甚至還有易子而食的悲慘局面。

  幾百萬的老百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和土地。一時間,朝野轟動。

  六月中旬便有下面官員上報災情,但不知為何,一直懸於未決,後來朝中派遣監察去西北考察,回朝中後也是報喜不報憂,蒙蔽聖目。

  一直等到七月初,有大批流民進入盛京,這才引起了朝中重視,但此時災情早已擴大到西北兩省。

  百年罕見的災年,就連韓暮華這個高門貴婦都感受到了盛京的慌亂。李濂最近更是忙的見不到影兒,平日就算他再忙碌晚間也會回來過夜。但是自從旱情鬧的沸沸揚揚,他每日也頂多傍晚在陶然院中用了晚膳就又回書房處理事務,連他都忙碌成這樣。可想而知,宮中那位定也是焦頭爛額。

  韓暮華盯著手上的帳冊。心思早不知飄到了哪裡去。前幾日,她命丫鬟找來本朝地域圖冊,發現西北三省竟然與山西接壤,她更是擔憂心急,不知道林云鶴此行是不是也受到了災旱的波及。他是御派的鹽運使,沒有聖旨不能回京,如今餓殍滿地。百姓最憎恨的便是官員,有的地方甚至傳聞,地方父母官被暴動百姓亂棍打死,百姓搶空了府中食糧。姦淫了妻女。她實在是記掛他的安危。

  私鹽販子未得震服,又要面對虎狼餓民,他能否保得自己的安全。

  韓暮華不敢再往下想。

  徐嬤嬤給她送來酸梅湯,見她出神,臉上表情悲戚。以為她在擔憂當下的國情。

  「二奶奶,天熱,喝些酸梅湯解解暑吧!」

  韓暮華被喚回神思,勉強扯了一個笑容出來,接過玉碗抿了一口。酸梅湯從喉嚨滑到胃裡,沁涼一片,她不禁想到那些在西北受災的百姓,這時候,連吃口飽飯也是奢侈吧!

  韓暮華放下玉碗,問了徐嬤嬤漱玉軒那邊的情況,這才起身,準備去清秋閣請安。

  清秋閣內,曹國公夫人手中捏著一份請帖,眉頭緊鎖,直到韓暮華進來屈膝給她行禮,她才回過神來。

  小丫鬟給韓暮華端茶,她坐在左下首,輕問道:「母親,您有什麼煩心事?」

  曹國公夫人長嘆一口氣,將帖子遞給她,「妳母親下了帖子,讓我們過幾日去長公主府……」

  曹國公夫人口中說的「母親」當然是指和煦長公主,韓暮華翻開印花請帖有些不解,宜寧郡主不是半月前就進京了?半月沒有消息,她還以為和煦長公主不打算大辦這事了,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下帖請盛京貴婦貴女們赴宴。要知道,聖上帶頭勤儉,皇后和太后的日常用度都縮減了一半,更遑論世家閥門,家中喜事也只是低調的請些至交好友,生怕觸了聖上的霉頭。

  而和煦長公主這麼高調下帖請客,端的是什麼心思?

  曹國公夫人皺了皺眉,「這次,妳母親連山西節度使夫人也請了。」

  這位夫人韓暮華只在鎮南大將軍壽宴上見過一次,從她與和煦長公主的短短幾句話就知道兩人不對盤,怎麼這次竟連她也請了。

  「母親看這個宴去還是不去?」韓暮華將帖子遞給旁邊的顧嬤嬤。

  「我們府上定是躲不了了,你們去宮中謝恩,太后就放了話,若是我們不去就是落了太后娘娘的面子。也罷,去瞧瞧吧,和煦長公主一向與聖上和太后走的近,她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

  韓暮華頷首,在清秋閣略坐了一會子就回去了。

  玉葉輕輕地給曹國公夫人揉著額頭,曹國公夫人問身邊的顧嬤嬤,「宇兒那可有消息過來?」

  顧嬤嬤給她打著扇,淡笑著寬慰她,「最近京城都人心惶惶,大少爺被派去西北賑災了,付姨娘那裡一個多月都沒有消息,夫人不必擔憂,有我們的人在那看著,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聽了顧嬤嬤這麼說,曹國公夫人才鬆了口氣,付書蕾現下肚子都快七個月了,李宇這當口又被委以皇命,說是去西北賑災,還不如說是去平定暴亂,幾百萬百姓都吃不飽飯,又怎會安定下來,狗逼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活生生的災民!

  「你偷偷遣人過去瞧瞧,雖說沒什麼大礙,可我這心裡總是慌慌的,畢竟是宇兒第一個孩兒,怎麼著我這老婆子也要保他安全落地。」

  「是,老奴這就叫人去辦,一定讓夫人安心。」顧嬤嬤行了禮就下去尋可靠的人了。

  豔陽高照,皇城盛京都是一片死氣沉沉。一大早,曹國公夫人就領著金氏和韓暮華乘了青幃小轎到了府門後的垂花門,管家已經安排好了車馬。隨從小廝比平日裡出門多了一半。

  曹國公夫人與金氏一輛馬車,韓暮華與三小姐李惜畫同乘。

  李惜畫性子活潑好動,又很是開朗,因病誤了進宮她早就看開了。平日裡喜歡和韓暮華親近,特別是癡迷於韓暮華搗鼓出的那些新鮮玩意兒。

  今兒這一路能與二嫂同坐一車,她很是高興。雖然大嫂精明能幹,八面玲瓏。可是她對金氏就是親近不起來。有的人雖然不通於世俗,可是直覺非常靈敏,就像李惜畫一樣,韓暮華從來不刻意討好她,但李惜畫能感受到她時不時露出的好意。

  「二嫂,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妳那布莊看看,現在盛京就屬妳那生意最好了!」李惜畫話語帶著一絲撒嬌。

  韓暮華白了她一眼。「妳還沒議親呢,我可不敢帶著妳瞎跑,要是母親怪罪下來怎麼辦。」

  「二嫂,妳哪日去鋪子巡視帶上我。我保證不會給妳添麻煩的!」李惜畫抱著她的手臂輕輕搖晃。

  韓暮華拿她無法,只好應承下來,曹國公夫人給她的那幾間鋪子,現在被規整的有模有樣,尤其是布莊。她是按照現代的經營模式改的,全當做個試點,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當初她設想的面對的客源是中等人家,後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還受到了盛京許多貴婦的追捧,布莊裡許多新鮮的花樣都是她自己繪的。結合了許多現代元素,本以為這個朝代的人接受不了,怎想竟會供不應求!著實讓她大賺了一筆,饒是現在宮中三令五申不能豪奢,她布莊中的上等布匹的成衣還是源源不斷地有訂單,短短一個月來,都要與盛京老字型大小「玲瓏閣」打個平手。

  姑嫂兩人閒話家常很快就到了長公主府,府門前有長公主身邊得力的女官相迎,剛下了馬車,就遇到熟人。

  韓暮華瞧見外祖母身後跟了一群貴婦正朝著她們這邊走來,曹國公夫人也停下了腳步等著。

  毅勇侯夫人慈愛的對著韓暮華笑笑,一個月未見,她老人家身體倒還健朗。

  韓暮華屈膝給毅勇侯夫人行禮,「外孫女給外祖母請安,外祖母福壽安康。」

  「妳這孩子,快走近些,讓老身瞧瞧瘦了沒!」毅勇侯夫人親近地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今日穿了玉色繡卷草紋的褙子,月白色挑線襴裙,略施脂粉,清新淡雅,在這炎炎夏日讓人瞧起來很是舒爽。

  毅勇侯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麼大熱的天,妳自在家也沒什麼意思,府上有妳大嫂管著,沒事多去外祖母那裡走走。」

  韓暮華應是,然後又一一與毅勇侯府上的舅母們行禮。

  毅勇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轉身笑著與曹國公夫人道:「妳看,這小輩兒們都大了,一個個孩子都有了,如今在盛京,我們啊都是老傢夥了,曹國公夫人,一會兒叫上韓國公府的老夫人,杜國公夫人,我們幾個老輩的聚聚,也回憶回憶咱們當年的盛世!」

  曹國公夫人被說的笑起來,連聲答應了。

  兩府的女眷就這麼和氣的混在一起進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原本不大,但是太后接和煦長公主回京後,特意找能工巧匠翻新重修,還將相鄰的兩處院落都買來打通,與長公主府連成一體,如今的長公主府精緻奢華,不是原來能相比的。

  垂花門後有女官引見,曲徑通幽,到了後院的一處清涼院裡,大花廳中早就坐滿了人,只是人雖多,韓暮華一眼掃過去,卻沒有幾個真正的世家大族,這裡最能上檯面的也就是韓國公府,曹國公府,毅勇侯府和杜國公府的女眷們。

  和煦長公主正坐在主位與貴婦們寒暄,受著這些二流貴婦的奉承,和煦長公主滿臉笑開了花,座上有人問到宜寧郡主,和煦長公主這才道宜寧郡主剛來盛京不久,路途奔波,又適應不了這裡的氣候,這些日子身子沒調理過來,稍晚些出來,讓各位夫人不要見怪。

  詢問的人立馬堆著笑道郡主嬌軀,自是自家身體重要。

  女官在門口報了來客的府第,頓時花廳中的貴婦們都朝著曹國公夫人和毅勇侯夫人這邊看來,互相見了禮,韓暮華站在金氏身邊聽到她不屑的輕哼,好似不願意與這些二流世家夫人為伍。

  韓暮華低垂著頭未發一言,靜靜坐在曹國公夫人身後。哪知她這樣拼命隱藏自己,和煦長公主反而越要將她扒拉出來放於人前。

  長公主狀似親暱的朝她笑了笑,「暮華。母親好些日子沒瞧見妳了,如今在曹國公府過的可好?」

  韓暮華只得硬著頭皮回了她的話。儼然一派母慈子孝的局面。

  「宜寧回來了,她癡長妳幾歲,便是妳的姐姐,她在盛京又沒什麼朋友和姐妹,以後妳要多來公主府陪陪她。」

  韓暮華即使萬般不願意也沒法子拒絕,只能笑著頷首。

  和煦長公主用玉柄團扇遮了半張臉,樂呵呵的笑著。直誇韓暮華乖巧,隨後,她眼睛一瞥,故作吃驚道:「監察夫人,妳這身衣裳可是在方雅軒定製的?」

  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這位監察夫人咯咯笑著回道,「長公主好眼色,正是在方雅軒定做的,等了大半個月才拿到,原本還嫌棄這家布莊做衣裳慢。但是拿到手上瞧見這款式和繡樣,臣妾就覺得值了,絲毫不比玲瓏閣的差。」

  韓暮華微微皺眉,直覺不好。

  「本宮也在那訂做了幾身,前幾日才拿回來。還沒上身呢,監察夫人妳可知這布莊是誰名下的?」

  監察夫人好奇的張著小嘴問道:「難道長公主殿下與這位東家熟悉?」

  如今,只要是根深葉茂的世家大族,幾乎是沒有不置辦私產的,要維持那麼一大家子的豪奢生活開銷,僅僅靠朝廷發的那點俸祿遠遠不夠,所以幾乎是每個當家主母手上都有那麼幾個生錢的農莊鋪面,派得力的管事掌著,也並非是士農工商不分,亂了本分。

  和煦長公主瞟了韓暮華一眼,炫耀般的道:「妳們呀還好意思說關注了盛京的潮流,如今這產潮流的鋪子可是本宮的女兒開的,如何,可把妳們驚到了?」

  她這句話一出,果然引起議論紛紛。她說的女兒自然不是剛剛進京不久的宜寧郡主,而是過繼到她名下的韓暮華。

  韓暮華淡笑著回應一個個貴婦或嫉妒或欽佩的目光。她想不明白長公主此舉是何意,這閥門中的貴婦有一兩間鋪子還不是再平常不過嗎?再能生錢的鋪子也頂多給自己添些進項,如今提這件事又有什麼意義。

  曹國公夫人眼裡也有不明。

  不一會兒,有個女官匆匆過來稟報,和煦長公主聽後臉上的笑容冰凍住,低聲的回了句女官什麼話,女官領命快步又離開了。

  韓國公府老夫人是與山西節度使夫人查氏一起到的。

  韓暮華自從歸寧後都沒有再見到祖母,自老夫人進了花廳,她就一眨不眨地瞧著她,滿臉的孺慕。

  老夫人轉頭用目光安撫了她,韓暮華這才忍住沒有上去給祖母單獨行禮。

  小半個時辰後,女官來到和煦長公主身邊故意提了聲道:「回稟長公主殿下,宜寧郡主怕您愧待貴客,這會子拖著病體起身了,不時就過來給各位夫人見禮。」

  和煦長公主無奈又擔憂的道:「郡主身子抱恙,還請各位夫人體諒。」

  直到巳時,這位在邊境長大身嬌體弱的宜寧郡主終於露面。

  在女官的攙扶下,花廳門口款款走來一個……額……健壯……身軀,銀紅色奈良稠繡白蝶嬉春紋褙子,月白色百褶襴裙裹在她太過豐滿的身材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宜寧郡主頭戴沉香木鑲嵌翠碧璽簪,又在高髻上插了兩把纏枝梅花梳篦,墜了雞血石的耳墜,當真是華麗而又不張揚的打扮,一身衣裳配的也好,只是……宜寧郡主自身條件太差了些,愣是把清麗高貴穿出了鄉土邊境狂放風……

  滿堂都是吃驚的神色,韓暮華也一樣,和煦長公主雖然不是一等美人,可是精心打扮後,也嬌美可人,如今年紀大了,保養得宜,也勉強能說得上風韻猶存。可是這位宜寧郡主,皮膚黑又粗糙,腰圓體胖,夏季的褙子本就收腰收袖,又輕薄,反而將宜寧郡主肚子上碩大的游泳圈給凸顯了出來。當真有些慘不忍睹,由這位宜寧郡主大家也略能猜到前任金人可汗的可怕長相了……韓暮華也有些明白,和煦長公主為什麼一回來就要急著與她的父親韓凜舊情複燃……

  還有。宜寧郡主這臉色黑紅,小眼晶亮的樣子哪裡像是「玉體抱恙」。韓暮華今天可算是見到市面了……怪不得,老汗王去世,一直到和煦長公主進京,這位新喪夫喪父的宜寧郡主會無人問津了。

  饒是宜寧郡主再跌人眼球,滿堂貴婦也沒人敢嘲笑,她們昧著良心誇讚了一番郡主「福相」,就再也不敢對這位郡主肖想了。

  和煦長公主臉色微變。顯然不滿意宜寧郡主今日的表現,她狠狠瞪了郡主一眼,才眉開眼笑的對眾人說道,「本宮特意下帖請眾位來。是為了兩件事,一是給郡主洗塵,二呢,卻是前幾日與母后商量好的。」

  「想必大家對西北大旱都有所耳聞吧,皇后娘娘體恤民心。帶頭將宮中各宮用度縮減一半,就連聖上的乾清宮也未特待。朝中各位大臣更是紛紛效仿,我朝上下萬眾一心,定能度過此時難關。雖然我們乃女子,只掌管後院方寸之地。但是也同樣是我朝的一份子,古語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還是世家主母,更該為聖上分憂,略盡綿薄之力。」

  說到這裡和煦長公主環顧了一下整個花廳,端莊爾雅的繼續,「前日收到急報,當時本宮正在仁壽宮,聖上也在,本宮親耳聽到西北災亂千里,民不聊生,有的百姓為了活下去,樹根野草都吃,災民所過之處,生靈塗炭。所以,本宮與太后商量,集世家貴婦之力,捐贈災銀數十萬兩,物資數千,本宮便在這裡拋磚引玉,帶個頭,出一萬兩白銀,五十擔米麵。」

  直聽到這裡,韓暮華才徹底明白過來,和煦長公主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要來打秋風的,給宜寧郡主接風洗塵只是個幌子,這一切怕是她與太后早就商量好的,今日來的客人,身份再低微,家中的夫君在朝中也任有一官半職,她借了這個由頭,搜刮臣下。

  和煦長公主要收數十萬兩白銀,數千的物資,而她與太后這兩個大頭卻只出了一萬兩白銀和五十擔米麵,剩下來的都要命婦們拿銀子填了……和煦長公主與太后只花了很少的錢就籌得了足夠的賑災銀兩,既得了賢明又得聖上誇讚,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貴婦們被和煦長公主這招套的叫苦不迭,但是她們不敢違抗,因為這上面還壓著太后娘娘的懿旨,誰敢忤逆?不想活了吧!所以她們就算是拿出自己的陪嫁嫁妝來湊,這錢也得湊齊了。

  韓暮華也明白為什麼長公主會提到她名下的方雅軒了,現在誰都知道她是頭肥羊,如果不親眼看到她多放些血,又有誰甘心。韓暮華笑了笑,和煦長公主主意是打到她頭上了,怕是嫉妒當初老夫人給她的那些貴重嫁妝吧!

  既然話已經說開,貴婦們各個肉痛的裝作大度捐了銀子。

  韓暮華自也是不能小氣,捐了白銀兩萬兩,她前頭還高興鋪子收益大,如今被和煦長公主和太后這秋風一打,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兩萬兩真是不小的數目,方雅軒這一個月的盈利也不過三四千兩,她還跟著倒貼了許多。

  募錢這事辦妥,和煦長公主心情愉快,自然也盡力招待貴婦們,只是平日裡的奢侈消遣都撤了,在長公主府用了午膳,各府貴婦們坐在一起聊聊天,她們最近也難有這樣聚集在一起的日子,自旱災襲朝,很多平日裡常辦的宴會取消了,各人都在家裡低調憋悶著。

  宜寧郡主只在花廳露了個面就不見了蹤影,和煦長公主似乎對她很是放縱。午宴過後,韓暮華與祖母單獨說了會兒話,就領著李惜畫與韓國公府這邊的幾個嫂嫂一起閒話家常。

  二嫂魯氏在府中備產,出不得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0
發表於 2017-5-24 16:05:20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 奇葩

  過了七月,她那肚子就九個月了,實在是馬虎不得,御醫又說她懷的是雙胎,肚子比平常孕婦大了許多,饒是魯氏身子好,也頗受罪。

  韓暮華讓妙函把她來之前帶的東西拿出來,笑著對大嫂吳氏道:「大嫂,這些是我無事在家繡的,二嫂喜歡這些小東西,您幫我帶給她。」

  大奶奶吳氏翻了翻,見是一些精緻新奇花紋的帕子還有小嬰兒的細軟肚兜,故意嗔了她一眼:「五妹只記著妳二嫂,大嫂可要吃醋了!」

  韓暮華抿嘴笑,又從妙函手裡拿了個小布包,「這是我給風兒做的,他現在身子長的快,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吳氏把包裹打開,是一件寶藍色五蝠捧壽團花杭綢直裰,小衣裳上的繡紋針腳細密,裡頭怕磨了孩子細嫩的肌膚,專門襯了一層柔軟的同色棉布,這時候給韓風那小子穿正好,吳氏不由得心裡歡喜。

  「大嫂只不過說著玩的,哪要妳自家真的做來,如今妳與妹婿已經成親兩個多月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肚子就有了,可不能盡想著我們,也要給自己孩子準備些。」

  韓暮華笑著點頭,「大嫂別客氣,在府中我又不用管家,平日裡閒的時候多,做幾件小東西不值得什麼,只要韓風那小傢夥記得還有我這個姑姑就好。」

  「那小子以前把妳的玉牌硬是扒拉走了,現在大了些在家裡更像是個霸王一樣,母親都管不住他。」吳氏口氣雖埋怨。但是眼底帶笑,顯然還是非常疼愛長子。

  「孩子還小,大嫂也別太拘著他。」

  吳氏頷首,隨後她又抬眼瞧韓暮華,見她氣色尚可,並非鬱結在心的樣子,本想要問出口的話看到旁邊還有曹國公府的三小姐李惜畫在,便也沒問出口。

  五妹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不同,可是韓柔有孕她心裡定是萬分痛苦難過的吧!有哪個主母願意看到庶長子先出世的呢,即便韓柔是她的滕妾,孩子終是與她隔層肚皮。

  韓暮華不明白吳氏臉上怎麼突然露出了一絲哀戚,以為她是為府上家事所累,於是詢問道:「大嫂,最近家裡有什麼事不順心嗎?」

  吳氏在她未出嫁之前就跟著大伯娘學習管家。現下韓國公府裡有一半事都是她做主的。提起煩心事,吳氏還真是有幾件。

  平日裡她忙著家事,鮮少能有這種和自家姐妹坐在一起吐苦水的時候,不知不覺,她的話也多了起來。

  「前些日子,祖母就說要把妳四姐接回府來,盛京災民鬧亂。祖母怕庵裡不安全。二弟這段日子又為了要納一個花魁進府來不停地與二嬸吵鬧,我怕動了妳二嫂的胎氣,將她接來了東跨院住。和煦長公主不管家,卻喜歡指手畫腳,府上的人都拿她當個祖宗對待,有時候,祖母都要忍讓著她,真是……哎……,妳父親房裡的那個懷了孩兒的邱姨娘更是難伺候,仗著長公主的威風。都將我院裡的老嬤嬤給打了……」

  沒想到在外人眼裡人人羨慕的韓國公府這段日子是一點都不太平,韓霖死性不改,自己妻子正十月懷胎,為他綿延子嗣,他竟然在外面眠花宿柳,還要將勾欄裡的不乾淨的女人抬回家裡來,當真不是個東西。難道當年三姐的事還沒有讓他得了教訓嗎?

  韓暮華聽的眉頭打結,祖母肯定也很頭疼吧!家裡人多事多。現在朝堂又不太平,祖母還要分心記掛著她,韓暮華很內疚。

  見韓暮華臉上的笑容消失,吳氏連怪自己說多了。把什麼苦水都倒出來,韓暮華已經出嫁,還勞她給娘家擔憂。

  「五妹,瞧我這嘴,一碰到親近的人什麼都攔不住,其實也沒大嫂說的那麼嚴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熬熬也就過去了,妳在曹國公府只要自己保重好,大嫂和祖母也就開懷了。」

  韓暮華點點頭,大嫂和二嫂是真心關心她,她很感動。

  到了申時,貴婦們陸續告辭離開,特殊時期,就算是打著募款的名號,和煦長公主也不敢隨意大肆召開晚宴。

  妙珍扶著韓暮華剛起身,妙函就匆匆過來,臉上帶著喜色,在她身邊道:「二少爺來接您回去,已經在垂花門那邊等著了。」

  吳氏聽到打趣她,「沒想到姑爺這麼疼愛五妹,五妹好福氣呢!」

  韓暮華也有些驚訝李濂竟然親自過來接她,他這些天不是忙的昏天暗地嗎?

  於是帶著李惜畫與大嫂一起朝著前院去了。

  宜寧郡主肥胖的身子毫無形象的伸了個大懶腰,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身邊的女官眼裡有絲嫌惡,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離這個膀大腰圓的郡主遠些。

  宜寧郡主嘰裡呱啦說了一大段金人話,女官雖然聽不懂她說什麼,但也知道那是抱怨,她只能小聲提醒:「郡主,長公主殿下說了,這裡是我大天朝皇城盛京,皇胄世家聚集的地方,您應該說官話,以前在邊境說的那些渾話都忘了好。」

  女官聽到一聲不屑的「嗤」聲。

  「母親今日辦的宴會為什麼來的都是女人,一個男人都沒有?」宜寧郡主話語粗俗的問道,雖然她官話說的也不錯,可總沒有金人話說的順溜,現在在這大院子裡每日被母親逼著說官話,她很是不快。

  女官忍著心裡的厭惡恭敬回道:「和煦長公主殿下是盛京貴婦之首,如今又嫁入韓國公府這等世家名門,我朝重禮教,三綱五常不能廢,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何況長公主殿下本就是邀請的盛京貴婦,自然是沒有男子,即便是有,為了男女之嫌,也會分開招待。」

  宜寧郡主起身坐到涼榻上,翻了個身,「沒有男子這宴會還有什麼意思,盛京這群保守的婦人,哪有我大金豪邁,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接我回來,我倒是願意永遠待在部落!」

  「郡主!您這話可不能亂說,您現在是天朝人,可不是什麼金人了,您是長公主殿下所出,皇室的金枝玉葉,可不是什麼草莽婦人,長公主將您接來是為了您未來考慮,您可不要辜負長公主殿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宜寧郡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裡埋怨和煦長公主迂腐,整天口上說對她好,還派來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女官管教她,真是煩透了。哪裡有邊塞豪放的生活自在,看上哪個男子只要對方願意就能春宵一度,即便是不願意,她也能憑著自己的身份掠奪回來!那才叫爽快!

  哪像現在,想要弄個男人來侍寢,還要百費周折,而且這勞什子天朝皇城的男子都是沒用的,各個「身嬌體弱」,不一會兒就軟了,任她再用力,都硬不起來,她自己根本就沒得到滿足,真是沒用,她還是喜歡金人部落那些強壯的男人,每次都能讓她欲仙欲死。

  其實這也不能怪盛京的男人們,平日再怎麼餓狼似虎,遇到宜寧郡主這種的也硬不起來啊……

  一想到如此,宜寧郡主就渾身酥軟,下身也有些難耐的濕潤了,她猛地從榻上坐起來,「陪我出去走走,這屋子裡實在是太熱。」

  女官有些為難,平時郡主就是用這種藉口出去亂逛,有時遇到前院修整花枝的小廝就擼回來推到床上,弄的整個長公主府人心惶惶。

  這幾日和煦長公主終於發怒,將府上侍候的人男人全部換成了太監。

  現在和煦長公主府連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沒有了……

  女官想到此,也就沒有攔下宜寧郡主,隨著她出了閨閣。

  七月天,比六月還要酷熱些,宜寧郡主嫌棄早上那身衣裳熱,回了院子後早就換了一身涼爽俐落的胡服,橘黃色的胡服寬大,雖然沒有裾裙婉約美麗,可也掩蓋了些她身材上的不足。這也是宜寧郡主喜歡胡服的原因之一,哪像那些褙子襴裙整個將她裹的和一個水桶一樣,太也難看!

  不過,宜寧郡主本身也不好看就是了……

  一出她的院子,宜寧郡主就朝著前院奔,這十來日,她已經摸清了長公主府的地勢,她也知道要找男人只有去前院,後院是連個老叟都遇不到的。

  穿過花園,轉過水榭,過了一處抄手遊廊,這才到前後院相接的院門,正是散客之時,女官為了不讓她在女賓們面前丟臉,連忙拉著她走了曲徑通幽的小路。

  過了一小片梅子林,才來到前院正院,她熟練地拐進了一間廂房躲起來,在廂房中開了一扇窗,坐在窗前喘著粗氣朝外面的人流看著,以往她就是這麼守株待兔的。

  從女官手中接過團扇猛的扇風,她體胖,本就怕熱,剛剛一番快步奔跑,渾身都是一層黏膩的汗味。

  突然,宜寧郡主的眼睛亮起來,她震驚的都忘記了扇風。

  不遠處垂花門後,有一個身材頎長,寬肩窄腰,玉樹臨風的男子,他手握綴玉摺扇,翩然如風,一身藕荷色紗衫偏襟直裰穿在他身上,裁剪得體,更襯出他完美的體型。

  這,是男人!

  光看背影宜寧郡主就忍不住流了口水!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8 03:4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