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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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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柳姨娘被一個頭上簪著三枝玳瑁鑲珠長簪,耳上吊著一對小小的金制宮燈形耳墜,身上穿著深綠緞面鑲月白寬邊,系著松花色棉綾裙子的丫環引著往前走,柳姨娘一路走來,見慶親王府處處富麗堂皇,滿眼的富貴氣象,不由的心生羨慕,伏威將軍府和慶親王府比起來,那又差的遠嘍。

  到了掬水院門口,引著柳姨娘的小丫環向掬水院門中的嬤嬤向禮道:「請嬤嬤回稟柳娘娘,伏威將軍府的柳姨娘到了。」

  掬水院的看門嬤嬤打眼掃了柳姨娘一回,柳姨娘沒有會過意來,只淡笑的看著那個嬤嬤,那個嬤嬤不禁白了柳姨娘一眼,愛搭不理的轉過身子,同另一個看門的嬤嬤說話,柳姨娘被這麼一晾,才反應過來,忙命跟她同來的丫環小玉送上兩只門包,掬水院的嬤嬤才勉強的笑道:「柳姨娘且站一站,我們這就去向娘娘回稟。」

  嬤嬤進門回稟,過了莫約兩柱香的時間,才有一個穿著比看門嬤嬤華貴許多,頭上的釵環也光鮮很多的嬤嬤走了出來,笑著說道:「我們娘娘剛還問柳姨娘怎麼還沒到,說話間柳姨娘便來了,快請進吧。」

  柳姨娘這會學聰明了,忙命小玉送上見面禮荷包,荷包一上手,崔嬤嬤便掂出了份量,憑她的經驗,這荷包裡怎麼也得裝了一對五分的金錁子,於是便笑著說道:「謝柳姨娘,柳姨娘快裡面請吧。」

  柳姨娘進了掬水院,看到來來回回走動的丫鬟嬤嬤們,才知道剛才領她進王府的丫鬟只怕是個三四等的,這掬水院裡穿著最差的丫鬟也比剛才那個丫鬟的打扮要富貴一些。等到了西廂房的宴息室,柳姨娘見旁邊伺候的丫鬟穿著打扮絕不輸給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她做姑娘的時候,也沒有那些丫鬟身上那麼好的衣服穿。柳姨娘不由緊緊的攥住手中的錦盒,她忽然對自己准備的這份厚禮不太有信心了,那柳側妃是慶親王最寵愛的女人,她什麼樣的珠寶沒有,說不定根本就看不上這對明珠。

  進了門,柳姨娘抬眼便看到一架一人多高的四折透繡花鳥蟲草紫檀落地大插屏。繞過大插屏,便見一個梳著垂雲連綿髻,戴赤金鑲東珠鸞鳥大步搖,耳垂蓮子大小的東珠耳?,身著亮紫妝花宮緞通袖長襖,下襟口和袖邊都滾鑲了染成淺紫色的銀狐針毫,下面配玉色拈金鳳尾羅裙,容貌很美的三十七八歲的女子端坐在黃花梨木透雕百花的貴妃榻上。

  柳姨娘心知這人必是柳側妃,忙上前在拜墊上行禮,口稱:「柳月嬌拜見娘娘。」

  柳側妃在柳姨娘進門的時候已經細細打量了一回,見她眉眼之前的確很有幾分象她的堂叔柳南鶴,便淡淡笑道:「月嬌妹妹起來吧,堂叔一去江南多年,想不到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來人,看座。」

  柳姨娘心中一松,既然柳側妃肯叫她一聲妹妹,那麼她所求之事便有希望。柳姨娘忙把那對明珠獻上,殷勤的笑道:「這是月嬌孝敬娘娘的一點子心意,請娘娘笑納。」

  柳側妃淡淡一笑,示意丫鬟接過錦盒,在自己面前打開過了一過,那兩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明淨勻稱,光華流轉隱有寶光之氣,的確是一對難得的寶珠。看到柳姨娘一出手便送出這麼貴重的禮物,柳側妃也在心裡暗自稱量柳姨娘在伏威將軍府的份量。

  丫鬟上了茶水點心,柳側妃讓了柳姨娘一回,柳姨娘心裡有話要說,可是卻礙著有丫鬟在場說話不方便,便屢屢用眼神向柳側妃示意。

  柳側妃叫柳姨娘過來,也是有話要問的,因此在柳姨娘示意了兩三次之後,她方才慢吞吞的說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用服侍。」

  丫鬟嬤嬤們行禮退下,柳側妃看著柳姨娘,神色淡了些,沉沉問道:「大年下裡你接連兩次送信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柳姨娘忙離座跪倒在柳側妃的跟前,仰著頭看著柳側妃說道:「娘娘,看在家父從前為娘娘辦過事的份上,求娘娘幫月嬌在伏威將軍府裡進個位次,好歹能養自己的孩子。」柳姨娘話一說完,眼淚便辟裡啪啦的砸了下來。

  柳側妃眉頭皺了起來,沉聲說道:「有什麼話站起來說,你大著肚子,若是腹中孩子有什麼閃失,豈不成了本妃的罪過。」

  柳姨娘垂淚道:「娘娘可知道,這孩子在月嬌腹中,還是月嬌的,他若是一生出來,就要被抱給韓家二房了。」

  柳側妃一驚,愕然道:「這話從何說起?」

  柳姨娘便將年三十那晚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她不會說是她自己行為囂張,才惹怒了韓老夫人和韓老將軍,只說伏威將軍府的人見她沒有根基,人人都欺負她。

  柳側妃皺眉道:「這是什麼話,難道韓大人都不說句話,你懷的可是他的骨肉。」

  柳姨娘哭訴道:「娘娘有所不知,因老爺已經有了三兒三女,所以月嬌生的這兩個,老爺根本不當回事,把璞哥兒過給二房,還是老爺先提出來的,後來老太爺又要把月嬌肚子裡這個也奪走,娘娘,您也是做娘親的人,一定會知道母子分離的痛苦,求娘娘可憐可憐月嬌吧!」

  柳側妃審視著柳姨娘,對於當年之事,她吃不准柳月嬌知道多少,若是她並不知道什麼內情,那麼自己冒著風險去幫柳月嬌,豈不是得不償失,可是若那柳南鶴將當年之事全都告訴給這柳月嬌,那麼……要麼她想法子除掉柳月嬌,要麼就得幫著她達成心願,當上韓家大房的當家主母。

  柳側妃想了許久,卻始終拿不定主意,柳姨娘站在下頭等的心裡著急,雙只眼睛緊緊的盯著柳側妃。

  過了許久,柳側妃才淡淡說道:「你想更進一步,也不是不能,不過……」

  柳姨娘急切的問道:「請娘娘明示。」

  柳側妃唇角勾起淡淡笑了一下說道:「說到底你能得個什麼身份,這是伏威將軍府的家事,我也不好硬插手的。何況,我們王府的世子還聘了你們伏威將軍府的大小姐,這可是正經的姻親,從來也沒有婆家人管到兒媳婦父親的房中之事,月嬌,你說對不對?」

  柳姨娘垂下頭,澀聲道:「娘娘說的是,可是您是王爺最寵愛的娘娘啊,滿京城誰不知道您專房專寵二十年,王爺為了您,竟讓王妃守了十九年的活寡,您一定有辦法的。」

  柳側妃心頭突的一跳,她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沉聲道:「月嬌,你想說什麼?」

  柳月嬌只跪下說道:「娘娘,月嬌是您的堂妹,也走了和您一樣的路,所以月嬌想求娘娘垂憐,多教導教導月嬌。」

  柳側妃眸色轉深,她心裡飛快的盤算著:這柳月嬌話裡有話,只怕當年之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到底是除了她,還是扶她一把呢?

  就在柳側妃心中暗暗合計的時候,柳姨娘又說道:「此番月嬌跟著老爺進京,家父還特意讓月嬌給娘娘問安。」

  柳側妃心頭突的一跳,忙問道:「你爹身子可好?」

  柳月嬌忙回道:「回娘娘的話,家父身體康健,公務之余,常和家母說起娘娘,家父總說娘娘是我們柳氏一門的驕傲,常要我們姐妹以娘娘為榜樣,努力上進。」

  柳側妃趕緊問道:「你還有姐妹?」

  柳月嬌笑道:「回娘娘,月嬌有兩位姐姐一位妹妹,還有兩個兄弟,如今只有妹妹未出閣,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經成家了。」

  柳姨娘沉沉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柳家的人這麼多,想要斬草除根動靜太大,看來只有幫一幫柳月嬌,且安撫了她,然後緩緩圖之才行。」

  想到這裡,柳側妃笑道:「當年堂叔在京城的時候才剛剛成家,不想現在已經兒女成行了,堂叔真是好福氣啊,月嬌妹妹,我接了你過來,你理當去拜見王妃,可巧今兒王妃請了你們老夫人和大小姐,便一起去見個禮吧。」

  柳姨娘原本不知道韓老夫人和韓青瑤今天到王府做客的,猛然聽柳側妃這麼一說,心裡不由敲起了小鼓,臉上便顯出幾分猶豫之色,柳側妃看了心中倒安定了一些,便笑道:「誒,怕什麼呢,有本妃陪你一起過去,總要告訴她們你是本妃的堂妹才是,看著本妃的面子,她們對你必不能再象從前那樣。至於進一進位份麼,這事不能急的。雖然那陳氏只有正室的虛名而無正室之實,可她到底還活著,占著位子呢。月嬌,你還年輕,不著急啊!」

  柳姨娘聽了柳側妃的話,心中思量一回,也覺得柳側妃說的有道理,便陪笑說道:「娘娘聖明,是月嬌愚了。」

  柳側妃提高聲音喚道:「來人……」

  兩個穿著粉紅比甲的丫鬟走進來,齊齊跪下道:「請娘娘吩咐。」

  柳側妃道:「你們兩個服侍本妃的堂妹梳洗。」

  兩個丫鬟起來,走到柳姨娘的面前屈膝行禮,請柳姨娘隨她們兩個去了淨室梳洗,不多一會兒,柳姨娘重新梳好妝,便隨著柳側妃去了安瀾園。

  安瀾園中,慶親王妃和韓老夫人還有青瑤談笑正歡,慶親王妃見青瑤比先前見面之時又多了幾分大方,言語之間已經沒有多少小姑娘家的稚氣,心裡便越發的歡喜,將自己做姑娘時得的先皇后賞下的釵環送了好幾樣給青瑤,還說讓青瑤沒事就過來陪她說說話兒,把青瑤羞的不行。

  那有姑娘家還沒門便三天兩頭往婆家跑的,青瑤低著頭不好意思說話,韓老夫人委婉的笑道:「娘娘的疼愛瑤瑤的心意老身再是明白不過的,可還有八個月就在給她們辦喜事了,原是按著明年春天辦事的打算做的准備,這猛然一提前,瑤瑤只怕沒得工夫出來了,再者說,瑤瑤嫁過來,可有幾十年的時間陪著娘娘,可她就只有八個月的時間陪在我們老倆口身邊了,說起來,我們老倆口真有些捨不得呢。」

  王妃笑道:「老夫人所言極是,我一見了瑤瑤心裡便歡喜的不行,竟把這一層忘記了。」

  青瑤聽王妃和韓老夫人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她和趙天朗的婚事,心裡既害羞又有些覺得沒有意思。這若是在伏威將軍府,青瑤隨便指著一事便能避出去,可這裡是慶親王府,她能怎麼避,避到哪裡去?

  就在此時,一個很漂亮的丫鬟進來回稟,青瑤見那丫鬟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很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意思。然後才向王妃行禮說道:「回王妃娘娘,王爺打發趙嬤嬤過來。」

  慶親王妃微微皺眉,淡淡說了一句:「叫她進來吧。」

  趙嬤嬤原是慶親王奶嬤嬤的親妹子,慶親王的奶嬤嬤在慶親王八歲的時候死了,此後便由這趙嬤嬤擔任慶親王的教養嬤嬤,平日裡只是養在王府,等閒慶親王是不會打發趙嬤嬤辦差的。

  一個頭發有些花白,腰桿兒卻挺的筆直,極有精氣神的老嬤嬤走了進來。青瑤仔細打量了趙嬤嬤的穿著,見她身上的服色竟是四品女官的衣服,便識趣的站了起來。慶親王妃向青瑤笑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嘉許之意。要知道青瑤雖然和趙天朗定了親,卻因沒有成婚而未有誥封,從身份上說,四品女官趙嬤嬤比青瑤現在的身份要高一些,況且趙嬤嬤又是年長之人,青瑤站起來是應當的。

  趙嬤嬤向慶親王妃行了禮,慶親王妃淺笑說道:「王爺今兒怎麼偏讓嬤嬤跑腿?這大冷天的,快坐下暖和暖和。」隨著王妃一聲令下,那個挺漂亮的丫鬟便在靠紫銅錯金銀鏤雕雲龍獻壽大薰籠的腳踏上放了一個湘色織錦軟墊,脆聲招呼道:「趙嬤嬤請坐。」

  趙嬤嬤向韓老夫人行了禮,又謝過王妃,還向那漂亮的丫鬟說了一句:「多謝銀心姑娘。」然後才斜簽著坐在軟墊上,眼光若有似無的在青瑤的身上兜了一圈,適時的垂下眼瞼遮住自己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青瑤一回

  王妃心裡明白為何慶親王會派趙嬤嬤來了,原來是讓趙嬤嬤見見青瑤,好回去形容給他聽。不過當問,王妃還是要問的。慶親王妃淺笑問道:「趙嬤嬤,王爺要是有事情?」

  趙嬤嬤用極為宮庭化的標准語調回道:「回王妃娘娘,王爺嘗了韓大小姐親手做的點心,說很好吃,一連吃了三塊兒。王爺賞老奴給韓大小姐送賞來了。」說罷,趙嬤嬤便招手讓跟著她的小丫鬟進來,小丫鬟手中捧著一只托盤,托盤中有一對芙蓉玉連環花簪,雖然不是特別珍貴,可也勝在雕工精細栩栩如生。

  青瑤忙垂眸斂衽很行禮道:「謝王爺賞賜,願王爺早日康健。」然後才舉起雙手接過那對鞭芙蓉玉連環花簪,交於桃葉讓她仔細的收了起來。

  趙嬤嬤見青瑤知道進退,不是那種飛揚肆意之人,眼神也柔和些,帶笑說道:「老奴一定將韓小姐的祝願回稟王爺。」

  正說話間,一個小丫鬟跪在門外回道:「稟王妃娘娘,柳側妃娘娘求攜其堂妹柳月嬌求見。」

  慶親王妃不由一怔,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柳側妃還有個堂妹柳月嬌啊。韓老夫人和韓青瑤更是沒有想到,小丫鬟口中所說的柳月嬌就是韓遠城的三姨娘。

  青瑤很敏銳的發現,趙嬤嬤聽到柳側妃來了,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和些微的恐懼。青瑤覺得趙嬤嬤的眼神很有意思,便在心裡暗暗的記了下來。

  王妃有些不悅的說道:「本宮這裡有客人,讓她回去吧。」

  小丫鬟吶吶的說道:「回王妃娘娘,側妃娘娘說她那位堂妹與王妃娘娘的客人認識。」

  韓老夫人和韓青瑤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想道:「那個堂妹不會就是柳姨娘吧!」

  王妃的臉沉了下來,卻問趙嬤嬤道:「嬤嬤是積年的老人,似這般事情當如何處置?」

  趙嬤嬤皺了皺眉頭,她這天這趟差走的可真不巧,若她知道會遇上這種事情,憑說什麼也不會過來安瀾園的,好不好的便被擱到裡面去了。而且王妃問話她還不得不回。趙嬤嬤只得強笑道:「這事原本是側妃娘娘的不是,斷沒有王妃娘娘會客,做妾室的帶著娘家堂妹跑過來的道理。不過側妃娘娘既然說她那娘家堂妹與韓老夫人和大小姐是相識的,現在又是大年節裡,倒不如一起見見,人多了也熱鬧不是。」

  趙嬤嬤人老成精,這向句話說的可謂面面俱到,不過到底是偏幫了柳側妃。慶親王妃淡笑了一下,眼神卻微微冷了兩分,只說道:「沒聽到你趙嬤嬤的話麼,叫柳側妃帶著她那什麼堂妹進來吧。」

  趙嬤嬤老臉微有些漲紅,她知道這麼說必會得罪王妃,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她是個做奴婢的,一切不都捏在主子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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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柳側妃帶著柳姨娘走進來,先給王妃行了禮,又向韓老夫人安了好,柳側妃雖然名為側妃,品級卻不及韓老夫人,況且韓老夫人又長她一輩,這個禮,韓老夫人受的理所當然。自然,柳側妃行禮的時候,心裡便不那麼樂意了,可是她不敢不行這個禮,因為王妃不象從前那樣對她忍讓有加,若是當著韓老夫人和青瑤還有柳姨娘,柳側妃被王妃發作了,柳側妃這臉可就丟到江南去了,她丟不起這個人,唯有先安分些。

  青瑤上前一步向柳側妃行萬福禮,柳側妃有心暗暗壓一壓青瑤,故意遲一步說「請起」二字,誰知青瑤剛剛福身,王妃便招手道:「瑤瑤過來。」

  青瑤便借勢起身,笑盈盈的走到了王妃的身邊,鬧了柳側妃一個大窩脖。柳側妃不得不借轉身介紹柳姨娘之際遮去自己的尷尬。只拉著柳姨娘向王妃說道:「再不想有這樣巧的事情,婢妾才知道月嬌堂妹是親家老爺的三姨娘。月嬌,快拜見王妃娘娘。」

  慶親王妃掃了柳姨娘一眼,見她面容姣好,只可惜那一雙眼睛太不安份,破壞了她原有的江南女子的婉約。視線往下,慶親王妃見柳姨娘已經顯了懷,挺著個大肚子行動並不方便,便皺了皺眉頭,對於柳側妃把這麼個孕婦弄到自己的屋子裡,慶親王妃心裡很不高興。

  柳姨娘給慶親王妃磕了頭,慶親王妃叫起,看向柳側妃問道:「你整日也不出門,令堂妹又有身孕,如何你便知道她在京城,她又是如何到我們王府的?」

  柳側妃一滯,忙陪笑道:「原是堂叔前陣子捎了口信過來,婢妾才知道堂妹跟了韓親家老爺,方才打發車子去接了她過來的。」

  慶親王妃皺眉沉聲道:「你做事竟如此糊塗,柳三姨娘懷著身孕,理當安心養胎,豈可到處亂走動,若有個閃失,你怎麼和伏威將軍府交待?」

  柳側妃被王妃的當眾斥責訓的面紅耳赤,心是暗暗含恨,慶親王爺沒在這裡,她沒有人撐腰,因拿王妃沒有辦法,只得低頭道:「是婢妾想的不周全,求娘娘恕罪。」

  慶親王妃看都不看柳側妃一眼,只說道:「來人,好生送柳姨娘回府。」

  柳姨娘見了王妃的氣勢,哪裡還敢說話,只有王妃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韓老夫人皺眉看著柳姨娘,眼神裡含著一抹不悅,柳姨娘想起大年三十自己受的罰,心中才知道害怕,不由有些後悔跟著柳側妃來了安瀾園,其實想讓韓家人知道她是柳側妃的堂妹,又不是只有這一個法子。

  底下來了兩個嬤嬤將柳姨娘送了出去,柳側妃還沒反應過來,柳姨娘已經走的沒影兒了。柳側妃尷尬極了,半晌才強笑道:「捨妹讓王妃娘娘費心了。」

  王妃正色道:「柳氏,你是王府的妾室,你那堂妹也已經是韓親家的三姨娘,這話再不可如此說。」

  柳側妃快被慶親王妃擠兌的羞憤死了,可是沒有慶親王在一旁撐腰,她什麼都不算,王妃說什麼她都得聽著,什麼樣的小話小鞋她都得聽著穿著,而且王妃不發話,她連個座位都沒有,只能立在一旁,而韓老夫人卻能坐在炕上,連韓青瑤都被王妃拉到身邊坐下,柳側妃心裡這個慪勁兒就別提了,只盼著慶親王爺能聽到她求救的心聲,象從前那樣趕緊來救場。

  只是這一回,柳側妃注定失算了,她的丫環還沒有接近小佛堂,便被人攔了下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天朗。剛才慶親王爺吃過了青瑤做的點心,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竟然著人將趙天朗叫到小佛堂,讓他嘗嘗青瑤做的點心。趙天朗在詫異之中吃了一盞芝麻核桃酪,又聽慶親王爺說了幾句史無前例的和氣的話語,而且慶親王爺竟然還誇了青瑤幾句,害得趙天朗差點兒要去慶親王爺請太醫,看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這樣的轉變也太嚇人了。

  趙天朗應付了慶親王爺好一會兒,心卻早就飛到了安瀾園,慶親王爺興致卻好的出奇,拉著趙天朗說了許久,直到他有些倦了才讓趙天朗退下。趙天朗一出小佛堂就遇到了柳側妃的丫環。想起上回慶親王忽然病情加重,趙天朗二話沒說便將那小丫環打發了,沒讓她進了小佛堂。所以柳側妃便也沒有盼到她的救星,只能扎扎實實的給王妃站了大半日的規矩。

  自從跟了慶親王,柳側妃再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大半日站下來,直累的她腰酸背疼腿抽筋,整個人顯得非常委頓。柳側妃從來沒有象現在這要憤恨過自己沒有當上慶親王爺的正妃,若她是正妃,豈會受此挫磨。

  柳側妃在安瀾園立了大半日規矩,卻壞了趙天朗的事,今天請韓老夫人和青瑤過府,就是趙天朗躥掇的,可是有柳側妃在一旁立規矩,趙天朗便不好進來陪著,也不好使人將青瑤單獨叫出去。趙天朗急的在安瀾園外直轉圈子,卻讓王妃身邊,一向特別留意趙天朗的銀心注意到了。

  「世子爺,您在外頭做什麼?」銀心邁著小碎步飛快走到趙天朗的面前,很是關切的問道,在她的聲音裡不難聽出幾分喜意。銀心自然高興,因為趙天朗這會兒是孤身一人,連四九都沒有帶。銀心自然要抓住機會了。

  「哦,銀心啊!沒什麼事,我隨便走走。」趙天朗抬頭見是王妃身邊的銀心,便淡笑著說道。

  銀心看到趙天朗的淡淡笑容,一雙眼睛都沉醉的瞇了起來,一個聲音在她心中叫道:「世子爺真是太英俊了……」

  想也不想,一句話便從銀心的口中沖了出來:「世子爺,您一個人走挺悶的,要不奴婢陪您散散步吧?」

  趙天朗很詫異的看了銀心一眼,微微皺眉道:「不必,你去服侍母妃吧。」

  銀心那裡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忙說道:「娘娘最牽掛的就是世子爺,若是娘娘知道奴婢讓世子爺一個人悶著,娘娘定然要責怪奴婢的。」

  趙天朗聽銀心的話越來越下道,不由皺眉沉聲冷道:「我說不必便不必,銀心,是不是連主子的吩咐你都可以不聽?」

  銀心俏臉一白,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趙天朗原想在安瀾園附近徘徊,若是青瑤在屋子裡悶了出來走走,他便能見到青瑤,不想青瑤沒見著,倒招來了一朵桃花,趙天朗心裡很是氣悶,並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銀心,轉身便走了。

  銀心跪在地上,癡癡看著趙天朗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愛戀之情,銀心不知道,她那般的看向趙天朗,全被柳側妃身邊的崔嬤嬤看了個正著。崔嬤嬤心中自有計較,小算盤也辟哩啪啦的打了起來。

  直到趙天朗走的瞧不見了,銀心方才站起來,撣去裙上的灰塵,又走回了安瀾園。

  銀心剛進屋,便見青瑤起身要去淨房,銀心忙趕上前道:「奴婢服侍韓小姐更衣。」

  王妃點點頭,銀心服侍人向來是周到的,青瑤和她的丫環對慶親王府又不熟悉,讓銀心跟著服侍倒也合適。

  青瑤對銀心淺淺笑道:「有勞。」

  銀心道句:「不敢,這是奴婢的本分。」便引著青瑤去了淨房。青瑤淨了手,銀心遞過帕子,青瑤擦了擦手,卻見銀心有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便淺笑問道:「你如何這樣看著我?莫不是我有什麼不妥?」

  銀心忙掩飾的說道:「沒有沒有,奴婢只是……」銀心暗暗咬牙,臉上卻綻開了笑容,很歡快的說道:「奴婢只是從來沒見過象韓小姐這麼好看的人。」

  青瑤笑笑道:「比我好看的自有人在,我算不了什麼。」

  銀心忙奉承道:「不不,韓小姐在銀心心中就是最最好看的。」

  青瑤笑道:「原來你叫銀心,這名字挺好聽的,你多大了,服侍王妃幾年了?」

  銀心忙說道:「回韓小姐,奴婢十六,起小是服侍世子爺的,奴婢五歲便跟著世子爺,世子爺極孝順王妃娘娘,因奴婢會服侍,所以世子爺特意命奴婢到王妃娘娘跟前服侍,奴婢服侍王妃娘娘已經三年了。」

  青瑤點點頭,將銀心對自己的態度梳理一回,便明白了幾分,看來這必是趙天朗招惹的桃花,銀心明著是服侍她,暗裡在向她叫板呢。真不知道象這樣的桃花,趙天朗身上還有多少,青瑤可不想等嫁過來之後,成天的面對那些滿天飛的桃花。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開始當差,也挺不容易的。」青瑤淡淡的接了一句,其他的什麼都沒說。青瑤不說,銀心便也沒有辦法往下說,淨房裡冷了場,青瑤邁步向外走,銀心咬咬嘴唇,將那句險些沖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現在,還不是說那句話的時候。

  回到了正房,慶親王妃笑道:「老夫人可要歇會兒晌?」

  韓老夫人忖度著慶親王妃必是有話和青瑤說,便笑道:「這人上了年紀便容易乏,倒要借王妃一處地方歇一會才好。」

  慶親王妃便說道:「柳氏,你招呼老夫人安置吧。」柳側妃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慶親王妃又對青瑤說道:「瑤瑤,陪我散散步,天朗總說多走動走動才會身體好。」

  青瑤應了,上前自然而然的扶著慶親王妃的手臂,慶親王妃笑著輕拍青瑤的手,准婆媳兩人便親親熱熱的走出去了。銀心忙也跟在後頭,隨時准備聽慶親王妃的使喚。

  「瑤瑤,柳姨娘那事你別往心裡去,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自來妾的家人便不是正經親戚,你記住了。」慶親王妃含笑淺淺說道。王妃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跟在後頭的丫鬟們聽清楚,聽了王妃的話,丫鬟們心思各異,想什麼的都有,可是銀心卻沒有什麼反應。因為銀心的老子娘都死了,她只有一個姐姐,前年配了慶親王府莊子上的小廝,遠嫁到山西去了,銀心在慶親王沒有親人,王妃這話便也刺不了她的心。

  青瑤點頭道:「青瑤謹記娘娘的教誨。」

  慶親王妃笑道:「瑤瑤,你不用這麼拘謹,又不是外人,過幾個月你就該改口叫娘了呢。」

  青瑤臉上一紅,到底覺得不好意思,慶親王妃只點了一句,便也沒有再往下說,只輕聲說道:「瑤瑤,雖說婚期提前,諸事都有些個緊,可也別累垠著自己,要好生將養身子才是,再者書畫面之道原在修身養性,也別太花心思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可太過勞神。」

  青瑤知道慶親王妃是關心的自己的身體,也是盼著她嫁過來之後能早些替趙天朗開枝散葉的意思,便輕輕的應了下來。慶親王妃又笑著問道:「瑤瑤,我聽天朗說你和永定侯夫人極為要好,可有這回事麼?」

  青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脆聲說道:「有,孔姐姐和我極好,我們常常通信呢。」

  慶親王妃見青瑤的小臉立時生動起來,不由笑道:「看來天朗說的沒錯,你果然和傅夫人極為要好,這是好事,我聽了也替你歡喜,這位傅夫人雖說是個孤女,行事做派卻有大家之風,皇后和晉王妃都誇過她。」

  青瑤有些驕傲的說道:「孔姐姐當然是最好的。」

  慶親王妃笑道:「天朗和煦之極好,你和他的夫人要好,這才是世家通好的意思。」

  青瑤心念一動,忙說道:「王妃娘娘,您能不能在與孔姐姐一起出席的場合中,為孔姐姐做些體面呀,孔姐姐在永定侯府也怪不容易,總有人要欺負她。」

  慶親王妃雙眉微挑的看著青瑤,淡笑問道:「是麼?除過傅老太夫人和傅太夫人還有永定侯,整個永定侯府裡就數傅夫人最大,誰敢欺負她呢?」

  青瑤忙說道:「還不是那位傅三夫人,上次在晉王府,傅三夫人竟然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面出言擠兌孔姐姐,諷刺孔姐姐沒見過世面。」

  慶親王妃的雙眉皺了起來,沉聲道:「那傅三夫人竟如此糊塗?她如此行事,落的不是永定侯夫人的面子,而是丟了整個永定侯府的人。那傅三夫人是勇毅伯府的嫡長女,怎麼能如此沒有見識?」

  青瑤忙火上添油的說道:「可不是麼,孔姐姐當時並沒有理會傅三夫人,生將她那擠兌自己的話接了下來,我當時看了心裡難受極了,憑著孔姐姐的品貌身份,竟要受弟妹的擠兌,真是太委屈了。」

  慶王妃瞧著青瑤氣鼓鼓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拍著青瑤的小臉兒打趣道:「要我幫你的好姐妹也不難,不過……瑤瑤,先叫聲娘來聽聽!」

  青瑤的臉刷的紅了,只輕輕跺腳道:「娘娘您怎麼欺負青瑤呀!」

  慶親王妃只有趙天朗這一個兒子,從來都沒有體會到小女兒家向自己撒嬌是什麼樣的滋味,看到青瑤小女兒情態畢露,慶親王妃的感覺好極了,便攜了青瑤的手笑道:「好了,本宮不取笑你,反正等你過了門,也是要改口的,不過是多等幾天,沒關係。瑤瑤,不論是因著天朗還是因著你,本宮都會為永定侯夫人做臉面的,你放心吧。」

  青瑤開心的笑道:「謝謝娘娘。」

  慶親王妃心情愉快極了,她越看青瑤越是喜歡,心裡便打定了主意,決定一改從前那種深居簡出,只念經拜佛的生活,為了青瑤順利的步入皇室生活圈子,慶親王妃決定自己先參加各府的年酒,為青瑤趟鋪路。

  韓老夫人和青瑤在慶親王府消磨了幾乎一整天的時光,到了天色擦黑的時候,慶親王妃才打發趙天朗送韓老夫人和青瑤回將軍府,趙天朗這才得了機會見上青瑤一面,只是礙著韓老夫人,趙天朗無法向青瑤傾訴相思之情,兩個小情人只能眉目傳情,眼波流轉之間,濃濃的情意讓這寒冷的冬夜都變的溫暖了許多。

  到了伏威將軍府門口,韓老夫人笑道:「時候不早,奶奶就不虛留你了,初八我們府上請年酒,天朗你來不來?」

  趙天朗連連點頭道:「來來,我一定陪著娘親早早過來。」

  韓老夫人笑笑說道:「我有些乏了,菱花,扶我回去。」說著,便將青瑤和她的丫頭閃下,韓老夫人先回頤年居去了。

  趙天朗心潮激蕩,目不轉睛的盯著青瑤。青瑤被趙天朗看的臉兒發燙,飛快的說了一句:「你快回去吧,路上當心些,騎慢些著。」

  趙天朗如聆仙音,忙不疊的點頭道:「好,我聽你的,瑤瑤,你快進去吧,外頭風大。」青瑤笑笑,抽身往府裡走,走兩步卻又回過頭來,見趙天朗癡癡的望著自己,青瑤甜甜一笑,揚手輕搖笑道:「快回去吧,這幾日年酒多,你少吃一些,別傷了身子。」

  趙天朗立刻大力點頭道:「好,我記住了,你快進去吧。」到底看著青瑤進了門,趙天朗方才騎馬回府,因著青瑤淺淺的幾句關心的話,趙天朗覺得自己如同肋生雙翼,快活的幾乎要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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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韓老夫人回到頤年居,到了晚間才將柳姨娘是柳側妃的堂妹之事告訴給韓老將軍,韓老將軍粗聲道:「就算她是柳側妃的堂妹又如何?難道柳側妃還能把手伸到我們伏威將軍府攪事不成?不用理會這個。這柳姨媽瞧著便不是省油的燈,等她生完孩子便遠遠打發了,不拘送到哪個莊子上都行。」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老太爺說的是,估計要她要到三四月份才生,等辦完了雲哥兒和青環的婚事,遠城便要回任上,到時柳姨娘身子沉了,自然不會跟了回去,不若讓周姨娘跟去服侍吧。」

  韓老將軍點頭道:「這些事你做主便是了。」

  韓老夫人說道:「把青雪放到我這裡養著,讓周姨娘跟著遠城到江南,上回老太爺說讓老六跟著遠城一起去江南,到時候讓他們一起動身就是了。

  韓老將軍說道:「這事我已經告訴老六了,讓他好好幫我看著遠城,老六是眼裡不揉砂子的性子,若是遠城有什麼不妥當的,他必會來信告訴我們,把老六放到遠城的身邊,我這心裡還能踏實些。」

  韓老夫人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的,為妻現在只盼著初八快些到,請傅夫人診診遠關的腿,看到底要怎麼治才能治好。」

  韓老將軍亦點頭道:「是啊,若是遠關能重新站起來,我這一輩子的心願便了了。」

  韓老夫人笑道:「老太爺怎麼這樣說呢,咱們還要抱重孫子重外孫子呢

  韓老將軍呵呵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靈素這孩子身子骨扎實,一定能很快給我們添個重孫子。到時咱們把孩子抱過來,不讓他們小倆口兒費心,也好多給咱們添幾個重孫子重孫女兒。」

  老夫妻兩個說的開心,想象著重孫輩繞膝的情形,相對笑了起來。笑了一回,韓老將軍問道:「初八請年酒的貼子要都發出去了?」

  韓老夫人回道:「早就發出去了,凡是我們請的客人,大多都回了信,說初八一准兒到的,倒是威國公府沒有回消息。」

  韓老將軍怒哼一聲道:「給他們家下貼子,只是卻不過的面子情,他們不來最好,來了反惹我生氣。」

  韓老夫人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若不是鬧出那種事,誰願意和他們家結親家。」

  韓老將軍沉聲道:「夫人,青環這件事,咱們得想法子透給皇上知道。否則會因為青環連累了我們一家子。」

  韓老夫人點點頭,她明白韓老將軍的意思,當今皇上並非郭太后所出,兩個人面和心不和,在朝中形成暗中的角力之勢,而韓家因為在軍方的隱形影響力,勢必成為太后與皇上爭奪的目標之一。雖然說青瑤和趙天朗定親在先,可是緊隨其後青環便和郭誠定了親,這難免會讓外人有些想法。

  韓老將軍是堅決的帝黨,卻和太后的娘家結了親家,皇帝若對他不生疑,那就見鬼了。雖然現在有趙天朗為韓家說話,可是帝心難測,誰又能保證趙天朗一輩子都能得皇上的恩寵呢,所以適時的向皇上自暴家丑,讓皇上知道自己的不得已,這是韓老將軍能想出來保住韓家太平的唯一法子。

  老夫妻兩個商議定了,第二日,皇上便得到了消息,他聽完暗影的匯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於韓老將軍與威國公府結親家的猜疑,終於在皇上得知郭誠去年強暴了韓青環之後,徹底的打消了。下午,趙天朗便得到聖旨,將他和青瑤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

  趙天朗興奮的幾乎要瘋了,抓著聖旨便跳了起來,開心的大叫道:「我要成親嘍,我要成親嘍……」

  慶親王皺著眉頭看著趙天朗興奮的大叫,卻破天茺的沒有出言責備,而王妃喜的用帕子拭了淚,輕嗔道:「傻孩子,你早就該成親的。」

  柳側妃,趙天賜和秦氏也上前給趙天朗道喜,柳側妃酸不溜丟的說道:「世子大婚可是我們王府的大喜事,必要好好准備才是,婢妾身子已經養好,再不敢勞動王妃辛苦了。」

  趙天賜看著趙天朗那健壯的身體紅潤的臉色,再想想自己臥床已經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好利索,如今有陣小風一吹,他就會遍體生寒,趙天賜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秦桑只想著青瑤不能生育,因此看向趙天朗的眼神裡便有些憐憫之意。

  慶親王妃聽了柳側妃的話,卻看著慶親王爺說道:「王爺,天朗大婚,是您來操持,還是妾身來辦,或者直接請內務府的人過來料理?天朗是皇上唯一一個沒有成親的小堂弟,他從小就跟在皇上身邊長大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看待他與別人不同,天朗的大婚,萬不可出一點兒差錯的。」

  慶親王爺皺皺眉頭,頭一回沒有理會柳側妃飛過來的媚眼兒,只說道:「還是讓內務府的人來辦吧,他們更有經驗一些。」

  慶親王妃點了點頭,她原本也是這個意思,如今管著內務府的是晉王趙天翼,和趙天朗最是要好,讓他來給趙天朗操持大婚之事,慶親王妃絲毫不擔心趙天朗會受委屈。

  柳側妃見慶親王居然不理會自己的媚眼兒,心中又急又恨,恨不得咬碎幾顆銀牙,卻還不敢說出什麼反對的話,只能陪著干笑道:「王爺說的是。」

  慶親王爺的眼光轉向趙天賜,眼神裡便多了幾份慈愛,笑著說道:「天賜,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趙天賜忙說道:「謝父王關心,兒子好多了。」

  慶親王笑道:「好了就好,天賜,你如今可還吃華醫政的藥?」

  趙天賜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他不知道慶親王對自己的病情到底有多少了解,忙說道:「兒子先前吃的是吳太醫的藥,因覺得有效,便一直吃著。」

  慶親王搖頭道:「誒,吳太醫的脈案到底不如華醫政,還是吃他的藥比較好。」

  趙天賜忙躬身道:「是父王,兒子回去就換了華醫政的藥。」

  趙天朗聽了這些話,便想起年前小華太醫私下告訴他,說趙天賜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心中暗想,什麼時候把這個秘密揭破合適呢?

  聖旨也下了到伏威將軍府,因為事先趙天朗早就通過消息了,因此接到八月十六成親的聖旨,韓家人並沒有那麼驚喜,反而有種淡淡的不捨,這一年多以來,青瑤和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哥哥弟妹們都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想到八個月後就在離開他們,青瑤自己便先難過起來。

  看到一家人都圍著青瑤,紛紛表示自己的不捨之情,韓青環妒嫉極了,只忿忿的冷哼一聲,便扭頭走了,她才不會捨不得韓青瑤,她巴不得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生活在韓青瑤的陰影之下。

  韓青環走後,威國公府忽然遣人來送信了,說初八那日威國公和夫人會帶著世子和世子夫人還有郭誠,郭宜靜一起到伏威將軍府吃年酒。

  大家一起看向韓青雲,眼神裡充滿了詫異。韓青雲自己也納著悶呢,他是聽了同窗好友報的信,才知道郭誠病重的到了要沖喜的地步,他怎麼突然間就好了呢?

  韓青雲當然不會知道,郭誠一度病的不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憑太醫們怎麼用藥都沒有效果。俗話說病急亂投醫,威國公夫人便將派人四處尋找民間大夫,既然太醫院的太醫們沒有辦法治好郭誠,威國公夫人只能相信偏方治大病了。

  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倒還真讓威國公夫人尋到了一個江湖郎中。威國公夫人並不知道,這位江湖郎中是祖傳的醫術,專治各種疑難古怪的花柳病。這江湖朗中來到威國公府,切了郭誠的脈,又要求單獨檢查郭誠的身體。這一檢查,那名江湖郎中心裡便有數了。他給郭誠灌了他家祖傳的藥粉,三包藥下肚,郭誠醒了,知道叫餓,足足喝了一大碗白粥,精神也眼瞅著好了起來。

  威國公夫人大喜,當既重賞了那江湖郎中,還要威國公將他推薦到太醫院去。可那江湖郎中卻執意不肯,只留下十二包藥,讓郭誠十二天服完,然後便拿著一大筆賞銀走了。

  郭誠把那江湖郎中的藥吃完,便覺得身體輕鬆了許多,仿佛病全女好了,威國公和威國公夫人自是歡喜不已,平日一看到郭誠就瞪眼睛的威國公,現在看到郭誠,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也不罵他了。

  整個威國公府,對於郭誠「康復」最不開心的人就是郭信夫妻。他們原本計劃的很好,只要郭誠病死,便沒有人能和他們夫妻兩個爭奪繼承權了,可是誰曾想半路殺出個江湖郎中,硬生生攪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威國公上下都不知道,那江湖郎中拿著一千兩的賞銀一離開威國公府,便一刻不敢停留,飛速離開京城,直奔嶺南而去。此人日夜兼程,在十二日之內到了嶺南,在那裡改名換姓,憑著一千兩銀子做本錢,漸漸在嶺南扎了根,此生再也沒有在京城裡出現過。

  郭誠身體才好,色心又起,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他竟然還沒忘記要占青瑤的便宜。郭誠打發人到陳家去找陳家老三陳漢良,要和他算算沒把韓青瑤送到他房中這筆帳,豈知陳家人卻說陳漢朗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他們也不知道陳漢良去了哪裡。郭誠無法,只得自己想辦法,將主意打到了伏威將軍府初八那天的請年酒上。

  威國公夫人本來就疼郭誠,郭誠一說要去伏威將軍府吃年酒,威國公夫人二話沒說便答應了,而威國公想著太后交待下來,要好好拉攏韓老將軍,便也要同去。而世子郭信生怕自己錯過什麼,便也要陪著一起去。那大秦第一剩女郭宜靜因著要找韓青雲算被拒婚之辱,也鬧著要去,於是乎這一回威國公府便傾巢而出,全要在初八這日到伏威將軍府吃年酒。

  其實只從兩府的名號上來看,威國公府之人碰到伏威將軍府之人,是討不了便宜的,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是他們現在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各自打著各自的小算盤。

  「爺爺奶奶,青雲這便去打聽打聽。」韓青雲聽到郭誠也要來吃年酒,面對眾人詫異的眼神,忙如此說道。

  韓老將軍擺擺手道:「不必了,反正是什麼情況到了初八那天一看便知。雲哥兒你難得有工夫在家裡歇著,便好好休息吧。」這大年節裡的,但凡出門必少不了飲酒,而韓青雲又不是個酒量大的人,韓老將軍可不想讓青雲出去受罪。

  韓遠關聽說郭誠要來吃年酒,便皺著眉頭說道:「到了初八那日,男賓女賓一定要隔開,男賓放在外院,女賓在內院,二門上要多放些機靈的小廝,絕對不能讓郭誠混到內院。」

  大家一聽這話,都點頭道:「遠關「二叔」所言極是,是要防緊著些。」

  韓老夫人又對青瑤說道:「瑤瑤,到了初八那天,你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奶奶,一步也不許離開奶奶的視線。」

  青瑤忙應道:「奶奶放心,青瑤保證到那天就象膏藥似的粘在您的身上。」

  青瑤俏皮的話語沖淡了屋子裡那陣微有些緊張的氣氛,韓老將軍下結論性的笑道:「不就是個繡花枕頭,怕他做甚!」

  韓老夫人卻搖搖頭道:「初八那日請的女眷不少,憑是誰也不可讓郭誠沖撞了。」

  因為郭誠要到韓家吃年酒,韓家眾人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商量了如何應對各種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務必要將郭誠在伏威將軍府犯混的所有可能性全都扼殺。

  只可惜大家都想著去防郭誠,卻忽略了郭誠還有一個殺傷力很驚人的妹妹郭宜靜,那位大秦第一剩女,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而郭宜靜的目標,顯然直指青雲。

  因為有了皇上的聖旨,青瑤便也成了待嫁新娘,按著慣例,接下來的吃年酒活動她便不能參加了,青瑤想著晉王府的年酒自己不能參加,便不能見孔琉玥,未免心裡有些悶悶不樂。穿到大秦,連個手機都沒有,那晉王趙天翼只有天翼之名,卻沒有天翼的功能,不能讓她和孔琉玥隔空交流。她們兩個想說個話兒見個面兒,竟比什麼都難。哪象是從前,兩個人只要來了興致,便能鑽到一個被窩裡說上一夜的話。

  初六這日,青瑤一個人悶在屋子裡發呆,也不要丫鬟們服侍,大家知道青瑤因為不能跟著韓老夫人去晉王府做客而不開心,便也不去招惹她,只由著青瑤一個人待著。青瑤提筆寫了幾個字,畫了半張畫兒,把孔琉玥以前送來的信又翻出來看了一回,好不容易熬到小滿跑來報告,說是老夫人從晉王府回來了。

  青瑤忙一溜小跑去了頤年居,韓老夫一看到青瑤,便笑著說道:「瑤瑤,今兒在家裡悶壞了吧?」

  青瑤搖著韓老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奶奶,您快告訴我,今兒那傅太夫人和傅三夫人又欺負孔姐姐了沒有?」

  韓老夫人想起白日裡聽的那一出好戲,不由笑了起來,將青瑤拉到身邊坐下,帶笑慢慢說道:「瑤瑤,今兒晉王府戲台子下面的戲可是台上的戲好看多了。」

  青瑤急道:「奶奶您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韓老夫人點點頭,笑著說道:「今日傅家老三欺負了威國公家的二小姐,起初下人傳錯了話,把傅家老三說成永定侯,那傅三夫人對傅大夫人便是好一通落井下石,我瞧著傅老太夫人都有些生氣了,可傅大夫人是個好樣的,她鎮靜自若,應對有據,絲毫不為傅三夫人的而生氣,很是贏得不少誇獎,象她這樣,才是一品夫人的風范。」

  青瑤「呀」的叫了一聲,忙說道:「奶奶,孔姐姐真的沒有難過沒有傷心?」

  韓老夫人歎道:「真是說孩子話,遇到那種事情,是人都會難過傷心,不過傅大夫人很冷靜,奶奶看得出來,這孩子在強逼著自己挺直了腰桿,不被人打倒,真是好孩子啊,堅強,有骨氣,有韌勁兒!好!」

  青瑤急了,忙說道:「奶奶,後來呢,您快說吧,孔姐姐後來怎麼樣?

  韓老夫人笑道:「這才叫關心則亂呢,瑤瑤,奶奶先前不是說了麼,那是郭二小姐的丫鬟錯把傅家老三當成了永定侯,這裡頭根本沒有永定侯什麼事。」

  青瑤長出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孔姐姐就不會傷心了。哎呀,怎麼我就沒趕上看這樣的好戲呢,奶奶,您還沒說那威國公府的二小姐是什麼人呢,威國公府不就只有一位小姐麼?」

  韓老夫人不屑的說道:「還不是那些個下三濫的手段,認個旁枝的小姐做女兒,然後指著這個小姐去勾引有權勢的爺們,好和皇上分庭抗禮麼。這幾年太后用這種手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前是賜宮裡的美人,如今連自己的侄孫女兒都用上了,說起來真是惹人笑話,瑤瑤,以後你嫁到慶親王府,少不得要和太后打交道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別讓她算計了你。」

  青瑤點點頭,將韓老夫人的忠告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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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青瑤聽韓老夫人講完了上半場,便極想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可是聽韓老夫人說,後來主場便移到了晉王爺的小書房,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便不知道了。

  韓老夫人瞧著青瑤一臉的郁悶,便笑著說道:「後兒傅夫人不是要到咱們家來吃年酒,你有什麼想問的不能問?」

  青瑤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現在的感受就是那種聽故事聽到了精彩之處,說書人卻來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讓她恨不得拍死說書先生是一樣一樣的。

  就在青瑤郁悶的時候,小滿從外面跑了進來,搖著手裡的一封信叫道:「大小姐,有您的信。」

  青瑤以為是孔琉玥送來的,忙跑過去從小滿手中搶過信,一看信封上的筆跡,青瑤的臉不由的紅了起來,原來這信不是孔琉玥寫的,而是趙天朗送過來的。

  韓老夫人見青瑤紅了臉,便也猜到那封信是趙天朗寫來的,便笑著說道:「瑤瑤,回去歇著吧。」青瑤向韓老夫人行過禮便退了出來。她一路快走到了近乎小跑的程度,飛快回了棲梧居。連氣都不曾喘勻便拿出小剪子剪開信封,將裡面的信抽了出來。

  棲梧居的人都知道青瑤的習慣,她看信的時候從來不讓人在旁邊服侍的,便都很自覺的退了下去,留青瑤一個人看信。

  青瑤展信細讀,笑容自她的唇角逸出,趙天朗寫信來,竟然是將今天發生在晉王府的事情極為詳細的說了一遍,並且還特意提到了傅城垣生怕他自己被孔琉玥誤解而特意去向孔琉玥自證清白之事,這讓青瑤開心的笑了起來,她真的為孔琉玥高興,看來那個黑面神也不是那麼不可取,青瑤決定下回見了傅城垣,要對他稍微客氣一些,怎麼說傅城垣也是她孔姐夫呢。

  青瑤看完了信,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心裡美滋滋的,有什麼能比有一個了解她體貼入微的未婚夫更讓人高興的呢。青瑤鋪開泥金海棠香箋,自己磨了墨,提起筆來懸在半空停了一下,又將筆放了回去。她將趙天朗的信收回,便高聲喚道:「香如……」

  香如忙從外頭進來,青瑤笑道:「快幫我換衣裳,我要去做點心。」

  香如驚訝的說道:「大小姐,都這會子怎麼還做點心啊,再過半個時辰您就該安置了。」

  青瑤搖頭道:「今天我要晚睡半個時辰,香如你別羅嗦啦,快幫我換衣服,再不,可就得更晚睡了。」

  香如只好讓前服侍青瑤換了衣裳,青瑤帶著小滿還叫上沈嬤嬤一起到了小廚房。

  沈嬤嬤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小姐,奴婢對於做吃食可是一竅不通,怕是幫不上您的。」

  青瑤卻笑道:「嬤嬤你一定能幫的上忙,而且您這一個環節還是最重要的環節,沒有您,今兒這鮮奶蛋糕再是做不成的。小滿,你來打雞蛋,把蛋清和蛋黃分開,就象上回我教你做的一樣。嬤嬤,你得幫我打蛋清,順著一個方向打,千萬不能換方向,一直要打發到蛋清變成極細的沫兒才行。」

  沈嬤嬤一聽原來是要她出力氣活兒,便鬆了口氣笑道:「是,請大小姐放心吧,奴婢就是有把子笨力氣。」說著她便接過小滿遞過來盛蛋清的小盆子,朝著一個方向均勻的用力攪打起來。青瑤看了一回,不由暗歎道:「果然是有武功底子就是不一樣,瞧這蛋清打的,又快又勻又輕省,以沈嬤嬤的速度,估計有一刻鍾便能把這蛋清糊打出來。」

  青瑤自己將糖加入蛋黃之中,也攪打起來。沈嬤嬤的速度果然很快,青瑤便將自制的稀奶油交給她,也讓她打發起來。有了沈嬤嬤這個生力軍的加入,青瑤的裱花鮮奶蛋糕很快便出爐了。

  沈嬤嬤在一旁看著,連連點頭說道:「怪道大小姐要改造原來的爐灶,果然加了個箱子便多了用處,真虧大小姐是怎麼想出來的。」

  伏威將軍府的小廚房裡的爐灶,都是經過改造的,青瑤利用現在有的條件,生把舊式柴火灶改造成了帶烤箱的爐灶,只過這個土制烤箱是用火不用電的,也沒有時間溫度火力的控制,完全要憑青瑤的個人經驗來掌握,才能烤出香噴噴金燦燦的各色糕點。

  將沈嬤嬤打發的無化學添加的純鮮奶油加入鮮紅的山果漿調色,然後盛入油紙裹成的裱花袋,再將其他的純白鮮奶油均勻的抹在蛋糕坯上,最後從裱花袋裡擠出調過色的鮮奶油,用一支筷子做柱,塑出幾朵活靈活現的花兒,用小剪刀托起移到蛋糕上,再在蛋糕四周擠了兩道波浪形的花邊,一只大秦版的愛心蛋糕便做好了。

  這是青瑤頭一回做蛋糕,看得沈嬤嬤和小滿都瞪直了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這神奇的制作過程。直到青瑤將蛋糕放入圓形食盒當中,蓋上了蓋子,小滿才跳起來叫道:「大小姐,您好厲害,小滿要學!」

  沈嬤嬤都忘記呵斥小滿,沒口子的誇道:「大小姐,您太了不起了!」

  青瑤笑笑道:「嬤嬤誇獎了,做蛋糕很容易的,小滿,以後我慢慢教你。嬤嬤,還要煩你跑一趟,把這蛋糕送到慶親王府,交到世子手上。」

  沈嬤嬤笑道:「是,奴婢立刻就去。」

  小滿看著沈嬤嬤把食盒接了過去,只眼巴巴的看著,不由咽了一回口水,青瑤笑了起來,輕捏小滿圓嘟嘟的小臉兒說道:「小滿,馬上就要睡覺了,不能吃東西,要不你就該長成小肥豬了。」

  小滿看看自己的確比去年胖了不少,嘟著嘴不說話,在美食與漂亮之中掙扎,青瑤笑著拉起小滿的手,將她從小廚房這個勾引胃口的地方拽了出去

  沈嬤嬤到了慶親王府,只說是韓老將軍打發她來給世子爺送東西,沈嬤嬤來過慶親王府好幾回,慶親王府的門子都認識她,便也沒有為難她,讓人引著她去見趙天朗了。

  趙天朗得報,忙讓沈嬤嬤進來,沈嬤嬤忙奉上食盒,說是大小姐看了信,特意為世子爺做的。趙天朗重賞了沈嬤嬤,因天色不早,便讓四九送沈嬤嬤回去,他自己則忙忙的打開食盒看看青瑤給他准備了什麼禮物。

  一個極精致漂亮的如藝術品一般的圓形白色物體出現在趙天朗的眼前,同時還散發著濃郁的奶香和果香,趙天朗用手指頭挑了一點波浪形的花邊送入口中,那香滑柔軟的感覺實在太好,趙天朗的舌頭立刻陷入沉醉之中。他立刻抄起食盒裡附帶的小刀將一圈兒花邊都刮了下來,美美的吃了起來。

  趙天朗刮的時候用力大了些,便露出黃燦燦的蛋糕坯,趙天朗忙用刀子切了一塊,吃的眉飛色舞,他從來都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點心。

  吃完一塊兒,趙天朗才想起來應該給他的母親慶親王妃送些過去,便讓秋素去拿過一只雨過天青的蓮瓣碟,切了大塊還帶著一朵鮮花的蛋糕放上去,然後將食盒蓋好,命秋素看著,不許任何人碰,這才親自捧了碟子送去安瀾園。

  慶親王妃都已經歇下了,卻被趙天朗的動靜吵了起來,看到趙天朗巴巴兒送點心過來,慶親王妃溫柔的笑道:「天朗,留著自己吃吧,娘這裡又不會缺了這些吃食。」

  趙天朗連連搖頭道:「娘,這個不一樣,這是瑤瑤親手做的,您嘗嘗。」說著便用筷子夾起一些送到了慶親王妃的唇邊。

  慶親王妃就著趙天朗的手嘗了蛋糕,笑著說道:「果然與眾不同,天朗,等瑤瑤過了門,咱們可就有口福了。」

  趙天朗卻小鼻子小眼的說道:「只讓瑤瑤做給咱們娘倆兒吃,別人誰都不給。」

  慶親王妃笑著搖頭道:「天朗,你怎麼說這種傻話呢,放心吧,娘不會讓你的瑤瑤累著的。不過天朗,這點心還有沒有,若有,給你父王也送些,他到底是你父王。」

  趙天朗心裡有些不情願,不過他也知道王妃是為他和青瑤好,便點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慶親王妃笑道:「這要才對,快去吧,別使喚四九,你自己送過去。」

  趙天朗點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說道:「娘,這是瑤瑤使人送來的……」

  慶親王妃知道趙天朗的顧慮,便笑著說道:「放心吧,你父王不會說什麼的,相信娘。」

  趙天朗嗯了一聲,回去看著那食盒裡的蛋糕,切了一塊兒下來,然後將剩下的蛋糕全都吃光,這才將嘴擦乾淨,拿著蛋糕送到小佛堂去了。

  慶親王倒沒有睡覺,他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發呆,小廝們摸不准王爺在想什麼,便也不敢上前。直到趙天朗到了小佛堂外,小廝們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回話,慶親王一聽說趙天朗來給他送點心,不心驚奇的瞪大了雙眼,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他從小對趙天朗不親近,所以趙天朗也不親近他這個做父親的,送點心這種事情,在趙天朗之前的十八年人生之中,就一回都沒有發生過。

  「咳咳……叫他進來。」慶親王掩飾性的乾咳兩聲,命人傳趙天朗進來

  趙天朗進門,臉上有些別扭的神色,慶親王看到趙天朗手中的碟子,沉聲問道:「是什麼點心竟然能讓你親自端過來?」這話,說的有點兒酸,慶親王自己卻沒有發覺。

  趙天朗別扭的說道:「這是岳父家打發人送來的點心,兒子不敢獨享,請父王嘗嘗。」

  慶親王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之色,自從初二吃過青瑤做的點心,慶親王便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麼非韓青瑤不娶了,便是宮中的御廚,只怕也沒有韓青瑤這做點心的手藝。

  從趙天朗手中拿過碟子,慶親王便吃了起來,也許是他餓了,也許是要給趙天朗面子,對他的示好行為給予回報,總之慶親王風卷殘雲般的將那塊蛋糕吃的一絲不剩,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道:「味道不錯,以後常給為父送些過來,還算你有眼光。」

  趙天朗一愣,似乎好象依稀,這是他的父王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頭一回對他做出了肯定的評判,而起因,卻是青瑤臨時起意做的蛋糕。

  看著趙天朗杵在面前沒動,慶親王抬頭看著趙天朗,皺眉問道:「還有事麼?」慶親王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吃人嘴短的自覺,趙天朗回過神,搖搖頭,同樣沉聲說道:「沒了,父王安置吧,兒子告退。」

  說完,趙天朗便走了,他走之後慶親王才想起來,剛才怎麼沒問問這點心還有沒有,該給柳側妃和他的大兒子也送些嘗嘗。不過轉念一想,便是有,恐怕趙天朗也不會給柳側妃和趙天賜的。由蛋糕想到爵位,由爵位想到了子嗣,由子嗣想到了青瑤不能生育,這一夜,慶親王可就再也沒有合眼,在床上輾轉反側的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慶親王便起了床,扶著手杖去了欣意院。

  因這陣子在養病,所以趙天賜早上起得都很晚,所以慶親王到欣意院的時候,趙天賜還睡著。秦桑倒是早就起來了,已經給慶親王妃請過安了。從前秦桑還會去掬水院給柳側妃問個安,可是前幾日被柳側妃夾槍帶棒的刺了她一通,秦桑心裡有氣,想著柳側妃盡管是趙天賜的生母,可名分上卻只是個姨娘,是半主半奴的身份,沒有讓她這個主子給個奴才請安的道理,索性便不去掬水院,直接回了欣意院。

  秦桑回到欣意院的時候,慶親王正坐在趙天賜的床頭,一臉慈愛的看著熟睡的趙天賜。一如趙天賜小的時候那般。被人那麼盯著,趙天賜不免醒了過來,他眨眼一看見慶親王坐在床頭,便忙要坐起來,慶親王卻伸手攔住趙天賜,笑著說道:「天賜你只管睡著,父王只是來看看你,天賜,這陣子感覺好些了沒有,為父瞧著你臉上倒長了些肉。」

  趙天賜心中警鈴大作,自從小華太醫說吳太醫都說他要清心寡欲,與子嗣之事不可強求之後,趙天賜心裡便有了鬼,明明慶親王純屬關心的問一句,趙天賜都會想出許多的言外之意。他急忙說道:「兒子很好,您不信,兒子這就下床打套拳給您看。」

  慶親王忙阻止道:「不必不必,天賜,你身子好了就行,為父有什麼不信的呢。」

  趙天賜猶豫片刻,終是沒有忍住,還是張口問道:「父王,聽說未來的二弟妹身有惡疾,不能為二弟延續香火,這是真的麼?」

  慶親王皺著眉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天賜,你好好將養身子,為父抱孫的心願只有靠你了。」

  趙天賜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趙天朗不會有孩子,憂的是聽太醫們的意思,他自己只怕也是不能行的,他要去哪裡弄個孫子向慶親王交差呢?不過趙天賜轉念又一想,這陣子他一直很用心的吃藥,也沒有和秦桑同房,他覺得自己的精氣神都好了許多,而且晨勃有力,持續的時間也挺長的,他不相信自己不能讓秦桑懷孕。說什麼他都要再試一試,若是這一回能讓秦桑有孕,這慶親王的爵位,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慶親王和趙天賜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才離開,他走後秦桑才進屋子,趙天賜便急急的問道:「桑兒,我的藥還有多少?」

  這陣子趙天賜的藥都是秦桑親自煎的,並沒有讓其他任何人過手。秦桑笑道:「今天是最後一付,大爺,要不要請吳太醫再過來診診脈?」

  趙天賜搖頭道:「不必了,大過年的請人瞧病不吉利,再說我覺得自己已經全好了,桑兒,吃完今天這一付,我看這藥就可以停了。」

  秦桑有些猶豫的說道:「這樣不好吧,大爺,還是……」

  趙天賜急急說道:「我說不用就不用,桑兒,從今晚開始,你到床上來睡,不用再在榻上睡了。」自從趙天賜第二次犯病,秦桑便一直沒有和趙天賜同床,免得趙天賜一個忍不住又拉著她做那檔子事,如今這兩人分床也有大半個月了,不只趙天賜,就連秦桑心裡也癢癢的,怪想和趙天賜好上一回。

  秦桑的臉紅了,桃花飛上她的雙頰,只低低問道:「大爺,行麼?」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不可忍受的一句話就是他的女人問他行不行。趙天賜因著心裡發虛,便比一般的男人更加在意,聽了秦桑的話,他跳下床伸手抓住秦桑,便將她向床上帶,秦桑忙叫道:「大爺,先把今天的藥喝完再說吧。」

  趙天賜在秦桑胸前狠狠的揉捏了一把,下身某處硬梆梆的頂著秦桑的身子,秦桑幾乎要化在床上了,趙天賜才得意的說道:「你說爺行不行!」

  秦桑媚眼如絲,雙手纏上趙天賜的脖頸,主動獻上嬌唇,趙天賜本就於色之一事極為熱衷,且又素了那麼久,怎麼還熬的住,俯身壓在秦桑的身上,不多一會兒,秦桑的衣服便四散飛去,兩人不管不顧,一大早便做起了那檔子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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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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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卻說趙天賜不聽太醫的勸誡,執意將秦桑拉上床,夫妻兩個成其好事,這一回,秦桑覺得趙天賜堅持的時間特別長,用力也特別猛,每一下都象是要把她的身體貫穿了一般,秦桑死死的咬著帕子,才沒有叫出聲來。趙天賜聳動了百余下,忽然覺得一股酸麻之意從尾閭之處沿著椎骨躥入腦中,他「啊」的大叫一聲,下身死死抵住秦桑的身子,雙手緊緊的抓著秦桑的雙肩,趙天賜用力之大,讓秦桑咬著帕子都不管用,也「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趙天賜抵住秦桑,開始了他人生當中最長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噴射,足過了盞茶時間,趙天賜才心滿意足的從秦桑身體上爬下來,無力的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的看著床頂的帳子。秦桑被趙天賜這麼狠狠的弄了一次,也是筋疲力竭,雙眼緊緊的閉著,臉上還有著歡愛過後特有的余韻。

  直過了一刻鍾,秦桑見趙天賜沒有象她們從前行房那樣,做完了還要和她溫存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用手護著胸前的錦被坐了起來,側聲叫道:「大爺,大爺……」

  回應秦桑的,卻是趙天賜的鼾聲,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趙天賜已經睡著了。秦桑一個人坐著,回味了一會剛才的滋味,這才下床胡亂穿了衣服,給趙天賜蓋好錦被,讓她的貼身丫鬟進來服侍她到淨房裡洗一洗。

  秦桑收拾好自己,便去給趙天賜煎藥,這是趙天賜的最後一付藥,秦桑心想還是要請太醫過來再把個脈比較穩妥,不過趙天賜最近的脾氣有些古怪,她想著必要勸服了趙天賜才能去請太醫的。想到趙天賜剛才分外生猛的表現,秦桑喜上心頭,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回來了,卻不知道這是趙天賜和她的最後一次,從今天開始,趙天賜便有了到宮中當差的資格。

  煎好了藥,秦桑端了藥回房,見趙天賜還在睡著,便搖著趙天賜的身子叫道:「大爺,該起來吃藥了。」

  趙天賜卻沒有醒來,依舊睡的很沉很香甜,秦桑見叫不醒趙天賜,便只好將藥放在一旁,想等趙天賜醒來再喝。只是她還沒有等到趙天賜醒來,卻先等來了趙天賜的媽,柳側妃。

  柳側妃直接闖進趙天賜的房間,秦桑站了起來,柳側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哼一聲,夾槍帶棒的說道:「天賜還病著,你這做媳婦也不知道愛惜丈夫,只學那些個狐媚子纏著他做什麼,難道不把天賜搾干你不甘心麼,天賜這病都是你這個狐媚子整天纏著他才得的,太醫的話難道你都忘記了!」

  秦桑的臉立時紅的象燒著了火一般,她心中又氣又羞又惱,想也不想便叫道:「你不過就是個姨娘,憑什麼管爺們房裡的事情,不過就是個半奴半主的東西,也能這麼往主子房間闖,素日裡就會說這個沒有規矩那個沒有規矩,我看柳姨娘你才是最沒有規矩的人!」

  柳側妃驚愕的瞪圓了眼睛,上一回秦桑只是叫了她一聲姨娘,還沒明著說她是半奴半主,這一回可是說到她的臉上了,柳姨娘進了慶親王府快二十年了,從來也沒吃過這種癟,立時便嗷的一聲跳了起來,伸出十指便往秦桑的臉上抓去,秦桑早就有了防備,只低頭往前一撞,便將柳側妃撞了個大跟頭,柳側妃狠狠的跌在地上,雖然屋子裡鋪著地毯,可是柳側妃這一跤還是摔的不輕,只捂著腰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跟著柳側妃的丫環嬤嬤忙上前去扶她,可是柳側妃卻大叫道:「不許扶,快去請王爺過來,讓他看看他的好兒媳婦就是這麼對待自己婆婆的。」

  秦桑見柳側妃這麼不經撞,心裡其實也有些害怕,不過輸人不輸陣,這氣勢絕不能弱了下去,因此只接口冷聲說道:「好啊,別只請父王一人,連母妃也一起請來,倒要請父王母妃的示下,看誰家的姨娘能到爺們的屋子裡撒潑。」

  柳側妃聽到秦桑提起王妃,心裡有些發怵,不過和秦桑的心理一樣,柳側妃說什麼也不肯示弱的,只叫道:「請就請,從來也沒見誰家的兒媳婦敢如此對自己丈夫的生身母親。」

  柳側妃和秦桑鬧的如此之凶,可床上的趙天賜卻依舊沒有一絲醒過來的意思,他的鼾聲仿佛成了柳側妃和秦桑吵鬧的背影音樂一般,而柳側妃和秦桑都在氣頭上,竟沒有人注意到趙天賜這種奇怪的現象。

  沒過多久,慶親王先到了欣意院,他前腳進門,慶親王妃後腳便也趕到了。柳側妃一接到崔嬤嬤的暗號,便跪坐在地上,用帕子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和死了親娘老子有的一拼。慶親王還沒進欣意院的正房,便先聽到了柳側妃的哭聲。

  柳側妃這一哭,慶親王便習慣性的揪了心,他雙眉緊鎖快步走進屋子,王妃隨後也走了進來。秦桑看到慶親王爺和王妃來了,只眼睛紅紅的無聲抽泣,倒比柳側妃放聲哭泣更顯得委屈和楚楚動人。

  慶親王皺著眉頭問道:「你們鬧什麼?」

  柳側妃抓著慶親王的袍子一角,費力的站了起來,伏到慶親王的懷中哭道:「王爺,婢妾不能活了,她是天賜的媳婦,卻指著婢妾的鼻子叫婢妾奴才,婢妾怎麼還有臉面活在世上?」

  慶親王皺著眉頭看向秦桑,滿眼的不悅。秦桑委屈的跪下來,悲聲道:「父王母妃容稟,剛才媳婦才煎好藥,原想服侍大爺用藥,可大爺卻睡的香甜,媳婦沒敢吵醒大爺,便想等大爺醒來再服侍大爺吃藥,可是……可側妃娘娘卻突然帶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便指著媳婦的鼻子破口大罵。請父王母妃恕媳婦愚笨,不會學側妃娘娘罵的那些話,不能一一回稟……」

  柳側妃自慶親王懷中抬起頭,瞪著秦桑叫道:「你剛才一口一個姨娘的叫我,這會子當著王爺,怎麼就改了口?我是罵了你,那麼怎麼樣?難道你壞了我天賜的身子,我還不能罵你麼?」

  慶親王雙眉皺的更緊,他此刻也注意到,屋子裡鬧的這般沸反盈天的,趙天賜依舊高臥在床,這顯得很不正常。

  慶親王能想到,慶親王妃自然也能想到,她只沉聲說道:「天賜病著,你們兩人在他的床前如此大吵大鬧,就不怕擾的天賜不能好好休養麼?」

  慶親王妃一句話,便將柳側妃和秦桑的注意力引回趙天賜的身上。她們兩人才意識到,趙天賜不對勁兒。

  柳側妃離了慶親王就往慶邊撲去,秦桑見了慌忙搶上前擋住柳側妃,要知道這會兒趙天賜可是不著絲縷的蓋著錦被,她不能讓柳側妃抓住她的把柄。否則她便是全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的。

  秦桑憑著自己的年紀敏捷搶占了趙天賜身邊最有利的位置,將柳側妃擋在外面,她在趙天賜耳邊大聲叫道:「大爺,您快醒醒,父王和母妃來看你了。」

  見趙天賜沒有什麼反應,秦桑不得不悄悄把手伸到錦被之中,用力掐了趙天賜的胳膊一下。趙天賜總算給了些反應,他翻了個身子嘟囔道:「桑兒別鬧,爺好困……」

  秦桑忙回身看著慶親王和慶親王妃,一臉為難的說道:「自從大爺病了以後,覺就特別多,而且睡的也沉。」

  慶親王點頭道:「多睡睡養精神也是應該的,他既困的厲害,便不要吵著他了,大家到外頭說話吧。」

  聽了慶親王的話,秦桑不由鬆了口氣,柳側妃也沒有往別處想,趙天賜既然說了話,想必是沒有問題的,因此只狠狠的剜了秦桑一眼,挺直身子想走出去,這會兒她才發覺腰疼的厲害,一動就鑽心的疼。

  柳側妃慌忙叫道:「王爺,婢妾不能動了,腰好疼……必是剛才天賜媳婦把婢妾撞倒,傷了腰……」

  慶親王看向秦桑的眼神便冷了幾分,他也顧不得王妃還在一旁,便親自伸手去扶柳側妃,柳側妃將手搭到慶親王的手上,在床親王低頭之際,向慶親王妃使了一個示威的眼神,慶親王妃根本不為所動,只淡淡道:「天賜媳婦,奴才有錯,也用不著做主子的親自動手,沒得自降了身份。」

  柳側妃被慶親王妃的話刺的險些吐了血,只恨恨的看著慶親王妃,口中卻叫道:「王爺,婢妾走不了了……」

  慶親王爺習慣的叫道:「不怕不怕,本王扶著你。」

  慶親王妃突然沉聲阻止道:「王爺,您貴為當今皇叔,豈可自輕自賤?

  慶親王一愣,回頭看著王妃,從前他無論怎麼寵愛柳側妃,王妃都不會有一點兒意見的,現在怎麼突然就強硬了起來?

  不等慶親王做出反應,慶親王妃便淡淡說道:「周嬤嬤,你去扶著柳氏,送她回掬水院,再去尋些藥油給柳側妃擦上,這大年節裡的總是請太醫,沒得讓皇上懸心,還是安穩些為好。」

  周嬤嬤應了一聲,便走到柳側妃的身邊,先屈膝行了禮,然後便伸手架住柳側妃的身子,半扶半拽的便將柳側妃從慶親王的手中拉了出來,慶親王有心說上幾句,可是慶親王妃已經把話說在前頭,將他能找的借口都堵死了,難不成他要說柳側妃比皇上更重要?

  周嬤嬤扶著柳側妃,柳側妃還不甘心的叫道:「王爺……」此時慶親王妃又說道:「我們走了,天賜媳婦你好好照顧天賜,這幾日便不用請安了,天賜的身子要緊。」

  柳側妃心頭好似被慶親王妃塞進一塊大石頭,堵的她透不過氣來,明明這些年來都是她占上風的,怎麼忽然之間就倒了個個兒,她成了受氣的那一個。

  秦桑知道這是慶親王妃在暗中幫著自己,便立刻福身恭敬的說道:「是,媳婦謹遵母妃的教導,一定用心服侍大爺。」

  慶親王妃點點頭,又看向慶親王說道:「王爺,朝中那麼多大事要您費心,好不容易有個年節能歇歇,好好將養身體,便不要為這些內院之事費心了。」將慶親王想話而未說出的話給堵了回去。

  王爺老臉微紅,在大秦,一個男人若是處處插手內院之事,是會惹人笑話的,若這個男人在朝為官,必會被御史參一個治家無方的罪名,而治家無方,是一個男人沒有能力的表現,慶親王爺說什麼也不能自認是沒有能力之人,因此便乾咳道:「王妃所言甚是,這內院之事,還是由王妃多費心吧。

  王妃淡笑道:「這是妾身份內之事,王爺不必掛懷。」

  慶親王爺點點頭,有些尷尬的匆匆走了,柳側妃還沒有從慶王妃的強勢中清醒過來,便錯過了叫住慶親王的機會。等她想起來時,慶親王便已經走的連影子都瞧不見了。

  慶親王妃命周嬤嬤將柳側妃送回掬水院,柳側妃推都推不掉,只能一路假裝行動不便,哎喲哎喲叫個不停,周嬤嬤卻只笑著說道:「柳姨奶奶您忍著些,這就到掬水院了。」也不知是周嬤嬤有意不提還是忘記了,柳側妃生被周嬤嬤扶著走回掬水院,全然忘了王府有暖轎有滑桿有軟兜等等,柳側妃完全可以不自己走回去的。

  也不知道周嬤嬤從哪裡得來一瓶據說效果很神奇,味道也很特別的藥油,對柳側妃笑道:「柳姨奶奶,您放心,只要沒骨折,用這藥油擦三次,保管您什麼傷都會好起來的。」

  柳側妃有心想說不用了,自己的腰已經不疼了,可是剛才她裝的腰傷仿佛很嚴重,周嬤嬤自然不會相信,因此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嬤嬤讓丫環把她的衣裳解開,周嬤嬤將那藥油瓶塞撥開,一股嗆人的味道立刻充滿整間屋子,柳側妃嫌棄的皺著鼻子說道:「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樣難聞?」

  周嬤嬤笑道:「跌打藥油的味道是有些怪,柳姨奶奶您忍一忍,擦了藥油您的腰就不疼了。」

  柳側妃被周嬤嬤一口一個柳姨奶奶叫著,都快慪死了,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兒辦法,王府下人叫她一聲側妃娘娘,那是哄著她,更重要的是哄著王爺高興,事實上她一個沒上玉碟沒有正式名份的妾,僅僅是個姨娘,下人們叫一聲柳姨奶奶便已經足夠了。

  周嬤嬤倒了些藥油在手心裡,便重重的搓在柳側妃的腰背之上,周嬤嬤的手自然沒有小丫鬟們的手細嫩,柳側妃便覺得自己的腰上的皮膚都要被周嬤嬤搓破了,只大叫道:「哎喲,好疼……你輕一點兒……」

  周嬤嬤很有經驗的說道:「哎呀柳姨奶奶,越是疼才越有效果,您放心,只要連用三天,您的腰就會全好的。」

  柳姨娘嚇的連連叫道:「不用不用,只一次就行了。」

  周嬤嬤卻搖頭道:「那怎麼成!姨奶奶的身子若不快些好起來,王爺必要怪我們不盡心的。」說罷,周嬤嬤手上便更加用力起來,直搓的柳姨娘腰上的皮膚通紅一片,看著仿佛象是被什麼燙著一般。

  周嬤嬤搓了一刻鍾,柳姨娘叫的嗓子都快啞了,她這才收了手,笑著說道:「姨奶奶好生歇著吧,奴婢告退了。」柳側妃此時也沒有心思和周嬤嬤說什麼,只揮手讓周嬤嬤走了。

  周嬤嬤走後,柳側妃活動活動腰,發覺疼痛真的輕了許多,便說道:「來人,准備香湯,本妃要沐浴。這藥油薰死人了!」

  丫環們准備了水,柳側妃泡了個花瓣浴,她泡好出來,周圍服侍她的丫鬟卻都個個面有異色,柳側妃抽了抽鼻子,生氣的說道:「這是誰身上的味道,臭死了,還不快滾出去……」

  丫鬟們面面相覷,她們誰都不敢說那股怪味正是來自於柳側妃自己的身上。柳側妃見丫鬟們沒有動靜,便大怒叫道:「都給我滾出去……」

  丫鬟們巴不得柳側妃說這話,她們被那股子怪味薰的也怪不好受的。丫鬟們都退了下去,柳側妃還是覺得那味道始終在她的左右,她臉色頓變,往自己身上聞了聞。果然,那味道正來自於她自己的肌膚。

  柳側妃要崩潰了,她這一般如雪似玉帶著淡香的肌膚可是花了大力氣保養才得到的,慶親王爺最愛的就是柳側妃的這種體香,可是如今……柳側妃絕不相信慶親王會另類到了喜歡聞她身上現在的這種味道。

  也不顧香湯已冷,柳側妃又跳入大浴盆中,卻又被凍的躥了出來,忙叫丫鬟們換了熱水,再多多的灑上各種香花,柳側妃復又泡了起來。這一回,她足足泡了近一個時辰,整個人都快泡起皮了才出浴。

  真是可惜了那些個香花香草,柳側妃身上的那種怪味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濃郁了。就在此時,周嬤嬤去而復返,讓小丫鬟傳進來一句話,柳側妃聽了這句話,殺了周嬤嬤的心都有。原來周嬤嬤讓小丫鬟來告訴柳側妃,用過那種藥油,十天之內不可用香湯澡豆沐浴,否則後果會很嚴重。至於怎麼個嚴重法,柳側妃此時已經有切身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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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2 11:38:20 |只看該作者
第135章

  慶親王府初七這一日的熱鬧青瑤自是不知道的,她從初七一大早開始便坐立不寧,一上午說了不下幾十句:「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天怎麼還不黑呀!」

  桃葉香如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這樣焦急,兩人把小滿拖到一旁,悄悄問了一回,才知道大小姐原來盼著今天快些過去,明天早些到來,她好早些見到好朋友孔琉玥。

  桃葉低低頭道:「也不能總讓大小姐這麼著急吧,這還不到午時,離明兒天亮還早著呢,我們得想些法子讓大小姐忙起來,一忙,這時間過得就快了。」

  小滿眼睛一亮,興奮的叫道:「有了有了,兩位姐姐別著急,看我小滿的吧。」說完,小滿便跑到青瑤的房間,對青瑤說道:「大小姐,明兒傅夫人過來,您不得給傅夫准備些特別的點心呀?」

  青瑤一想也是,便笑道:「小滿說的沒錯,我是應該給孔姐姐准備些她愛吃的點心,走,跟我去小廚房。」

  小滿忙拉住青瑤道:「大小姐,您還沒換衣裳呢。」

  青瑤一拍額頭道:「對哦,小滿,快幫我換衣裳。」

  小滿忙說道:「大小姐,您的衣裳一向都是香如姐姐收著的。我去叫香如姐姐進來。」

  小滿不得青瑤答應,便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在桃葉香如兩人面前得意的晃著小腦袋說道:「兩位姐姐,小滿聰明吧!」

  桃葉點著小滿的額頭笑道:「是啊,我們小滿最聰明了,就是個小人精。」香如也笑道:「莫怪大小姐平日裡寵著你,似小滿這樣的,誰見了能不喜歡。」

  小滿推著香如的腰說道:「香如姐姐,你快進去服侍大小姐換衣裳吧。

  香如進了房,服侍青瑤卸下頭上的釵環,將一頭烏發用挽成牡丹高髻,用扭絲長金簪挽住,再用抽絲繡帕包起來,這樣一來不會弄髒頭發,二來也不會讓頭發絲兒落到食材當中。再換上交領一斗珠粉綠緞面窄袖小襖並一條鵝黃棉綾長裙,青瑤笑道:「這身衣裳是你才做的,先前倒不曾見過?」

  香如笑著回道:「是奴婢為大小姐才做的,大小姐常常下廚,這身衣裳輕便暖和,穿起來做事情方便。」說完,香如又拿出一條滾著寬荷葉邊的粉紅細布大圍裙對青瑤說道:「大小姐,廚房裡到底有油煙,圍著擋擋油煙也是好的。」

  青瑤摟著香如的頸子笑道:「香如你真體貼,做的真漂亮,還繡了海棠花呢,我都不捨得拿著當圍裙穿了。」

  香如笑了起來,難得俏皮的說道:「若不做的漂亮些,怎麼能配得上我們國色天香的大小姐呢。」

  青瑤同香如說話一回,披上嫩竹綠緞面雪貂皮大披風,帶著小滿去了小廚房。

  這一忙,青瑤便在小廚房裡忙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午飯時間又陪著韓老夫人用了午飯,下午繼續奮戰在小廚房中,不知不覺的,這一天的時光便打發過去。等青瑤把特別為孔琉玥做的點心准備好後,也就到了晚上就寢的時間。因白日裡累了,青瑤的頭一挨著枕頭便沉沉的睡著了。

  一夜無夢,青瑤安睡到天亮。剛交卯時她便醒了,平日裡青瑤還會懶上一小會兒的床,可今兒卻沒有,青瑤不得丫鬟上來服侍,便一掀被子坐了起來,嚇得桃葉飛快沖過來,碎碎念叨著叫道:「大小姐,可不能這麼猛掀被子,您會著涼的,快焐著,奴婢給您拿衣裳……」

  青瑤聳聳肩,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桃葉到大薰籠前取出從昨天晚上便烘著的衣裳,好笑的說道:「桃葉姐姐,你現在都快趕得上王嬤嬤了。」

  桃葉無奈的搖頭道:「大小姐,您要是能聽人勸,奴婢也不用這麼嘮叨,您也知道自己不能受涼的,還不多愛惜身子一些。」

  桃葉嘴上念叨著,手上也沒停,將衣裳取來放到床上,服侍著青瑤穿戴起來,今兒她穿的是一套湘色繡五彩雲紋衣裙,既不是特別華貴的讓人望而生畏,又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今日的主人身份。

  香如過來服侍青瑤梳頭,梳了三山壓雲髻,正好配那枝赤金點翠大步搖,香如還要再簪些花鈿絹花之類的飾物,卻都被青瑤攔住了,青瑤只苦著臉說道:「香如,這只步搖的份量已經不輕了,何況這是在家裡,又不是出門做客,不用壓的我脖子都直不起來吧,到時可是會在滿堂賓客面前丟臉的。

  香如也知道青瑤的性情,再者說那赤金點翠步搖也足夠份量,她便將妝盒收了起來,不為難青瑤了。青瑤松口氣,讓小滿服侍她淨了面,拍了香露,勻了些青瑤自制的玉簪粉,便算是收拾好了。向鏡中看看,青瑤滿意的點頭道:「這樣清清爽爽的,多好!」

  青瑤梳妝打扮完了便一陣風似的趕到了頤年居,同韓老夫人撒了一會兒嬌,跟著韓老將軍學了一會兒拳,又草草用了早飯,青瑤便又開始坐立不安了,只看著門口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怎麼還不來?」

  韓老夫人和李氏都有些不解,韓老夫人想了一回才明白過來,只笑著說道:「再沒見過象我們家瑤瑤這麼實心眼兒的人,這會才剛交辰時,憑是哪府的客人,都要先起了身給長輩們請了安,再用了早飯,才能安排車馬出行,及至到了咱們家,少說也要到巳時開外了,瑤瑤,別在下頭轉圈子了,都把奶奶的頭轉暈了。」

  青瑤悶悶的吐了口氣,回到韓老夫人身邊坐下,坐了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青瑤又站起來跑到李氏的身邊說道:「二嬸,回頭等孔姐姐來了,可得安排好,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孔姐姐給二叔看病的事情,要是讓那個黑面神知道了,必又要生出事端。」

  李氏笑道:「瑤瑤,這話你都和二嬸說過不下三十回了,二嬸便是腦子再不好使也能記住嘍,放心吧,二嬸都安排好了,保管不會出一絲差錯,一定不會讓你的好姐妹為難的。」

  青瑤不好意思的笑道:「是麼,青瑤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韓老夫人笑著說道:「你可不是說過許多回了,連奶奶都能把你的話背下來呢。」

  青瑤扭著韓老夫人一通撒嬌,把韓老夫人整的沒脾氣,向李氏笑道:「你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先說來聽聽,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漏洞。」

  李氏忙將自己的安排說了一遍。等孔琉玥來了,她便找機會帶孔琉玥去遠山堂為韓遠關診病,遠山堂上下全都是李氏的人,便不會走漏風聲了。

  韓老夫人搖搖頭道:「這樣不妥,不如讓遠關先到瑤瑤的書房去等著,瑤瑤再以說私房話兒的理由把傅夫人請到棲梧居,這樣一來便不會有人知道傅夫人給遠關瞧腿的事情了。」

  李氏忙道:「娘,這樣好麼?棲梧居畢竟是瑤瑤的屋子。」

  青瑤笑道:「二嬸,這沒什麼不行的,二叔又不是別人,是青瑤的親叔叔,難道還在避諱著不成。」

  韓老夫人點頭笑道:「行大事不拘小節,就這麼定了,老二家的,瑤瑤,你們現在就去安排吧。」

  李氏青瑤忙應了下來,青瑤回棲梧居,讓沈嬤嬤將院子裡的下人召集到西跨院,這樣書房所在的東跨院便一個下人都沒有了。李氏親自推韓遠關過來,進了青瑤的書房。

  因青瑤畏寒,所以棲梧居的房間都熱了地龍,屋子裡暖和的很,書房的書架上又有許多書籍,有畫譜法貼諸子百家,自然也有兵法,韓遠關看了一圈兒笑道:「瑤瑤這裡的書真多。」

  青瑤笑道:「二叔不如先看著書打發時光,回頭青瑤就陪孔姐姐過來。

  韓遠關笑道:「我不妨事,早就習慣了,瑤瑤你不用特意招呼二叔,為了治病,再長的時間二叔也等得。」

  青瑤點點頭,對韓遠關笑道:「二叔放心,孔姐姐一定會治好您的腿。」

  瞧著青瑤說的十拿九穩,韓遠關笑起來說道:「好,二叔相信瑤瑤,等二叔腿好了,帶瑤瑤去西山獵狐,看二叔一展身手,給瑤瑤捉一頭活的狐狸養著玩兒。」

  青瑤笑道:「二叔說話算數,可不能放青瑤鴿子。」

  韓遠關一愣,放鴿子是什麼意思,他很不明白,便看向李氏,可李氏也不明白,只笑著問道:「瑤瑤,這獵狐狸與放鴿子有什麼關係?」

  青瑤笑道:「沒關係啊,放鴿子就是言而無信的意思。」

  韓遠關明白了,笑著說道:「二叔一定言而有信。」

  說笑了一回,青瑤給韓遠關沏了茶,端上四色點心,對韓遠關夫妻說道:「二叔,二嬸和青瑤都不能陪著您,回頭青瑤讓香如在書房裡服侍,您盡管吩咐她。」

  韓遠關笑笑點頭,李氏對香如的印象不錯,也知道她不是那種一心爬主子床的丫鬟,便笑著說道:「也好,那二嬸就不留人在這裡了。今兒客人多,二嬸這邊的人手本就不夠呢。」

  說笑過了,李氏同青瑤出去,打發香如在書房裡服侍,她們兩個便去了頤年居。剛坐下沒多會兒,便有小丫鬟跑進來回稟,說是永定侯府的客人來了。

  青瑤興奮的站了起來,立刻說道:「我去迎接孔姐姐。」

  韓老夫人瞧著青瑤那股子興奮勁兒,指不定要跑到大門上去迎接,便拉住青瑤笑道:「別著急,沒有人和你搶,你只在二門裡迎接傅夫人就行了。瑤瑤你放心,今兒誰都不派你別的差,讓你好好和傅夫人說說體己話兒。」

  青瑤應了一聲,韓老夫人打發丫鬟嬤嬤們簇擁著青瑤去二門上迎接孔琉玥。再三命人好好跟著,不許有一點兒的閃失。

  青瑤翹首遠望,終於看見一輛四角垂著小巧宮燈的翠蓋清油香車行了過來,跟著車子的丫鬟青瑤在梅苑和晉王府都見過的,一個叫珊瑚一個是纓絡,這兩個都是孔琉玥的陪嫁丫鬟,很得孔琉玥信任的。

  青瑤到底迎上前走了幾步,接了孔琉玥下車,寒暄一番後便手挽手頭靠頭的向裡走,孔琉玥完全把黑面神傅城垣不許她和青瑤卿卿我我的話給丟到了腦後去了,依著她們兩個從前的相處模式,兩個人恨不得來個考拉式的熱情擁抱,只不過怕嚇著大秦這些不開化的土著們,青瑤和孔琉玥才強行克制了自己心中的熱情。可是這一路往裡走,你打我一下,我捏你一把的小動作她們兩個人已然沒有少做,直到快看到頤年居的正房,青瑤才問起要給孔琉玥准備什麼工具。

  孔琉玥笑道:「總要先看過你二叔的腿才能做決定,瑤瑤,這事你可得安排好了,要不傳到我家那黑面神的耳中,我就完蛋啦。」

  青瑤忙拍著胸脯打了包票,保證這事不會傳出去,並且青瑤也為孔琉玥高興,那永定侯傅城垣若是不在意孔琉玥,便不會有這麼大的醋意,可見得在他心裡,孔琉玥是很不一般的。孔琉玥一定能得到屬於她的幸福。

  到了正房門口,李氏早就帶人在外頭迎著,青瑤便幫著孔琉玥向李氏要紅包,李氏也不小氣,直接把腕上一只流光溢彩的累絲嵌寶石鐲子捋下來套到孔琉玥的手腕上。這才引著孔琉玥進房給韓老夫人見禮。

  韓老夫人看到孔琉玥,自然很是親熱,樂呵呵的笑道:「可算是把傅夫人盼來了,傅夫人再不來,咱們家瑤瑤怕不得把我這頤年居的地板給磨穿了,這孩子打從昨兒開始便盼著傅夫人早些來呢。」

  孔琉玥因著青瑤的關係,對韓老夫人也極有好感,盈盈行了禮,韓老夫人親自將她扶起來,孔琉玥笑道:「奶奶您說笑了,琉玥也極盼著能到老夫人家做客呢,和瑤瑤的心是一樣的。」

  韓老夫人笑道:「可見得是小姐妹們了,我不耽誤你們姐妹相聚,瑤瑤,請傅夫人到東廂房去,你們自在的說話,不用在這裡陪我們了。」

  雖然青瑤從東廂房裡搬了出去,可韓老夫人依然把東廂房給青瑤留著,日日都有人打掃,地龍也是長日燒著,茶水點心之類的,韓老夫人也特意交待李氏都准備好了,只等著青瑤和孔琉玥過去,便能開個二人茶話會。

  青瑤拉著孔琉玥去了東廂房,聊了聊華靈素,勾得孔琉玥直想立刻與這個奇女子結識一回,青瑤又問了問傅城垣那只黑面神對她好不好,有沒有欺負她,傅太夫人有沒有端著做婆婆的架子來欺壓她之類的話,孔琉玥笑著回答了一半,小滿便跑過來回道:「大小姐,今兒來了好多沒咱們家沒下貼子請的客人,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忙不過來了。奶奶讓奴婢來回大小姐一聲。」

  孔琉玥笑著說道:「瑤瑤,我又不是外人,你先去幫忙吧,回頭咱們再聊。別讓老夫人和二夫人忙不過來。」

  青瑤拉著孔琉玥的手,依依不捨之情溢於言表。畢竟在這裡,她想和孔琉玥見上一面竟比登天還難,平日裡交流只能靠通信,可是紙短話長,小小信箋怎麼能承載她們滿腹的話語呢。

  孔琉玥拍拍青瑤抓著自己衣袖的小手,笑著打趣道:「別用這種眼看就要被拋棄的小狗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你們家柿子,不吃你這套美人計,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青瑤立刻變了臉色,嘻笑著說道:「呀,這都被你看穿了,真不好玩。好吧,孔……姐姐,我先去幫奶奶和二嬸招呼客人,回頭再來陪你,小滿,你在這裡好好服侍孔姐姐,去把咱們昨兒做的私房點心拿來。每樣裝一碟子,其他的都包起來交給你珊瑚姐姐,帶回去慢慢吃。」

  孔琉玥笑道:「好啦,你快去吧,別在這裡磨蹭了。」

  青瑤笑道:「那好,我先過去了,一會兒再過來。」

  小滿趕緊去把青瑤昨兒忙了大半天的成果送過來,也真是難為了小滿,她一個人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累的額上都滲出了汗珠子。小滿一進門,孔琉玥忙說道:「珊瑚快幫小滿一把。」

  珊瑚上前接過其中一只比較大也比較重的食盒,也被壓的手一沉,差點兒沒接穩。

  小滿騰出手,將另一只小些的食盒子打開,一股孔琉玥極熟悉的香氣傳了出來,不用看,孔琉玥便知道這裡有麻辣燈影牛肉,香烤魚片,五香怪味豆和……她最愛的小黃瓜口味的薯片,另外還有夏氏秘制茶干和清甜香脆的蘋果脆片。孔琉玥怎麼都想不出來,那干干脆脆又不失蘋果味道的脆片青瑤是怎麼烤出來的,大秦又沒有現代的那麼多廚房小家電。

  拈起一片麻辣燈影牛肉送入口中,孔琉玥不由眉眼兒彎彎,滿足的笑了起來。果然是為她特制的超辣燈影牛肉,夏若淳自己不能吃辣,卻常為了她用小米椒做燈影牛肉,每回做的時候都被被辣的直流眼淚,咬牙切齒的說再也不做了,可是過不上一個月,她又會主動去做,再被嗆的眼淚鼻涕一起流。

  到底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夏若淳,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知道她的胃口,更知道她的心思。能吃上這些記憶中最好吃的東西,讓孔琉玥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小小的斗室,回到了那段和夏若淳相依為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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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發表於 2017-9-22 11:38:32 |只看該作者
第136章

  孔琉玥在東廂房裡品嘗著青瑤為她准備的美味小點,卻不知道青瑤在前頭正應付著一個她和青瑤都聽說過許多次,卻一次都沒有見過的威國公府大小姐郭宜靜。

  這一日,郭宜靜身著大紅繡金繁花著錦貢緞宮裝,下系同色的石榴裙,再配上她發髻上戴的那套紫金鑲紅寶石鳳釵和三對垂著著紅色寶石的的赤金雲頭步搖,還有身上披著的滾鑲著火紅狐狸毛的大紅羽緞披風,這郭宜靜仿佛把天下的紅都穿上了身,紅的讓人慎的慌。明明是很熱鬧的大紅色,偏讓郭宜靜穿出的鬼新娘的意思。

  青瑤覺得眼暈極了,心中暗道:這郭宜靜哪裡是來吃年酒的,分明是扮成了新嫁娘送貨上門來了。難不成現在流行讓姑娘家自己裝扮了送上門麼?這也太……不靠譜了!

  三寸寬的同色繡雲紋腰封將郭宜靜的腰束的極細,青瑤很懷疑郭宜靜把她的腰勒的那麼細,回頭可怎麼吃東西啊,不說是吃東西,只怕連口水都不能順利的通過食道滑入胃中。青瑤很不理解,有必要把腰勒成那樣麼,這裡又不是楚國,沒有那好細腰的楚王。青瑤真想不明白,郭宜靜這樣打扮,到底是和她自己過不去呢還是和韓家過不去?若說是和韓家過不去,青瑤怎麼想也想不出郭宜靜的打扮會給自家帶來什麼不好的事情。

  在青瑤不著痕跡的打量郭宜靜的時候,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青瑤。青瑤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小巧的瓜子臉上有著恬靜的笑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透著一股子靈氣,青瑤的皮膚好的令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忍不住要嫉妒,光滑,凝白,細膩,水嫩,便是用上了放大鏡,幾乎都不能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毛孔的痕跡,上天真的是太偏愛青瑤了。這種偏愛讓郭宜靜忍不住要抓狂。

  郭宜靜一度認為自己才是京城裡最漂亮的小姐,可看到了韓青瑤,不論她想不想承認,都不無法改變青瑤比她美麗數倍的事實,若說青瑤是天上的鳳凰,那麼郭宜靜便是人間的凡鳥。凡烏焉能與鳳凰比美!

  郭宜靜心裡是羨慕嫉妒恨,威國公夫人便只剩下後悔了。她一直都知道韓青瑤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兒,她當年也見過江意如幾面,的確是很美,可是畢竟隔了那麼多年,當年的印象早已經淡忘了,威國公夫人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年被江意如的美震懾的事情,現在看到了韓青瑤,她才又想了起來。便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若是當日她能堅決果斷一些,這韓青瑤就能成了她的兒媳婦,有這樣的兒媳婦不僅帶出去面上有光彩,而且韓青瑤那豐厚的嫁妝也能為威國公府注入新的財力,又能替太后娘娘拉攏了韓家。

  威國公夫人可是聽說了,如今整個伏威將軍府裡,韓家大小姐色色都是頭份的,全府上下都把韓青瑤高高的捧起來,據說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把韓青瑤當成眼珠子一般的疼愛,韓大人只是說話聲音略大了些,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便會一齊喝斥韓大人。可見這韓青瑤是何等的得寵。而那個韓家二小姐,她的兒媳婦韓青環,卻終日被關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人疼愛沒有人理會,大有讓她自生自滅的意思。這樣一個不得寵的丫頭,必然不會有豐厚的嫁妝,也不能憑著她拉攏了伏威將軍府,如此一對比,威國公夫人便知道娶韓青環,自家吃虧是吃定的。

  想到娶韓青環,威國公夫人便氣不打一處來,當日在崔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郭誠和韓青環,再沒有其他人能說清楚,這筆糊塗爛帳真是算不清楚,威國公夫人恨的幾乎不曾把牙根咬斷,臉上的笑容也透著生硬的意思。

  青瑤和威國公夫人還有郭宜靜相互打量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青瑤便含笑迎上前,大方得體的客氣道:「郭夫人,郭大小姐好。」

  威國公夫人笑道:「賢侄女不要如此見外,叫我一聲郭伯母也就是了,靜兒虛長賢侄女一歲,叫她一聲姐姐便可。」

  青瑤含笑道:「禮不可廢,小女不敢譖越。郭夫人郭小姐,請到花廳用茶,妹妹這就過來服侍郭夫人。」剛才青瑤聽說威國公夫人到,便已經打發丫頭去叫韓青環了,威國公夫人是韓青環的婆婆,她豈能不過來侍候。

  聽威國公夫人說郭宜靜比自己只大一歲,青瑤雖然面上含笑,心裡卻腹誹道:「不是說過了年郭宜靜都十七了麼,怎麼卻說比我大一歲,明明是大三歲好不好?」青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大秦,把閨女留到十六歲還不嫁人,做爹媽的就沒法子在親友之間抬起頭來了,而郭宜靜過了年就成了十七歲的剩女,威國公夫人豈能不遮掩遮掩。這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因著客人還有許多,威國公夫人也不能就賴在門口立逼著青瑤叫她一聲郭伯母,便只得笑著應了,自有大丫鬟引著她們母女往花廳用茶。青瑤不著痕跡的瞟了郭宜靜那勒的讓她都透不過氣來的腰身,暗自好笑道:「這麼勒法,也只能坐著干看了,我們家的好點心,你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

  威國公夫人剛走,什麼勇毅侯夫人,威烈將軍夫人馮夫人,馮大公子的夫人……以及許多武官的夫人人都來了,這些夫人們的丈夫或是韓老將軍昔日的部將,或是和韓老將軍有袍澤之誼的戰友,或是被韓老將軍從普通士兵選拔出來,晉為將官之人,由此可見韓老將軍在軍中的影響何等深遠。

  這些夫人們青瑤大多數都是見過的,也有些是年前都被皇上調回京城,她還沒有見過的。因有沈嬤嬤在一旁細心的提點,青瑤也沒有鬧出什麼笑話,反而收了許多的見面禮,只是各色鐲子便收了十幾對,差點兒沒壓斷青瑤的一雙小細胳膊,發簪珠花珍珠寶石等物,青瑤也收了不少,她的私人財產上又添了一小筆。青瑤很樂觀的估計,照這麼下去,她成為大富婆指日可待。當然這只是青瑤的樂觀估計,她完全沒有想到趙天朗年紀雖小輩份卻高,等到婚後見那些個皇家子嗣,青瑤會發紅包發的很心疼很心疼的!此是後話,日後再述。

  且說韓青環得了信兒,忙讓秋荷和谷雨兩人為自己梳妝打扮,谷雨的手很巧,很會梳頭,不一會兒便梳出一個立體感極強的翻雲髻,還很恰到好處的彌補了韓青環個子不高的這個缺陷。這一年多來,韓青環不知為什麼忽然不怎麼長個子了,原本青瑤比韓青環個子矮,只一年多的工夫,她反超韓青環,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頭。

  簪了一只赤金銜珠鳳釵,在翻雲髻上點綴了些獨珠小花簪,又在鬢旁戴了一朵時新的粉紅絹花,在臉上抹了白白的宮粉,好歹蓋住韓青環並不太白淨的皮膚,又在唇上抹了桃紅的胭脂。說實話,韓青環這麼一打扮,還不如不打扮的好看,她不打扮,至少還能占個天然二字,可是現在,天然沒了,美人也沒有裝點出來。就連旁邊素顏的秋荷和谷雨,看上去都比韓青環順眼

  可是韓青環顯然不這麼認為,她攬鏡自照,還覺得自己挺美,這孩子的審美觀,從根上就被陳氏給帶到溝裡去了。

  帶著秋荷和谷雨來到花廳,韓青環上前給威國公夫人問安,才看到國色天香麗質天成的韓青瑤,再來看丑人多作怪的韓青環,威國夫人心裡這口氣可就堵到心口窩上不去下不來了,只梗的心口疼,臉色都變了。

  郭宜靜頭一回見韓青環,看到韓青環是這麼個容貌,不由冷哼一聲,都沒有注意她的親娘被韓青環的尊容鬧心的已經心口疼了。只傲慢的揚起頭,眼睛恨不得要翻到花廳屋頂的斗拱上去了,不屑之意溢於言表。自然,她更不會認為韓青環是她二哥郭誠的嫡妻,論理,她要叫聲二嫂的,現在就算是韓青環沒有過門,於情於理,郭宜靜都應該和韓青環打個招呼。

  還是谷雨發現威國公夫人的臉色不對,忙低聲提醒韓青環道:「二小姐,郭夫人好象不舒服。」

  韓青環睜大眼睛一看,果然威國公夫人的額上滲著細汗,她忙上前說道:「夫人您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先去歇一會子,還是要請太醫?」韓青環知道她得好好巴結威國公夫人,將來才能在威國公府站住腳,因此拿出她從來都沒有的殷勤上前問道。

  韓青環的聲音不小,眼睛朝天的郭宜靜當然能夠聽到,她一撇嘴,俯身隔開韓青環,嬌聲道:「娘,您哪裡不舒服?」

  威國公夫人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被韓青環惡心的心口疼,只搖搖手道:「靜兒,娘沒事,喝點子熱茶就好了。」

  郭宜靜立刻橫了韓青環一眼,頤使氣指的說道:「還不快給娘倒熱茶來?」

  要知道花廳裡可不是只有威國公夫這一門客人,還有其他的夫人們,大家見郭宜靜在別人家做客都如此囂張,越發確定了郭家大小姐娶不得這一信念,當然,此時的她們還不知道威國公夫人在郭宜靜被屢次拒婚之後,已經絕了將郭宜靜嫁出去的念頭,決定在今科舉子之中選一個青年才俊招做上門女婿,讓郭宜靜一輩子都不用離開威國公府。

  韓青環也不是能受氣的,她剛要反唇相譏,卻被秋荷悄悄拽了一下,韓青環想起前幾日秋荷和她說的那些話兒,竟然生生把這口氣忍了下來,恭順的笑道:「好,我這就去給夫人倒茶。」

  其實茶水點心什麼的都是早就備下的,韓青環只是要走到桌前將茶端到威國公夫人的面前就行了,韓青環去端茶,看到桌上有道鹹酸金桔,碟子邊上有些細細的鹽末兒,韓青環心裡便有了計較。她先給威國公夫人送了茶,然後回到桌旁,將那些細白鹽末兒悄悄灑到一杯茶中,然後端著茶走到郭宜靜的面前,笑著說道:「妹妹請用茶。」

  定了親之後,韓青環便有了叫郭宜靜妹妹的資格,雖然郭宜靜比她大上四歲。郭宜靜冷哼了一聲,她還真有點兒口渴,便將茶接過來喝了一口。這口茶一沾唇,郭宜靜便怪叫一聲將茶噴了出來,韓青環料著先機,已經先閃到一旁,並沒有被郭宜靜這口加了料的茶噴中。

  郭宜靜本來就是個霸王脾氣,她將茶杯往地上狠狠的一摜,抓著韓青環的衣服大叫道:「韓青環,你好惡毒!」

  大家原本正在說笑著,忽然聽得一聲脆響,既而便又聽到郭宜靜發作,威烈將軍夫人馮夫人是個愛管事的,便走過來笑著說道:「郭大小姐這是怎麼了,莫非被茶燙了口?」

  韓青環忙說道:「這怎麼可能,小女是試過了茶盞的溫度才送到妹妹手上的,這茶溫度正好喝,一點兒都不燙的。」

  郭宜靜被韓青環那委屈的聲調氣的不行,只大叫道:「茶是不燙,可是你在茶裡加了什麼,我從來都沒有喝過這樣又苦又鹹的茶!」

  郭宜靜的聲音很大,那些夫人小姐們聽了都微微皺眉,不免都嘗了一口手邊的茶水,馮大公子的夫人笑著說道:「這茶的味道很好啊,嘗著象是去年的秋茶。」去年的秋茶到現在也不過三個多月,算是新茶了。其他的夫人小姐們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馮大公子的夫人的意見。

  威國公夫人被郭宜靜這麼一鬧,心口是不堵了,可是又轉了腦仁兒疼。她知道郭宜靜自被韓青雲拒婚之後,性情便有些古怪,那口氣壓在她的心裡始終沒有出來,所以今天郭宜靜要到伏威將軍府吃年酒,威國公夫人也就由著她鬧騰,要穿紅衣就穿紅衣,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是,有一條,她不能讓郭宜靜在伏威將軍府無理取鬧,你便是要鬧,也得找個站的住的由頭再鬧吧,要不然豈不是丟臉加吃虧,什麼好處都賺不著的。

  郭宜靜打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這種暗虧,當然,不算被拒婚的事情,被拒婚,她那是吃了明虧。而且算計她的,竟然是韓青環這個丑八怪,郭宜靜絕對相信剛才那杯茶是韓青環做的手腳,她只恨自己沒有留意,抓韓青環一個現行。正惱著,郭宜靜又聽得威國公夫人低聲斥道:「靜兒,這麼大的人怎麼連個茶盞都拿不穩,還驚了大家,快給大家賠個不是。」

  郭宜靜氣的雙眼都要鼓出來了,她的腰封束的又緊,一口氣沒上來,郭宜靜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威國公夫人的身上。威國公夫人嚇壞了,急忙抱著郭宜靜叫道:「靜兒,你怎麼了,可別嚇娘啊,快醒醒……」

  韓青環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把郭宜靜給氣昏了,也嚇得白了臉,當然,她臉上搽了太多的粉,白也看不出來,只扎煞著兩手不知如何是好。谷雨想起聽人說過掐人中可以救醒昏厥的人,便忙說道:「夫人,您快掐郭小姐的人中。」

  威國公夫人急糊塗了,忙問道:「人中在哪裡,你快來幫我救醒靜兒!

  谷雨正要上前,卻被秋荷拽住,她立刻會過意來,忙對韓青環說道:「二小姐,您快掐郭小姐的人中。」谷雨邊說邊指向自己的人中位置,示意給韓青環看。

  韓青環看了谷雨一眼,眼神裡有一抹算你識相的意思,便走上前撥下頭上的鑲珠小花簪,往郭宜靜的人中扎去。郭宜靜吃疼,「啊」的大叫一聲,本能的攥拳一揮,好巧不巧正打到了韓青環的眼窩,韓青環猝不及防,被郭宜靜打翻在地,真是眼睛與屁股齊傷,疼的韓青環眼淚嘩嘩直流,在臉上沖出兩道溝,露出了原本的皮膚顏色,雖然說淚濕紅闌桿聽上去很美,可看上去一點兒都不美,任誰看著一個女人的眼淚將臉上的粉沖出兩道溝,都只會大搖其頭。

  威國公夫人一心都在女兒身上,沒有留意到韓青環,可是其他的女賓們都看到了,大家礙著伏威將軍府的面子不好說什麼,可心裡的想法卻是沒有人有管的住的,只等換個場合,韓青環臉上的粉,必會成為這些夫人小姐們最好的一個談資。

  花廳裡的動靜驚動了青瑤,她忙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坐在花廳中的人先是被郭宜靜的一身紅衣凌虐了視線,又被韓青環臉上厚厚的粉惡心了一把,再看到青瑤的時候,無疑便會覺得青瑤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女,美的那麼輕靈那麼動人那麼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果然美與丑是相互映襯的,韓青環的丑容與郭宜靜的丑態把青瑤襯托的更美,同樣,青瑤的美也將她們兩個襯托的丑上加丑,原本三分的丑,生被襯托成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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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2 11:38:45 |只看該作者
第137章

  韓青瑤的美仿佛如一陣春風拂入花廳,她什麼還都沒有說,大家便已經寧靜了許多。她見韓青環跌坐在地上,不禁淺淺皺眉道:「秋荷谷雨,還不快把二小姐扶起來。」秋荷和谷雨兩個人如夢初醒忙上前去扶韓青環。

  青瑤又對抱著郭宜靜的威國公夫人說道:「郭小姐身子不舒服麼,要不要先到客房裡休息一下?」

  威國公夫人也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忙點頭道:「好,有勞大小姐了。」

  青瑤淺淺一笑道:「郭夫人和郭小姐是貴客,原是我們招呼不周,還要請郭夫人和郭小姐海涵。」

  郭宜靜被扎醒了過來,看到青瑤這樣大方得體,更反襯出了她的尷尬,心中極惱,這氣便喘不勻了,那腰封委實勒的她難過的要死,青瑤見郭宜靜的口唇發紫,也猜到了是腰封過緊的緣故,她可不能讓郭宜靜在自己家裡出事,便飛快說道:「郭夫人,郭小姐氣息不暢,想必是腰封之故,為了郭小姐的身體,還是……」

  青瑤給郭家母女留了面子,沒有把話說完。威國公夫人已經知道了青瑤的意思,忙說道:「麻煩大小姐打發個人帶路,小女需要休息一下。」

  青瑤點點頭,讓桃葉送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去客房暫做休息,威國公府的兩個丫環扶著郭宜靜,跟著桃葉去了客房。

  青瑤看向韓青環,輕聲問道:「妹妹,你要不要緊?要不先回房歇息?

  韓青環現在也沒有那麼笨了,她不會當著滿堂賓客和青瑤不對付,只點點頭道:「謝謝大姐姐關心,我先回去了。」

  青瑤點點頭,命秋荷和谷雨好生服侍著韓青環回去,谷雨看了青瑤一眼,眼神很復雜,青瑤倒沒有在意,可是跟著她的沈嬤嬤看到了,心裡暗自思量起來。不論怎麼說也得讓這個谷雨跟著二小姐嫁到威國公府去,若是讓她留在伏威將軍府,指不定會出什麼夭蛾子。

  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到了客房,重重打賞了桃葉,桃葉謝了賞,行過禮便退了出來。在回花廳的路上,桃葉遇到一個小丫鬟,這小丫鬟嘴甜,上來行了個禮叫聲「桃葉姐姐好」,桃葉便將威國公夫人的賞銀給了她,喜的小丫鬟滿臉笑容,恭敬的目送桃葉走了,也更加堅定了她一定要成為頭等大丫鬟的決心。

  客房裡現在只有威國公府的人了,威國公夫人低聲道:「靜兒,快把腰封除了,你要勒死自己啊!」

  郭宜靜卻不肯,只強嘴道:「不要,一點兒都不緊。」

  威國公夫人沉了臉道:「胡說,你的嘴唇都變紫了,還說不緊,聽話,快除下來。靜兒你這是何苦呢,你的腰本來就細,哪兒用這麼勒著?」說著,威國公夫人便親自動手,硬將郭宜靜的腰封解開,郭宜靜的腰立刻變粗了一些,不過這樣看上去才和諧,總比勒成個細腰蜂好看多了。

  郭宜靜不高興的叫道:「娘,您做什麼,我早上費了好大力氣才扎好的。您這一拆,我一早上的工夫就白費了。」

  威國公夫人氣道:「靜兒,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醒醒吧,就算你把腰勒的再細,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威國公夫人多少知道些郭宜靜的心思,只痛心的說道,若是有辦法,哪兒用郭宜靜這麼做,太后早就直接賜婚了。

  郭宜靜氣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讓韓家人看看,讓那韓青雲看看,那華靈素算什麼東西,我才是真正的大家小姐,真正的美人。」

  威國公夫人心頭警鈴大作,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靜兒,你千萬不能學宜寧,你要知道晉王妃和永定侯爺一口咬死了奔者為妾,硬是讓她連個平妻都做不成,我們威國公府的二小姐就麼這成了永定侯的弟弟,一個上不了台盤的郎官的小妾,活活丟死了太后娘娘和我們威國公府的臉。宜寧不過是認來的,娘雖然生氣,倒也沒有其他的感覺,可你不一樣,你一定不能做出那種傻事啊!」

  郭宜靜氣的漲紅了臉,跳著腳的叫道:「娘,您怎麼能把我和那個賤丫頭相提並論,我有那麼蠢麼,連勾引個男人都認不清目標,只會丟人現眼。」想起郭宜寧初六在晉王府鬧出的笑話,威國公府上下都恨的不行,卻沒有一個人設身處地的替郭宜寧想一想,原本,從太后到威國公府上下,對郭宜寧只是利用,根本就沒有一絲情義。威國公夫人想到郭宜寧,也是氣的直咬牙,只是這裡是伏威將軍府,不是說這種陰私事情的地方。

  「靜兒,別說了,你只說說到底想怎麼樣吧,你告訴了為娘,為娘才能幫你。」威國公夫人知道郭宜靜一直咽不下被韓青雲拒婚的這口氣,若不讓她把這口氣出出來,只怕郭宜靜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的。

  「娘,我要見韓青雲一面,我要問問他憑什麼不要我,我要讓他一輩子都後悔不娶我!」郭宜靜雙眼閃著異樣的光,看著威國公夫人都有些心驚肉跳。她忙壓低聲音問道:「靜兒,你別胡鬧。」

  郭宜靜卻一副世事盡在把握的神色,輕哼一聲說道:「娘放心,女兒絕不胡鬧。女兒只是要找韓青雲問問清楚。」

  威國公夫人急道:「靜兒,這裡是內院,二門上都有守門之人,你怎麼能出去呢?」

  郭宜靜冷笑一下說道:「娘,你也糊塗了不成,這外男想進內院比蹬天還難,可內院的女子想出去,卻容易的多,素來二門的門子防的是外男而不是內院的女眷。」

  威國公夫人想想也是,若沒有初六那日郭宜寧之事,只怕她也就同意了郭宜靜的想法,可是畢竟郭宜寧的事已經出了,被太后懿旨賜與永定侯的三弟為妾,威國公夫人真不知道太后娘娘腦子裡被誰塞了一腦袋瓜子的漿糊,怎麼就能頒下這種旨意,生怕威國公府不夠丟人麼?所以此刻便是郭宜靜說的天花亂墜,威國分夫人也不會放郭宜靜自由行事。

  「靜兒,今兒你哪裡都不能去,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回頭用過戲酒就跟娘回家,咱們家已經成了京城的笑話,不能再出亂子了。」威國公夫人難得的對郭宜靜強硬了起來。只可惜從前她從前一向慣著郭宜靜,郭宜靜又怎麼會那麼順從的聽話呢。

  歇了莫約小半個時辰,便有丫鬟來請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入席,郭宜靜又把腰封扎了起來,這回有威國公夫人盯著,她倒沒有扎的象先前那樣緊,好歹不至於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暈倒。

  剛出門沒走多遠,郭宜靜便說道:「娘,我肚子不舒服。」

  威國公夫人忙問道:「怎麼了?」

  郭宜靜道:「也沒什麼,只去淨房一趟就行了。」

  威國公夫人點點頭道:「沒事就好。」

  旁邊有小丫鬟上前為郭宜靜引路,威國公夫人原本想跟著郭宜靜一起去的,可是郭宜靜卻說道:「娘,您先過去吧,女兒稍後便到。」

  威國公夫人心想還有伏威將軍府的丫鬟跟著,郭宜靜也不能做出什麼事情,便同意了,自己一個人先去了擺酒席的暮雲樓。

  郭宜靜先去了淨房,然後伏威將軍府的小丫環不備,將她打暈綁在淨房角落的椅子上,又將小丫鬟的口堵了起來,並讓跟著她的丫鬟將屏風移過來些,將那小丫鬟遮了起來。如此一來,便是有人來找,一時之間也不會發現角落裡還藏著個小丫鬟。

  一切弄好之後,郭宜靜便徑直去了西邊的角門。剛才經過西角門的時候,郭宜靜已經暗自留心,特別記住了西角門的方位。

  西角門上有兩個嬤嬤當值,她們兩個看到一身紅衣的郭宜靜,顯然都吃驚不小。因郭宜靜是頭回來,所以她們並不認識郭宜靜。郭宜靜便傲慢的說道:「本小姐要出去,你們快快把門打開。」

  兩個嬤嬤遲疑了,她們想想前日接到的通知,管家說一定不許將任何處男放進內院,可是沒有說過不許女眷到外院去啊。郭宜靜見這兩人遲疑,便沉下臉來說道:「我是威烈將軍府的小姐,要去找我大哥,怎麼,我是到你們府上作客的,可不是來做牢的。」

  這兩個嬤嬤原本一直在底下伺候,也不知道威烈將軍府有沒有小姐,只是瞧著郭宜靜的氣勢逼人,倒有些個將門之女的意思,再者她是要出去,又不是讓男人進來,開個門應該沒有問題吧。

  想到這一層,兩個嬤嬤便笑道:「馮小姐要出去自然使得,馮小姐請。」說著,兩個嬤嬤便把門打開,將郭宜靜放了出去。

  郭宜靜出了內院,先從懷裡拿出一張圖,判斷一下方位,這張圖是她先前逼著郭誠畫的伏威將軍府的外院草圖,雖然畫的不好,可指示個方位什麼的,也夠用了。

  辨明了方位,郭宜靜便直直的往及第居走去。及第居在東,而伏威將軍府請年酒是安排在外院西邊的虎嘯廳,與及第居遙遙相對,所以郭宜靜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什麼人,居然讓她順利的摸到了及第居。

  青雲身邊服侍的人並不多,除了貼身小廝,也就是王嬤嬤的兒子王順之外,再有便及第居裡幾個灑掃的下人。因為自從青雲考中功名之後,伏威將軍府裡的小丫鬟們對韓青雲那叫一個前僕扣繼,大家都想爬上青雲的床,做韓青雲的頭一個姨娘。青雲不堪其擾,索性將及第居裡所有的雌性生物全都攆了出去,總算才得了清靜。

  留下清一色的小子們,清靜倒是清靜了,可是這些小子們卻沒有丫鬟細心,這不,青雲去陪客人,這些小子們除了被調去虎嘯廳幫忙之外,還有兩個人趁機摸魚,溜到別處玩了。現在的及第整個兒就是一個空院子,給了郭宜靜絕好的機會,讓她無驚無險的混了進去。

  青雲的臥房與書房上了鎖,郭宜靜進不去,只能進了客廳,看到客廳裡只有簡單的桌椅,牆上懸了幾張字畫,竟是一件玩器都沒有,郭宜靜不由撇了撇嘴,暗自笑話伏威將軍府窮酸。她在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心裡想著回頭見了那韓青雲,要如何如何的說,才能出盡胸中惡氣,讓那韓青雲後悔莫及,哭著喊著求她嫁給他……

  想到得意之處,郭宜靜不由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回蕩在空空的客廳裡,回音綿綿傳來,很些慎人的感覺。就連被郭宜靜脅迫的兩個丫鬟都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郭宜靜的笑聲不只嚇著了她的兩個丫環,還嚇著了一個人。這人正是韓青雲的貼身小廝,青瑤的奶哥哥王順。

  剛才青雲被郭信拉著吃酒,郭誠橫插一槓子,將一大杯酒都合到了青雲的身上,污了青雲身上穿著的淺紫暗雲紋長袍。青雲素性喜潔,便讓王順回去取件乾淨袍子給他換上。王順一路飛跑回來拿衣裳,他直接去了臥房,開了鎖取了件銀藍竹葉紋緞子長袍,便又把門鎖上,正拿著衣服往外跑的時候,就聽到客廳中傳出一陣極慎人的笑聲。

  王順這孩子膽子不大,這會兒又只有他一個人,也沒有可以壯膽的伙伴,王順的汗毛立時豎了起來,他悄悄走到客廳的窗下,透過窗子往裡一瞧,只見紅彤彤的一大片,也看不清是什麼,王順嚇得腿肚子直抽抽,歪歪斜斜的挪出及第居,見沒有人來追他,王順便大叫一聲:「有鬼啊……」便撒腿往陽氣重的虎嘯廳跑去。

  及第居的客廳之中,郭宜靜皺眉問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兩個丫鬟側耳聽了一回,齊齊搖頭道:「回小姐,奴婢們不曾聽到什麼。」郭宜靜點點頭,便也沒有追究,只坐等韓青雲回來。郭宜靜也是被威國公慣出了說一不二的脾氣,完全不想想這裡不是威國公府,而是伏威將軍府,不是她想在哪裡就能在哪裡的。

  王順一路狂奔到了虎嘯廳,進了韓青雲等著換衣服的房間,趙天朗和馮大公子也在這裡,王順聲不成聲調不成調的叫道:「大爺,有鬼啊,客廳裡有鬼!」

  青雲不解,皺眉沉聲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來的鬼怪,王順,休得胡言亂語!」

  王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比劃帶說道:「大爺,奴才真沒騙您,及第居的客房裡有個鬼,紅彤彤的好嚇人!」

  青雲正要說話,趙天朗笑道:「青雲兄,剛才你的酒吃的有些急,權當是醒醒酒,一起去看看又如何呢?」

  韓青雲這才點頭道:「也好,王順,不許胡說,別驚動了客人們。」

  王順忙低頭稱是,大家正往外走,忽見華金匱走過來,原來他見韓青雲這麼久都沒有出來,有些個不放心,便過來瞧瞧。須知華金匱來之前,可是被華靈素再三警告了,若然韓青雲吃多了酒,華靈素便只拿華金匱問事。

  「青雲,你怎麼樣?」華金匱關切的問道。

  韓青雲笑著說:「多承三哥惦記,青雲無事,只是要回房一趟。」

  這華金匱是大夫,眼睛不是一般的毒,他注意到王順滿臉驚懼之色,身子還微微打顫,便低低問道:「青雲,可是有什麼事情?」

  韓青雲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王順回去拿衣裳,卻說在及第居的客廳裡看到鬼,我們過去看看,只當是消消酒。」

  華金匱立刻來了興致,便說道:「竟有這等事?我也陪你們一起去。」

  馮大公子玩笑道:「華兄一起去再好不過了,人多熱鬧陽氣重,什麼鬼都得被嚇跑了。」

  一行人連同他們的小廝,總有七八個男人往及第居去了。大家邊走邊說話,很快就到了及第居。青雲是主人,原該走在頭裡,可是趙天朗和華金匱都把青雲往後推,自己搶身擋在他的前頭,馮大公子笑笑,將趙天朗和華金匱擋在身後,低聲道:「這裡我的年紀最長,你們不要和我爭!」

  馮大公子身手很好,理由也充分,便走在了頭裡,緩緩接近及第居的客廳。透過窗子,的確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片紅色,馮大公子心中暗道:「難道真有鬼?」

  就在此時,「啊」的一聲尖利喊叫從客廳中傳出來,馮大公子的心便定了下來,這聲音分明是女子的尖叫。可是看不韓青雲的樣子,也不象是金屋藏嬌的意思啊。就在馮大公子猶豫的時候,華金匱卻變了臉色,他沖上前一把推開門,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正因踢到桌子腿而尖叫的郭宜靜看著一大幫男人沖了進來,為首那個橫眉豎目的瞪著自己,仿佛要吃人一般,便驕傲的昂起頭,冷冷的問道:「你就是韓青雲?就你,也敢自稱京城第一美男子?」

  華金匱聽了這話,心裡的怒氣便消散了幾分,從郭宜靜的話中,他聽得出她不認識韓青雲,而且是沖著京城第一美男這個稱號找上門來的,韓青雲的一朵爛桃花!

  韓青雲皺眉上前,沉聲道:「我是韓青雲,你是何人,因何在我的客廳裡?」

  郭宜靜看到韓青雲,眼睛立刻直了,大腦停機,呼吸停滯,她什麼都不能想了,只是木木的說道:「你是韓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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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2 11:38:58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郭宜靜用近乎於癡迷的眼神看著韓青雲,讓青雲非常不高興,不過有兩個人不高興的程度比青雲還要嚴重許多。這兩個人一個是華金匱一個便是趙天朗。

  華金匱生氣很好理解,青雲是他的准妹夫,有人覬覦青雲,無疑是觸動了華金匱最敏感的一根神經,這麼好的小妹夫,他怎麼能讓別人搶走。當下冷著臉將韓青雲往自己身後一拉,挺身擋住青雲,指著郭宜靜怒道:「你是誰家的女子?竟如此不知羞恥,連這等自薦枕席之事都做的出來!你自己縱不知羞,難道家裡的大人也沒有教導過麼!」

  郭宜靜自打出生以來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的罵過,直氣的面色通紅,和她那身紅彤彤的衣服有的一拼,郭宜靜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的腰封束的又緊,胸前便顯得格外的高聳。這樣的郭宜靜看在華金匱眼中,華金匱自然而然的把郭宜靜當成了不正經的女子。華金匱不等郭宜靜反應過來,便對青雲說道:「小妹夫,你先去歇歇,這裡有三哥幫你處置。」華金匱氣昏了頭,直接要越殂代庖,鬧得青雲哭笑不得。他哪裡能轉身便走呢,這裡可是他的住處。

  趙天朗本來瞧著郭宜靜就有些面熟,再細一想,便想起來她就是從前在宮中仗著郭貴妃的勢欺負自己的郭宜靜。趙天朗便走上前拍拍華金匱的肩膀說道:「華三哥,你可不認識這位小姐,人家是京城裡鼎鼎有名的威國公府郭大小姐,據說是事親至孝到了不願嫁人的地步,我恍忽記得郭大小姐比我小兩歲,呀,郭大小姐,你還真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啊,嘖嘖嘖,真是難得!」

  郭宜靜原本沒有認出趙天朗,這一下子進來四個男人,有三個男人都帥的各有千秋,就連年紀略大些的華金匱,也是優質男一枚,郭大小姐從來也沒一次見到過這麼多帥哥,本來腦子就有些反應不過來,再加上被華金匱用極端嚴厲的話語狠狠的責罵了一通,郭宜靜羞憤難當,偏在這時候又被趙天朗揭了老底兒,她「啊」的尖叫一聲,伸出蓄著又尖又長指甲的雙手,直沖著趙天朗的面門抓去。

  趙天朗可是不十幾年前那個在宮中沒有絲毫防御能力的趙天朗了,他身子一旋,左手抓著華金匱,右手抓著韓青雲,只眨眼的功夫,便瞬間飄移到了客廳的門口,馮大公子反應也快,趙天朗拉著華金匱和韓青雲剛落地,他便也落在了趙天朗的身邊,這四個男人站在客廳入門處,看著郭宜靜狠狠的俯身朝下摔了個大馬趴,

  趙天朗先是一閉眼睛,然後睜開搖頭嘖嘖道:「郭大小姐,就算你見了本世子,也不必行如此大禮,雖然打從太后她老人家那兒論起,你是要給本世子行子侄禮,可是這禮行的也太過了,本世子知道你心誠,免禮吧。本世子今兒身上沒帶小玩意兒,改日再賞你吧。」

  郭宜靜這一下摔的不輕,雖然客廳裡鋪了地毯,也摔了個鼻青臉腫,算是暫時的破了相。不過這會兒郭宜靜還沒有工夫顧上這個,她的耳朵裡灌滿了趙天朗譏笑她的言語,郭宜靜大怒,也不顧摔疼了的地方,猛的跳起來勢如瘋虎一般撲向趙天朗等人。邊撲邊叫道:「趙天朗,我殺了你……」

  趙天朗怎麼可能讓郭宜靜撲到,就算是衣裳角兒也不能讓她沾著,趙天朗拂袖,一股勁風將郭宜靜擋住,趙天朗譏誚說道:「郭大小姐,你一個千金小姐追著我們四個大男人,你想干什麼?」

  郭宜靜的兩個剛從石化狀態回過神來的丫鬟慌忙撲上前死死抓住郭宜靜,著急的叫道:「大小姐,您受傷了,先治傷要緊啊……」

  韓青雲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趙天朗,沉著臉說道:「郭小姐,身為閨閣女子擅闖陌生男子的房間,這實在不應該,若你就此離開,我便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呸,你休想,韓青雲,我還沒和你算帳呢!」郭宜靜一把甩開她的兩個丫鬟,截斷了韓青雲的話大叫了起來。

  韓青雲平生也沒遇到過象郭宜靜這樣的女子,他皺眉沉聲說道:「王順,去二門上傳話,請威國公夫人前來把郭小姐帶回去。」

  王順應了一聲,飛快的跑向二門,郭宜靜高聲尖叫:「不許去……」可是王順才會不理會郭宜靜,她越是叫囔,王順跑的便越快。

  「三哥,馮大哥,子綱兄,我們先到書房裡坐坐吧。」韓青雲不願與郭宜靜糾纏,皺眉淡淡說了一句,便率先走了出去。

  郭宜靜氣的臉色由紅轉紫,由紫轉黑,只叫道:「你不許走!」

  韓青雲卻連腳步都不曾停下,冷冷道:「郭小姐可以視規矩為無物,我等卻不能。」

  趙天朗緊跟著追上一句:「郭大小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閨譽,我們還要在乎自己的名聲。」說完,一行人便往書房走去。

  郭宜靜的丫環忙低聲說道:「大小姐,趁著夫人還沒來,您快走吧。」

  下一刻,趙天朗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四九,把門看好了,若是有人有膽子無理取鬧沒膽子認帳想溜,你不用和她客氣。」

  郭宜靜是個最受不得刺激的人,當下便尖叫道:「誰沒膽子認帳,我郭宜靜敢做敢當,趙天朗,你少狗眼看人低!」

  趙天朗回過身子挑眉冷笑,神態有種說不出的邪魅之意,郭宜靜忽然心跳瘋狂加速,一股不正常的紅意從她的臉上蔓延開去。趙天朗掃了郭宜靜一眼,便和韓青雲他們到了書房。

  很快,韓老夫人和威國公夫人都來了,威國公夫人鐵青著一張臉,韓老夫人的雙眉亦緊緊鎖著,王順讓二門上的嬤嬤找到韓老夫人身邊的菱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與菱花,菱花便去加了韓老夫人,韓老夫人聽得是青雲讓威國公夫人到及第居領人的,便讓菱花去回威國公夫人,然後威國公夫人那張臉便鐵青鐵青的,一直都沒有緩和過來。

  到了及第居,韓青雲趙天朗馮大公子和華金匱都迎了出來,韓老夫人心中暗笑,直道青雲辦事滴水不露,卻假意驚訝的問道:「怎麼你們都在這裡?」

  趙天朗身份最高,說話便最沒有顧忌,便笑著說道:「奶奶您不知道,才青雲兄的衣裳污了,王順便回來取衣裳,可誰知聽到客廳裡有怪笑,看到怪影,王順只當是鬧鬼,嚇成什麼似的,跑到虎嘯廳回話,我們覺得這事兒怪,又想著青雲兄是文人,不比我們皮糙肉厚的,便陪了青雲兄一起過來,那成想那怪影兒竟是郭大小姐,我們都覺得很奇怪,便想問問郭大小姐,可是郭大小姐卻追著我們四個大男人跑,還把自己給摔著了。我們沒法子,為了郭大小姐的閨譽,只得避到青雲兄的書房,請威國公夫人過來一趟了。」

  趙天朗的話九分真一分假,聽上去卻特別的可信,郭宜靜氣的眼珠子都紅了,卻沒法當著韓老夫人說出趙天朗剛才譏諷她的那些話,甚至是連對威國公夫人都說不出口。只氣的憋紅了臉,一個勁兒的猛喘氣。

  韓老夫人點點頭,看向威國公夫人,淡淡問道:「郭夫人,您的意思呢?」

  威國公夫人能有什麼意見啊,若說這及第居裡只有韓青雲一個,她還能硬賴上一賴,還能求了太后,硬把郭宜靜塞到韓家,至少也要和華靈素平起平坐不是,可是現在,連主子帶奴才,足有近五個人證證明韓青雲趙天朗馮大公子和華金匱連郭宜靜的頭發絲兒都沒碰一下,況且這裡有四個男人,怎麼賴啊,賴誰不賴誰呢,威國公夫人這會兒真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她有心找幾句話替郭宜靜開脫,卻找不出一句合適的,沒辦法,這會兒天時地利人和,郭宜靜是哪一樣都不占,她又沒被誰真的實質性的欺負了,所以這口惡氣,威國公夫人和郭宜靜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了。

  威國公夫人滿面慚色,對韓老夫人說道:「韓老夫人,都是我教女無方

  韓老夫人擺擺手道:「郭夫人不要這樣說,天朗青雲,你們快回虎嘯廳吧,這裡的事情有我。」

  韓青雲巴不得韓老夫人這樣說,便立刻和趙天朗馮大公子華金匱向韓老夫人行了禮,除了趙天朗,其他三人又向威國公夫人躬身示意,四人帶著小廝便回了虎嘯廳,在那裡,還有一場好戲將要開鑼。

  及第居裡只剩下韓老夫人和威國公夫人還有郭宜靜主僕,韓老夫人眉頭微皺道:「郭小姐請回內院吧,我們伏威將軍府的下人無知,可也不敢把郭小姐當成威烈將軍府的小姐。」

  郭宜靜臉上一白,威國公夫人直接黑了臉,這話裡的意思她如何聽不出來,往小裡說,這是郭宜靜的脫身之計,往大裡說,那就毀了威烈將軍府上小姐的名聲,若是韓老夫人對威烈將軍夫人馮夫人據實以告,只怕難了嘍。威國公夫人可沒有忘記,馮夫人是她為郭誠請的大媒。有道是無媒不成婚,若是馮夫人生了氣,硬是不在郭誠的婚禮上出現,那威國公府的笑柄可就又多了一條。

  「韓老夫人,都是我平日太寵著她之故,才讓這孩子如此放肆,還請韓老夫人高抬貴手掩了靜兒之過,我威國公府上下對韓老夫人必會感恩戴德永世不忘。」威國公夫人不得不放低了姿態向韓老夫人請求的。

  韓老夫人其實只是敲打敲打郭氏母女,原也沒有將這事兒四處去說的打算,不過威國公夫人話都遞到這裡了,她也不妨為韓青環爭取些好的待遇,於是便笑著說道:「郭夫人言重了,你我兩府終是要結為親家的,能掩的,老身自然會掩過去。」

  威國公夫人倒也上道,立刻說道:「多謝親家太夫人,青環進了門,我一定當她是自己親閨女一樣看待,萬不會委屈了她。」

  韓老夫人笑道:「青環能有親家夫人這樣的婆婆,也是她的福份。」

  韓老夫人和威國公夫人都笑了起來,韓老夫人笑的暢快,威國公夫人笑的憋屈,站在一旁的郭宜靜卻是笑不出來,她一張臉陰沉的仿佛要下一場瓢潑大雨一般,若非威國公夫人緊緊攥著郭宜靜的手,她還指不定能說出什麼觸怒韓老夫人的話呢。

  韓老夫人看了看郭宜靜,皺眉說道:「郭小姐可否要到客房休息?」郭宜靜剛才摔了那一下子,雖然沒有摔破哪裡,可是額頭鼻頭都是青紫一片,嘴唇也磕的有些腫,似她這副尊容,實在是不適合再去吃酒聽戲。

  威國公夫人忙說道:「多謝親家太夫人,給您添麻煩了。」

  韓老夫人淡淡道:「也沒什麼麻煩的,終是我們招呼不周,讓才郭小姐進了青雲的院子,生出這些事端。」想著寶貝孫子差點兒被算計了,韓老夫人心裡總是有氣的,不輕不重的刺一句,總好過悶在自己心裡。

  威國公夫人尷尬極了,只得瞪了郭宜靜一眼,跟著韓老夫人回了內院,帶著郭宜靜去了客房,直到散席之後賓客們都走完了,她們才出了客房准備回府。

  郭宜靜在及第居裡鬧出的這場鬧劇,青瑤並不知道,她正想著怎麼樣才能不著痕跡的把孔琉玥引到棲梧居而又不會引起在座賓客的懷疑。

  孔琉玥只看了青瑤不由自主的捻著自己的衣袖,便輕輕笑了起來,就算是穿越到了另一具身體之上,屬於夏若淳的小習慣依舊沒有改變。夏若淳一想事情便愛用右手捻著左衣袖,以她對夏若淳的了解,孔琉玥淺淺一笑,只假做不小心,將自己面前的甜白瓷小湯碗碰翻,一點湯底子便打濕了孔琉玥的袖子。

  孔琉玥小小驚呼一聲,青瑤看過來,立刻明白了孔琉玥的用意,便飛快離座沖過來說道:「孔姐姐,我陪您去收拾乾淨。」

  孔琉玥向在座眾人欠身笑著說道:「王妃娘娘,諸位夫人請慢用,我去去就回。」

  孔琉玥年紀雖小,可她是一品誥命夫人,在座諸人除了慶親王妃,再沒誰能壓得過她去。慶親王妃在上首微笑點頭道:「傅夫人請自便。」

  孔琉玥再三向王妃致歉,這才和青瑤退了下去。

  一出了花廳,青瑤便抓著孔琉玥的手低低道:「田田,我正想轍呢。」

  孔琉玥點著青瑤淨白如玉的額頭笑道:「我知道,瞧你那袖子捻的,白風毛都變黑風毛了。」

  青瑤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對珊瑚和瓔珞說道:「有我服侍你們夫人,你去下去吃點兒東西吧。」孔琉玥亦笑道:「珊瑚瓔珞,還不快謝過韓大小姐。」

  珊瑚和瓔珞那兒敢讓孔琉玥離開她們視線一步啊,別說這不合規矩,就算是合規矩,她們家那冷面侯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堅決不許讓夫人和韓大小姐獨處,回頭她們該沒法子和侯爺交代了。兩人齊齊搖頭,異口同聲的說道:「奴婢不餓,奴婢們服侍夫人。」

  孔琉玥瞧著兩個丫鬟苦著臉,一付堅決不讓步的樣子,不由輕歎一聲,假意哀怨的說道:「瑤瑤,我做人可真失敗,連自己的丫鬟都不肯聽我的話,唉,這樣的日子過著真沒意思,倒不如剪了頭發做姑子去。」

  韓青瑤和孔琉玥心有靈犀,立刻也誇張的叫道:「可不是呢,從來沒見過做主子做到孔姐姐這麼說話不當話的,唉,孔姐姐,莫非你的丫鬟心裡眼裡只有侯爺,卻沒有夫人麼?」

  珊瑚和瓔珞哪裡是孔琉玥和青瑤的對手,只三言兩語便敗下陣來,瓔珞不死心,剛要說:「侯爺……」卻被孔琉玥飛快的攔住,板著臉道:「侯什麼爺,你們什麼都不說,誰還能怎麼樣我?」

  青瑤瞧著這陣勢,倒也猜出了幾分,她看看左右無人,只一把抱住孔琉玥,在她粉嫩細膩的小臉上「叭」的重重親了一口,然後示威的看向珊瑚和瓔珞,很有氣勢的說道:「你們兩個回去說啊!」

  珊瑚和瓔珞被青瑤的生猛嚇著了,兩個人張口結舌,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看著孔琉玥,只見孔琉玥一絲生氣的意思都沒有,仿佛還很享受青瑤的香吻,青瑤環著孔琉玥,非常不講理的威脅珊瑚和瓔珞道:「你們若再不走,我可還要親哦!」

  珊瑚和瓔珞不敵青瑤,終於敗下陣來,只叫道:「別別,奴婢聽夫人的吩咐就是。」

  青瑤這才放開環著孔琉玥雙肩的手,轉而和她手牽手,笑著說道:「這樣才對麼,我告訴你們兩個,你們家那個黑面侯爺在呢,就應付應付他,若是他沒在跟前兒,管那麼多做什麼,難道我還能把你們夫人吃了不成?」

  珊瑚和瓔珞兩個人腹誹道:「這韓大小姐怎麼這樣啊,哪裡象個大家閨秀,怎麼這般的無賴,真是比侯爺都難纏,夫人怎麼偏挑上這麼個人做好姐妹,真不知道她哪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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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2 11:39:11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

  青瑤引著孔琉玥到了棲梧居,孔琉玥看了棲梧居的面積,不無感慨的說道:「若淳你說我們從前連個一室一廳都買不起,想有個自己的窩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可是現在呢,你看你這院子,擱現代那就是一超級豪華別墅啊,單說房子,咱們穿也這一回也不吃虧。」

  青瑤笑道:「是啊,何況你找到了黑面神我有柿子,仿佛咱們的人生正在向著圓滿的方向發展呢。」

  孔琉玥起傅城垣私下裡的粘人,還有狂飲干醋的情形,不由抿嘴笑了起來,青瑤一看孔琉玥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湊到孔琉玥耳旁取笑道:「小妮子又思春啦,這才一會兒沒見你們家黑面神,就害相思了?」

  孔琉玥啐了青瑤一下,笑罵道:「死若淳,我們哪有你那個柿子和你粘乎,活象粘豆包似的,快從實招來,完美柿子都給你灌了些什麼甜言蜜語,把你迷的找不著北。」

  青瑤想起趙天朗說的情話,臉上一紅,只搖著孔琉玥的手說道:「好啦,咱們不互相取笑了,說正經事。」

  聽著青瑤那撒嬌的語氣,再看看青瑤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表情,孔琉玥笑道:「你該不會就是用這招收服韓爺爺韓奶奶的心吧。」

  青瑤挑眉道:「你怎麼知道的,我就用這招呀,爺爺奶奶特別喜歡呢!

  孔琉玥笑笑,心裡既為好朋友高興,又有淡淡的失落,怎麼她就沒有兩位能這樣撒嬌,心情展露小兒女情態的長輩呢。

  說說笑笑,青瑤引著孔琉玥進了東跨院,低低說道:「田田,我二叔就在書房等著。二叔是極好的人,你看了就知道。」

  孔琉玥點頭笑道:「嗯,我相信韓二叔一定是好人。」

  進了書房,青瑤便朝裡間兒大聲喊道:「二叔,孔姐姐來了。」然後又對孔琉玥說道:「我們進去吧。」

  孔琉玥點點頭,青瑤看到香如出來打了簾子,便說道:「別讓二叔出來,我們進去。」

  韓遠關已經自己推著輪椅來到門前,他看到孔琉玥,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艷,然後臉上便浮起溫和中又帶著些落寞的微笑,低低說道:「傅夫人好,早就聽瑤瑤說起過你,我們瑤瑤能有傅夫人這麼好姐妹,我這做二叔的也替她高興。請傅夫人給我這廢人治腳,直是煩勞您了。」

  孔琉玥心裡也是微微一驚,因為她聽青瑤說過韓遠關是武將,便不由自主的把韓遠關想象成了那種五大三粗,黑皮膚銅鈴眼絡腮胡子遮了大半個臉的莽漢形象。可是現在一見,孔琉玥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她全都想錯了

  韓遠關眉飛入鬢,一雙鳳眉微有些上挑,鼻若懸膽,唇下美髯輕拂,韓遠關的皮膚極白皙,透著淡淡的青意,一看便可知他是極少曬太陽的人,目測的結果來看,孔琉玥估計韓遠關的身高絕不會比傅城垣低,他手指修長,骨節勻稱,若放到現代,絕對是彈鋼琴的好材料。韓遠關自有一番中年美大叔的風致,估計那些個美少女大叔控們見了他,必要尖叫狂嘯的。

  孔琉玥是個顏控,這一點青瑤比誰都清楚,她見孔琉玥盯著韓遠關從頭到腳的打量,而韓遠關被她看的臉上已經微微泛著些紅意,青瑤忙將手放到背後,輕輕拽了孔琉玥一下,孔琉玥這才回過神來,忙笑著說道:「韓二叔好,您千萬別客氣,我和瑤瑤是最要好的好朋友,她的二叔就是琉玥的二叔。二叔,時間很緊,先讓琉玥給您檢查腿好麼?」

  韓遠關到底有些不自在,上回讓青瑤檢查,那是因為青瑤是他親侄女兒,青瑤小的時候光屁股的形象韓遠關都瞧過,自然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可是現在讓一個他初次見面的女子給他檢查雙腿,韓遠關心裡還是有些個別扭。

  青瑤笑著蹲了下來,將韓遠關的褲管卷起來,對他說:「二叔,青瑤聽說在醫家眼中只有病人,並無男女,您放松些,也讓好孔姐姐為您檢查,爺爺奶奶二嬸還有我們都盼著您早些站起來,二叔,青瑤還等著您帶我去獵狐狸呢。」

  青瑤一席話說得韓遠關放鬆了許多,只笑著說道:「好,二叔腿一好就帶你去西山獵狐狸。」

  就在青瑤說話引開韓遠關注意力的時候,孔琉玥已經從頭上拔下一枚挺粗的簪子,將簪頭擰下,倒出了數枚金針,這些針是孔琉玥事先准備好的,已經用烈酒消過毒,可以直接使用。只見孔琉玥運手如飛,傾刻間便在韓遠關的雙腿上各下了六針。

  青瑤看到韓遠關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心裡便有些緊張,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在袖中緊緊的攥起了拳頭,繼續轉移韓遠關的注意力,只笑著問道:「二叔,西山有沒有大紅色的狐狸?」

  韓遠關笑道:「沒有正紅色的狐狸,你看到那些大紅的狐狸風毛,都是用白狐毛染的,倒是有棕紅色的狐狸,也很漂亮的。從前你爺爺帶著我去西山,我還狐到過一只棕紅色的狐狸,回來給你奶奶做了個臥兔兒。你奶奶開心極了,還送了二叔一把削……啊……」韓遠關的話沒有說完,他的腿上便突然傳來一陣極酸麻的痛感,這種感覺韓遠關已經十來年沒有感受到了,他不由驚喜的叫了起來。

  孔琉玥抬起頭來,看著韓遠關的雙眼,無比堅定的說道:「二叔,只要您配合我的治療,我保證您可以親自送瑤瑤出嫁。」

  「什麼,你說什麼?」韓遠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向前傾斜身體,忘形的抓住蹲在他面前的孔琉玥的雙肩,激動的問道。

  孔琉玥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會兒她相信韓遠關是武將了,這力氣大的和她家黑面神有的一拼。青瑤忙過來扶起孔琉玥,韓遠關也不好意思的放了手,有些尷尬的說道:「傅夫人,我……對不起。」

  孔琉玥搖頭笑笑說道:「二叔,您別這麼客氣,您的心情琉玥明白。您的腿好治,只要您配合治療,熬的住物理治療的痛苦,三個月您就能自己站起來,六個月後,你可以正常行走,當然,一開始您還不能健步如飛,總要一年左右的時候,您的腿才能完全恢復正常,不會留下任何的隱患。」

  「真的?傅夫人,你不是在安慰我吧……」這驚喜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韓遠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聲音顫抖著問,透著一股子不確定。

  青瑤立刻說道:「二叔,孔姐姐從來不騙人的,您完全可以相信她,孔姐姐說您三個月後能站起來,您就一定能站起來。」

  韓遠關熱切的看向孔琉玥,孔琉玥含笑點頭,眼神中充滿了自信,韓遠關被孔琉玥的這種自信說服了,他朗聲笑道:「好,傅夫人,您說,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韓遠關死且不懼,這世上還有什麼好怕的。」

  孔琉玥點點頭,她知道但凡軍人都有一股子永不言敗的血性,她相信韓遠關一定能咬牙熬過那魔鬼式的復健治療。

  「二叔,琉玥先給您施針,您一定要放松心神,只當自己死了,什麼感覺都不會有。」孔琉玥拿著簪管針盒對韓遠關說道。

  韓遠關點點頭,雙目微閉的仰靠在椅背上,孔琉玥將簪管遞給青瑤,讓她將金針都倒出來,方便她取用。

  香如驚訝的看著青瑤和孔琉玥兩個人合作的天衣無縫,孔琉玥下針之時,青瑤便准備好了第二根金針,以一種最方便孔琉玥取針的姿式送到孔琉玥面前,只不過在兩息之間,孔琉玥已經在韓遠關周身上下扎了好幾十針,把韓遠關扎成了一只大刺蝟。

  扎完之後,孔琉玥捻動幾處要穴上的針尾,青瑤和香如便看到韓遠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冷汗都從韓遠關的額上流了下來,可是韓遠關硬是遵守孔琉玥的話,當自己是個死人,一動都不動。

  一盞茶後,孔琉玥收了針,青瑤將針仍放回簪管之中,笑著說道:「二叔果然英雄,這鬼門十三針,尋常人再是熬不住的。」

  韓遠關睜開眼睛,淺淺笑道:「傅夫人過獎了,男兒大丈夫,言出必有信,我既答應你當自己是死人,那便就是死人了。」

  孔琉玥笑了起來,韓遠關這麼合作,她對治好韓遠關就更有把握了。

  將簪頭旋上去,青瑤幫孔琉玥插好,孔琉玥對韓遠關笑道:「二叔,等下回來參加韓大哥的婚禮,我再為您扎一回針,在此期間,您不只要喝藥,還要每天出來曬太陽,至少要曬半個時辰以上,除此之外,每天都要讓人按摩雙腿一個時辰,回頭我會把特別需要重點按摩的穴道寫出來交給瑤瑤,每次按摩,您都要感覺到脹痛才行,還有,每三日要藥浴一次,每日都要用藥草浸泡雙腿,我開的沐浴藥泡起來會非常的痛,當然一開始您可能感覺不到,但是不出十五日,您就能有些感覺,再往後,會越來越痛,說實話,這種痛很難熬的,二叔您要有心理准備。」

  韓遠關點頭道:「我明白,傅夫人放心,韓遠關一定會是一個最好的病人,您說怎麼做,我便怎麼做,絕不會因為痛苦而打一絲折扣。」

  孔琉玥笑道:「這就好,二叔,琉玥對您有信心。」

  青瑤忙也說道:「二叔,青瑤支持您!保證每天都給您做好多好吃的補充營養增加體力。」

  孔琉玥對青瑤笑道:「瑤瑤,還真有你的事情呢,二叔要補鈣,大量的補鈣。」

  青瑤一聽這話,便歪頭想了一會兒,笑著說道:「好,我給二叔做奶酪當點心。」

  青瑤笑道:「只是奶酪也不夠,最好每天吃上兩根香蕉,別斷了頓兒。

  青瑤皺眉道:「這倒有些不好辦,這裡又不是一年四季都能買到香蕉的。」青瑤知道孔琉玥讓韓遠關吃香蕉的意思,香蕉裡含有豐富的鎂,可以更好的促進鈣質的吸收。

  韓遠關有點兒聽不懂青瑤和孔琉玥的對話,不過他現在沒有問,只笑著說道:「若是為難,就不要勉強了。」

  孔琉玥想了想笑道:「不為難,你多給二叔做些雜糧吃就行了。」青瑤點頭笑道:「這個容易。」

  兩個人小小商議了韓遠關的復健食譜之後,青瑤便說道:「二叔,我們等回去了,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再不回怕是引人生疑的。」

  韓遠關點頭道:「好,你們快走吧。傅夫人,謝謝你。」說著,韓遠關向孔琉玥躬身致謝。孔琉玥忙讓到一邊說道:「二叔,琉玥沒把自己當外人,您真的不要這麼客氣。您知道琉玥原是孤女,只有和瑤瑤在一起,在伏威將軍府,琉玥才感受到了不攙雜雜質的親情,琉玥很羨慕瑤瑤,也想多感受感受這樣的家庭溫暖。」

  韓遠關怔了怔,點頭笑道:「我明白了,伏威將軍府永遠都歡迎你,瑤瑤最好的姐妹。」

  孔琉玥笑了起來,這韓遠關讓她越看越覺得順眼,她想了一回,發現韓遠關是她穿到大秦所見到的,最難得的男子。

  孔琉玥到青瑤的房中飛快的換了衣裳,兩個人一出棲梧居,便見珊瑚和瓔珞兩個正著急的朝裡看,卻又不敢擅闖。青瑤笑著打趣道:「田田,你們家牢子來了。」

  孔琉玥瞋視了青瑤一回,只低低說道:「臭若淳,你別讓我逮到,我就不信以柿子對你的粘乎勁兒,能不派人看著你,不讓你和我勾搭?」

  青瑤大力的挽著孔琉玥,一甩頭不可一世的說道:「他敢!他若是攔著我見你,我就……」

  孔琉玥笑著問道:「你就怎麼樣?」

  青瑤白了孔琉玥一眼道:「那我就不理他。」

  孔琉玥呵呵笑了起來,她可是已經很有體會的,不理,怎麼可能呢,別說趙天朗那個粘豆包兒了,就是她家的黑面神都會死纏爛打折騰的她下不了床才能罷手,青瑤這會兒說的灑脫,真嫁給趙天朗,怕就不這麼說嘍。

  見孔琉玥笑的很有深意,青瑤紅唇微撅,低聲道:「笑的古裡古怪,懶得和你說啦。」

  說話間就到了珊瑚瓔珞的面前,這兩人用一種失而復得的眼神看向孔琉玥,讓孔琉玥忍不住都有些小小的愧疚了,可青瑤卻沒有這種感覺,只笑嘻嘻的說道:「珊瑚瓔珞,你們看你們夫人可少了一根頭發沒有?」

  珊瑚忙屈膝笑道:「韓小姐言重了,謝韓小姐照顧我們夫人,夫人,現在回席上麼?」

  孔琉玥點點頭道:「回去罷。」還沒有走到花廳門口,青瑤便看到小滿鬼頭鬼腦的跑了過來,一雙眼睛寫滿了「大小姐,奴婢有話說」的意思。

  青瑤向小滿招手,小滿飛快跑過來道:「傅夫人好,大小姐,奴婢才聽了個新聞,特地來說給大小姐聽呢。」

  青瑤笑道:「小滿,你又到處亂跑,當心你奶奶回頭抓著你,又要念叨個不停。」

  小滿轉著腦袋四處一瞧,沒看到沈嬤嬤的身影,便拍著小胸脯嘟著嘴說道:「大小姐您又嚇唬奴婢,奶奶跟著老夫人呢,哪兒有工夫管奴婢。」

  孔琉玥瞧著小滿著實好玩兒,便笑著說道:「瑤瑤,你這個小丫鬟倒有意思的緊,唉,你這小日子過的,不要太愜意哦!」

  青瑤笑道:「得了,你就會取笑我,還是先聽聽小滿說新聞吧。」

  小滿知道自家小姐和孔琉玥的關係,便將兩個帶到旁邊說道:「大小姐,傅夫人,剛才威國公府的大小姐偷偷跑到大爺的院子裡,被世子爺,華三爺還有馮大公子狠狠涮了一把呢。」不用懷疑,這個「涮」字是小滿從青瑤這裡學的,並且活學活用,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什麼,那個剩女跑到哥哥的房中?」青瑤大吃一驚,第一反應便是韓青雲可千萬別中計吃虧,可一聽小滿說郭宜靜被趙天朗華金匱和馮大公子涮了,青瑤便笑了起來,直說道:「好,太好了。」

  小滿很不解的看著青瑤,非常有求知精神的問道:「大小姐,聖女和郭大小姐有什麼關係?」

  孔琉玥笑了起來,將小滿拉到身邊說道:「這剩女的剩是剩下的剩,不是聖人的聖。」

  小滿有點兒明白,卻又不太明白,青瑤笑道:「以後我再給你解釋什麼是剩女。小滿,你且說說現在怎麼樣了?」

  小滿忙說道:「郭大小姐摔了好大一跤,額頭鼻子摔青了,嘴唇也摔腫了,這會兒已經被送到客房休息了,估計到了散席她也不會出來的。」

  孔琉玥搖頭歎道:「他們家才出了那種事情,居然還好意思出門吃年酒,還這麼不守規矩,也該受點兒教訓才是。」

  青瑤點點頭,她知道孔琉玥說的是威國公家的便宜義女郭宜寧之事,復又有點兒小壞心的笑道:「郭大小姐的妹妹給你的小叔子做妾,真不知道郭大小姐應該怎麼稱呼你呢,可惜她躲到了客房裡,孔姐姐你是沒看到,那麼紅彤彤的一片,倒象是個私奔的新娘子呢。」孔琉玥聞言,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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