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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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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09:42:55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趙天朗這陣子整天忙於傅城垣之事,可不代表他對慶親王府少了關注。慶親王府近來頗為平靜,慶親王爺養好身體之後又橄回了掬水院,可是王妃卻沒有搬回小佛堂,仍在安瀾園裡住著,不過她每日裡多半的時間都在隔壁的軒華園,如今給趙天朗和青瑤收拾新房是慶親王妃最樂意做的事情。

  柳側妃近來也顯得安分了許多,她開始每天到安瀾園請安,慶親王妃也沒有難為她,受了禮,便打發柳側妃離開,憑是柳側妃再怎麼說想為她分憂,給世子收拾新房,王妃一概擋回,一絲兒縫隙都不讓柳側妃鑽。給軒華園准備的丫鬟嬤嬤,全都是王妃的陪房奴僕,軒華園的管事之職給了秋素。秋素已經被王妃指給了慶親王府廚司監的管事安海的兒子安永年,婚期定在了臘月裡。這門婚事,是王妃問了秋素的意思,她自己挑的。安永年如今跟在大管家身邊學本事,過了年才得負責收租的差使,他雖說是個奴僕,可是在外頭,別人見了也得尊一聲安大爺,況且安永年才二十歲,日後定然還有更好的前程,秋素嫁了他,裡子面子都不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安永年和秋素就是將來世子繼承王位之後,慶親王府的大管家和大管家奶奶,這等體面,是柳側妃再再給不出來的。柳側妃聽了這個消息,在掬水院去氣了個倒仰,卻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只能壓下心頭恨意,再徐徐圖之。

  令趙天朗感覺有些奇怪的是欣意院。欣意院自從二月初一秦氏鬧了一回之後,就顯得太過平靜,平靜的讓人心裡不安,不知道這平靜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趙天賜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至少在慶親王和柳側妃眼裡是這樣的。他已經能下床自由行動了,臉色也好了許多,不象年前那般青白青白,看著好不慎人。趙天賜甚至比年前的時候還胖了些,原本消瘦的面頰也圓潤了起來,去年做的衣裳也都顯的瘦了,又新做了一批。

  到了三月間,趙天賜仿佛完全恢復了健康,已經能到衙上當差了。他每日早出晚歸,表現的非常勤勉,慶親王和柳側妃這才放了心。慶親王也不再糾結於趙天賜不吃小華太醫開的藥這件事,甚至於,慶親王還覺得小華太醫浪得虛名,他其實沒有什麼真本事,要不然怎麼趙天賜沒吃他開的藥,這身體也好了呢。

  趙天賜此番病好之後,就特別注意修面,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若不如此,趙天賜實在沒有辦法解釋他沒有胡子的事情。趙天賜二十歲,原正應該是胡須生長旺盛的時候。可是漸漸的,趙天賜發現修面也不能遮掩他沒有胡須的事實,他的皮膚變的越來越白淨細膩,直和宮裡的公公們有的一拼。

  男子修面過後,總有青色的毛發痕跡,可是趙天賜沒有,他的下巴光滑的讓有些女子都妒嫉。沒奈何,趙天賜只能讓秦氏用磨圓了頭的繡花針沾了她畫眉用的青黛,細細的點在自己的下巴上,好歹讓他的下巴瞧上去顏色發青,這才能蒙混過去。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聲音,趙天賜可是化裝,可是這聲音怎麼辦,難道要他整天憋著嗓子說話,現在的趙天賜,正常說話時的聲音,已經開始變的尖細了。

  最要命的是,隨著生理上發生的一系列變化,秦氏很驚恐的發現,趙天賜的心理也在變化之中,他開始對女人的東西感興趣,什麼胭脂水粉絹花金簪,就連衣裳的顏色,趙天賜也開始喜歡那些鮮艷嬌嫩的顏色。三月三的時候,王妃照舊例賞了柳側妃和秦氏衣裳料子。趙天賜看著秦氏那一鮮紅一嫩綠的妝花宮緞,竟然對秦氏說,讓她給他做一件嫩綠的袍子,鮮紅的箭袖。對於從前那些石青淺灰之類的衣裳,趙天賜再是不肯穿的。這讓秦氏死的心都有了。她狠狠的說了趙天賜一回,趙天賜才不得不在出門的時候,換上重顏色的衣裳,可是一回到家,他便會立刻換上水藍淺紫草綠等顏色的家常衣服,真真讓秦氏氣悶不已。

  自然這一切的變化都發生在趙天賜的房中,出了房門,他還是裝的很象那麼一回事的。只有一條,從前秦氏小日子的時候,趙天賜都歇在姨娘們的房中,可是自從過年之後,趙天賜再也沒有踏足姨娘的房間,讓他的幾個姨娘閨怨紛紛。如今趙天賜有四個姨娘,這四人都是柳側妃給的。她們不知道趙天賜已經不能人道,只當是秦氏獨霸趙天賜,於是這四個姨娘在忍無可忍之下,於四月的一天,一狀告到了柳側妃跟前。那一日,趙天朗剛好去了梅苑。

  「娘娘,奴婢們是娘娘給大爺的,娘娘讓奴婢們好好服侍大爺和大夫人,可是奴婢們失職,沒有伺候好,奴婢們請娘娘降罪。」趙天賜的四個姨娘跪在柳側妃的面前,用帕子抹著眼淚悲悲泣泣的說道。柳側妃一眼掃過去,便發現她上回給趙天賜的兩個姨娘居然還做姑娘家的打扮。便冷著臉問道:「你們兩個從來沒有服侍過大爺?」

  那兩個姨娘膝行兩步跪到柳側妃的面前,低頭道:「大爺從來沒有讓奴婢們服侍。」

  柳側妃皺眉道:「不對,你大夫人回娘家那一晚上,不就是你服侍大爺的。」

  那個姨娘羞愧萬分的說道:「回娘娘,那一日,大爺還沒……就出去了。」她不用把話說全,柳側妃便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必是趙天賜還沒來得及入巷,秦氏便哭鬧了起來。因此只冷著臉道:「從那回之後,大爺再沒進過你們的屋子?」

  四個姨娘同時點頭,柳姨娘氣壞了,只拍著桌子叫道:「來人,快把那個賤人給我帶來。」

  眾丫鬟嬤嬤面面相覷,她們都知道,柳側妃口中的賤人指的必是秦氏,可是秦氏是名正言順的大夫人,她們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去欣意院拿人啊。眾丫鬟嬤嬤都跪了下來,連聲求道:「請娘娘息怒。」

  最得柳側妃看重的秦嬤嬤磕了個頭站了起來,小步快走到柳側妃跟前,陪笑說道:「娘娘息怒,不如讓她們先退下,奴婢去請了大夫人過來,娘娘同大夫人好好說道說道?」

  這也算是秦嬤嬤幫柳側妃找了個台階下,柳側妃沉著臉道:「依你,你們都下去吧。」

  眾丫鬟嬤嬤還有那四個姨娘都退了下去,秦嬤嬤上前陪笑道:「娘娘,您且息怒,說到底大爺愛去誰的房中,那是大爺的自由,您是大爺的娘親,可也不太好管到成年兒子的房中之事,您說是不?」

  柳側妃對秦氏的不滿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慶親王面前說了秦氏許多回壞話,慶親王爺被她說煩了,便吼過她一回,不讓她管趙天賜房中之事。

  這件事情,秦嬤嬤是知道的。

  柳側妃坐到榻上,生氣的說道:「我倒不信了,他是從我的腸子裡爬出來的,我卻管不著他。」

  秦嬤嬤陪笑道:「管的著管的著,您可是大爺的親娘,怎麼會管不著。不過娘娘,不是奴婢逾越,說句不當的話,娘娘您管的太直了。」

  柳側妃眼一豎,怒道:「你說什麼?好啊,連你也敢排揎我!」

  秦嬤嬤慌忙跪下來說道:「娘娘息怒,奴婢真是一心為了娘娘好啊,請娘娘容奴婢說完。」

  柳側妃冷哼了一聲,沉聲道:「你快說。」

  秦嬤嬤忙說道:「娘娘您想,這四個姨娘,於容貌上可比大夫人差遠了,當時您給大爺挑妾室,只想著要好生養的,卻忘記了一句俗話。」

  柳側妃哼了一聲問道:「什麼俗話?」

  秦嬤嬤忙說道:「娘娘,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這妾若沒了色,怎麼能把大爺從大夫人的房中勾出來呢?」

  柳側妃點了點頭,深以為秦嬤嬤說的有道理,那秦氏不就是仗著自己有些姿色,霸著趙天賜不放麼,趙天賜被她迷的神魂顛倒,自然看不上那些個以生養為標准挑出來的姨娘們。

  「若要比秦氏那小蹄子生的還好,王府裡現有的,也就是王妃跟前的銀心。」柳側妃暗自想了一回,可是王妃身邊的人,她還沒那個本事去動,只有另想辦法了。「你說咱們掬水院裡有誰合適?」柳側妃問道。秦嬤嬤想了一回,以她做過鴇兒的眼光將掬水院裡的丫鬟過了一遍,對柳側妃說道:「娘娘,針線上的彩練生的不錯,這丫頭人也聰明,只好好調教調教,必然能攏絡住大爺的心,不讓大夫人專房專寵。」

  柳側妃皺著眉頭說道:「彩練,我怎麼沒有好象沒有見過她?叫她過來我瞧瞧。」

  秦嬤嬤應了一聲,趕緊出去叫人,不多一會兒,一個低眉順眼的姑娘跟著秦嬤嬤走了進來,跪下給柳側妃磕頭,口稱:「奴婢彩練叩見側妃娘娘。」柳側妃淡淡道:「抬起頭來。」

  彩練抬起頭來,柳側妃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彩練臉上半點脂粉都沒有,皮膚白淨淨的,眼睛挺大鼻梁蠻高,嘴巴小巧,果然是個美人胚子,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再換了好顏色衣裳,也不比秦氏差什麼。

  「彩練,你是王府的家生子?」柳側妃問道。

  彩練心中忐忑不安,惶恐的應道:「回側妃娘娘,奴婢是府裡的家生子。」

  柳側妃點點頭道:「我看你也是個好的,有心抬舉你,給你一個體面,封你做大爺的姨娘。」

  彩練心裡都要氣死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連連磕頭道:「奴婢粗笨,怕伺候不好大爺,反讓大爺不高興。」

  柳側妃的臉刷的就沉了下來,立刻罵道:「小賤蹄子,本妃抬舉你,你不要不識抬舉,難道大爺不是正經主子,你只想著攀世子不成!」

  彩練其實心裡早就有了人,她有個表哥,比她大一歲,也在王府當差,兩個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到彩練到了年紀,就去求王妃跟前的紅人周嬤嬤,請她幫忙促成這樁婚事。周嬤嬤平日裡是個好說話的,想來不會拒絕。就因為有這個心思,所以彩練從來不打扮自己,唯恐讓人發現自己生的不錯,再起了別的心思。可誰成想怕什麼就來什麼,柳側妃倒是沒有注意到她,可是做過老鴇的秦嬤嬤卻一早就注意到她,還在柳側妃跟前薦了她。「奴婢不敢。」彩練忍氣說道。

  「秦嬤嬤,你帶彩練下去,好好調教調教,三日後是吉日,讓她裝扮了去給大爺和大夫人敬茶,晚上就和大爺圓房。」

  秦嬤嬤應了一聲,忙扶起彩練,笑著說道:「嚴姨奶奶,給您道喜了。」

  彩練這會兒死的心都有,她今年十七歲,若是運氣好,再熬一年,若是運氣不好,也就是熬三年,便能和她表哥成親,不想這柳側妃橫插一槓子,硬逼她給趙天賜做妾,別說趙天賜只是個庶出的爺們,就算他是嫡出的世子,彩練也不稀罕,她早就在暗地裡和她的表哥山盟海誓過了,一定不肯背棄盟約的。

  彩練沒有站起來,只得柳側妃磕頭道:「側妃娘娘,奴婢不敢高攀大爺。」

  柳側妃大怒,喝道:「來人,把這賤婢的老子娘叫來。」

  彩練聞言面如死灰,她的爹娘若是知道柳側妃選中了她做趙天賜的姨娘,怕不是要敲鑼打鼓放鞭炮的慶祝她們嚴家終於出了一個姨娘。彩練頹然坐在地上,無聲的抽泣起來。

  柳側妃瞪了秦嬤嬤一眼,秦嬤嬤忙將彩練帶了下去,教導彩練如何取悅男人。彩練根本不肯學,秦嬤嬤又不敢打罵於她,畢竟柳側妃給的時間太短,若是打了彩練,三日後鐵定不能圓房的。

  是日夜間,彩練正蒙著被子偷偷的哭,忽然聽到窗欞下傳來一陣貓叫聲。彩練心裡一驚,立刻翻身坐了起來,秦嬤嬤就睡在外側,立刻坐起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彩練沒好氣的說道:「我要上茅房。」

  秦嬤嬤皺皺眉頭道:「我陪你去。」

  彩練冷笑道:「嬤嬤還怕我跑了不成?這時候二門落鎖,我一個女子,還有本事飛出二門麼?」

  秦嬤嬤想想也是,便躺下說道:「快去快回。」

  彩練沒好氣的說道:「我肚子疼,且快不了。」

  秦嬤嬤自教彩練那些青樓裡的手段,彩練便知道秦嬤嬤不是好人,再沒給過她好臉色。

  彩練披衣出門,向西拐去,走了數十步,便走到了院牆跟的花樹附近,她四處看看,方才低低叫道:「表哥……」

  一個清瘦的小廝從樹後閃了出來,他一把抓住彩練的手說道:「彩練,我聽說柳姨娘要你給大爺做姨娘?」

  彩練哭著點頭道  「是,表哥,我怕是要對不起你了。我們都是家生子兒,主子要怎麼樣,我們就得怎麼樣……」

  那小廝抱住彩練,搖頭道:「不會的,彩練,我去想辦法,我去求王爺。」

  彩練忙搖頭說道:「表哥,你千萬別作傻事,王爺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表哥,你忘了我吧。我只求下輩子再不給人做奴婢,能自己做自己的主。」

  那小廝還想說什麼,彩練卻將自己為了繡繡活而留起的兩管一寸多長的指甲齊指咬了下來,將指甲並腕上的一對銀鐲擼下塞到那個小廝的手中,低泣道:「表哥,你留著做個念想,從此就當彩練死了。」

  那小廝大驚,他知道彩練的性子,彩練這是存了死志,他忙拉住彩練說道:「彩練你千萬別做傻事,大爺一向只歇在大夫人房裡,你就算是做了大爺的姨娘,也未必就沒有回圜的余地,只要活著,我們倆個就有機會。」「彩練……」秦嬤嬤的聲音傳了過來,彩練忙說道:「表哥,你的話我記住了,你快藏起來,別讓秦嬤嬤發現。」

  那小廝點點頭,立刻矮身藏了起來。而彩練也迎著秦嬤嬤走去,不耐煩的說道:「叫什麼叫,我難道還能變成鳥兒飛了。」

  秦嬤嬤見彩練好好的站在面前,便也沒說什麼,只拉著彩練回房去了。三日之後,柳側妃將趙天賜和秦氏叫到了掬水院,對她們兩人說道:「天賜,你媳婦到現在也沒有身孕,只怕於子嗣上有些艱難,娘也知道你眼光高,那四個姨娘到底粗笨了些,不討你喜歡。娘又給你選了一個,也好幫著你媳婦服侍你,早些開枝散葉。」

  子嗣二字就是一把扎在趙天賜心窩的無形匕首,不用別人提起,他已經被傷的日日流血,如今柳側妃又提了出來,趙天賜立刻變了臉色,只怒道:「我不要。」

  柳側妃也變了臉色,只瞪著秦氏喝道:「好個賢慧的大夫人,你就是這樣調唆天賜的,讓他為了你連自己娘親的話都不聽?」

  秦氏心裡的委屈簡直如翻江倒海一般,若然趙天賜是個中用的,那怕柳側妃往欣意院裡塞十個八個姨娘,她都願意。可是,趙天賜就是個廢人,她為了幫趙天賜掩飾這個事實,已經熬的很辛苦了,偏這會兒柳側妃還來刺她的心。秦氏心頭大怒,立刻說道:「姨娘放心,您賞大爺的人,妾身怎麼敢不收下。」

  柳側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說道:「這樣才是做夫人的樣子。」柳側妃只注意到秦氏答應了收彩練做姨娘,卻沒有注意秦氏當著趙天賜的面,直呼她為姨娘,而趙天賜竟然沒有流露出生氣的神色,這讓在一旁服侍的幾個丫鬈很是驚訝。

  需知趙天賜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柳側妃的身份,而從前秦氏當著趙天賜的面,從來都是叫柳側妃為側妃娘娘的,這還是頭一次趙天賜如此清楚的叫柳側妃為姨娘。

  趙天賜此時沒有心思去計較秦氏的稱呼,他心裡正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卻又是有苦難言,什麼都說不出來,甚至連拒絕都不能,這是他的親娘給他的,他非得收下不行。

  柳側妃命人將裝扮一新的彩練帶了出來,秦氏都覺得的眼前一亮,這彩練裝扮起來,真不比她差什麼,只是這臉上的神情透著一股子不情願,看來她是被逼著做妾的,秦氏心中多少也能猜出幾分,只能在心中暗歎,好好一個姑娘,終身就這麼被耽誤了。

  柳側妃怕秦氏再橫生枝節阻攔趙天賜納妾,便讓彩練當著她的面,給趙天賜和秦氏磕頭敬茶,先定下了這姨娘的名分。然後才命秦氏回欣意院張羅起來,讓趙天賜晚上就和彩練圓房。

  秦氏只淡笑著應了,還親親熱熱的對彩練說道:「妹妹,你好好服侍大爺,我必不會虧待了你。」與秦氏的親熱相比,彩練的神色便冷了許多,若是不知內情的人瞧著,只不定會以為彩練是正室夫人,而秦氏卻是那個做小的,正討好正室一般。

  將彩練帶回欣意院,暫且先安置在後院的東廂,趙天賜冷著臉進了屋子,將門狠狠的一摔,對秦氏吼道:「你想干什麼你明知道我……」

  秦氏氣定神閒的坐了下來,淡淡說道:「大爺,這人不是我給您納的,是您的親娘給的人,我若是不收,豈不是要犯了不敬婆母之過?大爺倒是告訴妾身,妾身該怎麼做才是?」

  趙天賜氣的攥拳直捶桌子,他真是有苦難言。秦氏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趙天賜身邊說道:「大爺,其他的都好說,今晚上這關您怎麼過,明天可是要驗紅的。」

  方才趙天賜和秦氏離開的時候,柳側妃特意說了一句,明天她會派秦嬤嬤來給彩練驗身。趙天賜想到這句話,恨的直咬牙,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在王府裡最先向他發難的會是他的親娘,就連慶親王妃和趙天賜都還沒有為難於他。

  秦氏淡淡道:「大爺,時間可不多了,您看晚上這事,到底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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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09:43:07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怎麼辦?晾著!」趙天賜沒好氣的吼了一聲。他若是能行,這些日子也就不用煎熬了。他難道不想做那件事,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現在不行了,能怎麼辦?

  秦氏憐憫的搖了搖頭,輕聲道:「大爺,生氣也沒有用,我倒有個主意,就不知道大爺願不願意。」

  趙天賜忙問道:「什麼辦法,桑兒你快說。」

  「大爺回頭只管過去,只尋彩練一個錯處,發落了她,難不成她惹了主子生氣,還能再做姨娘麼?只貶了做丫鬟不就行了。」秦桑想著彩練的神色,怕也是不願意做姨娘的,索性做一回好人,讓趙天賜尋了彩練的錯處,將她攆出欣意院,也免得毀了彩練的一生。

  趙天賜皺眉道:「桑兒,你的辦法自然可行,但是娘若再塞人進來怎麼辦?也不能回回都用這個法子。」

  秦桑淡淡的譏誚一笑,輕聲說道:「這個我卻不能多話了,只有大爺去和娘說。若然我反對,豈不是犯了七出之一的好妒麼。」

  趙天賜立刻軟了身段低聲哀求道:「桑兒,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彌補你的。」

  秦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心中卻暗自說道:「我得為你守一世活寡,你又能如何彌補於我。」

  到了晚間,後院東廂房裡已經燃起紅燭,彩練穿著一襲粉色衣裳坐在床邊,雙手垂放於膝上,在袖子的遮掩下,彩練的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把雪亮的剪刀,她倒沒有殺趙天賜的心,她只是想若是趙天賜碰她,她就立刻自盡全節,也算對得起和她的表哥發下的誓言。

  趙天賜在秦桑的房裡用了晚飯,沉著臉去了後院,秦桑冷笑了一下,只靜靜的坐著,等著將從後院傳出來的動靜。若是在以前,秦桑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冷靜,嫉妒早就把她的心撕扯的粉碎。可是現在,再不會了,就算趙天賜夜夜宿於青樓,春秦桑都不會在意,反正趙天賜是個廢人,什麼事都做不了的。

  趙天賜去了後院東廂房,一進門便黑沉著臉喝道:「誰許你點紅燭的,一個姨娘也配點花燭。」

  彩練已經攥著剪刀站了起來,她並沒有迎上前,只垂頭說道:「回大爺,這紅燭是嬤嬤點的,奴婢並不懂做姨娘的規矩。」

  趙天賜一聽彩練的口氣挺沖,立刻沖上前一腳踹倒彩練,喝罵道:「賤奴,哭喪著臉給誰看!爺不缺女人!」

  趙天賜這一踹,正踹在彩練倒握著的剪刀把上,那把剪刀立刻刺入彩練的小腹,殷紅的血汩汩湧出,立刻浸濕了彩練身上的粉紅衣裳,彩練向後退了幾步,眼前一黑便摔倒在地上。嚇的趙天賜後退了好幾步,此時屋子裡也沒有別的丫鬟嬤嬤,只有他和彩練兩個人,趙天賜舉袖拭去額上的冷汗,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走到彩練身邊,蹲下來拿開蓋在彩練小腹上的衣袖,便看到彩練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剪刀。

  趙天賜立刻陰謀化了,他認定彩練是來刺殺他的,便一把抓起彩練的前襟,喝道:「賤婢,誰派你來刺殺我?」

  彩練無力的搖頭,虛弱的說道:「沒有人,奴婢不願做姨娘,奴婢自盡……」

  彩練說的是實話,可是趙天賜卻不相信,只狠狠的扇了彩練幾記耳光,將彩練嬌好的面容打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趙天賜怒道:「賤婢,還不從實招來。」

  彩練的腹部一直在流血,已經浸濕了彩練的大半衣衫,趙天賜又猛扇了她幾記耳光,彩練便昏死過去,趙天賜冷喝一聲,伸手去試彩練的鼻息,發現彩練已經沒了氣息,他這才站起來叫道:「來人……」

  外頭的丫鬟嬤嬤們忙跑了進來,一見屋裡的情形,都嚇的不知如何是好。趙天賜冷聲說道:「這賤婢行刺爺不成,便自盡身亡,速速用破席裹了丟到亂葬崗子去。真是晦氣!」

  彩練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裡當差的,今兒是彩練做姨娘的頭一天,她老子娘還在家裡小小的擺了酒,正慶祝著,便得到彩練行刺趙天賜不成,自盡而亡的消息。彩練的老子娘都嚇傻了,連連說道:「不可能不可能……」

  來報信的是一個素日和彩練娘關係不錯的嬤嬤,她就在欣意院當差,只低聲說道:「彩練娘,我看的真真的,彩練真的抓著把剪刀,手上用勁極了,掰都掰不開,唉,快別說這沒用的,你們倒是快些去給彩練收屍啊,總不能讓她暴屍荒野。」

  彩練爹漲紅了臉氣道:「我們沒有那種不忠不孝的女兒,不去不去。」

  彩練娘只是哭,彩練爹說不去,她也不敢反駁。那來報信的嬤嬤見這兩口子一動不動,只氣的哼了一聲,彩練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難道做爹娘的也不知道,真是太過份了。

  來道喜的王府下人見變生肘掖,忙都托辭而去,不一會兒,彩練家便只剩下她們家自己人了。彩練的哥哥去關了門,彩練爹才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彩練是他親生的閨女,怎麼可能不心疼,只是彩練被扣了個行刺大爺的罪名,他這一家人還要在王府裡討生活,他不敢當著那麼多人表現出自己的悲傷。

  彩練爹一哭,彩練娘更忍不住了,哭聲更大了起來,彩練的哥嫂姐妹都也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彩練爹抽泣著說道:「老大,回頭你拿些銀錢出去,央人殮了你妹妹,好歹也得給她買口薄皮棺材吧。」

  彩練的大哥抹著眼淚應了,到屋裡拿了銀子,低低說道:「兒子這就去,不能讓野狗作賤了妹妹。」

  一家人哭成一團,彩練大哥悄悄從後角門出了府,直奔亂葬崗子。在去的路上,彩練大哥看兩個趙天賜的隨從從亂葬崗子的方向往回走,他忙加快腳步趕到亂葬崗子,可是卻怎麼都找不到彩練的屍首。彩練大哥細細的找了好幾遍,都一無所獲。只得失望的回了慶親王府。彩練大哥不知道,彩練的事情一出,與彩練私定終身的表哥便猜出彩練為了不負盟約自盡了,便悄悄尾隨著送彩練屍首的人到了亂葬崗子。他原想將彩練帶走好好安葬的,可是卻發現彩練又有了氣息。彩練的表哥和四九的關係不錯,常聽四九說外面的新鮮事情,他知道華家是京城最有名的醫家,便去找了個板車,將彩練抱到車上,直接將彩練拉到華府門前,然後就跪在華府門前求醫。

  華金匱從外頭回來,剛好看到那彩練的表哥跪在門外,他身邊的板車上還躺著個人。華家之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可是也不能不問來路便救人,若然救了惡人,豈不成了助紂為虐。華金匿注意到這小廝身上的衣服繡了慶親王府的標志,便問道:「你是什麼人,這板車上的又是什麼人,她如何受的重傷?」

  彩練的表哥不是個會撤謊的人,只磕頭哭道:「奴才慶親王府的小廝,她是我的表妹,因不想給人做姨娘,才傷了自己。」

  華金匱皺眉道:「慶親王府?」

  這小廝想起四九說過世子和華府的關係好,忙說道:「奴才孟興在王爺的小佛堂當差,世子爺請華醫政給王爺診脈的時候,奴才還在跟前伺候著。華金匱探身試了彩練的脈相,沉聲說道:「先把人抬起來治傷吧,其他的治完傷再說。」

  孟興忙給華金匱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去抱彩練,華金匱搖搖頭,叫人出來將板車抬進了門。彩練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再不能輕易的移動。

  華家人人學醫,女眷也不例外。彩練是姑娘家,受的又是外傷,便由華二夫人華三夫人來為她治傷,兩位華夫人用了大半夜的功夫,總算從閻王手裡把彩練的命搶了回來。

  這大半夜,孟興一直跪在院子裡,喃喃的念叨著,祈求周天神佛保佑彩練,等到兩位華夫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孟興已經跪僵了,連站都站不起來。

  華家人都是很重情義的,見孟興如此,便對他高看一眼,命兩個家人將孟興扶起來,打了一角子虎骨酒讓孟興喝下,助他行氣活血。等孟興緩過來之後,華金匱才說道:「孟興,你表妹的傷很重,怕是要養上兩三個月才能好,而且她現在也不能移動,你先回王府去吧,等你表妹的傷好了再說安置她之事。」

  孟興又要跪下磕頭,華金匱擺手道:「你已經磕了不少頭,不用再磕了。先回去吧,我與你們世子爺相熟,日後你若想知道什麼,就讓四九幫著傳信吧。」

  孟興忙感激的說道:「奴才多謝華公子大恩大德,奴才無以為報,只能……」說著孟興又要磕頭,華金匱攔住孟興,笑著說道:「免了免了,我也是敬你情義深重,才讓你們進來的。你快回去吧,這一夜未歸,只怕你回去也是要受罰的。」

  孟興忙說道:「不會不會,王爺如今也不怎麼歇在小佛堂,奴才溜個半夜也沒什麼打緊的。華公子日後但有差遣,奴才必定誓死效命。」

  華金匱搖搖手道:「不必這麼說,你放心回去吧,你表妹養上幾個月也就沒事了。」

  孟興再三道了謝,又去看了彩練,見她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這才放心的回了慶親王府。

  孟興一回王府,先去找到四九,將自己這一晚上做的事情全部告訴四九。四九是慶親王府裡唯一知道孟興和彩練之事的人。聽罷孟興的話,四九又驚又怒,只恨聲道:「大公子好狠,孟興哥,你放心,我每天都跟著世子爺出門,一定常常幫你去看彩練姐姐。」

  孟興點頭道:「四九兄弟,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我不能常常出去,剛才我出去了大半夜,還不知道要怎麼受罰呢。若是挨了板子,只怕得有一陣子動彈不了。」

  四九立刻說道:「孟興哥,你跟我去見世子爺,世子爺心最好了,他一定會護著你的。」

  孟興猶豫道:「四九兄弟,這樣行麼?」

  四九說道:「沒問題,你是我四九的好兄弟,世子爺一定會幫你的。你等一下,我先去回話,回頭我叫你,你一定快些進來。」孟興感激的點了點頭。

  四九進了屋子,不多一會便叫道:「孟興哥,你快進來。」孟興低頭進了屋子,也不敢抬頭往上看,只跪下說道:「奴才給世子爺磕頭。」

  趙天朗淺笑說道:「你起來吧,剛才四九把你的事情說了一遍,真也難為你了。四九,你去告訴小佛堂的管事,就說我這裡缺個跑腿的,看中了孟興,讓他再挑個人補孟興的缺。」

  孟興在小佛堂,只是個掃灑院子上夜的三等小廝,並非不可或缺之人,隨便找個小子便能頂了他的缺,趙天朗要他,小佛堂的管事豈敢阻攔,自是樂得送個順水人情,畢竟趙天朗是世子,王爺百年之後,這整個王府都是他的。

  孟興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等好運氣,非但被提為二等小廝,還能常常被派到華府,能親眼看著彩練一天天的好起來。

  莫約過了四五天,彩練的賣身契果然被找出來燒了,如此一來彩練就成了平民,再不是個奴婢。孟興心裡直為彩練高興,可是彩練心裡卻很不自在。大秦律規矩,良賤不婚。彩練成了平民,而孟興還是賤藉,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在慶親王府的時候更遠了。

  彩練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她決定等傷好之後就自賣自身,求華家姑奶奶買了她做丫鬟,再將她送給韓家大小姐做丫鬟,這樣,她就和孟興一樣同是賤籍,再不會受那良賤不婚的律法約束了。

  在彩練能下床之後,她便對華二夫人和華三夫人實話實說,請求她們幫她實現心願。華二夫人和華三夫人被彩練打動了,便答應了她的請求,如此一來,彩練從平民成為丫鬟,和孟興在身份上的障礙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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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趙天賜為了杜絕柳側妃再往他的屋裡塞人,當天晚上便怒氣沖沖的闖了掬水院,當然,他事先打聽過了,慶親王爺晚上被皇上留在宮中用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柳側妃聽說彩練行刺趙天賜,嚇的臉都黃了,只顫聲問道:「天賜,那個小賤人可傷著你了?」

  趙天賜怒道:「沒有。」

  柳側妃這才鬆了口氣,一疊聲的叫人去拿彩練的老子娘,趙天賜其實已經想明白了,彩練懷揣剪刀,並不是為了行刺於他,而是為了自衛,顯然她並不想做姨娘。趙天賜不想把事情鬧大,若然真鬧起來,他的秘密就有洩漏的可能,因此只沉著臉道:「你不要再鬧了,還嫌不夠丟人麼?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行麼?」

  柳側妃哪裡能想到趙天賜已經不是男人了,只拉長了臉沉聲說道:「天賜,雖然那韓小姐不能生養,可是你也不能因此放鬆了,總要先生出孩子立住腳才是,只要你生出兒子,你父王心裡就會更偏向你,日後也好說話。」

  趙天賜最聽不得的就是「孩子」二字,只氣道:「娘,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服侍父王,先爭下名分再說,若然 你能當上王妃,我便是嫡長子,還有費什麼心思。」

  柳側妃被趙天賜堵的喘不過氣來,跌坐在椅上,用手捫著胸口,臉色都發紫了。趙天賜嚇了一大跳,忙上前替柳側妃順氣。柳側妃倒過一口氣,哭著說道:「天賜,你這是拿刀子扎娘的心啊!」

  趙天賜忙挨著柳側妃跪下,亦垂淚道:「娘,兒子心裡苦,沖撞了娘,請娘饒恕。」

  柳側妃輕撫著趙天賜的臉,哭著說道:「天賜,娘知道你心裡苦,娘心裡也苦,這二十年來,娘就那一樣心思,可是……是娘對不起你啊!」

  趙天賜和柳側妃母子兩個抱頭痛哭起來,正哭著,便聽有腳步聲傳來,母子兩個抬頭去看,只見半醉的慶親王爺走了進來。他看到柳側妃和趙天賜臉上都有沒來得及擦去的淚,便黑沉著臉問道:「愛妃,天賜,出了什麼事?」

  柳側妃剛要說話,趙天賜忙搶先站起來扶住慶親王,飛快的說道:「父王,也沒有什麼,只是剛才聽娘說了些從前的事情,娘一進感懷,兒子聽了心裡也不好受,這才……」

  慶親王爺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的沖著柳側妃說道:「你和天賜胡說些什麼,難道本王還虧待了你不成?」

  柳側妃忙上前道:「王爺,您說到哪裡去了,王爺對妾身恩深情厚,妾身豈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妾身覺得委屈了天賜,他明明是王爺的長子,可是如今卻只是個從六品的工部司虞員外郎,怎麼說他也是皇家血脈,妾身心裡難受的是這個,這滿皇城的王子皇孫,就屬天賜的份位最低,都是妾身連累了天賜,妾身對不起他,妾身難過的是這個,天賜正勸妾身。」

  慶親王爺聽了這話,臉色稍緩的說道:「此事本王心裡有數,等把今年考中的舉子都安置了,皇上會對天賜有所安排的,工部司虞郎中的考績三年連優,今年皇上必會提升於他,天賜在工部已經快兩年了,也該動一動了。」

  趙天賜聽慶親王這樣說了,便知道皇上必是透了底,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就算當了從五品上的工部司虞郎中又怎麼樣呢,第一沒有上早朝的資格,第二,在工部裡當差,難有什麼出息,便是做到頭也不過是工部尚書,既無油水又不無實權,他心裡也清楚,以著皇上對趙天朗特別的關愛,他這輩子只怕都不會有出頭之地了,就算趙天朗無嗣,皇上也會想法子給趙天朗過繼一個兒子,想得到世子之位,絕非他向秦氏說的那麼容易。那一番說辭,不過就是想穩住秦氏罷了。

  柳側妃沒有想的那麼多,只歡喜的說道:「真的麼王爺,我們天賜就快升官了。」

  慶親王爺點點頭,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皇上不只透了要升趙天賜官職的消息給他,還透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在趙天朗大婚之前,他會下旨封趙天朗為兵部武選司主事,從四品。一來趙天朗也該有個正經的差事,不能整日閒著,該替朝庭效力了,二來也能讓趙天朗的婚禮更加風光一些。這兩下裡一對比,只怕他的後院又要起火了,他相信趙天賜不鬧,可是柳側妃,想到柳側妃,慶親王不由心中直歎氣,對於她,他有種強烈的無力之感。可是官員的任命,特別是要緊位置的官員任命,他什麼意見都不能有的,只能贊成皇上的意見。兵部武選司是要緊的位置,必要有由皇上信的過的人去主持,而趙天朗,可以說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人,不選他還能選誰。

  趙天賜告退,柳側妃因為得了趙天賜要升官的消息,便著意伺候了慶親王一回,雲雨過後,慶親王卻了無睡意,只推推柳側妃,懶洋洋的問道:「愛妃,你這屋子裡薰的是什麼香,本王怎麼在別處從來都沒有聞過。」

  柳側妃心裡一激靈,忙貼著慶親王的身子,一邊用手指在慶親王身上畫著圈子,一邊說道:「妾身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香,不過就是女兒香罷了,王爺沒聞過也不稀奇。」

  慶親王挑眉道:「女兒香?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的緊。」

  柳側妃的手趕緊往下滑,她太熟悉慶親王的敏感之處,只幾下撩勢撥,便讓慶親王忘記了女兒香之事,兩個人又翻雲覆雨起來。

  這一回可把慶親王累著了,事畢,慶親王滑下柳側妃的身子便沉睡了起來,柳側妃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披衣下床,從放薰爐的櫃子裡取出些沉速之香放到香爐之中,沒過多一會兒,這屋子裡的香氣就變成了略甜暖的沉香氣息,比剛才的香氣尋常了許多,但是一般人卻分辨不太出來,除非是志門制香的匠人才能發覺,可是制香匠人怎麼可能進到柳側妃的臥房呢。

  夜裡梅開二度,慶親王早上醒來的時候精力便有些不濟,打了好幾個哈欠,才說道:「本王真是老了,早上越來越起不來了。」

  柳側妃卻面若桃花顯得分外的嬌美,她只嬌笑道:「王爺雄風猶勝當年,哪裡就老了,您只是昨兒沒歇好,回頭下了朝睡上一覺就行了。」

  慶親王爺指著柳側妃調笑道:「有你這小妖精在,本王再別想睡好。」

  柳側妃知道慶親王在說笑話,也沒往心裡去,只上前拉著慶親王爺到了外間,服侍他穿好朝服,送慶親王上朝去了。慶親王的朝服一直被柳側妃命人在外頭用檀香薰著,故而一點也沒有沾上裡間的甜香之氣,這也是柳側妃的小心之處,她唯恐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

  送走了慶親王爺,柳側妃便將心思轉到趙天賜的身上。柳側妃因為自己是生下趙天賜,才在慶親王府站穩了腳跟,招數不怕老,好用就行,所以柳側妃根本沒有把趙天賜的話放在心上,招來秦嬤嬤,命她出府去買兩個生的漂亮,有宜男之相的年輕姑娘回來,好繼續她的給趙天賜納妾的大事。

  趙天朗聽了四九的回稟,真是笑的肚子疼。那怕柳側妃給趙天賜納上百八十個小妾,趙天賜也沒有本事讓這些小妾的肚皮鼓起來,若真有人肚皮鼓了,趙天賜的帽子也就變色兒了。

  「四九,你多注意著些,她們在自己院子裡折騰,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回不回都沒有關係,可若是他們想對娘和我不利,便要速速來報。」

  四九立刻應道:「世子爺放心,有奴才盯著,保管那邊再鬧騰,都不會波及到我們這邊。」

  趙天朗點點頭道:「你辦事我放心。等你滿了十八,我就替你做主,把銀心許給你。」

  四九喜道:「真的,奴才謝世子爺。」銀心是慶親王妃容貌最好的丫鬟,府裡的小廝們至少有一大半都暗戀於她,可銀心卻因為自己生的好,一心想給趙天朗做姨娘,日後也能混個側妃當當,她才看不上和她身份相同的奴才秧子。只是這一點,趙天朗和四九都不知道。

  柳側妃的動靜自然逃不過慶親王妃的耳目,慶親王妃和趙天朗想的一樣,便也沒有理會柳側妃,已經擇定了六月十八到伏威將軍府下聘,這聘禮還沒有備齊,有幾樣東西已經定了,只等著外洋的貨船到岸,慶親王妃正擔心著若是般不能按時到岸,便要另尋其他的東西代替了,其他的東西都好說,獨那一人多高的琉璃鏡子可不太好找。大秦不出產,向來都是外洋的貨船飄洋越海的運過來的。

  趙天朗現在倒沒有心思去管聘禮的事情,傅城垣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告以段落,現在趙天朗滿腦子都是青瑤治病的事情,天氣已經越來越暖和了,華家父子也該給青瑤治病了。

  伏威將軍府裡,老華太醫坐在華靈素和青瑤的對面,他先給華靈素診了脈。華靈素自小身子骨就好,如今有了孩子,懷相也好,她現在能吃能睡,而且也不害喜,壯的象頭牛,根本不用讓人為她擔心。華老太醫試著華靈素的脈相強勁有力,以他給自家兒媳婦女兒以及從前給其他孕婦把脈的豐富經驗來看,華靈素肚子裡的鐵定是個小子。不過這話華老太醫現在卻還不能說,萬一,他怕萬一華靈素肚子裡懷的是個極淘氣的小丫頭,那韓家豈不是要空歡喜一場,還是順其自然,等生下來再看吧。不過他回家後,還是會吩咐兒媳婦們按著男孩兒准備東西。

  診過了華靈素,華老太醫笑道:「靈素這身子沒有問題,也不用過於小心了,靈素該活動的就活動,把筋骨活動開了好生養。」

  華靈素立刻感激的看向自家爺爺,還是爺爺對她最好,知道她靜不下來,有了大秦第一國手華老太醫的話,再不會有人攔著她多多的活動了,這陣子華靈素每走一步都被一大幫人看著,她都快被憋瘋了。

  診過了華靈素,接下來便是給青瑤診脈了,這才是重頭戲,華老太醫雖然打著探望唯一的孫女兒的名義到伏威將軍府來,可真正的目的卻是給青瑤診脈。

  診過之後,華老太醫捻須說道:「情況比老夫想的要好些,瑤瑤,你現在可否能在冰水中撐半個時辰?」

  青瑤恭敬的說道:「華爺爺,青瑤隨爺爺練功,有把握撐三刻鍾,半個時辰,青瑤並無把握。」

  華老太醫眉頭微皺道:「你體內的寒毒雖然散了些,可要徹底引出來再以火炙除之,至少要半個時辰,再少,便不能根除。若然你挺不過半個時辰,便會遭到寒毒反噬,到時,只怕大羅金仙也難以救治了。」

  在場之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華靈素想也不想便說道:「瑤瑤,要不請孔妹妹過來,看她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華老太醫立刻問道:「靈素,你說的是永定侯夫人?難道是她治好了遠關的腿?」

  華靈素看向青瑤,青瑤輕呼一口氣,向華老太醫行禮道:「華爺爺,是孔姐姐治好了二叔的,可她的身份在那裡,卻不能讓人知道,請華爺爺見諒。」

  華老太爺點點頭道:「瑤瑤,你不說爺爺也明白。這位傅夫人真是奇人,爺爺真想見見她,與她好好探討醫術,她竟然能治好遠關的腿,了不起,了不起!」

  青瑤心念一動,立刻說道:「華爺爺,青瑤還有事求您。」

  華老太醫呵呵笑道:「你這孩子說什麼求不求的,有事只管說,華爺爺還能不答應?」

  青瑤立刻說道:「若是永定侯府請華爺爺為孔姐姐診脈,請您一定要去。或者,下回孔姐姐到我們家來,還請華爺爺辛苦一趟,來為孔姐姐診脈吧。」

  華老太醫皺眉道:「傅夫人醫術高明,何用老夫給她診脈?」

  華靈素忙說道:「爺爺,您常說醫不自醫,要不,您干嘛還特特的跑來給孫女兒診脈,讓孫女兒自己診不就得了。」

  華老太醫點笑道:「說的也是,那好,爺爺答應了。」

  青瑤立刻歡喜的笑道:「謝謝華爺爺。」

  華老太醫卻笑道:「瑤瑤,爺爺已經不給外人看診了,這回是瞧在你的份上,這診金,爺爺可是一定要收的。」

  華靈素急了,只嗔怪道:「爺爺……」

  青瑤卻立刻說道:「華爺爺,只要您醫好孔姐姐,您要什麼青瑤都給您去尋。」

  華老太醫樂呵呵的笑道:「不用去尋,只著落在瑤瑤你的身上,你啊,第一給爺爺畫一幅畫兒,省得你爺爺見天兒的拿你的畫饞你華爺爺,第二,華爺爺幫你治好了你孔姐姐,瑤瑤你得做一桌子好酒好菜謝你華爺爺吧?」

  青瑤立刻說道:「沒問題,只要華爺爺您治好孔姐姐,別說是一幅畫一桌席面,就是十幅畫十桌席面,青瑤也樂意。」

  華老太醫得意的笑道:「好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瑤瑤,你盡快安排,依我看,就把傅夫人請到這裡來,在伏威將軍府,行事到底方便一些。」華老太醫已經不再給人診脈了,若然讓外人知道他還在給人瞧病,華老太爺可就再沒有安生日子過,到華府求醫的人,還不得把華府門前的大街堵死了,故而華老太醫才有此一說。青瑤立刻應了,自去安排請孔琉玥到伏威將軍府做客之事。孔琉玥現在管著整個永定侯府,事情不拘大小,她都得費心過問,可不是說來就能來的,總要商量好了才行。雖然青瑤只要告訴傅城垣她為孔琉玥請動了老華太醫,傅城垣會在第一時間把孔琉玥送到伏威將軍府,可是青瑤卻不願意這麼做,在孔琉玥沒有原諒傅城垣之前,青瑤也不會原諒他。

  華老太醫剛從韓府回到家,連杯茶都沒喝完,便聽門上回稟,說是慶親王世子前來拜訪。華老太醫知道他必是為了青瑤來的,便笑呵呵的說道:「請世子到書房說話。」

  趙天朗到了書房,向華老太醫抱拳行禮道:「華爺爺,天朗不請自來,打擾您了。」

  華老太醫呵呵笑道:「世子言重了,快請坐吧。」

  趙天朗坐了下來便開門見山的問道:「華爺爺,您何時給瑤瑤治病?」

  華老太醫皺眉道:「瑤瑤如今的功力尚淺,若將所有的的寒毒引出,瑤瑤至少要忍受半個時間的極寒煎熬,可是瑤瑤最多才能撐過三刻鍾,若是不能一舉成功,非但瑤瑤的寒毒不能得解,只怕,會有性命之憂。所以老夫不敢貿然動手。」

  趙天朗的雙眉緊緊的擰了起來,沉吟片刻,趙天朗問道:「爺爺,若是不治了,瑤瑤的生命不會有危險吧?」

  華老太醫一怔,很吃驚的看著趙天朗,沉沉說道:「若是不治,瑤瑤的生命自不會有危險,只是每個月要受幾天罪罷了,可有一條,寒毒不除,瑤瑤就沒有辦法為世子誕育孩兒。」

  趙天朗沉默片刻後說道:「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吧,人族中過繼幾個孩子也是一樣的,我不能讓瑤瑤去冒生命的危險。」

  華老太醫聽韓老將軍說過趙天朗寧可不要孩子也要青瑤平安無事,可是卻沒有親眼見到。現在他看到了,華老太醫一生閱人無數,自然能看的出趙天朗是發自肺腑的選擇了青瑤的平安。他捻著胡子笑了起來,笑得趙天朗很是不解,難道這件事情很好笑麼?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缺一個合適的人選,若老夫沒有記錯,世子是從小習武的,內力應該不俗。」華老太醫笑呵呵的問道。

  趙天朗忙說道:「是,我自幼習武。」

  華老太醫抓過趙天朗的手,給他把了一回脈,臉上的笑容便更加誇張的了,只說道:「難得難得,世子還是童子之身。」

  華老太醫臉老皮厚,說這種話就象在問「吃了沒有」那便簡單,可是趙天朗卻不行,一張玉面漲的通紅,尷尬的都要落荒而逃了,大秦貴族素有男子十五歲便開葷的風俗,而趙天朗絕對是個中奇葩,如今都十九歲了,還是童男之身,委實是難得的緊。

  華老太醫也明白趙天朗的尷尬,便笑著說道:「世子莫要羞惱,解瑤瑤體內的寒毒,還要著落在世子的身上。」

  趙天朗驚喜的問道:「真的麼,華爺爺您快說,我能做些什麼?」

  「世子先天元陽未洩,正可助瑤瑤抵抗寒毒,合你二人之力必可助瑤瑤撐過半個時辰,反正你二人已經定了婚,婚期將近,也不必忌諱太多了。」華老太爺笑著解釋,他說的不是很清楚,趙天朗莫約能猜到一些,卻猜不太真切。

  華老太醫見趙天朗面帶疑惑之色,便干脆的說道:「六月初一午時,世子到伏威將軍府來,與瑤瑤同處一室,手足相抵,老夫會以冰針引發瑤瑤體內的寒毒,再以火針鎖宮,然後遍刺瑤瑤的奇經八脈七十二入大穴,以消盡寒毒,用時需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之中,瑤瑤需以內力護住心脈,若有一點閃失,瑤瑤的心脈便會被寒毒所傷,回天無力。所以世子要時刻注意,將你的純陽內力輸入瑤瑤體內,讓瑤瑤引此內力保護自己的心脈。撐過半個時辰,便可大功告成。」

  趙天朗立刻說道:「好,就這麼辦。」

  華老太醫笑笑道:「不過如此一來,世子要吃些虧的,你將內力輸給瑤瑤,便不能保護自己身體,怕是要病上一場。損耗兩三年的功力。」

  趙天朗立刻說道:「這都沒有關係,只要能解除瑤瑤的病痛,讓我少活幾年我也願意。」

  華老太醫點點頭,趙天朗能為青瑤做出如此犧牲,可見他對青瑤的一片真心。華老太醫轉身去了書架上,拿下一只白玉小瓶遞給趙天朗,笑著說道:「這是老夫自煉的丹藥,可強生健體,世子每三日服一粒,以內力運化,或許到了六月初一,世子能少受些寒毒的傷害。」

  趙天朗立刻抱拳說道:「謝華爺爺。」

  華老太醫笑笑,對趙天朗說道:「世子,切記要繼續保持元陽之體。」

  趙天朗大窘,紅著臉應下,便飛也似的逃離了華府,這華老爺子,說話真是生猛!他這只小童子雞可有點兒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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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華老太醫第二天又去了伏威將軍府,一來是要和韓老將軍韓老夫人商量給青瑤治病的事情,二來麼,他其實很想快些見到孔琉玥,和孔琉玥探討研究醫術。自從華老太醫得知韓遠關的腿是孔琉玥給治好的之後,對於孔琉玥,他就充滿了好奇。老人家的好奇心一上來,可也不是蓋的,華老太醫心裡急著呢。

  可是讓華老太醫很失望,青瑤並沒有將孔琉玥請來,華第太醫憋了半天,到底沒有憋住,只拉長了臉問道:「瑤瑤,你怎麼沒有請傅夫人來?」

  青瑤輕歎一聲道:「華爺爺,那有這麼容易的,孔姐姐管著一大家子呢,豈是說走就走的,青瑤已經送信給孔姐姐,她過幾日才能得閒。」

  華老太醫嗯了一聲,想想青瑤說的也在理,便也就放下來。他只捋著胡子說道:「瑤瑤,昨兒聽靈素說你的核瑪糕很不錯,不去做了請華爺爺嘗嘗?」

  青瑤知道這是華老太醫有話對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說,她在場不便,便起身行了禮,退下去准備點心,備齊之後命小丫鬟送到頤年居,她自己則去了開泰居,陪華靈素說話解悶兒。

  青瑤剛走出頤年居沒多遠,便看到二門上的鄭嬤嬤邁著小碎步子飛快的走過來。青瑤便停下來問道:「鄭嬤嬤,你要做什麼去?」

  鄭嬤嬤見了青瑤,忙上前行禮,飛快的說道:「回大小姐,二姑奶奶派秋荷回來給老太爺老夫人請安,奴婢正要去回話。」

  青瑤輕輕點頭道:「知道了,老太爺老夫人正有客人,你先不要過去回話,讓秋荷在二門上候著,回頭自會有人來傳她。小滿,你去告訴你菱花姐姐,就說二姑奶奶派人回來請安。」小滿應了一聲飛快跑開了。

  鄭嬤嬤忙答應著,羨慕的看著小滿的背影,又陪笑著說道:「聽奴婢那口子說,大小姐如今畫兒畫的越發好了,老太爺喜歡的不行呢。大小姐真是神仙一樣的人兒!」

  鄭嬤嬤的丈夫鄭義是韓老將軍身邊的僕人,平日裡老實巴交,一說話就臉紅,是個老實人,他的老婆鄭嬤嬤卻是個能說會道想向上爬的,如今管著二門的門禁,也算盡心盡力,這鄭嬤嬤的小女兒今年十一歲,小名叫妞兒,才進府當差,鄭嬤嬤就想巴結著青瑤,讓妞兒能到棲梧居當差,日後也能有個好前程。所以一有和青瑤說話的機會,鄭嬤嬤便會卯足了勁兒的巴結青瑤。以至於青瑤現在已經知道,鄭嬤嬤有個小女兒名叫妞兒了。

  「鄭嬤嬤,妞兒的桃花癬可好了?」青瑤笑盈盈的問道。上回鄭嬤嬤向她求了些薔薇硝,說是妞兒犯了桃花癬,青瑤便順嘴兒問了一聲。

  鄭嬤嬤忙跪下說道:「奴婢正要謝大小姐,妞兒才用了大小姐賞的薔薇硝一回,桃花癬就好了,這真是大小姐的恩典啊。」

  青瑤搖頭笑笑,這鄭嬤嬤人不錯,可就是太愛拍馬屁,常讓人覺得哭笑不得,那薔薇硝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哪裡有必要這樣道謝呢。

  「好了就好,你起來吧。」青瑤說罷便轉身向開泰居方向走了。鄭嬤嬤看著青瑤轉了彎,方才去了二門傳青瑤的話,讓秋荷在二門上等著。

  青瑤陪華靈素聊了一會兒天,瞧著華靈素犯困了,便告辭離開,讓華靈素好好睡一覺,她剛回到棲梧居,便聽小滿嘰嘰呱呱的說道:「桃葉姐姐,二姑奶奶求老太太打發四個嬤嬤去服侍她呢。」

  青瑤皺了皺眉頭,走進屋子問道:「小滿,你剛才說什麼?」小滿忙將她剛才聽說的事情學了一遍。

  原來自韓青環有孕之後,便受到劉氏和郭宜靜兩個人的鄙視和輕賤。劉氏還不敢明著做些什麼,可郭宜靜卻沒有顧忌,每次見到韓青環,不是譏諷挖苦,便是大聲呵斥。原本府裡知道郭誠不能人道的只是那有限的幾個人,可是郭宜靜這麼一吵鬧,威國公府的人泰半都知道了韓青環肚子裡懷的是野種,她又是在那樣鬧劇般的情況下進了門,因此這日子並不好過。

  韓青環年紀小,並不懂如何安胎,而威國公夫人一看到韓青環心裡便存著一股發不出的怨怒之氣,所以也不會指點於她,只靠著那幾個陪嫁嬤嬤,韓青環想想自己身邊的嬤嬤,便不由的歎氣。這四個跟她到威國公府的陪嫁嬤嬤,沒有一個是干脆爽利之人,個個都如面瓜一般,韓青環狠吃了幾次暗虧,若非郭信暗中吩咐人護著韓青環腹中的孩子,她指不定落胎幾回了。吃過了虧,韓青環才知道害怕,這才有了她派秋荷到伏威將軍府請安,向韓老夫人要四個嬤嬤這一檔子事。

  秋荷只把韓青環形容的淒慘不已,把威國公府之人說的個個如凶神惡煞一般,特別是大小姐郭宜靜,在秋荷口,她就是個個母老虎,活夜叉,幾乎都要把韓青環給活吃了。秋荷哭眼抹淚的說完了韓青環的處境,韓老夫人卻只淡淡說道:「你回去告訴青環,讓她安份守己,孝順公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郭家的骨血,威國公夫人不會置之不理的,等到她臨產之前,我自會派人去看顧於她。」

  秋荷心裡咯登一下,韓青環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她當然知道韓青環的孩子是誰的種,聽著韓老夫人仿佛話中有話,又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秋荷心中七上八下,一時什麼都不敢再說了,只磕過頭退了下去。

  秋荷回了威國公府,韓老將軍皺眉道:「此等不守婦道之人,還管她做什麼?由她自生自滅去吧。」

  韓老夫人卻搖搖頭道:「老太爺,老六的仇豈能不報?」

  韓老將軍看著韓老夫人,韓老夫人淡淡說道:「青環是個什麼性子老太爺也是知道的,郭誠是死了,可是還有個郭信,當日欺凌老六的,是他們兄弟兩個。我們保住青環的命,讓她平安的生下孩子,她得了勢,豈有不鬧的?當初答應這門婚事,我們不就是想讓青環把威國公府鬧的雞犬不寧麼?」

  韓老將軍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安排吧。」

  韓老夫人沉沉點頭,自從她得知當年陳氏下毒加害青瑤,韓青環不僅是知情者,而且還主動參與之時,韓老夫人便再不把韓青環當做自己的孫女。後來韓青環有孕,威國公府又是那樣的態度,韓老夫人便推測出韓青環懷的是郭信的孩子,對於韓青環的不知廉恥,韓老夫人深惡痛絕。又有著老六的仇,韓老夫人不利用韓青環把威國公府鬧的底朝天,她就難消胸中惡氣。

  秋荷回到威國公府,向韓青環學了韓老夫人的話,韓青環雖然無奈,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此時她有些後悔自己在出嫁之後的所作所為,若是那時候她收斂一些,別把娘家人都得罪光了,也不至於在這種特別需要娘家支持的時候求助無門。

  韓青環正感慨著,春雨從外頭走了進來,對韓青環笑著說道:「少夫人,奴婢剛才聽說了一個消息,您聽了一准開心。」

  韓青環掃了春雨一眼,沉聲道:「又聽說了什麼?」

  春節雨笑著說道:「回少夫人,大小姐的婚事又黃了。」

  韓青環一聽這話便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問道:「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威國公府嫡小姐郭宜靜的婚事,已經成了京城裡最大的笑柄,大秦開國以來,就沒有哪一位小姐談婚論嫁五六回,卻硬是嫁不出去,都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卻還沒有婆家。最後逼著沒法子,只得走招上門女婿這一條路。大秦男尊女卑,就算是尋常的老百姓人家,也不肯讓自己的兒子去做倒插門的上門女婿,何況被威國公夫人列為女婿候選人的今科舉子們。

  今科的舉子綜合素質都不錯,考中功名的,倒有一大半是年青舉子。這曾讓威國公夫人很是高興,在她看來,有那麼多的人選,怎麼也能選一個可心的女婿。最初,威國公夫人把目標放在了三甲之中,今科的狀元是個三十多歲的舉子,孩子都滿地跑了,顯然不合適,榜眼和探花兩個人卻合適的緊,他們二人都是年方弱冠,俱是一表人才,而且還都沒有成親。

  威國公夫打算優中選優,擇定了今科榜眼許孝成做她的女婿,便讓人去為郭宜靜說媒。誰知那許孝成一聽說是給威國公府的大小姐提親,嚇的立時變了臉色,一顆腦袋搖的如撥浪鼓一般,憑來做媒的禮部給事中邱大人怎麼說,許孝成硬是咬死不答應這門親事,一個勁兒的說齊大非偶,邱大人都沒把入贅之事說出口,便被許孝成給推辭了。後來邱大人才知道,敢情許孝成就是京城人士,有關郭宜靜的事情,早就灌滿了他的耳朵,邱大人這也才知道,威國公府的郭大小姐,在京城方圓三百裡之內,已經「威名遠揚」,沒人敢娶的。

  邱大人做足了功課,確定探花郎錢益才是西北人士,頭回來京城,還不知道威國公府嫡小姐的威名,邱大人這才找上了錢益才。這錢探花聽說邱大人給自己做媒,自然是很高興的。笑著聽邱大人把郭宜靜誇的天仙一般,表現出來很有興趣的樣子。邱大人心中暗道:「這回有戲,若是做好了此事,太后娘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邱大人滿臉帶笑的說道:「錢探花也知道郭小姐是威國公府的唯一的嫡小姐,國公爺和夫人愛女心切,這……國公爺的意思是招錢探花為上門女婿。」

  「啥……做上門女婿?不行不行,邱大人,下官三代單傳,絕不能背祖忘宗做上門女婿,邱大人,休再提起此事。」

  於是乎,榜眼探花都拒絕了做威國公府的上門女婿,威國公和威國公夫人氣的幾乎不曾吐血,威國公夫人遞牌子入宮,求太后為郭宜靜賜婚,太后聽說威國公夫人要為郭宜靜招上門女婿,氣的不行,如此一來郭宜靜可就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了,因此太后堅決不同意,豈料威國公夫人鐵了心要給郭宜靜招女婿,惹得大後大怒,狠狠斥責了威國公夫人一通,便讓她跪安,還收了威國公夫人的牌子,罰她三個月不許進宮。

  威國公夫人出宮之後,便決定不論名次,只要是今科考中的士子就行,總算是讓她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考中一百二十七名的江南士子孫士釗。邱大人好說歹說,孫士釗被富貴所迷,同意入贅威國公府。就在將要談婚論嫁之時,韓青環懷孕,郭誠被氣死,郭宜靜的婚事,又這麼生生被耽誤了,一年之內,郭宜靜都不能談婚論嫁,要為郭誠守孝居喪。大秦以孝治天下,威國公府自然不敢犯這樣的大忌諱。

  偏在此時,孫士釗被點了夢澤縣通判,吏部令他即刻到任,孫士釗只得趕緊上任,這一任就是三年,三年不得回京,他和郭宜靜的婚事,就這麼黃了。郭宜靜得知之後,立時背過氣去,現在的她已經到了不挑男人的地步,只要給她一個男人就行,可是就連這點心願,郭宜靜都沒有辦法達成。這一年之內不能論婚,出孝才能議親事,等她成親,只怕都得到十九歲了。在大秦,十九歲才成親,這一輩子都會被人笑話的。郭宜靜注定這一輩子都會是京城人口中的笑柄。

  郭宜靜被救醒之後,在屋子裡大哭不已,砸了一屋子的東西,春雨這才有機會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不等韓青環和幾個丫鬟笑完,便聽外面傳來一陣騷亂之聲,然後韓青環便聽到她的陪嫁嬤嬤尖叫道:「大小姐,您要做什麼呀,少夫人有孕,可不敢見剪刀。」

  韓青環大驚,慌忙叫道:「快去頂上門。」

  不等秋荷春雨把門頂好,郭宜靜便狠狠一腳踹開韓青環的房門,攥著剪刀沖了起來,直著眼睛豎著眉毛,凶神惡煞般的叫道:「賤人,拿命來!」說著便抓著剪刀向韓青環沖了過來。韓青環嚇的動彈不了,只尖叫道:「快攔住她……」

  一個嬤嬤合身撲上前抱住郭宜靜,大叫道:「大小姐,您快醒醒啊……」

  郭宜靜抓著剪刀在這嬤嬤的手背上一劃,雪亮的剪刀便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三寸來長的血口子,這嬤嬤「啊」的尖叫一聲,便松開了郭宜靜,郭宜靜將剪刀橫著一揮,尖叫道:「誰敢上來,休敢剪刀無眼!」

  大家瞧著郭宜靜如瘋子一般,真都不敢上前阻攔她。郭宜靜一步一步逼近縮到床上的韓青環,面目猙獰的叫道:「韓青環,小賤人,去死吧!」

  說罷,郭宜靜一剪刀扎向韓青環的小腹,韓青環本能的向床角一滾,堪堪避過郭宜靜的剪刀,郭宜靜一猛子扎在錦被上,將雪青色的被面劃出尺來長的口子,她爬上床撥出剪刀,繼續向韓青環扎去,韓青環逃無可逃,突然象瘋了一般猛踹郭宜靜,郭宜靜不防,被韓青環踢中手腕,剪刀脫手而出,正扎在了床頂的雕花木板上。

  一看郭宜靜手中沒了剪刀,丫鬟嬤嬤們這才一湧而上,將郭宜靜硬生生從床上抱了下來,秋荷春雨等丫鬟忙去查看韓青環的情況。

  韓青環這裡的動靜很快便傳到了威國公夫人的耳中,威國公夫人叫了一聲:「冤孽……」便急匆匆趕了過來。她再不待見韓青環,也得看在韓青環肚子裡有郭家唯一血脈的份上,不能讓韓青環出事。

  「娘,都是這個小賤人,自從她嫁過來,我們家就沒有太平過!」郭宜靜一看到威國公夫人,便扎到她的懷裡放聲大哭,哭得威國公夫人肝腸寸斷,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柔聲哄道:「靜兒,娘知道你心裡苦,知道你委屈……」

  郭宜靜哭了一會兒,忽然指著韓青環叫道:「娘,讓這個小賤人給二哥陪葬!」

  韓青環此時也鎮靜了下來,她穿好鞋子下床,與郭宜靜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免得郭宜靜暴起傷人,韓青環將手放到小腹上,看著威國公夫人,沉聲說道:「娘,媳婦的肚子裡可有郭家唯一的子嗣。」

  韓青環不說,威國公夫人心裡也清楚,這孩子是韓青環和郭信野合而得的,他到底是郭家的子嗣,她不在乎韓青環的死活,可不能不在乎這唯一的孫子。

  威國公夫人無奈的說道:「青環,你妹妹心情不好,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郭宜靜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只叫道:「娘,您說什麼,這個小賤人她……」

  「靜兒,住口!」威國公夫人怒喝一聲,嚇得郭宜靜一激靈,她瞪著眼睛看著威國公夫人,始終沒有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爹和娘要維護給她的二哥戴了綠帽子的韓青環,郭宜靜到現在都不知道,韓青環肚子裡的孩子,經手人正是他的大哥郭信,所以不論她怎麼鬧,威國公和夫人都不會對韓青環怎麼樣的,他們還希望韓青環生個男孩子給威國公府延續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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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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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威國公夫人好說歹說,總算讓郭宜靜安靜了下來,韓青環卻捂著肚子只哼哼,說肚子疼,威國公夫人嚇壞了,也顧不上去安撫郭宜靜,立刻命人去請太醫。韓青環眼帶七分得意三分不屑的看了郭宜靜一眼,氣得郭宜靜又指著韓青環又要大叫,可威國公夫人卻沉著臉說道:「靜兒,還不快回房去。」

  郭宜靜刁蠻,卻不算很傻,威國公夫人的反常讓她心中生疑,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跳入她的腦中,難道這孩子是她大哥的?否則她的娘親再不會如此的緊張韓青環。想到這一層,郭宜靜的臉色變的煞白,她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又看到韓青環以一個勝利者的眼神看向自己,郭宜靜又氣又怒,重重的怒哼一聲,甩手走了出去。

  不多時太醫便來了,給韓青環診了脈,威國公夫人聽他說胎兒尚好,並沒有動了胎氣,實際上這才剛一個月出頭,也沒有什麼胎氣好動的。不過為了萬全起見,太醫還是給韓青環開了些安胎之藥,威國公夫人著人仔細的煎了,讓韓青環喝下安胎。

  卻說郭宜靜從韓青環的房間離開之後,便直沖向郭信的院子,郭宜靜心裡憋著一股氣,總要發洩出來才行。

  郭宜靜沖進郭信房間的時候,郭信剛從衙上回來,換過衣服便要去給威國公夫人請安,正好與郭宜靜撞了個對頭。郭宜靜一看到郭信便大叫道:「大哥,你怎麼對得起大嫂?」

  郭信雙眉一緊,不悅的說道:「靜兒,你胡說些什麼?大哥有什麼對不起你大嫂的?你休要胡鬧!」自從郭誠死後,郭信的地位便前所未有的穩固,他再不用怕有人會威脅到他的世子之位,因此說話做事,也漸漸的不象從前那樣小心謹慎,對郭宜靜,郭信也不用才處處忍讓著。這若是在以前,郭信見了郭宜靜生氣,只會陪著小心哄著她,絕不會用這樣生硬的語氣對郭宜靜說話。

  郭宜靜一愣,仿佛不認識眼前之人,那個對她從來都是謙讓有加的郭信,隨著郭誠的死亡,便失蹤了。眼前這個人,頂著她大哥的皮囊,卻不是從前的脾氣。

  「大……大哥……」郭宜靜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張口結舌的叫了一聲。

  郭信不耐煩的說道:「靜兒,你若沒有要緊的事,便去找你大嫂說話,我要去給娘請安了。」說罷,郭信越過郭宜靜,便大步走了出去。

  郭宜靜轉身看著郭信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大哥這是怎麼了?」

  劉氏自屋子裡走了出來,看到郭宜靜,強顏歡笑的說道:「靜兒妹妹,你來了,到屋裡坐吧。」

  郭宜靜跟著劉氏走進屋子,詫異的問道:「大嫂,大哥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在衙上受了氣?」

  劉氏冷笑一下道:「他受氣,只有他給別人氣受,哪裡還會自己受氣?」

  郭宜靜一時吃不透這裡頭的道道,只說道:「大嫂,你知不知道韓青環那個小賤人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

  劉氏冷冷道:「我知道,除了你大哥,還能有誰?」

  郭宜靜瞪大了眼睛驚愕的叫道:「大嫂你知道,你怎麼能以允許大哥這樣做,這……這是亂了人倫啊!」

  劉氏冷冷道:「我不允許又能怎麼,他們做都做下了,況且如今我不能生育,若不是允許,只無子一條,就夠你大哥休了我。」

  郭宜靜搖搖頭道:「大哥有姨娘,將來大嫂把姨娘生的孩子放在自己的房中不就行了,怕那小賤人做什麼?」

  劉氏搖了搖頭道:「靜兒妹妹,你一心為了我,大嫂承你的情,可這就是我的命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劉氏此時想起來,當初是她和郭信設計,讓郭誠強暴了韓青環,不想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生生咽下這口窩囊氣。

  郭宜靜氣道:「這怎麼行,難道就讓他們這樣下去?」

  劉氏心中暗道:「當然不行,小賤人,孩子生下之時就是你的死期。」可口中卻只無奈的說道:「不這樣又能怎麼樣?靜兒妹妹,你大哥不因我不能生養而休了我,我又怎麼有立場去拘著他。」

  郭宜靜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她搖搖頭,站起來就飛快的跑了出去。劉氏瞧著郭宜靜的背影,冷笑了一下。她知道威國公夫人一心給郭宜靜招個上門女婿,她只要裝的越可憐,就會越激起郭宜靜對韓青環的不滿,將來,就越有可能被她用來當槍使,韓青環,這場爭斗才剛剛開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韓青環經過了郭宜靜拿著剪刀闖門之事,便越發覺得身邊的人不頂用,再次派秋荷回了伏威將軍府,求韓老夫人給她幾強壯的嬤嬤。

  韓老夫人聽完秋荷的回稟,便向華府借了一個懂得接生知識的健壯婆子,讓她到威國公府去照看韓青環。威國公夫人只道是韓老夫人關心孫女兒,心裡還很高興,只道是與伏威將軍府結親這一步走的再正確不比,卻不知道這是韓老夫怕韓青環沒幾下就斗敗了被威國公府玩死,達不到她借韓青環之手把威國府攪的雞犬不寧永不安生的目的。

  那華府的嬤嬤的確有一手,到了威國公府之後,將韓青環的院子看的水洩不透,憑是誰想從飲食加害韓青環,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韓青環這才放了心,安心的養胎,准備生下孩子之後,母以子貴,把威國公府虧欠她的,一一討回來。

  威國公府裡暫時安穩下來,可慶親王府的後院,卻沒那麼太平。柳側妃根本就沒有把趙天賜的警告放在心上,到底買了兩個相貌好,家裡兄弟多,一看就是宜男之相的姑娘給趙天賜做姨娘。這兩個姑娘都是家裡窮的叮當響,實在是養不起了才買身的,柳側妃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她們,還答應她們,只要給趙天賜生下孩子,生一個孩子就賞她們的娘家一百兩銀子,生的越多獎勵就越多。於是乎,趙天賜的五姨娘六姨娘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走馬上任了,兩個姑娘憋足了勁兒,准備三年抱倆,給家裡的兄弟們掙出娶媳婦的銀子。窮苦人家娶媳婦花錢也不多,十幾二十兩銀子就能娶上個不錯的媳婦,五姨娘六姨娘算了一下,只要她們每們生兩個孩子,家裡的兄弟們的娶媳婦錢,就都有著落了。

  本著為娘家兄弟掙娶媳婦銀子的目的,五姨娘六姨娘對趙天賜別提有多好了,恨不能把趙天賜當皇帝一般的服侍著。這兩個姨娘又經過了秦嬤嬤的特訓,真是要技術有技術,要容貌有容貌,是個男人見了,都會被她們勾起心頭之火。

  可是,問題的關鍵在於,趙天賜他就不是一個男人,根本不敢讓五姨娘六姨娘近他的身。趙天賜想找茬子打發了五姨娘六姨娘,可是她們兩個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一副任君糟蹋的樣子,趙天賜再怎麼發火也沒有用。因她們是在鄉下長大的,特別禁得起折騰,趙天賜打她們,打不幾下自己累了,人兩個姨娘都還沒有怎麼覺得疼。她們只當是大戶人家的爺就這脾氣,也不敢有怨言。

  柳姨娘這回是下了死命令,派人看著趙天賜與五姨娘六姨娘圓房。趙天賜被逼的沒有辦法,不得命令兩個姨娘閉眼,然後用手破了兩個姨娘的身子,才算應付了柳側妃的驗元帕的要求。

  秦桑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當她看到五姨娘六姨娘的元帕之時,不由的震驚了。這怎麼樣呢,趙天賜連那個東西都沒有了,怎麼還有本事讓兩個姨娘落紅?

  一個月後,五姨娘六姨娘的月信如期而至,柳側妃便起了疑心,她是算好了日子讓五姨娘六姨娘和趙天賜圓房的,怎麼可能兩個人都走空?將五姨娘六姨娘傳來一問,柳側妃的心立時涼了。

  五姨娘六姨娘都得到了秦嬤嬤的特別訓練,因此很知道房中之事是怎麼行的,趙天賜雖然命令她們兩個閉上眼睛,可是手指和那樣東西到底不一樣,兩個姨娘又怕柳側妃責怪她們沒有懷孕,便將什麼都說了。

  趙天賜還在當差,便被柳側妃派來的人找了回去。趙天賜一進屋子便發覺有些不對勁兒,屋子裡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只有柳側妃一人冷著臉坐在中間。

  趙天賜心中疑惑,走上前問道:「娘,您急急找我回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柳側妃沉聲問道:「天賜,你和五姨娘六姨娘圓房了麼?」

  趙天賜心裡咯登一下,趕緊掩飾的笑道:「當然圓了房的,娘不是驗過了元帕。」

  「呸,你還好意思提元帕,我已經問過你兩個姨娘,你……你用手破了她們的身子,天賜,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是你的生身親娘,你有什麼就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天賜心中一陣發顫,他咬牙說道:「娘,兒子早就說過不想再要姨娘,你偏不聽,左一個右一個的往欣意院裡塞人,你當我那裡是什麼地方,什麼香的臭的都塞過來?」

  柳姨娘大怒,指著趙天賜喝道:「這都是你媳婦調唆你的,天賜,你怎麼能這樣,被個女人左右了。」

  趙天賜原想否認,可是他轉念一想,倒不如讓秦桑擔了這個名聲,總好過他的事情露餡兒。想到這裡趙天賜立刻說道:「娘,兒子與桑兒情深愛重,再容不下其他人,只有桑兒才能生下兒子的孩子,其他的女人一概沒有資格。」

  「你……趙天賜……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柳側妃原是想說是男人那有不偷腥的,你怎麼能只守著秦桑一個女人,可是她說的太急,只說了半句,便看到趙天賜雙手緊緊攥拳,雙眼血紅,整個面部都猙獰的扭曲了起來,看上去極其恐怖。

  趙天賜沖到柳側妃的跟前,咬牙恨聲道:「你說什麼……」

  柳側妃嚇壞了,只結結巴巴的叫道:「天……天賜……你……你……」

  「你說什麼,我不男人,你憑什麼說我不是男人!」趙天賜在柳側妃的耳旁低聲嘶吼,那嘶嘶的聲音真如野獸一般,柳側妃嚇的瑟縮著身子,顫顫微微的說道:「天賜,我沒說你不是男人!」

  這句無力的解釋趙天賜根本聽不進去,他腦子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不是男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趙天賜猛然伸出手掐住了柳側妃的脖子,柳側妃嚇傻了,連反抗都忘記了直到趙天賜的雙手越收越緊,她才拼命巴著趙天賜的雙手,不顧一切的掙扎起來。

  掙扎之中,柳側妃一腳踢到趙天賜的小腹。人在絕境中求生,從來都不惜一切的力氣,柳側妃這一腳,可以說灌注了她全身的力氣,踢的趙天賜慘叫一聲,立刻鬆了手。

  這母子兩人向相反的方向跌坐開去,柳側妃握著脖子,趙天賜則捂著自己的下半身。柳側妃比趙天賜的反應快一些,她立刻爬到趙天賜的跟前,抱著趙天賜叫道:「天賜,你怎麼樣,娘踢傷你了,我這就去叫太醫。」

  趙天賜因為下體傳來的疼痛而清醒過來,他冷冷說道:「不必了,我沒事。」

  柳側妃哪裡肯依,只說道:「天賜,娘剛才踢的不輕,一定得讓太醫看看。」

  趙天賜生氣的叫道:「娘你不怕丟人,我還丟不起這個人,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柳側妃沒敢再說什麼,只是看到趙天賜疼的流下冷汗,便拿著帕子給他擦汗,從額頭擦到下巴,柳側妃看著趙天賜,驚訝的問道:「天賜,你下巴怎麼越擦越黑乎乎的?」

  趙天賜心裡一抽,他忙推開柳側妃,沒好氣的說道:「許是蹭了灰,沒什麼。」

  柳側妃卻搖了搖頭,抓住趙天賜的手說道:「天賜,你不對勁,有什麼你直管告訴娘,別瞞著我。」

  端祥了一會兒,柳側妃失聲驚道:「天賜,你這是……你……」柳側妃的眼光停留在了趙天賜的下身。看的趙天賜極其狼狽。

  「天賜,你說實話,要不然娘只有告訴你父王,讓他給你請太醫。」柳側妃急了,忙把慶親王搬了出來。趙天賜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得壓低聲音說道:「娘,我……我不行了。」

  一個年輕的男子說他不行,當然不是說他要死了的意思,而是那方面不行了。柳側妃雖然猜到了幾分,可是當她親耳聽到趙天賜印證了她的猜測,她還是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連連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趙天賜卻感覺鬆了一口氣,這個秘密讓他守的很痛苦,如今總算能有人替他分擔一些,趙天賜心裡清楚,秦桑不一定靠的住,可柳側妃卻是一定可以相信的。在這慶親王府之中,若是連柳側妃他都不相信,就再沒有可相信之人。

  「天賜,怎麼……怎麼會這樣?」柳側妃結結巴巴的問道。

  趙天賜低低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行了。」

  柳側妃忙說道:「天賜,找大夫治病啊,你還年輕,總是能治好的。」

  趙天賜澀聲道:「沒有用了,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治不好我的病,娘,我已經是廢人了,我……我宮中的太監沒什麼兩樣。」趙天賜艱難的說出這一番話,大睜著兩眼,眼淚從眼中滾了下來。自從知道自己變成廢人之後,這是趙天賜頭一次可以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感情,柳側妃平日雖然倒三不著兩,可是對他,卻是絕對的真心實意,在柳側妃的面前,趙天賜不用偽裝自己。

  柳側妃抱著趙天賜的頭,母子兩個放聲痛哭。哭了一陣子,柳側妃低聲問道:「天賜,你媳婦知道麼?」

  趙天賜無言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能瞞得過天下人,獨獨瞞不過他的枕邊人。柳側妃立刻擔心的說道:「天賜,那她有沒有……」

  趙天賜搖搖頭道:「她替我瞞著。」

  柳側妃驚訝的說道:「她竟能如此?」趙天賜點了點頭。

  柳側妃忙又問道:「天賜,你有什麼打算,不能有孩子,豈不是……」

  趙天賜低低恨聲說道:「娘,你不是說那韓家小姐不能生養麼,都一樣不能生養,那麼我們就偷天換日抱養個孩子,這勝算還在我們手中。」

  柳側妃心中一驚,忙說道:「天賜,這事可不易做的。」

  趙天賜點點頭道:「娘,我心裡清楚,可是如今我們只有這條路了。」

  柳側妃沉思良久,方才點點頭道:「好,天賜,這事娘來幫你。」

  趙天賜抓著柳側妃的手,輕輕叫了聲:「娘。」柳側妃的眼圈兒紅了,反手抓著趙天賜的手說道:「天賜,你想要世子之位,想要王位,娘都幫你。」

  趙天賜重重的點頭,一字一字的說道:「娘,兒子雖然不一定有本事讓您做王妃,可是兒子一定要讓您成為太妃。」

  柳側妃點點頭,有句話已經沖到嘴邊,可是又被她咽了回去,還是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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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且不說柳側妃母子們謀劃些什麼,單只說趙天朗。趙天朗自聽說他能幫青瑤治病之後,便以極度的狂熱投入到了瘋狂的練功之中。他每日除了請安吃飯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練功,直練的如癡如醉如狂如魔。那勁頭足的讓慶親王妃極為擔心。忙命人多多的燉了補品,親自找到了練功房。

  「天朗,莫不是有什麼事情,你這幾日都長在練功房了。」慶親王妃見趙天朗赤著上身,只用一條松花色的汗巾束著月藍色束腿練功褲,腳上穿了青緞薄底的練功鞋,整個人象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娘,您怎麼來了?有事您打發個丫鬟來叫兒子就是。」趙天朗抓過帕子擦擦臉上的汗,接過四九遞過來的外袍披上,迎著慶親王妃走了過去。

  慶親王妃心疼的抽出帕子細細的擦了趙天朗臉上的汗,嗔怪道:「你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該不是又和誰比武輸了吧?」從前趙天朗若是比武輸給別人,便會非常刻苦的練上一陣子,等過了興頭兒,便又放松下來,這也是他和傅城垣一起學武,功夫卻比傅城垣差的原因,趙天朗沒有傅城垣肯下苦功。

  「沒有,娘。您想哪兒去了,兒子就是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得有個大人樣子,而且皇上六哥有意讓兒子進兵部,到武選司主事,兒子總不能讓那些個武舉子們看底了吧。」

  慶親王妃笑道:「說的也是,天朗長大了。」

  趙天朗將慶親王妃讓到椅上坐好,命四九送上茶水點心。慶親王妃看了那四樣用白玉小碟子盛著的點心便欣慰的笑了起來,芝麻琥珀核桃,玫瑰蜜葡萄干,貴妃脆棗干絲,三色麻花奶酥,這四樣點心都是慶親王妃喜歡吃的。慶親王妃嘗了嘗味道,便笑著說道:「果然娘沒猜錯,是瑤瑤的手藝,別人再做不出這樣的味道。」

  趙天朗嘿嘿笑了,親自奉了茶,四九在一旁快嘴的說道:「王妃,這也就是您來,平日裡世子爺都捨不得吃了,每回都數著個兒的吃,爺總說吃一口少一點,可捨不得了。」

  趙天朗漲紅了臉叫道:「四九,不許胡說。」

  慶親王妃又笑了起來,打趣著笑道:「銀心,快把咱們燉的補品給你世子爺,不能白吃他的點心。」

  趙天朗忙叫道:「娘,你別聽四九胡說八道。」

  慶親王妃笑笑,只喝茶吃點心。銀心忙走上前將食盒子打開,甜笑著說道:「世子爺,娘娘特意給您准備了人參雞湯,您快嘗嘗。」

  趙天朗淡淡的嗯了一聲,都不曾正眼看銀心一下,只說道:「先放著,我等一下再喝。」

  銀心見趙天朗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十分的沮喪。她一聽說王妃吩咐給趙天朗燉補品,就忙忙的精心打扮了自己,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銀心特意換了一襲粉綠軟緞荷葉邊兒的時新衣裙,外罩碧綠色三鑲三靠的緞子比甲,頭上還簪了從前慶親王妃賞她的錯金蝴蝶鑲珠簪子和一朵粉色宮花,耳上帶了一雙粉玉髓的小金鈴耳飾,這一路走過來,收獲了無數慶親王府丫鬟小廝或艷羨或愛慕的眼神。讓銀心暗暗的得意了一把,她銀心,還是慶親王妃生的最好的丫鬟。

  可是這一切的得意,到了練功房就嘎然而止,從進門到現在,銀心的一雙眼睛幾乎是盯在了趙天朗的身上,可是趙天朗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這一番刻意的打扮,沒有起到任何銀心預想中的效果。

  慶親王妃將銀心的神色都看在眼裡,她喝了茶,便起身說道:「你有正事,娘就不耽誤你了,練功是要緊,可也得當心身子,別累著了,這也不是一朝一昔的功夫。」

  趙天朗笑道:「兒子省得,娘放心吧。」

  慶親王妃帶著人回了安瀾園,命小丫鬟們退下,身邊只留了周嬤嬤服侍。慶親王妃問道:「銀心這丫頭今年有十七了吧。」

  周嬤嬤忙回道:「娘娘好記性,銀心可不剛滿了十七。」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她是我身邊頭一等得力的,你多留心,給她選個好人家。」

  周嬤嬤忙說道:「是娘娘,銀心生的好,又是娘娘身邊的丫鬟,滿府的小子們可都想著她呢,聽說四九也惦記著。」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四九是個好孩子,若是他對銀心有心,那把銀心指給四九,過上兩年再給他們成親。」

  周嬤嬤笑道:「全是王妃的恩典,四九若是知道這消息,還不得高興壞了。」

  慶親王妃眉頭微皺的說道:「本宮瞧著銀心年紀大了,這心也大了,讓她和金鈴換換差使,由她管著屋裡頭的事情,再有什麼往世子屋裡送東西的差使,派給金鈴玉鈴她們。」

  周嬤嬤忙應聲稱是,知道銀心表現的太過了,已經讓王妃對她起了戒心。因著自己的遭遇,王妃對於那些個想做姨娘,爬主子床的丫鬟們向來深惡痛絕,絕不會容忍的。

  慶親王妃歇了,周嬤嬤找到銀心,想敲打敲打她,畢竟銀心平日裡表現的還不錯,周嬤嬤不想見銀心行差踏錯,白誤了自己。

  「銀心,王妃才吩咐下來,說你心細,以後這屋子裡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金鈴玉鈴她們幾個定不住性子,沒有你仔細周到。」

  銀心一怔,忙問道:「周媽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管著屋子裡的事情,就意味著不能再做王妃的貼身侍女,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銀心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頭的門道。

  周嬤嬤皺眉看著銀心,沉沉說道:「銀心,你是生的好,可是比你生的好的人多的是,你不該因自己生的好便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我們做奴婢的,就得守做奴婢的本份。」

  銀心臉色刷的白了,她也不笨,自然知道周嬤嬤是什麼意思,其實周嬤嬤說什麼銀心並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王妃的態度,顯然,王妃根本沒有把她給世子爺做屋裡人的意思。銀心很不服氣。按著皇家的規矩,皇子王孫在成婚之前,必要放屋裡人的,而世子爺這都十九了,身邊卻只有一個大丫鬟秋素,秋素還被配了小子,其余的都是小廝,銀心一直認為自己是最有希望被選中成了趙天朗的屋裡人的人選,可是她沒有想到,王妃直接滅了她的滿腔希望。

  「周媽媽我……」銀心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周嬤嬤板著的臉,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周嬤嬤對王妃極為忠心,只要是王妃的意思,她都會一絲不苟的執行,不會留一絲一毫的情面。王妃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平日裡她雖然很好說話,可是一旦做了決定,是很難改變的,銀心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她,還沒有那改變王妃決定的份量。

  「銀心,安安分分的當差,不該有的心思就別去想,將來王妃自會安排你。」周嬤嬤瞧著銀心臉上灰白一片,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轉,心裡到底不忍,便淡淡的說道。

  銀心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周嬤嬤也知道銀心一直有給世子做房裡人的心思,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轉過來的,便說道:「你回去歇著吧,明兒和金鈴玉鈴她們幾個交接一下,以後這屋子裡的事情,你可要負起責任來,別讓王妃不方便。」

  銀心含淚應了,便捂著嘴跑向自己的屋子。周嬤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方才回到慶親王妃的身邊。

  不過就是一個對趙天朗有心的丫鬟,慶親王妃也沒有太在意,只說道:「去把聘禮單子拿來我瞧瞧。」周嬤嬤笑著應道:「是,娘娘。娘娘您一日要看幾回呢,奴婢早就把單子隨身帶著,您請過目。」

  慶親王妃看了一回,笑著說道:「天朗這一輩兒,他是最後一個成親的,這頓喜酒,多少人都盼著呢。只不定到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會來的。」

  周嬤嬤笑道:「娘娘說的極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對咱們世子爺可是真疼到心眼兒裡去呢,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只怕對皇子們都沒這麼上心。」

  慶親王妃皺眉道:「不許胡說,憑怎麼著,天朗也不能越過皇子們的次序。」

  周嬤嬤忙輕輕打了嘴,眼中卻含著驕傲的笑意,趙天朗自落生之後,只要他回慶親王府,就是周嬤嬤照看的,趙天朗在周嬤嬤的心裡,不僅僅只是主子,更有一份濃濃的親情,看著自己照顧長大的孩子終於要成親了,周嬤嬤心裡的高興,可不比慶親王妃少。

  一個多月的魔鬼特訓還是有效果的,趙天朗的內力蹭蹭的提升,他本來天份就高,從前他只是沒有全身心的投入訓練之中,現在為了青瑤,趙天朗屏棄一切雜念,只想著提高自己的功力,在他看來,他的功力提高一份,青瑤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證,若非男女有別,趙天朗甚至都想拉上功力最精深的傅城垣一起幫青瑤治病,可是後來他一想,傅城垣早多少年就不是童子雞了,功力再深也沒有用,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六月初一,一大早趙天朗便沐浴更衣,沐浴之時,趙天朗甚至很龜毛的要求四九在浴桶裡多多的撒些花瓣兒,他要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免得讓青瑤覺得他不愛乾淨,是臭小子。想到要和青瑤那麼親近的接觸,趙天朗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果然他已經到了年紀,再不讓他成親,會憋出毛病來的。

  帶著一身清爽的淡淡蘭花香氣,穿上全新的玉白素紗羅的中衣,外罩雨過天青提花絹圓領箭袖,一條白玉蹀躞帶圍於腰間,因著這些日子的練功,趙天朗的腰比先前瘦了些,肩膀便顯得比從前寬,看上去更有成熟男子的氣概,這一出去,不知道要傾倒多少姑娘家。

  給慶親王妃請了安,慶親王妃笑道:「天朗,今兒穿的如此齊整,這是要去哪裡?」

  趙天朗笑著說道:「早就約了青雲兄,今兒他整好休沐。」

  慶親王妃了然的笑笑,說什麼約了韓青雲,分明是她的兒子想媳婦了,想想趙天朗這陣子天天練功,她正擔心趙天朗累著,整好借這個機會讓趙天朗出去松散松散,慶親王妃也沒有多問,便讓趙天朗走了。

  趙天朗暗叫慶幸,若是王妃追問下來,趙天朗可就為難了,說假話騙人,面對著疼愛自己的親娘,趙天朗做不出這種事情,可是若說了真話,趙天朗又怕後果太嚴重,他根本承受不住。

  為了保存體力,趙天朗連馬都不騎,坐著轎子去了伏威將軍府。華老太醫已經到了,剛給青瑤講完注意事項。趙天朗便被領到了頤年居後面的練功場,華老太醫將在這裡給青瑤治病。

  練功場平日原就不許閒雜人等接近,今天為了給青瑤治病,韓老夫人特意命人在練功場周圍設了一丈多高的青帷屏障,太陽直直的照到練功場中。青瑤和趙天朗兩個人都已經寬了大衣裳,只著中衣坐於一丈見方的軟墊之中,青瑤和趙天朗面對面坐著,青瑤盤膝而坐,趙天朗箕踞而坐,以保證兩個人的手心和腳心都能緊緊的相抵著,這樣的接觸讓趙天朗和青瑤都很緊張,兩個人緊緊的閉著眼睛,青瑤緊張的全身繃緊,憑什麼針都下不進去。

  華老太醫搖搖頭,對青瑤說道:「瑤瑤,華爺爺怎麼告訴你的,無物無我,一切是空。」

  青瑤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忙努力的放松心神,趙天朗怕青瑤不夠放松,忙低低說道:「瑤瑤,你別緊張,只把我當成小嫂子就行了。」

  青瑤立時破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睜開黑白分明的俏眼白了趙天朗一眼道:「真是厚臉皮,孔姐姐比你好看多了。」

  說歸說,趙天朗這麼一打岔兒,青瑤倒沒那麼緊張了,又緩緩閉上眼睛,調息片刻後說道:「華爺爺,我准備好了。」

  華老太醫點點頭道:「好,你們兩個心裡都只存著一個念頭,切記引天地之陽氣入百匯,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想了。」

  趙天朗和青瑤同時嗯了一聲,兩個人凝神靜氣,將意念集於百匯,引正午陽氣入體,漸漸的,趙天朗和青瑤都覺得一絲暖融融的氣息從頭頂沿著奇經八脈向身體的各處游走,然後通過相抵的手心腳心形成天衣無縫的循環。

  華老太醫捻須而笑,然後出手如電,只在一呼一息之間,便將三十六枚冰魄寒針打入青瑤的八□和小腹數處大穴,原本一直被封著的寒毒一旦沒了禁錮,便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沖出青瑤的胞宮,沿著每一條經脈沖向青瑤身體的每一處。

  那強烈的冰寒之意立刻把青瑤變一尊冰雕,她的身體散發著森森的白氣,趙天朗與青瑤手足相抵,自然是首當其沖的感受到這股凜冽寒意。趙天朗發覺青瑤不再向他催內息,心中大為著急,只將心一橫,將自己的內息瘋狂的向青瑤灌去,將散布在青瑤經脈裡的寒氣盡數逼向自己這邊。

  只是那寒氣仿佛在青瑤體內凝結成冰,任趙天朗怎麼輸送自己的內力,都不能將寒氣逼動,趙天朗心中驚駭分,只暗提一口氣,連守心脈的那點兒內息都調了出來,一股腦的輸給青瑤。

  華老太醫沒有功夫去想別的,甚至連早就備下的紫貂絨皮襖都沒有時間去穿,只將雙手如飛的將銀針准確的刺入青瑤的每一處穴位。然後抓起放在火盆邊的艾絨火棒,開始薰烤銀針。

  這些銀針都是特制的,內裡中空,既能引寒氣外洩,又能引艾火之力化解青瑤體內的寒毒。

  濃煙滾滾,華老太醫被薰的眼淚鼻涕一起流,為了搶時間,華老太醫特意用三十年陳艾制了碗口粗細的艾條,一根能抵尋常的艾條三十根,自然,這煙也是尋常艾條的三十倍,而且,華老太醫是一手一根的,這煙霧還要加倍,也真是為難華老太醫了。

  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韓遠關,李氏,韓青雲和華靈素都在外頭等著,看到青帷之中濃煙滾滾,李氏擔心的說道:「不會有事吧?」

  華靈素忙解釋道:「二嬸放心,這是爺爺開始給瑤瑤驅寒毒了,說明先頭的一切都很順利,再有三刻鍾就應該能行了。」

  李氏輕出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韓老夫人沒有說話,卻緊緊的抓著韓老將軍的手,她的指甲都把韓老將軍的手刺破了,她沒有發現,韓老將軍也因為太過緊張沒有發現。華靈素心裡也很緊張,可是她相信華老太醫,便忙說道:「二嬸,煩您去看著多熬著姜茶,回頭爺爺和世子還有瑤瑤都要喝的。」

  李氏忙道:「好好,我這就去。」

  華靈素又走到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的面前,淺笑說道:「爺爺奶奶放心,瑤瑤一定會好起來的。」

  韓老將軍點點頭,韓老夫人則對華靈素說道:「靈素,你有身子,別再被嗆著動了胎氣,快去歇著吧。」

  華靈素將手放到微微鼓起的小腹上,笑著說道:「奶奶放心吧,這孩子可乖了,一點兒都不讓人費心,孫子媳婦一點兒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韓青雲見華靈素如此,便明白了華靈素的意思,於是走上前笑著問道:「奶奶,您可安排了好席面,子綱出了這麼大的力氣,可要好好犒勞於他呢,子綱的嘴刁,可是滿京城的都有名的。」

  韓青雲和華靈素兩個說說笑笑,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還有韓遠關知道他們小夫妻是為了讓大家別這麼緊張,便也配合的說笑起來。

  青帷之內,煙幕越發濃厚,若非華老太醫心中有眼,清楚的知道下針的位置,只怕連炙烤的方位都會弄錯呢。也正因為煙霧濃厚,所以他看不清青瑤現在的狀況,此時,只有趙天朗和青瑤兩人最清楚青瑤的身體情況。

  最初,青瑤就是個冰雕,周身白霜,坐墊之下的青草都被她的寒氣所傷,一瞬間就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機,變成了凍干青草,硬的堪比鋼針。坐在青瑤對面,與她手足相抵的趙天朗,也覺得寒氣從雙手雙腳向他的身體漫延,大有把他也變成冰雕的意思。

  就在這時,華老太醫的火炙發揮了效用,寒氣隨著空心銀針外洩,火熱氣息由針壁向青瑤體內傳送,這一寒一熱的交替,趙天朗便覺得寒氣在往回縮,而他送入青瑤體內的內力也開始緩慢的流動,雖然很慢很慢,可是到底走了起來,只要能流動,趙天朗就有把握幫青瑤撐過這半個時辰。

  身為當事人的青瑤,在冰魄寒針入體的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被冰封了,就連血液仿佛都不再流動,那徹骨的寒意讓她甚至連思考都不能夠,只是一種本能,青瑤不要連累趙天朗,她便不再向趙天朗催動自己的內息,同時拒絕趙天朗的內息,這才是趙天朗輸送不過來的最根本原因。

  漸漸的,隨著背上的銀針傳來絲絲縷縷的熱量,這熱量讓青瑤被冰封的血管開始有一絲絲的流動,而此時趙天朗又不要命的向青瑤催動自己的內息,甚至他還主動的去吸青瑤的內息,就是感受到了這絲熱氣,青瑤才努力的將這絲絲縷縷的熱氣匯聚起來,可是她卻不是將這內力引向自己的身體,而是送給趙天朗,這種寒意有多徹骨,青瑤比誰都清楚,所以她不要趙天朗也受這樣的苦。

  趙天朗發覺青瑤送來的內息都是帶著淡淡的暖意,一點兒都不冰,便知道不對勁兒,立刻身子一振,將內息全都壓回去。青瑤的功力並不深,根本抗不過趙天朗,他這麼一壓,青瑤只有接受。趙天朗的內息沖入青瑤的體內,那凜冽的寒意讓趙天朗不由的打了幾個寒顫,冷,真的很冷!趙天朗由些越發心疼青瑤,他心念一動,便要將青瑤體內的寒氣往自己的身體裡引。

  華老太醫一邊給青瑤火炙,一邊以絲線探著青瑤的脈,他立刻發現了趙天朗的異常。時間太緊,他來不及說什麼,只放下一根艾棒,飛快的在趙天朗的手臂上刺入數枚空心銀針,干脆兩個人一起火炙,這樣的效果還會更好些。

  半個時辰終於過去了,華老太醫分別試了青瑤和趙天朗的脈象,便將空心銀針盡數取出,如釋重負的笑了。他只說了一句:「老夫的事情完了,你們慢慢收起內息,穩一穩再動。」說完便快步向外走。因為已經滅了艾棒,華老太醫勉強能看清路,便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這又是寒氣又是煙氣的,太傷人了。

  看著華老太醫狼狽不堪的走了出來,韓青雲飛快的迎上前扶住他,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華老太醫也不客氣,抓過帕子用力的擦了臉,帕子太小了,根本擦不過來,華老太醫扯過青雲那寬大的衣袖狠狠的抹了幾把,好歹讓他那被煙薰黑的臉露出一些本來面目,大家瞧著華老太醫這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更多的,還是感激。韓老夫人親手投了帕子,韓老將軍遞過來,對華老太醫說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謝,哥哥全記在心裡。」

  華老太醫還來不及說話,便狠狠的打了幾個大噴嚏,韓遠關忙送上一直煨著的姜茶,華老太醫忙接過來狠狠灌了幾大口,又打了個噴嚏後才說道:「總算不辱使命,老哥哥,老嫂子你們只管放心吧,寒毒一點兒沒剩下,全都驅散了。」

  韓家之人個個喜極,韓老夫人擦著眼淚笑道:「好好,華老弟,老嫂子謝謝你。」說著,韓老夫人便向華老太醫深深的行了一禮,華老太醫唬了一跳,忙讓到一旁說道:「老嫂子,您快別如此,這豈不折煞兄弟了。」

  華靈素也走了上來,拿著濕帕子細細的給華老太醫擦著他自己沒擦乾淨的地方,輕輕的問道:「爺爺,瑤瑤和世子怎麼還不出來?」

  華老太醫嘿嘿笑道:「等會兒,等會兒他們就出來了,老嫂子,兄弟可是惦記著好酒好菜呢,肚子餓啦!咱們先吃飯去?」

  大家知道華老太醫必有他的用意,便應了華老太醫的要求,一行人去吃飯了。

  青帷之內,青瑤覺得自己身上的中衣全都貼在身上濕漉漉的好難受,忙睜開眼睛,對正欲睜眼的趙天朗叫道:「你不許睜眼。」

  趙天朗一愣,「不許睜眼?」這是什麼規矩,沒有聽華老太醫說過啊。不過青瑤的話,對趙天朗來說比聖旨還聖旨,因此只好脾氣的笑道:「好好,我不睜眼。」

  青瑤忙離開坐墊,拿著早就准備下的披風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然後紅著臉將趙天朗的衣服披到他的肩上,才說道:「現在可以睜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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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09:44:18 |只看該作者
第176章

  趙天朗睜開眼睛,原想問問青瑤的感覺如何,可是看到青瑤的小臉兒,他不由捧腹大笑,青瑤初時不解,瞪了趙天朗一眼,等看清趙天朗的臉,她便驚呼一聲飛快的轉過身去,嬌嗔的叫道:「不許看!」

  趙天朗卻不顧這個,只走到青瑤身邊拉著青瑤的手說道:「瑤瑤,不管你什麼樣子,在我心裡都是最美的。」

  青瑤背著身子,嬌嗔道:「討厭,就會油嘴滑舌。」

  趙天朗將青瑤的身子扳過來,用袖子輕柔的擦去青瑤臉上的黑灰,他擦的很小心很仔細,不一會兒,趙天朗的玉白素紗羅中衣的衣袖便髒的不成樣子,可青瑤的臉卻變得很乾淨。

  青瑤一時之間找不到帕子,而她的中衣又是濕的,干脆便拉著粉綠繡干枝梅的夾紗緞披風給趙天朗擦臉,不一會兒,趙天朗的臉也乾淨了,青瑤的粉綠夾紗緞披風就髒的不成樣子。兩個人看著自己身上的髒衣服,不由對了個眼兒,同時淘氣的笑了。趙天朗看著青瑤的臉色前所未有的紅潤,嬌嫩可愛極了,便忍不住向著那豐潤嬌美的紅唇親了下去。青瑤通過次治病,更體會到了趙天朗對自己的用心,便偎入趙天朗的懷中,憑君恣意憐惜。

  趙天朗很想讓這個吻天長地久,可是他的鼻子忽然很不得勁兒,忍了再三沒有忍住,趙天朗忙放開青瑤,別過頭去狠狠的打了個噴嚏,聲音極響,震得青瑤耳朵裡嗡嗡個不停,青瑤嚇壞了,忙問道:「子綱,是不是我的寒氣過到你身子裡去了?」

  趙天朗忙搖頭道:「沒有沒有,華爺爺說了,給你治完病,我一定會受涼的,打個噴嚏不算什麼,瑤瑤你別擔心,回頭喝幾碗姜茶就行了。」

  青瑤有些不信,趙天朗卻將青瑤的披風帶子系好,急急說道:「瑤瑤,你得快去換身衣服,好不容易驅盡寒毒,別再受了風寒。」剛才將青瑤抱在懷中,趙天朗已經感覺到青瑤的衣服濕了。

  青瑤紅著臉嗯了一聲,她正想叫人的時候,便聽到香如的聲音從青帷外面傳進來,「大小姐,奴婢聽候您的吩咐。」

  青瑤忙說道:「去請哥哥來送世子沐浴驅寒。」

  趙天朗直皺眉頭,青瑤輕聲道:「子綱,我沒事的,你先出去吧。」

  趙天朗拗不過青瑤,只得先出去了,韓青雲帶了小廝將趙天朗接到客院,讓他好好泡了個熱水澡,又喝了一大碗姜茶,發透了汗,趙天朗才覺得清爽了些。韓青雲見趙天朗沐浴之後精氣神都不錯,便笑著說道:「子綱,多虧你了,要不然瑤瑤的寒毒沒這麼容易解除。」

  趙天朗笑道:「大舅兄,這話可不對,瑤瑤是我媳婦,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何必如此見外呢。總算了老天幫忙,讓瑤瑤以後再也不用受寒毒之苦了。」

  韓青雲笑了起來,只說道:「子綱,餓了麼,去用飯吧,大家都等著呢。」因為在驅寒毒之前不能吃飯,所以趙天朗和青瑤都是空著肚子的,而其他的人因為擔心青瑤,也都沒怎麼吃,這會兒大家放鬆了心神,肚兄自然就開始嚴正抗議了。

  青瑤梳洗好了便也去了頤年居,一路之上,所有遇到青瑤的丫鬟嬤嬤們,都愣愣的看著青瑤,連眼珠子都不眨一下,青瑤心中很是納悶,這些丫鬟素日裡都常見她的,不該露出這樣的看天仙的表情吧,她只不過沐浴過了,連胭脂香粉什麼的都不曾用過。

  到了頤年居,大家原本正在說說笑笑,可是看到青瑤進門,大家立時住了口,一屋子十幾雙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青瑤,可嚇的青瑤不輕,她小心的叫了一聲:「華爺爺,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哥哥嫂子,子綱……」

  可是這些人好象沒有聽見一般,根本不回答她,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青瑤。青瑤大為不解,忙看向跟著自己的小滿,輕聲問道:「小滿,我哪裡不妥?」

  小滿的一雙眼睛都變成星星眼了,一個勁兒的撲稜著腦袋說道:「沒有沒有,大小姐太美了。」

  自從穿到大秦,青瑤就被寒毒所苦,她雖然很美,可是卻總透著幾分病弱的蒼白嬌怯,如一枝懸崖絕壁上的蘭花,只要一陣勁風,就會把這莖蘭花吹斷,讓人很是擔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青瑤的寒毒一朝肅清,她徹底煥發出青春少女應有的健康之美,小臉兒白裡透紅,粉潤晶瑩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眼神靈活明亮,透著勃勃的生機,一管瓊鼻筆挺如刀削一般卻在小鼻頭那兒圓潤起來,讓人瞧著真是愛的不行,再看那櫻桃紅的雙唇,簡直讓趙天朗無法移開他的雙眼,趙天朗要用極大的自制力來克制他心中那種把青瑤藏起來的沖動。這裡,全是青瑤的至親,他可沒膽子得罪哦,也就只能想想。

  華靈素最先反應過來,她走到青瑤面前,牽著青瑤的手笑著說道:「瑤瑤,以後你得天天陪著嫂子才行,我聽說懷孩子的時候看誰看的多,孩子就象誰呢。」

  華靈素的說笑讓大家都笑了起來,也給青瑤解了圍。韓老夫人笑著說道:「靈素說的對,以後就讓瑤瑤搬去陪靈素住,別管是男孩女孩,只要象瑤瑤,那就不得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趙天朗戀戀不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暗道:「由你們看,最多再看兩個半月好了!」想著還有兩個月帶十六天,青瑤就要嫁給他,趙天朗的心就興奮的狂跳不止,連帶著俊面緋紅,看上去和青瑤一般的動人。

  因為華老太醫臨時改變治療方案,所以趙天朗並沒有受寒,他只是打了幾個噴嚏,喝了兩碗姜茶便也就沒事了。在伏威將軍府盤桓到了天色擦黑,趙天朗才很開心的回了慶親王府。

  打從進大門開始,趙天朗見人就笑,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他那燦爛的笑容恍暈了好些慶親王府下人的眼,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世子爺今天為什麼這樣開心。

  甚至於在給慶親王請安的時候,趙天朗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收起來,他滿面春風的給慶親王請安,聲音裡透著無盡的歡喜,趙天朗用上揚的語調歡快的說道:「兒子給父王請安,父王安好。」

  慶親王爺被這個一向不對自己笑的兒子的笑容給整懵了,他愕然點頭道:「好,我很好,天朗,你起來吧。」

  趙天朗依言站了起來,因為心情好,所以趙天朗看著一向和自己不對盤的父親,都覺得他沒有那麼面目可憎。其實慶親王本來也不是面目可憎之人,他要真面目可憎,也生不出趙天朗這樣英俊帥氣玉樹臨風的兒子,雖然趙天朗絕大部分的容貌是隨了慶親王妃,可也不能否定慶親王爺出力這一實際情況。趙天朗覺得慶親王面目可憎,無非是氣他太偏心,讓自己的母親受了二十年的冷落。

  趙天朗雖然臉上滿是笑容,可是他和慶親王爺,卻依然是無話可說的,在問安之後,父子兩個便陷入相對無言的尷尬之中,趙天朗臉上的笑意漸淡,躬身道:「父王若沒有吩咐,兒子去給母妃請安了。」

  慶親王揮揮手道:「你去吧。」

  趙天朗立刻轉身便走,慶親王看著趙天朗的背影,忽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從趙天朗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這個兒子,趙天朗是嫡子,一出生就被封為世子,他這個做父親的還一直很有意見,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對趙天朗的不聞不問,慶親王爺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趙天朗,剛才看到趙天朗那燦爛的笑容,慶親王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東西其實只是一種情結,血濃於水的情結。他的趙天朗是至親父子,這份血脈之緣是無法割斷的。

  「天朗……」慶親王忽然叫了一聲。

  趙天朗轉過身子,看著慶親王,略有些驚訝的問道:「父王有何吩咐?」

  慶親王乾咳一聲,沉沉說道:「天朗,韓家小姐不是你之良配,你另選一位小姐吧,隨便你選誰,為父都會同意的,皇上那裡為父替你去說。」

  趙天朗的腦子嗡了一聲炸了,他三步並做兩步沖到慶親王的跟著,激動的大叫道:「不要,除了瑤瑤我誰都不要!」

  慶親王被趙天朗的激動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說道:「天朗,你別急,聽父王慢慢說。那韓家小姐她……」

  趙天朗激動極了,也不聽慶親王說完,只叫道:「父王,不管瑤瑤怎麼樣,她都是我的妻子,這是事實,誰都不能改變,你不能!」

  慶親王剛剛醞釀起對趙天朗的一絲愧欠之意,立刻被趙天朗吼沒了,他拍著桌子叫道:「趙天朗,你這無法無天的東西,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你母妃就是這樣教你的?」

  趙天朗立刻反唇相譏道:「兒子沒有規矩,那是父王失職,與母妃何干?」

  慶親王被趙天朗堵的沒話說,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子不教父之過」,他又的確是從來沒有教導過趙天朗,這事還真沒法子往慶親王妃身上賴。

  「你……你這個逆子,我說不許娶韓家小姐,你就不能娶韓家小姐。」慶親王快被趙天朗氣糊塗了,只憑著本能吼了起來。

  趙天朗毫不示弱,立刻叫道:「君命大過父命,皇上已經將我和瑤瑤的親事公告天下,豈可出爾反爾,父王,我娶瑤瑤娶定了。」

  王爺和世子吵了起來,所有的下人都立刻退了下去,有多遠閃多遠,免得回頭王妃問起來,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裡外不是人。

  慶親王爺被趙天朗氣的呼哧呼哧直喘,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喘順了氣息,沉聲道:「天朗,我是你爹,我不會害你,那韓家小姐有惡疾,她不能生育,你若娶了這樣的嫡妻,豈不是……」

  趙天朗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慶親王爺竟然出於這個原因而不許他娶青瑤。他立刻四下一看,見周圍已經沒有了下人,方才鬆了口氣,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些,緩聲說道:「父王,我沒有嫡子,不正合了您的心意麼?」

  慶親王的老臉狼狽的紅了,沒錯,他是存著這份心思,雖然他知道,慶親王妃知道,趙天朗知道,柳側妃和趙天賜母子知道,可是誰都沒有說破,趙天朗是頭一個說破慶親王心思的人。

  慶親王虎著臉怒道:「胡說,你與天賜一般是我的兒子,我豈能有如此想法。」

  趙天朗淡淡一笑道:「父王說如何就如何吧,兒女原是上天的恩賜,兒子不會強求,一切隨緣就好,謝謝父王心裡還有兒子的一席之地,不過兒子是一定要娶瑤瑤的。還得給母妃請安,兒子這便告退了。」

  慶親王看著趙天朗那絲毫不震驚的神色,心裡便猜出趙天朗是知道韓青瑤病情了,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趙天朗退下,慶親王一個人坐在銀安殿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月影西斜,柳側妃派來請慶親王安置的人都來了兩次,慶親王卻依然沒有過去。柳側妃心裡大為不安,干脆親自提著個羊角宮燈找了過來。

  柳側妃到了銀安殿的時候,慶親王已經不在這裡的,柳側妃叫過在銀安殿當值的下人一問,才知道慶親王在一刻鍾之前就走了,去了何處他們也不知道。

  柳側妃暗自思忖著,她自掬水院走來,並不曾遇到慶親王爺,這陣子慶親王一直住在她那裡,也沒有住小佛堂,這會兒不去小佛堂的,難道是去了其他的妾室屋裡?這個可能性也不大,那三個姨娘剛進門的時候,慶親王也只新鮮了一陣子,過後便也算了,這大半夜的忽然去睡不得寵的姨娘,這可不是慶親王爺的習慣。

  柳側妃正想著,秦嬤嬤飛快的走了過來,在柳側妃耳畔低低說道:「娘娘,王爺去了安瀾園。」

  「什麼?他去了安瀾園?」柳側妃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的驚呼起來。

  秦嬤嬤無言的點了點頭,柳側妃氣的眉毛都樹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秦嬤嬤見了忙低低提醒道:「娘娘,這裡是銀安殿。」

  柳側妃只得強壓下怒氣,忿忿的說道:「我們回去。」

  一回了掬水院,柳側妃便要砸東西,秦嬤嬤忙跪下來攔住柳側妃道:「娘娘,砸不得啊,如今不是您當家,這色色東西都有帳的,若是王妃查下來,您要落不是的呀!」

  柳側妃氣的不行,自從過年的時候她把自己折騰病了,這管家的權利便被慶親王妃輕輕松松的拿了回去。王妃管家,雖說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也從來沒有苛扣過柳側妃的月錢,可是柳側妃就是覺得不方便。她命二管家挪了公中的錢放印子錢,慶親王妃一管家,二管家立刻將所有放在外面的印子錢收了回來還入公中,對於那些還不上利錢的,二管家一分也不要,只只本錢要回,將借據盡數毀了。若是連本錢都要不出來,二管家只能自己墊出來。畢竟他這幾年幫柳側妃放印子錢,可也沒有少撈。如今只是拿出些許銀子,他出的起。只要平了帳,保住他的位置,這對二管家來說,比弄多少銀子都值。在王府當了那麼多年的管家,二管家還是有這點兒眼力勁兒的。

  如此一來,柳側妃便沒了一個月上千兩銀子的進帳,她叫二管家來問話,二管家只說王妃查帳,他不敢再做了,把柳側妃氣個倒仰,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鬧破了,她比二管家的罪過大的多,不鬧,心裡這口氣是怎麼都順不過來的。

  柳側妃曾經向慶親王撒嬌,試圖要回管家權,可是王妃管家天經地義,從前是王妃不管,這管家之權才落到了柳側妃的手中,如今王妃肯管,慶親王就沒有辦法要回來,所以柳側妃這自作自受的病了一場,可是吃了好大的虧。

  秦嬤嬤好歹勸住了柳側妃別砸東西。柳側妃生氣的坐到梳妝台前,拉出小抽屜,將一盒宮粉取出來,將那有些發青白的粉撲到臉上,很快,一個滿臉病容的柳側妃便出現在鏡子中。

  柳側妃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道:「派人去請王爺,就說我犯了心口疼。」

  秦嬤嬤忙應了一聲,飛快的退了下去。這些年來,慶親王爺去姨娘房中的時候,她總是用這一招將慶親王爺截到掬水院,她只當是這招百試百靈,卻不知道慶親王爺心裡明白的很,只是他把這種事情當成了和柳側妃之間的情趣,才讓柳側妃百試不爽,否則,柳側妃這招早就玩不下去了。

  慶親王爺離開了銀安殿,直奔安瀾園。他最近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從過完年,他每一回進了掬水院,心裡便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慶親王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緒不寧,有些莫名的煩躁,這種煩躁的感覺在和柳側妃翻雲覆雨之後,才能消減些。可是這樣的煩躁他在小佛堂,在銀安殿,在不是掬水院的任何一個地方,慶親王爺都沒有。前幾日太醫循例給他請平安脈,曾經很委婉的勸他房中之事要有節,慶親王爺聽進去了,因此也有意的不去掬水院。他知道自己但凡去掬水院,都少不得要和柳側妃來上一場的,這都已經成了定例。

  慶親王爺到安瀾院的時候,趙天朗早就給慶親王妃請過安,已經回去休息了。慶親王妃也已經睡下,都快睡著了的時候,周嬤嬤驚喜的跑過來,對上夜的銀心說道:「快叫醒王妃,王爺來了。」

  銀心也是一愣,自從她到慶親王妃身邊服侍,就沒見到王爺來找到王妃,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瞧著銀心不動,周嬤嬤忙催她道:「還愣著做什麼,快請王妃起來啊。」

  銀心「啊」了一聲,忙到裡間去喚醒王妃。

  慶親王妃的覺淺,周嬤嬤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慶親王妃在帳中也愣住了,已經這麼晚了,慶親王爺竟然到她這裡來,太詭異了,詭異的慶親王妃非常的不習慣,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銀心在帳外輕聲叫了兩次,慶親王妃才回過神來,平靜的說道:「先請王爺到正房用茶,就說我更衣之後便過去。」

  銀心一愣,心中暗道:「為什麼不請王爺到這裡來呢?」可是慶親王妃發了話,銀心不敢不聽,便立刻走出去說道:「周嬤嬤,王妃請王爺到正房用茶,娘娘更衣後便過去。」

  周嬤嬤聽了,不由歎了口氣道:「好,我去回王爺。」

  慶親王爺原本是向慶親王妃的臥房方向走來的,周嬤嬤迎出來,說了慶親王妃的意思,慶親王爺只得轉頭往正房走,他這心裡酸酸澀澀的,那種滋味難以形容,總之是很不好受。

  丫鬟上了茶,慶親王爺一個人枯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臉色陰沉,雖然心情不好。慶親王妃很快便走了進來。慶親王爺看到慶親王妃,眼中閃過一抹驚艷,沒錯,雖然慶親王妃已經嫁給他二十年,可是慶親王爺仔細看慶親王妃的次數,兩只手便數過來了。在這漫長的歲月裡,這對夫妻絕對是相敬如冰。甚至於慶親王爺不看到慶親王妃,根本就想不起慶親王妃的容顏。

  慶親王妃也來不及換正式的衣裳,只在寢衣外穿上湖藍色的提花緞面長褙子,披上一件湘色夾紗薄絹披風,一頭黑亮的長發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枚白玉竹節長簪,看上去清雅高貴,窗外明亮的月色如煙霧一般籠在慶親王妃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飄逸灑脫,真如神仙中人。

  慶親王爺看著這樣的慶親王妃,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有一種陌生的驚喜,一時將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他站了起來,雙眼鎖在慶親王妃的身上,看得慶親王妃非常的不自在。拜慶親王爺這二十年的冷落所賜,慶親王妃非常的不習慣和他同處一室,只微微皺眉,垂眸,淡淡開口問道:「王爺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慶親王爺「啊」了一聲,快步向慶親王妃走來,慶親王妃不著痕跡的讓到一旁,淡淡道:「王爺請坐下說吧。」

  慶親王妃的冷淡如同一桶冰水將慶親王從頭頂澆到腳後跟,他長歎一聲說道:「王妃,本王過來是要與你說天朗的親事。」

  慶親王妃唇角勾起,臉上浮起一個譏誚的笑意,輕聲說道:「王爺請放心,天朗的婚事,妾身自會安排的妥貼周到,不讓王爺費心。」

  慶親王爺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一絲受傷,當日趙天賜成親的時候,他可興的不行,從選誰家的小姐到納采下聘直至親迎,慶親王爺沒有一樣不過問的,與現在趙天朗的親事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別,也難怪慶親王妃語帶譏誚了。不過慶親王爺顯然不這麼想,他所在意的,只是慶親王妃對他的態度,他也不想想,若是沒有他做初一,慶親王妃又豈會做十五,他但凡對慶親王妃有一點夫妻之情,慶親王妃也不至於把他當成陌路之人。

  「王妃,你誤會了,本王來是想告訴你,天朗不能娶韓家的小姐。」慶親王爺耐著性子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在這樣的月色下,對著這樣的慶親王妃,慶親王爺發覺自己的心緒很平靜,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極了,就算是慶親王妃刺他幾句,他都可以不在意。

  慶親王妃一愣,陡然提高了聲音,雙眼直視著慶親王爺,薄怒道:「王爺,天朗八月就要大婚,您現在說不讓他娶瑤瑤,憑什麼,為什麼?瑤瑤哪裡不好?」

  慶親王爺被慶親王妃帶著怒氣的聲音嚇了一跳,趙天朗生氣,他能理解,畢竟韓府大小姐容貌可算京城第一,又有一手做膳食的絕佳手藝,而且趙天朗正是熱血小青年,一頭扎到愛情之中就撥不出來,可是王妃,她……她怎麼也會如此強烈的反應?完全沒道理麼!

  「王妃,你……」慶親王爺說了個「你」字,卻不知道就該怎麼問,停了片刻,慶親王爺方才解釋道:「王妃,不是韓家小姐不好,而是韓家小姐身有惡疾,不可嫁給天朗。」

  慶親王妃大驚,站起來看著慶親王爺,急切的問道:「王爺,您是從何處得的消息,瑤瑤有惡疾,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不可能!」

  慶親王沉聲道:「王妃,本王豈能拿這種事情說笑,這畢竟關係到人家小姐的清譽,若非干系著天朗的子嗣,本王豈能說出這種話?」

  可惜慶親王爺在慶親王妃的心裡,信用等級為負,他的話,慶親王妃根本就不相信,甚至慶親王妃還認為這是慶親王爺和柳側妃設的圈套,目的就是要破壞趙天朗的婚事,好達成他們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爺,瑤瑤的身體很好,她在生育上沒有問題,請王爺不必費心了,時候不好,請王爺回去安置吧,妾身明日還有事情,便不陪王爺了。」慶親王妃向慶親王爺微微屈膝行禮,便要退出去。

  慶親王爺一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慶親王妃的手,他想叫慶親王妃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早已經不記得慶親王妃的閨名。慶親王妃很不習慣慶親王爺的觸碰,幾乎是一種本能,她立刻甩開慶親王爺的手,飛快的後退幾步,冷冷說道:「王爺請自重。」

  慶親王爺抓住慶親王妃的手,一種奇怪的感覺從手上傳入心中,那種感覺讓慶親王爺有些無所是從,他活了四十年,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慶親王爺只顧著去咂摸這種感覺,沒有注意到慶親王妃已經飛快的走了。等他再度開口叫「王妃」的時候,慶親王妃芳蹤已去,連個影子都沒有留下。

  慶親王倀然若失,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他都說不清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此時的慶親王,完全沒有在面對國家大事上的冷靜與敏銳,完全是一個糊裡糊塗的男人。

  慶親王爺正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便聽周嬤嬤在外頭回話,周嬤嬤的話裡透著幾絲怒氣的說道:「回稟王爺,掬水院派人來請王爺,說是側妃娘娘病了。」

  慶親王爺正因為心緒不寧而煩亂,一聽這話便沒好氣的說道:「病了請大夫,找本王做什麼?」

  周嬤嬤聞言大喜,回話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立刻說道:「是,奴婢這就去打發了掬水院的人。」

  慶親王爺嗯了一聲,周嬤嬤便到外頭對掬水院派來的丫鬟說道:「王爺說了,病了請大夫,找王爺做什麼。」

  那掬水院的丫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尖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周嬤嬤,雖然您是王妃娘娘娘娘身邊頭一等得力的,可也不能假傳王爺之命啊!」

  周嬤嬤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假傳王爺之命,我犯的著麼,你這丫鬟好不曉事,在王府裡,是王爺王妃娘娘貴重,還是你們側妃娘娘貴重,為了側妃娘娘吵的王爺王妃不得安寧,象你這種不懂事的丫鬟,就該活掌嘴。」

  掬水院的丫鬟還沒來得及回嘴,便有一個丫鬟從正廳裡跑出來,黑著臉說道:「王爺有命,在此喧嘩者,掌嘴二十。」

  周嬤嬤淡淡一笑道:「聽見了吧,這是王爺的命令,你們兩個還不把她拉下去用刑,記得拉遠些,不要吵了王爺和王妃娘娘。」兩個守門的嬤嬤立刻答應一聲,叉起那個掬水院的倒霉丫鬟便向後頭去了,不一會兒,便隱約傳來的辟啪之聲,還夾雜著丫鬟的求饒哭聲。周嬤嬤暢快的笑了。等驗過了刑,周嬤嬤才命兩個看門婆子放了這個丫鬟,讓她回掬水院告狀訴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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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發表於 2017-9-23 09:44:52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

  打發了掬水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周嬤嬤看看正廳裡還亮著的燈火,便飛快的動起了心思,這會兒都已經過了三更天,難不成還讓王爺走麼,這樣好的機會豈可放過?王妃這二十年來也夠苦的了,她才三十多歲,往後的路還長,總不能就這麼守活寡守下去吧。瞧王爺這意思,倒象是要將心移到王妃的身上,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只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可是……王妃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將恨透了王爺,只怕……難!

  周嬤嬤微微搖了搖頭,她一咬牙一橫心,便飛快的走向王妃的臥室,命銀心退下,她有話要單獨和王妃說。

  慶親王妃雖然回了房,卻睡不著,只側身向內躺著。周嬤嬤跪在床前的腳榻上,對慶親王妃說道:「大小姐,奴婢瞧著王爺是回心轉意了,您也不能這樣干晾著他呀,他到底是王爺,是您的丈夫。」周嬤嬤是慶親王妃的奶嬤嬤,說話自然可以比一般的下人直接一些。

  慶親王妃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周嬤嬤皺眉說道:「嬤嬤,那腳榻子硌人還不快起來說話。」

  周嬤嬤心中一暖,她的大小姐還是這麼的體貼人,也就是王爺那個有眼無珠的,拿珍珠當魚目,讓她的大小姐受了這二十年的委屈。

  周嬤嬤挨著床邊兒站著,低低勸道:「太小姐,王爺這會子還在正廳呢,都這樣晚了,您還能把他趕出去?這夫妻之間,好了就好了,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王爺一般見識吧。」

  慶親王妃輕歎一聲說道:「嬤嬤,我沒有與誰置氣,這些年來我一個人,早就習慣了,有人在旁邊,我心裡不痛快,這整間王府都是王爺的,他想去哪裡是他的自由,我管不著,可是我不和他同住以間屋子,他若要進來,我便搬到其他屋子去住,橫豎王府裡空屋子有的是,還怕沒有住的地方。斷沒有我上趕著的道理。」

  周嬤嬤自是了解慶親王妃的脾氣,她知道,自從當年懷了趙天朗之後,慶親王妃心裡就存了一口氣,這口氣憋了二十年,豈是一朝一夕能消解的。但是周嬤嬤想的長遠,畢竟慶親王現在也不老,再活了二十年沒有問題,難道還要讓王妃再受二十年的苦。周嬤嬤是過來人,她知道什麼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沒有正常的夫妻生話,她的大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周嬤嬤心疼啊

  「娘娘,話雖如此,可是您……」周嬤嬤也不好意思直說,可是慶親王妃已經知道了她話中之意,便淡淡一笑說道:「嬤嬤不用費那些心思,我現在只盼著天朗成親,給我生個孫子,我只等著帶孫子呢。」周嬤嬤不好再說什麼,只歎了口氣問道:「那王爺怎麼辦?」

  慶親王妃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的事情,「他想怎麼就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是有一條,他若不顧臉面的往我這裡來,你早些來告訴我,他要占這間屋子,咱們就去朝華院,天朗今兒在書房歇著,他的屋子是現成的。」

  周嬤嬤只是無話可說,只能應了下來,她知道,她一手奶大的大小姐上了性子,那可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

  時間已經很晚了,慶親王爺不想去掬水院,不想光顧任何一個姨娘,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今夜,在看到讓他感覺陌生又新鮮的王妃之後,他想和王妃同寢,可是又拉不下臉來自己走去慶親王妃的屋子。於是慶親王爺在正廳裡,就等著慶親王妃親自來,或者是派人來請他安置。慶親王爺忽然覺得很興奮,並且還有一種十幾年都沒有過的猴急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慶親王爺覺得非常新奇,對於想象中的旖旎夜晚,慶親王爺很是期待。

  然後慶親王爺在安瀾園的正廳裡枯坐了一個更次,已經困的以手支頭睡著了,他也沒有等到王妃來請他安置。遠遠的,更夫敲響了四更天的更鼓,慶親王爺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沉聲問道:「什麼時候了?」

  在正廳外苦哈哈守著的小廝忙回道:「回王爺,剛打四更,您安置吧。」

  一聽到「安置」二字,慶親王立刻清醒了過來,他忙問道:「王妃可曾來過?」

  小廝縮縮脖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王爺,王妃沒來。」

  慶親王不相信,立刻追問道:「也沒派人來?」

  小廝這回連身子都縮了起來,小聲的說道:「回王爺,王妃沒派人來。」

  「啊,沒派人……」慶親王爺恩然覺得心裡一空,那滋味實在是不好受,他正想站起來,卻因為不正確的睡姿導致腰部肌肉酸痛難忍,只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小廝嚇的慌忙跑進來扶住慶親王爺,緊張的問道:「王爺,您哪裡不舒服?」

  慶親王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桌子,黑沉著一張臉道:「本王沒事。」

  慶親王爺自出生便是皇子,因是小皇子,生母份位又不太高,上頭有好幾個成年的哥哥,所以慶親王從來對那個位子沒有動過一絲心思,也正因為如此,他在成親後就被封為王爺,先皇駕崩,他又被封為親王,這一生可謂順凡順水,從來都是別人求著,巴結著他,他就沒有求過誰巴結過誰,更沒有費盡心機的討好過誰,慶親王就沒有吃過虧。所以說這一夜,可算得慶親王爺過的最憋屈的一夜,而且讓他更憋屈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卻把腰給扭了,這算怎麼一檔子事!真是白耽了虛名,若真是腰部運動過度傷了腰,他也不覺得虧,關鍵是他什麼都沒做啊,太郁悶了!

  夏日裡天亮的早,因有慶親王爺這一顆不定時炸彈在安瀾園中,慶親王妃這一夜都沒有睡踏實,也早早的起來了。慶親王妃剛梳洗好,周嬤嬤便急慌慌的跑過來說道:「娘娘,王爺好象病了。」

  慶親王妃皺眉道:「嬤嬤,什麼叫王爺好像病了?」

  周嬤嬤忙說道:「奴婢見王爺走路極不方便,洗硯要去傳轎子,王爺卻不允許。」

  慶親王妃皺眉道:「他又在折騰什麼?」周嬤嬤聽王妃她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心中暗歎,看來想讓王妃和王爺和好,任重而道遠啊。

  慶親王妃正嫌慶親王爺煩人的時候,在從正廳通往安瀾園大門的石子甬道上,慶親王和趙天朗父子兩個狹路相逢了。趙天朗因為青瑤的病好而興奮的一夜沒睡好,早早就起來給慶親王妃請安了。他只要在王府裡住著,都是一大早給慶親王妃請安,陪慶親王妃吃了早飯才去做自己的事情。這都已經形成了習慣,趙天朗早起洗漱完畢,就直奔安瀾園,恰恰將慶親王爺堵了個正著。

  看到慶親王爺,趙天朗心裡的驚詫難以言表,他腦子一片混亂,沖口而出就是一句:「父王,您怎麼在這裡?」

  慶親王爺本來就腰部極為難受,又被兒子當頭質問,便立刻黑著臉吼道:「本王想在哪裡便在那裡,還輪不著你管。」

  趙天朗問完便有些後悔,那麼問話的確有點不對,可是慶親王爺一吼趙天朗心裡便不高興了,只問聲道:「是,父王自便。」

  慶親王爺吼完,心裡有也世後悔,自從昨天晚上趙天朗笑著向他請安之後,慶親王爺才真切的意識到,趙天朗也是他血脈相連的骨肉,他對他,太過冷落了,原本想彌補的,不想這一見面又吼了起來。這一吼,慶親王的腰更疼了,他不禁哎喲了一聲,趙天朗皺著眉頭看著慶親王,見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到底有些不忍心,只粗著嗓子問道:「父王,您怎麼了?」

  慶親王很郁悶的說道:「腰扭了。」

  趙天朗走到慶親王身邊,一手扶著慶親王的胳膊,一手放在慶親王的腰上,粗聲問道:「是這裡?」

  慶親王從來沒有和趙天朗這麼接近過,他此時才發觀,他的兒子已經比他還高了,修長的身體裡蘊藏著強勁的力量,趙天朗,已經不再是個小孩子。

  「對。」慶親王別扭的說了一聲,他別扭,趙天朗更別扭,這父子兩個二十年來的頭一次親密接觸,是這樣發生的,兩個人心裡都疙瘩著。

  起天朗手中暗暗運勁,拿捏了幾下,他的手勁兒不小,慶親王疼的直皺眉,卻死忍著沒有叫出來,試著慶親王腰間板結的肌肉松馳了,趙天朗鬆了手,放開慶親王,眼睛不自在的看著別處,沒好氣的說道:「好了。」

  慶親王手扶著腰試著動了動,果然松快了許多,他驚奇的說道:「天朗你竟然有這本事。」

  趙天朗淡淡說道:「從前練功的時候常會扭傷,便學了幾手。父王請回吧,兒子要去給母妃請安了。」

  慶親王嗯了一聲,趙天朗側身從他身邊走過,慶親王忽然轉了主意,只說道:「天朗等等,本王和你一起過去。」

  趙天朗皺著眉頭,很不願意讓慶親王去打擾他的母親,可是慶親王爺到底是他爹,他也不好硬攔著。只悶悶的嗯了一聲,心裡直後悔剛才給慶親王按摩腰部,若是他腰不得勁,就不會再去打擾他的母親了。

  周嬤嬤看到慶親王爺和趙天朗一前一後的走來,驚喜的叫道:「娘娘,王爺和世子爺來了。」

  慶親王妃一聽,吃驚不小,立刻站了起末,果然透過窗子,她著到慶親王爺在前,趙天朗刻意落後了七八步,這父子二人向她的屋子走來。

  慶親王妃歎了口氣,緩步走出門,迎了出去。她臉上帶著公式化的淡淡笑容,對慶親王爺客氣而生疏的行禮說道:「王爺萬安。」

  慶親王爺臉色微沉的說道:「王妃請起,本王有話要和你還有天朗說。

  趙天朗走上前,在慶親王妃面前單膝跪下,清清朗朗的叫道:「給娘請安,娘,您夜裡睡的可好?」

  瞧著兒子這般明顯的差別待遇,慶親王爺心裡不堵的慌才怪,可是他能怨誰,他從末都不親近趙天朗,又怎麼能讓趙天朗來親近他。

  慶親王妃將趙天朗拉起來,滿眼都是慈愛的笑容,她輕柔的理著趙天朗因快步走來而而被風指起的飄帶,溫柔的笑道:「娘娘睡的很好,天朗,你夜裡沒有睡好吧,看看,眼下都有些兒發青了,回頭吃了早飯再去補一覺。

  慶親王爺忽然發現自己是個多余的人,根本一句話話都插不上,他們母子的溫馨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這種感覺很不好,慶親王爺部不過腦子便張口說道:「王妃,你夜裡也沒睡好吧,這眼下也青了。」

  慶親王爺一開口,便立刻冷了場,慶親王妃斂了笑容,趙夭朗笑容收起,母子兩個人淡淡的看了看慶親王爺,慶親王妃停了片刻才說道:「還好。」趙天朗卻只看著慶親王妃問道:「娘,昨夜睡的不安穩?」

  慶親王她搖搖頭道:「沒有,娘睡的很好。」然後對周嬤嬤說道:「命人備了王爺的早飯,送到花廳去。我的和天朗的,等王爺吃完再送上來。」

  慶親王爺尷尬的乾咳幾聲道:「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吧,也不必講那些規矩。」

  慶親妃淡淡應了,這心思各異的一家三口便移步花廳,吃了一頓很詭異的早飯。慶親王爺瞧著妻子兒子離他遠遠的坐著,一句話都沒有,把緘默發揮到了極致的境界,花廳之中,甚至連一點勺子碰碗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太靜了,靜的讓人心裡發冷。

  用罷了早飯,漱了口,慶親王見自己再不說話,那娘兒倆個再不會問他一句,便沉聲說道:「王妃,天朗,本王得到確確的消息,韓家小姐不能生育,她不能做天朗的嫡妻。」

  慶親王妃見慶親王又提起此事,而且神色那般凝重,心裡便有些疑惑,只將疑問的目光投向趙天朗。若在六月初一之前,趙天朗是極怕人知道青瑤有病之事的,可是現在他不怕了。趙天朗只坦然的淡淡問道:「父王說這消息確鑿,只不知這消息從何處得來?父王緣何如此確定?」

  慶親王爺沉聲道:「這消息是韓小姐的嫡母找人告訴本王的,消息來自她的嫡母,難道還有假?」

  趙天朗淡淡一笑,看著慶親王妃說道:「娘,您信麼?」

  慶親王妃笑著搖頭道:「不信。」有關陳氏的事情,慶親王妃早就從趙天朗那裡了解了許多,因此不論陳氏說什麼,慶親王妃都不會相信。她抬頭看向慶親王爺,淡淡笑道:「王爺肯關心天朗,妾身感激不盡,然此等小人的無稽之言,王爺聽過也就算了,當不得真。」

  慶親王爺一愣,對於陳氏,他所知道的僅限於她是韓家小姐的繼母,僅此而巳,再沒有別的人。此時聽了他的王妃和趙天朗的口氣,仿佛這陳氏是個很不堪,不可相信的人,慶親王有些糊塗,只皺眉道:「當不得真?」

  慶親王妃點點頭,慶親王爺沉聲道:「本王知道了。王妃你歇著吧,本王有事先走了。」說完,慶親王爺便飛快的走了出去。趙天朗皺眉對慶親王妃說道:「娘,他這是要做什麼,從來也不管找們的,怎麼現在卻……」

  慶親王妃哪裡知道慶親王爺是怎麼想的,只搖搖頭道:「娘娘也不知道。不過天朗,瑤瑤的身體到底怎麼樣,從前娘見著她,總覺得她有些弱,現在調養的怎麼樣了?」

  趙天朗立刻說道:「娘您放心,瑤瑤的身子好著呢。昨兒華爺爺給瑤瑤嫂子把脈,順便也給瑤瑤診了一回呢。」

  慶親王妃驚喜的說道:「真的麼,華老太醫給瑤瑤把脈啦?這可真是難得,華老太醫怎麼說?」

  趙天朗心道:「娘,這一點兒也不難得,華爺爺都快成了瑤瑤的專屬大夫呢。」「娘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瑤瑤的身體好著呢,娘先前見著瑤瑤的時候在冬天裡,姑娘家冬天都怕冷,所以顯得有些弱,如今天氣暖和了,瑤瑤的氣色就變好了,什麼問題都沒有吧。娘就孩兒這一個兒子,於子嗣上頭兒尋豈能不在意,兒子偷偷問了華老太醫,他說瑤瑤生幾個孩子都沒有問題呢。」

  慶親王妃聞言只拊胸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就好這就好,天朗,娘就盼著瑤瑤早些過門呢。你放心,瑤瑤過了門,娘絕不讓她立規矩,瑤瑤年紀己到底小,娘只把地當女兒來疼。」

  趙天朗喜不自勝,立刻躬身道:「謝娘體貼兒子。」

  慶親王妃笑了起來,只打趣道:「七月你就要到兵部當差了,咱們可先說好,白天瑤瑤歸娘,晚上才還給你,當差的時候不許分心,要好好的辦差,別砸了皇上的面子。」

  趙天朗立刻朗聲說道:「是,兒子謹遵娘的教誨。」

  安瀾園邊邊笑語盈盈,可慶親王的書房裡卻是乞氛沉悶,兩個灰衣人跪在慶音王的面前,慶親王沉產道:「你們兩個速去查討伏威將軍府大夫人的情況,還有,打探韓家大小姐這二年可曾看過大夫,都是什麼人著的,把脈案弄到手。」兩個灰衣人齊聲應了,退出書房便住伏威將軍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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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沒用太長時間,兩個灰衣人便把關於陳氏的報告變到了慶親王爺的手中,可是青瑤的脈案他們卻沒有弄到手,華家父子給青瑤診病,從來就沒有留下脈案,每次都是華家父子親自動手配藥,根本沒有脈案可查。灰衣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將華家父子的腦袋撬開,從裡頭把脈案掏出來。

  慶親王爺看完有關陳氏的記錄,面色很是凝重,兩個灰衣人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敢離開,只跪在下面等吩咐,直到慶親王爺揮了揮手,他們才退了下去。

  這兩個人退下之後,慶親王爺才露了恕容,想到自己被一個女人給利用了,當然,陳氏根本就沒有利用成功,青瑤嫁給趙天朗這事,並沒有因為她的報信而被打破。可是慶親王爺還是很生氣,是陳氏給的假消息讓他在王妃和趙天朗面前很折了面子。可是陳氏如今已經重病在床,慶親王爺有火也沒地兒發。就在慶親王爺最不高興的時候,書房外傳來小廝請安的聲音,「奴才給側妃娘娘請安。」

  「掃墨,王爺在裡面麼,」柳側妃嬌弱無力的聲音傳了進,立時讓慶親王爺皺起了眉頭。自從春節的時候他搬出掬水院住到慶親王妃的小佛堂之後,慶親王覺得自己再看到柳側妃,就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感覺,從前柳側妃不論怎麼樣都會讓慶親王覺得柳側妃很美,處處都合他的心意,可是這半年以來,慶親王再不這麼覺得了。也許是在佛堂獨居的了近三個月,讓慶親王能夠遠距離的看柳側妃,才發覺了一些密切接觸的時候沒有發覺的東西,而且,慶親王在心裡將柳側妃和慶親王妃做了比較,他猛然發現,王妃比柳側妃好看多了,這種好看並不僅僅是客貌上的,更多的是在氣質上,柳側妃讓慶親王感覺她就算是穿上了正妃禮服,都透著一股子小妾的味道,而王妃哪裡是荊釵布裙,也難掩絕代風華,不知不覺間,慶親王鄧顆原本偏的離譜的心,開始要向回歸正途了。

  「王爺在,側妃娘娘請留步,容奴才為您通稟。」掃墨的聲音也傳了進來,慶親王爺皺眉看著門口,透過湘妃竹絲簾,他隱約看到柳側妃正要向書房走,卻被掃墨欄住了。

  書房之外,柳側妃見掃墨攔著自己,心裡很不高興,可她也不敢硬闖,畢竟慶親王爺的書房是重地,平目裡不許人隨意進出的。柳側妃觀在心事重重,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掐尖要強,便只在廊下站著等候。

  掃墨向裡回稟,慶親王沉聲道:「本王的書房豈容女子進出,讓她回去。」

  慶親王的聲音並不算小,在廊下等候的柳側妃聽的一請二楚,她心裡猛然一緊,立刻拿著帕子抽泣起來,從前,慶親王最見不得她流眼淚,一看到她哭,便什麼都會答應的。

  只是這一回,柳側妃失算了,慶親王爺心情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剛看了有關陳氏的資料,慶親王爺正處於被女人欺騙的憤恕之中,柳側她這麼一假哭,慶親王就更加火大了。他想也不想便吼道:「滾!」

  柳側妃身子猛顫,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慶親王讓她滾,這二十幾年以來,慶親王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重話。柳側妃立刻由假哭狀態進入真哭狀態,她用帕子捂著臉,大哭著飛奔而出,如一件風似的沖回了掬水院。

  慶親王吼了一聲,覺得心裡舒坦了一些,這時下人來請示於何處擺午飯,慶親王便立刻說道:「 擺到安瀾園,本王和王妃一起用。」

  來請示的人忙惶恐的說道:「王爺,王妃今日用的素齋,已經傳過了。

  慶親王爺一愣,他是個無肉不歡的人,而且王妃都已經吃過了,他就算去了安瀾園,王妃也不會再陪他吃一頓。慶親王訕訕的說道:「罷了,就送到小佛堂吧。」

  柳側妃命人找來趙天賜,母子兩個人關起門來密謀了許久,此後,柳側妃便低調了許多,對慶親王妃做小伏底,安分的不能再安分,對慶親王加倍的溫柔體貼,處處以慶親王為先,就連裝扮都素淡了許多,讓慶親王感覺很是滿意,過個幾日,便要到掬水院歇一回的。柳側妃也沒敢再做手腳,慶親王在掬水院裡住著也挺自在的,一邊是對他曲意逢迎,一邊是對他冷若冰霜,慶親王也不願意自找沒趣,於是慶親王府出現了一種怪異的平衡。只是在這種表面的平衡之下,有暗潮湧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驟起風波。

  轉眼便到了六月十八,這一天,是慶親王府向伏戚將軍府下聘的日子。趙天朗一早起來打分的分外精神,開心的合不攏嘴,見誰都笑,就連他最討厭的趙天賜,都得了趙天朗一個笑容。

  趙天賜心中不無惡毒的暗自想道:「你得意吧,使勁兒得意,也就能得意這幾天了,等你那韓小姐生不出孩子,我看你還怎麼笑!」

  吉時到,鞭炮齊鳴,慶親王府大門中開,趙天朗一馬當先,今日他騎了一匹通體雪白的獅子驄,這獅子驄是皇上賜給趙天朗的兩匹御馬裡的一匹,還有一匹其黑如墨的望雲騅,趙天朗留著迎娶青瑤的時候騎。

  緊跟著趙天朗的,是四人一抬的七十二抬聘禮隊伍,抬聘禮的人並不是慶親王府的家丁,而是皇上下了特旨,命晉王派內府儀衛過來抬聘禮。這樣的規格,是皇子才能享受的,也就是趙天朗從小跟在皇上身邊長大,皇上和皇后都特別的疼他,才能出動內府儀衛給他抬聘禮。

  內府儀衛的身材都是一般的高矮胖瘦,穿著整齊劃一的簇新青緞勁裝,一條大紅彩緞從左肩斜系下來,結成花球垂於腰側,又好看又喜慶,惹得京城百姓傾城而出,擠在道路兩側觀看慶親王府下聘的盛況。有傅城垣派出五城兵馬司的精銳士卒維持秩序,百姓們也亂不起來,大家只在五城兵馬司士卒以彩帶結成的屏障外頭看著,很有秩序。

  頭三抬聘禮,分別是太后,皇上,皇后賜下來的,太后賜了巨彤福祿壽翡翠如意,足有三尺多長,是用整塊的極品翡翠雕成,這份禮可不算輕。太后拿出來,也是很心疼的,可是她沒辦法,畢竟皇上和皇后早早把賞給趙天朗的聘禮單子送到慈寧宮,太后的禮至少不能比皇上皇后的輕,要不然就會讓天下百姓看笑話了,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說的就是太后此時的心境。

  皇上賜下的是明珠兩斗玉璧十二對寶石六匣黃金干兩,那顆顆比龍眼還大的明球,純淨如洗的玉璧七彩生輝的寶石和亮的足以晃瞎路人眼睛的黃金,無不招示著皇上對慶親王府的恩遇對趙天朗的寵愛。皇后的手筆也不小,赤金,白玉,寶石頭面首飾各兩套,件件份量十足,估計青瑤看了這些首飾,在驚歎之余,便只會叫苦連天了,這麼有份量的東西可是要頂到她的腦袋上的。頂一腦袋這玩意兒,青瑤毫不懷疑她會被墜成一棵歪脖子樹。

  接下來便慶親王妃給青瑤准備的聘禮,金玉首飾綾羅綢緞古董珍器名人字畫,反正只要是世面上有的,能做聘禮的,慶親王妃都搜羅了來,撿最好的放到聘禮之中。在聘禮裡極惹眼的還有一對五尺多高的赤金琺琅大座鍾,一對一人多高的琉璃鏡子,照人照的極清楚真切,據說這是東西部是飄詳過海從外詳運來的,可貴了!圍觀的百姓們都看直了眼,人人都嘖嘖贊歎,都說伏威將軍府祖墳冒了青煙,這運氣一來,攔都攔不住。二月裡韓家娶媳婦,只鋪妝可就鋪了兩天,如今這慶親王府下聘禮,又是這樣的排場,真是讓人羨慕啊!

  趙天朗依著規矩帶著聘禮繞城一圈,這是京城的誇聘禮的意思,也是在通知京城裡所有與韓家有關係的府第,讓他們府上的女眷去給青瑤添妝。這可不是趙天朗財迷,想要人家的東西,而是去給青瑤添妝的夫人小姐越多,青瑤便會越有福氣,日後她和趙天朗的小日子才會過的越好。

  在朱雀大街道旁的一間並不起眼的茶樓的二樓雅間之中,一哥身著素青緞袍的男子站在窗前往下看,譏誚的說道:「你弟弟可真是風光,若本王沒有記錯,你當日娶親,可沒有這種排場,對了,當日你的聘禮還是就側門抬出來的,叔爺爺那麼寵你,如何連這點子臉面部不給你爭。」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走寧王趙允傑。

  在趙允傑旁邊側身而直的男子恨聲道:「父王倒是想爭,可是他穿著世子冠服站在正門口,誰敢動他。」庶子娶親亦不得走正門,這就是規矩,趙天朗擋在門口不許趙天賜走正門,占足了理,慶親王氣的黑了臉,卻也沒有辦法,他說趙天朗不遵父命是為不孝,趙天朗便說忠在孝先,要先國而後家,他寧可等過了此事再向慶親王領罪,也不能讓人說慶親王府沒有規矩不分尊卑。那時趙天朗十六歲,是他第一次公開頂撞慶親王,捍衛自己的權利,那一場對陣,慶音王和趙天賜輸了,他們父尋間的疙瘩也就結的更緊,直到現在,才有了緩和的跡象。

  「原來如此,當時本王身上有孝,也不曾到賀,卻不知道此事。」寧王對趙天賜淡淡的說道,聲音裡仿佛帶了那麼一兩絲歉意。

  「王爺自然不知道,這事,知道的人本就沒有幾個。」趙天賜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意氣風發的趙天朗,怨毒的說道。趙天朗帶著送聘禮的隊伍剛出門,趙天賜便接到了寧王趙允傑派人送的口信,他便忙忙到了朱雀大街上的這間晨光茶樓。趙天賜以為寧王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卻沒有想列寧王只是拉著他一起著趙天朗送聘禮的隊伍。

  「你一定很羨慕吧?」趙允傑忽然說道。

  趙天賜面色本來就不好看,趙允傑這麼一問,他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只恨恨的哼了一聲。趙允傑拍拍趙天賜的肩膀說道:「別生氣,日後總有加倍討回來的一天。」

  趙天賜看著趙允傑,雙眉微皺。從他病好開始到工部當差之後,寧王趙允傑便會隔三差五的約他出來,要麼喝喝小酒,要麼吃吃茶,不過卻從來沒有去那些風月之地。他們來的最多的,就是這間晨光茶樓。趙天賜能感覺到趙允傑對他沒有惡意,甚至他對趙允傑還有一種說不清的親近之感,起允傑在人前,有時會叫他一聲天賜堂叔,可是在人後,他卻從末不叫。趙允傑常約趙天賜出來,卻也沒有什麼正經事情,時間一長,趙天賜心裡便打起了小鼓,他吃不准趙允傑想做什麼。

  而今天,趙允傑仿佛露了點兒意思,趙天賜豈能不立刻抓住這個機會。「王爺,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趙允傑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呷了-口,淡淡道:「你真不明白?」

  趙天賜想點頭來著,可是卻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趙允傑微微一笑,對趙天賜說道:「我知道這身份是你最恨的事情,你不比趙天朗差什麼,只在身份上輸給他,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起天賜立刻沉聲說道:  「王爺因何不甘心?」

  趙允傑亦沉聲道:「我為你不甘心,你是長子,憑什麼卻要被趙天朗這個弟弟壓著!」

  趙天賜心裡有些困惑,若是趙允傑也是庶出,他還能理解趙允傑的不甘心,可是趙允傑是先太子的嫡長子,再根紅苗正不過的,他怎麼能體會到身為庶子的無奈與不甘?趙天賜低頭喝茶,忽然之間,他明白了,趙允傑是先太子的嫡長子,本應正位太孫,可是他卻沒有得到這個名份,先皇將皇位傳給六皇子,卻沒有傳給已經長大成人的先太子嫡長子趙允傑,他的不甘心定然來自於此。

  覺得自己摸准了趙允傑的脈,趙天賜心裡便有了底。趙天賜知道,只要當今皇上龍椅安穩,他就不可能有機會奪了慶親王府世子之位,只有……趙天賜抬頭看著趙允傑,伸手醮了茶水在桌子上飛快的寫了起來,趙允傑著後,微微一笑,也醺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起來。六月裡的天氣很干,桌面上的水漬迅速的干了,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而趙允傑和起天賜,卻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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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七月初七,乞巧節,一大早伏威將軍府裡就來了梁嬤嬤。如今伏威將軍府的門子可沒有不認識梁嬤嬤的,一面遣人住裡頭報信,一面將梁嬤嬤往裡請。

  很快,沈嬤嬤接出二門,對梁嬤嬤笑道:「您有日子沒來了,大夫人近來可好,我們大小姐可天天念叨著大夫人,卻因著就要出門子了也不方便走動,可是憋的不行。」

  梁嬤嬤笑道:「我們夫人也沒有一天惦記著大小姐的,偏生如今老太夫人偶染微恙,太夫人也不太舒坦,這一家子上下大小事情全得由我們夫人處置,整天忙個不停,,原本說今兒要親自過來的,可是一早二小姐因為夜裡貪涼踢了被子,夫人被絆住了,只得使了妹妹過來給大小姐請安。』

  沈嬤嬤笑道:「可不是麼,這一大家子的事情都壓在大夫人一個人的肩上,也著實難為她了,梁妹子,快裡面請,大小姐聽說您來了,高興著呢。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棲梧居,梁嬤嬤先跪下請了安,然後將一只封的嚴嚴實實的精沒錦盒呈上,青瑤看到盒子,臉上便露出的會心的笑容,她就知道孔琉玥不會忘記的。七月初七,正是夏若淳的生日,大秦,除了青瑤自己,便只有孔琉玥知道了。

  「沈嬤嬤,你帶梁嬤嬤下去吃茶吧,回頭再過來。」青瑤笑盈盈的吩咐起來。

  棲梧居的人都知道青瑤看傅大夫人來信之時,再不許任何人在邊上服侍,沈嬤嬤將粱嬤嬤引到耳房去吃茶,輕輕的把青瑤的房門關好,讓她一個人看信。

  青瑤打開錦金,先是微微錯愕,然後便笑了起來。她將放在錦盒上層厚厚的一疊信箋拿出來,便看到盒子放著分七格放到淺色系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套小內內,每一套都以一種花卉為主題,有牡丹芍藥海棠玉蘭花木槿雪蓮荷花,每一種花都繡的栩栩如生,讓人著了便移不開眼睛。

  只是這款式,也太……青瑤不由的直搖頭,每一款都是內扣集中型的罩杯,底邊硬硬的,也不知道孔琉玥用了什麼材料,居然連鋼圈兒底托都沒漏下。穿上這樣的胸衣,青瑤的身材立刻就會變得凹凸有致,馬上脫離a罩杯的行列。

  青瑤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打開一看,不由笑了起來,只見信上寫道:「瑤瑤,有沒有很驚喜,姐送的生日禮物還可你心意吧?就你那小飛機場,不用點法子,怎麼勾引你家柿子?瑤瑤,穿上姐送的小內內,迷死那只柿子,讓他一輩子對你死心踏地。對了,這七套小內內可花了姐兩個多月的功夫,從始至終都沒有讓任何人幫手,怎麼樣,姐的手工不錯吧!」青瑤擦了擦眼中流出的淚,喃喃道:「田田,謝謝你。」

  青瑤放下信,將小內內們珍而重之的收好,然後坐到椅上,認真的看孔琉玥的每一封信。這一看,足看了一個多時辰,才將那厚厚的一疊信看完。孔琉玥的信上沒有流露任何的負面情緒,不過,她也沒有象從前那樣,時不時的提起傅城垣,青瑤將信收好,雙手交握坐在桌前,認真的思考起來。

  通過孔琉玥的信,青瑤以可判斷出來,孔琉玥還沒有和傅城垣和好,雖然有那個半年之約,可是在青瑤看來,這分明就是孔琉玥准備將自己和傅城垣拉的更遠,為離開他而做准備。青瑤心裡思忖著,她應該做牡什麼才能真正的幫助到孔琉玥。

  想到和孔琉玥相隔不過十來裡路,可是兩人想見上一面難的象要是遠涉千山萬水一般,青瑤心裡就氣悶的行。有些話寫在紙上終究沒有面對面的說出來那樣有用。可是她的婚期將近,也沒法子出門,孔琉玥又被永定侯府那攤爛事絆住,真是煩人!青瑤恨恨的捶了桌子一下,悶聲自言自語道:「田田要是真對那個男人死了心,還不如就出來,難道我們兩個還能活不下去麼!」

  說說氣話可以,但是青瑤知道這根本行不通,她現在也算看出來了,傅城垣是絕對不會放手的,別說是半年,就算是一年兩年十年,他都不會放開孔琉玥,也就孔琉玥這個別扭的傻瓜會相信什麼半年之約。不過青瑤沒想點破這一點。青瑤比任何人都了解孔琉玥,她要是真的對傅城垣一點兒情意都沒有,誰能真的攔住她呢,絆住她腳步的,其實就是她自己的心。

  青瑤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便提筆給孔琉玥回信,她沒說別的,只是開玩笑的問孔琉玥何時來給自己添妝,希望她早些來,這樣兩個人還能在一起多說說話兒,等進了八月,大批添妝的夫人們到伏威將軍府,她們兩個想靜靜的說話可就不能了。

  將以前寫的信和隨筆連同這一封一起包好,青瑤又叫小滿把才熬好的酸梅膏盛了四大瓶。舀一勺酸梅膏用涼開水調了就是酸梅湯,是消暑解渴生津的最佳之選,而且那酸酸甜甜的清涼口感,是小孩子嘴喜歡的,孔琉玥如今照顧著傅城垣的三個孩子,用起來正合適。想到這一點,青瑤不由又腹誹了一回,這算什麼事嘛,孔琉玥被那個渣子欺負了,還得幫他孝敬老的照顧小的,真是虧死了!

  沈嬤嬤引著梁嬤嬤回到青瑤的房間,看到桌上那只碩大的包袱,已經不再感到奇怪了,青瑤笑道:「嬤嬤去送送梁嬤嬤吧,這東西重著呢。梁嬤嬤,這酸梅膏一時吃不完,放在竹籃裡吊到井中湃著,就不會壞的。吃完了再來取,我這裡需熬著的。」

  梁嬤嬤趕緊道謝,然後告辭而去,回永定候府向孔琉玥復命去了。

  梁嬤嬤一走,小滿便撅著小嘴兒說道:「大小姐,這是給王妃娘娘熬的,您怎麼都給傅大夫人了,王妃娘娘那邊怎麼辦?」

  青瑤笑罵道:「真真小滿是個小氣鬼,我們再熬就是了,有什麼關係。」

  小滿問聲道「熬酸梅膏最講火候,奴碑們又看不好,每回熬酸梅膏,大小姐都要熱的一身大汗……」

  青瑤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小姐,不過夏天出點兒汗是好事,不礙的,別撅著小嘴啦,回頭撅成小豬嘴,就不漂亮了。」

  青瑤正要換衣裳去小廚房,卻聽彩練在門外回話,「回大小姐,大少夫人請您去開秦居。」

  青瑤便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先打發開秦居的人回去回話,說我這就到。」

  到了開秦居,已經顯懷的華靈素一手扶腰,讓丫鬟扶著迎了出來,見到青瑤未開言先笑,青瑤快步走過來扶著華靈素的手,嗔怪道:「嫂子,我又不是外人,還用得著你出來迎啊,快當心些。」

  華靈素笑道:「瑤瑤,我可也不是瓷做的,走動幾步也摔不著我。瑤瑤,你的鳳冠可算是打好了,快來試試。」

  姑嫂兩個到了裡屋,華靈素命芍藥捧出一只掐絲嵌螺鈿的紅木箱子,打開蓋讓青瑤過目,箱蓋一打開,絕對當得起瑞氣千條這四個字,只是五彩寶光灼灼,青瑤不由的瞇起眼睛,以手遮目道:「好閃!」

  華靈素笑著將青瑤的手拉下來,吩咐道:「還不快把鳳冠取出來給大小姐試戴。」

  茯苓和甘草兩個人小心的把鳳冠取出,走到青瑤的面前,青瑤看著個頭十足的鳳冠,不由驚呼道:「嫂子,你不說是給我做輕便些的鳳冠麼,這頂看上去比原先的還重。」

  華靈素笑道:「瑤瑤你急什麼,戴上試試不就知道了。」

  跟著來的香如已經飛快的將青瑤頭上的釵環卸了下來,可巧青瑤今兒梳的是寶華髻,去了釵環正適合戴鳳冠。茯苓甘草兩人將鳳冠輕輕的戴在青瑤的發髻上,將兩側的球簾理好方才退下。

  青瑤驚奇的「咦」了一聲,小幅度的轉了轉脖子,開心的笑道:「一點兒也不重,嫂子,這是怎麼做的?」

  華靈素笑道:「這個嫂子可不告訴你,等你過了門,自己去問你夫君吧

  青瑤臉上一紅,輕啐道:「啐,虧你還是做嫂子的,盡打趣我這個妹妹

  華靈素仔細端祥著青瑤的鳳冠,對芍藥說道:「這只風的頭要再昂的高一壯,這樣鳳口裡銜的球子才能和四周的球簾錯開層次,更好看些,還有,這幾顆寶石不夠大不夠亮,再去尋些更有火彩的換上,還有……」

  「好嫂子,這樣已經很好了,別再換了。」青瑤忙攔住華靈素的話頭,叫了起來。華靈素笑道:「瑤瑤,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呢,嫂子可不能馬虎了。」華靈素原就是個很大方的人,又和青瑤要好,這一回青瑤出嫁,華靈素一頭扎進庫房,色色都拾最好的給青要做嫁妝,如今開秦居的庫房,有小一半都塞滿了華靈素給青要准備的嫁妝,便是如此,華靈素還覺得意擾未盡,總想再多給青瑤一些。

  「嫂子,你已經做的太多了,快別忙話了,咱們好好說說話兒吧。」青瑤拉著華靈素的手,扶著她住外走。開秦居裡新栽了幾棵垂絲楊柳,在樹下乘涼,別提多愜意了。

  姑嫂兩個消磨了大半日,青瑤等華靈素有了倦意才回了棲梧居。歇了一會便去熬酸梅膏,不知不覺,一日便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青瑤忙的腳打後腦勺,自七夕之後,便有人陸續來給她添妝,青瑤得接待,給婆家人准備的禮物,照例青瑤沒有都要動上幾針,也算是她親自動手了。給慶親王妃做的鞋襪帕子不能讓丫鬟嬤嬤們代勞,青瑤還要抽空仔細的做出來,還要試衣裳,見陪嫁莊子上的莊頭鋪子上的掌櫃等等等等。除了這些,青瑤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教出幾個好徒弟來,別她一出嫁,伏威特軍府裡的人連頓可口的飯菜都吃不上。這兩年來,韓府的大小主子,全被青瑤養刁了胃口,就連韓老將軍這個平索最不重視飲食的人,如今吃了府中廚子做的菜,都忍不住要直皺眉頭呢。

  不覺已經到了八月十五,這是青瑤在伏威特軍府過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十中秋節。伏威特軍府的主子們,心裡部捨不得青瑤,可是青瑤出嫁是喜事,她們又要為青瑤高興,就連特意趕回來發嫁青瑤的韓遠城,心裡也怪不是個滋味。寒毒盡去的青瑤,煥發著無限的青春氣息,她周身上下都洋溢著年輕的朝氣,象極了當年剛剛嫁入韓府的江意如。韓遠城在不經意間,一雙眼睛只跟著青瑤轉,這讓青瑤心裡很不爽,卻又不能說什麼,只得不去理會,偎在韓老夫人身邊撒嬌。

  過了今日,青瑤就要嫁為人妻,也就意味著她將成為一個大人,說話做事都不能再象小孩子一樣,所以在這最後的只有時刻,青瑤不想為不相干的人浪費自己的時間。

  「奶奶,瑤瑤今天晚上跟著您睡好不好?」青瑤搖著韓老夫人的胳膊又撒起嬌來,直住韓老夫人的懷裡鑽,惹得鑫哥兒青雪青鸞笑個不停,鈞哥兒拍著小手直叫:「大姐姐羞羞,大姐姐羞羞……  」才六個多月的鈺哥兒也拍著手,口水流的稀裡嘩啦的跟著湊熱鬧,雖然,他現在完全不明白這熱鬧是什麼。

  韓老夫人摟著青瑤樂呵呵的笑道:「好,瑤瑤今天晚上跟著奶奶睡。」韓老夫人答應帶著青瑤睡,可有一樣重要的任務呢,她得教導音瑤周公之禮,把壓箱子的春意兒交給青瑤,讓她好好學習。

  韓遠城看著青瑤,眼神很是夏雜,青瑤對他有意見,韓遠關心裡很清楚。他也想去修夏彌補這份父女之情,可是一來他太多數時間在任上,二來,青瑤根本不給他這個彌補的機會,除了照例的請安之外,青瑤對韓遠城,多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韓遠關在一旁看的很清楚,他也只能暗自歎息,這大半年以來,他勸過青瑤好多次,可是每一回他提到韓遠城,青瑤都是沉默以對,再不然就顧左右而言他,怎麼都不肯和韓遠關談韓遠城之事。幾次之後,韓遠關也明白了青瑤的心意,只得做罷,可是青瑤和韓遠城父女不和,這始終是韓遠關的一塊心病,他還是想盡一切努力去彌和那份父女之情。

  「大哥,恭喜你得乘龍快婿!」韓遠關舉杯對韓遠城說道。

  韓遠城澀澀的一笑,乘龍快婿,或許吧,只這他那女婿顯然不把他這個岳父大人放在眼裡,只怕對韓遠關,都要比對他更熱情。「二弟,大哥還沒恭喜你痊愈呢,這回可好了,咱們一文一武,就能更好為韓家光大門楣。」韓遠城笑笑說道。

  兄弟兩個碰了一杯,韓遠關低聲說道:「大哥,慢慢來,瑤瑤現在到底還小,過幾年就好了。」韓遠城聽了輕輕點頭,可是心裡卻不認同韓遠關的話,他知道,只怕終他一生,都不可能等到青瑤對他的認可。傷害已經造成,不論怎麼彌補,都不可能抹去已經刻下的傷痕,他只能歎一聲父女緣淺。

  因為次日就是青瑤出嫁的日子,大家都要早起,因此伏威特軍府的主子人早早的用過了晚飯,各自回房休息,青瑤跟著韓老夫人住,見識了正宗的各色春意兒,直把青瑤羞的臉色漲紅,大半夜都沒有睡好。青瑤覺得自己才剛剛合眼,便聽到韓老夫人在她耳旁輕喚:「瑤瑤,該起床了。」

  青瑤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子,只見外頭漆黑如墨,青瑤便閉上眼睛嘟囔道:「奶奶,天都沒亮,再讓人家睡一會兒。」

  韓老夫人輕輕拍著青瑤的小臉,忍笑說道:「小懶豬,今兒就要上花轎了,還賴床!」

  青瑤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她猛然坐起來,看著韓老夫人,揉揉眼睛道:「對哦,今天我成親。」

  韓老夫人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將青瑤的手拉下,就於理理音瑤那如瀑的青絲,笑過之後才說道:「今兒可有的忙呢,瑤瑤,快起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要到了晚上,還不餓壞了。」

  青瑤想起孔琉玥和華靈素成親的時候都幾乎是一天沒有吃東西,然後進了洞房餓的眼睛都快發綠了,便拉著韓老夫人的手說道:「奶奶,除了參湯,能不能吃點別的東西?」

  韓老夫人笑道:「知道你不禁餓,你放心吧,除了參湯之外,還有葡萄酥,不過不許多吃。回頭餓了,你就叫小滿,奶奶已經讓她多裝些松子玫瑰糖,你餓了就吃一塊兒,這一天很快就過去啦。」

  青瑤感動的抱著韓老夫人,將小臉在韓老夫人的懷裡用力蹭了幾下,低低說道:「奶奶,瑤瑤捨不得您。」

  韓老夫人抱著青瑤,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只說道:「瑤瑤,奶奶也捨不得你。可你總要嫁人,奶奶也不能把你留在家裡留一輩子,好在王府離咱們家也不遠,王妃又是好性情,走動起來也方便……」

  青瑤悶悶的說道:「就算再方便,青瑤也不能天天看到奶奶了。」

  這一句話把韓老夫人的眼淚招了出來,她強自抬頭讓眼淚不流出來,哽咽道:「只要瑤瑤過的好,奶奶就心滿意足了。」

  青瑤伏在韓老夫人的懷裡,淚水洇濕了韓老夫人的寢衣,韓老夫人輕拍著青瑤的背,柔聲的撫慰著她,直到李氏報門而入,才將祖孫二人分開。

  沐浴更衣上頭,全福太太請的是輔國公世子王乾的夫人程氏,程氏娘家父母雙全,公婆在堂,下有一雙兒女,而且王乾和趙天朗又是過命的交情,她來給青瑤上頭,再合適不過的。

  青瑤在晉王妃過生日之時遠遠的見到過程氏,後來也聽孔琉玥說起過這位程夫人,孔琉玥對她的印象很好,青瑤便也對程氏先入為主的有了好印象

  程氏一早就來了,華靈素正陪著她在外共用茶,程氏是個響快人,見華靈素大著肚子,便熱心的傳授了自己生孩子的經驗,她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也算是很有經驗之人了。

  華靈素和程氏雖然是初見,可是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這兩人的性情很相似,都是爽利之人,都有一種閨閣女兒所沒有的大氣。不過也有些微不同,華靈素自成婚之後,是大氣裡透著溫柔,而程氏卻是大氣中透著一股子霸道,不過她的霸道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讓人感覺率真痛快,程把王乾管的服服貼貼,一個妾窒都沒有,從皇后娘娘到輔國公夫人都沒有一絲怨言,可見得程氏的本事。

  青瑤沐浴過後,貼身穿上孔琉玥給她做的小內內,再穿上大紅軟煙羅中衣,便在梳妝台前坐下,香如出來請程氏進房為青瑤上頭,程氏響快的笑道:「靈素妹子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去給青瑤妹妹上頭,回頭再們再說話兒。

  青瑤從鏡子中看到一個身材高挑,腰背挺直的俏麗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看她這走路的架勢,便可知程氏身上的功夫不錯,青瑤站了起來,笑盈盈的程氏說道:「王夫人好。」

  程氏一看到青瑤,立刻驚呼起來:「啊!世上竟有這麼美的人,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青瑤妹妹,你真是比仙你女還美。」

  聽著程氏的話,青瑤不由抿啃笑了起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那王乾是個跳脫的性子,他的夫人可一點兒也不比他差。青瑤一笑,程氏又叫道:「我真是有福氣,能給青瑤妹妹這麼美的女子上頭,青瑤妹妹,祝你和世子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青瑤含笑道謝,在繡凳上坐定,程氏輕撫著青瑤光滑黑亮的發絲,接過小滿手中捧著的沉音木梳,醮了木樨清油,依照古老的規矩,開始給青瑤上頭。程氏是大氣之人,梳出的發型也大氣,她給青瑤梳了穿珠牡丹高髻,以無數金珠小簪點綴的牡丹高髻,寶光燦燦,便是示戴其他的釵環,也已經美的令人驚歎。

  上頭之後,青瑤堅決不肯讓香如桃葉兩個把自己抹成白面團子點兩團紅胭脂,執意要白己化妝。大家拗不過青瑤,只得讓她自己來。只見青瑤拿小滿取過一套簇新的畫筆,掃了玉簪宮粉,在臉上薄薄的刷了一層,用薄棉片兒輕輕的壓一下,然後再將胭脂先於於心裡暈開,用畫筆醮了少許均勻的刷在臉上,只是這麼筒單的兩個步驟,青瑤的五官便立刻平添了幾分立體感,看上去比先前更美,用手指暈染了眼影,用青黛細細的畫眉,小心的在唇上點好櫻桃紅的香脂,這一切,青瑤都做的極其認真,此時的青瑤,心裡有一種女為悅己者客的心情,她想在今天,向趙天朗展示最完美的自己。

  房間之中,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大家生怕驚了青瑤,直到青瑤對鏡自照,然後轉過臉來笑盈盈的問道:「這樣可以了麼?」大家才敢放心的喘氣,程氏立刻說道:「美,真是太美了,青瑤妹妹,以後你可得教我怎麼妝扮

  青瑤含笑應道:「好。」

  李氏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瑤瑤准備好了沒有,花轎眼看到就了。」隨著聲音的傳入,李氏飛快的走了進來。她看到笑盈盈俏生生站著的清瑤,也直了眼,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瑤瑤,真是我們瑤瑤,天啊,瑤瑤你真漂亮。」

  大家部笑了起來,李氏見青瑤還沒有穿上嫁衣,便叫道:「喜服呢,怎麼還不服侍大小姐穿喜服,快著些!」彩練捧著那襲華貴無比的鴛鴦錦喜服走過來,程氏看到鴛鴦錦,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鴛鴦錦,竟然是鴛鴦錦喜服,看來這韓府嫁青瑤,真是不惜血本,只難為他們了,這鴛鴦錦可不是有錢有勢就能弄到的。起初程氏還有點兒擔心青瑤的喜服襯不上她梳的串金球牡丹高髻和那麼華貴的風冠,可是現在她完爭不用擔心了,穿著駕鴦錦喜服,無論多麼華貴的發髻風冠,都只會成為陪襯,絕對不會宣賓奪主。

  幫著青瑤穿好鴛鴦錦喜服,桃葉和香如兩人捧上放著鳳冠的托盤,程氏輕輕的為青瑤戴好,為她理順鳳冠上垂下的垂殊掛簾和冠後的赤金八寶壓發,程氏發覺自己被韓青瑤的美震撼的不能呼吸,這仿佛是一個夢,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這麼美的人,程氏生怕她的呼吸一重,這夢醒了,眼前的一切都會消不見。

  李氏看著盛裝的青瑤華貴中透著嬌美,還帶了一分青澀,心裡不由的一陣發酸,這兩年來她和音瑤相處的情同母女,真要嫁裝閨女了,她心裡真捨不得。

  「瑤瑤可裝扮好了?」韓老夫邊走進來邊問道。

  看到盛裝的青瑤,韓老夫人眼中沒有驚艷,只有不捨,她強笑道:「瑤瑤,出了門子就是大人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青瑤輕輕點頭,李氏生怕青瑤哭,忙說道:「娘怎麼進來了,媳婦正要帶瑤瑤去向爹和您拜別。」

  韓老夫人點點頭,又讓菱花扶著自己,先走了出去。

  李氏強笑道:「桃葉香如彩練小滿,還不扶著大小姐去向老太爺老夫人辭別。」

  頤年居正堂,韓老將軍韓老夫人高座在上,韓遠城與韓遠關打橫坐在下首,在韓遠城的下面,坐著韓青雲,接下來的鑫哥兒江哥兒鸞哥兒鈞哥兒都是依次站著的,青雪站在韓老夫人的旁邊。

  青瑤的到來讓整個頤年居的人都忘記了呼吸,平日他們常見到青瑤,本已經對青瑤的美有了免疫力,可是面對盛妝的青嬙,他們才記起,青瑤和永定侯夫人可是並稱京城雙美,說她貌若天仙可一點兒也不過份。

  韓遠城的眸色轉深,青瑤的鳳冠樣武與當年江意如嫁入韓府之時戴的鳳冠樣式一模一樣,這讓韓遠城刻意封存的記憶強橫的跳了出來,橫掃韓遠城的心與腦,韓遠城只覺得胸口傳來一陣錐心之痛,這種痛,十四年前江意如過世之時,他感受到,這一次,在江意如的女兒將要出嫁之時,韓遠城又感受到了。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韓遠城的異樣,青瑤的出現奪去了所有人的往意力。青瑤向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青瑤顫聲道:「爺爺,奶奶,孫女兒要走了。」

  韓老將軍用乾咳掩飾自己不捨的心情,半晌才說道:「瑤瑤,嫁入王府之後要好好的,要孝順公婆,可也不要委曲求全,若是有人給你氣受,你就回娘家來,爺爺雖人老了,可是給你撐腰還是能夠的。」韓老夫人的眼圈兒早就紅了,只微帶哭意的說道:「瑤瑤,你記著爺爺的話,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就回家來.爺爺奶奶護著你。」

  韓遠城強壓下錐心之病,清清嗓子沉聲說道:「爹,娘,這可……瑤瑤她嫁出門,就是王府的人……」

  「胡說,瑤瑤是我孫女,一輩子都是,不嫁了,我們不嫁了!」韓老將軍暴喝一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沖著韓遠城大吼起來。韓老將軍早就後悔了,青瑤還不足十五歲的,干嘛這麼早就出嫁,他捨不得,一萬個捨不得!

  韓老將軍的暴喝驚了一屋子的人,青瑤從拜墊上站起來,如箭一般沖向韓老將軍,一頭扎入韓老將軍的懷中,嗚鳴哭道:「爺爺……瑤瑤捨不得爺爺…」自穿來大秦,青瑤與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朝夕相對,韓老將軍之於青瑤,亦師亦有亦祖父,不論她想做什麼,韓老將軍就從來沒有不同意,那怕青瑤的想法驚世駭俗,韓老將軍也義無反顧的支持,從他這裡,青瑤得到了無盡的愛。而韓老將軍對於青瑤,也不僅僅當她是孫女兒,青瑤是他的傳人,甚至是知音。

  韓老將軍一生剛強,此時卻落下虎淚,只抱著青瑤一個勤兒的說道:「不嫁了,我們不嫁了……」

  頤年堂上錯愣一片,這外頭花轎都要到大門外了,老太爺和新娘子都說不嫁了,這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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