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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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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6: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髒水
  
  「秋紅,我不是嫌棄你,更不是不想讓你伺候。只是男女有別,你年紀也不小了,將來我還想求了祖母替你尋一門好親事呢!」
  
  杜天從不苛責自己的下人,尤其是一直服侍他的這幾個,語氣便也柔和了幾分:「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你下去吧!」
  
  桃紅卻臉兒煞白,哭的更是心酸了幾分,咬唇問道:「二少爺……二少爺要將奴婢配人?」
  
  若是配了人,那她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不行,絕對不行。
  
  桃紅捏了拳頭,哭的更是可憐了幾分,索性挑明瞭道:「奴婢這一輩子都要伺候二少爺,絕不嫁人。」
  
  聽到此處,杜天心裡略略明白過來,或許一直以來,是他沒看懂桃紅而已。
  
  還以為她是個簡單的呢,現在看來,並不簡單。
  
  「說什麼傻話呢?」杜天心裡清楚,卻微微一笑,裝作不知:「女孩子那有不嫁人的道理?你放心,我從不虧待伺候我的人,到時候我一定會讓祖母給你指一門好婚事,你的嫁妝,我會求了母親親自給你張羅。」
  
  桃紅一聽此話,心裡一冷,眼淚流的更歡了幾分。
  
  他難道真的不懂她的心思?
  
  還是懂了裝不懂?
  
  桃紅也是心氣極高的一個丫頭,如何能忍他的懂了裝不懂,不由痛哭了兩聲,哽咽道:「不怕二少爺您惱我。這次來的時候老太太交代奴婢了,說……說讓奴婢以後就伺候在您身邊,給你當……當個通房。」
  
  通房二字她說的極低。或許是羞臊,也或許是還有些不屑這個位置。
  
  杜天扶額,果然如此。
  
  他祖母可是真不閑著啊!什麼人都想往他身上塞。
  
  「那你是怎麼想的?甘願給我……給我當個通房丫頭?」杜天翻身坐起了身子,直直看著哭作一團的桃紅。
  
  既然她主動說出口了,那就沒有逃避的道理。
  
  桃紅臉一紅,半垂著眼瞼,一副楚楚可憐模樣。低聲道:「奴婢……奴婢一切都聽老太太安排。老太太說什麼,奴婢就是什麼。」
  
  敷衍。
  
  杜天冷笑一聲。看了桃紅一眼:「我是問你怎麼想,不是問我祖母怎麼想。你只回答,這事情你心裡如何打算的?」
  
  桃紅抿了抿唇,吃不准杜天是什麼意思。
  
  若是她說是她自己願意的。他會不會覺得她輕佻?覬覦家主?或者心存不軌,想要高攀?
  
  可若是說她自己不願意,他會不會直接去找老太太說明?
  
  好像怎麼回話都不對,怎麼回話都會掉入他挖的坑裡。
  
  桃紅犯了難,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什麼你?」杜天臉上露出幾分不耐,正色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實話實說。」
  
  桃紅急的一腦門子的汗水,只覺褻衣都濕了大半。
  
  杜天也看出來了幾分,乾脆擺手道:「罷了,你若不願意說。那下去吧,我只當你不是自願的!只是今晚之事,只能發生這麼一次。知道了嗎?」
  
  杜天雖然很少對下人發脾氣,但是你一旦惹得他發火,那事態就嚴重了。
  
  桃紅聽他當她不是自願的,這心就沉了大半,又聽他說此事只能發生一次,登時急了。也顧不上羞恥,抬頭看著杜天。一個勁搖頭道:「不不不,二少爺,奴婢是自願的,奴婢是自願的。」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羞紅了臉,一雙杏眼含情脈脈,靜靜凝視著杜天,柔聲道:「奴婢也不怕少爺您說奴婢輕浮,奴婢……奴婢是真心想要伺候在您身邊的。」
  
  果然如此。
  
  杜天幾不可聞輕歎一口,擰了擰眉道:「你這又是何苦?不過是個通房丫頭,有什麼好?我說過,將來我會讓母親給你找個好歸宿,不會虧待於你的。」
  
  桃紅搖一搖頭,蹙眉苦笑:「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奴婢這顆心……」
  
  她咬一咬唇,低低道:「奴婢只求一輩子能伺候在二少爺跟前,端茶倒水也好,奴婢都願意。」
  
  「可我不願意。」杜天毫不憐惜桃紅臉上驚訝的表情,揉了揉眉心道:「我心裡已經有人了,別的女人我不可能要。」
  
  「奴婢沒想過當主子,奴婢只求陪在二少爺的身邊。」桃紅痛苦的眼淚砸在了地上,哭道:「奴婢沒那麼大的野心,只想好好伺候二少爺,都不行嗎?」
  
  「可你有這樣的心思,我還能留你?」杜天目光落在桃紅身上,毫不猶豫道:「從明兒開始,你不用近身伺候我了。我大哥那邊好像需要人手,你過去吧!」
  
  桃紅倏然止了淚水,面色一陣僵硬。
  
  讓她跟著大少爺?
  
  這是要把她給大少爺的意思嗎?
  
  「不不不,二少爺,我不去大少爺哪兒。奴婢……奴婢只是想伺候在你的身邊。」桃紅胡亂的擦著臉上的眼淚,眼底滿是驚恐,跪在地上磕頭道:「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多想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讓奴婢去大少爺哪裡。」
  
  她深知,離開就再也沒有可能回來了。
  
  不離開,說不定還有機會。
  
  所以,一定不能離開這裡。
  
  杜天雖然性子寬厚,卻也懂的養虎為患。況且她今日她已經把自己的心思表明了,那就絕對不能留。
  
  眉宇間多了幾分堅定,揚手道:「去吧,天色太晚,我要休息了。明兒一早,我會和大哥說清楚,他一定會善待你。」
  
  「二少爺……」桃紅筋疲力盡,哭的聲嘶力竭,含淚磕頭道:「奴婢真的不敢了……」
  
  杜天卻一言不發,轉身倒在了床榻上。
  
  他的態度再明白不過,就是讓她離開。
  
  桃紅見狀,也不敢再鬧騰,生怕現在就被杜天送走。
  
  哭了兩嗓子,便漸漸止了淚水告退。
  
  杜天以為事情會就此揭過。
  
  可他還是低估了女人的實力,低估了女人的算計。
  
  桃紅讓他祖母開口許個姨娘,又豈是如此好打發的人?
  
  一晃到了第二日,柳素娥和趙明達再見面,趙明達眼周皆是青黑色,看來是一夜未睡。
  
  柳素娥雖然心裡有些心疼,卻不主動去問。
  
  是他有錯在先,她不想這麼低聲下氣的去哄他開心。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不快樂,她又何必要執著?
  
  這一早上,她都一直忙個不停,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做菜上,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趙明達心裡有愧,見柳素娥這般,有心想解釋兩句,可人太多,始終找不到機會,只能作罷!
  
  兩人都彆彆扭扭的,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了晌午,正是人最多的時候。
  
  柳素娥忙的腳不沾地,不想卻來了個稀客。
  
  桃紅紅腫著雙眼,哭哭啼啼的來找柳素娥。
  
  柳素娥見桃紅如此,不覺吃了一驚,忙將手頭的活交給了王二姐和張氏,自己帶著桃紅往一邊去說話。
  
  桃紅哭的聲音極大,引的一干吃飯的人都往這邊看。
  
  「柳姑娘,你可得好好勸勸我家二少爺。」桃紅掩面哭的傷心,哽咽道:「他說……他說要把我給了大少爺。我是他的人,我不想跟大少爺。」
  
  桃紅的聲音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是周邊幾張桌子上的食客,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趙明達就站在進門前的櫃檯邊上,自然也是聽的清清楚楚。
  
  「柳姑娘,我知道我家二少爺對你有意,心裡頭念念不忘。可我是老太太安排的人,不是我不知檢點,只只主家命難違……」
  
  柳素娥聽的一頭的霧水,什麼跟什麼啊!
  
  說起來她對這個桃紅的印象還不錯的,可是方才她說的這番話,卻叫她十分不喜。
  
  皺一皺眉頭,她忍不住道:「你胡說什麼,好好的說你的事情,怎麼又扯上你家二少爺了?」
  
  趙明達的臉色鐵青,支著耳朵靜靜的聽著。
  
  「我胡說?我沒有胡說啊!」桃紅哭的肝腸寸斷,顫聲道:「昨兒晚上我家少爺晚歸,可不就是和柳姑娘你去逛燈陣了?」
  
  燈陣的事情,趙明達還不知道呢!
  
  聽桃紅一說,趙明達面色更是黑了幾分。
  
  眾人也聽出了些門道,元宵節的燈陣,能結伴相遊的,不是情人是什麼?
  
  食客臉上都是明瞭的笑容,不過也有好事者,都來偷偷打量趙明達的臉色。
  
  看看這位正主兒怎麼說話。
  
  柳素娥聽桃紅說這些話,登時氣紅了臉。
  
  她不怕趙明達黑臉,因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她卻聽不慣桃紅的口氣,好像弄的她和杜天有點什麼似的。
  
  桃紅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最好柳素娥從此名聲臭大街才好呢!
  
  就算她再得杜天的心,這樣名聲的女子,杜家也是不要的。
  
  「你胡說什麼,我們只是恰巧碰上。」柳素娥瞪了桃紅一眼,義正言辭道:「別的話,我看你還是別說了。我和你家二少爺君子之交,從無逾矩。而你是杜家的家僕,又是二少爺的人,他想如何處置,我也管不了。」
  
  「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柳素娥不想磨嘰,指一指門口:「回去吧!快走!」
  
  桃紅可不是容易善罷甘休之人,一聽柳素娥讓她走,她登時跪在地上猛的磕了幾個頭。
  
  那幾個頭磕的可是真實打實的,噔噔作響。
  
  聽的在座之人都皺了眉頭,心裡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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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6: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霸氣

  柳素娥沒料到桃紅會當眾下跪磕頭。
  
  她這到底要唱哪一出?
  
  四周一片凝重,壓抑的議論聲,探究的目光,一波一波向柳素娥襲來。
  
  桃紅哭的眼睛通紅,膝行向前一把抱住了柳素娥的小腿:「柳姑娘,你可一定要替我勸勸我家二少爺啊!就算有一日姑娘你進了杜家門,我也不會逾矩一分。我只是聽老太太的話,好好伺候二少爺而已,還請姑娘能替我求求情,讓二少爺留下我,當牛做馬我都願意。我知道姑娘一定不是那等不容人的人,姑娘會留下我的對不對?」
  
  桃紅昨晚吃了癟,可是她並非心甘之人,不願這麼早就出局。
  
  即便出局,她也不想看柳素娥好過。
  
  明知道柳素娥現在和趙明達有些關係,她還要來挑撥二人。讓眾人指責柳素娥立于兩個男人之間,搖擺不定。讓趙明達對她心涼,讓杜家無法再接受她,激化矛盾,可謂一箭多雕。
  
  這才是她此番的目的。
  
  「你是誰家不要臉的丫頭,你胡說個啥,啥叫不能容人?啥叫進杜家的門?誰告訴你我們要進杜家門了?」王二姐一行人也從後廚沖了出來,立在了桃紅面前。
  
  「就是,沒影兒的事情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趙四娘立著眉毛罵了一句,目光卻不住在趙明達臉上打量。
  
  見他臉色黑的嚇人。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下可糟糕了……
  
  張氏認得桃紅,先是一陣驚訝,繼而又氣的罵道:「桃紅啊桃紅。我們柳家與你無怨無仇的,你這又是何必?」
  
  桃紅並不因為他們人多就收手,反而哭的更加大聲,吸一吸鼻子道:「昨兒晚上我家少爺和柳姑娘一同逛了燈節,本來還好好的人,可逛了回去後就要把我給送給別人……」她目光淒然,抬頭滿眼淒苦道:「柳姑娘。你放心,我真的不會對你的地位有威脅的。你來了杜家。一定是唯一的少奶奶。」
  
  柳素娥差不多也聽出了所以然來,秋紅這是說她和杜天私會呢。
  
  不單單私會,意思是她還挑撥著杜天把桃紅給別人。
  
  好一個桃紅,真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心思。
  
  對自己的主子有心思也就罷了。還要拉她下水……
  
  果然會咬人的狗平常都不亂叫。
  
  「桃紅姑娘這是做什麼?」柳素娥冷了臉,皺眉正色道:「這種沒根據,而且壞了主子名聲的話,是一個下人該說的話嗎?昨晚燈陣,我與杜公子不過是碰巧遇見而已,當時在場之人並非只有我一人。」
  
  她目光從單三元、柳成身上掃過,毫不客氣道:「我弟弟柳成,趙嬸子的兒子單三元皆是憑證,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柳成點了點頭:「我姐說的沒錯。昨晚我們一行七人,算上杜公子八人,何來私會一說?」
  
  「就是。」單三元嘴角抽了抽。嬉皮笑臉對上秋紅的眼睛,無賴兮兮道:「我說桃紅,上次你不是還幫著我們賣過螺螄粉嗎?當時只是覺得你牙尖嘴利。」他挑眉戲謔道:「可沒想到,竟然還缺個把門的,愛亂叫亂咬。」
  
  他摸著下巴搖一搖頭:「嘖嘖嘖,怪不得你家主子要把你送人呢!你這樣的。換做是我,我也消受不起。還得送人。」
  
  眾人聽了登時哄堂大笑起來。
  
  單三元臉皮厚,他才不怕得罪人。
  
  再說這樣心術不正之人,得罪便得罪,沒什麼好怕的。
  
  桃紅漲紅了臉,氣的狠狠瞪了單三元一眼。
  
  單三元才不理會她的臭臉,依舊嬉皮笑臉當猴似的看著她。
  
  柳素娥也不與她廢話,踢腿掙開了桃紅的手,冷臉道:「你是自己回去呢?還是讓我派人去把你家主子叫來?請來你家主子,你好好問問他。」
  
  不由分說,柳素娥吩咐單三元道:「你跑的最快,就麻煩你跑一趟,請了杜二公子來領人。」
  
  桃紅一聽要去請杜天來,心登時一沉,暗道:「從前看她很好說話,沒想到竟然是個不好惹的。事已至此,還是見好就收,反正鬧騰也鬧騰了,柳素娥應該也能懂她的心思了。」
  
  「柳姑娘這是不給桃紅活路了嗎?」桃紅一疊聲又大哭了起來,捶著胸口裝模作樣道:「柳姑娘去請二少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二少爺只會更加鐵了心的要將我送走。」
  
  她抬頭,淚眼朦朧,渾身瑟瑟發抖,著實的可憐:「我來求姑娘,姑娘不肯幫忙便也罷了,莫非還要推波助瀾,送我入火坑?」
  
  柳素娥扶額,真是好一張巧嘴啊!
  
  這樣巧嘴,不去衙門當狀師可真是可惜啊!
  
  「好,那我問你,你到底想如何?」柳素娥帶著一絲玩味,風淡雲輕的看著桃紅。
  
  是桃紅太低估她了,以為這樣的陣勢她會嚇得臨陣脫逃,以為她會舉手投降……
  
  笑話。
  
  關外人她都不怕,還能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
  
  桃紅現在心裡也懵了,有些拿捏不定柳素娥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遲疑了半響,她才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請柳姑娘替我求求我們二少爺,讓他留下我。」
  
  「哦!」柳素娥摸一摸下巴,饒有興致盯著她看了半響,看的桃紅心裡發慌,後背發涼。
  
  「你……你喜歡你們家二少爺?」
  
  柳素娥帶著笑問出了這麼一句話,看似溫柔道:「也對,你每日伺候在杜二少爺面前。像杜二少爺那麼一個清風朗月。溫柔體貼之人,你對他動心,倒也合情合理!」
  
  她一面說。一面有些賭氣的看一眼趙明達。
  
  趙明達並不言語,黑著臉,與她對視了一眼。
  
  只是他眼神太過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來。
  
  桃紅卻急出了一身汗,忙擺手道:「不……不是這樣的,是老太太,是老太太安排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分明就是這丫頭心懷鬼胎,覬覦自己的主子。
  
  「既然是老太太成全你。你跑我這裡來跪什麼跪?」柳素娥倏然變了臉,十分厭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不過是想借此事挑起我和杜老太太的不和,讓杜家以為我是不是對他們家二少爺圖謀不軌……我告訴你桃紅。心機太深,也未必是好事,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柳素娥一語中的,桃紅滿眼的慌亂,神色一陣變化莫測。
  
  王二姐忽然也如大夢初醒一般,長大了嘴巴:「壞……真是太壞了。小小年紀,你咋心眼子這麼壞?」一面伸手就來抓桃紅的胸部。
  
  王二姐裝瘋賣傻不是一日兩日,做這些事情也是輕車熟路。絲毫不羞澀,嘴裡還喃喃自語道:「來,讓我摸摸。摸摸你的良心是不是讓狗給吃了。」
  
  王二姐不由分說伸手就在桃紅身上一陣亂摸。
  
  桃紅縱然再有心計,再會裝白蓮花,但是她畢竟還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這個時候也是嚇的涕淚齊下,臉色蒼白:「你……你幹什麼,你快鬆開……」
  
  王二姐哪裡肯鬆開。反而興致更濃,伸手捏了捏桃紅的胸。又用指尖戳戳腰,皮笑肉不笑道:「哎喲喂,良心沒摸著,倒是摸出了狐狸尾巴來……」
  
  柳素娥只冷眼瞧著,並不阻止。
  
  桃紅這次實在是咎由自取,不給點教訓,她如何能記得住。
  
  「滾開……你給我滾開……」
  
  「怕哈?我不過時摸摸你的良心,又不是吃了你……」
  
  眾人撇一撇嘴,也沒人出來阻攔,就當看猴戲了。
  
  柳素娥已經悄悄讓單三元去叫了杜天來,他的人,還是讓他自己處置。
  
  桃紅被王二姐摸了兩把,羞臊的面紅耳赤,目光如寒冰一般從柳素娥身上掃過,大罵道:「柳素娥,你不得好死。你自己明明和趙家大少爺有染,你還要去招惹我家少爺。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小賤人,狐狸精,你才最該死……」
  
  一面破口大駡,一面就要衝上來撕扯柳素娥。
  
  「啪啪啪」只聽幾聲脆響,桃紅已經捂著臉倒在了地上。
  
  也許是太突然,桃紅嚇得臉色發白,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人,甚至忘記了說話。
  
  店內靜的一聲不聞,嘴巴都吃驚的成了圓形,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王二姐目光落在打人的柳素娥身上,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
  
  就連趙明達都震驚的呆立在了一旁,握著的拳頭一絲不敢鬆開。
  
  他本來想沖上去幫柳素娥的,沒想到,她自己竟然動手了。
  
  柳素娥目光似一道寒光射出,死死直視著桃紅,心裡更是氣的翻江倒海,恨不得再沖上去給她幾個巴掌。
  
  桃紅被打懵了,青絲散亂,遮了半張臉去,嘴角也迸出了血珠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瑟瑟發抖一聲哭了出來:「你……你怎麼打人?」
  
  柳素娥的眼神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樣的冰冷。
  
  「打你?我沒殺了你就不錯了。」柳素娥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這世上,我最討厭的就是造謠毀人清白。」
  
  桃紅似乎還有些沒認識清楚形勢,白著臉冷然道:「清白?你……你清白嗎?先和離,又勾引男人。一開始你不是還收了我家二少爺的禮物,我家二少爺還去過你家,難道這些你也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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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8: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信任很難
  
  這一次柳素娥還沒開口和桃紅對峙,張氏就先急了。

  她憋紅著臉,沖上來指著桃紅的鼻子就罵道:「好好的女孩兒,不知道好好過日子,哪裡學來的這些下三濫手段?」
  
  咬一咬牙,如護犢子的老鷹一般,厲聲質問道:「小天當日來我們家的時候,又不是他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有車夫和小廝做伴,你少紅口白牙胡說八道。」
  
  張氏越說越氣,胸口一高一低起伏,一疊聲道:「送東西咋地?送東西他又不是送給素娥一個人,你胡亂潑啥髒水?想證明啥?下作東西,明明就是你自己心術不正,想打你主子的注意。你還好意思先來倒打一耙,敗壞我女兒的名聲……」
  
  「伯母,你不必和她浪費口舌,我來處置就好。」
  
  聽著背後的聲音,桃紅臉色慘白,身子一僵,幾乎不敢回頭。
  
  這時候她才看清楚,不知何時,那個單三元竟然不在了,原來他是去請杜天過來。
  
  室內又是一陣寂靜,靜的似乎只能聞見杜天行走時錦袍鼓動風悉悉索索的聲音。
  
  杜天臉上帶著歉然,先是看了張氏一眼,又一臉內疚的看向柳素娥,低聲道:「實在對不住,我的人我沒管好,讓你受委屈了。」
  
  他語氣極溫柔,像是一縷清風拂過,讓人不忍責備。
  
  這語氣,很難不讓人猜想,他和柳素娥之間。是不是真的有點什麼。
  
  柳素娥偷偷看一眼趙明達,他還是一言不發……
  
  有種心死的感覺籠在心頭。
  
  鬼使神差的,她沖杜天主動笑了笑。很友好道:「我不委屈,只是這人實在可惡。」
  
  杜天笑的依舊溫柔,語氣帶了幾分安撫的意味:「你別管,我會處理好的。」
  
  可面對桃紅的時候,卻又馬上如疾風驟雨一般:「說,是誰讓你上這裡來鬧事的?是誰給你的膽子管主子的事情?」
  
  桃紅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瑟瑟發抖,柔弱的我見猶憐。
  
  桃紅在後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見多了女人間的各種手段。她很清楚,此刻只有你裝軟弱。或許才能躲過一劫。
  
  本來還口出惡言的她,登時嬌弱似暴風雨洗禮後的花兒一般,撲在了杜天腳下,哭道:「二少爺……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擔心您把奴婢送人。所以才來求柳姑娘幫我求求情的。」
  
  「是這樣嗎?」杜天語氣風淡雲輕,似乎一切都很好的樣子。
  
  可只有桃紅心裡清楚,越是這樣,就越是危險,越是不容易脫身。
  
  現在他要是罵她兩句,或者還有轉機。
  
  她咬一咬唇,又流出兩行淚水來,哭倒在杜天腳下道:「二少爺,奴婢不敢撒謊。奴婢伺候您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奴婢的為人,您還不瞭解?」
  
  杜天聽後非但沒感動,反而仰脖哈哈大笑了兩聲。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一般:「你的為人?你的為人值幾個錢,我憑什麼瞭解?」
  
  桃紅愣了,那表情,似乎不敢相信杜天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般。
  
  確實,若是她惹的人是平常人,可能杜天會念及情分饒她一次。
  
  可這次不同。她惹了不該惹的人。
  
  王二姐高高揚著眉,顯得很興奮。低低在柳素娥耳畔道:「這小子還不錯!有點魄力,也護著你。」
  
  王二姐的聲音不大,可在這樣的場合下,卻異常清晰。
  
  她確信,趙明達一定是聽到了。
  
  桃紅白著臉,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杜天似乎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往前兩步,疾言厲色道:「事情始末我已知曉,是你自己心術不正,還要詆毀他人,實在無恥。」
  
  他拂袖,不帶一絲猶豫道:「你這樣的,我身邊是斷然不會留的。」
  
  秋紅垂著眼瞼,臉色愈白,身子幾乎支撐不住。
  
  「你是想要自己出府去,還是讓我差人賣出府去?你自己做個選擇。你跟我一場,我就讓你自己選擇。若你安穩出府,我會給你盤纏和賣身契,從此你好好過日子,再與我們杜家無關。」
  
  杜天語調不變,並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桃紅他們一家都是他救的,也是他讓他們留在府上的。真是沒想到,她不知道報恩,反而動了私念禍及他人,真是叫人寒心。
  
  人心不足……
  
  「不……二少爺,我求您了……」桃紅癱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幹了精神一般,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做著垂死前的掙扎,哀求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好好伺候二少爺,有錯嗎……」
  
  「六兒」不待桃紅說完,杜天沖外面喊了一聲:「把你妹妹帶走,我會和大哥說,讓他恩典你妹妹出府去。若是你們願意,我會讓母親給她立刻找一門親事。」
  
  六兒見此情景,早就嚇破了膽子,哪裡還敢再替桃紅說好話,忙拉了桃紅,一面跪著磕了頭,謝道:「謝二少爺寬厚,謝二少爺寬厚。」
  
  「二少爺……」桃紅還要再求,卻被六兒拿了帕子狠狠塞入了口內,氣道:「喊什麼喊,主子給了這麼大的恩典,還想幹什麼?」
  
  一面忙對著柳素娥道歉道:「柳姑娘,實在對不住了,我妹妹她就是性子急躁,若是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哼!你倒是個會說話,會辦事的。」王二姐撲哧笑了一聲,轉了轉眼睛,代替柳素娥道:「好了,都散了吧,還要不要人做生意了。」
  
  眾人見再無熱鬧可看,便都散去。
  
  張氏還沉著臉色,心裡的氣沒有消下去。
  
  杜天察言觀色,又安撫了張氏幾句,哄的張氏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這期間,柳素娥再去看趙明達,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混蛋……」柳素娥氣的低低罵了一句。
  
  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現在倒好,弄的她好像才是有錯的一方,他倒成了受委屈的人了。
  
  杜天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出了她臉上的糾結和不快,輕笑道:「怎麼了?還不開心?」
  
  其實他心裡已經猜了幾分,她不開心的緣故。
  
  雖然有些吃醋,但他還是信心滿滿。他相信,只要有一顆真誠的心,總有一天,她會慢慢發現他的好的。
  
  「我沒事。」柳素娥勉強笑了笑,開玩笑道:「不過,這事情我只允許發生一次,若是有下次,我可不保證你還能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丫頭。」
  
  「哈哈哈……」杜天笑的朗然,目光還是那時的溫柔模樣,看的柳素娥心慌。
  
  這樣的溫柔,她真的是不敢多看,怕將來她會還不起,辜負了這樣的溫柔。
  
  「好了好了,我是開玩笑的。這次事情多謝你來得及時,我還要忙,就不多說了。」她想找個理由趕緊躲一邊去。
  
  畢竟今日的局面,在外人看來,確實是因為她招惹了兩個男人。
  
  看樣子,以後該疏遠的還是要疏遠的。
  
  不過杜天也不強求,含笑道:「那你去忙,我不打擾了。」轉身時,他遲疑了一下,似乎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猛然上前兩步,在她耳畔低低道:「二月十八的比賽,千萬別忘了。」
  
  這個動作很曖昧,兩人的身子幾乎貼在了一起。
  
  遠遠看去,倒是給人一種兩人擁抱在一起的錯覺。
  
  不待柳素娥作答,杜天微微一笑,瀟灑離去。
  
  他走出去的地方,趙明達正如木樁一般直愣愣的站著。
  
  金色的陽光撒在他的髮絲,肩頭,卻獨獨黑暗了他的臉龐。
  
  柳素娥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絲絲寒意。
  
  柳素娥一愣,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個地方的。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卻已經快步上前,隔著衣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憤怒,有不解,還有淡淡的傷痛。
  
  這樣的表情,讓柳素娥心沒來由的抽疼了一下。
  
  可終究是他有錯在先,她也不想就此妥協,表情便也淡了幾分,想要掙開他手:「你幹什麼?這麼多人,你不怕被別人看見?」
  
  「那你呢?你方才和他那樣親密的舉止,你就不怕被別人看見?」他聲音低沉,冷笑一聲,眉宇間帶著幾分嘲弄,像是質問一般:「說,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話一出口,他卻馬上後悔了。
  
  怎麼能和她這樣說話?
  
  怎麼能?
  
  柳素娥眼裡掩飾不住的震驚和委屈。
  
  什麼關係?難道他不知道,還是懷疑她對他的心意?
  
  心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這麼久了,他還懷疑她的真心?
  
  她一把拂開他的手,忍了眼裡的淚意,冷笑道:「我和他什麼關係,你心裡不清楚?我不是你,口口聲聲說對你好,可心裡……」她痛苦的實在說不出口,揚一揚眉,無所謂道:「算了,我還真是蠢。」
  
  一個轉身,眼淚卻早已打濕了衣襟。
  
  趙明達身子輕輕一顫,他想說的不是這些的。本來是要向她道歉的,可為什麼,到了嘴裡會變成這樣?
  
  想好的先要安撫她的,怎麼會這樣?
  
  他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心裡一團糟。
  
  也許是周婉儀的事情給他打擊太大了吧,如何去信任一個女子,他還沒有完全的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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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坦白

  「你哭了?」
  
  儘管柳素娥掩飾的很好,裝作若無其事,可還是被火眼金睛的王二姐看出了端倪。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王二姐扯了扯嘴角,歎一口長氣道:「他的過去太複雜了,我聽說,那個女人心裡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他也是個受害者。」
  
  王二姐的話讓柳素娥吃了一驚。
  
  他和那個周婉儀不是青梅竹馬嗎?
  
  難道只是他一廂情願?
  
  若是一廂情願,那周婉儀又怎麼願意嫁給他?
  
  而且周婉儀的死,實在蹊蹺。
  
  這些事情趙明達從來沒有正面對她說過,她也不過是從別人口中聽了隻言片語,拼湊而成罷了!
  
  事情究竟如何,或許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王二姐抿了抿唇,放了手中的菜刀小聲道:「我那死鬼男人,曾在趙府做過一段時間的短工。他也是聽府中舌頭長的丫鬟小廝們說的。」
  
  她頓一頓,偷偷看看柳素娥的臉,見她並無阻礙之意,這才繼續道:「說起來,趙老大也是個可憐人」
  
  王二姐皺了皺眉頭,語氣帶了幾分唏噓道:「聽說他和那周家小姐自幼就認識,兩人好的不得了。可那周家小姐心裡頭的人,卻並不是他,後來嫁他,不過是因為周家小姐心裡頭的那個人娶了別人,他也許是受了刺激吧……」
  
  柳素娥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若是這樣說來,這周婉儀還真是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
  
  在古代,這樣的女子還真不多見。
  
  只是她一去。卻又害了另外一個為她癡情的人……
  
  世事無常,眨眼睛就會變了滄海桑田。
  
  聽完了這些話,柳素娥似乎又能稍微理解趙明達方才的不信任了。
  
  經歷過一次背叛,他心理上多多少少會留下傷疤吧!
  
  這樣的傷疤,除非時間,是無法癒合的。
  
  「是不是對他太凶了?」她皺眉自問。
  
  「你嘀嘀咕咕說啥?」王二姐沖她撇了撇嘴,眼底皆是疑惑。
  
  「沒說什麼。你聽錯了。」柳素娥笑看了王二姐一眼,正經八百道:「……看來我還得好好認識你才行。有時候,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王二姐得意間,柳素娥已經解開圍裙往前廳去:「後廚你幫我盯著,我有事。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啊,人多了我可盯不住。」
  
  「知道……」
  
  從後廚出來,又向張氏交代了幾句,四面尋找,並不見趙明達的影子,她只好推門出去找。
  
  才一出門,就見一襲青衣,呆呆的立在店門右側。
  
  冷風吹來,撲面如寒霜砸來。他卻紋絲不動,緊緊皺著一對濃眉,雙眼看著足尖。似是入定了一般,不理周遭俗事。
  
  看樣子,還在生氣吧!
  
  說實話,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哄男人這樣的事情,她還真沒做過。
  
  無奈的眨了眨眼睛。乾咳了兩聲,故作鎮定道:「……這麼冷的天。你站在這裡幹嘛?」
  
  趙明達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有柳素娥看不透的東西,對視了片刻,他又一聲不吭的垂了眼瞼。
  
  什麼意思啊?
  
  柳素娥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來哄他開心,看他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領情。
  
  正想賭氣轉身離去,還未邁步,就聽趙明達低低道:「我問過了,今年燈節十八日早上才會撤去。今晚十六,我想……還不算晚吧?」
  
  柳素娥微微一愕。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邁步消失在了大街上。
  
  柳素娥微微一笑:「邀請都這麼彆彆扭扭的……還真是個……怪,人。」
  
  再說杜天這邊,他是說一不二,回去以後立刻將此事回明瞭杜玉。
  
  杜玉在這樣的小事上並不多管閒事,要放一個丫頭走,只是很小的事情。
  
  不過,他倒是挺佩服桃紅這點膽量的。明明知道他弟弟看上了柳素娥,她還敢去招惹她。
  
  雖然方法有些拙劣,可一旦得手,那就是一箭好幾雕的事情了。
  
  他背著手摸一摸鼻子,饒有興趣吩咐一旁的得力小廝冬青:「去,等二少爺把人打發了,務必把人給我留下來,知道了嗎?」
  
  冬青微微皺了皺眉:「二少爺不要的人……」
  
  「照辦就行了,在外頭先找個小院讓她住下。」杜玉眼眸微沉,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桃紅有膽識,留著說不定還能用一用。
  
  丟了就實在太可惜了,先養著再說。
  
  果然,杜天前腳打發了桃紅,後腳冬青就找到了桃紅,說明了來意。
  
  桃紅對於離開杜家這件事本來就滿心的不甘,現在這種時候,有人留她就不錯了,她又怎會挑剔。
  
  便答應了冬青,隨冬青在鎮外找了個小院子,先住了下來。
  
  有了邀約,柳素娥一個下午都在想該找個什麼理由去赴約。
  
  她還沒想好理由,張氏卻先來找了她。
  
  「晚上早去早回,我在店裡等你。」
  
  張氏的話讓柳素娥很驚愕,她並不知道趙明達親自去找張氏說了他們之間的事情。
  
  張氏一開始並不同意他們二人一起去逛燈節,可趙明達說的很真誠,最後張氏有些動容,便答應了下來。
  
  趙明達也算是君子,多次和柳素娥獨處,並沒有做出不知禮數的事情來,張氏對他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娘……」柳素娥感激的看了一眼張氏,語氣有些撒嬌。
  
  張氏輕歎了一口。抬手撫了撫她鬢間秀髮:「記住,別幹傻事就行。」
  
  柳素娥扶額,燈節又不是他們兩個。那麼多人,能幹什麼」傻事」。
  
  不過口內還是認認真真答道:「放心,我知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當晚一輪朗月自東而升,明淨透徹,在天地間揮灑如水銀輝。
  
  二人相約在東街廟會口見。
  
  天很冷,柳素娥穿著水紅色大氅。戴著風帽,可手腳還是凍的冰冷。
  
  柳素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兩手交疊來回搓了搓。
  
  「很冷嗎?」
  
  趙明達一身松花色長袍,外頭罩著墨色大氅,輕笑著,眼光柔似流水。
  
  柳素娥還未反應過來。他卻已經握緊了她的手,隔著寬大的衣袖,正好遮掩住。
  
  「這樣還冷嗎?」他勾著唇角,似乎已經將早上發生的事情完全忘卻。
  
  柳素娥愣了愣,他手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傳來,很暖。
  
  「不……不冷了。」臉上瞬間帶了紅暈,一直紅至耳際。
  
  「嗯,不冷就好。」他不曾鬆手,側臉看她一眼:「咱們走走?這樣的天氣。站著更冷。」
  
  確實,這裡是風口,站著冷風嗖嗖。腳都快凍麻了。
  
  「昨晚你們都去了那幾個地方?」
  
  「去了秘社,進了燈陣……」
  
  趙明達了然的點了點頭:「既然去過了,那咱們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如何?」
  
  沒去過的地方?
  
  柳素娥遲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卻輕笑著拉著她的手,往相反的方向去。
  
  一路兩人都沉默不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饒了許多胡同。面前忽然就開闊起來。
  
  再往前走,竟然是一片寂靜無人的梅林。
  
  只不過寒梅已經過了花期,地上鋪滿了落紅,一眼望去,倒有幾分殘紅落雪的意境。
  
  「這片梅林,我和周婉儀曾經經常來。」
  
  柳素娥側臉看趙明達,他目光晶亮,正直視著她的眼睛。
  
  「這些事情,其實我很早就該和你說清楚。昨晚惹你不高興,是我的錯。」他吐氣均勻,再次握緊了她的手,目光一動不動,貪戀著她的面龐:「你想知道些什麼事情?只要你問,我都會答,好不好?」
  
  看他如此討好,柳素娥心裡不由一軟,昨天的事情,似乎也不覺得那麼嚴重了。
  
  只是她實在不想和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子爭鬥,實在鬱悶。
  
  張了張口,她才猶豫道:「當真?」
  
  他毫不猶豫點一點頭:「當真,只要你問,我都會答。」
  
  「那好。」柳素娥牽著他的手往梅林深處走去,小心翼翼道:「這裡……不會突然蹦出一條野狗什麼的吧?」
  
  一句話立刻將原本還有些壓抑的氣氛給揭了過去。
  
  趙明達忍不住笑了兩聲,寵溺道:「傻瓜,就算有野狗,不是還有我在嗎?我還能讓你受傷?」
  
  「那可不一定,萬一來個色狗……」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逗笑了。
  
  「算了,不和你扯這些了。」她斂笑,抬頭很認真的問他:「那你老實告訴我,她……她是怎麼沒的?」
  
  這個問題有些殘忍,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嘴唇翕合,似是不好回答一般。
  
  「算了,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她於心不忍,自己先選擇了放。
  
  趙明達深吸一口,仰頭看著一輪明月,目光悠遠。
  
  默了半響,他終於開口:「她……她心裡喜歡的是別人,並非是我。而她和我成親,也只為信守婚約,並非要和我廝守一生,所以她覺得很痛苦,就……」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是柳素娥明白他要說什麼。
  
  沒想到果然和王二姐說的一樣……
  
  「那……那她喜歡的是?」
  
  「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岳安平。」他語氣飄渺,淡淡道:「後來成了我妹夫,你見過的。有一次,他來香滿樓,你當時也在。」
  
  岳肅兒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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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9: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親密

  震驚和心疼,同期而至。
  
  怪不得他那麼冷淡,對人總是充滿了芥蒂。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竟然是情敵。
  
  看樣子,事情遠遠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岳安平並不喜歡婉儀,所以他一直避著婉儀。可婉儀心裡面的人卻是他,一直都是他……」他眼神朦朧,語氣有淡淡的哀傷:「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為她心裡的人是我……」
  
  他頓一頓,語氣又變得自責起來:「若不是我自作多情,或許……她不會死,也不用死。」
  
  有些事情,等你想明白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一直覺得岳安平欠他的,覺得他當年不該隱瞞。可現在他才發現,許多事情是說不出口的,說出來,或許更加傷人。
  
  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娶周婉儀,才釀成了慘劇。
  
  他眼底的哀傷更深了幾分,深吸一口氣道:「我當時要是問問她,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她的結局也會不同。是我太自以為是了,這麼多年也恨錯了人而已。」
  
  柳素娥心裡說不出的感覺,皺眉沉默不語。
  
  他對那女子的念念不忘,或許也有愧疚在裡面吧!
  
  可是她並不覺得他欠了周婉儀什麼,路是周婉儀自己走出來的。周婉儀自己心裡明明還有他人,卻不肯言明,最後弄的自己香消玉殞不說,還要搭上一個少年郎的幸福人生,周婉儀就沒錯?
  
  她搖一搖頭,堅定道:「不,你沒錯,你不欠誰的,也不是你的錯。」
  
  趙明達愣一下,眼中有複雜的情緒閃過,呢喃道:「我……沒錯?」
  
  柳素娥莞爾,凝視著他,用極其安撫人的語調道:「誰都少年意氣過不是嗎?那時候的你,才十幾歲的年紀,許多事情,想法都和現在不同。」
  
  「再說,她既然選擇要嫁給你,就說明她對岳安平已經絕望了。一個絕望的人,她選擇的人生,能是你的錯嗎?」她放軟了聲音,上前一步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輕聲安慰道:「那只是一場錯誤而已,既然是錯誤,過了便過了吧!往後的日子那麼長,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沉寂在這個錯誤裡?」
  
  風吹過,有落花簌簌之聲。
  
  趙明達驚詫的看著她:「你……你不覺得是我的錯?」
  
  「那不過是你的心結罷了!周小姐做出這樣的選擇,何嘗又不是一種錯誤?」柳素娥抬手,手指輕輕撫了撫他胸前的衣服:「她讓你一直活在背叛、仇恨和自責當中,這難道就是對的?」
  
  她聲音清亮,潺如小溪。
  
  「所以,你們之間沒有誰欠誰。若說有,也只是你的心魔罷了!」
  
  趙明達心中又是一陣震動,嘴唇翕合,半響才釋然一般的長歎一聲,自嘲道:「你說的沒錯,都是我自己放不過我自己罷了!」
  
  他笑的越開,她就覺得越心痛。
  
  原來,他的生活中一直背負著這麼多東西。
  
  尷尬的庶長子身份、害死周婉儀的兇手、朋友的背叛、愛人的背叛……
  
  閉目,忽然就想唱一首歌:「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輕輕的語調,與一輪明月交相輝映,低沉,哀傷,直戳人心的感覺。
  
  趙明達亦不言語,就那麼靜靜的聽著,許久許久……
  
  一曲末了,二人都沒有動,沒有說話。
  
  沉默了很久,趙明達才轉頭看著柳素娥,目光溫柔,輕聲道:「從今夜開始,我的腦子裡,只會有你一人。我只想你能原諒我昨晚的錯,好不好?」
  
  柳素娥看著他如孩童般傷感的眼神,心下一軟,原本心裡藏著的委屈和埋怨也一掃而光,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好,只是我說過,我討厭欺騙。若是再有下次,我……」她咬一咬唇,垂著眼瞼道:「我一定不會再多看你一眼,說到做到。」
  
  「你捨得?」他有些驚喜的摟緊了她,在她耳畔輕聲道:「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和杜天來往的太密切。」
  
  柳素娥明明知道他的意思,還是故意在他懷裡問道:「為什麼?他也是我的朋友,為什麼不能來往?」
  
  他的手緊了緊,口中吹出來的氣綿綿軟軟,讓她更是臉紅心跳。
  
  「因為……因為我會……我會吃醋。」吃醋二字他說的極低極低,可柳素娥還是聽見了。
  
  她忍著笑,想要抬頭看看他臉上的表情。
  
  會不會是煮熟的龍蝦?
  
  還是熟透的柿子?
  
  可是他用下巴死死抵住了她的頭頂,聲音顫抖道:「不要看,不要看……」
  
  「噗嗤……」
  
  柳素娥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會是……不會是害羞吧?」
  
  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的窘迫,趙明達當即搖頭否認:「不……沒有,我沒有?」
  
  「沒有?」柳素娥頭一低,輕巧的躲過了他的下巴,抬眸看著他。
  
  果然,月光下的他,一張臉通紅,連耳朵都紅了。
  
  還真是害羞。
  
  這樣的他,實在和平常的他一點都不像。
  
  好可愛……
  
  「還說沒有,你看看,耳朵都紅了。」柳素娥抓住機會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可手卻再也無法抽回來了,
  
  他握緊了她的手,目光像是深不見底的井水一般,口內低低道:「素娥……你真美。」
  
  這句話雖然有點俗氣,也沒什麼新意,還有點輕浮的感覺。但是在這樣的氣氛下,確實有不可小覷的力量。
  
  柳素娥立刻紅了臉,想要抽回手往後退。
  
  可趙明達壓根就不給她退路,毫不猶豫,一口吻上了她的紅唇。
  
  他冰冷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立刻像是著了火一般,登時灼熱起來。
  
  「不……」
  
  「素娥……」
  
  他一邊笨拙的吻著,一邊鬆開了她的手,摟住了她的腰肢。
  
  兩人身子貼著身子,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如同鼓擂一般。
  
  尤其是……
  
  尤其是下身有個硬硬的東西,竟然抵在她的身上。
  
  她雖然是現代人,思想開放,可長這麼大,也未曾經歷過男女之事。
  
  他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停止了這個吻,尷尬道:「你……你別怕,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
  
  「那你……」柳素娥咬了咬唇,目光有些遲疑的從他下身掃過。
  
  他很明顯有了欲望,這樣忍著,真的不會憋出病?
  
  他臉上的尷尬更甚,雖然他成過親,可男女間的事情,他還一次都未曾經歷過。
  
  方才這一吻的刺激太大,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我真的沒事。它只是……它只是太喜歡你了。」
  
  他的臉又紅成了大龍蝦。
  
  噗,這話都能說出口?
  
  心裡偷笑著,面上卻一本正經,狠狠盯著他看道:「哼,你幾時變得這麼……變得這麼下流了?」
  
  本來只是嚇嚇他而已,哪知道他還以為她是不是生氣了,忙摟了她哄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只對你一人說過這樣的話,做過這樣的事情,真的。」
  
  他怕她不信,忙伸手指天發誓道:「我若是說了謊話……」
  
  剩下的半句,卻被柳素娥的一個吻堵在了口中。
  
  「不用再說,我信你。」她目光灼灼,看了他片刻,踮起腳尖又吻住了他的唇。
  
  他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如此,驚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那吻便變得無比深情。
  
  一開始只是嘴唇,一遍遍的吻著嘴唇。
  
  柳素娥能感覺到他的生疏,看樣子,他確實沒有和女人那啥過。
  
  不過男人在這方面,從來都不用別人教給他,很快他就會無師自通,成為戰場上的將領,主導一切。
  
  他開始伸出舌頭,在她口腔內一點點的掠奪。而她也慢慢開始回應,取悅與他。
  
  濃重的呼吸,越來越燙的身子,兩人很自然的倒在了地上。
  
  就這樣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不能呼吸,久到她身子也有了反應。
  
  可他卻始終只是吻著她的唇,眉眼,下巴,頭髮。手也一直很規矩的停留在腰上,並不敢往上和往下。
  
  「你……很難受?」逮了一個喘息的機會,她帶著羞澀問他。
  
  她不是老封建,若是兩情相悅,她是願意的。
  
  所以只要他說要,她也許真的會給。
  
  只是沒想到他只微微一笑,用指腹從她被吻的恍如玫瑰花一般的紅唇上輕輕撫了過去,聲音帶著些沙啞:「嗯,我是難受。但是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做。」
  
  他一面說一面輕輕吻住了她的耳垂,聲音恍如仙樂一般,帶著魅惑:「我說過,我會娶你。雖然我真的真的好想此刻就要了你,但是我不能那麼做,我不能那麼自私的要了你。」
  
  「那你還親?」柳素娥對上他的目光,輕聲笑著,咬一咬唇,小聲道:「你越親我,你會越難受的。」
  
  他臉又紅了一層,卻不示弱在她唇上又輕啄了一口:「難受我也願意。」
  
  「討厭……」
  
  「我就討厭……」
  
  「快起來啦!」
  
  「就不……」
  
  嘴裡說著不,人卻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一面又拉起了柳素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深情的看他一眼道:「冷不冷?」
  
  被他這麼一折騰,還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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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9: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禮物

  「不冷,不過咱們出來也有一陣子了,我怕我娘會擔心,咱們回去吧。」柳素娥斂了神,微微一笑。
  
  趙明達現在心情很好,沖她眨一眨眼,故作神秘道:「我有一樣東西要送你,你猜猜看,是什麼?」
  
  送東西?
  
  她目光微動,望著他寵溺溫柔的眼眸,嬌羞道:「怎麼突然這麼好心,想要送我東西?私相授受,我可不敢要。」話雖這麼說,可心裡卻很歡喜。
  
  「真不要?」他揚了揚握緊的拳頭,笑著勾起了唇角。
  
  「不要那我可就扔了。」他收回目光,揚臂沖著遠處一片梅林一揮手。
  
  「你幹什麼,怎麼說扔就扔了?」柳素娥急了,轉頭就往前面跑去。
  
  借著月光,她垂眸尋找。
  
  「我說我不要了嗎?」柳素娥語氣有些責備和氣惱,怪他不該草率扔了東西。
  
  趙明達卻忍不住噗嗤一笑,得意的揚了揚手:「傻瓜,東西掉下去難道聽不見聲響?別找了,在這裡呢!」
  
  柳素娥咬了咬牙,暗自嘀咕:「好一個趙明達,竟然學會耍人了。怪不得他有恃無恐,淡定自若呢!」
  
  傻瓜,真是傻瓜……
  
  柳素娥懊惱的捶了捶頭,不理趙明達,轉身就走。
  
  「別這麼小氣嗎,我就是逗你玩的。」趙明達幾步趕上,從後一把抱住了她,小心翼翼賠禮道:「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
  
  柳素娥不言語,只是垂著眸子不說話。
  
  趙明達急了,以為她不肯原諒,忙連聲道歉道:「對不起……我真的只是……」
  
  終於,柳素娥憋不住笑了起來,轉身狡黠道:「以後欺負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知道了嗎?」
  
  趙明達這才知道上當了,待要再攬她入懷,她卻如泥鰍一般跑到了一旁,伸手道:「拿來,我倒要看看你送我什麼好玩的。」
  
  趙明達微微一笑,將握著的右手張開,在她掌心放了一個橢圓形的東西。
  
  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枚核桃雕刻。
  
  只見半塊栗紅色的核桃皮,被他雕刻成了一葉扁舟。小舟上雕了船篷,木筏,更絕妙的是竟然還雕刻了兩個人,真相視笑著。
  
  「一個是你,一個是我。」趙明達嘴角輕抿了笑意,耳根有些通紅,緩聲道:「現在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太貴重的東西,我沒能力送你。這是我親手雕刻的,喜歡嗎?」
  
  雕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這種核桃雕刻,更是難。
  
  他是跟誰學的?
  
  心上不由一暖,莞爾道:「我很喜歡。」
  
  揚一揚眉又道:「雖然我喜歡金銀珠寶更多一點,現在看來,這個……也能湊合湊合!」一面說,一面將核桃雕小心用帕子包裹起來,放入袖內。
  
  「謝了。」
  
  他笑著搖一搖頭:「喜歡就好。」
  
  「那咱們回去?」
  
  柳素娥心裡有些著急,怕回去的晚了張氏會擔驚受怕。
  
  「好,咱們邊走邊說。」趙明達又如來時一般,握住了她的手。
  
  幸好兩人的袖子都很寬大,手即便握在一起,也遮掩在袖子下面,看不出來。
  
  「縣衙已經出了告示,今年的廚藝大賽定在了二月十八。」趙明達邊走邊道:「今年是由劉皇后主持的,最後的榜首會去京都比試。」
  
  這些柳素娥早就從杜天哪裡知道了消息。
  
  只是她不好和趙明達說,免得他多想。
  
  「是嗎?那可是大好事啊!」她佯裝之前一無所知的樣子,笑道:「那我……我去參加?」
  
  趙明達側眸看了她一眼,點頭道:「這樣的機會並不多見,這次比賽既然和皇家掛鉤,勢必是一場盛舉,你當然要參加。」
  
  「那我要是不能拿名次該怎麼辦?」這種大的比賽,勝負真的不好說。
  
  尤其是她這樣一點勢力都沒有的,誰會捧她?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還是懂的……
  
  趙明達倒是並不在意,不以為然道:「名次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你只要記住我一句話,凡事盡力而為,就算輸了又能如何?至少咱們盡力了,你說對不對?」
  
  這倒也是。
  
  「那……趙家會不會參加?」她抬眸看他一眼:「你嫡母前幾年,幾乎都能拿第一。」
  
  趙明達只是微微冷笑了幾聲。
  
  第一怎麼拿來的,外頭可是傳言頗多。
  
  他這個當兒子的,其實本不該懷疑的。但是一個人說你不好,你可以說是人詆毀,三個五個還說你不好呢?難道不該反思?
  
  「她是肯定會參加的,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他語氣帶了幾分嘲諷,沖她眨一眨眼道:「所以,你一定要參加,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報名。」
  
  想了想又覺不妥,畢竟他不是柳素娥,怎麼能替她做決定。
  
  「額……這事情我不會逼你,你自己選擇。你要是參加,我就全力支持你,要是你不願意也沒關係,咱們生意照做,反正也不會損失什麼。」他的語氣明顯帶了幾分商量口吻。
  
  看來他還挺在意她的想法的。
  
  柳素娥心裡滿足,笑一笑道:「當然參加了,就算你想放過這樣的機會,我還不願意呢!」
  
  她揚一揚眉,慢條斯理道:「若是我好命,真拿了第一回來,沒准到時候皇后一高興,賞賜我個風流倜儻的美少年也說不定呢!」
  
  趙明達「噗嗤」一笑,抬手在她額上一點:「你敢。」
  
  兩人說笑了一陣子,趙明達方正經道:「杜天那邊,你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杜家大公子杜玉已經在西街最繁華的如意街兌了酒樓,過兩天就要開業。」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沉吟道:「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永陽鎮開酒樓,目的再明確不過,就是想代表永陽鎮出賽。」
  
  他怕柳素娥不懂,繼續解釋道:「這次比賽的賽制很簡單,先從每個鎮選出前三甲,然後再和其他鎮子互相比拼,最後每個州選出前三甲,代表各州去參賽。」
  
  「那杜家為何不代表杜家莊?」柳素娥抬眸問了一句。
  
  其實她心裡頭有答案。
  
  杜家曾經和趙家一較高下,但是杜家最後慘敗,所以才退去了杜家莊。
  
  這一次回來,多半是來尋仇的。
  
  她不敢肯定,所以她想問問趙明達,聽聽他的想法。
  
  趙明達微微皺了皺眉,默了半響才道:「此事說來話長,若是我猜錯,他們是來尋仇的。這一次,杜家的目標,可能是讓趙家一敗塗地。」
  
  柳素娥愣了愣,果然如她所想。
  
  「還有,不單單是趙家,這一次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多半是沖著比賽去的。所以,永陽鎮上所有參賽之人,可能都會成為他們的目標。」趙明達表情十分嚴肅,目光從她臉上劃過,一字一句道:「所以,他們的目標,也包括你,你懂嗎?」
  
  聯想上次杜天說對她說過的話,說此番比賽有許多潛在風險,讓她要保護好自己。
  
  如今看來,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大哥的目的,所以才會提點她兩句。
  
  柳素娥點了點頭:「我懂,往後我會小心行事的。」
  
  「不光如此,廚藝你也要勤加練習。歸根結底,還是要有真本事才能讓別人信服,知道了嗎?」他捏一捏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過緊張,安心練好你的廚藝,其他事情,我會盯著。」
  
  想了想又謹慎道:「上次婁家壽宴上的事情,我暗地裡找人去查過了。那錢婆子和薇兒雖然我沒找到,但是我打聽到,錢婆子的以前還有個乾女兒,在杜府當過差。」
  
  「借刀殺人,鷸蚌相爭?」柳素娥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她怎麼早沒想到這些呢!
  
  以滿氏那麼謹慎的性子,她卻是不可能幹那麼蠢的事情。
  
  柳素娥心裡微微一涼,額上不由滲出幾滴冷汗。
  
  若是此事真是杜家人幹的,那杜家人的手段,可就真的太狠了。
  
  杜天參與此事了嗎?
  
  要是他參與了此事,那這個朋友,怕是只能走到這一步了。
  
  「大約如此吧!杜家並非善男信女。所以這次參加比賽,我們要防的人很多,不單單是趙家,還有杜家,就連行將就木的吳家,也絕對不能鬆懈。」
  
  說起吳家來,柳素娥還真是有些擔心他們會反撲。
  
  自打吳明澤上次被打了板子以後,他們吳家就一直沉寂著,什麼動作也沒有。
  
  酒樓的生意雖然不好,可還一直強撐著。
  
  越是這樣,柳素娥就越是覺得不安,越是覺得危險。
  
  吳明澤的性格,他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怎麼可能讓她過的自在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暴風雨前的沉寂……
  
  「吳家我也安插了人,只要他們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會知道的。」趙明達安慰似的說了一句:「不過你那妹妹……」
  
  「不用管她,她以後不可能去吳家的。」柳素娥斬釘截鐵的答了一句。
  
  現在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柳瑞娥一直住在柳家不肯回去,多半就是不想和吳明澤過了。
  
  只是因為嫁出去日子不多,又找不到好藉口和離而已。
  
  一旦吳明澤有什麼不軌之舉,她一定會第一個跳出來撲上去,逼著吳明澤和離的。
  
  「不過這一段日子你還真是做了不少事啊,連吳家都有了我們的眼線。」柳素娥由衷的誇讚了一句。
  
  趙明達只是笑一笑:「我的好還多著呢!以後你會慢慢發現的……」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趙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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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39: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報名
  
  這一晚後,趙明達和柳素娥和好如初,感情較從前還好了幾分。
  
  趙明達放下了心結,人也精神爽朗了許多。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待菜館子開業後,二人便一同去縣衙報名參加二月十八的廚藝大賽。
  
  報名處設在西街告示板下。
  
  柳素娥和趙明達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排了一條長龍,雖然掛著東北風,可這些人絲毫不覺得冷。反而一個個臉上紅撲撲的,意氣風發的模樣。
  
  也是,這樣的盛舉確實不多見。不管能不能選中,參加參加總是沒壞處的,就當一次歷練。
  
  「人可真是多。」柳素娥揚了揚眉,也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興奮道:「看來報名回去以後,我得加倍的練習廚藝了。」
  
  趙明達的嘴角帶了一抹笑容:「嗯,這一段日子我會陪著你,督促你,放心。」
  
  「哼,督促也是白督促,這第一,我若拿不下,誰都得不了。」身後忽然傳來一男人的聲音,那聲音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可又缺少了陽剛氣息。
  
  怎麼聽怎麼像是個娘炮……
  
  柳素娥撇了撇嘴,轉頭看向了身後之人
  
  身後站著一紫衣男子,二十出頭模樣。
  
  這男子的長相,著實叫人驚豔。
  
  白皙無暇的肌膚,一雙丹鳳眼灼灼生華,顧盼間,又風情萬種,比女人還要嫵媚動人。薄唇帶著一絲絲的冷笑和嘲諷,明明顯得刻薄,可又被他的容貌所遮掩,讓你將這樣的刻薄忽略過去。
  
  驚豔,實在太驚豔了……
  
  讓生為女人的柳素娥都自慚形穢,覺得他才該是個女人一般。
  
  這男人面對柳素娥的目光倒也不避開,眼神明晃晃的看向她,毫不避諱。尤其是盯著趙明達的時候,說不出的風情,還挑逗似的勾了勾唇角,弄得柳素娥一身雞皮疙瘩。
  
  這男人不會有斷袖之癖吧?她緊張的看了趙明達一眼。
  
  看這男人的模樣,若是生在現代,要嘛是偽娘,要嗎就要送去泰國禍害人間了。
  
  「是你要參加?」這男人目光落在柳素娥臉上,毫無顧忌,從頭頂打量到腳。
  
  趙明達不動聲色將柳素娥護在了身後,面上不帶一絲絲表情,淡淡道:「這位兄台未免多問了。」
  
  這男人微微一笑,當真是千嬌百媚姿態,看的柳素娥真想找塊豆腐撞上去。
  
  「算我多問了,不過我馬上就會知道。」他目光往告示牌下的長案看了看,道:「報名的時候,你不說,我也會知道。」
  
  「你……」柳素娥瞪了他一眼:「知道了又能如何?真是雞婆,多管閒事。」
  
  那男人卻並不惱火,反而又是一笑,饒有興致的看了她半響:「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就是那個最近在鎮子上小有名氣的柳師傅,柳素娥對不對?」他一口喊出了柳素娥的名字,這讓柳素娥更惱火,他這到底是要幹嘛?
  
  她還未發火,趙明達卻先惱了:「她的閨名,豈是你一個外人叫的。」
  
  「嘖嘖嘖……堂堂趙家大公子這就沉不住氣了?」他瞳孔倏然一縮,立刻多了幾分媚態,笑道:「趙大公子出入商道多年,難道不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
  
  他頗有些得意道:「你的廚藝特點是善於推成出新對不對?快手小炒也做的不錯。在婁老爺的壽宴上,聽說你還做了一個好幾層的蛋糕,驚豔眾人,對不對?」
  
  柳素娥聽他說著這些,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還真是摸的透徹啊!
  
  這還沒開始比賽呢,沒想到就已經這麼殘酷了。
  
  要是比賽開始了,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子被八成這麼樣子呢!
  
  心裡雖然有些發怵,可氣勢上是絕對不能先輸的,一旦輸掉了氣勢,就再難找回來了。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能阻攔我,不讓我參加比賽?」
  
  柳素娥冷冷看了他一眼,心裡越發不喜歡這個人。總覺得這個人渾身撒發著陰沉,讓人膈應的厲害。
  
  「這倒不會,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他語氣陡然一轉,問她道:「不過,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不想知道我代表誰家?」
  
  柳素娥和趙明達相視一眼。
  
  莫非是趙家?
  
  不對啊,趙家不是有滿氏嗎。滿氏一直引以為傲的廚藝,她怎麼可能還找個人來替她參加比賽?
  
  不會是她。
  
  吳家?
  
  吳家倒是極有可能。
  
  這一段日子吳家一直默默無聞,說不定吳明澤就是從哪里弄來了這麼一個怪人……
  
  「不想知道。」柳素娥淡淡答了一句。
  
  這樣的人,你越是對他好奇,他就越是覺得得意。越是得意,就越是不把你放在眼裡,把你當小丑一樣耍弄。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他絲毫不好奇,憋死他。
  
  果然,那男人的面上閃過了一絲絲的詫異和失望。
  
  她怎麼會不想知道呢?
  
  若是別人,肯定會十分想知道的。
  
  他目光又落在了趙明達身上:「趙公子呢?趙公子也……」
  
  「我也不想知道。」趙明達沒搭理他,和柳素娥統一戰線,轉過頭去,專心致志的排隊,不再看那男人。
  
  其實他們兩個心裡都有數,這男人,一定會自己說出他的身份的。
  
  憋不了太久……
  
  起初那男人還一副清高模樣,故作神秘狀。不過他這樣的人,終究還是憋不住的,失去了欣賞他高冷範的人,他自然也端不起架子來。
  
  「罷了,我知道你們是誰,而你們不知道我是誰,這遊戲,看似並不公平。」果然,那男人沉不住氣了,冷笑一聲道:「我是代表杜家參加比賽的,我叫成風。」
  
  杜家?
  
  成風?
  
  名字倒是挺男人,可惜了……
  
  他們兩人只裝作聽不見,因為他們實在是看不透,此人到底要幹嘛。
  
  既然是敵對關係,幹嘛不一直高冷下去,幹嘛要自報家門?
  
  反常即為妖,實在蹊蹺。
  
  成風倒也不以為然,依舊笑的魅惑:「趙家曾經用了最卑鄙的手段贏了比賽,這一次,你們是不是也要效仿趙家?」
  
  成風語氣中的挑釁不言而喻,對著趙明達道:「趙大少爺,你說呢?」
  
  縱然柳素娥定力好,也實在忍不下去,回眸沉聲道:「住口。」
  
  什麼東西,真是可惡。
  
  他先上趕著來也就罷了,還要出言相激,是可忍孰不可忍。
  
  「成風,你再廢話,小心我對你不客氣。」柳素娥冷聲制止了成風。
  
  「喲,看不出你還挺厲害。」成風的語氣不改,反而更加欠揍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像你這樣的,若不用點非常手段,如何能贏?」
  
  柳素娥氣的跳腳,就差沒和他動手。
  
  不過趙明達適時的拉住了她的衣袖,在她耳畔謹慎道:「別動手,你沒看出來,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激怒你嗎?」
  
  趙明達的話讓柳素娥心裡一驚。
  
  確實如此。
  
  他方才所做的一切,都似乎在一步步逼著她發怒。在這樣的場合下,若是她當眾和他鬧起來,後果會如何?
  
  沒准因為這次劣跡,她就無法參賽了。
  
  想到這些,她後脊樑一冷,方覺自己是有點魯莽了。
  
  還好,還好有趙明達在。
  
  難怪他那麼沉得住氣呢!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場戲給做足的好。
  
  柳素娥摸了摸下巴,睜大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成風,讚歎道:「你這樣的,怎麼不去唱戲呢?你瞧瞧這一副好皮囊,好嗓子,好氣質,若是不去唱戲,可真是可惜了。」
  
  一面又看他一雙修長柔軟的手,笑意更甚:「我一個女人的手,怕是都比不上你這一雙手了。這樣的手切菜,實在是可惜了。」
  
  成風本想看柳素娥發怒,沒想到她竟然壓了下來。
  
  現在反而主動出擊,開始挑釁他,暗諷他是戲子。
  
  這女人,果然還是有幾分頭腦的。
  
  見她並不上當,他索性也不再挑釁,只揚眉看了看天:「時候也不早了,我也沒工夫陪你閒聊,報了名各自散了吧!」
  
  誰有功夫跟你閒扯?
  
  莫名其妙。
  
  柳素娥腹誹著的,可心裡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個成風,只是為了激怒她而已?
  
  若只是為了激怒她,那杜家找這麼一個人,也可謂費了心思了。
  
  因為這成風自帶一種噁心人的氣質,若不是有斷袖之癖的男人,誰會待見他?
  
  真不知道杜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此事蹊蹺,回去後我會派人去查,看看杜家是否真有這麼一個姓成的師傅。」趙明達在她耳畔小聲道:「先報名吧,報完名回去再說。」
  
  柳素娥點了點頭,沉住氣靜候報名。
  
  他們前腳報了名,後腳那成風果然也報了名,報名時柳素娥悄悄看了一眼,他確實寫的成風二字。
  
  看來他沒說謊。
  
  不過趙明達卻不苟同,他道:「這只是表面而已,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是成風?如是他提前與那報名的文書官串通好,做做樣子給你看。讓你以為就是他代表杜家去參賽,從而錯估了實力,一敗塗地呢?」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
  
  趙明達久經商場,什麼沒見過。
  
  柳素娥經他一分析,也察覺出了其中的問題來。
  
  這個人太大膽,太主動。
  
  越是這樣,就越是說明會有問題。
  
  看來還得淡定下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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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00:40: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消息

  報名很順利,初賽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十八。
  
  到時候具體和誰比,如何比,會在二月十六日集體抽籤決定。
  
  既然要參加,那就必須拿出百分之百的心力來應對此事。
  
  柳素娥也不敢馬虎,不管是從刀工、顛勺還是配菜,各種烹飪技術,她都要重新再好好的練習一遍。
  
  而且這種比賽,團隊合作是很重要的。
  
  現在她手底下的人,王二姐刀工和炒菜都不錯,手腳也麻利,到時候可以帶上她,當副手用。
  
  柳月娥經過她一段時間的培養,麵食現在做的很好,到時候也可以帶上,當面點師傅。
  
  若是場地允許,張氏和趙四娘也可以一併跟著打下手,人多也能互相照應。
  
  至於趙明達他們幾個男人,到時候也一定要跟著去才好。這麼大的比賽,肯定會狀況不斷,若是沒有男人在身邊護著,實在不妥。
  
  趙明達的想法和柳素娥的一致,目前這些人都要帶著。到時候看場地情況,再決定誰進去,誰留下來。
  
  報名後的第二日傍晚,剛散了一撥食客。柳素娥吸一口氣,捏了捏發酸的肩膀,趙明達就來後廚找她:「你過來一下,成風那邊有了消息。」
  
  昨日被那個莫名其妙的成風攪擾的心情很不爽,回來以後趙明達就動用關係開始查成風的底細。
  
  柳素娥目光微動,忙跟著趙明達轉身去了東南角上的一張空桌子,二人面對面坐下。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柳素娥急問道:「查出來了?杜家真的有成風這個人嗎?」
  
  趙明達目光微動,點了點頭,緩聲道:「有,杜家確實有一個叫成風的炒菜師傅。我派出去的人打聽到,這個人一直在杜家的酒樓內當大廚,最近這幾日,確實不在杜家莊。」
  
  他微微沉吟,推測道:「看樣子,昨日那人還真是杜家的人。」
  
  他打聽到的成風的情況,基本和昨日那人的情況相符合。
  
  都是二十多歲的人,樣貌俊美。
  
  看來,應該是他不假。
  
  只是這個成風,未免太過張狂了。
  
  比賽還沒開始,他就開始挑釁,難道就不怕別人去查他的底細?把他那點拿手的東西都打聽到,從而找到可以壓制他的方法?
  
  實在有些怪異。
  
  柳素娥也察覺出了其中的奇怪之處,不由皺眉道:「他這樣,難道是故意引我們去查他的底細?」
  
  她表情一重,又問道:「那你的人可查到了他善於做什麼菜嗎?拿手菜是什麼?弱點是什麼?這些查到了嗎?」
  
  「成風此人擅長魯菜,而且他心思比一般的大廚要細膩,做菜也頗有自己的見解和心得。他的成名菜是一道東坡肘子,聽說當時吃過的人至今還不忘其味。」
  
  趙明達話鋒一轉,認真道:「不過他也有弱點,除了魯菜以外的菜式都不是很出色。」
  
  「哦……原來如此。」柳素娥揚了揚眉,若有所思:「那他是杜家莊的人?還是杜家從別的地方請來的?」
  
  趙明達想了想:「成風並不是杜家莊的人,他是四年前逃難到杜家莊的,聽說是家鄉發了洪水,全家人都沒了。後來他被杜家收留,杜家老太太見他會做菜,便留在了杜家酒樓裡。」
  
  全家人都死了?
  
  柳素娥腦海裡又出現了那個妖嬈的男人。
  
  不像,一點都不像是死了全家的人。
  
  「總之,這事情我覺得不簡單。」柳素娥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又問趙明達道:「你說會不會到時候杜家換人,不讓成風上場?」
  
  成風就是杜家丟出來的靶子而已,讓眾人以為上場的人就是成風。然後想法子如何能壓制住成風,不做魯菜,或者提高自己做魯菜的技術。結果到了場上,來的不是成風,那豈不是做無用功了?
  
  趙明達微微一笑,看著她道:「你進益了。正如你所判斷,此事並不是不會發生,所以,你要狠下功夫了。」
  
  「那當然,我的長處是推陳出新,就算我知道了他的弱點,我也不會只照著這一個死穴攻下去的。」柳素娥笑了笑,一臉燦然。
  
  不過她對這個成風,還是有幾分懷疑的。
  
  不知為什麼,總覺哪裡還不對……
  
  「嗯,那就好,這兩天你好好準備。杜家、吳家那邊,我都會好好的盯著,你放心吧!」趙明達沖柳素娥點了點頭,加油打氣道:「你肯定能行,我相信你。」
  
  想了想又道:「對了,婁老爺那邊剛進了一批佐料,都是從京都來的好貨色。你這次比賽,一定用得著,我讓婁老爺替你留著。」
  
  柳素娥點了點頭,笑道:「替我謝謝婁老爺,問他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回頭我做好讓良子給他送過去。」
  
  「嗯,天快黑了,咱們也該打烊了。」趙明達伸了個懶腰,剛要起身,卻見一個小孩子跑的飛快,一下立在了他身後,喚了一聲:「舅舅。」
  
  柳素娥定睛一看,這不是岳肅兒嗎?
  
  趙明達也是一驚,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攬過岳肅兒,笑道:「你這個小機靈鬼,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岳肅兒笑如銅鈴一般,咯咯咯道:「我找不到,我爹還找不到?」
  
  岳安平正站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著岳肅兒。
  
  當他的目光和柳素娥對視時,又帶了幾分探究。
  
  柳素娥和岳安平見過一次,此刻再見,便很友好點頭行禮。
  
  岳安平是個極溫和的人,也點了點頭。
  
  柳素娥又看了趙明達一眼,有些擔心他是否真的放下了所有心結。
  
  趙明達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先去忙,我和我妹夫還有話說。」
  
  妹夫……
  
  岳安平的嘴唇明顯動了動,似乎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不敢相信。
  
  他目光落在趙明達身上,滿眼的疑惑。
  
  趙明達卻沖他笑了笑,一面逗弄著岳肅兒道:「肅兒,你看看你爹是不是傻了?都不知道落座。」
  
  柳素娥聽他這麼說,心下稍松,沖岳安平眨了眨眼,笑道:「岳公子請坐。」
  
  岳安平這才回過神來,臉上帶了幾分喜色,緩緩坐在了趙明達對面的條凳上。
  
  「清遠,別來無恙。」
  
  趙明達抬眸看了岳安平一眼,半響才笑了笑道:「你呢?過的如何?」
  
  雖然只有短短六個字,卻讓岳安平喜出望外,有種坐在雲端的感覺。
  
  他竟然能和他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柳素娥遠遠的聽著,面上露出了一絲絲笑容。
  
  他能對岳安平友好,就說明他真的願意放下過去,放下周婉儀了。
  
  好的開始,希望他能繼續保持。
  
  「瞧你傻樂的,他是誰?」王二姐湊了過來,望了岳安平一眼,疑惑的問柳素娥道:「看見這人你咋這麼高興?」
  
  她高興的可不是看見這個人,而是高興的趙明達的態度。
  
  王二姐當然不知道她想什麼,她也不想多做解釋,只答一句道:「他是趙家的大女婿。」
  
  「哦……」王二姐了然的點了點頭,盯著岳安平看了好久,咂舌感歎道:「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們,一個比一個長的好看。哎……老天爺真是比著畫兒上的人給他們的好皮相啊!」
  
  柳素娥不由撲哧一笑大,打趣道:「怎麼,動心了?」
  
  「呸!我才沒有。」王二姐揚了揚眉,一臉正經道:「再好看,也是臭男人。我對臭男人早就死心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動心。」
  
  柳素娥知道這是王二姐的心裡話,她是真的被男人傷透了。
  
  輕輕在她肩上拍了拍:「沒事,不是還有我呢嗎?」
  
  王二姐心裡一熱,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沒心沒肺呵呵一笑道:「哎喲,弄的我好想沒人要似的……」
  
  正說著,卻見岳肅兒蹬蹬蹬跑了過來。
  
  他立在柳素娥面前,抬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這孩子人小,可眼睛裡的東西卻不少,忽閃忽閃的,看的柳素娥心裡有些不自在起來。
  
  王二姐看到這麼可愛的娃娃,虎頭虎腦的,忍不住伸手在岳肅兒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這娃兒長的可真是好,瞧著細皮嫩肉的。」
  
  岳肅兒卻不領情,瞪著眼睛氣呼呼的抬手在王二姐的捏過的地方狠狠擦了兩把:「別捏我,你這女人真討厭。」
  
  王二姐挨了罵,不但不生氣,反而興奮了起來,樂呵呵的看著岳肅兒,伸手又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小東西,我就捏,你還能吃了我?」
  
  岳肅兒氣的嘟起了嘴,嫌棄的又在方才的地方狠狠擦了兩把:「哼!欺負小孩子,你……你是小人。」
  
  岳肅兒的表情逗得柳素娥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欺負小孩子有點不厚道,不過確實很好玩。
  
  「我是小人,你是大人行了吧?」王二姐這次沒有捏岳肅兒的臉,而是一臉羨慕道:「我的孩子……」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但是柳素娥卻能理解她的痛苦,忙岔開話題問岳肅兒道:「你過來找我有事?」
  
  岳肅兒瞪了她一眼,紅著小臉支支吾吾道:「我舅舅說你做的糕點可好吃了,我喜歡吃栗子糕。」
  
  「哦!」柳素娥了然的笑了笑,伸手道:「走吧,後廚還有一碟子栗子糕,我帶你去吃。」
  
  岳肅兒起初還有些彆扭,不肯拉柳素娥。猶豫了半晌,還是拉住了柳素娥的手,往後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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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說客
  
  「清遠,我看你臉上色不錯,過的是不是很好?」岳安平聲音極輕極低,顯然很小心,怕一言不合,又會和從前一樣,兩人鬧騰起來。
  
  不過這次趙明達並沒想過和他鬧,只是淡淡一笑,隨手倒了一碗清茶:「這裡的茶葉比不上趙府的,你湊合喝兩口。」
  
  岳安平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只能笑道:「有勞,清茶更好。」
  
  氣氛一時又沉悶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言。
  
  雖然趙明達已經釋懷,但是心結始終是心結,不管你如何說要放下,看見這個人,還是會有些疏離。
  
  從前那種親密,只能是想想罷了。
  
  趙明達仰脖輕咂了一口清茶,問道:「這次就你和肅兒來了?妹妹呢?」
  
  「不,這次她也來了。」岳安平嘴角扯開了笑容,掩飾不住的喜悅:「她……她又有身孕了。本來我不想讓她回來這一趟,長途顛簸怕她身子受不住。可她想娘家,非要鬧騰著來。」他臉上抑制不住的幸福:「沒辦法,我只好親自送她回來,這樣才安心。」
  
  「恭喜你。」趙明達笑了笑,猶豫半響,終於還是站起身來,伸手在岳安平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看你和我妹妹過的很好,我也就安心了。」
  
  自打周婉儀走後,這還是趙明達對岳安平說的最窩心的一句話。
  
  岳安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要是個女人,此刻一定哭出來。
  
  還好他是個男人,情緒控制的很好,只是伸手握住了趙明達的手腕,許久許久……
  
  相逢一笑泯恩仇,看來他是放下了。
  
  岳安平心裡也輕鬆了不少,這幾年他背負的也不少。每次來見趙明達,他就如臨大敵一般的煎熬。
  
  不知道趙明達是不是也同樣的煎熬。
  
  還好,過去了,終於都過去了……
  
  岳安平目露感激的看著趙明達,真誠道:「清遠,謝謝你能理解,謝謝你。你妹妹要是知道了,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幾年他們二人鬧彆扭,夾在中間的趙明達的妹妹也不好受。幫了哥哥,丈夫會難過。幫了丈夫,哥哥又會不自在。
  
  左右為難的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趙明達這一刻終於體會到柳素娥說過的那番話,確實,一直是他的心魔在作祟。
  
  總以為不能再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說話,原來不是,原來是他自己想錯了而已。
  
  「你這話我可受不住,從前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趙明達睜大了眼睛望著岳安平,表情認真道:「從此以後,一切就讓他過去。你我雖然恢復不到從前那種兩人好似一人的關係,但是,至少我可以做到,不會再和你吵架。」
  
  岳安平聽了不由哈哈一笑,高興道:「我可沒指望你還待我如親兄弟一般,只要你以後別動不動就黑臉。」
  
  想起過去趙明達黑臉的樣子,他頭皮就發麻,忍不住吐槽道:「你黑臉的樣子,當真叫人害怕。知道肅兒私下裡叫你什麼嗎?」
  
  岳安平勾了勾眉,自顧自的先搖頭大笑了起來。
  
  「叫我什麼?」趙明達有點好奇,不知道這個外甥會叫他什麼。
  
  岳安平笑了兩聲,才伸著脖子小聲道:「他叫你……他叫你熊瞎子,說你一生氣就知道吼人,和野熊似的……」
  
  熊瞎子?
  
  這個小兔崽子……
  
  趙明達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兩人間的氣氛漸漸融洽。
  
  「看來往後我得好好教訓教訓這臭小子了,竟然敢編派他舅舅了。」
  
  岳安平亦笑道:「別說是你,就是我他也不放過呢!私下裡他和他母親說,我跟木頭似的,一點趣味都沒有。」
  
  此話一出,趙明達立刻找到優越感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夠了還不忘嘲諷一句:「肅兒看來挺瞭解你這個當父親的,你確實木訥。」
  
  「還記得當年咱們說好一起去逛燈節,路上遇見一賣花女,送了你一束紅梅。你當時還愣是要追著給人家錢,結果弄的那姑娘傷心大哭了一場,說你看不起她……」
  
  講到此,趙明達已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岳安平聽到這樣的糗事,也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是啊!那時候我還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要是現在,這樣的蠢事我定不會再幹。」岳安平撐不住又笑了起來,揚眉道:「你以為你有多好,姑娘前頭總是裝好人,到了後頭就開始淘氣了。」
  
  「還記得有一年初夏,你偷了你妹妹的裙子來……」岳安平笑了起來:「結果你妹妹非要說是明千偷的,害的明千挨了一頓好打。」
  
  「明千後來還找岳母去哭訴……」
  
  「哈哈哈,結果岳母說他一點不硬氣,像是脂粉堆裡出來的小姑娘一樣,氣的當時又給了他兩腳,讓他好好學學做男人。」
  
  「是啊……」趙明達輕歎了一聲,唏噓道:「一晃眼,我們竟然都這麼大了。」
  
  「看看你,為人夫,為人父了。」趙明達語氣有些感慨,目光不由看向了窗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只有燈籠隨風影影綽綽。
  
  岳安平目光也有些悵然,斂了笑容,定定望著趙明達:「你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
  
  目光忍不住又往後廚的方向瞧了瞧:「她也不是不好,只是她的過去,她還有個孩子,這一點,岳父大人肯定會十分忌憚的。」
  
  趙明達聽他說起這些,目光不由一沉,十分肯定道:「我心意已決,這一輩子,非她不可。再說我現在和趙家還有什麼牽連?我已經不是趙家人了,誰也管不了我的事情。」
  
  話雖如此,可他也不想柳素娥嫁給他的時候,得不到族人的祝福。
  
  這也是他遲遲無法和柳素娥提婚事的緣故。
  
  岳安平瞭解趙明達的性子,他知道趙明達一定不會讓柳素娥就這麼委委屈屈的跟了他。
  
  不管怎麼說,他也一定會給柳素娥一個說法的。
  
  岳安平皺眉猶豫半響,偷偷看了趙明達好幾眼,才緩聲道:「清遠……我這次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你的婚事來的。」
  
  「我的婚事?」趙明達遲疑的看了他一眼,表情立刻又嚴肅起來:「我的婚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插手。你只要和我妹妹好好的,我聽了也高興。」
  
  岳安平搖了搖頭,輕歎一口。
  
  「話雖如此,可是你忍心她跟著你的時候,趙家人都不認她?」
  
  成家以後,女人是要入族譜的。
  
  入不了族譜的女人,那還能是趙家人?
  
  豈不是和劉姨娘一樣的人了。
  
  想到劉姨娘,岳安平皺了皺眉,沉吟道:「就是姨娘她也不希望看到你未來的女人入不了族譜吧?」
  
  趙明達默不作聲,將手中的茶碗來回旋轉片刻,心裡也在想此事到底該如何解決。
  
  岳安平輕歎一口,緩了緩語氣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也會為她打算,不會魯莽草率對吧!」
  
  岳安平的話確實對了趙明達的胃口,他這些日子也想過這些事情,可還沒想到一個法子去說服他的父親。
  
  岳安平說的很對,離開了趙家,他也是趙家人。
  
  這一點,除非把他除了族籍,否則他永遠都是趙家的子孫。
  
  婚姻大事,就必須由他父親做主才行。
  
  「那你說說,依你之見,我該如何?」
  
  趙明達定定望著岳安平,岳安平從前點子就很多,雖然木訥些,但是很靈活,又會討人歡心。
  
  此事看樣子,他應該是有法子。
  
  岳安平微微一笑,揚眉道:「可是你讓我說的,要是說不到你心裡,你可不許怪我,又給我臉色看。」
  
  趙明達撇了撇嘴:「說吧!少婆婆媽媽的。」
  
  岳安平聽了,這才緩聲道:「下月十八,會有廚藝大賽,我想你一定知道了吧?不對,你一定讓她參加了對不對?」
  
  趙明達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輕咂一口香茶,慢條斯理道:「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這兩人其實很有默契,從前關係好的時候,一個說一句話出來,另外一個馬上就能知曉他下一句要說什麼。
  
  當時兩家還開過玩笑,說要是一男一女就好了,正好可以湊一對。
  
  岳安平看他面色,遲疑半響,方試探道:「岳母大人也要參加,你可知道?」
  
  此話一出,趙明達心裡已經知道了幾分,不由臉上作色,垂了眼睛沉聲道:「虧我方才給你好臉色,看來我還真是瞎眼啊!你現在是她的女婿,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兒子,孰輕孰重,我早該想到的。」
  
  趙明達大致也猜到了此刻岳安平提滿氏的用意。
  
  也許岳安平來這裡就是給滿氏當說客的,要嗎借著婚事讓柳素娥退出比賽,要嗎直接輸掉比賽。
  
  這樣的手段,還真是極其符合滿氏啊……
  
  他冷笑一聲,目光冷冷的落在岳安平身上,嘲諷道:「從前我只是恨你,討厭你。現在看來,我還得噁心你才是。」
  
  岳安平無奈地扶額,他就知道這次來當說客不會有好結果,果然。
  
  可是那邊是岳母大人,他不答應都不行。答應了,就是這樣的結果。
  
  好不容易修復的關係,看來又要再次回到從前了。
  
  輕歎一口,岳安平苦著臉道:「岳母大人說了,若是你不答應輸掉比賽,或者是放棄比賽,那可以讓柳師傅代表香滿樓參賽,代表趙家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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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拒絕

  「住口」趙明達不想再聽下去,再一次黑了臉。
  
  滿氏的為人他太清楚,現在利用過了柳素娥,等她沒有價值的時候,就會將她棄如敝屣,連擦桌子的抹布都不如。
  
  況且柳素娥現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她心裡一直希望擁有的,也是她努力來的,憑什麼要冠上趙家的名號?
  
  這對她太不公平。
  
  「比賽的事情趙家不是有母親在嗎?她又何必想要借婚事拉素娥下水?」趙明達氣呼呼道:「還以為你來只是敘舊……」
  
  岳安平皺起了眉頭,無辜道:「清遠,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岳母交代了我這個任務,你說我能不說嗎?」
  
  他歎一口氣,無奈道:「夾在你們中間,我早就料到會左右為難,吃力不討好。可不管怎麼說,你是趙家人啊!」
  
  岳安平眼底有期待,循循善誘道:「你將來娶了柳師傅,她也是趙家人。既然是趙家人,為趙家爭奪榮光,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又何必要固執?」
  
  趙明達冷笑一聲,搖頭道:「你的意思是,她怕和素娥比?怕輸給素娥自己丟了面子?」
  
  「咳咳……」岳安平乾咳兩聲,臉上有些尷尬,支支吾吾道:「你也知道,這幾年咱們鎮子上一直是岳母拿第一。這次杜家也參加了,岳母想必也是怕……怕會輸了吧!」
  
  果然……
  
  從前她和杜家比,據說就是用了卑鄙手段。
  
  這次這樣的大賽,做手腳只怕難。她又怕自己技不如人,就開始拉攏結盟,先幹掉她的對手。
  
  趙明達只覺得好笑,她憑什麼就覺得他會答應她……
  
  「那她就想利用素娥?」他好笑的反問了一句,繼而歎一口氣,指一指門口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要打烊了,你請便。」
  
  趙明達這是下逐客令了。
  
  岳安平早就料到結果會如此,只能無奈的長歎一口,認真看著趙明達道:「時間還早,今兒我就當你沒答覆我。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明日我再來。」
  
  「不必,我的答案很明確,此事絕無可能。」趙明達別過臉,一口回絕。
  
  沒什麼可考慮的,這一次是柳素娥大展拳腳唯一的機會,他不能阻礙,也不會阻礙她。
  
  絕對不能。
  
  岳安平不死心,搖一搖頭笑看著他道:「你確定,柳師傅和你的想法一樣?她就不在乎你能不能讓她堂堂正正嫁入趙家?」
  
  趙明達皺了皺眉,默不作聲。
  
  岳安平緊盯著趙明達半響:「明日我再來,希望你能想明白。」
  
  又是一陣沉默,趙明達的臉色很不好。
  
  若是按照他從前的性子,可能早就飛出兩腳了。
  
  岳安平也不想再招惹他,怕激起他的性子,轉身緩步往後廚去。
  
  岳肅兒正和柳素娥打成一片,歡歡喜喜的吃栗子糕。
  
  「肅兒,我們該回去了。」岳安平沖岳肅兒招了招手,一面又對著柳素娥笑了笑,點頭道:「柳師傅,打擾了。」
  
  他既然這麼客氣,柳素娥當然也不能不客氣,便笑著垂了眼瞼施禮:「客氣了。」
  
  一面又摸了摸岳肅兒的頭,沖他眨了眨眼睛:「有空了你再過來,到時候我做紫薯糕給你吃。」
  
  「好。」岳肅兒很開心的樣子。
  
  張氏手腳麻利的將剩下的幾塊栗子糕給岳肅兒包了起來,笑眯眯道:「拿著,回去吃。」
  
  「多謝。」岳安平沖張氏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抱起岳肅兒,頭也不回的出了店門,上了門口的一輛馬車。
  
  馬蹄聲遠去,眾人這才醒過神來。
  
  「剛才那娃兒隨他爹,長的真好。」張氏笑眯眯的感歎了一句,問柳素娥道:「他找趙大公子有事?我聽著怎麼覺得不對?」
  
  張氏很明銳的察覺出了不對,定定看著柳素娥。
  
  「娘,你們先收拾廚房,我去看看。」柳素娥心裡歎了一口氣,方才岳安平和趙明達兩人的談話她也聽了些,大致知道了是什麼事情。
  
  滿氏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個時候讓她代表趙家對抗杜家。
  
  笑話,怎麼可能。
  
  她又不是傻子。
  
  柳素娥快步走出後廚,一路往趙明達身邊走去。
  
  趙明達雙眉緊蹙,靜靜坐在桌邊,臉上罩著一層寒霜。心事重重,叫人心疼。
  
  「瞧瞧,這眉頭都能當水渠了。」柳素娥微微一笑,輕聲打趣道:「我可不希望我將來嫁個糟老頭子。」
  
  趙明達聽了,這才勾著唇角笑了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這種時候,也就你能逗我笑。」
  
  「哎喲,才知道我的好啊。我告訴你,我的好多著呢!」柳素娥學著他的口吻笑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溫和道:「你們說的話我基本都聽見了。」
  
  趙明達又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嘲道:「看吧,我家上不得檯面,見不得人的齷齪都讓你知道了。看樣子,我以後在你面前又要低好幾頭了。」
  
  「噗嗤……」柳素娥被他的表情給逗笑了。
  
  笑過以後,她才正色道:「她是想讓我和她合作對嗎?讓我放棄現在的一切,從此捏在她手裡,對嗎?」
  
  聽到這些話,趙明達嘴角又氣的抽了抽,額角也有些發疼,冷著臉道:「這算盤她怕是打錯了,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會同意。」
  
  他目光漆黑,又望向窗外一片夜空,一字一句道:「現在的這一切雖然微不足道,可卻是你的心血,所以,我決不允許別人踐踏。」
  
  想了想目光又有些黯淡,捏了捏拳抱歉道:「只是……我與你的婚事……」
  
  他欲言又止,有些痛苦道:「我現在雖然不在趙家,可我始終是趙家子孫,我的婚事,我自己無法做主。我就算強要了你,你……你也許也上不了族譜……」
  
  柳素娥微微一笑:「所以她就拿這個威脅你?」
  
  趙明達點了點頭:「是條件。」
  
  他看她一眼,目光又如燃燒著的火焰一般,充滿了力量:「不過你放心,這些事情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只是我需要時間。」
  
  柳素娥輕輕一笑,心裡暖洋洋的,定定看著他,眼底有如火的熱情:「傻瓜……我說過的,三年……難道你忘了?我不著急,也不想被人利用。」
  
  和滿氏的交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以滿氏的為人,她怎麼可能這麼好心用此事讓她進趙家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個不過是個誘餌罷了,等利用完了她,就會撇開她。
  
  她才不要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捏著。
  
  自己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這才心裡踏實。
  
  「好了,咱們還是按計劃來。吳家和杜家那邊就交給你了,希望他們不要出什麼麼蛾子才好。」柳素娥微微一笑,伸一個懶腰:「哎呀,累死了,收拾收拾先回去吧!」
  
  趙明達點了點頭:「好吧,先回去。」
  
  此刻的滿氏卻很不平靜。
  
  燒了地龍的廳房內,她正和趙卓然並肩而坐。
  
  趙卓然是她的大女兒,生的明豔動人,性子卻爽朗潑辣。這也是岳安平喜歡趙卓然的一點,就是喜歡她這種潑辣勁。
  
  「你說大哥他不答應?」趙卓然高挑秀眉,手裡拿著一個蜜桔,慢慢的剝著桔子皮:「這可是大好事,他還不答應?」
  
  滿氏懷裡抱著銅錢花紋的手爐,身上蓋著墨色鶴氅,表情極不好看。
  
  要不是這次杜家也要上場子,她才不會屈尊去和一個不知禮數的小婦人結盟。
  
  她竟然還不答應……
  
  笑話,真是笑話。
  
  滿氏捏著手爐,額角突突跳了跳,看著一盤坐在圈椅上的岳安平,沒好氣道:「他都是怎麼說的?你原封不動說出來。我倒是要聽聽,這白眼狼是怎麼回報我的。」
  
  趙卓然忙向自己的丈夫使了個眼色,讓他撿好聽的說。
  
  岳安平心裡苦笑,面上還得賠笑道:「母親,清遠他也沒說什麼,只是覺得此事他一人無法做主!畢竟參賽的不是他,他得……」
  
  「他得和那賤人商量商量對嗎?」滿氏語出不善,立著眉氣道:「果然啊,沒出息的東西。我還以為他為了個女人離家出走會有什麼好結果,還不是要聽女人的。」
  
  「母親說的是,都是大哥他不知道好歹,是他不對,您可別為了這樣的事情氣壞了身子。」趙卓然嘴巴甜,忙掰開一瓣桔子遞給了滿氏:「母親嘗嘗,這蜜桔挺甜的。」
  
  滿氏也不想當著一個孕婦的面發火,況且岳安平再聽話,那也是姑爺。他現在自立門戶了,當著他的面發火也實在不妥。
  
  想了想便接過了桔子塞入了口中,算是給了女兒和姑爺天大的面子。
  
  趙卓然長吸一口氣,又沖岳安平擠了擠眼。
  
  岳安平會意,乾咳了兩聲:「母親,明天清遠才給我答覆呢。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卓然她又有身孕……」
  
  「好了,你們回去歇著吧!」滿氏抬手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對趙卓然道:「然兒,你是大姐,回頭你替我好好勸勸千兒。他這一程子鬧騰的實在不像話,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趙明千還是不肯死心,雖然滿氏從中作梗,斷了他和秦木青的聯繫,但他還是堅持要娶秦木青。
  
  這幾日酒樓的生意都不好好打理,聽柳掌櫃昨日來稟,最近生意差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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