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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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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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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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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9 16:2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零章 請客

  夏至自然不會一件一件地告訴何冰兒她都做了什麼,她只說九姑太太過於誇獎她了。然後,夏至就提到了點絳唇,她告訴何冰兒,點絳唇就是她開的鋪子。

  「冰兒姑娘有空可以去逛逛。」

  九姑太太就附和夏至的話,說點絳唇如何如何好。「對了,昨天你在我這用的玫瑰花蕾膏,你說非常好,還說想要一些送給你祖母她們的,就是十六鋪子裏的東西。……是十六獨家配方,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

  「是嗎,那改天可要去看一看了……」何冰兒的目光在夏至的臉上又打了個轉。

  「冰兒姑娘喜歡,還打算要送人。我打發人多送一些來就是了。」夏至滿臉帶笑,根本就不擔心何冰兒會不會以及能不能付款的事情。

  這不還有田括嗎。夏至十分篤定,田括一定非常願意為何冰兒支付帳單的。

  這麼想著,夏至就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安排人,多給何冰兒送些東西來。然後留著帳單子,如果何冰兒付賬不及時、不痛快,她就會讓田括「湊巧」看到帳單子。

  嗯,就是這個打算。

  想著將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夏至的心情愉快極了,因此看著何冰兒的目光也就十足的親切和友善了。

  何冰兒套問夏至,卻並沒有套問出什麼來。她從夏至的言談舉止中更挑不出絲毫的破綻。等到夏至起身告辭的時候,何冰兒看夏至的目光就更加謹慎了。

  「我和夏至姑娘一見如故。聽說夏至姑娘也搬到府城來了,不知道住在哪里,我能不能夠……」何冰兒送夏至,一面就笑吟吟地說道。

  「我就住在文山書院附近的甯華堂,冰兒姑娘要是不嫌棄,我隨時恭候冰兒姑娘的大駕。」夏至就笑著回答。

  對於何冰兒和夏至交好這件事,九姑太太很是樂見其成。按照她的話來說,年輕的小姑娘之間就要多多來往才有趣。

  何冰兒將夏至送到院門口就回去陪九姑太太了。月牙繼續送夏至。結果沒走出幾步,就看見田括從轉交轉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往九姑太太的院子裏去了。

  田括滿面春風。他看見了月牙和夏至,就主動跟兩姐妹打招呼。

  夏至也停住腳步,說了跟月牙相認,要請戲酒的事。「田括,你要是有空,也一起來吧。」

  田括聽說九姑太太要去,同時斷定李夏是必定會去的,他也就點了點頭,說到時候肯定去湊這個熱鬧,給夏至和月牙道喜。

  「十六,到時候我多帶個客人,你不介意吧?」田括又笑眯眯地問夏至。

  夏至立刻就猜到田括要帶的是誰,她卻估計裝作不知道,只是笑著跟田括說:「這要看你帶的是誰了?」

  「咦,十六,你還有什麼講究嗎?」田括是最樂於跟漂亮的女孩子說話的。

  夏至在田括的心中,雖然跟普通意義上的漂亮姑娘不一樣,但不管怎麼說,夏至都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田括剛才還有些急匆匆的,這個時候似乎就忘記了自己打算要做的事,好整以暇地跟夏至說笑。

  「要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就不歡迎。不過,如果是漂亮的姐姐妹妹嗎,那就多多益善……」夏至一邊說,一邊促狹地朝田括笑了笑。

  田括立刻就意識到,夏至這是打趣她,其中似乎還暗指他認識的漂亮姑娘太多了的意思。田括對此不僅不惱,反而很是開心。

  「好,好。」田括大笑,「十六,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就帶上十七八個,將你的宴席都吃光……」

  「只怕你不敢。」夏至眨眨眼,又故意朝九姑太太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田括順著夏至的目光看過去,就嘿嘿笑了兩聲,倒也沒說別的。

  「好了,我不耽擱你了。」夏至跟田括把事情說定了,就讓田括趕緊往九姑太太那去,她正好也要去張羅戲酒的事了。

  田括就有些依依不捨的,目送夏至和月牙走出老遠,他才轉身往九姑太太的院子裏去了。

  夏至沒有回頭,但卻仿佛後背長了眼睛一般。對於田括的某些性情,她也是相當無語了。

  她以前雖然見過何冰兒,不過是遠遠的,也沒有說上話。今天跟何冰兒近距離接觸,雖然並沒有深入瞭解,但她自認對何冰兒還是多了不少的瞭解。

  「姐,」夏至瞧瞧左右無人,就低低的聲音囑咐月牙,「你往後離著田括遠點兒,也躲著點兒那個何冰兒。」

  「田括少爺那個脾氣,大傢伙都知道,太太也知道。太太說,田括少爺就是愛開個玩笑,其實並沒有齷齪的壞心思。」月牙也低低的聲音說道。

  九姑太太是田括的親姑,她當然這麼說了。

  不過,如果客觀地來說,田括還真不是壞人,也並不下流。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傷害女孩子,或者不會給女孩子帶來麻煩。

  月牙似乎明白夏至的擔心。她讓夏至儘管放心好了。「我行的端坐的正。十六,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從來不主動招惹田括少爺的。」

  「姐,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不主動招惹還不夠。……就是九姑讓你服侍他,你也讓別人去,你只管躲的遠遠的。對何冰兒也是這樣。」雖然之前已經警告過田括了,但現在夏至還是反復地囑咐月牙。

  實在是因為月牙長的太出色了,而且那個何冰兒一看就是頗有心機,而且醋勁兒比較大的。

  夏至不希望月牙被捲進什麼麻煩事裏頭去。

  另外,方才何冰兒看她的眼神,還有盤問她的那些話,這個何冰兒似乎還對自己非常在意呢。

  不過,管她呢,她可不是月牙。她雖然讓月牙小心防備何冰兒,躲著田括,但她自己卻並沒把何冰兒放在眼睛裏。

  她對李夏的第一印象曾經是中二少年。當然了,現在證明這個印象只是一個誤會。但她對何冰兒的第一印象卻始終沒有改變。

  這樣的女孩子,她是曾經見過的。麻煩是麻煩,但她還是能夠應付的了。

  月牙比較柔順,這些天也差不多養成了聽從夏至的習慣了。她知道夏至是為了她好。另外,月牙自己也比較謹慎。

  在她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容貌,到現在還沒有被安排配人。以前九姑老爺在世的時候,就曾經有傳言,說九姑太太想留著她給九姑老爺做屋裏人。

  雖然九姑太太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其他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和待她就有些異樣了。有這樣的前車之鑒,月牙也擔心會有什麼荒誕的傳言出來。

  月牙對自己將來的人生並沒有什麼清楚的規劃,她能想到的,就是一直服侍九姑太太。可是做老爺少爺們的通房姨娘,卻從來不是她所想的。

  「十六,我都聽你的。往後,我就按你說的做。」月牙這樣跟夏至保證。

  夏至這才放下心來。

  從田括家裏出來,夏至又接連去了田齊家,夏大姑家等幾戶人家。她還找了府城最出名的戲班子訂了戲。至於那天的宴席,夏至則是找了聚賢樓,定了幾桌最上等的席面。

  該請的客人差不多都請到了,還有一戶人家,因為特別的重要,所以夏至放在了最後,那就是李夏家了。

  夏至文山書院跑了一趟,和夏秀才、夏橋、小黑魚兒一起見了李山長。夏至將和月牙相認的事情說了,並對李山長髮出了邀請。

  李山長很為夏至一家人高興。同時李山長也明白,夏至安排了戲酒請大傢伙,一方面是慶祝,另外一方面,也是夏至更為重要的目的,應該就是給月牙正名。

  夏至這小姑娘,總是這樣貼心、妥當。

  李山長笑眯眯地點頭,說到時候一定會去。

  李夏正在書院上課,聞訊就走了過來。然後,他還將夏至叫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李夏的意思,這樣的事情,夏至誰都請了,不能不請他娘田夫人。

  而且,既然要請,自然是夏至親自去請。

  「李夏,你娘她……能有空嗎?」夏至瞧著李夏。

  李夏沒有像平時那樣笑眯眯的,他竟學會了夏至的菜刀眼。而且,他比夏至高,就那麼居高臨下,耷拉著眼皮看夏至。

  夏至覺得壓力略有些大。

  道理其實她都懂。不管田夫人肯不肯給面子駕臨,她都得親自去請,將這個禮節給做到了。可是,對於跟田夫人見面這件事,她真的是有些怵頭。

  夏至也覺得奇怪。她從來不是怯場的人,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場面和人物她也經歷過不少,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可是,誰讓田夫人是李夏的親娘呢。而且李夏還特別堅持讓她和田夫人多親近,搞好關係。

  「也就是你了。」夏至對李夏說了一句。

  這句話說的似乎意思有些含混,但李夏卻立刻就明白了。

  「十六……」李夏就笑了。

  夏至白了李夏一眼,然後就問李夏田夫人什麼時候有時間,更重要的一點,是田夫人什麼時候既有時間、心情又好?

  「就今天,我一會就帶你去咋樣?」李夏立刻就說。

  「那好吧。」夏至只能點頭。

  隨後,夏至又跟李山長說了一會話,就起身告辭,說不耽誤李山長做事了,另外夏至也跟李山長說明了,她這是要去親自請田夫人。

  「好,讓她也到你那裏散散。」李山長顯得挺高興的,「她跟我念叨過好幾回,可還沒到甯華堂去看過。」

  夏至答應著出來,心中不免琢磨,原來田夫人還跟李山長念叨過她,念叨過甯華堂。

  夏橋跟著夏秀才留在了書院,夏至將小黑魚兒帶在了身邊。

  坐在馬車上,夏至和李夏閒聊,就聊到了何冰兒的身上。

  「你冰兒表妹回來了,你肯定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李夏老老實實的,「她剛回來,轉天就來給我爹娘請安,我就見著了。」

  「昨天我去見九姑,也見著她了。」夏至就說,倒是沒跟李夏提何冰兒盤問她的事。「我估計,明天田括會帶她一起來。」

  「哦……」李夏應了一聲,似乎對這話題沒什麼興趣,只顧逗小黑魚兒。

  夏至抬手,戳了李夏一下。

  「幹啥戳我?」李夏抬起眼來問夏至,然後他還抱怨,「十六,我咋感覺你對我,越來越粗暴了?」

  「真的嗎,沒有啊?」夏至立刻否然。

  李夏有沒爭辯,就挺無辜地繼續看著夏至。

  「我問你李夏,」夏至問李夏,「我聽說你冰兒表妹家裏要給她定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也聽說了,應該是真的吧,不過還沒定下來。冰兒在我們李田兩家長大,這件事,他們何家得問問我大舅。……以前也不大放在心上,這是看著冰兒長大了,能聯姻了……」

  夏至就聽出來了,原來何家是打算拿何冰兒聯姻。

  然後,她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李夏對何冰兒是有感情的。

  「你還挺護著你冰兒表妹的哈?」

  「畢竟從小一處長大的。她雖然……可畢竟是我二姨留下的唯一骨血……」李夏的語氣很誠懇。

  「她雖然……什麼?」夏至的關注點卻有些不同。

  李夏就看了夏至一眼,什麼都沒說。

  「當我沒問好了。」夏至白了一眼李夏,然後就將小黑魚兒抱到自己的懷裏,跟小黑魚兒商量,是要件黑襖子,還是白襖子。不是衣裳的眼色,而是皮毛的顏色。

  夏至打算給小黑魚兒和自己一人做一件皮襖。

  「我要黑的,十六,你穿白的吧,好看。」小黑魚兒仰著頭跟夏至說話。

  「行,那就這麼定了。」夏至痛快地說道。

  到了李家,田夫人屋子裏已經有客人了。

  何冰兒緊挨著田夫人坐著,兩人親親密密地說話,何冰兒偶爾跟田夫人撒嬌,田夫人看何冰兒的目光慈愛而寵溺。

  夏至跟田夫人說明了來意。

  田夫人哦了一聲,意思是知道了,然後略顯出遲疑的神色來,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去甯華堂。

  何冰兒就瞧了李夏和夏至一眼,然後才抱著田夫人的手臂撒嬌:「四姨,你就答應了吧。」

  何冰兒竟然在幫自己!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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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6: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一章 故人相逢

  田夫人似乎耐不住何冰兒的撒嬌,她就笑著問何冰兒:「怎麼,你也要去?」

  何冰兒就笑吟吟地看了夏至一眼:「我倒是想去,不過夏至姑娘好像並沒有邀請我呢。」也不知道這是跟田夫人告狀,還是示意夏至應該邀請她。

  夏至不以為然。她和何冰兒根本就不熟。就像她並沒有邀請田括的兄弟姐妹一樣,她當然不會貿然地邀請何冰兒。而且,田括到時候一定會帶著何冰兒的不是嗎。

  可是何冰兒現在當著人面都這麼說了,而且田夫人也在看著她,夏至不能不說話。

  「……這回是慶祝我們找回了失散的大姐,當然是越熱鬧越好啦(其實只請走的特別近的)。冰兒姑娘要是有空能來就更好。我之前見冰兒姑娘剛回來(就是跟你不熟),不敢貿然邀請。」夏至說的很客氣。

  田夫人的目光閃了閃,知道夏至說的是實話,也很符合情理。

  不過,不等田夫人說什麼,何冰兒已經是笑吟吟的再次開口:「我看夏至姑娘跟我九姨,還有瓜瓜哥哥,鳳凰哥哥都熟的很,夏至姑娘跟他們其實也沒見過幾次面吧,難道跟我就不一樣了?」

  何冰兒說話的時候口角含笑,語音更是清脆甜美。而她的話表面上聽來,還是想跟夏至親近的意思。可夏至聽著,就覺得何冰兒的話有些彆扭,似乎是糖霜底下藏著毒、棉花裏頭包著刺兒的那種感覺。

  她也算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了,但是這麼精緻的含毒帶刺兒的卻還是見的少。而她最不待見,最懶得搭理的,也正是這種人。

  「冰兒姑娘這麼說,讓我這個鄉下粗人有些受寵若驚啊。」夏至笑呵呵的,「冰兒姑娘很長時間不在府城了,這陣子的事倒好像是瞭若指掌。我跟九姑、李夏、還有田括,算是比較投緣,他們瞧得起我,我也覺得他們人都不錯,所以大家來往的多了些……」

  說到這,夏至就不肯多說了,而是立刻將話題轉到了田夫人的身上。她再次問田夫人是否有時間去甯華堂。

  田夫人看看夏至,又看看何冰兒。夏至的笑容坦然、燦爛,何冰兒笑的比較矜持,而且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兒的勉強。

  剛才夏至的話說的不卑不亢的,其實裏面有帶著骨頭的。

  九姑、田括和李夏跟夏至交好,一方面是他們喜歡夏至,另一方面,也是夏至瞧著他們不錯。可是對於她何冰兒,能不能跟夏至攀上交情,那還得看夏至瞧不瞧得上她呢。

  沒錯,夏至就是這個意思。

  這個意思何冰兒聽明白了,田夫人也聽明白了。

  不過,田夫人並沒有給何冰兒撐腰說夏至什麼,她想了想,竟點頭答應了。「難為你竟然能將失散多年的姐姐找回來,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你姐姐就在我家妹子那裏。……你暫且回去吧,到時候我會去的。」

  田夫人答應往甯華堂賀喜,這是田夫人自己的意思,並不是聽了何冰兒的勸。

  夏至歡歡喜喜地跟田夫人告辭。

  李夏就要跟夏至一起走。

  何冰兒瞧見了,一雙眼睛就跟著李夏。田夫人瞧了一眼何冰兒,就開口叫住了李夏。「這還有客人呢,你急巴巴地又要到哪里去?夏至她們要走,自然有丫頭婆子們送她們出去。」

  「鳳凰哥哥,我剛回來呢。」何冰兒也嬌滴滴地說道,「我來陪著四姨說話,你也不多陪陪四姨嗎,總往外面跑做什麼?」

  何冰兒嘴裏說的是讓李夏多陪陪田夫人,但一雙妙目波光流轉,分明含著十分的情義,想讓李夏留下來陪她。何冰兒離開了好一陣子,這才剛剛回來,李夏如果喜歡何冰兒,這個時候巴不得地多陪著何冰兒。

  李夏的面色就有些尷尬。

  夏至本來是不打算理會這些事的,但想想剛才何冰兒跟她說的那些話,她就改變了主意。

  「李夏,要不我回去跟山長說一聲,告訴他冰兒姑娘來了,他要跟你講的文章,就改天再講吧。」夏至跟李夏說。她並沒有避諱田夫人和何冰兒,這兩人當然也都聽的明明白白。

  李山長根本沒什麼文章要給李夏講。

  李夏很機靈,立刻就明白這是夏至在幫他開脫。他根本就不用夏至再給多餘的提示,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煩惱的表情。

  「……本該陪表妹說說話的,不過父親偶有所得,刻意叮囑我。我若不回去,怕父親要怪我貪玩,不知道專心課業……」李夏很為難地看著田夫人和何冰兒。

  如果讓李山長知道李夏是為了要陪著她,所以才耽誤了功課的,那李山長該怎麼想她?就算是田夫人下的命令,那也沒什麼差!

  何冰兒非常清楚這個道理,她的反應也很快,當下不用田夫人再開口,她就忙勸李夏快回書院去找李山長。

  「鳳凰哥哥的功課最重要。」何冰兒這麼說,還刻意瞟了夏至一眼,「鳳凰哥哥快去書院,可別貪玩,再跑去了別的地方。四姨和姨丈知道了怕要責駡鳳凰哥哥,就是我,也是要惱的。」

  田夫人也點頭,讓李夏快去讀書。「冰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走的。」然後,她還跟何冰兒商量,要何冰兒就住下,也好早晚陪著她多說說話。

  何冰兒是怎樣回答的,夏至並沒有留下來聽。

  從李府出來,坐在馬車上,夏至故意做出一副身體不適樣子來。李夏趕忙就問夏至怎麼了。

  「渾身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來。」夏至懶懶地看了李夏一眼。

  李夏有些懷疑夏至這麼做是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可同時也擔心夏至是真的身子不舒服。所以,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有些呆。

  李夏張羅要給夏至請太醫。

  府城這個地方,有名的郎中比較多,其中也有從京城太醫院退下來老太醫,就那麼一兩位,雖然沒有住在李田兩家,但很大程度上也就相當於是李田兩家的家庭醫生了。

  別人請這兩位很難請到,但在李夏,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夏至大笑,也不裝了。「請什麼太醫,以後少讓我看見你那個冰兒妹妹就什麼都好了!」

  在李夏面前,夏至並不遮掩自己對於何冰兒的不喜。

  「……走路是這樣的,說話是那樣的,看人的眼神……,你聽聽她剛才跟我說話,綿裏藏針、指桑駡槐,隔山打牛的,才幾句話呀,十八般武藝和暗器就都上來了。一次兩次的我能扛過去,再多我可招架不來。她不嫌費力氣,我還嫌累呢……」夏至跟李夏抱怨。

  她也算是做人厚道了,沒有說出何冰兒讓她噁心這句話來。

  李夏先是愣怔,隨即竟然笑了起來,而且還笑的頗為開懷。

  「你怎麼了,鳳凰哥哥……」夏至就學著何冰兒的腔調故意問李夏。

  李夏的笑聲頓時就岔了,他對夏至抱拳:「十六,你饒了我吧!」

  「怎麼你冰兒妹妹這麼說話,你就挺受用的。我剛學一學,你就受不了啦?」夏至斜睨李夏。

  「不是,不是,總之十六你饒了我吧。我剛才笑,是因為你說的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將何冰兒那種精緻的談話解讀的這般一針見血、淋漓盡致的。

  「十六,不是我吹捧你。你真比那些讀了十幾年、幾十年書的人都強。」李夏沖夏至豎大拇指。

  「你這還叫不吹捧我!」夏至噗嗤一聲笑了,心裏卻說她是真的讀了二十年的書呢。不過,李夏還是在奉承她,她可不會看不出來。

  兩人笑了一陣,就到了甯華堂。

  李夏跟著夏至和小黑魚兒下車,然後還一直跟到內院上房屋中坐下了。

  「李夏,你不回書院?」夏至就問李夏。方才他們在田夫人面前說了,李夏得回到書院去,之後才好交代吧。要不然田夫人查詢起來只怕就有麻煩了。

  李夏毫不在意:「沒事。就算我娘過後問起來,那也沒事。我爹會幫我說話的。」

  夏至就露出不解的神情來。

  李夏嘿嘿一笑,並不解釋。

  夏至知道這裏面肯定是有些蹊蹺的,因為可能會涉及到李山長和田夫人夫妻之間的事,夏至就沒細問。

  「你不去書院,就在我這?」夏至又問李夏。

  「嗯吶,不行嗎?」李夏大馬金刀地在桌案旁坐著問。

  「行,哪里不行了。」夏至笑,然後就招呼小黑魚兒,讓他去拿文房四寶出來,「正好,你和老叔一起看書吧。」

  這麼安排好了,夏至不囑咐李夏看著小黑魚兒看書,反而囑咐小黑魚兒看著李夏:「老叔,你替我看著李夏,別讓他玩,也別讓他走神。不行你就打他手板!」

  小黑魚兒的責任心特別強,如果囑咐李夏看著他念書,他恐怕還會有點小動作什麼的。可是讓他看著李夏,那他絕對會盡心盡責。而且,為了給李夏做榜樣,他自己也就不好貪玩了。

  夏至可是太瞭解小黑魚兒的脾氣了。

  小黑魚兒以後學業有成,讓一眾人大跌眼鏡,這裏面就有夏至的極大功勞。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李夏知道夏至的用意,同時也知道夏至是真心想讓自己好好讀書,所以就會意地朝夏至擠了擠眼睛。

  夏至沒理她,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到了日子,甯華堂張燈結綵。夏秀才也跟李山長告了假,一切都準備停當了,他就跟著夏至一起,準備迎接客人。

  最先到的是九姑太太。

  月牙作為今天重要的人物,並沒有提前來,而是和九姑太太一起來的。聽到是九姑太太來了,夏秀才略有些忸怩。夏至只當沒看見,率先出來迎接,夏秀才也只得跟著出來。

  月牙扶著九姑太太下了車,九姑太太先在門外看了一會,然後才跟著夏至進門來,一路到上房屋中坐下。九姑太太各處都仔細地看了,就對夏至笑著點頭。

  「果然不錯,誰住在這都不屈了身份。」這就是對這所宅子的極大讚譽了。

  夏至微笑:「九姑喜歡,以後就常來啊。能住下就更好了。我這房舍雖然不太多,可住咱們幾個那還綽綽有餘。」

  這麼說著話,夏至又促狹一笑:「九姑,這裏離書院可近。九姑你來這住,趕早還能帶我去書院,我也想去書院念幾天書呢。」

  這是提到九姑太太曾經女扮男裝進文山書院讀書的事了。

  九姑太太忍不住就笑,目光微轉,就落在了夏秀才的身上。

  剛剛在門外也不好說話,所以夏秀才和九姑太太就見面寒暄了一下。夏至忙就給夏秀才使眼色,同時提醒夏秀才:「爹,你還說九姑來了,你得給九姑道謝呢。」

  「哦,對,對。」夏秀才趕忙過來又給九姑太太行禮。

  大家進屋,夏至讓九姑太太坐了,夏秀才一直陪著站在旁邊,並沒有坐下。于夏秀才,這是極為尊重九姑太太的意思。

  九姑太太也不知道是假裝的,還是真沒看見,總之是什麼話都沒說。

  現在夏秀才又過來行禮,九姑太太就笑了笑:「夏先生不用這麼客氣。」然後站起身來,說不能受夏秀才的禮。

  「怎麼不能受,這個禮九姑你完全受得的。」夏至就說,「如果不是九姑,我們今天只怕就見不到我姐了。我爹心裏感激九姑,九姑你不受他這個禮,他心裏難安。」

  九姑太太這才受了夏秀才的禮。

  「……感激九姑太太的很,對月牙有再生之恩……」夏秀才文縐縐地道謝。

  九姑太太聽得莞爾。等大家都落座了,九姑太太才說:「我也沒想到會救下你的女兒。」

  夏秀才坐在那裏,身板挺直,眼睛就不大敢看九姑太太。他這樣子夏至看的清清楚楚,九姑太太也都看在了眼睛。

  九姑太太眼中的笑意就更明顯了。

  「百川,你還是老樣子,沒有變。」九姑太太輕聲地說了一句。

  夏至的耳朵幾乎都要豎起來了。

  「我,我……」夏秀才連說了兩個我,才敢抬頭看了九姑太太一眼,然後又飛快地垂下頭去。

  九姑太太笑著歎氣。

  夏至覺得,眼前的夏秀才不再是儒雅的中年書生,而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夥。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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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二章 情誼

  夏秀才和九姑太太並沒有說太多的話。九姑太太的話不多,雖然她看起來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而夏秀才前後一共也沒說幾個字。

  不過,夏至還是從中得到了不少新的資訊。比如說夏秀才的字是百川,李山長給取的。比如說夏秀才和九姑太太年輕的時候肯定應該有過一點兒什麼。

  兩人見面,九姑太太給夏至的感覺是悵惘,而夏秀才給夏至的感覺卻大多是拘謹。

  「九姑……太太,你這些年,還好吧。」夏秀才終於在九姑太太面前說出了一句相對完整的話。

  「哎。」九姑太太笑著歎氣,並沒有說自己過的好壞。「你怎麼也叫我九姑太太。我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當年你、你們都是叫我小九、九姑娘的……」

  當年九姑太太女扮男裝混到文山書院讀書,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因為她說自己排行第九,而且年紀也比大家小,所以大家都親切地喊她做小九。那個時候夏秀才也是這麼喊過的。

  後來,九姑娘的身份曝光了。不過她並不是忸怩的人,田家也沒有那麼古板,她依舊還可以到文山書院跟大家見面,大家就都改口叫她九姑娘了。

  夏秀才似乎就不好意思喊出小九或者九姑娘這樣的稱呼來,但九姑太太的話,又讓他無法拒絕。

  「不、你並不老。你若是老,那我成什麼了。」夏秀才苦笑著道。

  「百川,你一點兒都沒有變。」九姑太太還是這樣說。也不知道是在她的眼睛裏,夏秀才的容貌沒有改變(客觀上來說,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但還有一句話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不是嗎)。又或者是夏秀才的性情,還有夏秀才給她的感覺並沒有變。

  「慚愧。」夏秀才只說了這麼一句,但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慚愧。

  夏至在旁邊瞧著,就覺得夏秀才真是太不會聊天了。九姑太太顯然很想多跟他說說話,但他或是不搭茬,而一旦搭茬,又讓九姑太太沒法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簡直就是冷場王嗎!

  「爹,九姑,你們說說當年在書院的事唄。」夏至就過來笑著說道,「我們都很想聽。」

  「是你們都很想聽,還是你自己想聽啊?」九姑就嗔著問夏至。

  夏至只是笑,並不為自己辯解。

  「要說起當年在書院讀書的時候,還真是有不少有趣的事……」九姑太太隨即就笑著說道。

  在文山書院的那段日子,對於九姑太太來說是十分美好的。她很願意回想那段日子,尤其是對面還坐著一個夏秀才。

  他們有共同的回憶,美好而有趣的記憶。

  不過,並不等九姑太太細說當年的趣事,別的客人就陸續的到了。

  「九姑,以後你再慢慢說給我聽啊,可別忘記了。」夏至還特意叮囑了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就笑著看夏至:「你這脾氣,跟你爹可一點兒都不像。」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

  「可能吧。」夏至就說,「我哥的脾氣跟我爹像。」

  ……

  李山長、田夫人、田括和何冰兒竟是一起來的。何冰兒打扮的極為不俗,尤其是頭上那盯鑲珠嵌寶的花冠,就是夏至看著都不由得心中暗暗稱讚。

  大家落座,夏至旁敲側擊地略一詢問,就知道何冰兒那天就住在了李府,所以今天就跟著李山長和田夫人一起來了。

  至於田括,他是一早起來就去李府,然後陪著李山長、田夫人和何冰兒一起來的甯華堂。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夏至忍不住就多看了田括一眼。田括平時跟九姑太太是很親近的,今天這樣的事,他本應該陪著九姑太太一起來。可他卻先繞遠跑去了李府,他要去見的去陪的,自然不會是李山長和田夫人了。

  夏至又看了看何冰兒頭上的花冠,心裏琢磨著這花冠是不是田括送給何冰兒的。看田括偶然落到何冰兒頭上的有些驕傲的眼神,夏至猜測,十有八九就是的。

  田夫人是第一次來,她不像九姑太太那麼不見外,只是很矜持地四處看了一眼。不過這一眼,她卻看的很仔細。

  「還不錯。」這就是田夫人對夏至的宅子和屋子的評價。

  「十六很會收拾屋子。」九姑太太就跟田夫人說。

  「九姨……」何冰兒嬌滴滴地喊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就又笑著說:「咱們冰兒也很會收拾屋子的。」

  何冰兒似乎的笑容就有些害羞,她手裏捏著帕子抬手按了按嘴角,一雙眼睛波光流轉,從田括的身上掃過,就落在了李夏的身上。

  李夏沒有陪著李山長和田夫人一起來。他是一大早就過來了,還幫著夏至在外面操持了一陣,還是剛才田夫人問起來,夏至打發人去叫,他才進屋來陪著大家說話。

  「冰兒自然是好的。這孩子最好在貼心……」田夫人就笑著說道。

  何冰兒似乎更加的害羞了,她靠進田夫人的懷裏,撒嬌地說道:「我娘去世的早,我一半就長在四姨家,四姨看著我長大了,看的我比親生兒女還重,自然覺得處處都比別人好……」

  說到處處都比別人好的時候,何冰兒還有意無意地朝夏至看了一眼。

  夏至其實很膩歪何冰兒的說話和行事的。但是那天她跟李夏抱怨過後,還是自我檢討了一下。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何冰兒這樣的,也絕不會只有何冰兒一個。所以,她應該本著包容的心態……

  不喜歡,可以少接觸,但真的到了一處,還是要包容,起碼不能讓自己不自在。

  何冰兒這樣很早就沒了親娘,在親戚家裏長大的,雖然親戚長輩對她都特別的好,但或許她自己還是缺乏安全感之類的東西,所以總是要誇耀自己的重要性以及他人對自己的寵愛和重視。

  除此之外,就是獨佔欲和排他的意識了。

  「你本就比別人強些,並不是我看著你長大的,就覺得你好。」田夫人輕輕地拍了拍何冰兒的背,然後就跟九姑太太說起何冰兒的好處來。

  田夫人說起何冰兒的好處來,似乎就有很多的話要說

  李夏乾咳了一聲,然後就笑著提醒田夫人:「娘,你說要給十六的賀禮呢?」

  田夫人眯著眼睛看了李夏一眼,倒是就此打住了誇獎何冰兒的話題,然後就讓身邊服侍的人將禮物拿了上來。

  田夫人準備的禮物中規中矩的,夏至忙起身謝過了。

  一會的工夫,田齊和姜氏帶著田覓兒也到了,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就有了變化。客人們陸續的都到了,一個屋子就有些擁擠。男客們就由夏秀才、夏橋和李夏陪著往西屋去坐了,女客們由夏至陪著依舊在東次間坐著說話。

  「覓兒好像長高了一些……」田夫人和九姑太太都有一陣子沒見著田覓兒了,兩人就打量著田覓兒說道。

  「我倒是沒怎麼在意。可能是長高了一些吧。」姜氏就笑著說道,「你們都知道覓兒的脾氣,這孩子以前不大愛吃飯的。現在肯好好吃飯了。對了,她跟小龍在一起玩的還挺好的。我看,估計是小龍帶著她跑來跑去的緣故,她才長了個,也愛吃東西了……」

  姜氏一開口,就提到了小黑魚兒。

  何冰兒和田覓兒也是認得的。她親切地朝田覓兒笑,又將田覓兒拉到身邊說話。

  「姐姐回來了,你怎麼不來找姐姐玩啊?」

  「冰兒姐姐不忙嗎?那冰兒姐姐不忙的話,我過些天去看冰兒姐姐。」田覓兒跟何冰兒說話很是有禮客氣。就像剛跟夏至認識的時候似的。

  「姐姐不忙。姐姐就是在再忙,也能陪著覓兒啊。」何冰兒又說,因為看出來田覓兒對夏至這特別的熟悉,還跟夏至很熟悉親近,所以她就低聲地問田覓兒,「覓兒常到這裏來?」

  「有空就會過來。」

  「那……夏至姐姐對你很好吧?」何冰兒又低聲地問。

  田覓兒就看了何冰兒一眼。「十六挺好的。」

  「小龍就是救了你的那個鄉下男孩?」何冰兒又問,顯然她已經知道了夏至和小黑魚兒救過田覓兒的事。

  「小龍哥要在來書院念書了。」田覓兒說了這一句,就掙脫開何冰兒的手,然後走到夏至身邊坐了。

  小姑娘的這個動作做的挺自然的,大家都沒在意。不過何冰兒的臉上卻紅了紅,她看了看田覓兒。

  田覓兒並沒有看何冰兒,她正在跟夏至說話,看夏至的新帕子。

  夏至的新帕子是月牙給繡的,特別的精緻漂亮。

  「真好看。」田覓兒就贊道。「十六,這是你自己繡的嗎?」

  「不是,是我姐給我繡的。」夏至笑著說,「你喜歡,我讓她也給你繡一塊啊。」

  「那你能讓她教教我嗎?」田覓兒小姑娘本來挺矜持的性子,但是跟夏至相處的熟了,就學會了有話直接說。「我想學。」

  「好啊。」夏至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何冰兒的目光在夏至的身上停留了半晌才收回去,她很快就和田夫人說起話來。

  客人們都到齊了。田夫人、九姑太太、姜氏、夏大姑、田來寶的娘田氏這些人聚在一處,慢慢地就說起家常來。夏至就帶了月牙、田覓兒、珍珠和何冰兒到里間屋裏說話。

  幾個姑娘們都到炕上坐了。

  月牙跟田覓兒說針線,珍珠在旁邊聽的十分認真。何冰兒有些走神,一雙眼睛是不是地四處掃一下,似乎對夏至屋子裏的佈置特別感興趣。

  實際上,她對夏至這裏的一切都很關切。

  田覓兒跟月牙剛剛認識,卻相處的特別好。月牙溫柔和順,身上的母性光輝簡直要散逸出來。別說田覓兒了,就是珍珠對她都自然而然地親近起來。

  何冰兒就坐在炕沿上,不像其他幾個人都脫了鞋子坐在炕裏。

  「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何冰兒突然感慨著說道。

  她這一說話,大家都抬起頭來看向她。

  何冰兒笑了笑:「月牙姑娘被賣到南面,竟是九姨救了她。她在九姨家裏服侍了這麼多年,只怕也沒想過會再找到親人。夏至原先在鄉下,只怕也沒想過,還能找回自己的親姐姐。這天下竟是有這麼巧合的事!」

  「是特別巧,以前想都沒敢想的事。」月牙好脾氣地笑著說道,「一切都多虧了我們太太。」

  「可不是,如果沒有九姨,月牙姑娘如何還不知道流落到什麼地方呢。」何冰兒就歎息著說道,「如果那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夏至姐妹相認。」

  她這般說話,就仿佛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姑娘。

  今天大家到甯華堂來賀喜,可是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起月牙先前被賣差點兒做了瘦馬的事。

  月牙並沒有因此多心,也沒有重提舊事的傷心,因為心性單純,也因為現在的幸福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月牙是個特別惜福知足的人。

  夏至就笑笑:「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有定數的。我姐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苦盡甘來。小時候把這輩子要吃的苦都一次吃完了,往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月牙聽了就笑。

  「對。」珍珠就點頭,「我娘也是這麼說。我娘說月牙姐厚道,人好,以後肯定有福,能過好日子。」

  「我也差點兒被拐子給拐了,多虧十六和小龍哥救了我,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田覓兒也抬頭說道,「我爹娘就說,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爹娘還說了,十六和小龍哥是好人又好報……」

  比如說他們救了田覓兒,而在多年之前,就有人救了月牙。而夏至之所以能夠跟月牙姐妹相認,也是因為跟田家越走越近的緣故。

  很多事,初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但如果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沒有關聯的。

  幾個小姑娘的話題就轉到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別人說到月牙都說的是拐賣,唯有何冰兒說的是賣,並沒有提到拐字。

  酒席已經準備好,就擺在東西次間。東次間坐的女眷,西次間做的男客人們。那班小戲就在堂屋裏頭開唱,熱熱鬧鬧的一片歡喜的景象。

  剛剛開席,九姑太太就說了一句話。她要認月牙做乾女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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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女兒

  聽到九姑太太要收月牙做乾女兒,夏至心中暗暗歡喜。不過月牙卻急了。她也在席間坐著。本來她是不肯坐的,主要還是因為九姑太太在。她覺得她做丫頭的,不能跟自己的主子平起平坐。

  不過,九姑太太說今天的日子特殊,不分大小。因為九姑太太特別堅持,月牙最後才勉強在席間坐了。

  現在聽到九姑太太的話,月牙趕忙站起來。她連連擺手,著急的好一會才能把話說俐落:「不行。太太對我已經太好了。我知道太太收我做乾女兒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我不能。我就一輩子做個小丫頭服侍太太就行了。」

  九姑太太熟知月牙的脾氣,就笑了。「你這孩子,你說要報答我,服侍我,那該不該聽我的話?」

  「該聽的。」月牙幾乎地本能地說道。聽從九姑太太的話,對於月牙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本能的反應了,根本就不用思考。

  「那就是了。我說要收你做乾女兒,你怎麼就不聽了。」九姑太太笑吟吟地看著月牙。

  月牙只是擺手說使不得,根本就辯不過九姑太太。

  坐在九姑太太身邊的田夫人就乾咳了一聲:「那就罷了吧。」然後還壓低了聲音跟九姑太太說,「小九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是跟從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

  這句話別人都沒聽見,夏至也沒聽見。不過只看田夫人的臉色,夏至就知道她一定是很不贊同這件事。

  九姑太太的一片好意,夏至是完全明白的。

  就算是被人拐賣的,可月牙先前已經有了那麼一段經歷,然後又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頭。雖然月牙在九姑太太身邊過的不錯,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她終究是曾經被拐賣到不堪的地方,而且現在的身份就是個使喚丫頭。

  月牙已經甘於這樣的身份,而且將來九姑太太一定會好好的安置她。

  但是月牙這樣的身份,對夏秀才,對夏家其他的孩子,卻是非常不利的。不說夏至幾個吧,就說夏秀才。

  這件事最為丟臉的是夏秀才,就算夏秀才不會因此而在科舉和試圖的道路上受阻,以後也少不了會有人拿出這件事來讓他難堪。

  夏至認為,九姑太太要人月牙做乾女兒應該是深思熟慮過的,而是為的主要是夏秀才。

  剛才九姑太太看著夏秀才的眼神中分明含著情義!

  如今九姑太太寡居,夏秀才卻是有妻有子。但是不說男女之情,兩個人曾經是同窗。少年時期結下的友誼,那可是最為牢固,最不沾染事故,也是最為長久的。的

  不管怎樣,九姑太太這麼做,都是情深意重,非常夠意思的了。

  跟月牙的想法不同,夏至希望月牙能夠認九姑太太做乾娘。這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夏秀才,甚至也不是為了夏橋和小樹兒,而是單純為了月牙。

  如果月牙有了九姑太太乾兒女這層身份,以後婚嫁,乃至以後的整個人生都會順遂、幸福很多。同時也不會再有人拿她曾經的痛苦經歷來拿捏她,貶低她。

  月牙也不用過意不去,她以後好好地孝順服侍九姑太太就是了。一個身份,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感念和忠心。在夏至看來如果非要衡量,那還真說不清那邊輕哪邊重呢。

  當然了,九姑太太和月牙這件事,九姑太太給出的是一份真心,收穫的也是一份真心,兩邊都非常寶貴,是對等的。

  九姑太太不顧田夫人的反對,堅持要認月牙做乾女兒。月牙就不肯,著急的眼圈都紅了。

  夏至就打發人給西次間的夏秀才和夏橋說了。夏秀才忙就帶著夏橋過來。

  夏秀才給九姑太太行禮,也說使不得。

  「怎麼使不得?!」九姑太太就斜睨了夏秀才一眼。

  夏秀才依舊不敢睜眼看九姑太太,只是連說使不得,最後被逼急了,就說出這樣四個字來:「……般配不上……」

  九姑太太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夏至瞧著情形不對,趕忙起身不讓夏秀才再說話。

  「我覺得九姑一片真心,這件事怎麼使不得呢。」夏至先就表情了自己的態度。

  田夫人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倒是沒說話。

  九姑太太的臉色略微好了一些。

  夏秀才、夏橋和月牙都偷偷地朝夏至擺手,依舊是不認同這件事。

  夏至不理他們。

  「月牙姐是九姑救下的,從八九歲就一直在九姑身邊了。九姑看著她長大的,名義上是主僕,可普通人家的親娘還未必能這麼疼閨女呢。九姑怎麼就不能收我月牙姐做乾閨女呢?」

  九姑就點頭。

  夏至接著又說了下去:「我月牙姐認九姑做乾娘,用某些世俗的眼光看,這是高攀了。田家富貴,夏家普通。可我爹是山長伯伯的學生,和九姑還做過同窗呢。九姑要我爹一個閨女做乾閨女,那還是門當戶對呢!」

  九姑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目光就有些異樣。她看了夏秀才一眼,夏秀才正好抬頭。兩人的目光稍一碰觸,夏秀才仿佛被燙到了一般,趕緊移開了視線。

  九姑微笑,有些悵惘,又有些無奈。

  「十六,不要胡鬧。什麼門當戶對,再不許你這麼講。」夏秀才低聲對夏至說,倒是難得地有些嚴厲。

  他的聲音雖然低,但是九姑太太卻聽到了。九姑太太就對夏至招手,讓夏至到自己的身邊來。

  夏至笑著走過去,九姑太太就抓住夏至的手,做出維護的姿態來。

  「什麼胡鬧,十六才不是胡鬧。十六說的這是正理。枉你們這些讀過幾十年聖賢書的人,這點兒普通的道理都不懂,還不如十六一個小姑娘!」

  然後,九姑太太就鼓勵地看著夏至:「十六,你說的對。」

  夏至感覺得到,九姑太太這些話應該是有感而發,而不單單是因為她剛才說的話。九姑太太這樣發作似乎也不單是針對夏秀才,她數落的應該還有其他什麼人。

  因為九姑太太說夏至說的對,夏秀才就什麼都不說了,但看樣子還是不同意九姑太太認月牙做乾兒女。

  可夏至卻要促成這件事。

  「就算不講什麼門第、身份,九姑認我月牙姐做乾閨女,以後讓我月牙姐好好孝順九姑呀,報恩啊,做九姑的丫頭能做的有限,可要是做了九姑的閨女,那能報答九姑的就多了。爹、哥你們想想,姐,你也想想……」

  夏至就走過去勸月牙。

  月牙有些猶豫。她跟九姑太太的感情,九姑太太讓她做什麼她就會做什麼。不同意認乾親的緣故,歸根到底是因為覺得九姑太太這完全是為了照顧她,完全沒想到她做了九姑太太的乾女兒之後,能為九姑太太做更多的事報答九姑太太。

  「哈哈,我看這件事不錯,可以行。」這個時候,李山長就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一開口就是贊同九姑太太的決定。

  李夏就跟在李山長身後,進屋之後還偷偷地朝夏至眨了眨眼睛。

  夏至就知道,李山長應該是被李夏給攛掇來的。

  不過看李山長的樣子並沒有絲毫的勉強,應該也是真心贊同這件事。

  李山長的話,幾乎是決定性的。夏秀才很聽李山長的話,九姑太太本就心意堅決,又有李山長的支持,再加上李夏在旁邊推波助瀾的。

  田夫人沒有發表意見。姜氏就說這是件大喜事。之後,席上的眾人就都附和了起來。只有田夫人和何冰兒沒說話。

  但這件事已然是定了下來。

  夏至當即就讓月牙跪下來給九姑太太磕頭,正式認下了這個乾娘。九姑太太還從手腕上擼下一隻玉鐲子來給了月牙。

  夏秀才還是有些不自在,但也真心實意地感激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這麼做,為的是誰,對誰的好處最大,夏秀才就算是遲鈍一些,這兩件事情還是想的明白的。

  夏秀才站在那裏,就有些對九姑太太的感情和恩情無以為報的意思。

  夏至瞧出來了,就提醒夏秀才:「爹,讓我哥也給九姑磕幾個頭唄,代表你和咱家。」

  「對,對。」夏秀才立刻點頭,覺得這樣非常好。

  夏橋不用夏秀才說,已經就心甘情願地跪下給九姑太太磕頭:「九姑太太的大恩大德,夏家人沒齒難忘……」

  九姑太太就忙伸手讓夏橋起來,然後還輕飄飄地瞄了夏秀才一眼。

  夏秀才依舊顯得有些局促。

  「今天是雙喜臨門啊,來來,百川啊,你得陪大家多喝兩杯。」李山長就笑呵呵地將夏秀才拉走了。

  夏橋隨後也和李夏一起出去了。

  夏至非常高興。女眷這邊她也不用人服侍了,就和月牙一起給大家把盞。在座的女眷中不乏善於應酬言談的,就算是田夫人稍微高冷些,卻有一個姜氏是她也必須笑臉相對的,所以一會的工夫,這邊的氣氛就十分融洽歡喜了。

  夏至今天是從酒樓定的最上等的參翅席,另外她還添了自己親手做的幾樣新式菜肴,喝的酒是最上等的金華酒。

  酒菜好,戲也唱的好,大家都非常開懷。

  等酒席都撤下去了,夏至帶著人重新擺了桌子,擺上茶點。愛聽戲的接著聽戲,不大愛聽戲的或是說話歇著,或是站起來走出去閒逛消食的。

  田夫人竟有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和九姑太太、姜氏一起歪在榻上,低低的聲音說著什麼。

  夏至知道她們必定說的是體己話,因此也並不上前。田覓兒就走過來找她,說要去園子裏走一走。

  夏至自然說好,就領著田覓兒出來。大青剛剛啃完了肉骨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溜達過來。他先到夏至腿邊蹭了蹭,低低的呼嚕了兩聲。然後竟走到田覓兒身邊也同樣地蹭了蹭。

  田覓兒開心的臉蛋都紅了。「大青、大青……」田覓兒歡快地叫著,就去摸大青的頭。

  大青抬著頭,用腦門頂了頂田覓兒的手心。田覓兒開心的笑出了兩個酒窩。

  可愛的小蘿莉!

  夏至被這個情景萌了一下,就讓小玲去找小黑魚兒。

  「小龍哥哥是不是吃過飯睡覺了。那就不要去吵醒小龍哥哥。」田覓兒分明想跟小黑魚兒玩,卻一本正經地說道,竟是非常關心和護著小黑魚兒。

  「老叔剛吃了飯是不會睡的。」夏至笑著說道。她對這一點十分肯定。一方面是夏家的家教,吃晚飯是不准躺下睡覺的,因為這樣會積食,對身體不好。另一方面就是小黑魚兒那旺盛的經歷和坐不住的性子了。

  剛才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小黑魚兒在屋子裏,那麼小黑魚兒肯定是跟李夏出來玩了。

  「估計十有八九也是在園子裏。」夏至這麼說著,就覺得大青應該是從園子那邊溜達過來的。

  這裏有月亮門通往園子裏。大青卻不必一定要走月亮門,在這牆的某一處有個狗洞,足夠大青出入的。

  「十六,那咱趕緊去園子裏吧。」田覓兒就將自己的小手放在夏至的手心裏。

  「好啊。」夏至笑,就領著田覓兒走月亮門到園子裏裏。大青就溜溜達達地跟在他們身後,並不吠叫。

  進了院子,夏至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小黑魚兒和李夏。園子裏似乎一個人都沒有。但這只是錯覺。

  因為這園子設計的非常好,雖然面積並不十分大,但三步一景,很多地方就有柳暗花明、峰迴路轉的意境。

  除了站到假山頂上的亭子裏,在園子的其他地方,是不能將整個園子裏的景象都收在眼底的。

  夏至也不著急,就領著田覓兒慢慢地走。

  轉過一個紫藤架,夏至就看到了李夏。李夏正躲在一棵大柳樹的後面,似乎是在偷偷地看著什麼。小黑魚兒並不在李夏的身邊。

  夏至立刻對田覓兒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田覓兒覺得好玩,連忙就點頭,然後還緊緊地抿住了嘴。夏至又囑咐了大青一句,讓他也不要叫,然後才悄沒聲息地走過去。

  她走到了李夏的身後,李夏並沒有發覺。

  夏至的目光越過李夏的肩膀,就看到不遠處的池塘旁邊站著兩個人,正是田括和何冰兒。

  李夏在偷看田括和何冰兒!

  「很出息啊,李夏!」夏至黑線,心中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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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7: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四章 三人

  夏至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的第一個念頭嚇唬李夏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那樣只怕就要驚動了田括和何冰兒,李夏的臉上不好看。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顧著李夏的臉面呢。夏至覺得自己也是很夠義氣,很夠朋友了。

  這有就是李夏了,換一個人,她才不會考慮這麼多呢。

  這麼想著,夏至就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李夏。李夏立刻轉過頭來,看清來人是夏至,他忙就對夏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還把夏至往自己身邊拉了一把。

  兩個人緊挨著躲在大樹後頭,這樣田括和何冰兒就看不到他們了。

  這個時候,夏至就隱約聽見了田括和何冰兒的對話。是很沒有營養和內容的對話。田括在問何冰兒是否喜歡他送的花冠,然後還說什麼地方有熱鬧,要約何冰兒一起去玩。

  何冰兒的聲音比田括的要輕,似乎是並沒有答應田括的邀約。

  田括的一雙桃花眼就有些暗淡,何冰兒欲拒還迎的樣子,眼神卻有些飄忽。

  夏至不由得就回想起她第一次見到田括和何冰兒時的情形。兩人現在的樣子,幾乎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夏至暗自搖頭,然後就看著李夏:「李夏,你可出息了。」夏至把聲音壓的非常低。

  李夏略微愣了一下,隨即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臉上就露出苦笑來:「十六,你可別誤會啊。」那副模樣竟有些可憐巴巴的。

  「我誤會什麼呀?」夏至笑。

  「我可不是、不是……」李夏不是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實在是方才的情形太尷尬,太讓人誤會了。

  夏至就笑眯眯地看著李夏。

  李夏想了想,他有什麼話是不能跟夏至說的呢。答案就是沒有。

  「十六,我可不是故意偷看他們兩個。」

  夏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我就是吃完了飯出來溜達溜達。我想找田括說兩句話。沒想到就看到他跟冰兒在一塊。我看他們倆說話,不好上去打斷。我就想著,等一等再……」

  「編,繼續編。」夏至依舊笑眯眯的。

  李夏無奈了。他朝田括和何冰兒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見兩個人慢慢地朝假山的方向去了。

  李夏略微松了一口氣,然後才又跟夏至解釋。「十六,我的任何事都不會瞞你。不過涉及到別人,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就是覺得由我說出來不大好……」

  這麼說著,李夏煩惱地抓了抓頭。「好了,這件事估計我不說你也看出來了。田括喜歡冰兒。」

  「只有田括喜歡冰兒姑娘嗎?」夏至笑眯眯地問。

  李夏嘿嘿笑了兩聲,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從前……我們三個從小一處玩,冰兒表妹精緻的跟個瓷人似的,你知道,小孩子嘛,不過後來……」

  說到這裏,李夏又頓住了。沉默了一會,他才告訴夏至:「我現在只把她當妹子看待。就是過去,我想我也是把她當妹子喜歡的。你知道我和田括,小時候打打鬧鬧的,有搶東西。或許那東西也不是我喜歡的,可就是會跟他搶。」

  「現在不會了。」李夏說的有點兒語無倫次的,不過最後一句話倒是非常清楚和堅決。

  夏至覺得,李夏還是很厚道的。

  李夏說他和田括搶何冰兒,難道他就看不出來何冰兒在他和田括兩人之間左右逢源嗎?

  夏至認為,李夏應該是看的出來的。

  她第一次見到李夏的時候,李夏的心情不是很好。那個時候,她誤會李夏心情糟糕是因為失戀。後來才慢慢地發覺並非如此。

  或許就在那個時候,李夏看清楚了何冰兒,所以才會心情不好。

  「你就沒想過提醒你好兄弟瓜瓜?」夏至突然問道。

  李夏愣了愣,隨即就明白了夏至的意思。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夏至的。

  「我沒有提醒他。十六,你認為田括他要人提醒嗎?」李夏看著夏至。

  李夏這句話說的非常妙,就看聽到的人是怎能理解了。這句話可以理解為田括的聰慧,應該也能看清楚何冰兒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態度,所以不需要人提醒。

  同時,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田括迷戀何冰兒,他不會願意有人給他這樣的提醒。

  有或許是兩者兼而有之。

  夏至也沉默了一會,然後她才問李夏:「李夏,你覺得……田括是喜歡冰兒姑娘,是認真的?」

  李夏正色地點了點頭。「我瞭解他。別看他平時好像是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會招惹,他真心喜歡的,也就是冰兒了。」

  「那你覺得你冰兒表妹真心喜歡的是誰?你,還是田括?」說到你字的時候,夏至又用手指戳了戳李夏。

  李夏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她應該並不是真心喜歡我。」

  李夏說完這句話,就定定地看著夏至。

  「你盯著我做什麼?」夏至感覺怪怪的,就瞪了李夏一眼。

  李夏微笑:「十六,你說,如果我不是現在的身份,不是李家的小爺,我就是普通人家書生,要不然就是個莊戶人家的少年,你對我還會不會和現在一樣?」

  夏至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李夏的表情太過認真,她故意思考的久了些。

  「怎樣,十六?」因為等的時間長了,李夏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夏至歪歪頭:「應該不會有什麼不一樣吧。」

  李夏的眉眼就彎了彎:「十六,一樣就是一樣,還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你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讓他高興!

  夏至還真是故意的,她不想讓李夏太得意。「不過得有個前提。」

  「啥前提?」李夏趕忙問的,雖然他竭力鎮定,不過還是流露出一點點的緊張來。

  夏至忍不住笑:「就是你的脾氣性情還得是這樣。還得對我,對我老叔這麼好。」

  「那肯定的。」李夏立刻就笑了。夏至答案,他其實已經料到了,但他就是想聽夏至自己親口說出來。

  笑過之後,李夏的目光就朝假山那邊飄了過去。這個時候他們站在這裏,已經是看不見田括和何冰兒了。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哪里去了。

  「如果我不是李家的小爺,不是他們所說的神童,不是他們說的讀書有出息的話,冰兒表妹應該是看都不屑於看我一眼的。」李夏低聲說道。

  李夏還真是看透了何冰兒。能夠這麼理智,也就說明李夏根本就不喜歡何冰兒。別說是男女之情,只怕所謂的兄妹之情還是因為李夏厚道,念著一起長大的情分。

  「這樣的話,總覺得你還是應該提醒提醒田瓜瓜。」夏至尋思了一會,就又說道。

  「不用我提醒,你且等著看吧。」李夏說了一句夏至聽不懂的話。

  不過不等夏至詢問,就聽見了田括的聲音。

  田括和何冰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繞了回來並發現了他們。

  「鳳凰,十六,你們躲在這裏做什麼?」田括笑著問道,一雙桃花眼還頗有深意地在夏至和李夏之間來回地轉悠。

  「我就站在這裏,怎麼叫做躲?」夏至立刻把眼睛立了起來。「倒是你,外面這麼冷,你把冰兒姑娘帶出來做什麼?」

  「不關瓜瓜哥哥的事。」何冰兒立刻嬌滴滴地為田括辯解,「是我自己出來要看看園子,聽鳳凰哥哥說過,我好奇的很。」

  何冰兒一邊說,一邊朝李夏瞟了一眼,目光含情。

  「……然後才遇到了瓜瓜哥哥。」何冰兒又解釋了一句。

  田括飛快地看了何冰兒一眼,他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不過打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恢復如常。

  「是啊,就是這樣。十六你可錯怪我了。」田括笑呵呵地說道,然後才想起來夏至的話中也有破綻,「還說我呢,你們出來做什麼?」

  「我來找你的。」李夏就接過話茬來,「我有事問你。」

  「什麼事?」田括問。

  「嗯,」李夏示意田括到旁邊去說話。

  「還神秘兮兮的。」田括嘲笑李夏,不過依舊跟李夏朝旁邊走了過去。

  何冰兒想要跟過去,卻看見夏至笑眯眯地站在她旁邊。何冰兒就朝夏至笑了笑。

  「夏至姑娘是和鳳凰哥哥一起來的?」

  「並不是。」夏至就說,她這樣說並沒有什麼錯。「我是陪覓兒出來玩的。」

  田覓兒此刻正在紫藤架下逗大青玩,似乎對這邊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好奇。

  「哦,那鳳凰哥哥一定是來找我的。鳳凰哥哥總是這樣,嘴上不大老實……」何冰兒笑的非常甜蜜,一雙眼睛似乎追隨著李夏,然而眼角的餘光卻罩定了夏至的臉。

  夏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招呼田括和李夏。

  「你們回來,有話回屋子裏說去。」其實是她不想跟何冰兒待在一起,但又不好甩下何冰兒獨自離開。

  李夏和田括聞言就走了回來。

  「鳳凰哥哥,你和瓜瓜哥哥說什麼呀?」何冰兒立刻就迎上去,跟在了李夏的身邊。

  看著李夏、田括和何冰兒三個人站在一處,夏至的感覺有些微妙。

  被何冰兒問著,李夏還沒說話,田括就先回答了。

  「鳳凰問我給你的花冠是哪裡打的,他說很好看,他也想打一頂類似的。」

  何冰兒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她抬手摸了摸頭頂的花冠:「鳳凰哥哥也覺得這花冠好看?……要是這顆藍寶換成珠子就更好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就瞄著李夏。

  「我想給十六打一頂。」李夏就說道,「十六不大喜歡普通的首飾頭面,我看這花冠精緻不俗,挺適合十六的。」

  「哦……」何冰兒慢慢地垂下眼皮,似乎無意識地扯著手中的帕子。

  「我挑的樣子,找的工匠,那當然是好的。」田括有些得意地說道。

  夏至聽李夏說要打一頂花冠給自己,不由得心中微動。她是挺喜歡何冰兒戴的花冠的,還因此多看了幾眼。李夏應該是注意到了,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打算來。

  夏至又朝何冰兒的頭上看了一眼,然後輕輕地點點頭。

  「我是要打一頂花冠,我另外畫樣子。」夏至就說道。

  「好,我把工匠介紹給你們。」田括立刻就說道。

  何冰兒的臉色已經明顯不高興了。不過似乎李夏和田括都沒有注意到。

  「好,好。」李夏見夏至說要花冠,心中非常歡喜,「十六,你畫了樣子給我,我去給你打。」

  「誰要你打?!」夏至白了李夏一眼,「剛才覓兒的娘說的,販賣棉花的船已經回來了,讓我抽空過去算賬拿銀子。我手裏有銀子了,正好打一頂花冠過年。」

  李夏就苦了臉。他正是打算用自己分到的錢給夏至打一頂花冠的。田括則是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何冰兒的目光就在夏至和李夏之前來回打了個轉。夏至說不要李夏送的花冠,要自己花銀子打。這話她是不信的。她認為,夏至是當著她的面才這樣說的。轉過身去,夏至肯定會要李夏送的花冠。

  要知道,這頂小小的花冠連金子、珠子、寶石再加上手工,沒有二三百兩的銀子是根本就打不出來的。

  雖然李夏打花冠並不是為了送給自己,不過也不能讓夏至撿了這個便宜。

  何冰兒想到這裏,就甜甜地笑了起來:「鳳凰哥哥,你要打花冠,夏至姑娘不要你的,你正好打一頂給四姨。四姨一定喜歡。」

  不等李夏回應,何冰兒就上前抓住了李夏的手:「鳳凰哥哥,走,我們跟四姨說去,讓四姨先歡喜歡喜。」

  李夏猝不及防,就被何冰兒抓住了手,還往前帶了帶。李夏的神情是驚訝的、尷尬的,他看向夏至,目光中流露出來求助的意思。

  夏至噗嗤一笑:「你們先回吧,我找覓兒玩會去。」然後,她就不管李夏,笑著走了。

  李夏被何冰兒抓著走的,田括左右看了看,就跟上前去,握住了何冰兒的另外一隻手。

  他們三個小時候經常這樣拉著手一起玩,一起走。

  何冰兒被田括抓住了手,立刻就有些不自在。她輕輕地掙了掙,並沒有掙脫,也就隨田括握著她的手了。

  李夏沒有掙脫何冰兒,只是一步三回頭地去看夏至。

  夏至已經走到田覓兒身邊,正跟田覓兒一起逗著大青玩。

  「李夏!」小黑魚兒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攔住了何冰兒的去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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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7: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五章 李夏的保護者

  李夏看見了小黑魚兒,忙就朝小黑魚兒使眼色。其實不用他使眼色,小黑魚兒眼睛尖,他已經看出李夏是不情願地被何冰兒給拉著了。

  小黑魚兒對何冰兒沒有任何的好感。

  「你幹嘛拉著李夏?!」小黑魚兒沖何冰兒喊了一聲,然後就跳到她和李夏跟前,毫不客氣地拍開了何冰兒拉著李夏的手。

  別看小黑魚兒年紀小,個頭也不高,可嬌滴滴的何冰兒還是被這一下打的手上生疼。

  「哎呦……」何冰兒嬌滴滴地叫了一聲。她要向小黑魚兒發火,可李夏和田括都在跟前,她不想毀了自己在這兩個人心目中的形象。

  另外,何冰兒雖然看不見,卻知道夏至應該就在不遠處。

  即便是她和夏至不太熟悉,她也聽說了夏至有多心疼和護著小黑魚兒。夏至跟人都自稱是鄉下丫頭,這鄉下丫頭還非常潑辣大膽,惹惱了夏至,結果可就非常不妙。

  說白了,何冰兒沒有正面對上夏至的膽量。

  「鳳凰哥哥,瓜瓜哥哥……」何冰兒嬌滴滴地叫,「這孩子,他、他怎麼無緣無故打人啊?哎呦……」

  「冰兒,快給我看看……」田括對何冰兒非常呵護,忙就捧住了何冰兒被打的那只手。

  何冰兒的手微微有些發紅,確實是被小黑魚兒給打的。「老叔,你怎麼打人啊?」田括就問小黑魚兒,面色並不如何嚴厲。

  也就是因為被打的是何冰兒,如果是別人,他根本就不會管。

  「她拉著李夏了,我打她咋啦?」小黑魚兒挺著小胸脯,瞪圓了大眼睛理直氣壯地說道,他還把李夏給藏自己身後了,竟然是保護李夏不被何冰兒傷害的架勢。

  如果不是何冰兒還在叫痛,田括幾乎就要忍不住笑了。

  「你……」何冰兒一邊叫痛,一邊暗暗地憋氣。她怎麼就不能拉著李夏了,李夏是她表哥,他們青梅竹馬地一起長大。可是這些話要怎麼認真地跟一個小孩子講?她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何冰兒不說,田括就替她說了。田括還是真心維護何冰兒的。

  「表哥表妹也不能拉手,我說了不能拉手就是不能拉手。」小黑魚兒一副我就是道理的模樣,「李夏不樂意,你這就是欺負李夏。我不能讓你欺負李夏。」

  小黑魚兒振振有詞的。

  李夏就在小黑魚兒的身後暗笑,眉眼都彎了起來。他恨不得將小黑魚兒給抱住轉幾個圈。這個孩子,他可真是沒白疼啊,關鍵的時候就是給力。

  「你哪只眼睛看到鳳凰哥哥不樂意了。」何冰兒忍不住開口,這是跟小黑魚兒吵起來了。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形象這回事。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小黑魚兒大聲說,「你不要臉,拉著田括,還要拉著李夏。以後不許你再拉著李夏。」

  小黑魚兒說著話,就看見夏至和田覓兒走了過來。

  原來夏至從遠處看到小黑魚兒出來,還跟何冰兒爭執了起來,她就連忙帶著田覓兒過來了。

  「十六,」小黑魚兒就招呼夏至,「你快把李夏帶走。」這麼說了還不算,小黑魚兒還數落了夏至一句。「你咋不把李夏看好,讓人欺負李夏。」

  夏至左右看了看,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心中覺得好笑,就也不說什麼。

  她這樣的態度在何冰兒看來,就是贊同了小黑魚兒的話。何冰兒覺得被夏至和小黑魚兒聯手給欺負了,更可恨的是李夏似乎完全站在夏至那一邊,而田括雖然維護了她,卻太過溫吞併不給力。

  何冰兒又羞又惱,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捂住臉,就往園子外面小跑而去。

  「冰兒……」田括顧不上別的了,隨即追了上去。

  夏至對這你追我跑的情景有似曾相識之感,再看一眼似乎可憐巴巴,其實卻有些得意地「躲」在小黑魚兒身後的李夏,夏至的心情頓時就有些複雜起來。

  「還是老叔對我最好。」看見何冰兒走了,而且還是吃癟走的,李夏就聽從自己的心意,抱起小黑魚兒轉了兩個圈。

  小黑魚兒高興地咯咯笑。

  夏至心想,李夏你就縱容小黑魚兒吧。不過她也沒攔著這一大一小玩鬧。等李夏轉了幾圈將小黑魚兒放下來,夏至才問小黑魚兒是去了哪里。

  「我跟大橋出去看馬來著。」小黑魚兒就告訴夏至,然後他還摸了摸湊到他跟前的大青。「我說大青跑哪兒去了,是回來找你們啦。」

  「小龍哥。」田覓兒招呼小黑魚兒。

  「啊,覓兒你也出來玩啦。」小黑魚兒朝田覓兒揮了揮手。

  田覓兒的臉上就笑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來。

  他們幾個一邊說話一邊往回走。

  夏至就低聲跟李夏說話:「你冰兒表妹肯定回去告狀了。」

  「沒事。」李夏似乎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娘是有點兒偏心她,是因為她自小沒了娘,又是看著她長大的。不過我娘還分的清是非道理。」

  跟小黑魚兒這麼大點兒的孩子一般見識,說小黑魚兒打了她,罵了她,就算是何冰兒能說的出口,田夫人也不會怎樣。弄不好田夫人還得認為何冰兒不懂事。

  「真的嗎?我覺得你娘挺護短的。」夏至就說。小黑魚兒是小孩子,可畢竟是別人家的小孩子。可何冰兒卻是田夫人看著長大的親外甥女。

  「我娘要護短,那也是護著我。」李夏很有信心地說,「十六你放心吧,這不還有我嗎。」

  夏至就哼了一聲:「我是不擔心你娘會對老叔怎麼樣了。」田夫人這點修養還是應該有的。「不過想想你冰兒表妹可能抹黑老叔,我心裏就不痛快。」

  「小龍哥哥很好啊。」田覓兒聽見了這句話,就湊到夏至的身邊來,「我讓我娘跟四姨說。被小龍哥哥打一下怎麼了,小龍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冰兒姐姐太嬌氣了。」

  田覓兒小蘿莉你的正義感呢,小黑魚兒哪里不是故意的,他非常故意好不好。

  夏至心裏這麼想,但嘴上肯定不會這麼說。

  就讓田覓兒去說好了。有姜氏和田覓兒立場堅定地站在小黑魚兒這邊,何冰兒想黑小黑魚兒也黑不掉。

  就讓何冰兒去內傷好了。誰讓她硬拉著李夏呢。小黑魚兒都說了不讓她拉著李夏了,她就應該立刻放手。

  這麼想著,夏至忽然覺得,她的正義感似乎也出走了那麼一會。

  回到上房屋中,田夫人正跟姜氏說話,何冰兒就端端正正地坐在田夫人的身邊,大家神色如常,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看到李夏過來了,田夫人立刻就將他叫到身邊。

  「我剛才聽冰兒說,你要用販賣棉花得的銀錢給我打一頂冰兒這樣的花冠?」田夫人問李夏。

  李夏沒看何冰兒,不過心中卻立刻就明白了,這話肯定是何冰兒跟田夫人說的。

  何冰兒這樣說,不僅討好了田夫人,應該還是存了心讓他拿不出銀錢來給夏至打花冠。雖然夏至已經說了,要自己花錢打,根本就不要他的。

  何冰兒和夏至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根本就沒法比。

  李夏心中雪亮,就對田夫人笑了笑:「我是有這個打算,就怕娘不喜歡。娘,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就不費那工夫和銀錢了。」

  「誰說我不喜歡。」田夫人立刻就說道,她還嗔著李夏,「就算不喜歡,你孝敬我的,我也要。哪怕你打來我留著壓箱底,那也是好的。……不是你表妹提醒你,只怕你還想不到這個吧?」

  「四姨。」何冰兒立刻笑著說話,「並不是我提醒的鳳凰哥哥,是鳳凰哥哥自己要孝敬四姨的。」

  「你這個孩子,就是貼心,總是為人著想。」田夫人愛憐地看著何冰兒。

  這會工夫,田覓兒早就坐到了姜氏的身邊。她低低的聲音在姜氏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姜氏的就飛快地在何冰兒的手上掃了一眼。

  花冠的事情說完了,田夫人就讓李夏去那邊屋子裏陪著李山長他們說話。「你別戳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李夏好脾氣地笑,就要領著小黑魚兒走。

  姜氏卻叫住了小黑魚兒,將她親手剝好的一把果仁塞給小黑魚兒,讓小黑魚兒慢慢吃。「又出去玩了,那可得多穿衣裳,別凍著了。也跑慢些,再磕著碰著了,讓人心疼。」

  平時姜氏也很關心小黑魚兒,不過卻沒有像此刻這般特別的表現出來。

  夏至心中就有了猜測,她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何冰兒一眼。何冰兒的眼神正隨著姜氏對小黑魚兒的關切而漸漸變幻。

  姜氏跟小黑魚兒說了一會話,才放小黑魚兒跟著李夏走了。

  之後,姜氏又說:「還是該給這孩子找兩個貼身伺候的。這孩子性子直,膽子又大,看不慣的他就要管。用我們七爺的話,就是路見不平他就要拔刀相助。可他畢竟年紀還小,再讓什麼人給欺負了……」

  這句話,是對夏至和田夫人說的。

  小黑魚兒見過的所有人中,只有田夫人對他的態度比較平淡。不過即便是田夫人,也對姜氏這些話點了點頭。

  姜氏就笑了:「小龍還不到八歲呢,長的也不壯。他從不欺負比他小的孩子,專找那些比他大比他壯的,他打人家一巴掌,就跟小貓撓的似的。人家要是打他一巴掌,他哪里受得了。他又是小孩子,還不知世事,跟人家吵架也是吃虧的。」

  田夫人並沒有見過小黑魚兒跟人吵架打架,就也贊同了姜氏的說法。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一邊說著話,目光似乎不經意地就在何冰兒的手上掃過。

  剛才何冰兒跟田括進來,何冰兒就握著那只手。她看到何冰兒的手有些發紅,神情似乎也是受了委屈的模樣,就問何冰兒怎麼了。

  當時何冰兒欲言又止,她就想著,這必定是因為還有眾人在場的緣故,因此也沒細問,打算等一會回家去再慢慢地問何冰兒。

  現在看來,一會回去還真得好好地問一問。總不會是何冰兒跟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起了爭執吧。那可真是……

  田夫人微微皺眉。

  何冰兒一向懂事乖巧,跟小黑魚兒也不搭界,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才對。或許,是她想多了?

  何冰兒並不知道田夫人此刻在想什麼,不過她已經明白了,她被打被罵的這件事只怕就得這麼過去了。姜氏方才的一番話分明都是說給她聽的。姜氏那麼維護那個孩子,還將話說到了這個程度,她再說什麼都是自取其辱。即便是田夫人再護著她也是枉然的。

  這一切,應該都是夏至的詭計。沒錯,一定是夏至。夏至自己表面上撇清,好像跟李夏沒什麼,可卻暗中囑咐了那個孩子,讓那個孩子給自己難堪,還把著李夏,不讓她接近李夏。

  一定是這樣的,夏至這個小丫頭可真有心機。

  不過,她是李夏的表妹,可以說就是在李夏家裏長大的。田夫人又那麼寵愛她,她想要接近李夏,可不是夏至能夠擋得住的。

  我們走著瞧好了。

  何冰兒暗暗咬牙,一面決定不再跟人說被小黑魚兒給打了的事,一面決定要親近李夏。李夏本來就是喜歡她的,以前還經常因為她跟田括打打鬧鬧的。後來,李夏似乎是疏遠了她一些,不過那肯定是因為田括。

  一定是她有些時候做的過了,田括也太張揚,所以讓李夏誤會了她更喜歡田括,所以才會刻意地疏遠她。

  她要跟田括疏遠一些,李夏自然就會來親近她了。到時候,李夏哪還有工夫去理會夏至,去搭理那個毛孩子。

  李夏這次縣試考了個案首,以後必定能夠考中舉人、進士,就算不能考上狀元,前三甲也大有希望。

  這方面,田括是不能跟李夏比的。田括即便是家資更豐厚一些,可李夏將來做了大官卻是極富極貴。這樣想來,田括終究還是遜了李夏一籌。

  何冰兒想到得意處,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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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六章 讀書

  「咱們冰兒在想什麼,怎麼這麼高興,臉都紅了呢。」姜氏突然說道,然後還跟田夫人說,「冰兒也長大了,是大姑娘了,是不是這親事也該張羅起來了。可有了什麼合適的人選,不然我來給冰兒做個大媒怎麼樣?」

  「七嬸嬸!」何冰兒害羞地紅了臉,還不依地輕輕跺了跺腳。

  田夫人就笑:「冰兒的親事,還要聽她祖母和父親是如何看法。不過嘛,總要冰兒自己滿意才好。」

  「這自然是的。咱們家的姑娘,斷然沒有委屈的道理。」姜氏笑著說道,心中明白李家和自家南府那裏對何冰兒的親事是有了某種決斷,因此就不再提給何冰兒做媒的話了。

  九姑太太本來正跟夏大姑說話,這個時候就走過來跟姜氏說:「七嫂,你要做媒,不如留心給我乾閨女找個好人家吧。」

  姜氏就笑了:「我肯定留心。」

  夏至回到屋裏,略微陪了眾人一會,就和月牙裏屋說話去了。雖然認了九姑太太做乾娘,但是月牙還是有些惶恐不安,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夏至卻看出來了。所以她要再好好地勸一勸月牙。

  「……你全心全心地孝順服侍九姑就是了,不用想那麼多。」夏至告訴月牙。九姑太太是認了月牙做乾女兒,但主要應該是為了夏秀才。之後月牙的身份是不同了,肯定會被人高看一眼,受到許多的優待,但也不可能真像田家的姑娘似的。

  所以夏至讓月牙放輕鬆,以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多想。

  「十六你說的對。」月牙早就發現了,夏至雖然比她年紀小上許多,但遇事卻比她有主見。有時候她自己怎麼都想不通的事,經過夏至那麼一說,她就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件事上,她也決定聽夏至的。

  夏至見月牙想通了,也就放下心來。

  賓客們陸續告辭,夏大姑留到最後跟夏至說好了,讓夏至帶月牙去她家吃飯,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李夏呢。」夏至四下看了一眼,就問道。

  「剛才跟他娘走了。」小黑魚兒在旁邊就說道,樣子有些不大高興。「她娘把他叫走的,不知道有啥事。」

  即便是沒有什麼事,田夫人要李夏陪著回去,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夏至就沒說話,反而是夏橋在旁邊解釋,說田夫人讓李夏一起回去一定是有事。

  「我還打算跟他一塊去拿錢呢。」夏至就說,剛才她忘記跟李夏商量這件事了。

  「十六,那咱倆找李夏去。」小黑魚兒立刻就說道,還拉著夏至的手,馬上就要出發的意思。

  夏至就笑了:「算了,也不差在這一天。」

  田夫人今天有幾次偷偷看她,那種眼神頗為意味深長。夏至隱隱覺得,田夫人叫走李夏,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不管怎樣,田夫人似乎是不大喜歡她,也不喜歡她和李夏在一起。雖然田夫人從來沒有這麼說過,似乎也沒阻止過李夏往她這裏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根本就不需要明說。

  夏至覺得,如果她現在就去找李夏,肯定會讓田夫人非常反感。

  就算是為了李夏吧,她就不去討這個嫌了。

  「明天李夏肯定還得來。」夏橋就說,意思也是讓夏至不用急著去找李夏。

  夏至有些好笑,就也將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

  夏橋又跟夏至說話,說到九姑太太,夏橋就說九姑太太非常好,是他見過的最美麗善良的女人。說到九姑太太的時候,夏橋的眼睛幾乎是在發光的。

  「哥,」夏至見夏橋這個模樣,就轉了轉眼睛,然後微微一笑,她就在夏橋的耳邊如此這般將她從夏大姑那裏聽來的夏秀才和九姑太太的往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不得不說,夏橋在這方面也是有些遲鈍的。他聽了夏至的話,幾乎就有些呆滯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不、不可能吧。」夏橋冒出這麼一句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至也不在意:「誰知道呢。」

  夏橋雖然遲鈍,卻還有自己的判斷力。他想了半天,心中就已經相信了。然後,夏橋就糾結了起來。

  夏至覺得好笑:「哥,你知道就行了,不用放在心上。」

  夏橋看著夏至,覺得這個妹妹真是心大。

  攪亂了夏橋的心,夏至就高高興興地到裏屋去收拾東西,然後她又回來坐到桌案前,攤開宣紙,磨了墨開始列單子。

  雖然販賣棉花的銀錢還沒有到手裏,但夏至已經先開始列自己的*清單了。

  第一件,依舊是還錢給九姑太太。

  夏橋在旁邊看著,就點點頭,覺得夏至這麼做非常對。

  夏至又計算著還了九姑太太之後她還能剩下多少錢。再過幾天,她就打算帶著小黑魚兒和夏橋回大興莊了,然後就留在大興莊過年。

  很多過年的東西,她都打算在府城置辦好了帶回去。

  「哥,你想要啥?」夏至問夏橋。

  夏橋認真地想了想,就對夏至搖頭。他什麼都不想要。家裏吃穿不愁,而且他很快就能夠進私塾讀書,夏橋現在心滿意足,根本就不需要別的東西。

  夏橋和夏秀才一樣,對物質的要求極低,雖然手裏沒什麼銀錢,但卻從來不將銀錢放在心上,也就是沒有資財這樣的觀念了。夏至私底下管他們叫脫離了低俗趣味的人。

  不完全是褒義,也不完全是貶義。

  雖然夏橋自己這麼說,但夏至還是打算給夏橋添置些東西。還有小黑魚兒,小黑魚兒可不像夏橋,他想要什麼是早就告訴給夏至了。

  小黑魚兒想要一匹馬,騾子也行,他想騎。以為看見李夏還有田齊騎著高頭大馬很威風的樣子。

  夏至沒答應,說要等過兩年,等小黑魚兒長高些,才肯給他買。然後小黑魚兒還要船,有被夏至給駁回了。船可以,但也要等,還是要等小黑魚兒長高些,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小黑魚兒得學會寫文章。

  小黑魚兒跟夏至爭,沒爭過,只能妥協,又要了些吃的玩的。然後,小黑魚兒還跟夏至說,要給夏老太太和夏老爺子買東西。他可不會跟夏至假客氣。

  吃的東西不算,夏至肯定會帶很多吃的東西回去的。

  要給夏老太太和夏老爺子買什麼東西,這還得夏至跟小黑魚兒慢慢地商量。

  「……臘月,還有蘭子姐……」夏至的單子列的很長。

  「十六,別忘了還有咱娘。」夏橋提醒夏至,因為夏至誰都想到了,似乎就遺漏了田氏。

  「哎呦,差點兒忘記了。」夏至也不假裝,忘記了就是忘記了。然後她就跟夏橋商量,要給田氏帶些什麼回去才好。

  「你自己決定吧,啥都行。就是……你給大傢伙都買東西了,就落下咱娘一個,不好看……咱娘鬧彆扭,咱一家人也過不好年。」夏橋開導夏至。

  這些道理夏至都懂,她也不會吝惜那幾個銀錢,她是真的忘記了田氏。

  「算了,那就給咱娘買兩個尺頭吧。她自己愛做啥就做啥。我買別的東西,怕她不中意。」夏至給其他人買東西,可沒考慮到這一點。

  夏橋心中明白,夏至是不可能跟田氏真正親近的。

  「十六,咱姐,這回回家,帶咱姐一起回去嗎?」夏橋問夏至。

  認回了月牙這件事,他們已經寫信回去告訴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了,估計田氏這個時候也應該知道了。

  夏至頓了頓,然後才說:「這得看九姑吧。」

  「是得看九姑。」夏橋點頭。

  夏至看了夏橋一眼,知道他是想帶月牙一起回去的。不過夏至卻並不這麼想。「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不在這一時的。咱姐這次不回去,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夏至跟夏橋說,九姑太太回到北鎮府也沒多久,雖然是回到娘家,但她畢竟是回家守寡的,身邊還是得多幾個一直服侍的人,這樣才不會孤單,才會慢慢地適應。

  夏至的意見,就是讓月牙留在府城服侍照顧九姑太太,這次就不要跟他們回家過年,等以後,這樣的機會多的是。

  其實,夏至是不想帶月牙回去見田氏。

  如果田氏想見月牙,那她就自己到府城來!

  這樣微妙的心思,夏至沒法跟夏橋說明白,所以就沒說。她只挑夏橋能容易聽懂的道理說。

  ……

  李夏並沒有等到明天,天色傍黑兒,李夏就來了。

  「十六,晌午吃的那道豆腐特別軟嫩好吃,還有嗎?」李夏進門就跟夏至要吃的。

  這個時候夏至和小黑魚兒都已經吃過晚飯了。她就問李夏:「李夏,你沒吃晚飯啊?」

  「吃了,沒吃飽。」李夏舒服地坐在夏至的對面,「吃了半飽,就打算過來陪著你跟老叔吃,結果你們倆都吃完了。」

  「你又沒提前說,還挺晚的了,誰等你呀!」夏至這麼說著,還是吩咐小玲去廚房端了一碟豆腐,一屜燒麥,還有兩樣清淡的小菜過來,就在榻上擺了桌子讓李夏吃。

  「這是我跟老叔的夜宵,分一半給你吃。」夏至告訴李夏。

  李夏美滋滋地吃著東西。

  「你娘非要你和她一起回去,有啥事嗎?」夏至還是問了一句。

  「沒啥大事。」李夏的筷子略頓了頓,然後就繼續香噴噴地吃。「老叔那事你不用擔心了。冰兒回去我娘問她,她啥都沒說。……田括有不是多嘴的人。」

  夏至笑了笑。她心裏明白,何冰兒之所以隱瞞,還是因為姜氏的緣故。

  「老叔可不止我們護著的。」夏至這麼說了一句。

  李夏聰明剔透,當時姜氏叫住小黑魚兒說話的時候他也在場,他自然明白夏至說的是什麼。

  「這倒是。」李夏嘿嘿一樂。吃過了飯,李夏看著夏至心情不錯的樣子,他就跟夏至抱怨。

  「還得是老叔啊,有些人看著我被人拉走,就跟沒看見一樣。」不指明說夏至,然後一雙眼睛卻斜睨著夏至。

  夏至噗嗤一笑:「誰知道你是真不樂意還是假不樂意啊。嬌滴滴的冰兒表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啊,你不還跟田括經常因為她競爭、鬧彆扭嗎……」

  李夏怒了:「十六,你這就不對了。我啥都跟你說了,你不理解我,你還用我告訴你的事反過來冤我。十六,我可還有老叔能給我做主呢。」

  小黑魚兒在一邊寫字,眼皮都沒撩一下。

  夏至看李夏發怒,又笑了一會。不過她知道見好就收。「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不樂意了,以後我也會去救你的。」

  「十六你說話要算數。」李夏正色道。

  「當然算數。」夏至就說。

  「那以後別說你冰兒表妹了,冰兒表妹並不是我的。」李夏又提出一個要求來。

  夏至這麼說本來就是為了調侃李夏的,當即有就點頭答應了。

  「我也要讀書了。」然後李夏就說道,並真的從袖子裏摸出一卷書看了起來。

  「你怎麼不回去讀書?」夏至一邊又拿了個燭臺來,將燈都挑的更亮了一些,一邊奇怪地問李夏。

  「跟老叔一塊讀書我覺得特別能讀的進去。」李夏就說,然後抬眼看到了夏至的菜刀眼,他就又補充了一句,「何冰兒留在我家了,她說要多陪我娘住幾天。」

  夏至哦了一聲,也沒有細想這裏面是否有什麼直接的因果關係。

  夏橋在外面看了一圈,這個時候也回來同樣拿了一卷書在書案邊坐下來看。

  「一會我回去讓大橋哥送我。」李夏突然說道。

  「好。」夏橋立刻就應了。

  「你倒是會使喚我哥。」夏至嗔了一句。

  李夏沒吭聲,根本就懶得解釋,這是完全不跟夏至、夏橋見外。

  「十六。」夏橋就忙看了夏至一眼,讓她不要這麼說話。「啥使喚不使喚的,李夏還是我半個先生,我送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夏至就不說話了,她也拿了卷地理志慢慢地翻看起來。

  李夏看了一陣書,還給小黑魚兒和夏橋都各講解了一段,又留下來吃了夜宵,然後才被夏橋送走了。臨走之前,夏至跟他約好,明天要一起去田齊家裏拿銀子。

  「也叫上田括吧。」夏至就說。

  第二天,夏至是和李夏、小黑魚兒一起坐車去的北府田,田括並沒有出現。不過到了田齊家裏,夏至發現,田括已經先來了。

  何冰兒跟田括在一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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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利潤

  何冰兒看見李夏來了,立刻就笑著走了過來。不過等看到小黑魚兒虎視眈眈地站在李夏旁邊,何冰兒的腳步就頓了頓。

  她只是頓了頓,最後還是走到了李夏身邊。

  李夏的身邊不僅有小黑魚兒,還有夏至。如果這個時候小黑魚兒對付自己,那麼夏至就絕對脫不了干係。她也正好可以揭穿夏至的真面目。

  做了這樣打算的何冰兒對李夏笑的很甜,不過卻並沒有觸碰李夏。她只是態度親密地跟李夏說話。

  「鳳凰哥哥,你也來啦?」

  小黑魚兒就低低的嘀咕了一句:「咋沒把大青帶來!」然後,他就故意走到李夏和何冰兒的中間,擺明瞭不讓兩人太過靠近。

  小黑魚兒這明顯是有些把著李夏的意思了。夏至看在眼睛裏,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或者說有義務帶開小黑魚兒。好讓何冰兒跟李夏親近嗎?在她清楚何冰兒腳踩兩條船的情況下?

  夏至顯然不會那麼做。

  「啊。」李夏撓了撓鼻子,目光掠過何冰兒看了田括一眼,他跟何冰兒說話就有些赴宴,「冰兒,你怎麼也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何冰兒嬌笑了一聲。

  小黑魚兒似乎就有些不適。他仰頭用大眼睛瞪了何冰兒一眼。不過也是因為夏至囑咐過他,不讓他再罵何冰兒了,所以他才忍住沒說何冰兒什麼。

  但小黑魚兒的耐性其實非常不好。他立刻轉頭拉住李夏:「李夏,走,咱們上那邊玩去。」意思是要甩開討厭的何冰兒。

  李夏就呵呵地笑了兩聲,似乎有些無奈似的。「冰兒,那你隨意,我、我到那邊去了。」

  「鳳凰哥哥……」何冰兒就不讓李夏走。

  這個時候田括也走了過來。田括的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看著心情應該是不錯的樣子。

  「鳳凰蛋,十六,老叔,你們也來了。」田括開口就說道。

  李夏也眯了眼睛:「臭瓜瓜。」

  「田括,你也來拿銀子的?」夏至就問,沒給這兩個少年機會進行幼稚的爭吵。

  「是啊。昨天聽七嬸說了,我估計你們今天也會來。我早上去找鳳凰蛋,沒想到這傢伙出門那麼早。一定是找你去了吧。」田括跟夏至說話。

  「是啊。」兩個人就往旁邊走開了一段距離。

  那邊小黑魚兒拉著李夏,一面瞪著何冰兒。何冰兒隔著小黑魚兒依舊跟李夏說著話。何冰兒也看出來了,有夏至在場,小黑魚兒老實多了,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你帶你表妹來的呀?」夏至低聲問了田括一句。

  「啊。」田括的目光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說也想出來走走,我就帶她一起來了。

  那邊何冰兒去告訴李夏:「瓜瓜哥哥到家裏來,說要來七舅這裏。瓜瓜哥哥看我沒什麼事,就帶我一起來了。鳳凰哥哥,一早上四姨還問起你。你整天跑的不見影子,四姨很擔心呢……」

  夏至這邊聽到是何冰兒主動跟了田括來的,心中就明白了幾分。對於這種情形,她覺得有些無聊。然而正如李夏所說的,田括不是傻瓜,很多事情並不需要別人來提醒。夏至雖然性子有點愛管事,但卻並不是多事的人,尤其是在這個問題上,她很明白自己的界限在哪里,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那你就帶好她呀。」夏至就對田括說了一句,然後又想了想,夏至才又對田括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嗯,冰兒姑娘雖然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可畢竟很小就沒有親娘,可能比較缺乏安全感。」

  夏至這句話似乎有些摸不著頭尾,但田括立刻就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了。

  「十六,你心地很好。」田括看了夏至一眼,竟沒有去理會身後的李夏和何冰兒,只和夏至並肩慢慢地朝前面走去。

  夏至就笑了:「心地好不好這種事,那可不是短時間能看出來的。難道你們沒在背地裏說我厲害,不好惹?」

  「厲害不好惹那有是真的。」田括大笑,「這跟心地好並不衝突。」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多謝你十六,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那就好。」夏至也就不多說了。

  田齊在家,知道他們來了,就親自迎了出來。大家直接到後面房中坐了,姜氏帶著田覓兒有出來跟大家見面。

  小黑魚兒為了看住李夏,都不肯坐姜氏另外給他安排的椅子。他乾脆坐在李夏懷裏了。這樣,何冰兒一看李夏,就先看到小黑魚兒。她只要眼睛朝李夏一瞟,小黑魚兒就立刻用大眼睛瞪回去。

  不過何冰兒做事也有分寸,有田齊、姜氏,還有田括在場,她也不可能特別明顯地跟李夏眉目傳情。

  田齊的興致很高。夏至他們固然賺了不少,但田齊今年賺的更多,畢竟更多的船押送的都是他的貨物。

  「……時氣高,啥都擋不住,哈哈哈……」田齊將這次大家獲利的緣故說成是運氣好。

  走船這種事,很多時候還得看運氣。當然了,僅僅有運氣卻也是不幸的。李夏和田括嘴都很甜,極力誇讚田齊的船隊。

  對此,田齊還是比較得意的。

  略說了幾句話,田齊就問他們是要銀票還是要銀子。

  李夏和田括這次連本帶利,各自差不多都有四千兩的銀子入賬。夏至更是傾盡了自己的全力,連本帶利加起來,這次能拿回來差不多八千兩的銀子。去掉要還給九姑太太的,夏至最後手裏還能有七千兩。

  這其中當然包括了她從田括那邊,還有從田來寶那邊提前支取出來的銀子。雖然是提前支取的,但這些銀子終歸也是她的。不過是現在支取了,以後至少一年都不能再從兩處支取銀子罷了。

  這麼多的銀子,大家都不用商量,都說要銀票。

  「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田齊就笑著讓人將銀票送了上來。一同送上來的還有賬目。

  田括和李夏都沒看,只交給夏至。

  夏至並不認為田齊會在賬目上出什麼差錯,不過她還是將賬目收下了,說回去慢慢看,卻是向人家學習的意思。

  田齊點點頭,他雖然特別的稀罕小黑魚兒,但對夏至卻始終都高看一眼。小姑娘也就是因為女兒身,要不然以後跟他走船,這大運河上可就又多了一條入雲龍啊。

  「十六,小龍,你們現在手裏也有錢了,要不要也買條船啊?」喝了一杯茶,田齊就樂呵呵地問夏至和小黑魚兒。

  「要!」小黑魚兒立刻就舉手表明了態度。

  這在小黑魚兒其實是比較少見的。這孩子雖然年紀小,脾氣有些霸道,但卻相當的聰明懂事,也特別聽夏至的話。

  兩個人在外頭,但凡有什麼事情需要表態的,小黑魚兒都會看夏至的眼色。當然了,夏至也會特別照顧小黑魚兒的心意。

  今天之所以這樣,實在是小黑魚兒太喜歡船了。他早就跟夏至說了要一條船,不過夏至沒有答應,而是將事情推到了將來。

  現在被田齊問著,小黑魚兒忍不住就說要。

  這也是因為小黑魚兒跟田齊熟了,對田齊沒戒心。

  田齊看著粗糙,其實某些方面的心思還是比較細的。看小黑魚兒這麼不加掩飾地表態,田齊就高興地大笑起來。

  一方面,田齊也感覺到了小黑魚兒對他的信賴和親近。另一方面,知道小黑魚兒這麼喜歡船,田齊非常歡喜。

  夏至比小黑魚兒考慮的要多,她做事不能完全憑藉自己的好惡。在田齊這買一條船,就意味著田齊會帶這條船做生意,得到的利,也就都是她的了。

  這是個好機會。試問在田齊肯這樣帶誰做生意?

  買船這件事,跟販賣棉花一樣,都是田齊給她和小黑魚兒的好處。

  夏至覺得,以她的財力,買船還是太早了。但田齊既然已經開口,這個機會就不能錯過。小黑魚兒既然那麼直白主動地表態了,她這邊就可以稍微遲疑一點兒。

  「七爺你肯帶我們賺這運河的銀子,我和老叔當然願意。別人想求這個機會都求不到是不是……」夏至先把領情的話說了,免得田齊和姜氏認為她辨事不清,不知道感恩。

  田齊和江氏果然都笑眯眯地看著她。

  「不過,我和我老叔現在手裏也就這些銀子,我還得先還九姑的錢。這點兒錢要跟七爺你買船,你肯賣,我卻不能買呀。」這樣的話,她的便宜可就占大了。

  夏至表明了,她之所以拒絕田齊的緣故是不想占田齊的便宜。

  「你這孩子,還是見外的話。」姜氏就笑眯眯地說道,「買不起一條船,那就先買一半。難道還怕你七舅給你們虧吃,讓你們上當吧。」

  姜氏的意思,也就是說可以入股某條大船,然後按照股份分這條船賺得的利潤。

  姜氏這樣說,夏至就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李夏也知道入股田齊的船肯定是賺錢的,這是又給夏至開了一條財源。夏至肯定願意,他也不願意夏至錯失這樣的機會。

  「十六,九姑不是跟你說了,她的錢晚些還不要緊的。」而且這裏還有他呀,他賺到了錢也不打算做別的使用,先替夏至還上九姑的錢就行了。

  這句話,李夏並沒有在眾人的面前說,他相信,夏至一定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九姑的錢還是要先還。」夏至想了想,還是堅持了原來的打算。「九姑是不在意,可我跟九姑借錢的時候就說要用販賣棉花的錢還。人無信不立,我得遵守自己的承諾。剩下的銀錢,我就在七爺這裏入股吧。」

  「好,好。」田齊就笑著點頭。

  「七舅,十六拿出多少錢來,都能入股吧?」李夏突然問了一句。

  田齊就打量了李夏一眼。北府田和南府田雖然早就分開了,但這運河船運的生意裏頭,也有南府田,也就是田括家的股份。另外,李家在他的船隊裏也有股份。

  田齊的船隊南下販賣貨物,難免要經過地方。李家門生故舊眾多,很多事情,只要打出李家的名號來,就能輕易的解決了。

  這也是田齊剛才只邀請夏至,而沒邀請田括和李夏入股的緣故。他們兩家早就有了固定的股份了。

  現在聽李夏這麼說,田齊就知道,李夏是想替夏至加錢。

  李夏如果認真要往裏面加錢入股,那可是沒有上限的。說不好他的生意就得給李夏吞掉大半。不過田齊也相信李夏不會那麼胡鬧。

  李夏要加錢,那也不過是為了給心上人多掙得些利益。夏至在銀錢上頭的觀念,田齊如今是很明白的。

  夏至如今也是小富了,但跟李夏比,那之間的差距可就大了。可夏至又絕對不會要李夏的錢,李夏想要幫夏至,就需要費盡心機,而且還未必能夠成事。

  因為夏至堅守原則,而且本身就非常精明。

  是的,田齊早就看清楚了李夏和夏至之間的關係。什麼好朋友啊,將小黑魚兒當做擋箭牌之類的,迷迷別人的眼睛還罷了,在他這樣的老江湖眼中,那都是透明的。

  他第一次看到李夏和夏至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明白這兩人之前的關係了。

  李夏小子很有心機,也很有毅力,尤其這份持久的真心,田齊表示佩服李夏,同時還跟李夏有些惺惺相惜。

  當年他為了追姜氏,那也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最後能夠抱得美人歸,主要還是這份持久的真心打動了姜氏。

  所以,田齊哈哈笑了兩聲,就點了頭:「不過不准你們出去籌錢,就在這裏,能拿出多少是多少。」

  田齊似乎還將這個當做一個好玩的遊戲了。

  「七舅,言出無悔。」李夏立刻就釘了一句。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田齊大氣地揮了揮手。

  李夏嘿嘿一笑,就抱著小黑魚兒站起身來給夏至使了個眼色。夏至會意,就和李夏走到外面來說話。

  「這倆孩子!」田齊就摸著腦門大笑,還跟姜氏說,「我想到咱們年輕的時候了。」

  姜氏就嗔了田齊一眼,示意屋中還有其他人呢。

  田括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七舅和七舅媽現在也不老啊。」

  何冰兒臉上帶笑,卻無心說話。她的目光忍不住追著李夏出去,一面心中煎熬。

  李夏和夏至兩人相處的樣子實在是太過默契了。要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事,瞎子都不會相信。別說是一對戀人,就說他們兩個是夫妻也有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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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坦白

  何冰兒微微皺眉。

  李夏和夏至這樣,難道四姨丈沒有看出來,四姨也沒有看出來嗎?可四姨雖然明顯的並不喜歡夏至,卻並沒有如何阻攔她的鳳凰哥哥和夏至來往。這是為什麼?

  而田齊和姜氏的樣子,分明是樂見其成。

  何冰兒覺得,這都很不對勁兒。她皺著眉頭想了半晌,終於想清楚了。是了,她的鳳凰哥哥和夏至是門不當戶不對,不過這卻是從娶妻的角度來考慮的。可如果是納妾,那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

  四姨也好,現在田齊和姜氏也好,一定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可是,她不樂意。

  即便是她的鳳凰哥哥將來一定要納妾,那也應該是經過她點頭,是她認可的人。而她絕不能夠接受夏至。

  「鳳凰哥哥出去了好一會,瓜瓜哥哥,你去看看吧。」忍耐了一會,何冰兒就笑著對田括說道。

  田括微笑,並沒有拒絕何冰兒的要求。「好,我去看看。」田括懶洋洋地站起來。

  屋子外面,李夏正在跟夏至說話。田齊不讓他們出去籌錢,李夏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銀錢都給夏至,讓她入股田齊的船隊。

  「……我這有四千兩,都給你入股。十六,你也知道機會難得是不是。好了,我不是給你,是借給你。不,我也不是借給你,還是老規矩,你帶我一起賺錢啊。」李夏笑眯眯地跟夏至打商量。

  「這樣的大好事,並沒有我的份。十六,咱就跟賣棉花這次一樣行不。我出錢,以後有啥事我也出力,不白拿錢。」

  話是這麼說了,反正以後他的銀子就是夏至的銀子。李夏甜蜜地想。

  還沒等夏至說話,小黑魚兒就點了頭。「行。」然後小黑魚兒還跟夏至說,「十六,咱就帶李夏一份吧。」

  小黑魚兒這是把李夏完全當做自己人,有好事情要帶李夏一份的想法。

  夏至知道李夏是想幫自己,李夏在錢財方面是不打算跟自己分清的。但李夏不分,她不能不分。

  所以這件事到最後,還真就是她帶李夏一起發財。

  「李夏,你夠精明的呀。」夏至斜睨一眼李夏,「好吧,看在老叔的面子上,就帶上你一份吧。」

  李夏得意地嘿嘿笑,抱著小黑魚兒就轉了個圈。

  這半天的工夫,他一直抱著小黑魚兒。小黑魚兒開心地咯咯笑。

  李夏又轉過頭來跟夏至說話:「可惜了,我今天身上沒另外帶錢,雖然有些零碎能值幾個錢,可要是拿出來抵錢,就顯得有些無賴了。不過,他是我七舅,跟他無賴一下應該也沒問題……」

  李夏正在天人交戰,就看見田括從屋子裏面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李夏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十六,我不會白讓你帶我賺錢的。你看,給咱們送錢的人來了。」

  李夏就放下小黑魚兒,笑容滿臉地走過去跟田括勾肩搭背。

  田括一驚,面上露出誇張的警惕神色。「鳳凰,你打的什麼主意,要算計我嗎?」然後他還看了夏至一眼,「十六,你沒有跟鳳凰這傢伙合謀吧?」

  「才懶得理你們呢。」夏至扭過頭只跟小黑魚兒說話。

  李夏就將田括往旁邊帶了帶,如此這般跟田括說了。他要借田括剛拿到手裏的四千兩,不給利息,啥時候還也說不好。而且田括還沒有選擇的餘地,必須得借給他。

  田括眼珠子一轉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就沖李夏嘿嘿一笑,然後就甩開了李夏的胳膊。

  「這件事,沒門。」

  「什麼?」李夏不可置信,「咱們兄弟還有沒有的做!」

  「就是不借給你。」田括根本不在乎李夏的威脅,然後他就笑眯眯地走回來跟夏至說話,「十六,我把銀子借給你。不要利息,啥時候還都行。」

  李夏氣鼓鼓地跟過來,聽見田括的話,他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夏至吃了一驚。她已經隱約地聽到了田括和李夏的對話,明白李夏是想跟田括借錢。田括拒絕了,卻走過來說願意把銀子無償地借給她。

  李夏不說話,看看田括,又看看夏至。

  夏至想了想,就點了頭。她打算從田括這裏借這筆銀子。「這銀子我只怕得用一年。無論如何不能白用你的。」夏至要付給田括利息。

  田括說什麼都不要:「十六你不當我是你朋友。……十六,我可是把你當成朋友了。」尤其是在夏至方才跟他說了那些話之後。

  「親兄弟明算賬啊,利息我是一定要給的。」夏至堅持。

  「那你就收著吧。」李夏用胳膊肘撞了田括一下。

  田括看夏至如此堅持,只得點了頭。兩人商定了利息,自然是友情價,比外面放債少了很多。夏至並沒有爭這個。

  三個人商量定了,就高高興興地回屋子裏面來。

  夏至將自己的七千兩、再加上李夏和田括各四千兩都給了田齊。田齊什麼都沒問,只是哈哈一笑,就讓人寫了契書,他和夏至兩人分別簽字畫押,這件事就定了下來。

  從此以後,夏至就是北府田家船隊的一個小股東了。田齊賺錢,就有她的一份,雖然只是船隊很小的一份,但於一般的人家卻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田齊很高興,就讓姜氏安排酒菜,留了夏至幾個一起用飯。

  「等以後小龍長大了,我帶著他跑幾次船,估計他就能拿的起來了。往後我老了,跑不動船了,就讓小龍去。到時候我把股份分給小龍,哈哈哈……」救喝的高興了,田齊就哈哈笑著說道。

  「我老叔是要讀書的。」夏至微微一笑,甩出這麼一句話來。

  她可不認為田齊的話是隨便說的,所以她的立場也要表示清楚了。

  「讀書好,讀書好,兩不耽誤,兩不耽誤。」田齊並不生氣,還覺得夏至這是為了小黑魚兒打算,打算的長遠,目標定的高。

  就算將來小黑魚兒做了舉人,那也不耽誤搭理船隊的事。就算是小黑魚兒中了進士做了官,哎呦,做官的同時就不能跑船了,那也能幫他不少事啊。而且做官……

  田齊端著酒杯打量小黑魚兒,總覺得這孩子將來不會做官,還是得跟他跑船,做北方漕運的總瓢把子。

  這條小黑龍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田齊喝的有點兒多,但還沒完全醉,所以就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夏至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要是他這句話說出來把夏至給得罪了,往後的事情可就都不好辦了。

  吃過了飯,姜氏就帶著夏至、小黑魚兒、何冰兒和田覓兒到內堂說話去了。

  姜氏跟夏至聊起家常來,夏至就說了要帶小黑魚兒回大興莊過年的事。他們兩個不在府城過年,姜氏就覺得挺遺憾的,未來得有幾個月看不見這倆孩子了。

  「……你在府城有鋪面,房子也夠住了。以後小龍還得在府城讀書,不如就讓你爺爺奶奶,你們全家都搬到府城來住算了。要是覺得房子不夠住,有什麼其他困難,你只管說一聲。我知道你這孩子的脾氣,估計你家人也一樣。到時候想做什麼生意,或者幹點什麼活,也都是一句話的事……」

  「這個得看我爺我奶的意思,我不敢說。」夏至就笑著說道,不過據她的猜測,夏老爺子故土難離,未必願意到府城來生活。

  「有的老人家是這樣的。」姜氏對此表示理解,不過在聽夏至說她們過完年很快就會回來之後,有就不深勸了。

  「今年出了幾件事,要不然就跟你一起回去,也拜見拜見兩位老人家。」姜氏特別的會說話。

  田覓兒知道要跟小黑魚兒分開幾個月,就露出些不舍的意思來。小姑娘低低的聲音叫了聲小龍哥哥,就把小黑魚兒給領走了。

  對於田覓兒能夠領走小黑魚兒這件事,夏至暗暗感慨。

  也就是田覓兒了,小黑魚兒對別人,尤其是對別的小姑娘可不會這麼順從,有這麼好的脾氣。

  夏至和姜氏閒聊家常,就聊的很投機。何冰兒對這些並不大理會,雖然她很想多瞭解些夏至家裏的事,也留心聽著,但慢慢地她就有些坐不住。

  何冰兒找了個藉口出去,夏至和姜氏都沒在意。

  ……

  何冰兒出去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李夏,而是找了一個小丫頭,如此這般囑咐一番,讓小丫頭將李夏悄悄地叫出來。

  李夏出來看見何冰兒,就小小地吃了一驚。

  方才小丫頭偷偷地給他傳話,說的含糊不清,他還以為是夏至找他,所以趕忙出來了。現在看到何冰兒,李夏是聰明不過的人,就知道是何冰兒的設計。

  方才那小丫頭是故意不說清楚,讓他誤會的。

  看來,何冰兒是意識到什麼了。

  李夏腳步略頓,還是走到了何冰兒的跟前。「冰兒,你找我?」

  這裏是田齊家的後花園,這個時候少有人來,現在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鳳凰哥哥,你以為是夏至找你是不是。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失望?」何冰兒兩眼含情,嬌滴滴地對李夏說道。

  「哦。」李夏略微愣怔,他有些沒想到何冰兒會如此單刀直入地跟他說話。這並不是何冰兒的風格。

  何冰兒也是個聰明剔透的人。

  李夏笑了笑,也很坦白:「我還真以為是十六找我。冰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並沒有回答何冰兒那句關於失望的話。

  「沒有事,我就不能找鳳凰哥哥出來說說話嗎?」何冰兒的語氣幽幽的,「鳳凰哥哥,我們自小一處長大,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情誼是遠遠超過其他人的。」

  這麼說著話,何冰兒的目光就在李夏的臉上打了個轉。

  如果夏至在這裏看到何冰兒的眼神,她一定會說,了不得,這姑娘的眼睛帶鉤子。精巧漂亮的小鉤子,能鉤的人心癢癢的。

  何冰兒並不經常用這種眼神看李夏。

  李夏曾經被這樣的眼神打動過,但現在卻心如止水。

  他對何冰兒笑了笑:「當然可以。冰兒,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看待。」李夏的目光深沉,孩這句話說的非常認真。

  何冰兒立刻就意識到了,她的眼圈紅了。「鳳凰哥哥,你是在跟我撇清嗎?天地良心,你摸著心口跟我說,你真的一隻把我當做親妹妹嗎?」

  何冰兒盯住了李夏不放。

  李夏明白,這是何冰兒想要跟他攤牌了。

  何冰兒的性子,他現在已經能夠很客觀地看清楚。

  何冰兒一定是看到他和夏至的相處,所以吃醋了著急了。他這個時候順了何冰兒的意思,之後何冰兒只怕並不會放在心上。

  既然何冰兒開了頭,還將話說明瞭。李夏就打算趁機把話跟何冰兒說清楚。原本他認為沒有這樣的必要,因為何冰兒的態度一直很曖昧,他們之間並沒有標明,也沒有互相承諾過什麼。

  「冰兒,你小時候那麼漂亮可愛,我和田括都很喜歡你。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小,小孩子過家家。現在我們都大了,喜歡誰,究竟是哪種喜歡,我們也能分的清楚了。冰兒,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喜歡十六。」

  何冰兒就有些呆住了。

  她本來的打算,是自己略微主動一些,將李夏拉回到自己的身邊。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在思考,最後得出的結論,李夏之所以會疏遠自己跟夏至親近,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她自己身上。

  只要她向李夏暗示自己對他的傾向,李夏知道她喜歡的是他,而不是田括,李夏肯定會立刻放開夏至,跟她重歸於好。

  何冰兒有這樣的自信,一方面是對自己才貌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兩人自小一處長大的感情。

  李夏一直是個很重感情的人,這一點,何冰兒知道的非常清楚。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暗示,不僅沒有讓李夏對她傾倒,反而讓李夏對她坦承了對夏至的感情。

  「鳳凰哥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何冰兒有些慌了。

  「冰兒,我喜歡十六。將來,我是打算跟十六成親的。對,我將來只會娶十六,不會再有別的人。冰兒,你是我表妹,我們自小一處長大,這件事我沒有跟別人說,只跟你說。」李夏看著何冰兒,清晰而緩慢地說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何冰兒捂住耳朵,似乎這樣就可以否認方才李夏的話。「鳳凰哥哥,你這是為了氣我是不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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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3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九章 喜歡的人

  李夏看了何冰兒一眼,就簡單清楚地回答了兩個字:「不是。」

  何冰兒又是一愣,她的眼睛眨了眨,隨即似乎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鳳凰哥哥,你是因為瓜瓜哥哥對不對。你一定是為了瓜瓜哥哥。鳳凰哥哥,你不要誤會。我和瓜瓜哥哥我們倆,我對瓜瓜哥哥……」

  何冰兒顯出有些惶急的神色來。

  李夏心中微歎,他適時地打斷了何冰兒的話。「我當然也不是為了他。我喜歡十六,和他有什麼關係。冰兒,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你知道,就是因為咱們自小一處長大,我當你是我親妹妹一般。」

  「不,不是的。」何冰兒大聲地否認,兩隻眼睛裏就含了淚水。她看著李夏,似乎是期盼著李夏能夠收回剛才的那些話。「鳳凰哥哥,你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了……」

  「冰兒,我喜歡十六,也只喜歡十六。」李夏再次確定地說道。

  到了這個地步,何冰兒已經無法再否認。她愣怔了一會,就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鳳凰哥哥,你好狠的心。」

  說了這一句,何冰兒就捂著臉,哭著跑開了。

  李夏想要追過去,因為擔心何冰兒會出什麼事。不過轉念一想,他還是停住了腳步。這是田齊家裏,何冰兒也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麼事呢。

  可如果他追了過去,他能夠說的清楚,但何冰兒只怕又不肯死心了。

  為了大家好,這個時候他得硬起心腸來。

  李夏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了。

  夏至還在跟姜氏說話,就見有小丫頭進來跟姜氏稟報,說何冰兒先走了。姜氏就有些奇怪,她問小丫頭何冰兒為什麼會先走。

  「可是出了什麼事?」姜氏雖然嘴上這麼問,其實一點兒都不擔心,她並不認為何冰兒會在她家裏出什麼事。

  「冰兒姑娘走的時候哭哭啼啼的,問她她也不肯說。」小丫頭如實跟姜氏稟報道。

  姜氏這才重視起來:「可是哪個不長眼的服侍不周到,得罪了冰兒姑娘?」

  「並沒有。」小丫頭連忙就說,她還告訴姜氏,何冰兒離開之前,曾經自己後花園去了好一會。

  「哦……」姜氏微微眯了眯眼睛,就沒有繼續當著夏至的面再詢問了。她只將小丫頭打發了下去,就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又和夏至繼續方才的話題。

  夏至卻留心了。

  一會工夫,等小黑魚兒跟著田覓兒回來,夏至就跟姜氏告辭。她要帶小黑魚兒回大興莊過年,還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和準備。

  姜氏也沒深留阮玉珠。

  阮玉珠到了前頭,田括已經是先走了,李夏正在等她。

  從田齊府中出來,坐到了馬車上,夏至就先問李夏,怎麼田括先走了。「他家裏有啥事?」

  「他去找冰兒了。」李夏直白地告訴夏至。

  田括肯定是知道了何冰兒先行離開的事了。

  夏至想了想,就將聽到了小丫頭的話跟李夏說了。「李夏,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知道。」李夏用平板的聲音回答。

  夏至就多看了李夏兩眼:「那是咋回事?」

  李夏就看小黑魚兒。小黑魚兒有些犯困,李夏乾脆就抱著小黑魚兒讓他能夠睡的更舒服一些。

  有李夏照看小黑魚兒,夏至省力不少。

  「冰兒找我出去說話。……我告訴她,我並不喜歡她,我喜歡的另有其人。」李夏簡單地告訴夏至。

  他並沒有告訴夏至他喜歡的是誰。

  夏至也沒有問。

  「就因為這個?」

  「嗯。」李夏點頭,然後又說,「應該是沒別的事了吧。」

  「在我跟前你還打馬虎眼?」夏至挑眉。

  「不是打馬虎眼,萬一我自作多情了呢,你以後肯定得嘲笑我,所以我不得給自己留個退步啊。」李夏理所當然地說道。

  夏至白了李夏一眼,她原本不想問,但最後又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對方是李夏啊,她問問應該是沒問題的。

  「怎麼好好的,就說起喜歡不喜歡的了?」

  「冰兒先提起來的,還說讓我別誤會她什麼的。最後我說我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姑娘,她還問我是不是氣她,是不是因為田括才那麼說的。我跟她說不是,她不得不相信,就哭著跑開了。」

  「難為你狠得下心來。」

  「這有什麼狠心不狠心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十六,你有不希望我為了討冰兒高興,不讓冰兒傷心,就撒謊說喜歡她吧?」

  「關我什麼事?!」夏至哼。

  李夏掃了一眼夏至,也哼了一聲。

  「冰兒說她喜歡你?」夏至想了想,就覺得李夏的敍述中應該少了這麼一個環節。

  李夏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夏至就明白,她猜對了。李夏對何冰兒還真是一直都很厚道的。

  「李夏,你是不是覺得她在騙你?」夏至打量著李夏。

  「可能吧。」

  「這是什麼話?」夏至看著李夏,這種事李夏都不能確定嗎?

  「我沒細想。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同樣喜歡的都是另外一個姑娘。所以,我費心去分辨這個真假幹啥。」李夏說的竟是很有的道理的樣子。

  「你肯定覺得她是在說假話騙你。騙得你真心實意喜歡她了,她就又不把你放在心上了。李夏,你夠狡猾的了。」

  「十六,你認為如果冰兒真心實意喜歡我,我就會不喜歡另外那個姑娘,就會喜歡冰兒了?」

  「難道不是嗎?」

  「你哪里看出來是的。」李夏似乎有些惱了,「根本就不是的。十六,你是哪邊的?」

  「什麼我是哪邊的?」

  「你不是幫著冰兒來做說客,逼著我一定要喜歡她?」

  夏至頓了頓,她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她的話是否真的有這種導向,她的目的肯定不是這樣,這一點是無需置疑的。

  想了一會,夏至認為不論是主觀還是客觀,她都沒有為了何冰兒說話的意思。

  「李夏,我就多問你幾句怎麼了?你胡攪蠻纏的,是不是被我問到痛處了,所以惱了?」夏至瞪眼。

  李夏愣了。他琢磨了半天,然後就抱著小黑魚兒扭過身去:「十六,我不跟你說話了。」

  夏至哈哈大笑:「李夏,我開玩笑的了。」

  「這個玩笑不能開。」李夏依舊扭臉不看夏至。

  「李夏,你脾氣漸長啊。」夏至語帶威脅。

  「十六,你也就欺負我吧。」李夏嘟囔了一句,然後半轉過身來,「十六,你的銀子都在七舅那入股了,你喜歡的花冠,還是我送給你吧。」

  夏至想了想,她方才似乎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兒……,李夏在這個時候又提出送花冠的事。

  「那些銀子是入股了,可我又不是就真拿不出銀子來了。……好吧,准了。」

  李夏這次完全扭回身來。「咱們回去就把樣子畫好。做這個要工夫,你趕著要回去,恐怕來不及,不過年前我爭取讓人做好了我給你送去。」

  「好吧。」夏至已經想好了她要戴花冠的場合了。「咦,李夏你不先回家去?」

  何冰兒哭著跑了,應該不是回田家,而是回李家了。李夏還將他喜歡的人的名字告訴給了何冰兒。那麼何冰兒會不會跟田夫人告狀啊。

  這個時候,李夏難道不應該回家去哄一哄何冰兒,做些補救措施嗎?

  「她不會說的。」李夏很穩當,並且非常篤定地說道。「我那麼痛快地告訴給她,她回去之後一定會認為我是想借她的口,把這件事在我娘面前挑明。她不會讓我如意,不會讓我喜歡的人如意的。」

  「你還真瞭解她。」夏至笑,「那她回去就一句話都不說嗎?」

  「那也不會。」

  「那她會跟你娘說什麼呢?」夏至好奇。

  李夏搖頭。

  「什麼,你也不知道?」

  「女人心海底針,我怎麼可能什麼事都知道!」李夏無奈地辯解。

  夏至瞪了李夏一眼,覺得李夏先前的話有不那麼可信了。什麼何冰兒回去之後不會告密之類的,根本就說不準嗎!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讓李夏回去估計也補救不了什麼。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接著就是了。

  她是很不願意跟田夫人正面衝突,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她並不懼怕田夫人。

  哦,對了,她好像是想多了吧。

  這件事根本就和她沒關係呀。

  回到甯華堂,小黑魚兒已經在李夏的懷裏睡的很香了。李夏小心地抱著小黑魚兒下了馬車,小黑魚兒並沒有醒,就是大青撲過來的時候,小黑魚兒在李夏的懷裏動了動,不過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李夏將小黑魚兒抱到上房,穩妥地安置在了炕上。

  這期間,夏至都在忙自己的事。她已經很放心讓李夏照顧小黑魚兒了。

  等李夏將小黑魚兒安頓好走出來,就看見夏至在桌案上攤開了宣紙,正準備畫樣子。夏至從田括那裏要來的幾張樣子都放在旁邊做參考。

  李夏忙樂顛顛地走到夏至身邊,幫著夏至當參謀。

  兩人交流了一會,夏至覺得李夏的審美還可以。夏至執筆,一邊和李夏商量著,一邊在宣紙上畫樣子。

  等樣子畫完了,李夏就拿起來仔細地看了半天。

  「十六,你不愛下棋,或許可以好好地學一學畫畫。」李夏突然說道,「我覺得你畫畫還是比較有天分的。」

  天分什麼的夏至不敢說,不過她之前確實是學過工筆,當然並沒有深入地學過,不過是當做一種業餘的消遣,還是一種消減壓力的管道,多少是下過工夫的。

  李夏的話讓夏至有些心動,但是她表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她還有些不悅地看了李夏一眼。

  「李夏,你幹嘛總是想讓我學這些東西?」

  「你不願意嗎,那就算了。」李夏立刻說道,竟然是一點兒立場都沒有。

  夏至暗自翻了個白眼,接下來要擠兌李夏的那些話就沒辦法說出口了。「畫畫或許我可以考慮了。怎麼,你打算做我的先生嗎?」

  「畫畫我不成。這樣,十六,你要是想學,我幫你尋個好先生。」

  「那好啊。」夏至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李夏卻認了真,心裏已經在盤算要找誰做夏至的先生了。

  讓夏至學下棋、學畫畫,李夏當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不過這種私心在夏至的喜好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夏至如果不喜歡,他絕對不會勉強。但如果夏至也喜歡,那豈不是皆大歡喜。李夏雖然從不曾堅持,但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就是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才將花樣定稿。李夏將夏至畫好的樣子小心地收進袖子裏,卻並沒有急著離開。

  李夏陪夏至閒聊。

  夏至沒理他,而是徑直走到書架旁邊拿了幾卷書下來交給李夏。李夏也沒反抗,乖乖地用讀書。直到田夫人打發人來找李夏,李夏才放下書卷跟夏至告辭走了。

  夏至略微有些擔心,怕李夏回家之後會挨田夫人的教訓。不過她又不好打發人往李家去打探消息,只能放下了。

  田夫人是李夏的親娘,李夏又那麼機靈善於應變,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田夫人要打李夏,親娘打兒子,還能給打壞了!

  夏至在甯華堂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李夏回到家裏也並沒有挨打。不僅沒有挨打,田夫人待他的態度竟然還很不錯,何冰兒真的沒有跟田夫人告狀。

  李夏走進田夫人的屋子裏的時候,何冰兒正坐在田夫人的身邊陪著田夫人說話。

  何冰兒早就已經重新梳洗過了,根本看不出曾經哭過的模樣。她看到李夏的時候,還和平常一樣甜甜地叫了一聲鳳凰哥哥,仿佛在田齊家裏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本是在李夏的意料之中,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到何冰兒的時候,突然就有了某種不妙的感覺。

  田夫人跟李夏說話,問李夏去了哪里。

  李夏略微猶豫,就說了實話。

  「……之前我並沒說過什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歷來有分寸。不過我現在要提醒你一句,你也好,夏至姑娘也好,都一天大似一天,也該知道避些嫌疑。不然將來你還沒什麼,夏至姑娘卻要吃虧。」

  田夫人看著李夏。

  「往後,你還是少往甯華堂去。你要幫夏至姑娘,我並不攔你,你不要自己去,另外打發服侍的人去就是了。……你有時間,多陪陪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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