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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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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13:59:42 |只看該作者
一九零

  趙小蝶低頭望望右手握的匕首,笑道:“我知姊姊的心啦!是怕我殺傷他,是嗎?”

  朱若蘭聽她一語說穿,也不再隱瞞,點點頭,道:“唉!妹妹猜得不錯,他在重傷初癒之時,只怕很難有自制之力,妹妹又深懷戒心,時時以翠姨的遺言為念,在這等情勢之下,很容易造成慘劇,萬一他無意間碰到妹妹,但你卻認為有心相犯,這一來就很難分出真正是非,不如讓姊姊代你,免得鬧出什麼淒慘之事。”

  趙小蝶不再答話,緩緩把嬌軀移到木榻一角。

  朱若蘭躍上木榻,盤膝坐好,暗中運功,行聚真氣。

  趙小蝶道:“那怎麼行,他真氣復聚的瞬間,是這療傷過程中最為緊要的關頭,姊姊必需要以肌膚和他相接,再以本身真氣助他,使他能把那一口散去元氣,重回聚丹田之中。這中間道理,一時時很難說得清楚,要知現在推動他六髒跳動,血脈運行的完全是我本身相助他的真氣,必須要使他引為已用,他才能夠真的復元重生。”

  朱若蘭不再多問,緩緩解開衣扣,一件一件脫去,直脫得和趙小蝶一樣,只留下玄色胸兜和一條短褲。

  兩個美麗絕倫的身體,並坐在松木榻上,那瑩若珊瑚的肌光膚色,微帶羞澀的嬌態神情,散發出無比的熱力,縱是鐵打的金剛,也將會在這熱力中溶化,只可惜那一道緊閉的石門,關住了無邊的春色……

  兩個人互相呆望了一陣,都不禁綻唇淺笑,暗裡在讚美對方。

  朱若蘭舉手理理雲鬢,閉眼運集功力,然後,緩緩伸出右手,向夢寰“玄機穴”上接去。

  她手還未觸到夢寰身體,忽聽一聲微弱的嘆息之聲,嚇得她急忙把伸出的右手縮回,定神望去,只見楊夢寰微一睜動雙目,又很快閉上。

  雖然只是那麼輕迅的一瞥,但已使朱若蘭心頭泛上了無比羞意,那收回的右手,再也不敢伸出。

  忽聽趙小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道:“姊姊,快些動手,他已經清醒過來了,我幫助你。”

  只見一雙光滑柔軟的手掌,輕輕地按在她背心“命門穴”上,一般熱流,很快地流行全身,和她本身真氣,匯合在一起。

  處此情勢之下,朱若蘭只得疾伸右掌,按在夢寰“玄機穴”上。

  只感趙小蝶觸在她後背的手掌,熱流滾滾而來,有如怒海波濤,無盡無止,不禁暗暗驚心,忖道:她這等精湛內功,別說我難及她萬一,就是師父,只怕也難及她百分之一。

  要知趙小蝶任,督二脈已通,全身真氣循環相生,無盡無窮,耗消雖大,但卻不傷身體。

  但見楊夢寰慘白的臉色,逐漸的泛現出豔紅,鼻息轉重,前胸起伏加速,忽然長長吁一口氣,徒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爍爍,盯注在朱若蘭身上。

  她忽感心頭一陣跳動,有如鹿撞一般,按在楊夢寰“玄機穴”上的右手,本能地縮了回來。

  趙小蝶的急促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道:“姊姊,快些抱住他,他初暢經脈,受不住過速的氣血運行,要是他不能把一口真氣,納回丹田,只怕要……”

  她話還未完,忽見楊夢寰雙手虛空亂抓,呼吸轉急,臉色漲紅,似乎胸中湧塞著什麼東西,要吐又吐不出來一般。

  一種少女的矜持,使朱若蘭一時間猶豫難決,本來那時的禮教,十分森嚴,要一個半裸玉體的黃花閨女,自動去抱一個僅穿貼身內衣的男人,實是一件大不平常之事,何況她身旁還坐著另一個少女……

  忽覺一陣風飄來,趙小蝶像一條躍水鰱魚一般,由她身側掠過,雙臂一合,把夢寰抱在懷中,輕啟櫻唇,堵在夢寰嘴上……

  朱若蘭呆了一呆,輕輕移開嬌軀,退至木榻一角。

  仔細望去,只見趙小蝶一個身子,扭股糖般,纏在夢寰身上,心中忽生感觸,正想伸手去取衣服,瞥見趙小蝶輕合雙目之中,淚水緩緩垂下,心頭一凜,暗自責道:人家和夢寰之間,毫無情意可言,肯這般委屈自己,挽救夢寰性命,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上,又怎能心動他念……

  只見趙小蝶把堵在夢寰嘴邊櫻唇輕輕移開,幽幽一嘆,睜開星目,望著朱若蘭淒苦一笑,道:“姐姐,我已用本身真元之氣,助他把一口真氣納回丹田,片刻之後,他人就可清醒過來,但他體內脈穴,尚未能恢復正常,以適應氣血運行,必須要借他人身體熱力之助,使那已經硬化的經脈,逐漸復元,這一段時間,大約需兩個時辰以上,請姐姐坐我身側,以作監證……”話到此處,修然而往,緩緩鬆開摟抱夢寰的右臂取過身後匕首放在枕邊,然後又把右臂放回原處。

  表面上看去,兩個緊擁並臥,睡得十分香豔,其實卻大謬不然,趙小蝶睡態雖極嬌柔,但臉上神情,卻是一片冷漠,她經過兩天一夜時間,心中的驚懼之念,似已消減不少,雖然和夢寰肌膚相接,但已毫無激動情緒。

  靜坐在木榻一角的朱若蘭,心中反而大感緊張起來,她目光不停的由夢寰身上移注到枕邊那寒光耀目的匕首之上,心中情緒十分矛盾,即希望楊夢寰早些清醒,但又怕他清醒過來……

  她已知道趙小蝶身負武功,高出了自己很多,如果她真對夢寰下手,只怕非自己能力所救……

  忽聽趙小蝶嗯了一聲,身子向後移動了一下。

  朱若蘭心頭一震,轉臉望去,只見楊夢寰左手正自伸動,原來他在伸動左手之時,碰到了趙小蝶的胸前。

  這時,他人雖已平靜下來,呼吸也轉趨均勻,但眼睛仍然閉著,顯然,他神智還未恢復。

  趙小蝶瞪大星目,看了夢寰一陣,見他神智未復,臉上嗔怒之色,才逐漸平復下來,又輕輕合上雙目,偎入夢寰懷裡。

  這是一幅異常香豔的畫面,兩個美麗無比的少女,幾乎全裸玉體,陪伴著一個僅著貼身內衣的男子,同處在一榻之上。其實,這香豔動人的畫面中,卻潛藏著一種沉默的緊張,三人心情,也大不相同。

  楊夢寰神智未復,雖然玉人在懷,但並無絲毫的異樣感覺。

  朱若蘭一直集中全神,注意著趙小蝶的一舉一動,怕她在急怒之下,真的傷了夢寰。

  趙小蝶的神態十分奇異,心情也最為複雜,她雖然把玲瓏嬌美的身體,蛇一般纏在夢寰身上,但臉上卻毫無愛惜纏綿之情,她心中深印著母親臨死遺言,對天下男人都存著戒心,不知不覺中,對男人生出了一種憎恨意識,這種潛在意識,支配了她的感覺,雖然緊抱夢寰並臥,但卻蕩不起她心中一點情波,反而時刻警惕著楊夢寰醒來相犯,這好像柔和春風,吹入了萬丈冰窟,儘管畫面香豔撩人,但氣氛卻極不調和……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聽石室外傳來了沈霞琳清脆的聲音道:“你雖然是寰哥哥的朋友,但也不能進這石室。”

  只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問道:“這為什麼”

  沈霞琳道:“因為我黛姊姊正在那石室中替寰哥哥療治傷勢,連我都不能進去,你自然是更不能進去了。”

  朱若蘭聽得那尖銳聲音之後,忽地心頭一震,忘記了全身半裸,霍然一躍離榻,飛落門邊,待她雙足落著石地以後,才想起自己未穿衣服,急忙又跑回木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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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13:59:54 |只看該作者
一九一

  忽聽彭秀葦的聲音,冷冷接道:“那石室之內,是我主人閨閣重地,豈是你能去得的?”

  朱若蘭聽到三手羅剎聲音之後心中略覺一寬,知她見多認廣,深悉江湖陰詐,陶玉鬼計雖多,卻不易逃過她一雙眼睛。

  只聽沈霞琳嘆道:“姊姊不要這樣對他,他是我寰哥哥很好很好的朋友。”

  陶玉格格一陣大笑,道:“你寰哥哥被什麼人打傷了,不知他傷勢如何?”

  朱若蘭聽得暗暗罵道:“哼!好個陰險狡猾之徒……”

  她心念初動,忽覺眼前寒光一閃,趙小蝶右手已抓起枕邊匕首,對準夢寰前胸,眼神湛湛,逼視在夢寰臉上,但她左臂仍然緊抱著夢寰身子,半裸嬌軀仍緊偎在夢寰懷中。

  這陡然的變故,使朱若蘭無暇再分心旁顧,急聲問道:“蝶妹妹,是不是他有了侵犯你的舉動?”

  趙小蝶笑道:“沒有,不過他人已快清醒了,待他清醒之時,看到我舉著匕首,正觸在他的你前,我想他一定要在吃一驚,他心存害怕,就不會侵犯我啦!”

  朱若蘭輕輕嘆口氣,道:“你如真要殺他之時,望能告訴姊姊一聲,不要舉刀就刺。”

  趙小蝶還未答話,陶玉尖銳的聲音,又從石室門外響起,道:“楊兄身受那等重傷,我這做兄弟的,如何能不入石室,探望一番?”

  朱若蘭聽得暗暗叫糟,顯然,沈霞琳已把楊夢寰慘重傷情,告訴了陶玉。

  要知朱若蘭在峨嵋山相救楊夢寰,關於陶玉用卵石活埋危難之事,一直未對霞琳說過,是以沈霞琳迄今不知那段經過。

  只聽沈霞琳長嘆一口氣道:“你是寰哥哥的朋友,看他自是應該,只是他療傷正在緊要關頭,什麼人都不能進去打擾,黛姊姊告訴我說,這療傷要費三日以上時間,你要看他,等明天三日夜期滿之後,你再來吧!現在要見他,不但要害他傷勢難愈,恐怕還要害我黛姊姊走火入魔……”

  陶玉驚訝地啊了一聲,道:“什麼,他那樣慘重內傷,還真有療好之望不成?”

  沈霞琳笑道:“我黛姊姊本領大極啦,什麼困難之事,她都有辦法解決……”

  彭秀葦大概是看出了陶玉異常神情,截住了霞琳之言,冷冷接道:“你這人怎麼這等不識抬舉,人家已對你說得十分清楚了,還在喋喋不休地囉嗦什麼。別說那石室中有人療傷,就是沒有人在室中療傷,你也不能進去!”

  陶玉冷笑一聲,道:“姑娘這份尊容倒和說話一般,使人不敢恭維,如果我一定要進這石室,你又敢怎麼樣?”

  彭秀葦道:“那就請試試我七步追魂沙味道如何?”

  沈霞琳似是十分為難,幽幽勸道:“你們不要吵啦,驚擾了黛姊姊,怎麼辦呢?你一定要見寰哥哥,就請在這裡住兩天吧,待他傷勢復元,再見也是一樣。”

  但聞步履之聲,逐漸遠去,幾人似已離開石室門外。

  朱若蘭聽霞琳作主留下陶玉,心中暗暗吃驚,忖道:此人個性陰毒,武功又高,此刻,陡然打上白雲峽來,只怕不會懷著什麼好意。沈姑娘無城府,留他住下,這無異開門緝盜。

  她心中念頭還未轉完,忽聽楊夢寰長長吁了一口氣,倏然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情景,不禁一呆。

  趙小蝶一揚手中匕首,在夢寰面上一晃,冷冷他說道:“你回聚丹田真氣,尚未能完全隱固,快些運氣調息,使氣血運行於經脈之間,自行再回取丹田,然後,還要坐息四個時辰以上,才能算完全復元。”

  這幾句話,雖然指導楊夢寰療傷之法,但因她聲音冷峻,又滿臉冷若冰霜的神情,雖是好話,但聽上去,亦使人有極不受用之感。

  朱若蘭看得顰起眉頭,暗自忖道:你這等冷漠的神態,哪裡像替人療傷的模樣,手舉匕首,倒像是逼問敵人一般。

  楊夢寰緩緩轉動眼睛,目光由趙小蝶臉上移注到朱若蘭身上,嘴唇啟動,微微一笑,正待說話,忽覺一般冷氣,逼到胸前,趙小蝶嬌脆冷漠的聲音,重又響起,道:“快些閉上眼睛,運氣行功,不許說話,也不許看來看去。”

  他本有話要對朱若蘭說,但聞得趙小蝶警告之言,又把目光緩緩轉投到她的臉上。

  趙小蝶陡然一揚黛眉,右手匕首在夢寰胸前一按,怒道:“你這人怎麼搞的,瞧著我幹什麼?”

  朱若蘭看她神態越來越凶,忍不住低聲勸道:“蝶妹妹,他已暈迷過去兩旬之久,現下人雖清醒過來,只怕神智還未恢復。你這般神情對他,叫他如何能安心運氣?”

  趙小蝶對朱若蘭勸解之言,恍如未聞一般,對夢寰反而更凶起來,手中匕首揮動之間,帶起一陣冷風,罩住了他前胸小腹,擦觸楊夢寰前胸,劃破一道寸許長的口子,鮮血汨汨而出。

  朱若蘭只看得心頭泛上來一股寒意,右手疾伸而出,擒拿趙小蝶右腕,想把她手中匕首奪下。那知手指還未觸到趙小蝶右腕上,忽見趙小蝶右臂飄飛而起,心頭一凜,趕忙把右手縮回。

  再看楊夢寰時,已閉上雙目,胸前起伏不定,全身肌肉都微微抖動,原來他已遵照趙小蝶吩咐之言,運氣行功起來。

  只見趙小蝶慢慢坐了起來,把匕首放在枕邊,望著朱若蘭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他要一說話,或是貪看姊姊的冰肌玉體,分了心神,恐怕會使他尚未引為己用的真氣,散滯於經脈之中,要是那樣,不但我們白費兩晝夜替他療傷之功,而且他也將落得殘廢之身。”

  朱若蘭看著夢寰前胸淚淚出血傷口,道:“這麼說來,他胸前傷口,也是妹妹故意劃破的了。”

  趙小蝶點點頭,笑道:“我要不故意傷他,只怕他還不會這樣聽話,不過姊姊儘管放心他這點皮膚之傷,不致影響他運氣行功。”

  朱若蘭輕輕嘆息一聲,不再追問,目光凝注夢寰身上,靜觀變化。

  但見他胸前起伏加速,全身波動也越來越大,氣息轉重,臉上泛現出一片豔紅之色。

  趙小蝶忽然輕顰起黛眉道:“唉!以他個人之力,是無法重把那暢行全身經脈的真氣,重新納歸丹田,看來我是還得幫助他了。”

  她聲音中,微帶著一種幽怨,似是對朱若蘭說,也似是自言自語……

  只見趙小蝶把嬌軀移近夢寰,慢慢地伸出右掌,按在他“玄機穴”上,片刻之後,楊夢寰鼻息轉勻,身上波動,也逐漸平息下來。

  忽聽他長吁了一口氣,倏然挺身坐起,俊目圓睜,盯注在趙小蝶半裸的玉體之上,眼光中放射出強烈的情焰,忽的一舉右手,搭在她皓腕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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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14:00:04 |只看該作者
一九二

  這一次,趙小蝶沒有掙動,閉著眼盤膝而坐,讓夢寰握著她滑膩的玉腕。

  朱若蘭初見夢寰眼神情態,心中甚是擔心,更是大吃一驚,本欲伸手相阻,但又怕在這緊要關頭之間,驚擾他走火入魔,就這一猶豫間,已被他握住了趙小蝶的右腕。

  出於意外的,趙小蝶並沒有出手反抗掙動,這使朱若蘭安心不少……

  但她哪裡知道趙小蝶。楊夢寰都已陷入極危險的情態困擾之中……

  忽見楊夢寰緊握趙小蝶的右手,向懷中一帶,趙小蝶輕輕地哼了一聲,嬌軀盡投入夢寰懷中……

  她閉著的星目並未睜開,臉上紅暈似火,情態極盡嬌柔,玉頰依偎在夢寰胸前,半啟櫻唇,不停嬌喘……

  朱若蘭本對趙小蝶的定力,有著很深的信心,何況她一直在留心警戒著楊夢寰相犯舉動,是以雖然看出有異,但並未出手相阻,那知越看越覺情勢不對,趙小蝶不但沒有掙脫夢寰擁抱之意,反而婉轉相就,張臂反抱夢寰……

  楊夢寰臉上神情,也是愈來愈見激動,雙手也逐漸放蕩起來,不停在趙小蝶玉體上移動,幾乎遍及她全身各處……

  不知是妒意,還是羞忿,氣得朱若蘭一縱身躍下木榻,她迅快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轉臉望去,兩人已相擁倒在榻上,對她躍下木榻之事,視若無睹。

  這一瞬間,她忽覺心被劍穿一般,忍不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一咬牙,轉身向室外走去,她走的很慢,好像每一舉步,都要用盡她全身氣力。

  好不容易,走到門邊,正待舉手拉開石門,忽的心念一動,暗道:蝶妹妹處處戒備,擔心他醒來相犯,楊夢寰亦是心地磊落之人,別說兩人之間素無情意,縱然有心,也不致當我之面,表演出這般纏綿舉動。

  念轉慧生,立時感覺到事情不好,反身一躍,重回木榻,舉手一掌,輕擊在趙小蝶“命門穴”上。

  這一掌拍的正是時候,趙小蝶忽地打了一個哆嚏,睜開了星目,啊地驚叫一聲,玉臂一揮,推開夢寰低頭一看,羞得她粉臉色變,嗚咽出聲。

  原來,她遮蔽胸腹的一件玫瑰色兜胸,不知何時已被撕破,僅掩胯臀的短褲,亦被撕破,如果,朱若蘭負氣而去,或是晚回來一步,後果就不堪想像……

  再看楊夢寰時,已被趙小蝶推到木榻邊緣,臉上豔紅未退,心情仍甚激動,目光爍爍,盯著她幾乎全裸的身軀,嘴角間似笑非笑,呼吸急促,神態極是怪異。

  趙小蝶略一定神,舉手拭去臉上淚痕,探臂抓過枕邊匕首,冷喝了一聲,猛向楊夢寰前胸刺去。

  朱若蘭舉臂一擋,想把她握著匕首的右臂架開,那知雙臂一觸之下,只覺趙小蝶右臂光溜無比,嬌軀直向兩人之間撞去。

  趙小蝶寒森森的刀鋒,已觸及夢寰前胸,聽得朱若蘭急促的叫喊之聲,不覺間往後一緩。

  就這微一緩衝,朱若蘭已到兩入之間,就榻一滾,擋住了楊夢寰身子,舉手把趙小蝶右臂推開。

  趙小蝶氣得星目熱淚泉湧而出,怒道:“姊姊已答應過我,他若有犯我之外,允許我把他殺掉,你這樣護著他,是何居心?”

  朱若蘭嘆道:“他雖有犯你之外,但不能完全怪他,你先把衣服穿上,咱們再慢慢的談,如果錯在他一人身上,我決不阻攔妹妹殺他。”

  趙小蝶心中雖氣,但卻不好大使朱若蘭難看,依言穿好衣服,握著匕著,道:“我肯替他療傷,完全是看在姊姊面上,媽媽遺言說得不錯,世間男人,沒有一個好的。”

  朱若蘭趁趙小蝶穿衣之時,暗運功力,拍了楊夢寰“天靈”、“玄機”兩大要穴,使他安靜下來,其實楊夢寰全身經脈已通,傷勢已好了大半,再經朱若蘭拍中兩個要穴,神智逐漸由高燒的慾念中清醒過來,聽得趙小蝶責問之言,心頭頓生感愧,忽的一躍下榻,急向室外奔去。

  這一下,大出兩人意外,朱若蘭顧不得回答趙小蝶的問話縱身一掠,從夢寰頭上飛過,翻身攔住他,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楊夢寰神智雖已清醒,記憶尚未全復,恍恍惚惚中,似乎記得剛才緊擁著趙小蝶並臥榻上之事,聽了朱若蘭問話,仰面思索一陣,答道:“我要出去,找一處靜靜地方,一個人想想看,我做了些什麼事情?”

  朱若蘭看他神態,已知他神智還未完全恢復,微微一笑,道:“你大傷初癒,精神體力均未復原,哪裡能隨便亂跑……”她聲音忽然低得只可對面相聞,接道:“木榻上那位姑娘,就是療救你傷勢之人,快些過去說幾句感謝之話,人家為救你性命,忍受了無限委屈,如果言語間對你有什麼刺傷之外,也要忍耐下去,決不可反唇相激。”說完,舉起皓腕,拉著他一雙手走回木榻。

  趙小蝶滿臉嗔怒之色,手握匕著,目光盯注夢寰,一語不發。

  朱若蘭替他取過衣服,先讓他穿好衣服,才對趙小蝶道:“蝶妹妹!翠姨活在世上時,對我愛護如自己女兒一般,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想著翠姨對我養育恩情,過幾天,咱們一起到你們住的百花谷去,也讓我奠拜翠姨墳墓,聊盡一點孝心。”

  趙小蝶一怔神,忽然拋下手中匕首,垂首閉目,兩行淚水,緩緩由眼角流下,低聲答道:“小婢知罪了,但請公主責罪就是。”說完話,一躍下榻,盈盈跪拜下去。

  朱若蘭急忙伸出雙手,扶起趙小蝶嬌軀,道:“翠姨對我的養育之恩,重如再生父母,咱們以後還是以姊姊相稱的好,我比你大上幾歲,就算姊姊吧!再說妹妹的父親,又是我授業恩師,不管怎麼算,咱們都是姊妹,以後千萬不要再這般對我,你這樣,反使人心中不安了。”

  她側目望了夢寰一眼,接道:“你這人怎麼啦!我蝶妹妹為救你性命,不知道忍受了多大屈辱,還不快拜謝救命之恩。”

  楊夢寰被朱若蘭拿話一逼,只得深深一揖,道:“楊夢寰拜謝姑娘救命之恩!”

  趙小蝶望也不望他一眼,冷冷地笑道:“不是看在蘭姊姊面上,誰愛管你死活!哼!我不殺你,已經不錯了。”

  楊夢寰被她幾句話頂得愣了一愣,緩步向石室一角默默垂首而立。

  朱若蘭輕輕一嘆,拉著趙小蝶,一同在木榻上坐下,道:“事情既已過去,尚望妹妹看在姊姊份上,不要再去追究……”她本想,再替楊夢寰辯解一番,但想到這種事難於出口,又難辯說得清楚,只好忍下未完之言。

  趙小蝶緩緩站起身,道:“姊姊再要他坐息一陣,就可完全得原,我到外面通知四個使女一聲,準備一下,就回百花谷去了。”

  朱若蘭道:“妹妹既然到了這裡,何不多住幾天,這座石洞,異常廣大,就是再多上幾個人,也有住處!”

  趙小蝶幽幽一笑,道:“謝謝姊姊盛情,我已經很久沒有到媽媽墳上奠拜了,還是早些回去了好。”

  朱若蘭拉著她一隻手,無限惜愛,深情他說道:“我要到翠姨墳上去莫拜一番,過兩天咱們一起走,好嗎?”

  趙小蝶緩緩仰起粉臉,幾度啟綻櫻唇,但卻答不出話,她心中湧集了無比的痛苦悔恨,既痛傷背棄媽媽遺言,又痛楊夢寰相犯舉動,但又不忍太傷朱若蘭惜愛之心……一時間猶豫難決,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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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朱若蘭看著她為難神情和滿臉痛苦之色,知她芳心之中,正為著母親遺言和夢寰相侵之事苦腦,當下輕輕一嘆,接道:“我知道,妹妹心中很痛苦,但望看在姊姊份上,不要這樣多尋煩腦,你這樣,我心中十分不安。你雖然身負上乘武功,但卻毫無一點江湖閱歷,縱有絕代聰明,也難防江湖間陰惡鬼謀。何況,你還帶著武林中人視若比性命還重要的《歸元秘笈》,讓你一個人走,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趙小蝶幽幽一笑,道:“姊姊這般待我,我心裡更是感激……”突然她屈膝而跪。

  朱若蘭靜靜地站在一側,直待她祈禱完畢,伸手攙她起來。

  趙小蝶經過一陣祈禱,心情似乎輕鬆不少,臉上那幽怨之色,亦隨著消失,綻唇一笑,道:“我都告訴媽媽啦!我替那男人療傷,完全是為著姊姊,我心中一點也不喜歡他,所以,他雖有犯我舉動,也可以原諒他了。”

  朱若蘭聽她講的十分認真,忍不住接口問道:“翠姨對你說些什麼?”

  她這隨口一問,本是無心之言,話出口心中已覺出後悔。

  只見趙小蝶神情凝重,臉色十分莊肅的答道:“媽媽心中,一直很愛惜姊姊,每日都要對著姊姊的畫像祈禱,彌留之際還不停叫著蘭黛公主,而且再三告訴我,見得姊姊之時,一切都要依你吩咐,姊姊,我做的事,縱然錯了,媽媽也不會生氣……”

  朱若蘭聽她娓娓說來,如有其事,好像翠姨真的在她身側一般,不禁心頭一凜,暗道:難道翠姨陰靈,果然有知不成,怎麼能在片刻之間,使他由痛苦之中,變作歡愉之容?聯想到翠姨養育之恩,不禁頓生尊敬之心。

  但聞趙小蝶長長嘆息一聲,道:“媽媽雖然已死去多年,但在我感覺之中,她仍然在我身邊,每當遇上什麼疑難之事,就跪地向她訴說,媽媽就會指示我如何去作。”

  朱若蘭聽她說的神奇,心中雖然不信,口頭上倒是不好反駁,淡淡一笑,道:“有敵人來了白雲峽,咱們出去瞧瞧去,妹妹可把調息之法傳給他,留他在這裡養息吧。”

  趙小蝶側臉望了呆站在石室一角的夢寰一眼,只見他垂首閉目,臉泛愧色,一派拘謹神情,心中忽生不忍,聲音也較前柔和了很多,道:“你再坐息一陣,就可完全復元,最要緊是,把我助你真氣,借為己用,先行百骸,再納丹田,運行三次之後,即能融歸己有。”

  她說話聲音雖然柔和許多,但神態仍甚冷漠。

  朱若蘭輕步走到夢寰身側,低聲慰道:“快去依言而作,等一下,我帶琳妹妹一起來看你。”

  楊夢寰慢慢睜開眼睛,淡淡一笑,也不答話,就地盤膝而坐,運功調息。

  朱若蘭本想扶他到自己臥榻之上,但又想不便當人之面,做出那樣親熱舉動,暗暗嘆息一聲,和趙小蝶攜手出了石室。

  楊夢寰得趙小蝶以本身修練的真氣相助之後,本已大好,身受陶玉太陰氣功暗算,亦被趙小蝶以本身真氣迫出體外,再運兩次運氣調息,登時感到全身舒暢,百脈俱通,正待再第三調運真氣,忽聽石門一響,微風颯然,人影閃動,陶玉帶滿臉笑意,躍落身側。

  他目光盯在夢寰臉上望了一陣,忽然格格大笑道:“楊兄好大的福命,兄弟實在想不到咱們還有今日這見面之緣。”

  楊夢寰嘆道:“這一年來,有如渡過百年一般,想起身歷凶險,直似一場夢景……”話停止處,忽然一頓,仰臉思索一陣,接道:“陶兄,咱們在峨嵋山中,好像見過一面,那時我傷勢甚重,不知是否記憶有錯?”

  陶玉心頭微微一驚,略一沉忖,立時笑道:“不錯,不錯,那時楊兄正身穿黑衣的女人,困一座山洞之中,兄弟曾與那女人動手相搏。……”

  楊夢寰道:“那女人就是名傳江湖的玉蕭仙子,陶兄只怕不是她的敵手。”

  陶玉看夢寰神情,毫無懷疑之色,知他當時神智已昏,無法回憶起當時經過,心頭一寬,道:“說起來慚愧的很,兄弟竟連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也打不過,被她擊落在懸崖下水潭之中。”

  楊夢寰道:“玉蕭仙子之名,早已震盪江湖,陶兄敗在她手中,也不算什麼丟人之事。”

  陶玉道:“勝敗之事,兄弟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未能救得楊兄,不無愧疚之處。”楊夢寰道,“陶兄為我,身曆落水之險,深覺不安,雖未能救得兄弟,陶兄已盡心盡力,兄弟仍然感激得很。”

  陶玉微微一笑,道:“剛才已得令師妹述及楊兄受傷情形,兄弟十分擔心,只是楊兄正值緊要療傷關頭,不便驚憂,只得在洞外等候……”

  楊夢寰嘆息一聲,說道:“待我再作一次運氣調息之後,咱們尋個清靜地方,再作長談,我正有很多事請教陶兄呢。”

  陶玉正待答活,突然石室外面傳來朱若蘭的聲音道:“哼!那個奇裝異眠,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壞透了,你以後再見他之時,千萬可要小心……”

  只聽沈霞琳幽幽答道:“他是寰哥哥的朋友,我怎麼能夠不理他呢,……”

  但聞兩人談話之聲,由遠而近,瞬息間已到了石門外

  陶玉忽然一舉右手,按在楊夢寰背後“命門穴”上,提高聲音,叫道:“楊兄,讓做兄弟的助你一臂之力,看看效力如何?”

  他餘音未全落,朱若蘭已躍入石室,但見他右手按在楊夢寰要穴之上,不禁驚得呆了一呆。

  要知那“命門穴”乃人身十二死穴之一,陶玉只要微一吐蘊在掌心內勁,立時可把楊夢寰震死掌下,處在這等情形之下,叫她如何不驚!

  只聽陶玉格格地大笑一陣,說道:“楊兄氣血已可暢通百穴,傷勢已經大好,再經過一次調息,就可以完全復元……”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哼!貓哭耗子,裝的什麼假慈悲!”

  陶玉口中雖對夢寰說話,目光卻盯在朱若蘭臉上,這時,她已換著女裝,玄衣裹身,嬌軀玲玫,瑰麗容色,耀眼生花,只看得陶玉目眩神弛,忘記了身置何處。

  朱若蘭看他一雙眼睛,只管在自己身上打量,不禁心頭大怒,微一晃肩,已欺到陶玉身側,正待揮掌擊出,忽見陶玉按在夢寰“命門穴”上右手微微向前一推,楊夢寰靜坐的身軀,倏地向前一傾,緊閉的雙目,霍然睜開,朱若蘭心頭一凜,急忙向後躍退。

  只聽陶玉格格一笑,道:“楊兄快請凝神行功,眼下你真氣正運行在全身經脈之中,要是分心旁騖,岔了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楊夢寰被他按在“命門穴”上的右掌一推,忽覺一股潛力,侵入體內,那運行真氣,立時凝滯不動,覺著有異,才睜開雙目,但聽得陶玉上叫之後,趕快又閉上眼睛,凝神行功。

  聽覺那侵入體內潛力,倏然消失,滯凝真氣,重又運轉全身經脈。

  朱若蘭已和陶玉動手兩次,知他武功,要比夢寰高出很多,何況他此刻已把右手按放在楊夢寰“命門穴”上,她心中如輪轉般,思索一陣,目光移注在他臉上,說道:“你不要傷害他,什麼事,咱們都可以談。”

  陶玉微微一笑,道:“第一件,咱們都不許提起以往舊事,免得鬧出誤會。”

  朱若蘭道:“好吧,不過,得定出限期,難道咱們今生今世,都得受此約言限制不成?”

  陶玉道:“以三月為期,時間不算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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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不算長,也不很短,你還有什麼話,請快說吧?”

  陶玉道:“第二件事,三個月內。彼此不能有相犯行動。”

  朱若蘭道:“你難道不準備離開這裡了?”

  陶玉道:“不錯,我想和你們在一起玩它三個月,再走不遲。”

  朱若蘭心中雖然極為不願,但見陶玉緊搭在夢寰“命門穴”上的右手,早蓄勁待發,只得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金環二郎格格一笑,忽然閉上眼睛,潛運真力,攻入楊夢寰“命門穴”。

  楊夢寰只覺一股熱流,催動運行的氣血,片刻之間,已遍達四肢百骸。

  朱若蘭和霞琳,靜靜的坐在一側,看著陶玉助夢寰氣血運行。

  要知陶玉此刻的武功,已非昔年可比,內功亦有極大進境,不足一刻,楊夢寰那運行全身經脈間的真氣,重又納歸丹田,忽地睜開眼睛,望著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大概可以算完全好了吧?”

  朱若蘭還未及接口,陶玉搶先接道:“楊兄的傷勢,已算全好,只要再能安心調養幾天,待身體復元之後,就可恢復昔日雄風了。”

  楊夢寰剛才被陶玉用內家潛力,幾乎逼散運行在經脈中的真氣,正值緊張關頭之時,是以聽得陶玉告誡他凝神運功之後,立時聚精會神,運氣行血,又得陶玉以本身功力相助,使全身氣血行速大增,意與神會,心無雜念,對朱若蘭和陶玉一番問答之言,一句也未聽入耳。是以,在聽得陶玉幾句稱讚之言後,回頭笑道:“如非陶兄相助之力,只伯我還得多加幾天調息時間,才能氣達百穴,血暢全身經脈呢。”

  陶玉收回置放在夢寰“命門穴”上右乎,道:“好說,好說,如果要是兄弟受了楊兄那等慘重之傷,恐早已屍冰骨寒多時了。”

  楊夢寰嘆道:“我這次所受之傷,確是慘重至極……”他目光忽然轉投朱若蘭臉上,接道:“都多虧這位朱姊姊,援手相救,才得死裡逃生。”

  朱若蘭綻唇一笑,道,“你應該謝那位趙家妹妹才對,不是她,你哪裡還有命在?”

  楊夢寰想起剛才趙小蝶對自己冷漠神情,不禁默然垂自。

  陶玉突然站起身子,對朱若蘭深深一揖,笑道:“在下該代楊兄謝謝朱姑娘援手相救之恩。”

  朱若蘭臉色微微一變,道:“哼!你不要裝得若無其事一般,總有一天,把你的惡跡告訴他。”

  陶玉格格一笑,故意打岔道:“好說!好說。”

  這時,沈霞琳也已進了石室,截住陶玉的話,叫道:“寰哥哥,你的傷好了嗎?”一張雙臂急向夢寰懷中撲去。

  她這近月的時日之中,為擔心夢寰傷勢惡化,受盡了痛苦折磨,驟然見他傷勢大愈,不禁喜極而位,伏在夢寰懷中,淚水泉湧而出,雙臂緊緊抱著夢寰,接道:“要是你不能活啦,我和黛姊姊,那要陪你住在一起,仍然可以天天跟你見面,所以,前天你傷勢重的快要氣絕之時,我也沒有灑過一滴淚水。”

  楊夢寰理理她的秀髮,笑道:“這些時日之中,恐怕苦壞你了!”

  沈霞琳緩緩鬆開緊抱夢寰的雙臂,抹去臉上淚痕,抬起頭笑道:“我沒有什麼苦,受苦的都是黛姊姊,她要想法子救你,還要和很多壞人打架,唉!要不是黛姊姊,你是一定不能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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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第三十三回 石室秘議

  陶玉靜靜地站在一側,目睹霞琳和夢寰諸般親熱舉動,心中頓生妒意,但他是城府極深之人,內心雖然恨得想把楊夢寰活劈劍下,但外形仍然保持著平靜神色,絲毫看不出激動之情。

  楊夢寰轉臉望著朱若蘭,低聲說道:“姊姊數番相救之情,我只有深銘在肺腑之中,今生今世,只怕我無能報答了。”

  朱若蘭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什麼,萬千柔情蜜意,盡在那盈盈一笑中。

  陶玉冷眼旁觀,看兩人相對夢寰,一般的深情款款,再也忍不住心中妒忿,冷哼了一聲,道:“楊兄這場傷疼之苦,可算沒有白受,做兄弟的……”他在妒忿之下,幾乎說溜了嘴,趕忙輕咳兩聲,把後面幾句話,重又嚥回肚中。

  朱若蘭目光湛湛地移注在陶玉臉上,冷冷接道:“不是你,他還不致於受那等慘重之傷,是也不是?”

  陶玉面不改色地淡淡一笑,道:“哪裡,哪裡,兄弟要有那樣大的本領,早就把楊兄救出峨嵋山了,也用不到朱姑娘救他。”

  朱若蘭道:“什麼兄弟兄弟的,你講話要有點分寸,哼!我雖然已答應你三月內不提舊事,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好,要是想在我白雲峽搗什麼鬼,你就別想活著離開括蒼山。”

  陶玉格格一笑,道:“只怕你未必一定能殺得了我。”

  楊夢寰看兩人頂嘴愈來愈凶,只怕當真動起手來,使自己左右為難,趕忙勸道:“陶兄遠來是客,朱姑娘看在我的份上,相讓幾句吧。”

  朱若蘭輕輕一嘆,道:“往後你得要小心一些,別讓人家把你給計算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楊夢寰素知她不肯隨便說話,此際,連番撩挑陶玉,決非無因,不覺轉過臉望了陶玉兩眼。

  金環二郎究竟是心機深沉之人,雖然處在大不利己的情勢之下,仍然毫無驚慌之色,淡淡一笑道:“我和楊兄一見如故,才不惜千里迢迢的跑到白雲峽來看他,朱姑娘連番挑撥,不知是何居心?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義二字,既是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反悔。”

  他怕朱若蘭把峨嵋山目睹之事,當面揭穿,故而又拿話把她扣住。

  朱若蘭冷笑一聲,拉著沈霞琳,一齊退去,左腳跨出石門,又陡然回過頭,對楊夢寰道:“你要小心自己,最好不要擅離此室一步。”說完,又隨手帶上石門。

  這時,楊夢寰已看出朱若蘭一切言行,不只是為了厭惡陶玉,再三警告要自己小心,定非無因,不禁提高了幾分警覺,暗中運氣戒備。

  但他這戒備之心,那裡能逃過陶玉一雙眼睛,只聽他格格一笑,道:“怎麼?楊兄真的對兄弟不放心了?”

  他這單刀直入的一問,反使楊夢寰大感尷尬,連聲答道:“哪裡,哪裡。”趕忙把提聚的真氣散去。

  陶玉目光流動,打量了石室一遍,笑道:“這石室之中,布設倒還不錯,不知是何人臥室?”

  楊夢寰汕訕一笑,道:“兄弟身受重傷之後,被人送到這座石室中療治,說起來慚愧的很,這座石室,正是那位朱姑娘的臥室。”

  陶玉道:“她能把楊兄放在她臥室之中療傷,友情定非泛泛……”突然,他目光觸到木榻一角,放著一個精巧的石盒,心中一動,暗道:那精巧石盒內,定然放的異常珍貴之物,怎麼想個法子,取到手中,打開看看?也許正是我來此尋求之物。

  他心中雖在轉著念頭,目光卻迅速移開那精巧石盒,生怕引起夢寰注意。

  楊夢寰被陶玉說的臉上泛起紅暈,嘆口氣道:“她對我的確恩重如山……”

  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情深似海,可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知楊兄在朱姑娘和令師妹間,作何取捨?”

  楊夢寰聽得一怔,暗道:這倒不錯,我這段時日之內,一直未想過這個問題……他一時想不出適當措辭回答,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童淑貞來,立時反問道:“陶兄,我童師姊哪裡去了?”

  陶玉似是早就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她就在白雲峽外一處隱密的山谷中,極希望能見你一面……”他忽地黯然一嘆道:“不過,她這願望是無法達到了。”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這等事,還會有什麼為難不成?陶兄如果願我見她,咱們現在就去。”

  陶玉道:“兄弟冒著重重危險,到這石洞中來,固然大半是為探看楊兄傷勢情形,但另一半原因,也是為她而來,她甚望能和楊兄再見最後一面。”

  楊夢寰驚道:“最後一面,怎麼?難道她不想活了。”

  陶玉嘆息一聲,道:“不錯,不是兄弟提防得法,她恐怕早已死去多時了。”

  楊夢寰想到同門之誼,不禁默然神傷,沉默良久,才抬頭望著陶玉說道:“童師姊生性十分賢淑,兄弟甚望陶兄能好好待她。”陶玉微微一笑道:“我縱然能善為待她,只怕也不能挽回她必死之心。”

  楊夢寰道:“她為你冒武林大忌,背師欺祖,叛離師門,如非用情極深,決不會私逃下山……”

  陶玉道:“正因為她叛離師門,私逃下山,犯了武林大忌,心中才惶惶難安。你們崑崙派號稱九大武林主派之一,門規森嚴,對叛離師門弟子,決不肯輕輕放過,假如楊兄已奉得掌門之命,著擒你童師姊回山治罪,只怕咱們在川西相遇之時,你也不會放過我們了。”

  楊夢寰聽得一呆,暗自忖道:不錯,假如我已奉得掌門師叔令諭,再見她時,就不能放過她……

  陶玉見夢寰沉忖不語,又道:“楊兄難道不去見你師姐一面?想必對此事感到十分為難,既不忍和她動手,又不能違背師門令諭……”

  楊夢寰道:“唉!武林之中,最重師道,兄弟膽子再大,也不敢違抗師門令渝,不過,到目前為止,兄弟尚未接到師門搜擒童師姊的令諭,就算兄弟還不知此事,陶兄早些帶她走吧。”

  陶玉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再見她一面了?”

  楊夢寰苦笑道:“就請陶兄代我致意,說我實有為難之處,不便再和她相見了。”

  陶玉道:“楊兄這等決絕,兄弟自也不便勉強,我就去轉達楊兄之言,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他話還未完,沈霞琳手捧飯菜推門而入,很仔細地把碗筷擺在夢寰面前,笑道:“這些飯菜都是黛姊姊親手作的,她要我告訴你不許吃的大多,等一下你餓了,再作給你吃。”

  忽聽陶玉輕輕一嘆道:“你師妹說的不錯,你在重傷之後,腸胃效能尚未盡復,不宜吃的大多。”

  沈霞琳轉臉望陶玉嫣然一笑道:“黛姊姊對我說,你是個很壞的人,不要我理你,但你對寰哥哥這樣好,我要不理你,心裡又很難過。”

  陶玉微微一笑,道:“你黛姊姊講的話,也許不錯,我陶玉也不願被人說成好人。”

  楊夢寰聽得一皺眉頭,暗自忖道:只看你帶我童師姊叛離師門一事,還會是什麼好人。但轉念又想到陶王對自己諸般好處,又不禁暗自責道:他雖不是好人,但對我一直視若知已,童師姊叛師離山一事,也許是出於她自己之願,未明真像之前,豈可加人以罪,縱然陶玉確屬寡情之人,我楊夢寰豈能和他一般不義

  心念一轉,賠笑說道:“我師妹素無心機,說話不知輕重,陶兄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開罪之處,兄弟代為賠禮了。”說完,起身深深一個長揖。

  陶玉急急還了一禮,說道:“兄弟一向很少和人論交,但和楊兄卻一見如故,唉!想不到……”

  只聽沈霞琳長長嘆息一聲,打斷了陶玉之言,顰起雙眉接道:“寰哥哥,我說錯了,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得罪他呢?”

  陶玉目睹沈霞琳對夢寰諸般遷就深情,忽生妒念,暗裡咬牙忖道:我如不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陶兄乃大量之人,決不會怪你……”

  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沈姑娘但請放心,別說你是無心之言,就是有心辱罵兄弟,衝著我和你師兄一番交情,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沈霞琳展顏一笑,道:“你不生我的氣,我就放心啦!要不然,寰哥哥會責怪我不會說話,得罪了他的朋友。”說完話,端起夢寰吃剩的飯菜,退出石室。

  陶玉目睹霞琳去遠,低聲問道:“楊兄是決定不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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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14:00:46 |只看該作者
一九六

  楊夢寰霍然躍起,答道:“童師姊既然希望見我,兄弟就和陶兄走一趟吧。”

  陶玉故作一聲輕嘆,緩緩站起身子道:“楊兄既然願意見她,那是再好沒有,兄弟先走一步,通知她一聲,好讓她梳妝一下。唉!不瞞楊兄,這半月來,她不知為了什麼,每日不言不笑,頭也不梳,臉也不洗,兄弟雖然想盡方法逗她歡心,均歸無用……”

  楊夢寰心地忠厚,聽說童淑貞落得那般模樣,陡增懷念之情,急急截住陶玉的話,道:“急不如快,咱們現在就去吧!”

  陶玉道:“你們有同門之誼,即是看她披頭散髮,量也不致恥笑於她。”

  楊夢寰急道:“哪裡,哪裡,兄弟怎敢恥笑師姊!”

  陶玉裝出黯然神色,緩步出了石室,楊夢寰緊隨在陶玉身後,他心中急於會見童淑貞,恨不得放腿急奔,但陶玉卻不慌不忙毫無匆急樣子。

  兩人一前一後,大約走了十幾步,陶玉突然一摸口袋,低聲說道:“楊兄請在此稍候一刻,兄弟一塊手帕,遺落在石室中了。”

  楊夢寰還未及答話,陶玉已縱身躍返石室,楊夢寰一怔神間,陶玉已復出石室,手中果然拿著一塊白絹手帕,含笑躍回夢寰身側,道:“咱們走快一點,別讓她等的心急。”

  他雖然覺得陶玉這一行動,太過突然,但一時間,卻無法想出原因,心中疑念未息,人已被陶玉拉著向前跑去。

  正奔行間,突聽沈霞琳嬌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寰哥哥,你要到哪到去,我也去好不好?”

  楊夢寰停步回頭,搖著手,道:“我和陶兄出去看一個人,馬上就要回來,你在這裡等我,不要去啦!”

  但聞颯颯風響動,沈霞琳已躍落夢寰面前,目光中愛憐橫溢,無限深情說道:“你的傷勢剛好,要是跑的累著了,怎麼辦呢?我和你一起去,可以扶著你跑,那你就不會累著了。”

  陶玉微微一笑接道:“不要緊,有我和他走在一起,決不會使他累著了。”

  沈霞琳一顰秀眉,似要說話,可是她幾次啟動櫻唇,始終未說出口。

  楊夢寰素知她胸無城府,想到什麼,非說不可,此刻情景,大異往常,不禁心頭一疑,問道:“你有話怎麼不說呢?”

  沈霞琳嘆道:“我想想還是不說的好,唉!要是說出來,怕要惹你生氣。”

  陶玉一拉夢寰,笑道:“咱們快去早回,免得讓她掛念不安。”

  楊夢寰一心惦念童淑貞,也無暇推想沈霞琳大異往昔神情的原因,低聲對霞琳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現在我要和陶兄出去有事,等一下回來,再聽你說吧。”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不管你說什麼,我總是要依你的。”

  夢寰暗裡嘆息一聲,不再答話,轉身向前奔去。

  兩人出了谷民奔行到一個轉角之處,忽見三手羅剎彭秀葦,由路側一塊大山石後,躍落路中,陶玉和楊夢寰並肩奔行,一見彭秀葦躍擋去路,倏然搶前一步,左掌橫擊,右拳直攻,兩招一齊出手,口中還故意喝道:“什麼人,竟敢這般撒野……”

  此時陶玉的武功,已非昔年可比,出手一擊,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手法奇奧難測,彭秀葦吃他左掌右拳橫擊直打的攻勢,迫得仰身倒翻而退,陶玉正待欺身而進,再下毒手,忽聽楊夢寰大聲叫道:“陶兄快請住手,這位姑娘是自己人。”

  他在峨嵋山臥虎嶺石室之中,曾經醒過一次,目睹彭秀葦和霞琳聯手拒擋強敵,那時,他神智雖已不很清醒,但因彭秀葦形貌特殊,是以留在心中印象很深,故而在一見彭秀葦後,立時辨認出是自己人。

  陶玉本想以迅速的手法,把彭秀葦傷在手下,但聞夢寰一叫,不得不停手,就這一緩之間,彭秀葦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了一把沙,目光盯注陶玉,口中卻對夢寰說道:“楊相公,大傷初癒,快清回石室養息,這人邀你出去,決不會存著好心。”

  楊夢寰一皺眉頭,還未來及開口,三手羅剎似已預知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楊相公不要多疑,婢子是奉朱姑娘之命而來,在此守候多時了。”

  陶玉倏然一上步,冷笑道:“我和楊兄交情甚深,你縱然存心挑撥,只怕未必能……”

  彭秀葦已得朱若蘭指示,知他武功怪異,出手毒辣無比,剛才讓他一招攻勢,已知不虛,見他向前,立時退後兩步,一揚手中毒沙,接道:“你如再敢逼進一步,就嘗一下我的七步追魂沙的味道如何?”

  陶玉已從她剛才閃避自己一擊的身法之中,看出這外貌醜陋的女人,武功亦非泛泛庸手,眼下兩人相距甚近,她手中毒沙,一發就是千百粹粒,讓避十分不易,倒也不敢再向前逼近,回頭望了夢寰一眼,道:“楊兄請回石洞去吧!兄弟要先走一步,只怕她已等得焦慮難耐了。”

  楊夢寰搶前兩步,和陶玉並肩而立,話還未說出口,忽見彭秀葦又向後疾退三步,搶先說道:“楊相公請向左側移動幾步,有什麼事,再吩咐婢子就是。”

  陶玉看彭秀葦處處謹慎,心知今日遇上了勁敵,自己籌思之計,只怕無法騙得過她,當下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原來三手羅剎怕陶玉借和楊夢寰說話機會,使自己無法打出毒沙,趁勢施展,故而先發制人,點破對方鬼計。

  楊夢寰已意會到彭秀葦話中含意,依言向左邊橫跨兩步,說道:“這位陶兄,和在下相交甚深,望姑娘看在我的份上,能予讓路放行?”

  彭秀葦微一沉吟,道:“非是婢子故意和相公為難,只因朱姑娘令諭森嚴,婢子未得姑娘允准之前,實不敢自作主張放行,這個,得請相公原諒。”

  楊夢寰聽得微微一怔,暗道:朱若蘭作事,一向持重,如無風吹草動,決不會派人攔路,想來這中間,只怕真有……

  他念頭還未轉完,忽聽陶玉冷笑一聲,道:“楊兄,此刻寸陰千金,豈是用口舌解釋之時,再說,你縱然不藉口舌,只怕也無結果,咱們先闖過去,回頭你再對你們朱姑娘解說不遲……”話還未完,左手已扣住夢寰右腕,縱身向前衝去。

  彭秀葦手中雖扣一把絕毒無比的七步追魂沙,但怕連帶傷了夢寰,不敢打出,只得一揮左掌向陶玉擊去。

  陶玉冷哼了一聲,右手一招“揮麈清談”,向彭秀葦左臂掃去。

  彭秀葦被陶玉一招以攻制攻的反擊,失去先機,迫得向後躍退七尺,叫道:“楊相公快請站開,免得婢子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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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陶玉那還容她緩過手腳,左手扣拿夢寰手腕微一加力,欺身直上,倏忽問踢出四腿,劈了三掌。

  這七招快攻,迅厲絕倫,彭秀葦根本就無法還手,被迫退到路側,陶玉卻借勢用力一帶,和夢寰一齊縱躍衝過,攜手向前疾奔而去。

  彭秀葦心頭大急,正要放腿追趕,忽聽朱若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不要追他們吧,快些回去。目前,咱們這白雲峽周圍,已隱伏了不少強敵,靈鶴玄玉,已被人打傷,無法再巡空監視敵蹤,趙姑娘和沈姑娘,均是毫無江湖閱歷之人,陳葆,松芸,又被我遣派出去;石洞中已無幹練之人,那姓陶的武功極高,你就是追上,也不是敵手,我要暗中追蹤,看看他究竟在搗什麼鬼?”說完,也不待彭秀葦回答,微微一挫柳腰,香風拂動,人已到四五丈外。

  彭秀葦目睹朱若蘭奇快的身法,心中又增了幾分敬服,把手中毒沙收回囊中,轉身返回石室。

  且說陶玉左手扣夢寰右腕,一口氣跑了四五里,才松手笑道:“楊兄請恕兄弟莽撞,如不硬闖過去,只怕現在還與那醜怪女人作口舌之辯呢。”

  楊夢寰已覺出陶玉武功,和一年前初度會面之時,增加何止一倍,心中甚感驚異,但一時間,不便詢問,點點頭答道:“這事也怪不得陶兄焦急,就是兄弟,也急欲早些會見師姊。”

  陶玉遙指前面一座滿生蒼松的山峰,笑道:“她就在那前面那山峰後一道幽谷中隱身,咱們快一點趕路,大概不要一頓飯工夫,就可以見到她了。”

  當下兩人一齊施展輕功,向前奔去。

  楊夢寰重傷初癒身體虛弱未復,奔行一陣,身上已現汗水。

  陶玉停步笑道:“楊兄身體尚未恢復,兄弟扶你趕路如何?”

  楊夢寰喘息一陣,抬頭望著前一片翠綠的山峰笑道:“咱們已趕過一半路程,兄弟還可支撐得住。”

  陶玉也不勉強,微微一笑,又繼續向前奔去。

  兩人又奔行一盞熱茶工夫,陶玉突然又停止腳步,轉臉向左側山崖邊一片亂草叢中望去。

  只見那草叢旁邊,伏臥著一個身著勁裝的大漢,身邊數尺處,放著一把單刀。

  陶玉一望之下,已看出是天龍幫中弟子,縱身一躍直搶過去,右腳微一用力,把那伏臥大漢翻轉過來,伸手一摸,鼻息早絕,原來已死去多時。

  楊夢寰看著那大漢,全身不見傷痕,耳鼻口目中,亦無溢血現象,既非兵刃拳掌所傷,亦非被內力震死,不知被人用什麼手法擊弊,橫屍這亂草叢邊。

  陶玉查看過死者之後,右腳一抬,把屍體挑拋入草叢深處,回頭對夢寰笑道:“這死去大漢,是被人用一種極高內家功夫,綿掌之類所傷,是以,外面毫無傷痕,耳目鼻中亦無溢血現象。”

  楊夢寰道:“兄弟聽家師講過,綿掌為武當派絕技。有不少門派,都有近乎綿掌之類的陰柔功夫,像崆峒派的陰風掌,華山派的竹葉手,都是擊人無痕,專傷體內脈穴的陰毒功夫。”說完話,又放腿向前奔去。

  兩人緊走一陣,已到那滿山蒼松的峰下,陶玉正要舉步攀登,忽然冷哼了一聲,停步不進。

  楊夢寰重傷初癒,耳目不如平時靈敏,聞聲望去,只見峰前兩株巨松之上,分吊兩個屍體懸空飄來蕩去。

  陶玉忽地一振雙臂,躍飛起兩丈多高,左手一探,抱著右面巨松上被吊之人腰際,右手掌緣橫向繩上一削,吊繩應手而斷,陶玉右手卻借勢抓住繩索,左臂一甩,把屍體向夢寰投去,口中叫道:“楊兄接著,別讓他摔得血肉模糊。”

  楊夢寰依言張開雙臂,接住陶玉投來屍體一看,但見舌吐眼暴,極似自溢而死。陶玉在拋出屍體的同時,人也隨著飛落夢寰身側,望了那屍體一眼,道:“他是先被人點了穴道,然後吊在樹上,再解他被點穴道,看上去似和自縊而死一般,哼!這點鬼虺技倆,豈能瞞得過人。”

  楊夢寰沉忖片刻,道:“陶兄所見極是,只是這死去之人,都似是江湖道上人物,而且死去時間不久……”

  陶玉冷笑一聲,接道:“不錯,這白雲峽中,恐即將掀起一場慘烈絕倫的搏鬥,也許在我們四周,正有著無數強敵暗伺。”說完,忽然從夢寰手中搶過屍體,雙臂一振拋到數丈外,一片濃蜜的林木之中,又道:“走!快去看你童師姊去。”

  楊夢寰默然無言,跟在陶玉身後,向上攀登,但暗中已凝神戒備。

  這座山峰,並不很高,只見蒼松蔽天,穿行林木深處,不見一點日光,地上寸草未生。

  陶玉躬身抓起一把紅土,在鼻上嗅了嗅,一語不發,又繼續向前奔去。又走了數刻之久,到了一處深澗旁邊,陶玉側臉望了夢寰一眼,笑道:“越過這道深澗就到了,楊兄體力未復,讓兄弟扶你一把如何?”

  陶玉探頭向澗底一看,笑道:“你先運氣試試,不可勉強,這溪澗深不見底,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著的,縱然是你自己摔入澗中,但你沈師妹眼看著我們一起出來,自然會懷疑兄弟有意加害的。”

  陶玉說完神秘一笑便縱身躍過。

  楊夢寰暗中試行運氣,只覺各脈暢通,立時心頭一寬,雙臂一抖,一鶴衝天,先把身子拔起來一丈多高,然後變式飛燕掠波,直著向對岸落去。

  他身子正在深澗上面之時,隱聞嗤嗤兩聲輕微破空之聲,緊接著呼地一聲輕響,似是兩個極小之物相撞一起。

  忽聽陶玉大聲喝道:“什麼人敢施暗算?”

  楊夢寰腳落實地,陶玉又縱身躍回深澗對岸,搜尋一陣,才重返回,臉上微現驚愕之色,低聲對夢寰道:“咱們現已是強敵監視之下,快走。”也不容夢寰答話,拉著他向前他心中雖在籌思毒計,但臉上微笑,卻愈是平和好看,毫無忿怒之色。

  疾奔。

  轉了幾個山角,景物忽然一變,只見滿地綠茵,稚草山花,兩道山壁,夾持著一道幽谷。

  陶玉帶夢寰深入谷中百丈左右,在一個大岩石旁停下,回頭望一陣,縱身躍飛那突岩之後。

  楊夢寰略一猶豫,緊隨著躍到突岩後面,但陶玉早已躍跡杳然。

  這突岩之後,是一道光滑如削的山壁,除了緊接地面,有一座三尺高低,尺許寬窄的山洞之外,左右百丈之內,都可一目瞭然,既無可以隱身的山石樹林,那削壁又無凹陷之處,陶玉身法再快上一倍,也不可能在剎那之間飛躍奔出百丈以外,唯一的可能,就是隱入那山洞之中。

  他微一沉忖,隨手撿起兩塊山石,低頭向洞中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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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14:01:06 |只看該作者
一九八

  原來,他隨陶玉離開白雲峽時,走的慌急,連護身兵刃都沒有帶。

  山洞之中,異常黑暗,而且高低不平,走起來十分不便,好在他一年來,經歷不少驚險之事,也長了不少見識,知這深山之中,有很多天然石洞,深達數里,常常橫穿山腹而過,是以,他識行一段之後,逐漸加快速度,約走有二里左右,忽見前面現出天光,果然,這條石洞是橫穿山腹,通到另一條山谷之中,心頭一喜,腳下更快,片刻間已出洞。

  只見陶玉手執著金環劍,站在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前面發呆,雙眉聳動,似正在用心思解什麼難題一般。

  楊夢寰仔細打量了眼前景物,心中暗自叫絕,忖道:好一處隱密所在,如再把那人口封堵起來,倒是一處最好的避難之地。原來石洞這端,並非山谷,而是四面峭壁,環圍四五丈方圓一塊平地,而且愈向上愈小,露天之處,只不過井口大小一個圓洞,直似由人工鑄成的一口石井。此時正值日麗中天,陽光由上面洞口直射而下,是以,洞中十分明亮。楊夢寰看清楚四周景物,立時一個箭步,躍到陶玉身側,問道:“陶兄,我童師姊可在那石屋裡嗎?”

  陶玉淡淡一笑,道:“我把她送到這裡之後,就去找你,約定在這裡見面……”

  楊夢寰只聽得心頭一震,接道:“怎麼,她現在不在了?”

  陶玉道:“也許她等得不耐煩,先自走了。”

  楊夢寰心頭大急,縱身躍入石室,但見徒空四壁,哪裡還有童淑貞的影兒。

  細看石室,大約有兩間房子大小,靠石壁一角,生著一片柔細的茅草,地下也似經過打掃,異常幹淨,茅草上痕跡宛然,似有人睡過……

  只聽陶玉在室外叫道:“她也許等得肚子餓了,出洞去尋食用之物,咱們出去在附近找找再說!”

  楊夢寰想到一路上所見的三具屍體,心中忽生寒意,暗道:莫不是她遇上什麼壞人,遭了毒手?心裡在想,人卻翻身躍出石室。

  只見陶玉滿臉笑容還劍入鞘,說道:“她等候一日夜之久,仍不見我們到來,自難免心裡焦急,如不是出洞去尋食用之物,就是到白雲峽去找我們了。”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但願如此,希望他不要遇上麻煩……”

  陶玉道,“楊兄但請放心,她一身武功不算很弱,縱然遇上了武林中一流高手,也該有搏鬥痕跡可尋,但兄弟已仔細看過四周,絲毫看不出可疑之處。”

  楊夢寰心中突然一動,笑道:“兄弟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望陶兄不要多心!”

  陶玉先是一呆,繼而微微一笑,道:“楊兄有什麼話,但請直說不妨,兄弟洗耳恭聽。”

  楊夢寰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童師姊一向受我三師叔器重,不知為什麼,竟不惜身犯武林首戒,叛離師門,私逃下山?陶兄和她結伴同行,定然甚得我師姊傾心,想必把隱私告訴陶兄了吧。兄弟自知這幾句話問得有些唐突,但卻無一點指責陶兄之意,我只是想知道其中原因為何……”

  陶玉聽得心頭一震,但臉上卻毫無愧疚之色,格格一笑,接道:“楊兄這等探究根底,是不是懷疑兄弟勾引她叛離師門?”

  楊夢寰道:“唉!別說兄弟沒有這等想法,就算是我確有此念,但兄弟亦無絲毫責怪陶兄之心,因為她從小就在崑崙門下長大,對我們崑崙派門規戒律,自應熟記心中,這叛離師門之舉。實是大不應該,只此……”

  陶玉雙眉一揚,目光中殺機閒動,接道:“這麼說來,楊兄對令師姊私逃下山一事,也是懷恨很深了?”

  楊夢寰道:“師倫大道,豈容背棄?兄弟雖感童師姊所為不當,但並無懷恨之心,只望能為她略盡綿薄,乞求三叔答允她重返師門。”

  陶玉仰臉冷笑一陣,道:“楊兄用心,可算良苦,只是兄弟十分懷疑楊兄有無那份情面?”

  楊夢寰道,“不錯,這等重大之事,兄弟縱然不借身代受責,只怕也無能為力,但我想懇請朱姑娘代向三師叔說項,或有可為。”

  陶玉道:“這件事兄弟很難作主,只有楊兄自己去對她說了,如果她肯聽楊兄之言,願意重返師門,兄弟自是代她慶幸,如她不肯應允,那也是你崑崙派中之事,別人也無權干涉。”

  楊夢寰看他言詞之間,對童淑貞毫無關懷之情,不禁心生疑竇,暗自忖道:看他輕鬆神態,似對我童師姊毫無懷愛之情,看來此事,多半是童師姊自己之意,半點也怪不得別人了。

  心念一轉,忽生歉疚,嘆道:“兄弟適才之言,想來有些過份,陶兄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陶玉淡淡一笑,道:“我和她結伴同行,實有不對之處,也難怪楊兄多心。”

  楊夢寰本想再問陶玉何以會追蹤到白雲峽來,但因盤究童淑貞叛離師門一事,弄得十分尷尬,不便再多詢究,微微一笑,道:“咱們出洞去找我童師……”姊字尚未出口,突聞石道中傳來一陣步履之聲。

  陶玉一拉夢寰,低聲說道:“快些躲入石室。”說著話用力一帶,和夢寰聯袂躍入石室。

  兩人不過剛才隱起身子,來人已然進了洞口,白鬚過胸,背插長劍,五旬左右的中年道人。

  只聽聞公泰大笑說道:“道兄來的正好,兄弟已和雪山派掌門人談過,並已得滕兄允諾,如果道兄再一答應,咱們眼下實力就超過天龍幫了,不管那《歸元秘笈》出世的傳言是真是假,倒不妨借此機會,先把天龍幫派遣來此的人,一鼓殲滅。”

  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道:“聞兄高見,貧道十分贊同,近幾年來,天龍幫大肆擴展勢力,到處設立分舵,看樣子大有橫掃武林各派,獨霸江湖的用心。據聞李滄瀾準備柬邀武林九大門派,在黔北天龍幫總壇比劍,貧道已二十年未履江湖,想不到短短二十年中,武林形勢有這樣大的變化。”

  聞公泰笑道:“天龍幫柬邀咱們九大門派比劍之事,兄弟是親耳聽得,李滄瀾手下的五旗壇主,更是到處大放厥詞,此事早已盛傳大江南北,只要是武林道上人物,大概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了。”

  兩人談笑之間,直對著石室走來,但聞步履之聲愈來愈近,剎那間已到石室門外。

  楊夢寰四顧石室,無一處可以隱藏身子,轉臉向陶玉望去,只見他已然運氣蓄勢,準備施襲。

  處此情形之下,楊夢寰也只得凝神運氣,以備迎擊來人相犯。

  但聞步履之聲,倏然停住,八臂神翁聞公泰突然大聲喝道:“什麼人……”三個字剛說出口,已聞得長笑之聲隨來,倏忽之間,已到了石室外面。

  只聽聞公泰打了兩個哈哈,道:“滕兄來的巧極,我替你引見一位難得一晤的朋友!”

  這時,楊夢寰和陶玉全都是背貼石壁,屏息而立,自無法看得室外幾入相貌,但憑一雙耳朵,由幾人談話之中分辨來人身份。

  只聽後來一人幹笑了兩聲,道:“這位道兄,不知是不是點蒼三雁之首,人稱翻天雁的馬道長?”

  那中年人笑道:“不敢不敢,貧道俗名馬家宏,承武林朋友們抬愛,送一個翻天雁的綽號。兄台可是雪山派掌門人,人稱白衣神君的膝雷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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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膝雷又是兩聲乾笑,道:“彼此彼此,都是武林朋友們抬愛,算不得什麼!”

  聞公泰哈哈大笑,道:“兩位不必這等謙讓了,馬兄自接掌門戶之後,就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過,膝兄也很少步履江南,這次能不期而遇,實在難得,只可惜這深山大澤無法替兩位大設筵席,慶賀一番。”

  翻天雁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聞兄盛情,貧道心領了。這次貧道趕來浙東,只想一睹傳言武林數百年的奇書《歸無秘笈》究竟上面記載的什麼武功,能引得武林朋友們如瘋如狂,順便再訪晤海天一叟李滄瀾,替我兩位師弟討還一筆債務。”

  聞公泰笑道:“不是兄弟有意長天龍幫的威風,馬兄縱然身負絕世武功,只怕與沒有一個人敢深入天龍幫。它門下弟子無數,單純那紅、黃、藍、黑、白五旗壇主,哪一個人都是久負盛名的江湖怪傑,雙拳不敵四手,獨木難撐大廈,馬兄如果單人往訪,正不啻陷身龍潭虎穴。天龍幫數十年處心積慮,處處想法子對付我們九大門派中人,馬兄一人涉險,豈不正合他們心意,萬一受了他們暗算,不但馬兄不值,而它他日論劍之時,天龍幫也可減少個勁敵了,不知馬兄對兄弟這幾句無諱之言,是否感覺到有些道理?”

  白衣神君膝雷乾咳了一聲,道:“聞兄高論,在下十分佩服。”

  翻天雁馬家宏側臉望了滕雷一眼,笑道:“那以聞兄之見,貧道又當該如何?”

  聞公泰拂髯笑道:“天龍幫處處和咱們九大門派為難,而且方法極盡陰毒,挑拔離間,無所不用,咱們縱然想和他們講江湖上規矩,信義,也講不通……”話至此處,故意咳嗽一聲,住口不說。

  翻天雁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聞兄想必已胸有成竹,貧道願聆高見。”

  聞公泰呵呵兩聲大笑,道:“兄弟已和滕兄商量過這件事情,覺著對付天龍幫大可不必講什麼仁義道德,借此機會下手,把他們派來括蒼山中的人,一舉殲滅。”他乃一派宗師身份,幾句話出口之後,不禁臉上一紅。

  馬家宏轉臉望著白衣神君,問道:“不知膝兄對此事看法如何?貧道亦願聞高論。”

  膝雷一裂大嘴巴,乾笑一聲,暗裡罵道:好小子,真是個又好又滑,硬要迫我親口承認。他心裡在罵,口裡卻笑著答道:“兄弟久居絕峰,很少涉足中原,聞兄經常在大江南北走動,對天龍幫惡跡,想必已瞭如指掌,是以,兄弟以聞兄之言,毫無成見,不知馬道兄高見如何?”

  馬家宏笑道:“貧道已二十幾年未離開括蒼山一步,對近年江湖上一切人事變化,均甚隔膜,二位如覺著可行,貧道自當追隨二位之後,略效微勞,二位如覺著此法妥,不防再從長計議。”

  要知這三人,都是武林一派宗師地位,誰也不願擔上一個暗算別人的罪名,儘管滕雷、馬家宏贊同聞公泰的意見,但卻不願明白的表示出來。

  八臂神翁何等老辣,聽兩人言詞之間,雖然故意推倭,但心中卻無反對意思,心中在暗罵兩人可惡,口裡卻哈哈大笑道:“膝兄和馬道兄,既然都不知近年江湖形熱變化,天龍幫諸般惡跡,那就是信任兄弟之言了。”

  馬家宏笑道:“聞兄名重武林,一言九鼎,貧道素所仰慕,哪有懷疑的道理?”

  滕雷連著幾聲乾笑,道:“馬道兄說得不錯,兄弟也深信不疑。”

  聞公泰道:“既然是如此,兩位同意兄弟對付天龍幫的拙見了”

  滕雷、馬家宏相視一笑,道:“但請聞兄吩咐,我等無不遵從。”

  聞公泰拂髯沉吟一陣,道:“據兄弟觀察所得,天龍幫早在兩天之前,已在這白雲峽四周,布上暗樁,但遲遲不見行動,想必是李滄瀾等一般首腦人物未到之故,不願打草驚蛇,不瞞兩平位,兄弟行蹤,已被天龍幫幾處暗樁發現,兄弟不得不先下手掃除了他們幾處暗樁。”

  膝雷接道:“天龍幫弟子眾多,殺幾個於事何補?”

  聞公泰道:“咱們所以處處落在下風,著著被天龍幫搶去先機,就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耳目銳敏,要想勝得他們一籌,必得先把耳目毀去,兄弟想盡半日一夜之力,先把天龍幫這附近的暗樁,全部掃除,這一來咱們就算搶先一步,待天龍幫幾個首腦到來,定要省事不少。”

  馬家宏笑道:“此乃兩全其美之策,高明!高明!”

  聞公泰淡淡一笑,道:“掃除天龍幫暗髒之後,咱們再集中三派之力,圍殲天龍幫中首腦人物,……”

  白衣神君滕雷一裂大嘴巴,接道:“聞兄之見,雖然不錯,但天龍幫幾個首腦,武功非凡,機智亦不在咱們之下,必需想出一個妥善辦法,先分散他們實力,然後再個別圍殲,始能收效。”

  聞公泰大笑道:“滕兄見地,和兄弟看法相同,如讓他們幾個首腦人物合在一起,不但不易得手,而且勢必有一番慘烈拚搏……”

  他略一沉吟,又道:“不過兄弟已想得一個辦法,只不知能否適用?”

  馬家宏道:“聞兄籌思之策,定然極具卓見,快請說出來,一開貧道茅塞!”

  聞公泰手拂長髯,笑道:“過獎,過獎,兄弟雖然想出一個誘分天龍幫道腦人物的辦法,但還得仰仗馬道兄大力,始能收效。”

  馬家宏道:“如有需用貧道之處,自當全力以赴。”

  聞公泰笑道:“兩位先看看咱們現在停身之處如何?”

  膝雷目光轉動,打量了四週一陣,道:“形勢險惡,隱密為佳。”

  聞公泰道:“兄弟想集中咱們三派實力,預伏在那石室之中,然後再故佈疑陣,把天龍幫幾個首腦人物分散,由馬道兄和兄弟故意互爭《歸元秘笈》,讓天龍幫人物看到……”

  馬家宏笑道:“辦法實在不錯,天龍幫幾個首腦人物,在看見《歸元秘笈》之後,必然緊追不捨,咱們再邊打邊走,使他們沒有時間知會同黨,只是……”

  聞公泰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精巧玉盒,道:“馬道兄,可是擔心沒有誘敵的《歸元秘笈》嗎?”說著話,打開了那精巧玉盒。

  只見那玉盒之中,放著幾本冊子,端端正正的楷書,寫著《歸元秘笈》四字。

  白衣神君滕雷,翻天雁馬家宏,雖明知聞公泰即使真有《歸元秘笈》,也不會當著兩人之面取出,但在驟見這武林奇書之時,亦不禁有些激動,雖然明知是偽仿之本,但仍雙雙向聞公泰逼近一步。

  膝雷微一躬身,正想撿起放在地上的玉盒,但瞥見馬家宏站在兩步之外,臉色肅穆,虎視眈眈,不禁心頭一禁,趕忙收回探出的右臂。

  翻天雁馬家宏和白衣神君滕雷,四雙眼睛,都盯在那《歸元秘笈》之上,但卻也不敢探臂撿取。

  要知兩人相距,只不過數步遠近,伸手之間,就可擊中對方,何況都知對方武功了得,出手一擊,非同小可,在這數步之隔的距離下,閃避極是不易,是故,兩人誰都想取得玉盒的《歸元秘笈》,但誰也不敢冒險撿取。

  但見聞公泰微微一笑,道:“滕兄先請過目,貧道晚一步再瞧也不遲。”

  白衣神君皮笑肉不笑一裂嘴,道:“客氣!客氣!還是滕道兄先看吧。”

  翻天雁滕家宏冷笑兩聲,仍然站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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