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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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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16:21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青裊秦裊

  本來是想好好誇一誇這東西有多難得的,但是在皇帝深沉的眼神裡,花春還是下意識地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很慫地閉上了嘴。

  「這的確是個難得的寶貝。」賀長安笑道:「臣還從來沒見過,匠心獨運。巧奪天工啊!玩起來也有意思,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解開的了。」

  花春得意地道:「要是那麼輕易能解開,又怎麼能送給你呢?」

  「多謝娘娘。」他伸手接過旁邊的錦盒,小心翼翼地將魔方給放進去。然後抬頭看著皇帝道:「臣休息好了,正好也該回來幫幫您與娘娘,最近朝中李中堂一黨勢力又有所擴張,空缺的官位不少填補上了他的人。」

  說正事,皇帝就暫且把其他心思收了起來,皺眉道:「朝中人才不足,臨時選拔又怕有人魚目混珠,也只能通過朝臣推舉。唐越新上任,勢力不足,說話威信也不夠,指望不了他。其餘官員推薦人上來,多多少少都有私心,朕也很為難。」

  花春眨眨眼:「那還不如舉行科考呢,按照不同部門的需求,多出幾套專業對口的卷子,考出來由皇上殿試。能撈上來好大一批人才。」

  「科考?」宇文頡皺眉。

  大梁沒有科考制度,尚且停留在推舉制度裡,所以聽見花春這話,面前兩個人都有些茫然。

  青裊帶著旁邊的宮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大門關上,花春就放心大膽地一撩裙子坐在軟榻上,道:「科考就是考官出試題,篩選想要的人,有那方面才華的人只要參考,多半是能取得好成績的,以此為標準選拔人才,就能避免官員私心推舉。也更公平。」

  宇文頡有了點興趣:「考題要怎麼出?」

  「打個比方。」花春道:「皇上想增添一些兵部的官員,那就考管理士兵的知識,順帶考武功。只要是兵部官員該具備的素質,那就都做成考題,看考生具備不具備。」

  賀長安眼眸微亮:「這個主意不錯,戶部缺人,那就出戶部相關的題目。只要皇上聖旨一下,天下懷才不遇之人,必然紛紛赴京趕考。」

  帝王認真地想了許久。輕輕點頭:「朕與其他重臣再商議一番具體怎麼做即可。」

  花春高興地拍了拍手,賀長安一臉佩服地看著她:「我以為京華已經徹底消失了,原來還在。」

  這話說得莫名讓人有些傷感,花春朝他一笑,認真地道:「她會一直在的。」

  賀長安勾唇,目光溫柔繾綣。

  宇文頡皺眉:「紫辰殿還有很多事沒做完,長安,你同朕一起過去。」

  「臣遵旨。」賀長安垂眸,朝花春揮了揮手,便跟在帝王身後往外走。

  目送他們出去,花春立馬叫了青裊來,拿幾張大大的宣紙,開始試著出幾個部門的題目。

  她念,青裊寫。選擇題,判斷題,閱讀理解還有作文,花春頓時覺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時期。寫完一張,青裊正準備放在一邊,花春就攔住了她:「還有個最重要的東西妳沒加上。」

  青裊一愣,低頭掃了一眼:「標題、計分表格、填名字的地方,不是都有了嗎?」

  「no,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東西。」她一臉嚴肅地在卷子旁邊比劃了一番:「密封線內不要答題!」

  「噗哧。」青裊笑開了懷:「還要這個?」

  「自然是要的!」花春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是粗製濫造,也得有點高考卷子的氛圍。」

  「奴婢明白了。」青裊點頭,就在卷子的一側點了許多小點兒,加上花春說的那句話。

  微微一頓,花春看了青裊一眼:「妳…竟然知道密封線的格式?」

  心裡一驚,青裊茫然地抬頭看她:「不是這樣畫的嗎?」

  是這樣畫的沒錯,但是她一個古人,又沒見過高考卷子,怎麼知道密封線要加這麼多小省略號的?

  一瞬間心裡的很多疑惑都被勾了起來,花春坐在青裊面前,開始認認真真地打量她:「上次妳給我說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青裊莫名有些緊張,低垂了眸子道:「啊,上次說到哪裡來了?說小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對。」

  「那個男人挺好的。」青裊接著道:「很寵她,也是真心愛她,可惜就是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起先我是很恨那個男人的,甚至想過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好了。然而,在小金死了不到兩個月,那個男人也死了。」

  「他死之後,奴婢生活的地方就亂成了一團,災禍、戰亂,民不聊生。」

  花春瞇了瞇眼:「大梁自開國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地方經歷過戰亂。」

  青裊一愣。

  「先前我也有個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低聲道:「妳說小金被處斬的時候,皇帝也在場,可據我所知,當今聖上從來沒有去過刑場,哪怕是上次我要被斬首的時候。所以青裊,妳說的小金,到底是誰?」

  捏著毛筆的手輕輕顫抖起來,青裊垂了眸子,沉默了許久。

  「奴婢說的故事,漏洞重重啊。」半晌之後,她才勉強笑著開口:「被主子發現了,奴婢與小金不是朋友,這故事最開始就是奴婢編的。」

  編的?花春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到現在為止她都還記得青裊當初說起小金,那種濃烈的感情。對一個虛構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深厚的情感?

  可是,根據事實來看,又的確只會是她編的。

  花春抿唇,嘆了口氣:「故事我還是愛聽的,妳的心意我知道。」

  青裊起身,提著裙擺跪下道:「奴婢對主子沒有半點惡意,只會是為主子好,還請主子原諒。」

  「嗯。」花春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那卷子上的密封線,笑道:「我怎麼會生妳的氣呢?來,咱們繼續寫接下來的卷子。」

  「是。」

  心裡鬆了口氣,青裊繼續提筆寫,花春讓她寫選擇題選項,念abcd,結果這丫頭不用她提醒,自己就很自然地寫出了這四個英文字母。

  花春挑眉,基本可以確定了,這丫頭不是古代人。

  最開始相遇算是緣分,因為天香館那麼多姑娘裡,她一眼就看中了她。但是後來,青裊表現得對她很熟悉,又很包容,現在更是不經意暴露了很多東西。

  她不傻,到這一步了還看不出這人是誰,那就白費了自己與秦裊那麼多年的閨蜜情了。

  「秦裊。」

  「嗯?」青裊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等發覺不對,才抬頭驚恐地看著她:「主子方才叫什麼?」

  「秦裊,秦始皇的秦,炊煙裊裊的裊。」花春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我早該發現是妳了。」

  心止不住地往下沉,秦裊臉慘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著她。

  怎麼會被認出來的?

  「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一直幫我,卻不告訴我身份,妳這是想做什麼?」深吸一口氣,花春抓著她的手腕將人扯過來,像以前無數次的打鬧一樣,手臂勾著她的脖子:「還是不是朋友了?」

  「我……」秦裊慌了,完全沒想到會在現在露餡,一時間連裝傻都來不及,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我給妳一個小時,妳給我解釋清楚!」花春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如果解釋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那咱們就絕交!」

  秦裊是個很柔軟的姑娘,歷來最怕的就是花春說絕交兩字兒,所以現在,眼睛立馬就紅了,抓著她的手道:「妳讓我緩緩,緩好了咱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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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發表於 2019-1-3 01:16:43 |只看該作者
第121章 真正的結局

  她已經小心小心再小心,拿出了一個演員該有的素質,隱藏得很好了,卻沒想到還是敵不過花春這敏銳的洞察力。

  青裊的臉跟現代的秦裊一點也不像,這也是為什麼花春一直沒認出來的原因。但是今兒這卷子實在暴露了太多。聯繫上她的名字和給她的熟悉的感覺,花春要猜出來了也是正常的。

  前頭咱們提過,秦裊這姑娘呢,是花春同學的閨蜜。中國好閨蜜的那種,也是她把少年丞相的電視劇推薦給她的,所以現在,花春內心有點崩潰,生怕她張口說這其實都是她雇來的演員,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那樣她可能會當場一個湯瑪斯迴旋從養心殿屋頂跳下去!

  秦裊心裡亂成一團,喝了好幾口水壓了壓驚,才斟酌著開口道:「其實,怎麼來的這裡,我也不太清楚……」

  花春猛地一拍大腿:「對啊,我也該想到的,這電視劇有古怪,要是我穿越了,妳看了之後也應該一併穿越了才對!」

  秦裊一愣,跟著呆呆地點頭:「是啊,我也是看著看著就穿越過來了。」

  「妳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花春瞪眼看著她:「最開始沒認出來?」

  花京華和現代的花春長得也一點不像。就算那時候遇見青裊,雙方都認不出來對面這人是誰也很正常。

  秦裊本來很慌張的,被花春這三言兩語一帶,瞬間就鎮定了下來,點頭道:「沒錯,我也是現在才敢肯定,妳是花春。」

  「穿越過來的時候我孤苦無依的,就流落進了青樓,沒想到遇見妳就被帶了回來,覺得妳讓我感覺很熟悉,所以我就默默幫了妳點忙。」秦裊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次懷孕是我用了特殊的藥。讓脈象看起來像喜脈,其實是沒有身孕的,只是為了幫妳瞞著身份。」

  花春恍然大悟,直拍大腿:「我就說嘛,看妳第一眼的時候,我也感覺很熟悉,就算現在都變漂亮了。咱們果然還是情投意合的!」

  秦裊乾笑:「情投意合?」

  「不要在意細節,反正就是那個意思。」花春擺手,感概萬千地拉過她的手來:「有朋友在身邊這麼久。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太可惜了!」

  來古代這麼久,也很久沒看見秦裊了,以至於花春現在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當即拉著秦裊一起躺上床去,跟以往一樣,兩人蓋著被子躺著聊天。

  「那片子妳到底從哪裡得來的?為什麼會含著時空隧道啊?」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花春還是問了一下這個關鍵的問題。

  秦裊閉著眼睛道:「我也是從網上找到的,沒注意。」

  「那妳應該看完了?最後結局是什麼樣子的?」花春連忙問。

  「我看完了,但是那片子的結局跟現在不一樣。」秦裊笑了笑:「就剛我瞎掰的那個故事,那就是少年丞相真正的結局。」

  年少的丞相愛上了帝王,雖為女兒身卻無法與之相守,帝王發現其身份,不曾怪罪,一直寵愛有加,暗地授受。結果有一天,真相還是大白了,帝王親手將丞相送上了刑場,眼睜睜看著她被斬首。兩月之後,帝王薨逝,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後有豪傑起義,帝王與丞相的故事,也就永久停留在了史冊裡。

  花春有些唏噓,眨巴著眼道:「這麼說來,我還是改變了花京華的命運了?」

  「是啊。」秦裊點頭:「原來的花京華太過死板,認死理,覺得自己連累了花家全家,就該一起死,連皇上想救她都被她拒絕了。」

  花春失笑:「換我頭上肯定不會那麼傻,能多一個人活下來都是好事,起碼上個墳也還有人啊。而且,我算是幫她渡了個大劫,如今再也沒人能逮著她女子的身份要置之於死地了。」

  「嗯。」秦裊頗為感動地抱著她,聲音都哽咽了:「真是太好了。」

  「妳看戲是不是太入迷了,這也哭?」花春哭笑不得地摟著她:「只是電視劇而已啊。」

  「是啊……只是電視劇。」秦裊喃喃道:「妳沒事就好了。」

  從小到大,花春爬牆摔個膝蓋秦裊都能哭,花春已經對她的淚點低見怪不怪了,只是還得安慰一下,免得她哭得太傷心又把自己哭暈過去了,她從小身子骨就不太結實,也不知道在現在這個身子裡有沒有什麼好轉。

  「既然咱們找到了彼此,那以後就可以並肩作戰了。」花春長出了一口氣:「終於不是我一個人在戰鬥。」

  「嗯。」秦裊溫和地笑道:「以後我還是當妳的宮女,就跟著妳護著妳,妳也別表現得對我太親近,保持點主僕該有的距離。」

  花春有點彆扭:「以前披床單玩角扮演的時候,都是妳是娘娘我是宮女來著。」

  「那也是妳強迫要求的。」秦裊低聲道:「我更喜歡當宮女。」

  「好。」花春點頭,心情極好地道:「咱們就當組團來旅遊了,好好玩玩,什麼時候玩不下去了,再一起想穿回去的辦法。」

  說完,打了個呵欠:「瞇一會兒,天氣轉涼,真是睏得很。」

  秦裊點頭,看著她閉上眼睛,才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一句:

  「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啊……」

  花春沒看見,帶著十分興奮的心情,她決定睡醒了再起來嗨。

  ***  ***  ***  ***  ***

  皇帝和攻玉侯坐在紫辰殿裡,氣氛凝重。

  賀長安垂著眸子,不再如往常那樣掛著溫和的笑意,而是公事公辦地說了一系列要處理的事情,然後就等著皇帝回話。

  「長安。」宇文頡沉聲開口:「朕不希望與你之間有什麼隔閡。」

  「皇上多慮了。」賀長安搖頭:「沒什麼好隔閡的。」

  「那你為何這樣沉悶?」

  賀長安抬頭,看著他道:「臣只是擔心罷了,以她那樣的性子,當真適合待在後宮?」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宇文頡抿唇:「你總要尊重她。」

  是自己的選擇,還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賀長安不想與帝王爭辯,但是冷靜了幾天,心裡也依舊空洞得難受。

  「罷了。」他道:「臣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便是。」

  帝王不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大殿裡又繼續沉默了下去。

  花京華和賀長安是帝王的左膀右臂,沒了左膀已經很傷,右臂還要斷不斷的,實在讓他疼得難受。

  等賀長安出宮,宇文頡就黑著臉去了養心殿,心情差得想發火。

  然而,剛進殿門,就有個小傢伙飛撲進了他懷裡,抱著他的脖子,踮著腳就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木嘛!」

  帝王傻了,低頭愣愣地看著她。

  花春笑得滿臉春暖花開,拉著他就往外走:「別在裡頭待著了,今天真是個天氣特別好的日子,咱們出去散散步!」

  「發生什麼事了?」帝王挑眉:「妳怎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事。」花春笑咪咪地道:「就是覺得天氣好。」

  她笑起來完全不復花京華的冰山美人之感,臉頰上起了很多褶子,還有酒窩,傻裡傻氣的,卻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跟著一起笑。

  「天氣哪裡好了?」嘴上嫌棄著,帝王還是轉了方向跟著她往外走,繞過前殿,直接去了後院。

  「陽光明媚,微風和煦,哪裡不好?」深吸一口氣,花春一手抱著他的胳膊一手指四周:「您看,百花齊放!」

  忍俊不禁,帝王好險保住了自己的撲克臉,心裡壓著的石頭好像也變輕了一些。

  花春有時候神裡神經的,但是恰好,這一點兒逗趣,能把他的鬱悶全部驅散,莫名其妙就能讓他覺得輕鬆愉悅。

  「這是什麼東西?」看見了後院的籃球架,帝王皺眉:「妳又想幹什麼?」

  「您別緊張啊,這是一種遊戲。」花春轉頭,青裊便將做好的牛皮籃球給呈了上來。

  「看著啊。」

  伸手將宮裝裙擺紮進腰帶裡,花春拍了拍籃球,彈力不錯,三步上籃,直接將球拋了出去。

  「嗖──」空心入框。

  帝王抿唇,掃了背後的宮人一眼,秦公公立馬帶著一群太監宮女面壁思過。

  「怎麼樣?」花春得意洋洋地看著帝王:「我厲害?」

  「嗯。」帝王點頭:「就是不太優雅。」

  「這個其實是男兒家的運動。」撇撇嘴,她道:「女人玩,想優雅也不行。」

  說著,又看向秦裊:「來來,咱們來攻防。」

  秦裊抿唇,看了皇帝一眼,撈起袖子走過去,配合地防守。

  於是皇帝就眼睜睜看著花春左躲右閃,帶著個球瀟灑地越過阻攔的人,將球送進了籃框。

  「您要不要也試試?」花春興致勃勃地將球捧到皇帝面前:「就是讓球投進那個籃框就可以了。」

  「看起來有點難。」

  宇文頡伸手把球接過來,走近了兩步,瞄了瞄,然後手腕一動,籃球就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空心入框。

  花春一句「沒關係,誰都是從新人過來的」的安慰,被帝王這一個不跳躍的三分球給堵回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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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16:58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錯了還不行嗎!

  這一定是運氣!

  花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勉強笑著讓人把球撿回來,重新放進宇文頡手裡。                                                                                                                                                        
  「皇上腳下這條線叫三分線,線上外投球進了可得三分,線上裡頭就只有兩分了。」

  宇文頡低頭。看了看那白線,頷首,再度拿起球,下顎的弧線看得花春一陣迷醉。手腕翻動之間,球便又落進了籃框。

  花春乾笑:「皇上以前玩過?」

  「沒有。」帝王淡淡地道:「不過這種東西跟投壺差不多,都要看運氣。」

  說著,又投一記,還是正進籃框。

  花春傻眼了,呆站在旁邊看著宇文頡連投十個,進了九個。

  這尼瑪還能說是運氣?她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手長腳長的人就是了不起,她練了這麼久都沒這麼高的命中率,宇文頡開掛了?

  「妳很喜歡玩這個?」皇帝問。

  「呵呵。」花春搖頭:「突然不喜歡了。」

  疑惑地挑眉,帝王看了她半晌,吐出一句話:「女人真善變。」

  花春:「……」

  青裊在旁邊低笑出聲,她憤憤不平地湊過去:「妳還笑!」

  「不覺得皇上很帥嗎?」青裊低聲道:「就像妳大三時候暗戀的那個學長。」

  花春一愣,側頭看了看,還真是。宇文頡今天穿的是窄袖的龍袍,顯得乾淨俐落,沒有一般皇帝都有的啤酒肚。相反,他腰很窄,有腹肌,這個她摸過。看起來也十分結實有力。

  在陽光下這麼一跳,微微後仰,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然後手腕翻動,拋出來的球的弧線當真特別好看,最重要的是,準頭還很好,一投一個進。像極了大三時候遇見的那個籃球隊的學長。

  而且,他還比那學長長得好看。

  憤憤不平的表情立馬變成了癡漢的微笑,花春點頭道:「皇上真是個文武全才。」

  宇文頡聽見了,最後拋了個球,轉身走過來道:「朕來找妳,不是要表演投球給妳看的。」

  花春眨眼。討好地看著他道:「有其他吩咐嗎?」

  看了她旁邊的青裊一眼,皇帝道:「跟朕回殿裡去。」

  「好。」

  青裊躬身在後頭跟著,送兩位進了養心殿,便關上門和秦公公一起站在外頭。

  「惠妃的事情。」帝王道:「她在宮裡一直沒犯什麼錯,要降位份有些難。」

  花春了然:「皇上要動李中堂了?」

  「不得不動,都要騎到朕頭上來了。」冷笑一聲,他伸手將面前的人撈進懷裡:「後宮之事朕一向不太關心,妳們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還是只有妳能弄明白,所以要怎麼降她的問題,就交給妳了。」

  坐在他膝蓋上,花春乖乖地點頭,突然覺得有點雞血:「咱們這樣是不是很像狼狽為奸的反面角?」

  「什麼?」

  「就是那種雌雄雙煞!」花春興奮得直比劃:「暗地裡商量著怎麼害人的那種。」

  黑了半邊臉,皇帝瞪著她道:「妳要罵自己沒關係。別連著朕一起罵!」

  「……可我一個人也成不了雌雄雙煞啊。」花春撇嘴:「而且,故意去找茬降人家位份,可不是做壞事嗎?」

  掃她一眼,宇文頡不屑地道:「妳以為這宮裡當真有一件錯事都沒做過的人?」

  「沒有嗎?」

  「沒有。」他回答得斬釘截鐵:「能活到現在,沒被人陷害,沒扯進什麼風波,還能在高位的人,定然都是做過虧心事的。朕不是要妳去陷害誰,只是利用妳身份的便利,找一下證據,好給朕個藉口。」

  花春點頭,也能明白帝王的想法。不過他這麼一說,倒是讓人覺得有點滲得慌。

  「後宮所有的人都做過虧心事,那皇上您跟她們睡的時候,不害怕嗎?」

  斜她一眼,宇文頡冷聲道:「妳這腦子少去想些有的沒的。」

  他鮮少與人共枕到下半夜。入睡之前都是要把侍寢的人送走的,除非侍寢的人睡得人事不省,不然他慣常不喜歡在外人面前失去所有防備沉睡。

  他咋知道她想了什麼?花春撇嘴,小聲道:「我明白了,那要是不小心闖了什麼禍,你可都得替我兜著啊!」

  「放心。」宇文頡道:「在後宮裡要保住妳,還沒那麼難。」

  有他這句話花春就放心了,舒服地靠在他懷裡伸了個攔腰,剛伸到一半,就被人抓著手腕摟了脖子過去,熱辣辣地就又吻了下來。

  起初她還覺得挺害羞的,但是宇文頡的吻實在是讓人覺得很舒服,雖然滿是佔有欲,但也充滿了感情,完全不像他那張死人臉那樣冷冰冰的。

  說實話,女人沒聽見男人親口說我愛妳之前,都是沒啥安全感的,更何況對象是這麼一個慣常板著臉卻又女人無數的人,花春甚至一度腦補帝王只是隨意跟她玩玩這樣的劇情。

  然而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那些顧慮就統統飛走了,她微笑,摟住帝王的脖子,熱烈地回應他。

  這一回應不得了,天雷勾動地火,兩人一路就從外殿跌跌撞撞進了內殿,光天化日地就滾進了鴛鴦帳。

  「妳覺得,朕和賀長安,誰更好?」喘息之間,帝王猶豫了許久,還是悶悶問了一聲。

  花春一愣,挑眉道:「皇上與二哥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哪有可以比的?您是尊貴無雙的帝王,二哥卻像是寄情山水,自在如風的閒人。」

  「妳更喜歡哪一種?」

  哈?花春猶豫了一秒鐘。然而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身下便是一緊,接著就看見面前這人沉了的眼神。

  倒吸一口涼氣,她連忙低聲告饒:「肯定是喜歡皇上這種啊,這還用問嗎?」

  「妳猶豫了。」

  「不不不,我剛剛只是沒聽明白您問的是什麼……啊!」

  「現在解釋也晚了。」伸手掐著她的腰,宇文頡心裡有火,卻還是強壓著,把握著力道:「不管妳內心當真更喜歡誰,也注定只能是朕的人。若有一朝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朕必定讓妳萬劫不復!」

  身子明明很熱,卻被他這話給嚇得打了個寒顫。花春皺眉,心裡是覺得有點生氣的,這還什麼都沒發生呢,他就開始給警告和威脅了,那她以後要是和賀長安走得近,還不被他直接誅了九族?

  說好的護著她,也還是會有反過來想殺了她的時候?

  眉頭微皺,花春也懶得多解釋,閉著嘴不吭聲,將頭扭到了一邊。

  宇文頡瞇眼,揉捏著她敏感的地方,動作陡然溫柔起來,一雙眼淡淡地看著她的反應。

  「嗯……」使勁兒忍著,咬牙抿唇,她想有出息點不妥協,奈何這人動作越來越孟浪,似乎是看透了她那些地方最受不住,逮著便使勁兒磨。

  堅持了五分鐘不到,她還是沒忍住,身子一陣陣顫抖,抓著他的胳膊帶著哭腔道:「我錯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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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開啟作死模式

  聽見身上的人一聲悶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接著他就算是饒過她了,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接著捲過她便往懷裡帶。

  唉。字頭上一把刀哇。

  花春覺得自己是該好好生生氣的,然而這一頓纏綿下來,別說生氣,半點力氣都沒了。

  也罷也罷。看在他還是寵著自個兒的份上,就不計較那麼多了。人嘛,總該豁達一點,不能跟自個兒過不去。

  帝王今日算是又翻了養心殿的牌子了,後宮多處宮燈一夜未滅,熹妃萬分想不明白,拉著許嬪問:「皇上變了?這以前冷落了的人,哪裡還有重新寵倖的道理?」

  許嬪微笑:「娘娘沒看明白嗎?皇上這是在給攻玉侯面子呢,到底是新認的妹妹,太后都給升了嬪位,皇上怎麼能不意思意思?」

  攻玉侯地位頗高,此番認親,算是拉了花氏一把。

  「說起認親,花嬪與那淑妃娘娘才是同姓之人呢。」許嬪道:「然而皇帝一怒,淑妃娘娘是趕緊與花嬪撇開了關係,說雖然同姓。但沒有絲毫血緣。這話現在說給花嬪聽,那才是。」

  熹妃抿唇:「咱們不也拒絕了她的小信嗎?算是錯失了一次好機會了。」

  「嬪妾派人打聽了,那日的小信,宮裡不少人都收到了,沒一個去幫忙的。」許嬪道:「娘娘放心,就算咱們拉攏不了,那惠妃也一樣拉不下臉去求她。」

  「如此也好。」熹妃點頭,只要惠妃不能一手遮天,那一切都還好說。

  惠妃也沒睡著,坐在妝台前生悶氣。旁邊的宮女小聲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太著急,因著前朝得來的恩寵,又不是皇上真心的,定然維持不了多久。」

  「妳這話是在寬慰本宮,還是在給本宮添堵?」惠妃瞪眼:「本宮的恩寵,難道就是皇上真心給的嗎?」

  要不是叔叔在朝中地位卓然,她哪裡來的機會掌握後宮大權?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畢竟皇帝可沒寵倖過她幾回。

  宮女連忙閉了嘴,看著銅鏡裡那有些猙獰的臉,嚇得打了個寒顫,垂了頭去。

  這後宮裡,一宮暖,百宮寒,有恩寵的人自然是得眾人笑臉相迎,但是這笑臉之後有多少算計,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的清和殿裡,惠妃是笑盈盈地坐著等眾人來請安的,今日必定會有人說兩句酸花嬪的話,她都已經準備好臺詞裝大度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兒第一個來請安的。竟然就是花嬪。

  「嬪妾見過娘娘。」行禮是行禮,可她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竟然給她行了個平禮,也就是地位相同的人之間的微微屈膝。

  惠妃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卻還是道:「難為妳侍寢都這麼早來請安。」

  「應該的。」花春道:「前些日子不懂規矩,還請娘娘見諒。」

  「無妨,妳先坐。」惠妃指了指自己手邊的位置:「大家定然還是頭一回見妳來請安,等會可要嚇她們一跳。」

  花春點頭,跟著坐下來。

  她今兒是全副武裝來的,手上是宇文頡賞的鐲子,頭面也都是宮裡新做的,一身宮裝也是嶄新的雪錦,粉藍的顏色,鮮亮得很,就跟開了屏的孔雀一樣惹人矚目。

  果然,沒等一會兒。惠妃就開口問了:「花嬪這一身,是皇上新賞賜的?」

  「是啊。」花春「嬌羞」一笑,摸著鐲子道:「說是前些時候冤枉了嬪妾,拿來當個補償。」

  「皇上真是對妳疼愛有加。」

  花春笑得張揚,牙花子都要齜出來的那種,努力表現得驕傲自滿。

  一般這樣的傻大姐,就最容易被人背後下手除掉。她不知道惠妃有什麼手段,所以不得不拿自己先當個餌了。

  看了她兩眼,惠妃抿唇,望向另一邊的藍昭儀,眼神裡頗為無奈。

  本身還對花嬪頗有好感的,畢竟搭著得了皇帝的賞賜。但是今日一見她這得瑟樣子,藍昭儀頓時覺得好感全無,甚至有點看不過眼。

  誰沒得寵過啊?這時候越張揚,以後摔得就越慘!

  來請安的嬪妃陸陸續續越來越多,花春也就開啟了作死大計,先是按照惠妃指的,坐在她手邊第一個位置,擠得熹妃順位坐了過去,後又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珠寶首飾,人工加上特寫符號,期間與眾人說話,雖然都用尊稱,語氣裡卻是滿滿的「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

  一個朝會下來,在場的人基本都有了共識這花嬪是個自己找死的螞蚱。

  「時候也不早了。」花春起身道:「等會皇上下朝,估計還會去養心殿,嬪妾這便先走一步了。」

  「好。」惠妃笑著頷首:「辛苦妳了。」

  「嬪妾自願的。」她一笑,帶著得寵的女人特有的驕傲,轉身便離開了清和殿。

  其餘的妃嬪一個沒動彈,霍纖柔張大的嘴巴也半天才合上,不可思議地道:「先前看她那麼懂事,還以為是個不錯的人呢,沒想到這一有了後臺,就原形畢露了,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人都敢得罪啊。」

  「妳能拿她怎麼辦?」熹妃輕笑:「有能耐就比她更受寵,然後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狀啊。」

  「嬪妾可沒這個本事。」霍嬪連連搖頭,看向惠妃道:「這宮裡管事的現在可是惠妃娘娘,娘娘不做點什麼嗎?」

  惠妃笑著搖頭:「只要後宮和諧,本宮是不會計較誰更受寵的。」

  說是這麼說,可瞧見花嬪那得寵的樣子,她還是一萬個不舒坦的,只是明面上表露不得。

  ***  ***  ***  ***  ***

  「主子。」

  外頭的宮道上,瑞兒已經快被嚇得魂飛魄散了:「您怎麼……」

  「跟了我這個主子,妳心臟要再強悍一點才行。」花春擦著頭上的冷汗道:「不然沒等人報復上來,妳先被自己給嚇死了,那可怎麼好?」

  瑞兒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道:「您這是故意激怒惠妃娘娘嗎?為什麼啊?」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

  「可是……」瑞兒咬唇,往四周看了看,小聲道:「惠妃娘娘的手段可厲害了,您最好還是賠個禮,不然萬一出什麼意外……」

  「能有什麼意外?」花春挑眉。

  猶豫了一會兒,瑞兒道:「以前惠妃娘娘扶持過一個才人,那才人升了昭儀就翻臉不認惠妃娘娘,仗著皇上的恩寵,想自己做主子。結果不到一個月,就被人發現淹死在了後宮的洗衣池裡。」

  這麼可怕?花春嚇得走路的步子都頓了下來,一把將她拉過來:「那才人是個什麼身份?」

  「奴婢也不清楚,反正應該跟戶部丁尚書有些關係。出事之後,惠妃幫著皇上查了好一陣子的兇手,結果還是不了了之了。」

  多餘的話瑞兒也不敢說,不過就這前因後果,若說那才人的死跟惠妃沒關係,也沒人相信。只是,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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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哄女人的方式

  花春來了點興趣,搭著瑞兒的肩膀,笑咪咪地道:「妳在宮裡時間長,既然多少知道點事情,那就可以順藤摸瓜查一查吧?」

  瑞兒瞪大眼:「主子查這些幹什麼?都是陳年舊賬了,翻出來對您可沒好處。」

  要的就是陳年舊賬啊!花春微笑,順著把手上的玉鐲子套在了她手腕上:「這個給妳壓壓驚,等會回到養心殿,能給我聽點我想聽的話嗎?」

  瑞兒一愣,摸著手上的鐲子,神情有些猶豫。花春也沒多逼她,放她在後頭,自己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到了養心殿,瑞兒好像是想明白了,跪在她面前道:「娘娘若真要查,奴婢可以替娘娘把當年那才人身邊的宮女找來。」

  「宮女還活著?」花春挑眉。

  「按照規矩,貼身宮女是出宮了的,但粗使宮女會重新分配到別的宮殿。」瑞兒道:「這個只要塞點銀子,內務府會找得出來的。」

  點點頭,花春起身就去櫃子裡拿了二十兩銀子,並著一些珠寶,交給她。

  「奴婢定不辜負娘娘信任!」瑞兒感動極了,她也沒想到這麼快會成了這當寵娘娘的心腹,竟然還這麼相信她,那這事要是做好了,以後在這養心殿的地位,也該是一路往上升的。

  花春笑著看她出去,然後側頭看著旁邊的青裊道:「還是留意著些。」

  「奴婢明白。」

  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現下她無人可用,只能考驗考驗這宮女的忠誠度了。

  幸好,瑞兒當真沒辜負她,出去跑了一上午,到用午膳的時候,就把人帶回來了。

  「您先回避一下。」花春朝軟榻上坐著的帝王努了努嘴。

  宇文頡瞇眼:「向來是朕讓別人回避,還從來沒有別人讓朕回避的道理。」

  「好好好,你牛逼我知道。」花春討好地將人拉起來:「但是您往這兒一坐,人家有什麼話也是不敢說的,就勞煩您移個駕,先到內殿坐著哈。」

  帝王萬分不悅,卻還是順從地進了內殿。

  瑞兒將個瘦骨嶙峋的小宮女帶到外殿跪下,花春整理了衣裳出來,十分有威嚴地問:「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打著哆嗦道:「奴婢紅苔。」

  聽過青苔,紅苔還是頭一回見,花春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以前是伺候誰的?」

  「回娘娘,奴婢以前是聶才人宮中的粗使宮女,自聶才人死後,就被分配到了浣衣局。」

  「喔……本宮剛進宮不久,很多事情不清楚。聶才人是怎麼死的?」

  紅苔一震,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病死的。」

  「咦?」花春挑眉:「本宮怎麼聽聞是淹死的?」

  「奴婢…奴婢記性不太好,興許就是淹死的吧。」

  自己伺候過的主子,怎麼可能連死亡方式都記不清?花春閉了嘴沒吭聲,學著皇帝的模樣,給人施以沉默的壓力。

  紅苔額頭上汗水直冒,肥大的宮裝掛在身上抖啊抖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養心殿裡也缺個粗使宮女。」良久之後,花春開口道:「妳若是能給本宮說說以前的事情,那本宮便從浣衣局把妳要過來,如何?」

  連連磕頭,紅苔聲音裡都帶了哭腔:「求娘娘饒過奴婢,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才怪呢,就是不敢說。花春很苦惱,逼人口供這種事情,她不是很擅長啊!

  旁邊隔斷處的簾子被人掀開了一個角,她看過去,就見帝王一臉嫌棄地皺著眉,看了那宮女一眼,朝她揮手,示意她過去。

  掃了一眼頭快埋進地裡的宮女,花春起身,走到他身邊去:「怎麼?」

  「再留一會兒,她要是還不肯說,便放她走。」

  花春瞪眼:「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放走了你賠我銀子?」

  「賠。」

  好的,就這一個字就夠了,花春認命地點頭,她既然對此沒辦法,那就聽皇帝的好了。

  過了三柱香的時間,紅苔正絕望呢,就聽見上頭這位娘娘微笑道:「妳走吧。」

  終於肯放過她了!紅苔大喜,連忙磕了三個響頭,喊著多謝娘娘,然後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帝王從內殿出來,朝霍子沖一揮手,後者便會意,讓人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您想做什麼?」花春好奇地眨眼,十分自然地坐上他的大腿。

  「想看看她能不能活。」宇文頡淡淡地道:「若是當真沒鬼,那她回去也該平安無事。若是牽扯到了什麼秘密,她的性命自然堪憂。」

  養心殿現在是後宮最令人矚目的地方,為了助長花嬪恃寵而驕的氣焰,皇帝已經決定接下來半個月都常駐於此。各宮安插在這裡的眼線也該有不少,會把花嬪的一舉一動都散播出去的。知道她對聶才人的死好奇,總會有人坐不住。

  花春點頭,看著他問:「您還記得聶才人嗎?」

  帝王搖頭:「別指望朕能記住誰,後宮人太多了。」

  心裡一沉,花春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宇文頡皺眉,多解釋一句:「還是會記住妳的。」

  「謝謝啊!」花春假笑,起身去倒茶。

  就像許嬪說的,皇帝寵愛過的人太多了,為人家做過的事情也不少,可現在卻是沒記得誰。她可得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不然等有了新人來,自個兒不得寵了,連點回憶都沒有。

  「生氣了?」看著她的背影,帝王悶聲問。

  「沒有。」花春道:「嬪妾口渴了而已。」

  帝王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眼角瞟著秦公公。

  秦公公很無奈啊,他知道皇帝這是手足無措了才會求助於他,但是他能說個啥?誰讓他當著花嬪的面說那些話的?在女人之間要圓滑啊圓滑,都這麼久了,他還一點都沒學會,傷了人也怪不得別人啊!

  被瞟了十幾眼,秦公公無奈了,還是只有笑咪咪地站出來道:「皇上上回不是說要賞花嬪娘娘剛進貢的緞子嗎?」

  「嗯。」宇文頡點頭:「你讓人送過來就是。」

  「多謝皇上。」花春撇嘴,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誰教的?她不吃這一套!

  不過,有東西拿,不拿白不拿!

  帝王抿唇,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覺得沒什麼變化,便又開始瞟秦公公。

  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秦公公道:「還有司珍坊新做的纏金飛雀頭面,是不是也一併給娘娘拿來?」

  「嗯。」帝王點頭。

  「還有御書房裡的那個青枝繞頸瓶,奴才覺得跟娘娘這宮裡的佈置很搭。」

  「嗯。」

  花春察覺了,她只要臉上沒啥變化,秦公公就會一直報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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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齊心協力巴紮黑

  這敢情好啊,她要是一直板著臉,那這後宮裡的東西是不是都會歸她了?

  心裡的鬱悶散沒了,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皇帝實在太有意思了啊,覺得哄女人就是送東西?

  在秦公公念到八寶翡翠屏風的時候,花春還是沒忍住,咧了嘴。

  輕輕鬆了口氣,帝王神色緩和下來,秦公公也就終於不報賞賜了。

  姑奶奶啊,這一堆賞賜比皇上半年裡賞所有後宮嬪妃的加起來還多,看樣子是得偷偷運過來,不然叫其他妃嬪知道了,可要翻了天!

  「那奴才就下去準備了。」

  「嗯。」宇文頡道:「直接給惠妃說一聲即可。」

  秦公公一愣,為難地看著他:「要給惠妃娘娘說?」

  「自然,這宮裡的賞賜都要由她記錄的。」

  倒吸一口涼氣,秦公公掰著指頭算了算,十八件賞賜,花嬪目前又沒什麼功勞,會不會不太妥當?

  然而帝王的眼神格外堅定,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商量的餘地。秦公公將疑慮咽回了肚子裡,老老實實地應了,轉身去清和殿。

  惠妃笑咪咪地聽他說完皇上的意思,頷首道:「本宮知道了,立馬讓人清點記錄,早些把賞賜給花嬪送去。」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清和殿裡坐了不少人,除了藍昭儀以外,淑妃也在。聽了秦公公的話,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轉身坐下,惠妃臉上笑容也消失得乾乾淨淨,掃了眾人一眼,半勾著唇道:「都瞧見了,再過不久,宮裡指不定就能有個皇后了呢。」

  藍昭儀皺眉:「皇上寵得也太過了。」

  「是啊。」花尋月淡淡地道:「先前賞賜藍昭儀東西,也就兩三件,現在一下子給花嬪十八件,可真是史無前例。」

  「皇上這是在做給咱們看呢。」惠妃道:「叫我們看清楚花嬪在他心裡的地位,以後可得捧著才行,別說給本宮行平禮了,再過些日子,怕是得讓咱們都對她行大禮。」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孟貴嬪皺眉:「長得是好看,可咱們宮裡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性子也跋扈,還不如藍昭儀溫婉可人。」

  「皇上的喜好,誰能說得清楚?」惠妃輕笑:「依本宮看啊,大傢伙還是趕快回去準備準備,吩咐宮裡頭的人都小心些,別去衝撞了養心殿那位,免得皇上拿來開了刀。」

  眾人心裡都有不滿,卻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皇上寵倖花嬪的同時,朝政一點沒落下,也告不到太后那裡去,畢竟花嬪還是太后給封的。

  現在只能盼著花嬪能自己再作點死,好讓她們有機會搬太后出來做主。

  請安的人都散了,惠妃坐在內殿繼續生悶氣,身邊的宮女跑進來,有些慌張地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

  「什麼?」瞳孔微縮,惠妃滿臉不理解地看著山竹:「她為什麼會對聶才人的事情感興趣?」

  「興許是閒得無聊吧。」山竹道:「已經見過以前聶才人宮裡的宮女了。」

  「問出什麼來沒?」惠妃皺眉。

  山竹搖頭:「這個打聽不到,只知道那宮女在清和殿待了快半個時辰才離開。」

  往事又被翻開,惠妃十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她要當真是鬧著玩,本宮才懶得理。怕就怕那女人野心勃勃,想踩著本宮往上爬。」

  「那娘娘的意思是……」

  「妳去安排吧。」

  「是。」

  這宮裡沒有人的手是乾淨的,就看運氣,誰被逮著誰倒楣。她如今掌管後宮大權,自然就是最好的墊腳石。要是能逮著她的錯漏,立上一功,的確是可以前進好大一步的。

  然而,到底是在這宮裡屹立幾年不倒的人,要是輕易被個小山雀當階梯踩了,她還怎麼混?

  天黑了下來,花春正在給皇帝看青裊出的試卷,皇帝看得很認真,選了些可行的題打上記號,末了交給秦公公,讓他送出去。

  「皇上定好什麼時候考試了嗎?」

  「等題目全部整理出來,朕便會放榜。」宇文頡道:「想參加考試的人很多,總得有個門檻,朕的意思,是每份試卷一兩銀子,買卷入場。」

  花春張大了嘴,一兩銀子對普通百姓來說足夠過一年的好日子了啊,不是個小數目。

  「您這樣賣卷子,那有很多有真才實學,但是生活貧困潦倒的人該怎麼辦?」

  掃她一眼,帝王道:「朕不信有真才實學的人會讓自己窮困潦倒到一兩銀子都掏不出來,真有那樣的人,估計也是與世不容,不善交際,那就算有才,在官場裡也走不下去,不如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麼一聽,好像的確挺有道理的嘿?花春想了想:「那萬一有特殊的人呢?只是懷才不遇,為生活所逼,掏不出錢來又名揚四方的?」

  「那樣的人,自會有官員發現,推舉給朕。」宇文頡道:「妳也不用太操心,雖說科考是公平的,但也看運氣,沒有任何一任君王能把天下所有的人才一網打盡。」

  「說得也是。」花春點頭,心想宇文頡這帝王當得,思想覺悟也還是挺高。

  「皇上。」

  正準備熄燈休息的時候,霍子沖突然在外頭喊了一聲。

  神色一凜,宇文頡轉頭看向門口:「進來。」

  門打開,霍子沖拎著個小宮女走進來,把人丟在地上,然後拱手道:「卑職幸不辱命。」

  花春一愣,跳下軟榻湊過去一看:「哎?這不是紅苔嗎?」

  一張小臉抬起來,臉上淚水鼻涕橫流,紅苔連連朝她磕頭:「求娘娘收了奴婢,求娘娘收了奴婢吧!奴婢什麼都說!」

  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霍子沖,花春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想殺了她,幸好暗衛一直跟著,才將人救了下來。」霍子沖道:「動手的人是御膳房的太監,卑職一併帶過來了。」

  這敢情好,花春拍了拍手:「快升堂,咱們審一審這半夜殺人又是為何?」

  帝王嫌棄地看她一眼,將人拉到內殿,放下了隔斷處的簾子,然後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霍子沖朝門外招手,另一個小太監也被扔了進來。

  那小太監嚇得比紅苔還慘,整張臉比鬼還白,哆哆嗦嗦地跪著,眼珠子亂晃。

  帝王將人箍在懷裡,伸手掐了她一把。

  花春回過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開口道:「大膽奴才,皇宮重地,怎敢半夜行兇?」

  小太監都快哭了:「奴才不是想殺她,只是有些舊怨想了結而已。」

  「什麼舊怨?」

  「奴才以前與紅苔結過親,如今她翻臉不認人,讓奴才被其他人恥笑,奴才今晚只是去找她要個說法罷了。」

  「你撒謊!」紅苔咬牙道:「我從沒與任何人結親,是你一上來對我動手動腳,想讓我與你對食!」

  小太監不說話了,隔著簾子花春也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只能看著皇帝求個指示。

  「問經過。」

  花春點頭,乖乖重複:「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頭安靜了一會兒,那太監還是先開了口:「奴才今晚去找紅苔說話,沒想到她態度極差,還想打奴才,奴才一個激動便上去掐她脖子,還沒掐一會兒呢,就見禁衛大人從暗處出來,把奴才給抓住了。」

  說著,還小聲嘀咕了一句:「誰知道這麼碰巧剛好有禁衛路過…」

  帝王嗤笑,朝花春搖了搖頭,花春便道:「行了,宮中行兇,不管原因是為何,都是過錯,霍大人把人帶下去,按照宮規處置吧。至於紅苔,就暫時留在養心殿。」

  「是。」霍子沖應了,那太監連連「哎」了兩聲,聲音越來越遠,估計是被人拖走了。

  「皇上料事如神啊。」摸了摸下巴,花春佩服地看著他:「可是這兇手跟惠妃沒什麼關係,怎麼辦?」

  「誰說一定沒關係的?」帝王勾唇:「明日妳不妨派人去查查,看他最近都與誰有來往。」

  「為啥一定要我去查?」花春很不明白:「就憑皇上身邊的禁衛還有暗衛,很多事情很輕易就能搞定吧?」

  帝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朕去查,和妳去查朕來判,是兩種不同的態度。」

  開玩笑,要找藉口平衡朝中大權,總不能皇帝親自出馬與妃嬪為難吧?傳出去多掉價啊,肯定只能拿她當擋箭牌,利用宮嬪爭寵來遮掩他實際的想法啊。

  花春很快反應了過來,乖乖點頭。

  養心殿裡換了不少奴才,除了粗使的宮人,皇帝將近侍都換成了他親自挑選的人。

  「這些人妳隨意吩咐,能做到的他們會去做,不能做到的會告訴朕,朕來做。」環抱著懷裡的人,帝王道:「朕給妳無上的權力,只要妳與朕齊心協力。」

  花春感動地點頭,心想自個兒這嬪位上的人,也真是皇后的待遇了,不好好工作,也當真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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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充個電再作死

  紅苔一進養心殿,惠妃就坐不住了,拉著山竹問:「妳確定她什麼都不知道嗎?」

  山竹低聲道:「娘娘放心,知道的人一早就送走了,那只是個粗使宮女,手裡半點證據都沒有。」

  捂了捂心口,惠妃抿唇:「花嬪看樣子是要咬著本宮不放了,皇上現在站在她那邊,難免被她蠱惑,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娘娘想怎麼做?」

  深吸一口氣,惠妃冷靜了下來:「她不是很好奇聶才人是怎麼死的嗎?那就讓她自己體會體會。」

  心裡一跳,山竹皺眉:「可花嬪現在……正當寵。」

  「那又如何?」她微笑:「妳忘記藍昭儀了?」

  「有藍昭儀是不錯,但是……」山竹滿目擔憂:「今晚小德子都失手了,奴婢總覺得花嬪不簡單,不像其他人那麼好對付。」

  按理說這宮裡大晚上的死個宮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偏就這麼巧,竟然被禁衛給攔了下來,還把紅苔送去了養心殿。要說這後頭沒人安排,她是不信的。

  惠妃道:「妳啊,什麼都好,就是不會變通。本宮有說咱們迎面上嗎?咱們就坐在暗處不動,看別人去撞那刀口還不行?刀口要傷人,也傷不著咱們。若是別人皮硬,能把刀口給硌捲了邊兒,那咱們也該一起高興。」

  她又不傻,知道花氏當寵還去正面作對?

  「奴婢明白了。」想了半天,山竹終於點了頭。

  惠妃一笑,脫了手上的護甲,整理了一番寢衣,安安穩穩地躺上床去。

  第二天天亮,宇文頡一起來就看見床邊的人一邊更衣一邊深呼吸,表情十分凝重。

  「怎麼了?」剛醒的嗓音裡帶著睏倦的沙啞,好聽極了。

  花春回頭,勉強朝他一笑:「新一輪的作死又開始了,嬪妾的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

  「作死?」

  「就是去清和殿請安。」看了一眼旁邊沒外人,花春垮了臉道:「被那麼多人盯著,還必須一副不怕天高地厚的模樣,對嬪妾的演技也是一種挑戰。」

  明知道惠妃是個暗戳戳的豺狼,她還得去豺狼面前跳迪斯可,這種感受帝王是不會明白的。

  宇文頡的確也不太懂,不過還是起身,披了外裳,走到她身前去摟過人來抱了抱。

  渾身頓時放鬆了下來,花春一笑,雙手從他腋下穿過,回抱他,嘴裡還喊了一聲:「充電!」

  旁邊的青裊紅著臉別開頭,帝王倒是在花春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

  纏綿一會兒便鬆開,皇帝要上朝,花春要去清和殿,兩人更好衣便分頭行動。

  一路上花春遇見的人都笑著跟她打招呼,不少位份低的人還給她請安。不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跟她一起走,要麼是先走了,要麼就走在她後頭。

  這樣的場景令她想起最開始說要換賑災方式的時候,朝臣對她也是這樣的態度。

  嘆了口氣,花春高揚著下巴,以一種孔雀開屏的高傲姿態,踏進了清和殿。

  本來裡頭已經坐了不少人,挺熱鬧的,但是她一進去,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大家也沒看她,就各自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帕子啊護甲啥的。

  上頭坐著的惠妃卻還是十分溫和地朝她笑:「花嬪來了?坐吧。」

  「多謝娘娘。」花春依舊在她右手邊第一個位子坐下,頂著熹妃灼熱的視線,神色淡定地問:「不知道惠妃姐姐喜歡什麼東西?」

  惠妃一愣,眨眼看著她:「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聽宮人說,娘娘的生辰快到了。」花春道:「嬪妾剛入宮,也不知道妳們以往是怎麼慶祝的,就想先準備點賀禮。」

  「妳有心了。」惠妃微笑:「不過本宮一向不收賀禮,生辰罷了,小日子,不用在意。」

  「花嬪既然都問了,惠妃娘娘又何必謙虛?」霍纖柔笑道:「咱們花嬪如今有的是珍寶在宮裡,還怕送不起禮嗎?」

  「有珍寶,那也是皇上給的。」惠妃笑道:「皇上給的,就該好生珍惜,哪有輕易轉送的道理?」

  花春皺眉:「娘娘是看不起嬪妾嗎?所以連喜歡什麼都不說了?」

  這話可真直接,惠妃端了一邊的茶杯,笑咪咪地抿茶,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霍纖柔也不吭聲了,四周一片安靜,就是故意給花春難堪。

  花嬪果然生氣了,卻像是忌諱惠妃,不敢當場發火,只起身道:「安也請了,嬪妾就先告退了。」

  「慢走。」惠妃依舊微笑。

  眾人側目,看著花嬪氣哼哼地甩著袖子離開,接著紛紛開口奉承:「惠妃娘娘真不愧乃後宮掌權之人。」

  「是啊,換做咱們,可不敢不理會她呢。」

  惠妃勾唇,等眾人都散了,便將藍昭儀留了下來。

  ***  ***  ***  ***  ***

  帝王退朝,正想回養心殿,卻被李中堂請去了紫辰殿。

  「今日老臣有眾多要事稟告,還望皇上能先將後宮放置一旁。」

  看了他一眼,帝王坐了下來:「什麼事?」

  李中堂準備了滿滿一疊摺子,聞言便從第一本開始念。

  看他這個架勢,今兒想陪花春吃午膳是不可能的了,帝王認命地聽著他說的內容,揮手讓人去養心殿報個信。

  「知道了。」收到消息,花春點頭,繼續對著名冊梳理這後宮的關係。

  青裊有些擔憂地道:「這兒女人這麼多,妳當真對付得過來嗎?」

  花春擺手:「妳放心,畢竟咱現在是主角,這點主角光環還是該有的。」

  「可是……」猶豫了一下,青裊道:「這電視劇的發展已經跟我看的不一樣了,後面的結局不一定就是圓滿的,萬一妳哪一步走得不對,直接大結局了也是有可能的。」

  微微一頓,花春表情嚴肅地抬頭看著她:「妳的意思是,做了要命的事情,我還是得死,沒點特權?」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青裊道:「奴婢只知道花丞相的人生大劫就是妳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原電視劇裡丞相是真死了的,但是妳沒有。所以後續要怎麼發展,完全看妳的表現。」

  扶了扶額,花春嘆了口氣:「我真是承受著我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能幹和美麗。」

  青裊:「……」

  「娘娘。」瑞兒從外頭進來,笑咪咪地道:「皇上被李中堂絆住了腳,估計要晚上才有空了,剛派人來說,等忙完,陪娘娘去後宮的荷花池邊看看。」

  抬頭看她一眼,花春嫌棄地道:「妳這消息也太遲緩了點,方才就已經有人來說過了。」

  「啊?」瑞兒眨眼:「奴婢剛回來,已經有人稟告了嗎?」

  青裊點頭:「稟告了皇上暫時不能過來,不過倒是沒說晚上要去荷花池的事情。」

  「荷花池是什麼地方?」花春問。

  瑞兒抿唇,低聲道:「就是聶才人死的地方,不過已經做過法事,現在倒還是風景怡人,沒有荷花,旁邊也還有桂花。」

  讓她去那裡?想去現場勘察聶才人怎麼死的嗎?花春道:「我知道了,紅苔呢?」

  瑞兒道:「休息了一晚上,現在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主子要見嗎?」

  「帶上來吧。」

  「是。」

  紅苔在養心殿才敢安穩睡了個覺,只是臉色還是很難看,頭埋得低低地給她請安:「拜見娘娘。」

  「妳昨日說的,知道什麼都會告訴本宮。」看著她,花春十分嚴肅地道:「現在便說吧。」

  殿門合上,裡頭就剩下了花春和青裊,紅苔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奴婢知道的不多,畢竟不是貼身伺候的,唯一清楚的便是聶才人在死前是接到消息要去見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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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光榮的餌

  「見聖駕?」花春挑眉。

  「因為每次見聖駕前,聶才人都會熏昂貴的香。」紅苔道:「別的奴婢不敢說,但一旦熏香,聶才人就必定是要去見皇上的。先前也有人來她宮裡知會了兩句,大概就是傳皇上的旨意,所以聶才人才會那麼興致勃勃地準備出門。」

  結果沒想到,出去了就再也沒能回來。

  「她出去的時候沒帶宮人嗎?」

  「帶了,但是半路那宮人就回來了,說是替娘娘拿披風,等她拿了披風回去,人已經找不到了,還是過了兩日才在荷花池裡看見。」

  有點毛骨悚然,花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聶才人生前與誰結怨了?」

  紅苔猶豫了一下。

  青裊低聲道:「知道什麼就大膽說,咱們娘娘如今在宮裡是最得寵的,誰也不怕,也護得住妳。」

  「…結不結怨奴婢不確定,但是,最常與聶才人來往的便是惠妃娘娘和藍昭儀了。」紅苔小聲道:「聶才人遇害之前,還與藍昭儀在一起用過膳。」

  「本宮怎麼聽人說,聶才人與惠妃還有過節?」花春挑眉。

  紅苔小聲道:「也不算是過節,只是聶才人得寵之後,不願意再像以前那樣受惠妃娘娘擺佈,故而裝病躲了幾次惠妃的邀請,之後惠妃也就不常派人來聶才人宮裡了。」

  就這點消息,的確也無法證明惠妃與聶才人的死有什麼關係。

  想了想,花春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等等啊,聶才人死前,是接到了陛下的邀請,去荷花池?」

  紅苔輕輕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

  乾笑兩聲,花春扭頭問青裊:「方才瑞兒說什麼來著,皇上讓我去哪兒?」

  青裊白了臉,頓了一會兒,吐了三個字:「荷花池。」

  好傢伙,這是想對她也下手了?花春抿唇,揮手道:「紅苔妳先下去。」

  「是!」終於能離開了,她跑得比誰都快。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有點沉重,青裊半晌之後開口道:「奴婢去稟告皇上一聲吧?」

  「妳讓別人去,妳留下來。」花春一臉嚴肅地道。

  「主子還有什麼要跟奴婢商量的?」青裊好奇。

  花春搖頭:「我只是單純的有點害怕。」

  青裊:「……」

  出去叫瑞兒去通稟,她返身回來,抓著花春的手陪她坐在軟榻上。

  「咱們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身邊還沒發生過死人的事兒吧?」花春問。

  青裊點頭:「妳從小到大連醫院都沒進過幾回。」

  「所以我這不是慫,是人的正常生理反應。」她挺直了胸膛道:「腿軟了。」

  哭笑不得,青裊道:「還有皇上給妳撐腰,妳怕什麼?不如就利用這一回,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花春點頭:「但是我很怕死。」

  興沖沖去當誘餌,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

  「我懂。」青裊點頭:「所以咱們準備周全點再去。」

  說到底還是得去啊!花春抿唇,長嘆了一聲。當個妃嬪也不容易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沒過一會兒,瑞兒回來稟告:「皇上說他知道了,請主子放心前往。」

  「好吧。」

  做了兩個深呼吸,花春心情沉重地用了晚膳,優雅地擦了擦嘴,帶上宮人以及披風,踏上了前往荷花池的路。

  太陽落山,四周的寒意都洶湧上來將人包裹,她帶著人走著,不放心地又問瑞兒一遍:「妳確定皇上準備好了?」

  「奴婢沒進紫辰殿,但是是皇上身邊的近侍親自出來回答的,說皇上讓娘娘放心。」

  聽著有點玄乎啊?花春抿唇,掃了一眼身後的五六個宮人,有些是宇文頡給她的,會武的。

  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

  眼瞧著荷花池要到了,花春一個興奮,往前踏步,卻不小心一腳踩空,腳脖子狠狠一擰。

  「嗷!」眼淚都給疼出來了,她低頭一看,地上方方正正的青磚,剛好有一塊被她踩得凹陷了下去。

  力氣也是夠大的……

  「主子,沒事吧?」青裊皺眉,連忙上來扶著她。

  「扭了腳了。」花春扁嘴:「好疼。」

  青裊低頭,正想看看她的腳腕,卻聽得旁邊假山群裡響起個聲音:「這是怎麼了?」

  花春抬頭,就看見藍昭儀皺著眉出來了。

  聯想起紅苔的話,她看見這人就覺得背後發寒,臉上還必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藍昭儀,本宮把腳給扭了。」

  「怎麼這樣不小心?」藍昭儀關切地在她腳邊蹲了下來,伸手捏了捏,又看著她身後這一大群人道:「這麼多人跟著,也沒把主子給扶好了?」

  青裊抿唇,看了她兩眼,轉身道:「帶這麼多人出來有什麼用?耽誤了娘娘見皇上,誰擔待得起?」

  身後一群人噤聲,青裊便接著道:「妳們幾個,去前頭找找皇上,稟告一聲,剩下的人回去尋個肩輿來。」

  「花嬪還只是嬪位,哪來的肩輿能坐?」藍昭儀道:「這附近不遠就是熹遠宮,妳們不如去問熹妃娘娘借,她是定然會肯的。」

  「說得有理。」花春擺手:「妳們去吧,留青裊伺候就是。」

  青裊聞言,低頭看了她一眼,恍然間覺得從她臉上看見了慷慨赴死的壯烈之感。

  好歹還有暗衛啊,至於這麼慫嗎?

  宮人紛紛應聲去了,藍昭儀看了花春一眼:「娘娘對皇上的心意真是讓嬪妾感動,腳腕都扭了,也還是要去見陛下。」

  「自己喜歡的皇上,跪著也要去見。」花春憂鬱地仰望天空:「誰知道以後還能見多少面呢?」

  藍昭儀一愣,起身扶著她的胳膊道:「嬪妾正好順路,不如就扶著您去見皇上一面?」

  說著,又補充一句:「在見著皇上之前,嬪妾自然會退下,不會有半點打擾。」

  「妳真是個好人。」花春感動地道:「多謝。」

  藍昭儀身邊也只帶了一個宮人,四個人一起往荷花池走,一路上再沒說話。

  花春有點想不明白,這藍昭儀是來做什麼的呢?宮人那麼多,都看見她和自己在一起了,等會自己要是莫名其妙落進了水池,那也該有不少人作證與藍昭儀有關,她就不怕被連累嗎?

  「娘娘的眼角……有東西」快到荷花池邊,藍昭儀看了她一眼,拿了張手帕出來,伸手就替她擦了擦眼睛:「您別動。」

  青裊皺眉,下意識想攔開她,然而藍昭儀當真是很仔細地將花春眼角的穢物給擦了,就兩下。

  花春眨眨眼,伸手揉了揉:「多謝。」

  「前頭就到地方了,要是見著皇上,嬪妾就得行禮了。」藍昭儀笑道:「那就送您到這裡,嬪妾先告退了。」

  這就走了?花春挑眉,點點頭,目送藍昭儀順著過來的路遠去。

  「什麼意思啊?」青裊也看不明白了:「人都沒有,咱們自己去荷花池邊玩兒?」

  花春想了想,看一眼遠處波光粼粼的池水:「過去。」

  皇帝自然是不在這裡的,估計還在紫辰殿陪那群大臣商議要事。花春沿著這池子走了一圈,又拿樹枝試了試,池水很深,淹死人不成問題,但是是怎麼掉下去的,才會在兩天之後方浮上水面?

  「有動靜嗎?」花春問青裊。

  青裊搖頭,四周都看完了,沒人。皇上不來就算了,連個兇手也不來是什麼意思?放她們鴿子還是怎麼的?

  「會不會是只有我一個人才行?」花春抿唇,看著青裊道:「妳要不也先回去?」

  青裊挑眉:「您不害怕?」

  還有暗衛啊,花春用眼神示意。

  好吧,青裊點頭:「奴婢去幫幫借肩輿的人,她們面子不夠大,恐怕熹妃不肯。」

  「嗯。」花春應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四周都安靜下來,時不時有一聲蟲鳴。

  心裡被攢得死緊,饒是知道安全有保障,她也怕那種突然躥出來給她個驚嚇的情況啊。

  然而,蹲在池子邊沒一會兒,她竟然覺得睏了,而且這睏意來勢洶洶,還不等她反應,整個人重心失衡,一頭栽倒在了池邊。

  有黑影從樹叢裡飛速躥出,七手八腳將昏迷過去的花春捆起來,用活結綁上石塊,往池子裡一推。

  「嘩啦──」一朵小水花濺起,兩個黑影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轉頭卻看見背後無聲無息地圍了八個暗衛。

  「啊!」

  當賊的被抓賊的嚇了個半死,還沒來得及反抗,八個暗衛便撲上來將他們死死按住,接著去而復返的青裊就以大學百米游泳考試的速度,飛一樣地跳進了荷花池。

  池水渾濁,她心急如焚地撈了半天才把人撈上來,連忙放上岸邊做急救。

  「好端端的怎麼會昏過去了?」一邊壓她胸口一邊嘀咕,青裊著急得很,估摸著水吐得差不多了,又連忙讓人把她抬回去,找御醫。

  兩兇手落了網,想自盡卻被暗衛用專業的方式控制了起來。皇帝收到消息,也不管李中堂還在喋喋不休,直接往養心殿來了。

  「怎麼回事?」宇文頡皺眉,看著床上頭髮都沒乾的人,順手就拿了帕子來給她裹上,揉了揉。

  青裊好奇地問帝王:「皇上先前有收到養心殿的通稟嗎?」

  「什麼通稟?」帝王皺眉:「朕一直在紫辰殿與李中堂說話,沒有任何人進來通稟。」

  旁邊的瑞兒臉色一白,連忙道:「奴婢先前去紫辰殿通稟過的,皇上身邊的公公還出來告訴奴婢說您知道娘娘去荷花池的事情,讓娘娘放心去。」

  黑了半張臉,宇文頡看向旁邊的秦公公,後者連忙躬身:「奴才馬上去查。」

  御醫診著脈,半晌才道:「娘娘應該是誤食了迷藥,所以昏迷不醒,身子沒有什麼大礙。」

  迷藥?

  青裊皺眉:「晚膳都是奴婢試過才給主子用的,主子要是中了迷藥,奴婢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聽了半天,帝王對御醫道:「開點驅寒的方子即可,其餘人都出去。」

  「是。」眾人應了,紛紛退下,只青裊和瑞兒沒動。

  「朕只是一日沒來,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宇文頡臉色難看極了,嚇得兩個人直接跪了下去。

  瑞兒道:「皇上明鑒,今日是紫辰殿的公公來給奴婢傳話,說皇上戌時約娘娘去荷花池。奴婢按照原話轉達給娘娘的。後來娘娘覺得不對勁,讓奴婢再去問一遍,奴婢去了,還是那個公公來說,沒關係,娘娘只管去。所以……皇上恕罪啊!」

  青裊皺眉,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又忌憚地掃了掃瑞兒。

  帝王會意,沉聲道:「妳先出去。」

  「……是。」

  確定人離開了,殿門也被合上,青裊才道:「事情的開端便是瑞兒說的那樣,但是關於經過,奴婢還有話說。」

  多看了她兩眼,帝王點頭:「妳說。」

  「下午的時候紅苔便供出聶才人死亡的相關線索,說在她死前接到了傳話要去荷花湖見陛下,這件事與主子今日收到的傳話有些奇怪的吻合,所以主子才二度派人去紫辰殿,跟皇上確認,然後決定用自己當餌,看能不能引出兇手。」

  「結果在路上遇見了藍昭儀,雖然說了兩句話藍昭儀就離開了。但是據紅苔說,聶才人死之前,也是跟藍昭儀聊過天的。」

  「奴婢不知道主子為什麼昏迷,但是這件事一定與藍昭儀脫不開關係。」

  有理有據,分析也合理,真不愧是她身邊的人。

  宇文頡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將花春半抱在懷裡,替她將頭髮擦乾,又餵了兩顆解毒藥。

  「下次再有這種事,先得到朕的當面點頭,再去做。」他低聲道:「凡事小心為上。」

  青裊應了,不過還沒得皇帝讓起身的命令,也就只有一直跪著,想著等會他察覺了,就該讓她離開了吧?

  結果,整整半個時辰,皇帝就像忘了她還跪著一樣,一聲沒吭。

  膝蓋發疼,青裊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見宇文頡皺眉盯著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搞什麼啊,再看也不能把人看醒了!青裊抿唇,開口道:「兇手還在側殿裡關著,反正主子現在醒不了,皇上不如過去看看?」

  回過神來,宇文頡點頭,起身就往外走。

  青裊也就借機站起來,屈膝恭送。

  兩個兇手都是太監,這個一驗就驗得出來。有點特殊的是,這兩個太監都會武。

  「你們是誰宮裡的?」帝王問了一句。

  這麼簡單粗暴沒腦子的問題,兩個人自然是拒絕回答的,但是宇文頡接下來一句便是:「宮裡會武的宮人,朕記得都有冊子登記,包括跟過誰,在哪個宮裡伺候過。你們以為查起來很難?」

  腿一軟,兩個宮人連連磕頭:「皇上饒命,奴才們是藍昭儀宮裡伺候的!」

  還真是藍昭儀?帝王皺眉,那麼溫婉的女子,也被這後宮逼成瘋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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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18:24 |只看該作者
第128章 奴婢會早為您點燈

  他印象裡的藍昭儀就是彈著古琴微微抬頭一笑的溫婉女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做得出殺人的勾當?

  「把藍昭儀先關起來吧。」沉默了一會兒,帝王道:「明日一早再審。」

  「是。」秦公公應了。

  夜晚的皇宮無法寧靜,藍昭儀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自己的宮殿被禁衛團團圍住了。

  她有些慌,想讓人去惠妃那裡通稟一聲都不行,只能塞著銀子跟人打聽:「出什麼事了?」

  「花嬪遇刺,現在還昏迷不醒。」

  心裡一沉,藍昭儀皺眉:「關本宮什麼事?為什麼要把本宮關起來?」

  禁衛看她一眼,搖了搖頭,沒再吭聲。

  與此同時,惠妃收到了消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奴婢果然沒猜錯。」山竹皺眉道:「花嬪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樣都不死,還把藍昭儀給網進去了。」

  「皇上是打心眼裡疼愛她。」閉著眼睛,惠妃沉重地道:「後宮沒有妃嬪身邊有暗衛,連本宮身邊都沒有,她身邊卻跟著那麼多。這花春,跟以往任何一個寵妃都不一樣。」

  山竹有些慌了:「那咱們該怎麼辦?」

  「棄車保帥。」

  睜開眼,惠妃看了一眼手上的景泰藍鐲子,伸手撥弄兩下,低聲道:「本來還指望藍昭儀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的,但是她沒能逃過這一劫,也就沒有辦法了。」

  山竹覺得可惜極了:「您才給她爭了賞賜呢,白白浪費了。」

  「也不算浪費。」惠妃勾了勾唇:「就沖著本宮對她的好,以她的性子,這事都得自己擔了,不禍害本宮。」

  也對,山竹點頭。

  ***  ***  ***  ***  ***

  花春又做噩夢了,夢見有人拿了一把什麼灰,猛地灑向自己的眼睛,接著眼睛就是無休止地疼痛,再睜開的時候,可以看見藍天白雲,但再也看不見黑夜裡的任何東西。

  「主子別怕,奴婢給您點了燈了。」有人柔聲安慰她,拉著她的手指給她看燈火通明的丞相府:「以後每天傍晚的時候,奴婢都提前給您點燈。」

  聲音是有的,但是天黑下來,她依舊什麼都看不見。

  有點想哭,花春伸手摩挲了半天,正覺得無助呢,手卻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掌心。

  「夢見什麼了?」耳邊有人問了一句。

  思緒回籠,她睜開了眼,看著明亮的四周,再看看旁邊終於鬆了口氣的帝王,委屈地道:「夢見我瞎了!」

  宇文頡皺眉,伸手拉過她,道:「眼睛睜開,別動。」

  花春聽話地睜大眼。

  「有些紅,要瞎是不可能的,就是進了點髒東西。」他道:「別自己嚇自己。」

  點點頭,花春反應了一會兒,「哎」了一聲,坐起來道:「我怎麼在這裡?」

  不是去荷花池嗎?然後蹲在池邊沒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妳被人下了迷藥。」帝王道:「要不是有暗衛和青裊,現在朕就該去荷花池裡撈屍了。」

  輕輕打了個寒顫,花春撇嘴:「可真夠刺激的,人抓著了嗎?」

  「抓著了,說是藍昭儀宮裡的,朕已經將藍昭儀幽禁了。」翻了個身,帝王道:「現在還是半夜,妳可以繼續睡會兒。」

  已經半夜了?抬眼看看漆黑一片的窗外,花春抿唇,老老實實地縮回帝王懷裡。興許是因為這人長手長腳身材壯實的原因,躺他懷裡特別有安全感,就感覺天塌下來也還有他頂著一樣,很快就陷入了甜甜的夢鄉。

  看著她閉眼了,宇文頡低頭,輕輕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淺淺的,溫柔極了。

  這麼好看的眼睛,怎麼可能會看不見呢?

  第二天一早,花春整理收集了兩個太監的口供,帶著霍子沖一起去了清和殿。

  惠妃沒睡好,眼下陰影頗重,看見他們來,臉上勉強笑道:「又出事了吧?本宮就知道,這宮裡啊,不會太平太久。」

  花春上前行禮,將供詞交到她手裡:「惠妃娘娘請過目,藍昭儀妄圖謀害嬪妾,證據確鑿。」

  「本宮昨晚就知道了。」惠妃一臉沉痛地道:「是本宮看走了眼,還以為她是個溫順懂事的,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既然已經有了證據,那就按照宮規,以命相償吧。」

  花春挑眉:「娘娘,嬪妾沒有當真死掉,所以按照宮規,藍昭儀應該被關進冷宮,但不用償命。」

  眾人都是一愣,惠妃驚訝地看著她:「花嬪不生氣嗎?」

  就算宮規不至於讓藍昭儀死,但是依照花嬪現在的得寵程度,差點被謀殺,應該是氣得要人償命的才對啊,她竟然還幫著人求情?

  「嬪妾很生氣,畢竟與藍昭儀無冤無仇。」花春笑了笑:「但是一想到聶才人的死跟嬪妾這回的遭遇差不多,嬪妾就覺得這背後還有什麼故事,與其逞一時之快把人殺了,不如平和一點,再查查聶才人的事情。」

  惠妃一驚,皺眉道:「花嬪從哪裡得知的聶才人之事?」

  花春微笑:「某日皇上無心提起的,說嬪妾有些地方和聶才人很像,所以嬪妾去瞭解了一番,才知道她是個被冤死的妃嬪。」

  「這種事,妳又何必攬在身上?」惠妃皺眉道:「皇上也不會喜歡妳摻和與妳無關的事情的。」

  「娘娘多慮了。」花春道:「皇上說嬪妾若是能找到什麼真相,還賞嬪妾一串金鏈子呢。」

  眾人都沉默,旁邊的霍纖柔倒是笑道:「皇上與花嬪可真會玩兒,拿命案當賭注,也不怕聶才人九泉不寧?」

  歪了歪頭,花春一臉恍然地道:「對哦,嬪妾聽人說,冤死的人若是舊案被翻,會從地下上來,感謝恩人,還會找仇人報怨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妃嬪都縮了縮身子,有點害怕。惠妃臉色更是一沉:「休得胡言,宮中是不允說這些的。」

  「哎?可是民間都這麼說,還有人遇見過呢。」花春一臉無辜地道:「反正嬪妾是不怕的,她要是來找,那就正好問問到底怎麼死的……」

  「夠了!」惠妃皺眉,看著她道:「本宮念妳剛進宮不懂規矩,口無遮攔,這次就罷了。再提鬼神之事,可要宮規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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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18:43 |只看該作者
第129章 來做個戲

  花春一愣,接著滿臉慌張:「嬪妾知錯,娘娘息怒。」

  這還是頭一次見穩重的惠妃發怒,是因為宮規呢,還是因為心虛呢?她好奇極了,一邊打量上頭這人的神色,一邊認慫。

  冷靜了一會兒,惠妃沉聲道:「暫且將藍昭儀關去酉陽宮吧。至於聶才人之事,皇上若是有意再查,那本宮自然會幫忙,花嬪不必太費心。」

  讓她幫忙,最後還不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查不出來?花春撇嘴,面上還是應了一聲「是」,退出去的時候,卻拉著瑞兒道:「咱們又把惠妃給得罪了。」

  瑞兒哭笑不得:「您終於意識到了?奴婢還沒見過惠妃娘娘當眾發火的樣子,今日也算是開了眼。」

  主子說得沒錯,跟著她,當真要練就一顆強硬的心臟,幸好她一早有了準備,不然就方才那樣的場面,也得腿軟了。

  「哎,本宮也不想得罪人的。」花春道:「這樣吧,妳想辦法去跟清和殿的人套套近乎,打聽一下惠妃的喜好,正好她生辰要到了,也好賠個罪。」

  「是。」

  在跟人套關係這方面,瑞兒還是很擅長的,先前聽自家主子說想知道惠妃喜好的時候,她便有意無意跟清和殿的一些丫鬟示了好,現在也到該收網的時候了。

  花春轉頭就往酉陽宮的方向走,那宮殿是花流螢曾經待過的地方,在花流螢逃宮之後,成了徹徹底底的冷宮,沒有妃嬪願意靠近,生怕惹了皇帝不快。

  然而,就是有這麼個膽大的花嬪,直接進去坐著,等人把藍昭儀帶過來。

  被關了一夜,早上終於被帶出去,藍昭儀心裡已經有了底。此番落在花嬪的手裡,她多半是跑不掉了,有皇帝在背後做主,就算是惠妃可能都救不了自己。

  那麼,念在惠妃一直扶持自己的份上,她逃不掉就算了,起碼把惠妃給保住,也算她最後的一份心意。

  不過,這些人是要帶她去哪裡?走了半天了,好像不是去受刑的啊?

  「到了,娘娘請進。」旁邊的禁衛將她往冷宮裡一推,便鎖上了門。

  哎?只是打入冷宮嗎?藍昭儀很詫異,反應過來之後更感謝惠妃了,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有活路。

  跨進冷宮的屋子,她臉上還帶著些如釋重負的笑呢,結果一抬頭就看見花嬪坐在主位上,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渾身一陣顫慄,藍昭儀瞪大了眼,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差點拌著門檻摔出去:「妳怎麼會在這裡?」

  花春道:「我來要個謝謝的。」

  「什麼?」驚魂未定,藍昭儀茫然地看著她。

  「今日朝會,惠妃娘娘說要處死妳,本宮替妳求情,改成了打入冷宮。」花春笑道:「妳是不是應該謝謝我?」

  微微一愣,藍昭儀皺眉,眼裡滿是戒備地看著她,而後從善如流地跪下:「多謝花嬪娘娘。」

  這一聽就不是真心的,花春也不介意,看著她道:「今日來這裡還想問問妳,怎麼給我下的迷藥?」

  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幾個宮人,藍昭儀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的,但是花嬪接著就道:「妳不用顧忌什麼,謀害本宮的案子定罪,也就是打入冷宮而已,不會有更嚴重的懲罰,本宮只是好奇想知道一下手段,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冷宮裡全是花嬪的人,她孤立無援,若是不說,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想了想,藍昭儀還是道:「嬪妾將迷藥塗在了手帕上,給您擦了眼睛,您自然會中。」

  通過眼睛也可以?花春咋舌:「什麼牌子的迷藥啊?……不,是哪兒來的迷藥?」

  「嬪妾家裡出過幾代御醫,想配藥還是不難。」

  言下之意,與其他人無關,她自己配出來的。

  點點頭,花春道:「能給我個藥方嗎?」

  藍昭儀抬頭,看了她一眼,答案顯而易見,不能。

  「這冷宮裡沒有被褥,只有床板,天氣可也是越來越冷了。」花春起身,也不求她,只淡淡地道:「妳好生待著吧,有什麼需要就告訴門口的守衛。」

  這麼好?

  藍昭儀怔愣,正覺得有點感動呢,結果花嬪下一句就是:「反正他們也不會幫妳做什麼。」

  「……」

  無言地看著花嬪離開,藍昭儀心情有點複雜,摸不準她說的那句「惠妃要處死妳」是真還是假,始終有些不安。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情見得多了,但,惠妃也是這樣的人嗎?

  不,肯定是花嬪說來離間她們的!惠妃一向待她如親妹妹,怎麼可能主動要處死她?

  坐在床板上想了許久,身邊的貼身宮女也拿著包袱進來了。

  「主子。」她一臉愁容地道:「奴婢盡力了,除了兩件衣裳,她們什麼也不准奴婢帶,連被子都沒有。」

  擺擺手,藍昭儀沒心情去計較那些,倒是問她:「惠妃那邊有什麼動靜?」

  宮女搖頭:「奴婢不知,但主子還是別對惠妃娘娘抱什麼希望了,奴婢聽人說,今日朝會上,第一個開口要處死您的就是她。」

  藍昭儀皺眉,臉色微白:「真的?」

  「真的,倒是花嬪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說按照宮規您只需要在冷宮待著即可。」宮女道:「奴婢也是聽人說的,不少人都在奇怪呢。」

  藍昭儀沉默。

  帝王下朝回來,就見花春蹲在養心殿的院子裡,與幾個宮人圍成一處,在院子的空地上比劃什麼東西。

  「在做什麼?」

  宮人們一驚,紛紛散開行禮,宇文頡就看見花春拿了個泥巴塊兒,在地上畫了個小地圖。

  「您回來啦?」她一笑,連忙招手:「快來看。」

  帝王:「……」這宮裡能招呼皇帝去蹲著看地上的東西的人,也就她一個了,也虧得這裡沒外人,不然傳出去,皇帝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搖搖頭,他一邊覺得丟臉一邊蹲在了她旁邊:「這是什麼?」

  「酉陽宮的地圖。」花春笑咪咪地道:「今天晚上嬪妾打算派人去行個刺。」

  「哦。」帝王點頭,行刺啊。

  等等!啥玩意兒?宇文頡震驚地抬頭看著她:「行刺?」

  「對。」花春點頭,湊到他耳邊道:「來演一齣反間計,好讓藍昭儀鬆口。」

  幾乎是一瞬間帝王就明白了,這丫頭是想讓人冒充惠妃的人去刺殺藍昭儀,從而讓藍昭儀對惠妃心生芥蒂,之後要套什麼話,也就更輕鬆了。

  「妳不怕他們搞砸了,被人反咬妳一口嗎?」

  「不怕!」花春信心十足地道:「方才已經說過了,一旦有人失敗,統統說是您的人。」

  帝王沉默。

  這謎一樣的不怕死的膽量到底是哪裡來的?

  「誣陷當今聖上,是重罪。」

  花春眨眼,指著旁邊的幾個宮人道:「這些都是您給的人,沒有錯啊。」

  是他給的,但是也是給來保護她的,不是那麼用的好嗎?帝王抿唇,站起身道:「隨妳好了,朕渴了。」

  「哎,馬上給您倒茶。」

  「朕要喝橘子汁。」

  哈?花春撇嘴,這人是不是越來越挑剔了?橘子汁很難弄的啊!

  「……是。」宮裡他是爺,再難弄也得立馬去弄。

  下午的時候,瑞兒兩眼放光地過來道:「娘娘,奴婢打聽到了,惠妃娘娘經常睡不好,所以最鍾愛的是熏香一類的東西,別的東西她都不太感興趣。」

  「這樣啊。」花春點頭:「她宮裡常用什麼熏香?弄點來我看看?」

  瑞兒點頭,登登登地就又跑了,再次回來,手裡就捧了七八個小盒子。

  「都是有安眠作用的香。」她道:「御藥房好幾種珍貴的藥材都被清和殿包了,專門製香。」

  看了一會兒,花春道:「行吧,那就給她訂做個好看的金質熏香爐。」

  「是。」瑞兒應了。

  晚上又下起了雨,花春安排好去酉陽宮的人,便縮進溫暖的被窩,靠著皇帝繼續看摺子。

  「不早點歇息?」帝王挑眉。

  花春無奈地道:「您的摺子還剩這麼多,怎麼好意思睡覺?」

  「都是些沒用的。」帝王淡淡地道:「不少人反對新式科舉,洋洋灑灑幾大本摺子全是勸朕的,朕不打算理會。」

  「這樣啊。」花春點頭:「每次有革新都必然會傷到誰的利益,也就必然會有反對的聲音。皇上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即可,畢竟是您的天下。」

  「嗯。」宇文頡應了,摟著她的腰道:「等朝中穩定下來,朕給妳封個妃吧。」

  微微一愣,花春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位份高些在後宮不易被欺負。」他道:「畢竟朕不能時時刻刻護著妳。」

  「哦……」花春點頭,然後笑了笑:「也好,有妃位就可以出門乘肩輿了。」

  帝王抿唇,嫌棄地掃她一眼。目光也太短淺了,妃位豈止肩輿這一點好處?

  風大雨大,冷宮裡的人淒涼極了。藍昭儀雖然被帝王冷落了許久,但到底還是錦衣玉食地過著日子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淪落到睡床板,沒被子的地步。

  宮女帶來的衣裳全披在身上也還是覺得冷,藍昭儀委屈地坐起來,抱著胳膊直哭,剛哭沒兩聲,就聽見外頭有人翻牆進來的聲音。

  「主子?」宮女也被驚醒了,連忙靠著她,瞪大眼看著外頭。

  一把明晃晃的刀從門縫裡伸了進來,猛地將門栓給劈開了,嚇得兩人尖叫了一聲。

  瞳孔緊縮,藍昭儀抱著宮女使勁大喊:「救命啊──」

  然而,今晚的雨太大,沒人聽得見冷宮裡的呼救,門口的守衛也急忙躲雨去了,來不及救人。

  藍昭儀就眼睜睜看著幾個黑影奪門而入,明晃晃的刀直直地朝她伸過來。

  「饒命啊!饒命啊!」她放聲大哭,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黑影沉聲道:「對不住了,為了娘娘的周全,您還是先下黃泉吧!」

  驚恐地睜大眼,藍昭儀連連搖頭:「不要!我保證不會把娘娘的秘密洩露半句!你們放過我吧,我都已經在冷宮裡了!」

  刀架在脖子上,黑影按著她,聲音裡一點感情都沒有:「只有死人才能保證不洩露半句。」

  心裡一陣陣絕望,藍昭儀憤恨地看著他們:「真要做到這個地步?」

  「妳的忠心娘娘會記得,以後會常給妳燒紙錢的。」

  誰要紙錢啊!藍昭儀咬牙,左右看著,趁著押她的人沒什麼防備,反手猛地一推,將身後幾個人疊著推得一個趔趄,然後拼命往外跑。

  「站住!」身後的聲音兇神惡煞,然而,卻沒有馬上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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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7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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