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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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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2:18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妳們誰給哀家懷一個吧?

  結果回去這麼久了,不但一點動靜都沒有,反而還乖乖地裁兵。這種感覺就像是放黃鼠狼進了雞窩,結果丫的改吃素了。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花春想了想,問:「封地的情況,有人會隨時跟皇帝彙報嗎?」

  「有,一季一次。」賀長安道:「往返路途遙遠,很多消息都是滯後的。」

  這個沒辦法解決啊,又不能給他們造個傳呼機啥的出來。花春聳肩,道:「只能讓人盯緊一點了,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賀長安垂眸,低笑了一聲:「妳本該是在後宮安享榮華的,奈何微臣與皇上都已經習慣,有什麼事情都想與妳商議。」

  「這是好事啊。」花春笑咪咪地道:「能者多勞嘛,證明在當妃嬪之餘,我還能兼職做點其他的,有雙份的社會價值。」

  又說他聽不懂的話了,賀長安搖頭,眼裡滿是寵溺的笑意。

  「對了,我母親還好嗎?」花春問:「她的房子找到沒有?」

  「妳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賀長安道:「找了一處安靜的宅院,奴僕什麼的都有,萬夫人不肯接受我的饋贈,便只能以妳的名義,給她貼補家用。」

  點點頭,花春起身就去內殿,將妝匣裡藏著的銀票拿了一疊出來,放到攻玉侯手裡:「這是我的私房錢,煩勞二哥轉交給母親,夠她用上幾年了。」

  賀長安挑眉,數了數這一疊銀票,一千多兩。

  「妳哪來這麼多錢?」

  挺了挺胸,花春十分驕傲地道:「打工賺來的。」

  「打工?」賀長安皺眉:「誰讓妳做粗活了?」

  「二哥說笑,什麼粗活能賺這麼多銀子啊?」花春道:「是幫著皇上看摺子,皇上給的賞賜。」

  心裡微驚,賀長安垂眸。

  宇文頡那麼小氣的人,一貫不賞後宮,有多餘的銀兩全補貼到了軍營裡,竟然會這麼大方賞賜她這麼多銀子?

  聽宮裡人說皇帝一直在冷落花嬪,所以他才想進宮來看看的,沒想到花春一點沒瘦不說,還豐腴了不少,整個人氣色也不錯,更是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

  這哪裡有一點被冷落的樣子?

  「微臣會好好照顧萬夫人的,娘娘放心吧。」起身行禮,賀長安看了她幾眼,便離開了養心殿。

  「二哥慢走。」花春送他出門,然後吧砸著嘴看著青裊:「我想吃酸梅。」

  「奴婢馬上讓人去弄。」青裊頷首。

  走到宮道上,賀長安跟前頭領路的宮人打聽:「花嬪娘娘最近境況如何?」

  「這……挺好的。」宮人小聲道。

  停下步子,賀長安一把將人拎過來,表情嚴肅地道:「說實話。」

  宮人被嚇得一抖,連忙道:「侯爺息怒,皇上最近政務繁忙,已經很久沒來養心殿了。後宮裡最當寵的目前是武才人和徐貴嬪,連淑妃娘娘都有一段時間沒見著皇上了。」

  微微挑眉,賀長安將人鬆開,繼續往前走。

  表裡不一的宇文頡,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樣對花春不好啊,而是……將她保護起來了?

  宮裡最安全的人,就是被冷落的人,對其他人構不成威脅,自然不會有任何危險。皇帝是這麼想的嗎?

  抿了抿唇,他閉眼,宇文頡要是當真能有這樣的覺悟,那他就不用這樣擔心了。

  ***  ***  ***  ***  ***

  養心殿。

  花春抱著一罐子酸梅邊吃邊道:「我覺得不對勁啊,以前不怎麼愛吃酸的,現在卻也愛吃了,還有月事,好像有一個多月沒來了?」

  青裊皺眉,一臉嚴肅地道:「要不要再讓御醫來看看?」

  「不用。」擺了擺手,花春瞇眼道:「我覺得這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啥?青裊愣了:「什麼陷阱?」

  坐直了身子,花春道:「根據霍貴嬪的前車之鑒來看,說不定誰盯上我了,想讓我覺得自己懷孕了,然後步霍貴嬪的後塵!」

  青裊一頓,接著拍了拍手:「您真不愧是看了百八十部電視劇的,想像力…不是,警惕性就是高。」

  「是吧?」花春點頭:「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馮御醫都說我沒懷孕,御醫院總管那麼高的逼格,誰還能讓他撒謊?」

  皇上啊,青裊默默答了一句,然後跟著點頭:「主子說得對。」

  「咱們窩在養心殿不出去,好好過個冬吧。」花春認真地道:「靜觀其變,有什麼事兒都自己先捂著,免得落人把柄。」

  「嗯。」這跟皇帝的做事思想不謀而合,青裊偷偷鬆了口氣。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花春都在一旁安靜地圍觀各路人馬宮鬥,先是淑妃被指收買御醫陷害霍貴嬪,皇帝震怒之下貶了嬪,後是武才人得寵,升了德妃。

  「皇上,這宮裡就從來沒出現過連跳幾級升位份的事情。」徐貴嬪皺眉道:「雖說如今妃位多空缺,但是您這樣做,恐怕會引起後宮眾人不滿。」

  帝王放下摺子,淡淡地看著她:「那依妳之見,該如何?」

  「要升位份,不如將宮裡其他姐妹都升一升,武才人就封貴嬪,德妃之位,留給其他嬪位上的人,也算公平。」

  最好留給她自己,貴嬪升妃才是最合適的。

  看了她兩眼,帝王道:「朕近來寵倖的也就那麼兩三個人,想公平,那不如請太后做主,隨意抽籤,抽到誰誰便升位吧。」

  這真是自建朝以來最兒戲的封賞方式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啊,於是徐貴嬪就去找太后商量了。

  太后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只補充了一句:「誰要是能懷上皇嗣,別說德妃之位,皇后的位置哀家也扶她上去坐!」

  此話一出,震驚後宮,於是各種偏方橫空出世,暢銷一時。花春抓住時機,造了一批送玉製子觀音,揚言是得道高僧開光,百試百靈。在後宮偷偷販賣,也小賺了一筆。

  皇帝半夜去她宮裡的時候,看見案几上的送子觀音還覺得特別欣慰,以為她也在為子嗣努力。結果湊近了一看,上頭貼了個紙條:「許嬪預訂,押金已收二十兩,餘額該付一百八十兩。」

  宇文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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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2:54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封妃大典

  床上的人睡得香甜,翻身的時候下意識地捂著了自己的肚子,他本還有點生氣,結果一看她的睡顏,跟個小孩子一樣,也就只能無奈地嘆口氣,躺去旁邊閉上眼。

  到了太后抽籤的日子,事關後宮每個人,於是皇帝選在了紫辰殿前殿,讓所有人都站在外頭寬敞的廣場上,等著最後的結果。

  花春本來也是要去站的,但是到了地方,秦公公順手就給她指了大殿裡頭:「皇上恩旨,嬪位以上的人可以進去坐著。」

  那敢情好,花春立馬蹦躂進去給皇帝太后請安。

  這宮裡女人多是多,位份高的人卻是真少,大殿裡幾十把椅子都沒坐滿。

  太后看著她進來,恍惚了一下,認真想了想才記起來:「是花嬪啊。」

  「嬪妾許久未曾前去請安,還請太后恕罪。」花春小聲道:「自皇宮瘧疾之事之後,嬪妾身子一直不太好,也就最近才確定無事,方敢來拜見。」

  「好孩子。」太后頷首:「妳去坐吧。」

  「是。」老老實實行完禮,花春縮去了許嬪旁邊,抬頭就看得見對面的花尋月。

  花尋月臉色不太好看,本是掌握後宮大權的人,卻被人翻了舊賬成了個嬪,想起來也是跟她一樣,該被人稱為「花嬪」了,不知道她是什麼感受。

  這宮裡福禍相依,起起落落的跟炒股票似的,所以吧,升位份降位份都得看開點,風水輪流轉。

  「後宮之中,近半年來一直無人有大功,所以年末升位份,也只能看妳們的運氣了。」太后一開口,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有太監捧了個巨大的木筒狀東西上來,裡頭插滿了玉籤,桶外頭還刻著個「選侍」的字樣。

  看來採取的是分層抽樣啊,花春伸長脖子去看,只見太后隨意抽了一根出來,掃了一眼便道:「段選侍,升為才人。」

  外頭傳來一聲高興的謝恩,接著太后又抽了十七個,一共十八個選侍,升為了才人。

  之後便是才人升嬪,選了十個。

  「這也算是大賞了。」皇帝淡淡地道:「至於貴嬪和妃位,貴嬪在嬪中抽,妃位在貴嬪和嬪中一起抽。」

  徐貴嬪本來還樂著呢,因為貴嬪這位份上人本來就不多,自個兒被抽中的幾率很大,結果皇帝竟然加入了嬪。

  另一邊有不少貴嬪也想提出異議的,結果在她們開口之前,太后便道:「這樣也好。」

  太后一定音,其他人自然就沒辦法再說什麼了,於是太監就先將嬪位的木筒端上來,看先抽個貴嬪。

  說實話花春還是有點期待的,雖然自己一向運氣極差,轉發微博從來沒中過獎,買彩票也沒中過一毛錢,但是萬一踩狗屎運了呢?升個貴嬪也能多點月錢啊。

  但是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太后抽中了許嬪,升為貴嬪。

  「恭喜姐姐了。」四周賀喜聲一片,許貴嬪卻是喜憂參半,升了貴嬪固然好,但也代表她沒機會當選德妃了。

  秦公公將剩下的嬪位玉籤跟貴嬪的和在一起,然後雙手奉到了太后面前。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大殿裡坐著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恨不得有個透視眼,能直接看見哪一根是誰的籤。

  太后玉手一抬,隨意抽了一根出來,低頭看了看,微微驚訝:

  「養心殿花嬪。」

  哎?花春傻了,下意識地就答了一句:「嬪妾在。」

  四周的人都「刷」地轉過頭來看著她,羨慕的嫉妒的惱恨的,什麼樣的眼神都有。皇帝也看了過來,目光平靜,不起半點波瀾。

  愣了一會兒,花春才反應過來,這是抽到她當德妃的情況嗎?也就是說,以後出行有肩輿了?

  連忙起身行禮,花春朝太后叩頭道:「多謝太后恩典。」

  「免禮吧。」太后一臉慈祥地看著她:「妳失寵也甚久了,這大概是上天對妳的眷顧,以後還是要好生伺候皇帝。」

  「嬪妾遵旨。」壓低了頭,花春心裡也是高興的,這萬年不現身的老天爺啊,也終於照顧了她一次。

  「母后。」帝王開口道:「妃位空缺得也多,不如讓徐貴嬪也升個淑妃好了。」

  徐貴嬪正在惱恨呢,突然聽見這麼一句,當即眼睛就亮了,欣喜地看向太后。

  「妳的後宮自然該由妳做主,哀家抽的都是運氣,妳有想升的,那就給她升吧。」

  「多謝母后。」帝王頷首,看向徐貴嬪道:「從今日起,妳便任淑妃吧。」

  「謝主隆恩!」徐貴嬪跪下來,欣喜若狂。本以為妃位無望了,誰知道竟然是皇上主動給她封,這可比籤兒抽出來的尊貴多了!

  大殿裡的人也都怔愣了,說好的抽籤封位,沒想到還是破了例,皇帝最近偏愛徐貴嬪可不是一點半點啊,擺明了這一場封位大典就是為她一人準備。太后要是抽中了她,那順理成章。要是沒抽中,就像現在這樣,強行封位。

  一瞬間大部分人都想通了這個道理,本來放在花春身上的注意力,瞬間全部轉移到了徐貴嬪身上。

  花春挑眉,倒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麼樣,反正這封賞下來,她是有好處的,那就夠了。至於徐貴嬪的這個淑妃……看了霍纖柔的信,她也能猜到皇帝的心思,只能對她表示同情。

  封位大典結束,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花春覺得睏,領了賞就回養心殿去歇著了。慶倖的是,雖然她得封德妃,但是一沒實權,二沒得到皇帝額外的賞賜,所以一眾妃嬪也就是禮貌性地給她道了賀,沒人特意隨她回養心殿說話。

  「這可真是好運氣。」青裊驚奇地道:「那麼多籤,偏偏抽中了您。」

  「是啊。」花春道:「就跟被餡餅砸中了一樣!封了個德妃,過冬更不怕了,宮裡妃位上總共就三個人,虧待誰也虧待不了咱們。」

  青裊失笑,也就這點出息啊。

  這邊和和睦睦,花春安心地睡了,那邊的永安殿裡可是炸開了鍋。

  「淑妃這位置本就是您的。」孟貴嬪看著花尋月道:「皇上一怒之下貶了您,只要知道您是冤枉的,那位置怎麼也能拿回來。現在倒好,被她給占了。」

  「今兒這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許貴嬪撇嘴道:「聽聞皇上要封武才人為德妃的事情,就是她給壓下來的,勸說皇上改封她貴嬪,之後用抽籤的方式封賞。主意可都是她出的。」

  「真是背後給人插刀子啊。」花尋月連連搖頭,看向旁邊悶不吭聲的武貴嬪:「您可是把她當親姐姐在對待,誰知道她會在背後做出這樣的事情。」

  武貴嬪沉默,臉色有點難看,眸子裡都全是火氣,沒坐一會兒就起身走了出去,招呼都不給眾人打。

  「看樣子是真氣著了。」許貴嬪搖頭。

  「這換誰誰不氣啊?」花尋月冷哼,眾人也紛紛附和地點頭。

  一向散亂的後宮,因為徐貴嬪封淑妃的事情,空前團結了起來。

  花春睡得正舒服呢,瑞兒急急忙忙從外頭進來,蹲在她床邊道:「主子,許貴嬪她們在外頭求見。」

  「不見。」迷迷糊糊應了一聲,花春翻了個身,睏倦地道:「就說我不舒服,要養身子。」

  瑞兒一愣,有點慫:「外頭人很多……」

  青裊端著水進來,二話沒說就將她拎了起來:「咱們主子現在是德妃,位份上來說算是最高的,妳怕個什麼勁兒?」

  瑞兒扁嘴:「可是她們那麼多人……」

  「人多怎麼了?照樣擋回去。」青裊拉著她就往外走:「姐姐教妳。」

  踉蹌兩步跟著青裊出去,瑞兒就在後頭站著,只見青裊推開了養心殿院子的大門,臉上掛起了微笑,雙手合十放在腰間:「德妃娘娘身子不爽快,在休息,不方便接見各位主子,還請見諒。另外咱們娘娘說了,後宮之事,不插手分毫,有什麼事情都不必來養心殿稟告的。」

  眾人都是一愣,許貴嬪十分恨鐵不成鋼地道:「妳家娘娘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先前就是悶聲不吭的,被人欺負了都沒處說。現在好不容易翻身,還打算坐視不理?」

  「奴婢不明白娘娘的心思,但只會按照娘娘的吩咐做事。」青裊微笑:「還請各位主子莫要打擾德妃娘娘休息。」

  這一群人都是聯盟好了,打算找花春來當領頭人的,畢竟德妃就算沒實權,那也是後宮第一妃,當個盾牌綽綽有餘了,誰曾想,花春還是不入流,跟先前一樣,想置身事外。

  這樣可不行,眾人紛紛從養心殿離開,三五成群,神情嚴肅地開始思考對策。

  花春睡醒的時候,就看見青裊拿著個單子在外頭和瑞兒嘀咕。

  「怎麼了?」她問了一聲。

  青裊一頓,回頭看她:「主子醒了?養心殿新的用度單子下來了,奴婢正在看呢。」

  「有什麼問題嗎?」打了個呵欠,花春披衣起身,走到她們旁邊去。

  「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青裊道:「就是東西少了,按照德妃規制來說,一月的胭脂錢就該有二十兩,可這上頭寫的是十五兩,還有小廚房的果蔬肉類,都沒有該有的那麼多。」

  花春挑眉:「誰在管用度啊?」

  「自然是現在的淑妃娘娘。」

  「那妳們把這個給她送去,問問看是不是她寫的。」

  不是她寫的,還能是誰寫的?瑞兒滿臉疑惑,不過還是照著吩咐將單子拿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她回來了,神情古怪地道:「主子,淑妃娘娘說那單子不是她給的,有人從中作梗,少寫的東西現在已經給您加上了。」

  「嗯,那就好。」花春點頭,開始在屋子裡做做擴胸運動,活絡筋骨。

  「您不在意是誰在動手腳嗎?」瑞兒問。

  花春搖頭:「不在意。」

  瑞兒:「……」起碼的好奇心也該有啊,連她都覺得生氣,自家主子怎麼這麼淡定的?

  「想徹底置身事外,就得學會不聞不問。」花春道:「只要沒吃什麼大虧,那就冷靜點。」

  青裊點頭,拍了拍瑞兒的肩膀:「妳還是太年輕了,跟著主子多學學吧。」

  「是。」羞愧地應了,瑞兒低頭站在了一邊。

  晚上的時候,皇帝不意外地翻窗進來,睨著她問:「今日怎麼還沒睡?」

  「下午的時候睡太久了,這會兒睡不著。」花春坐在軟榻上看著他問:「皇上是不是在玉籤上動了什麼手腳?」

  微微一頓,宇文頡垂眸在她旁邊坐下:「怎麼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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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3:08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妳別摻和就行

  撓了撓頭,花春不好意思地道:「因為我的運氣應該沒那麼好。」

  這算什麼理由?宇文頡嫌棄地搖頭,然後道:「朕沒動手腳,太后能抽到妳,那就是妳該得的。」

  這樣啊……花春點頭,她也就是隨口一問,皇帝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吧。

  秦公公在銷毀玉籤,除了簽頭,剩下的部分還可以雕成其他的小玩意兒。

  「公公。」他身邊最可靠的小太監疑惑地看著那一堆玉籤:「怎麼有這麼多一樣的字?」

  秦公公一愣,低頭看過去,有一把玉籤上頭都刻的是同樣的籤頭──養心殿花嬪。

  皇帝的確是沒動什麼手腳,只是讓他在換籤的時候,把那一筒的玉籤都換成了這一把,無論太后怎麼抽,都得是花嬪。

  「你不識字,就別亂說了。」伸手把那一把簽頭捏出去,丟進荷花池裡,秦公公看著他道:「這宮裡的事情啊,該知道的你得知道,不該知道的就得裝作不知道,才能活得久,明白嗎?」

  小太監一愣,接著點頭。

  後宮抵抗淑妃的運動舉行得如火如荼,不僅有小分隊定時在太后面前含蓄地表達不滿,更有武貴嬪做先鋒,在皇帝面前抱怨淑妃管事不當。

  皇帝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每回聽見都只道:「淑妃管事也不容易,妳們多體諒著些吧。」

  這話更加讓後宮中人明白,光是口頭攻擊沒用,得來點實際的。

  於是宮中就接連出現了食物中毒事件和熏香裡含藏紅花的事件,事情的主要責任,都該淑妃來承擔。

  皇帝象徵性地罰了淑妃一個月月錢,淑妃也就惱了,誰想陷害她,她便將這罪名坐實了!

  「聽聞宮裡有妃嬪被毒死了?」花春問。

  宇文頡點頭:「是個新封的才人。」

  「皇上不打算查明真相嗎?」

  「任由她們打鬧,妳別摻和就行。」側頭看著她,宇文頡道:「再堅持半個月,朕給妳個驚喜。」

  驚喜?花春來了點興趣,撐起身子看著他:「為什麼要等半個月?」

  「好事不怕晚。」勾了勾唇,宇文頡道:「妳且先吃著東西好好休息看宮裡的人鬧騰吧,別傷著自個兒就成。」

  這話說得可真寵溺啊,大有一種後宮只是個鬥雞場的意味,還拉了她去旁邊坐著,指給她看:「瞧那幾隻鬥得可精彩了,妳坐遠點,別被雞毛飛到了。」

  花春一笑,忍不住狗腿地過去幫他捏肩捶腿:「有皇上罩著,臣妾真是周全極了。」

  斜她一眼,宇文頡淡淡地道:「有些事情,朕不一定能罩得住妳,所以還得妳自己多小心。」

  「臣妾明白。」花春點頭,主動把小魚乾奉獻了出來,遞給他道:「皇上吃點唄?」

  挑了挑眉,帝王接過來,瞧著還是新鮮的:「妳哪兒來的?」

  「二哥進宮來總會給我帶點兒。」花春道:「但是最近吃魚總覺得犯噁心,所以……」

  所以就給他吃?黑了半張臉,宇文頡不悅地瞪了瞪她,會不會說話啊?

  縮了縮脖子,花春乾笑了兩聲,連忙幾步躥回了內殿去。

  看了她的背影半晌,皇帝才搖頭回神,捏了一條塞進嘴裡。

  很熟悉的味道,他曾經讓御廚嘗試過多次,也沒能做出這個味道來。

  眼神一沉,皇帝問:「萬氏在侯府?」

  對於這麼突然的一個問題,花春是嚇了一跳的。吃個小魚乾而已,也能知道這個?

  「……沒在侯府,在京城裡。」

  宇文頡皺眉:「她留在京城不安全。」

  「哎?應該沒問題的。」花春道:「二哥照顧著呢,而且她也捨不得離開這裡,畢竟生活了這麼久。」

  看了她兩眼,猶豫了一會兒,帝王沒再吭聲。

  兩個多月沒來月信了,花春找了馮御醫來診斷,把脈之後,馮御醫道:「您這應該是藥方用多了,導致的停經,微臣開的藥,可以停用半月,半月之後就好了。」

  「這樣啊。」花春撇嘴:「我還真以為是懷上了。」

  「娘娘放心。」馮御醫笑道:「該懷上的時候,自然會懷上。」

  這話一語雙關,花春卻沒聽出來,只點頭送他出去,然後繼續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高潮了。」瑞兒就是個負責在飯後給她說八卦的,最近一直在圍觀淑妃和武貴嬪爭寵的事情,今兒看樣子是又有進展,花春連忙捧了點心過來邊聽邊吃。

  「皇上一連三日翻淑妃的牌子,武貴嬪好像已經失寵,但是她最近一直說夢見了一個小孩兒,言下之意,可能有懷孕的徵兆。」

  「這話剛一出來,她宮裡就鬧了蛇,不知道誰放的毒蛇,咬死了一個宮女,把武貴嬪嚇得魂飛魄散,直罵淑妃居心不良。淑妃狀告太后,說武貴嬪污蔑,現在兩個人還在慧明殿對峙呢。」

  花春咋舌:「這可真是精神十足,但是鬧出人命就不好玩了啊。」

  瑞兒點頭,滿臉驕傲地道:「您是不知道有多少宮人削尖了腦袋想往咱們宮裡鑽啊,吃好喝好的,又半點不用擔驚受怕,雖然不得寵,但是奴婢走出去,也沒人敢小瞧了去。」

  「是啊,所以妳好好珍惜吧。」花春揶揄道:「沒事多孝敬孝敬妳主子我。」

  瑞兒一愣,為難了半晌,最後紅著臉道:「奴婢的月錢才一兩銀子,娘娘也看不上啊……」

  開個玩笑都當真,也真是實誠,花春樂得抱著被子打滾,一個沒注意,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娘娘!」青裊嚇白了臉,尖叫出聲,都破音了。

  沒摔下去,倒差點被她這聲音嚇了個半死,花春撐著床弦,好笑地看著她:「這麼點高度,摔不死,妳這麼緊張幹什麼?」

  青裊臉色都是蒼白的,怔愣了半晌才鬆了口氣:「奴婢擔心您受傷。」

  「放心吧,我結實著呢。」花春道:「就算最近身子虛,那也是耍一套廣播體操都不會頭暈的人,去給我倒杯茶。」

  「是。」青裊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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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3:22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這都被人欺負上門了

  轉身出去,還是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好不容易平安過了兩個月,眼瞅著就要徹底安全了,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

  養心殿的小宮女拿了髒衣裳去浣衣局,浣衣局的管事笑咪咪地接了衣裳,隨意翻了翻:「德妃娘娘最近衣裳都很乾淨啊。」

  「可不是嗎?」小宮女道:「我家娘娘基本不會離開養心殿,也沒處去沾灰。」

  正常的灰沒有就算了,女兒家嘛,每個月少不得要染幾條褲子的,可是這養心殿送來的衣裳,也已經兩個多月沒見血了。

  心裡有疑惑,管事的卻沒多問,笑著把宮女打發走了,便轉頭去跟人嚼舌根:「我說,養心殿那位是不是懷上了啊?總是神神秘秘的,封妃之後面兒都不露,瞧這宮裡熱鬧得,卻幾乎不關她什麼事。」

  正在洗衣裳的宮女們一頓,相互看了看:「不能吧?懷孕了還能不說出來?太后娘娘可是有話在前頭,誰有身孕誰就是皇后,德妃娘娘若是真有了,哪裡還會瞞著人?」

  說得也是,管事點頭走了,剩下一堆小宮女卻繼續猜疑了起來。

  各宮都有人來浣衣局拿衣裳,風聲自然就傳開了,說德妃娘娘疑似有了身孕。

  這一傳可不得了,淑妃當下就坐不住了,起身便去了養心殿。

  你說這一般的妃嬪,花春還可以端著德妃的架子不見,但是淑妃跟她算是平起平坐,又手握大權,不想見也得見。

  於是花春還是只有笑臉相迎:「淑妃娘娘怎麼過來了?」

  淑妃笑容可掬,見著她就先行了個平禮:「許久沒來問候,今兒正好路過,就來看看姐姐。聽聞姐姐身子不大舒服,現在可大好了?」

  「勞妳操心了。」花春道:「沒什麼大礙,就是補藥吃多了,豐腴了不少。」

  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淑妃目光複雜地道:「的確是豐腴了不少,可姿色半點沒減,倒是更加好看了,不知姐姐吃的都是什麼補品啊?」

  花春正要回答,旁邊的青裊卻搶著道:「御醫說我家主子體虛,便吃的都是蒸鵪鶉之類,和著點枸杞,還有藏紅花。」

  「哦?」淑妃挑眉,看了她一眼:「藏紅花可要慎用呢,萬一有了身子,誤食就不好了。」

  花春輕笑:「本宮這都多久沒侍寢了?哪裡懷得上?」

  「姐姐看樣子也是想懷的,不如讓御醫多看看吧。」淑妃揮手,後頭就上來個御醫:「正好李御醫今日與本宮同行,來都來了,不如把個脈?」

  青裊臉色一白,立刻搖頭:「我家主子最不喜歡把脈了,淑妃娘娘不必太強求。」

  花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不喜歡把脈了,不過青裊不會害她,她自然要配合地皺眉:「娘娘見諒,本宮的確是不喜歡把脈。」

  「太后一早安排,每個宮裡都有個請平安脈的御醫的。」淑妃笑道:「娘娘隱世太久,妹妹也難免忽略,現在正好,李御醫只負責了妹妹宮裡,加姐姐一個也不礙事。」

  說著,她身後的宮人竟然就有想直接上來按著花春的意思。

  「大膽!」青裊怒喝了一聲:「反了嗎?德妃娘娘說了不喜歡,你們還要強求不成?」

  「喲。」淑妃臉沉了:「妳是在呵斥本宮?」

  「奴婢不敢!」青裊咬牙:「奴婢只針對這些宮人。」

  「他們的意思,就是本宮的意思,針對他們,可不就是針對本宮嗎?」淑妃冷笑:「德妃姐姐就是這樣教宮人的?」

  瞧瞧,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呢哈,先前還笑得溫和,一轉眼就原形畢露。花春搖了搖頭,伸手將青裊往自己身後一護,一聲不吭,眼神倒是堅定地回視她,擺明一副「我就這樣教的妳打算拿我怎麼樣吧」的模樣。

  在氣勢上,還是深得宇文頡真傳的。

  淑妃一愣,可能沒想到花春會這樣跋扈,當即臉色更加難看:「德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啊。」

  花春很無辜:「本宮坐在這裡,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怎麼就看出來好大的架子了?」

  「妳……」虛假的逢迎都丟去了一邊,淑妃橫了眉:「娘娘儘管已經坐上德妃之位,但這宮裡的形勢總不能還看不清楚吧?說句不好聽的,您現在說的話,可能連武貴嬪的分量都趕不上,又到底是為何能端這麼高的姿態,拒人於千里之外?」

  花春聳肩:「娘娘覺得您這樣突然帶個御醫上門要診本宮的脈,本宮不讓,便是高姿態,拒人千里?那明兒本宮也帶個御醫去您宮裡,對您做同樣的事兒,怎麼樣啊?」

  微微一愣,淑妃皺眉:「本宮是好心。」

  「沒人是壞心,本宮還是為妳好呢。」花春道:「但是國家律法沒有規定必須接受人的好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您又何必強求?」

  被她繞進去了,淑妃不由地怔愣了一會兒,心想還挺有道理的……

  不對,她就是來查德妃有沒有身孕,其他的事情關她什麼事?!

  振作了一下,淑妃重新嚴肅了神色,看著她道:「本宮作為暫管後宮之人,有權關心每一個妃嬪的身體,今日您就是再不願意,那也得診脈。」

  青裊急了,朝瑞兒使勁使眼色,企圖讓她有個心理感應,快去找皇上來救命。

  然而,瑞兒是一直不知道皇帝還寵著花春的,看見青裊的求救眼神,當下很茫然,只往外走,也不知道具體要求誰去。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淑妃的人給攔了下來。

  「時候也不早了。」淑妃皺眉道:「娘娘還是快點讓御醫診脈,也好讓本宮早些回去歇息。」

  花春起身,看了一眼門外被攔著的瑞兒,再看一眼淑妃背後蠢蠢欲動的宮人,有點不爽地道:「妳這算是仗勢欺人?」

  「您若非要這麼說,那便是吧。」揮了揮手,淑妃目光冷冽:「這後宮本就是有權有勢的人才能說話的地方,您位份高,不受寵便也只能聽本宮的話,有什麼不服氣的,只管找皇上太后訴苦。」

  她是有官方體面說法的,到底是為了德妃的身子著想,還能有什麼錯不成?

  花春冷笑,脾氣也上來了:「娘娘這話說得有道理,後宮只有有權有勢的人才能說話。本宮宮裡人少,護不住什麼,您想讓御醫診脈,那就診。」

  「主子!」青裊撲上來想護她,卻被淑妃旁邊一個孔武有力的太監一腳踢在了肚子上,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都青了。

  「還會打人了?」眼睛一瞪,看著青裊痛苦的表情,花春怒氣值高漲,死死盯著那太監:「你他媽給我過來!」

  太監一愣,興許是沒想到德妃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看了淑妃一眼,仰著頭站在自家主子背後不動,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花春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對她怎麼樣都沒關係,但是動了青裊,全身的護犢子系統都會啟動,當下也沒了理智了,操起旁邊的凳子就直接朝那太監甩了過去。

  「主子!」青裊又氣又急,生怕她被傷著,捂著肚子回到她身邊,看著那凳子被太監拍飛,咬牙道:「淑妃娘娘,別怪奴婢沒提醒您,您再這樣無理取鬧,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

  「哎喲,本宮好怕。」淑妃也上了頭了,滿臉都是嘲諷:「吃不了兜著走的也不知道會是誰,竟然敢用凳子打本宮,小方子護駕有功,回去有賞!」

  「謝主子!」那太監一笑,瞥了花春一眼,恭恭敬敬地給淑妃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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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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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敢上門來惹就別怕反噬

  這尼瑪看著得有多氣人啊?花春平時挺會控制自己的脾氣的,但是現在瞧著青裊的臉色,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噴火。那太監得意洋洋的表情更是火上澆油,當下就怒喝了一聲:「把他給我按住了,往死裡打!」

  淑妃一愣,環顧四周,正想說妳這養心殿的宮人都在外頭被控制著呢,誰能來聽命?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見旁邊噌噌噌躥出來幾個暗衛,一把將小方子按在了地上,狠命一拳揍過來,打飛了他一顆牙齒。

  「娘娘救命!」小方子本來還想反抗,踢了暗衛兩腳,但是發現踢過去都是鐵甲,對方人數還多,當下就抱頭滾在地上,直喊淑妃。

  淑妃看傻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花春擼起了袖子,走過去就照著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腳,踹得他臉色發青。

  「主子,輕點!」青裊皺眉。

  「妳還讓我輕?他踹妳那麼重哎!」花春瞪眼。

  「不是。」青裊搖頭:「我是怕您踹痛了自個兒的腳。」

  淑妃聞言大怒,這下算是回過神來了,瞪了花春一眼,朝著那幾個暗衛咆哮:「反了你們了,這宮裡到底誰是主子?!」

  一個暗衛回頭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回娘娘,這是養心殿,德妃娘娘是主子。」

  徐氏:「……」

  青裊捂著肚子白著臉都笑了出來,旁邊的御醫見著情況不太對,連忙往外撤。淑妃揮手就讓其他宮人去幫小方子的忙,結果可想而知,暗衛的戰鬥指數可比宮人高了不少,一眨眼就將這幾個狗奴才統統揍到地上爬不起來。

  「你…你們這是……反了天了!」氣得渾身發抖,淑妃指了指那些暗衛,又指了指花春,一甩袖子就往外走:「本宮要去太后那裡告發,身為後宮妃嬪,竟然私養暗衛!」

  微微挑眉,花春喊了她一聲,語氣十分無辜:「淑妃娘娘在說什麼?什麼暗衛?」

  腳步一頓,徐氏回過頭來:「就是妳身邊這些……」

  話沒說完,全卡在了喉嚨裡。淑妃睜大眼,看著空蕩蕩的只有德妃主僕二人的大殿,呆了呆:「人呢?」

  「本宮完全不知道妳在說什麼。」伸著食指在嘴角含著,花春一臉白癡模樣地看著她:「哪裡有暗衛?」

  「妳!」腦子裡被氣得都成一團漿糊了,她吼道:「別以為把人藏起來這件事就算完了!方才那麼多目擊者,你們還將小方子給打傷了,怎麼都不可能逃脫罪責!」

  「哦。」花春擺了擺手:「妳去告吧,本宮清者自清。」

  清個鬼啊!徐氏嘴唇直抖,眼睛都紅了,帶著人就離開了養心殿,直奔太后宮裡而去。

  「主子。」瑞兒擔心地回到花春身邊,看著她道:「她真去告狀怎麼辦?咱們這兒…怎麼會有暗衛的?」

  花春扭頭,十分認真地看著她道:「咱們這兒沒有暗衛。」

  「啊?」瑞兒一愣,指了指旁邊:「剛剛不是……」

  「是妳看錯了。」青裊揉著肚子低聲道:「主子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妳要是看見了,便是妳的幻覺。」

  瑞兒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垂著頭道:「是,咱們這兒是沒有暗衛的。」

  花春笑了笑,揮手讓她去找個醫女來,然後把青裊拎到軟榻上去休息。

  「妳不曉得躲嗎?」瞧著她的臉色,花春還是有點生氣:「當年妳躲老師砸過來的粉筆頭不是一躲一個準嗎?那麼大個人,反而躲不過去了?」

  「奴婢要是躲了,您怎麼辦?」青裊低聲道:「您可傷不得。」

  「又不是紙糊的,至於嗎?」翻了個白眼,花春拿了藥酒給她揉,又讓醫女幫她檢查了一下傷著內臟沒有,還沒檢查完呢,月見姑姑就來了。

  「德妃娘娘。」她溫和地道:「太后請您往慧明殿去一趟。」

  該來的還是要來,花春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了,頷首起身,帶了瑞兒就跟她走,順便囑咐青裊一聲:「妳好生歇著,別跟著了。」

  青裊點頭,目送她們離開,想了想,還是讓人去知會皇帝一聲。

  徐氏趴在太后跟前,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極了:「臣妾只是關心德妃姐姐身子,想給她診脈看看,誰知道她就突然動手拿凳子砸臣妾,這還不算,那養心殿裡竟然還有暗衛,衝出來就把小方子打成了這樣!臣妾接管後宮以來,自認為沒有哪裡對不起她,誰曾想……」

  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徐氏捏著手帕,嚶嚶嚶地哭著。

  要是事情當真和她說的是一樣的話,那德妃就是瘋了吧?太后抿唇,花春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她還算清楚,所以怎麼也得先聽她把事情說一遍。不過宮中養暗衛這種事是大錯,她要是真犯了,那也沒人能保得住。

  正想著呢,德妃就已經到了,一來就十分恭敬地跪下行禮:「臣妾給太后請安。」

  瞧著溫溫柔柔的,身上一點戾氣和怨氣都沒有,與淑妃倒是天差地別,太后不由地多看了她兩眼,然後道:「平身吧,先坐下,給哀家說說,方才養心殿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花春微笑,起身在旁邊坐下,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淑妃娘娘突然帶了御醫來,要診臣妾的脈,臣妾不太喜歡,就拒絕了,誰曾想娘娘也是關心過度,竟然讓身邊的宮人對臣妾動手,想強行讓臣妾聽命。」

  「娘娘是關心臣妾來的,只是大概在這宮裡掌權習慣了,行事有些霸道,身邊的宮人呢,也不懂規矩,上來將臣妾的貼身宮女打傷了。」

  說到這裡,花春忍了忍,目光涼涼看了旁邊跪著的混身是傷的小方子:「這男人打女人,是很沒風度的行為,雖然公公比正常男人少了點東西,但是本宮覺得,總不能把男人該有的風度一併割了吧?」

  小方子一愣,眉頭緊皺。這話是實打實的人身攻擊啊,然而,在太后面前,沒他說話的份兒,也只能忍著。

  太后恍然,看了淑妃一眼:「這跟徐氏說的好像有些出入。」

  「凡事有因才有果。」花春鎮定地道:「太后心若明鏡,有些事真相如何,您也該清楚。」

  太后頷首,也的確清楚,淑妃說的太離譜了,也就德妃說的客觀,前因後果都經得起推敲。

  「別的德妃娘娘都可以狡辯!」淑妃惱怒地道:「但是養心殿裡有暗衛的事情,您打算怎麼推卸責任?」

  花春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娘娘還真要做這小人?」

  「什麼?」淑妃一愣。

  「方才您在養心殿,讓自己的宮人把小方子打了一頓,說要讓本宮走著瞧,本宮還以為妳會做什麼,結果是來太后這裡污蔑養心殿有暗衛?」

  太后一愣,當即皺眉,目光嚴厲地看著淑妃。

  竟然還反咬一口?!徐氏大怒,拍案而起:「那麼多人親眼看著妳的人將小方子打了,妳還能睜眼說瞎話?!」

  「那麼多人,不都是娘娘您的人嗎?」花春冷笑:「您要是這樣含血噴人,那養心殿所有在場的宮人,也可以說是淑妃娘娘您帶了暗衛來,還企圖傷害本宮。」

  她又不傻,會在那種情況下召喚暗衛,肯定就是想好了退路的,在場的就只有她的人和淑妃的人,關係親近者當不了證人,就抓著這一點,她今兒也能耍賴到底,跟淑妃鬥,只用拼演技即可。

  「妳!」淑妃被氣哭了,跪在太后面前就道:「太后娘娘,德妃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以下犯上不說,還信口雌黃污蔑抵賴,您可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花春挑眉:「以下犯上?」

  「妳拿凳子砸本宮,不是以下犯上嗎!」徐氏轉頭怒瞪她。

  苦笑了一聲,花春也在太后面前跪下,幽幽地道:「淑妃娘娘果然是霸道慣了,這宮裡妃位,德妃在淑妃之上,竟然也能說臣妾是以下犯上,也難怪會做出帶人大鬧養心殿的事情來。臣妾一向不出養心殿,安分守已,太后也該都看在眼裡,還請太后為臣妾做主。」

  太后頷首,淑妃一直是大聲嚷嚷,且從最開始的陳述階段就撒了謊,信用度降低,而德妃條理清楚,沉著冷靜,且素來是不出養心殿的,後宮之人有目共睹,所以這要做主也當真不難。

  「今日之事,淑妃冒犯德妃在先,污蔑其在後,德妃大度,就讓淑妃道個歉,再補償補償被打傷的宮女吧。」

  徐氏一愣,不可置信地抬頭:「太后!」

  「妳還有什麼異議?」太后眉頭微皺。

  徐氏嚇得將不滿咽了回去,委屈地道:「可是…養心殿暗衛的事情…」

  「為了證明清白,太后可以派人去養心殿查看。」花春一臉正氣地道:「養心殿裡除了幾個宮人,根本沒有多餘的人。」

  想了想,太后點頭,招來月見,讓她帶人去查,然後道:「妳都這樣說了,哀家自然相信這是個誤會,只是為了澄清,還是找人看一看。」

  花春配合地點頭,乖順的樣子看起來更讓人覺得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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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發表於 2019-1-3 09:03:56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誰想跟她們玩啊!

  於是太后就覺得淑妃當真是在無理取鬧了,心下更加不悅:「這宮裡誰得了權勢,都少不得要氣焰囂張,哀家在後宮這麼多年了,沒見過哪個張揚的人活得久的。淑妃妳既然得了皇帝信任,就該謙虛低調,沉穩大氣,而不是做出今日這樣的事情來。」

  太后鮮少責備后妃,因為基本上不管後宮之事,今兒完全是徐氏自己送上門來找罵。

  聽著這麼重的話,徐氏臉上也抹不開面兒,咬牙忍著小聲應了,委屈地道:「臣妾…當真只是關心德妃姐姐身子,看她豐腴了不少,又深居簡出,想著診一診脈,萬一有喜,也能讓您開心開心,誰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哦?」一聽到有喜這兩個字,太后瞬間精神了,坐直了身子看著花春問:「養心殿沒人請平安脈嗎?」

  「有的。」花春點頭:「不久前才有御醫來給臣妾把過脈,說臣妾吃錯東西了,導致停經和嘔吐,看起來像懷孕,其實只是需要調養了而已。」

  略微有些失望,太后嘆息:「你們要是能爭氣點,讓哀家早點抱孫子就好了。」

  「太后不必著急,子嗣是早晚都會有的。」花春道:「只是這後宮險惡,臣妾又一直被皇上冷落,也不盼望能有個一男半女了,只願能安穩度日。」

  要是她真有身子,瞧淑妃這架勢,還不得暗戳戳給她弄沒了?

  嘆了口氣,太后扶著額頭道:「也怪哀家,太想抱皇孫,倒讓後宮裡爭鬥更加厲害,哀家也該反思反思了。」

  花春頷首,眼角餘光看著淑妃咬牙切齒的表情,心想今兒這樑子算是結下了,往後恐怕都不得安寧。

  月見姑姑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朝太后行禮道:「養心殿裡的確沒有淑妃娘娘說的暗衛。」

  「不可能!」徐氏皺眉:「一定是藏起來了!你們找不到,但本宮是親眼瞧見了的,斷然不可能冤枉她!」

  「那不如妳親自去找?」太后淡淡地問。

  徐氏一頓,察覺到太后的不滿,但又的確不甘心啊,這要是找不出來,那豈不是認了自己在栽贓陷害德妃嗎?

  咬咬牙,正想說不如清一清宮裡的暗衛名冊,結果就聽見外頭響起了帝王的聲音:

  「怎麼這麼熱鬧?」

  花春挑眉,回頭看過去,宇文頡抬著他的大長腿就跨了進來,臉上依舊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上前就給太后請安。

  太后頷首,示意他坐,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給他說了,然後看著淑妃道:「徐氏一口咬定養心殿有暗衛,正想去查呢。」

  「暗衛?」皇帝皺眉,黑著臉看了花春一眼:「妳宮裡竟然有暗衛?」

  那他奶奶的不是你給的嗎!花春抿唇,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配合地緊張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這種事情,必須嚴查!」宇文頡十分正經地朝太后道:「若是查出來屬實,是該逐出宮去的大罪!」

  太后一愣,也沒想到自家皇兒會這麼認真,還以為好歹寵過花春那麼一段時間,多多少少有些情誼呢,沒想到這翻臉無情的,當真是鐵血帝王。

  有他這句話,淑妃倒是鬆了口氣,笑道:「皇上親自派人去查,自然能讓那些人無所遁形。」

  「嗯。」帝王點頭,冷眼看著花春道:「朕會核對暗衛名冊,再讓人搜養心殿,妳有什麼異議嗎?」

  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花春小聲道:「既然是這麼重的罪責,那若臣妾是被人冤枉的,該當如何?」

  「若是被冤枉的,那便罰冤枉的人,朕絕不偏袒!」帝王嚴肅地道:「但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花春低頭,能瞥見淑妃幸災樂禍的表情,故意猶豫了一會兒,道:「那就查吧。」

  看她這麼沒底氣,皇上又有些偏著自個兒,徐氏是的確很高興的,當下也沒想過萬一真找不出來怎麼辦,而是走到皇帝身邊,慫恿著一起去養心殿看看。

  「既然皇帝要做主,那哀家也就不多管閒事了。」太后道:「你們去吧,也算替哀家省事了。」

  「是。」帝王頷首,掃了花春一眼,拉著淑妃就往外走。

  徐氏這叫一個高興啊,方才受的氣全部一口吐了出來,揚著下巴走在皇帝身邊,拿眼角看著花春。

  後者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神色平靜。

  這一路回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是替淑妃討說法來了,但是一群禁衛進養心殿搜了半天,皇帝又拆了密箱核對了半晌名冊,最後表情十分無奈地看著淑妃道:「養心殿裡當真沒有暗衛,妳看見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徐氏傻了,指著養心殿主殿道:「就在裡面啊,您跟臣妾來!」

  皇帝點頭,任由她拉著自己到主殿裡,然後看她伸手指著旁邊的牆壁:「就是從這裡突然躥出來的。」

  宇文頡沉默,看了看那實打實的牆,眼神複雜地落在徐氏身上:「妳告訴朕,什麼樣的人可以藏進牆壁裡?」

  徐氏一愣,接著慌張起來:「可是臣妾的的確確是看見……」

  「娘娘莫不是產生幻覺了?」花春站在後頭,幽幽地開口道:「這後宮裡啊,做多了虧心事,總會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娘娘與其繼續栽贓,不如回去找個道士看看。」

  被這話說得背後一涼,淑妃不滿地看著她道:「妳不要企圖嚇唬我,本宮是不怕鬼的!」

  聳聳肩,花春道:「太后查了說沒有,您不信,現在就連皇上親自來查,也說沒有,您還是不信,這件事臣妾也沒什麼話好說,一切都聽皇上決斷。」

  淑妃立馬轉頭看著皇帝:「您要相信我。」

  「朕的確是很相信妳的。」宇文頡眼裡滿是誠懇的光:「但是,妳讓朕失望了,養心殿有暗衛一事,擺明是空穴來風,妳卻鬧到了太后面前,讓她不得安生。朕來之前就說了,若是德妃被冤枉,朕也會懲罰冤枉她的人。」

  「皇上……」淑妃瞪著眼搖頭:「臣妾真的沒有冤枉她啊!」

  「事實就是如此,雖然朕很想偏袒,但是這次不立好規矩,以後宮裡還會風波不斷。」十分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帝王道:「就讓武貴嬪協助妳管理後宮吧。」

  身子一震,淑妃不敢置信地抬頭:「皇上?」

  這話說得輕巧,卻是要分她手裡的權力?還是跟武貴嬪分?

  先不說為什麼懲罰這麼重,事關德妃,皇帝是有多不待見德妃,才會繞過她,把權力給一個貴嬪?

  「就這樣吧。」不耐煩地揮手。皇帝沒多看花春兩眼,就直接揮袖離開了。

  淑妃呆呆地跌坐在旁邊的椅子裡,好半天沒回過神。

  花春打了個呵欠,正準備讓人送客,然後去休息,結果就聽得徐氏幽幽地道:「妳別得意,皇上心裡至少有我,卻半點沒有妳,今日這仇,本宮是記下了。」

  回頭看了她一眼,花春道:「妳是不是傻?像我這樣跟妳沒有絲毫競爭的人,為什麼非要被妳樹成敵人?妳有功夫跟我耗,還不如去對付武貴嬪呢,人家一個貴嬪都能從妳手裡搶食了。」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徐氏一頓,仔細想了想,的確,她要是繼續與德妃為敵,那壓力也是夠大的,根本不足以再應付武貴嬪。

  猶豫地看了花春兩眼,徐氏起身,柔和了聲音道:「本宮聽人說,德妃娘娘是個十分大度的人。」

  「得,妳不用給我戴高帽子。」花春擺手道:「我這個人不愛計較,今兒妳打我宮人,我也打了妳宮人,這事兒算扯平了,妳要是不主動來招惹,本宮絕對不會插手妳們之間的事情,更不會落井下石。」

  點點頭,徐氏姑且將今日之事記在了心裡,面上笑道:「能冰釋前嫌,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娘娘也該當心,您如今身份尊貴,少不得有人想利用您來與我作對。」

  「本宮明白。」花春道:「妳回去吧。」

  「是。」微微頷首,帶著滿肚子怒氣,徐氏甩袖離開了養心殿。

  這一場好戲可讓許貴嬪等人看了個痛快,德妃未傷分毫,卻也依舊沒得皇帝垂青。淑妃失了一半大權,元氣大傷,她們坐收漁利,立馬扶武貴嬪上位,擁戴不已。

  「說起來這德妃也是個異類。」許貴嬪忍不住感嘆:「當真是不插足任何事情,但是遇見什麼事,也都能全身而退。」

  「那是個聰明人。」武貴嬪道:「所以以後沒事別去主動招惹她,有什麼都讓淑妃那邊的人先上。」

  「明白了。」眾人紛紛點頭。

  帝王折返進養心殿,花春笑咪咪地看著他道:「皇上也是個演技派選手。」

  「……」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宇文頡還是帶了馮御醫來,仔細給她把了脈,確定今兒折騰沒傷著,才坐在她身邊道:「朕倒是沒想到,妳對付其他女人也有一套。」

  「呵呵。」花春笑容淡了:「可以的話,我是不想對付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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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4:09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我都知道了

  宇文頡一頓,移開眼:「沒事就好了。」

  「嗯。」花春點頭,又看了一眼外殿正在寫方子的馮御醫,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像御醫總管這樣特殊的御醫,一般是只給皇上診脈的吧?」

  帝王一頓,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

  花春心裡一跳,突然就明白了許多事情,忍不住皺眉看著他:「皇上沒有什麼話要給臣妾說的嗎?」

  宇文頡一臉茫然:「朕該說什麼話?」

  「比如為臣妾肚子裡的孩子高興高興什麼的?」花春咧嘴,看著他微微緊縮的瞳孔,笑了笑。

  再發現不了她就是傻的了,一場小打鬧,青裊那麼緊張就算了,畢竟她心疼自個兒也是常事。但是堂堂皇帝,大白天偷溜進養心殿,就為讓馮御醫給她把脈,而馮御醫還是御醫總管,只給皇帝看病的那種。

  聯繫起來想一想,肯定有鬼啊,再詐他一詐,也該知道真相了。

  宇文頡反應了一下,看著她了然的眼神,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抿唇問:「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還真是啊?花春頓了頓,倒吸一口涼氣,雙手下意識地就放在了自己肚子上,震驚不已。

  看她這個反應,帝王就知道自己是被詐了,不禁微微皺眉,然後急忙走到她面前,將人拉住:「情緒不能起伏太大,妳先冷靜一下。」

  這叫她怎麼冷靜啊?一直以為沒懷上呢,結果當真有身孕了?幸好方才機智,沒讓淑妃得逞,不然這肚子暴露出來,還不得成眾矢之的?

  掐了帝王兩把,花春咬牙道:「你瞞著我幹什麼?」

  悶哼一聲,宇文頡伸手,將她按到軟榻上躺下。

  「起先是因為御醫說,女子懷孕前三個月不太穩定,容易因為情緒起伏或者其他原因流產,所以朕打算等妳穩定了再說,後來……」他抿唇,收了接下來的話,轉了話頭道:「本也是打算再等半個月就告訴妳的。」

  花春瞇眼,神情古怪地打量他:「皇上該不會是把臣妾說的那句回攻玉侯府養胎的話當真了?」

  帝王沉默,轉頭看向別處,臉部輪廓線條優美地透露出兩個字:心虛。

  該說他什麼好呢?花春現在是又生氣又高興,伸手錘了他兩下,就十分驚奇地捧著自己的肚子小聲嘀咕:「我這年紀輕輕的,竟然就要當媽了?」

  宇文頡一愣,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妳好像二十有餘了,換做普通人家,都已經該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

  「我說的標準跟你不一樣!」花春擺手,感慨地道:「一直覺得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結果轉眼間肚子裡多了一個……哎,你們這兒有奶粉嗎?」

  面前的人被她問得一臉茫然,奶粉是什麼?奶糊糊或者奶娘倒是都有的。

  壓根沒指望能有個答案,花春完全陷入了自嗨階段,抱著肚子摸啊摸的,高興地道:「早知道是這樣,你就該早點解釋啊,害我還以為你不舉了,許久也不寵倖我,半路都能剎車。這樣算一算,也是兩個多月了啊……」

  帝王皺眉,半天才聽清她說的是什麼,然後臉就黑了一半:「妳說什麼?」

  花春眨眼,滿是無辜地看著他道:「你現在可不能嚇唬我啊,我很脆弱的,娘倆呢,嚇壞了你賠不起!」

  「……」這種得勢小人的樣子是跟誰學的?

  氣不打一處來,宇文頡搖了搖頭,看了她一會兒,心裡也覺得輕鬆了不少,畢竟一直瞞著也很辛苦,她現在知道了,定然能更好地保護這孩子。

  「對了,妳有喜的事情,可以緩一緩再告訴太后。」帝王道:「宮裡正亂著呢,在沒完全安定下來之前,妳還是把自己和孩子都好好藏好。」

  「我知道。」花春點頭:「但是,你的後宮,什麼時候能安定下來啊?」

  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帝王道:「快了。」

  怎麼可能快?後宮人數那麼多,關係又複雜,就算有一陣子的安寧,那接下來也只會是無休止的爭鬥。花春輕輕嘆息,不過他都這麼說了,那她就裝作相信的樣子好了,就算是個安慰,那也挺舒服的。

  帝王坐了一會兒就繼續回去處理公務了,花春笑咪咪地看著面前的青裊,聲音悠長悠長地喊了一聲:「好姐妹啊──」

  頭皮發麻,青裊麻溜兒地就跪了下來,秉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原則,十分耿直地道:「奴婢也是才知道不久,皇上特地將奴婢抓去紫辰殿吩咐的,說在三個月之前不能告訴您真相,要好好護著您的肚子。」

  「所以妳就選擇幫他瞞我?」花春鼓嘴:「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主子,這事兒怪不得皇上,更怪不得奴婢。」青裊很無辜地道:「宮裡形勢多險峻您不是不知道,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風險。」

  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花春點頭,可是丫的一想不對勁啊,少人知道的確風險小,可她是當事人好嗎!瞞著當事人是對的嗎!

  「行了,反正現在也知道了,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身子,其餘的事情不要想太多。」青裊過來,幫她捏著腿:「懷孕很辛苦的,您要做好準備。」

  「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花春道:「現在肚子沒凸出來,我還沒啥感覺,等肚子大起來,說不定我自己能把自己嚇死。」

  在現代也不是沒有結婚生孩子的打算,但是一直忙於工作,上司連個相親的機會都不給她,所以也就還老實當個單身狗,誰知道這一穿越,嫁人了不說還立馬當人媽了,心理暫時還轉換不過來。

  青裊柔聲安慰:「放心好了,奴婢會給您做心理工作的。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咱們得瞞著別人,平安把這孩子生下來。」

  花春一愣,微微抿唇:「在宮裡始終是瞞不住的。」

  但是要出宮就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看不見宇文頡,她不太樂意,懷孕本來就不好受,還要她一個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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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4:25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了不得的湯氏

  青裊也覺得有點為難,出宮是最安全的,但是對自家主子也不太公平,皇上日理萬機,不可能每天出宮去陪自家主子,在皇宮裡雖然有危險,但是只要藏得好,那至少皇帝還能經常來照顧她。

  女人懷孕很容易得憂鬱症,心思敏感,智商下降,脾氣變差,這些都是需要一個好相公來包容照顧的,也算是男人陪著女人一起受難了。不然,腳腫啊、腰酸背痛什麼的都丟給女人承擔,生下來的孩子還得跟爹姓,多虧啊?

  想來想去,青裊道:「不如咱們能瞞一日是一日,實在不小心暴露了,那就去求太后送您出宮靜養,這樣也算妥當。」

  「好主意。」花春點頭:「那就這樣吧!」

  就暫且讓她當會兒鴕鳥,沒到最後關頭,還是在宇文頡身邊待著最妥當。

  晚上的時候,賀長安進宮,還在擔心今日花春與淑妃衝突的事情,沒想到龍椅上那人看起來心情竟然很好。

  談完正事,賀長安就皺眉問了:「德妃娘娘怎麼樣了?」

  「她很好。」帝王勾唇道:「你不用擔心。」

  淑妃徐氏的父親也是朝中元老之一,現在告老還鄉,也還有她叔叔頂著,勢力不容小覷。花春得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他不擔心?

  可後宮之事,他又的確無法插手,這種無力感讓他覺得很惱火。

  「臣最近識得一民間女子,姿容端正,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興趣。」

  宇文頡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一邊擔心朕不寵她,一邊又給朕塞女人?」

  賀長安抿唇:「此女子頗有些厲害,微臣應付不來,倒也許能為皇上所用。」

  注意,是用,不是寵倖。

  他說的這姑娘花春也見過,就是街上湯記包子鋪老闆的女兒,那個送了他們兩籠包子的。賀長安最開始還覺得那姑娘知書達理,很不錯,但是之後他派了人去做學徒,那姑娘便順著關係線就摸到了攻玉侯府,繼而對他展開了含蓄又執著的追求攻勢。

  雖然目前為止,湯氏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賀長安從直覺上來說就覺得這姑娘不簡單,而且有些反感,反正她也是要進宮選秀的,倒不如提前塞給皇帝,也省了他許多麻煩。

  宇文頡沒在意,既然說是有用的女人,那他收下也無妨,正好最近需要點人手,他也許久沒出宮「獵豔」了。

  「既然如此,那你把人帶進宮來就是。」帝王道。

  賀長安點頭,起身就想去養心殿看看,然而宇文頡在他起來之前就開口道:「她需要休息,你也不必每次進宮都去看她,先回去吧。」

  還真是……半點也不給機會啊。賀長安搖頭,無奈地應了,然後出宮。

  皇帝對花春看得緊,他是應該高興的,只是,見不著人也始終放不下心,只能一路上跟宮人打聽養心殿的近況,得到的回覆卻都是「有些冷清,不清楚」。

  問這些宮人也的確沒用,賀長安想,要是那湯氏能與花春交好,幫忙照顧一些,便好了。

  回去攻玉侯府,剛到門口,還沒走進去,就聽見旁邊一個溫柔的聲音喊了他一聲:「侯爺。」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這幾天湯氏在門口堵他,也已經堵成了習慣。本來還讓家丁注意一些,看見她就攔著的,結果這群家丁沒攔兩天就變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人給賄賂了。

  無奈地回頭,賀長安垂眸看著她:「湯姑娘有事?」

  雙頰微紅,湯氏捧了一個食盒遞到他面前:「這個是小女子親手做的點心,還請侯爺嚐嚐。」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裡是侯府,守衛森嚴的那種,你說一個民女站這兒就為了給他送吃的,兩人還什麼關係都沒有,像話嗎!傳出去不得毀了她的清譽?

  「湯姑娘。」想了想,賀長安十分認真地看著她道:「妳我非親非故,妳實在沒必要這樣。」

  湯氏一愣,一雙大眼水靈靈地瞅著他,好生委屈:「民女也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侯府…但是,民女就是想讓侯爺嚐嚐……」

  「心意本侯領了。」賀長安點頭:「但是東西還是拿回去吧,好好準備一下選秀的事情,比做這些有意義多了。」

  可憐的姑娘,雙手舉著食盒,累得微微發抖也沒肯放下來,聲音裡都有些哽咽:「以民女的姿色,應該不會被選到皇上身邊的,所以…民女可以來侯府當下人嗎?」

  賀長安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擔心,妳這樣的姿色,皇上是能看中的,若是不信,現在便可隨本侯進宮。」

  湯氏一驚,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他拉住了。

  一瞬間她就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了,眼前只有攻玉侯如仙人一般的側顏,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上了車,連車要往哪兒開都不知道。

  賀長安沉聲道:「姑娘本就做了秀女登記,在皇上撂牌之前都算是皇上的人,與本侯糾纏過多,沒什麼好處。」

  壓根沒聽見他說什麼,湯氏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呢喃了一聲:「真好看。」

  側頭看了她一眼,賀長安的目光難得嚴厲:「皮囊這東西,誰都不可能維持一輩子,所以本侯慣常討厭人盯著我不放,更討厭因為這臉想要進侯府的人。」

  回過神來,湯氏有些尷尬,低頭看著自己腳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確是喜歡他這長相,但這有錯嗎?總得再給她點機會繼續瞭解他吧?

  車廂裡一片安靜,等湯氏想起問要去哪裡的時候,皇宮已經到了。

  「這……」平民出身,湯氏自然沒來過皇宮,看著眼前巍峨的建築,整個人都傻了,直到旁邊的宮人遞給她一張木牌,她才反應過來。

  「您要送我進宮?」

  賀長安點頭:「這才是妳該去的地方。」

  說完,轉身就回到了馬車上。

  湯氏睜大了眼睛,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猶豫了一瞬。

  家裡人都指望她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所以才會送她去選秀女,能被攻玉侯送進皇宮的話,是肯定可以見到皇上的吧?

  但是……她已經對攻玉侯動心了啊。

  就是這一會兒的猶豫,宮人已經領著她往裡頭走,賀長安的馬車也消失在了官道上,一切都沒有回頭的餘地。

  呆愣地看著手裡的木牌,湯氏小聲問旁邊的宮人:「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延禧宮。」宮人答:「妳是侯爺送進來的美人,今晚就可以見到聖駕,皇上若是滿意,便會讓妳侍寢。」

  這麼好?!湯氏覺得這簡直是一步登天啊,去選秀女的時候人家都說進了皇宮,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見著皇帝,有不少人直到老死都沒有侍過寢,結果她一來就可以面聖?

  驚訝掩蓋了心裡的悲傷,湯氏睜著眼睛看著宮裡富麗堂皇的一切,跟著宮人去梳洗打扮,換上輕飄飄的寢衣,躺上了延禧宮的床。

  宮裡來新人了的消息自然也傳播得很快,一眾后妃都有些不淡定,紛紛打聽來頭,結果就聽聞是攻玉侯送進來的。

  「二哥?」花春挑眉,聽青裊說完消息,跟著點了點頭:「既然是二哥送進來的,那就應該是跟咱們一條戰線。且等等吧,晚上她要是侍寢了,明日就送點賀禮過去。」

  青裊皺眉:「您還是別送了,這一送,不就表明您要給她撐腰了嗎?人是侯爺送進來的沒錯,但您也要以自己為重才是。」

  撇撇嘴,花春想了想:「好吧,那就靜觀其變。」

  宮裡新人一直在增加,後宮也該放一批宮女啥的出宮了,也免得人口為患。

  只是,想是這麼想,這麼得罪人的事情花春是不會去做的,就看哪個傻大個先看不下唄。

  晚上,皇帝當真臨幸了湯氏,次日就封了個才人,讓她去給淑妃請安。

  湯氏臉色不太好看,穿上才人的服飾便跟著人往外走。這宮裡可真奇怪,她昨晚什麼都不記得了,連皇帝的面容都沒能看清,就睡過去了,到底侍寢了還是沒侍寢啊?受封才人,也就是說至少她已經算是皇帝的女人了吧?那就是侍寢了?

  正想著呢,前頭就有人嬉笑著走了過來,旁邊的宮人連忙提醒她:「快給許貴嬪娘娘請安。」

  湯氏一愣,連忙照做:「許貴嬪娘娘安好。」

  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許貴嬪看了她兩眼,笑道:「是昨晚進宮來的那個才人吧?起來這麼早,要去請安嗎?」

  「是。」湯氏應了一聲。

  「正好,咱們同路,一起去吧。」許貴嬪親熱地將人拉了過來,帶著她就往前走。

  奇怪,為什麼走的方向跟她剛剛的方向不一樣啊?湯氏一頓,看了旁邊的宮人一眼,那宮人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跟在他們旁邊一起走。

  於是湯氏就被帶到了武貴嬪的宮裡。

  自皇上分後宮之權之後,武貴嬪就再也沒去給淑妃請安了,倒是在自己宮裡每日早上開個小會,眾人說說話。對此,太后沒說什麼,淑妃也就只有忍氣吞聲,但是心裡是很生氣的。

  誰去武貴嬪那裡請安,誰就是表明立場和她作對了。

  本來淑妃今日還等著這新才人來請安呢,結果左等右等,最後等來人通傳說人去了武貴嬪那裡。

  這簡直是當面甩她耳光啊,淑妃當即就怒了,等人從武貴嬪那裡出來,就被抓到了徐氏面前問罪。

  「臥槽,這麼慘?」聽著情況,花春打了個寒顫:「這孩子點夠背的啊,怎麼就去了武貴嬪那裡了?按照位份來說,先去淑妃那裡沒什麼關係,但是先去武貴嬪那裡就是擺明了挑釁啊。」

  青裊直搖頭:「奴婢也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但是淑妃娘娘生氣了,估計沒少罰她,聽聞湯才人從淑妃宮裡出來,臉都是腫的,怕是被教規矩了吧。」

  花春撇嘴,淑妃也是估摸著皇帝晚上不會再翻湯才人的牌子,所以才敢動手吧。好歹是攻玉侯的人,她也真是沒把侯爺放在眼裡。

  今兒晚上皇帝破天荒地翻了養心殿的牌子,雖說是隨機的,但是也讓花春有點意外。不是說好的要把她藏起來嗎?竟然這麼光明正大地來寵倖她了?

  「有個事兒妳要配合朕一下。」坐在她身邊,帝王神色如常地道:「半夜朕會離開,明兒早上妳發一頓脾氣,把養心殿的大門關緊了就是。」

  啥?這又是幹啥?花春很不解,看宇文頡的表情,就知道這腹黑的人多半是又想對誰使壞了。

  「好吧。」她點頭。

  以往都是皇帝半夜翻牆進養心殿,這還是頭一次半夜離開的。對此花春也表現出了良好的適應性,一覺睡到清晨,然後喝茶潤了嗓子之後,打開大門就朝外頭咆哮了一聲:「滾──」

  青裊嚇得一抖,連忙進去問她情況,花春門也不關,抱著她就嗷嗷地哭:「皇上好不容易來咱們這裡一次,半夜卻被人勾走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嗚嗚……」

  本來還擔心呢,聽見這浮誇的哭聲青裊也就放心了,配合地安慰了她一陣,然後托人去打聽皇上後半夜去了哪裡。

  「延禧宮。」宮人回答。

  後宮瞬間譁然,一邊感嘆德妃娘娘果然是大勢已去,這樣都留不住皇帝,一邊驚訝那湯才人到底是有什麼魅力,半夜都能把皇帝引過去?

  於是湯才人瞬間成了紅人,淑妃有些慌張,生怕她告狀,然而一大早,湯氏自己就主動去了淑妃宮裡,恭恭敬敬地請安。

  眾人都驚訝了,連續兩個晚上留住皇上的妃嬪不多,一旦做到了,絕對能當紅一時,結果這湯氏還這麼低姿態?

  淑妃也摸不清這人是什麼意思,看了半晌覺得可能是因為出身低微,所以不敢得罪她,瞧那臉都要貼在地上的磕頭姿勢,她是很滿意的,心裡的芥蒂也少了一些,打算再試探試探,然後好接納她。

  於是湯氏就經常在淑妃周圍出沒了。

  「要得到皇上的喜愛很簡單。」扶著淑妃走在御花園裡,湯氏微笑道:「投其所好就可以了,皇上想做什麼事,娘娘若是有能力,就幫著做,這樣自然能討皇上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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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4:44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坐旁邊看戲

  「說得輕巧。」淑妃皺眉:「這天下有什麼事情是皇上不能做,而咱們能做的?」

  湯氏一笑,壓低了聲音道:「皇上也不是什麼都能做的,只要您有心去觀察,總能找著點。」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淑妃在心裡默默記下了,然後輪到她在御前伺候的時候,就一邊替皇帝捏肩,一邊道:「皇上最近好像有煩心事?」

  「嗯。」帝王垂眸,淡淡地道:「又快到選秀的時候了。」

  手上一頓,徐氏抿唇。這後宮選秀意味著又是一批新人進來,前頭的老人還沒受寵夠呢,還有不少妃嬪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過,就得跟陳米似的被新米壓在下頭。

  想了想,她低聲道:「後宮裡的人實在有些多了,不如今年就少選些……」

  「少選,也是增多。」帝王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淑妃一頓,想想看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就算只選一個秀女,那後宮的人也還是越來越多。

  「那……」猶豫了一會兒,她道:「宮裡不少沒位份也沒侍寢過的人,皇上不如就發個恩旨,讓她們都回家?」

  眼眸一亮,帝王頷首:「這倒是不錯,只是後宮名單整理起來頗為麻煩。」

  「皇上放心,還有臣妾在呢。」淑妃一笑,瞬間找到了自己能幫皇帝做的事情,一口應承下來:「臣妾會將名單整理出來,在秀女進宮之前,先將那一批人送出宮去,也好清理一些宮殿出來。」

  「嗯,辛苦妳了。」看她一眼,皇帝目光柔和。

  徐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興高采烈地就回宮殿做事去了。

  ***  ***  ***  ***  ***

  養心殿。

  花春翻了個身,樂呵呵地道:「瞧瞧,這不還是有傻子會做嗎?」

  青裊抿唇,頗為不解地道:「淑妃肯做是好事,但是奴婢不明白,湯才人怎麼就跟淑妃混到一起去了?」

  好歹是攻玉侯的人啊,竟然都不來養心殿請個安什麼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花春道:「興許是在宮裡沒啥安全感,所以瞧著淑妃的大腿比較舒服吧。」

  青裊沉默,想想也是,就算後宮分權,淑妃也還是個手握大權的妃,總比武貴嬪高一頭去。

  「娘娘。」正想著呢,外頭的瑞兒便來道:「許貴嬪她們過來了,說是要請安。」

  花春挑眉,按照皇帝先前的吩咐,搖頭道:「不見,就說本宮還在為湯才人的事惱火。」

  「是。」瑞兒頷首,將花春的態度轉達給了門外的眾位娘娘。

  「還生氣呢?」許貴嬪微笑著嘆了口氣:「都是攻玉侯府的人,嬪妾還想著來勸一勸,相煎何太急呢。」

  瑞兒屈膝:「小主們見諒。」

  「哎,也罷,請德妃娘娘好生休息吧。」許貴嬪擺手,帶著眾人轉身往回走。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段才人低聲道:「德妃雖然位份高,但是恩寵薄,都能被個才人搶了皇上過去,還能指望她做什麼?」

  許貴嬪搖頭:「是本宮高看了她,想著好歹是攻玉侯認的妹妹,攻玉侯送來的人,也許還是聽她的話的,誰曾想……咱們還是靠自己吧。」

  「是啊。」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以前瞧著她當花嬪的時候多風光,都敢把惠妃給扯下馬,現在當了德妃,反而不中用了。攻玉侯送人進來,可能是想幫襯她的,誰曾想那湯氏卻是個心思重的,連自家主子的恩寵都搶。

  起先許貴嬪還顧慮著花春一二,總覺得她還有翻身的機會,但現在看來,也實在沒必要再考慮她了,她想在角落裡獨自生灰,那就隨她去吧。

  淑妃整理出了後宮所有沒侍過寢的人的名冊,其中包括不少剛封了位的人,數了數,人數高達一千多,當即把她嚇出一身冷汗,然後立馬就跑去找皇帝。

  「這數字太大,也難怪後宮開銷始終小不了。」她道:「請皇上下恩旨,讓她們出宮吧。」

  帝王看了她一眼,問:「妳確定這些人都自願離開皇宮嗎?」

  自願?淑妃抿唇,願意離開的人肯定是少數啊,但真要按照她們的意願來,那還怎麼管?畢竟不少人喜歡賴在宮裡吃白食。

  為了方便,也讓自己少點工作量,她點了頭:「都是自願的。」

  「那好。」帝王道:「找秦公公擬旨,給她們五天的時間出宮,順便將後宮清理了。」

  「是。」淑妃一笑,莫名有一種年末大掃除的興奮感,立馬就去擬旨,然後頒旨下去。

  後宮立馬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少剛受封的才人都在被趕出宮的名單裡。這叫人家怎麼甘心啊?於是紛紛找地方上訴。

  太后在休養,沒人敢去打擾,德妃也是常年閉門不見客,最近更是深居簡出,所以也沒人敢上門去,就只有武貴嬪,手有大權,又能見著皇上的面兒,還和淑妃是對立的,於是萬福殿就被一眾宮嬪擠爆了,有情緒激動的,甚至砸碎了殿裡不少的東西。

  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啊!武貴嬪頭疼極了,皇上都下了旨的事情,她怎麼可能還去說什麼?但是閉宮不見客,這群人就瘋了似的在外頭堵著,禁衛也不好驅趕,導致皇帝聽見風聲,都不往她這裡來了。

  「本宮突然好羨慕德妃娘娘。」武貴嬪憂鬱地道:「要是一直閉門不見客,也沒這麼多麼蛾子了。」

  「娘娘。」許貴嬪道:「現在不是逃避的時候,誰惹的麻煩,就該交給誰去處理,您何不借著這些人的力量,參淑妃一本呢?」

  眼眸微亮,武貴嬪輕輕一拍扶手:「對啊,將外頭有名分的人都請進來!」

  「是。」

  後宮一場鬥爭拉開了帷幕,武貴嬪私下授意有位份的人動用家裡的關係,聯名上書狀告淑妃以權謀私,不顧宮嬪心願,擅自做主。

  淑妃那邊聞風而動,以可以讓一些人留下為誘餌,瓦解她們的聯盟。雙方互不相讓,妳來我往,戰況激烈。

  花春和皇帝肩並肩坐在養心殿的軟榻上,一起吃著補藥看好戲。

  「皇上覺得哪邊會贏?」

  「淑妃。」

  「為什麼?」

  「因為朕也想讓那一群人離開。」

  皇上的意願決定這群人的成敗,花春點頭,不過看宇文頡這不插手的態度,就表明丫的雖然想讓那群人離開,卻也不想淑妃太好過。

  「多謝皇上提前提醒,才讓臣妾有了個安穩日子過。」喝了最後一口鴿子湯,花春嘆了口氣。

  宇文頡斜了她一眼,道:「謝是不用謝,但是妳可以給朕解釋一下,為什麼妳喝補藥補湯,朕要跟著喝?」

  花春嘿嘿一笑:「反正是對身子好嘛,您喝了有益無害。」

  「但是很苦。」

  廢話,要是不苦的話,為什麼要讓他幫著喝?心裡嘀咕著,花春臉上盡是溫柔:「這才叫同甘共苦,來吧,感情深,一口悶!」

  帝王:「……」

  認命地端起碗把湯倒進嘴裡,宇文頡轉頭看著她:「最近是不是又開始無聊了?」

  「是啊。」花春撇嘴,委委屈屈地道:「你摺子都不給我看了,養心殿就這麼大個地方也沒什麼玩的,簡直無聊透頂。」

  宇文頡沉默,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花春一愣,心裡意外地柔軟起來,看著他道:「不過您放心哈,我會老實待著,不會亂跑的。」

  「嗯。」宇文頡應了,又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肚子。

  手心感覺到她和孩子的溫熱,帝王整顆心都融化了,目光裡是難得的溫柔,跟滿天的星辰都流進了湖水一樣,盈盈發光。

  這世上要是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就好了。

  可惜,現實就是現實,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才能護得她們母子平安。風浪少不了,也免不得要讓別的人插進來。

  賀長安有兩日沒進宮了,皇帝獨自處理著朝中事務,屢次翻湯才人的牌子,覺得至少是攻玉侯的人,比其他人讓他更放心。

  但是,湯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沾了賀長安的光的,在進宮幾日之後,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是被賀長安給拋棄了。

  為此,她抱著身邊的貼身宮女狠狠哭了一場。

  「我那麼喜歡他,他卻把我送來了這裡。」聲淚俱下,哭得旁邊的宮人也紅了眼,安慰她道:「主子別太難過,至少您現在得寵。」

  得寵是得寵,該難過的還是要難過啊,攻玉侯這行為跟賣了她有什麼兩樣?他欠她一個道歉!

  「這宮裡,是不是有誰是攻玉侯的妹妹?」抹了眼淚,湯氏問。

  宮人點頭:「德妃娘娘便是攻玉侯的妹妹,只是那位主子不怎麼見客,您要是想去請安,可以去遞個帖子試試看。」

  竟然還是個妃?湯氏挑眉,想了想,小聲道:「幫我遞帖子吧,去請個安也好。」

  「是。」

  於是花春就收到了湯氏的拜帖,恭恭敬敬的字跡,用詞也十分尊敬,看著就讓人有好感。

  「別的可以不見,湯氏還是見見吧。」花春道:「畢竟還請過我吃湯包呢。」

  青裊頷首,出去替她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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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本宮幫妳求便是

  湯氏也是個有意思的人,竟然沒有直接大張旗鼓地過來,而是選在了晚上,穿著一身黑色斗篷,跟地下黨接頭似的來了養心殿。

  「嬪妾給娘娘請安。」

  花春看了看她,笑道:「起來吧,過來坐。」

  「謝娘娘。」抬起頭,湯氏就看見了花春的臉,當下就是一愣:「竟然是您?」

  這可不就是當初攻玉侯身邊的那個姑娘嗎?她印象還挺深刻的,因為特別能吃。起先還一度懷疑是攻玉侯的妻子,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攻玉侯是沒成親的。

  沒想到她竟然就是攻玉侯的妹妹,還是宮裡的德妃。

  花春笑了,頷首道:「是我,多謝妳當初請的包子。」

  「……娘娘言重了,幾個包子而已。」湯氏乾笑,心下十分複雜,看著她問:「您……是侯爺的親妹妹?」

  親妹妹嗎?花春想了想,點頭:「算是。」

  那還好,不然就以當初侯爺看她的眼神,湯氏就得往歪處想。

  瞧著花春和藹,她也放鬆了一些,不像在淑妃那裡那麼緊張,打量了她幾眼,低聲道:「娘娘雍容華貴,身上頗有母性光輝,也怪不得宮裡總有人懷疑您懷孕了。」

  微微一愣,花春扯了旁邊的毯子蓋在身上,斜靠在軟榻上道:「這宮裡是是非非,真假已經難辨,不用管別人怎麼樣,管好自己就行了。」

  「是啊。」嘆了口氣,湯氏道:「要不是侯爺將嬪妾送進來,嬪妾本是不想進宮的。」

  哎?花春挑眉,努力回想了一下,拍了拍腦門:「本宮記得,妳當時是有些愛慕我二哥…也就是攻玉侯的吧?」

  臉上微紅,湯氏警惕地看了旁邊的青裊一眼。

  「無妨,都是自己人,不會亂說話的。」花春道:「妳有什麼話都可以直說。」

  「娘娘信任的人,嬪妾自然也信任。」湯氏猶豫了一會兒,嘆息道:「這宮裡找不到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也就娘娘這裡能讓嬪妾訴訴苦。走到這一步,嬪妾都是被逼的。」

  花春一頓,心裡莫名有點覺得彆扭,丫的在宮裡混得風生水起,怎麼就成被逼的了?

  不過還是勉強笑著聽她說,畢竟是二哥的人嘛。

  「嬪妾在入宮之前,為侯爺做了很多的事情。做點心,學禮儀,打聽他的喜好,也跟侯府的人拉近關係,為此,也付出了很多。」湯氏垂眸,眼睛微微紅了:「可是侯爺絲毫沒動容,還無情地將嬪妾送進了宮,做皇上的人。嬪妾真是被傷透了心。」

  這……花春尷尬地笑了笑:「妳現在還惦記著侯爺?」

  「不了。」抹了抹眼淚,湯氏抬頭:「他對我那樣無情,我又為何還要對他有意?既然已經是皇上的人了,嬪妾就必定會一心一意跟隨皇上。」

  「妳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好的。」花春點頭:「過去總得放下,妳也不要對攻玉侯心懷怨恨,他這樣的決定,對你們兩人都好。」

  身子一僵,湯氏皺眉,抬頭看了花春一眼,張口欲言,又忍了,只微笑道:「娘娘是攻玉侯的親妹妹,自然幫著侯爺說話。嬪妾不怨恨他,只是,這決定對他好,卻未必對嬪妾好,嬪妾以後會過好自己的日子,若有機會,也當問侯爺要個說法。」

  這擺明了是記恨上二哥了啊,花春搖頭,男女之間經常有這樣的情況,雙方沒啥關係,一方愛慕另一方不已,單方面付出很多,而對方不接受,結果這些付出就成了綁架對方的武器,具體句式就是──「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這樣冷漠,良心被狗吃了嗎?」

  或者是:「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做了這麼多,都半點不動容嗎?那好,把我花費的時間精力和金錢還給我!」

  遇見這樣的人,那只能說是倒了八輩子霉,畢竟喜歡人家是你自己的決定,付出也是你心甘情願,只要人家沒接受,就有拒絕你的立場,有多少虧都得你自個兒咽,半句抱怨也不要有。

  目前花春看不出來湯氏是不是有上訴的傾向,只是對於她先愛慕攻玉侯,對跟著皇帝還抱著不滿的心態有些不爽。

  皇帝寵倖新人她已經很不爽了,結果這個新人心裡還沒皇帝。她莫名其妙就替宇文頡覺得委屈啊,哪兒比不上賀長安了,被人家嫌棄成這樣?

  看,這就是標準的護夫心態。

  不過她沒表露出來,聽湯氏說了這些,也就笑笑,然後端茶來喝。

  湯氏是十分敏感的人,察覺到了德妃情緒不對勁,便住了口,轉了話頭道:「嬪妾一直跟在淑妃娘娘左右,不是想與她結盟,而是因為她一直視嬪妾為眼中釘,消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她成為朋友,嬪妾只是為了自保。」

  這也算跟德妃闡明立場了,因為先前聽說德妃與淑妃也有些矛盾。

  花春點頭,溫和地笑道:「無妨,本宮不參與後宮爭鬥,所以妳保全自己即可,隨意與誰作伴都沒有關係。」

  看了她一眼,湯氏點頭,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又忍不住多停頓了一會兒。

  這個樣子,當真是沒懷孕嗎?

  「娘娘,藥好了。」瑞兒在外頭稟告了一聲。

  花春頷首,看著湯氏道:「就不留妳了,本宮身子不好,喝了藥還得休息。」

  「那嬪妾就先告退了。」湯氏起身,行了禮就退出了主殿。

  外頭剛好有丫鬟端藥進去,她不經意掃了一眼,心裡有些好奇,便問自己的貼身宮女菱兒:「德妃是生什麼病了?」

  菱兒小聲道:「奴婢也不清楚,反正是從失寵之後,就一直在宮裡養著,藥什麼的基本沒斷過。」

  微微挑眉,湯氏問:「那養心殿的藥渣是不是特別多啊?」

  「這是自然,每天都要倒許多。」

  「妳去尋些來,別驚動其他人。」湯氏道:「咱們也可以看看德妃到底是什麼病,說不定宮裡御醫治不好,民間的土方可以治好呢。」

  「是。」菱兒應了,捏著裙子就往宮裡處理垃圾的地方跑。

  養心殿的藥渣,起先花春還拿來曬乾塞枕頭什麼的,到後來滿宮都是藥味兒也不爽,就特意派了個小宮女,積攢到一定數量就送去宮裡的焚化爐,統一處理。

  這工作輕鬆但是無聊,剛開始小宮女還聽話,十分警惕,要親眼看見藥渣被燒乾淨了才走,但是後來就開始偷懶了,讓人扔垃圾的時候順便把藥渣一併捎帶去。

  於是菱兒要拿到藥渣一點也不難,包了一包就送到了湯氏面前。

  湯氏除了做包子之外,對藥理也懂一些,基本的藥材要認出來是不難的,所以這一看之下就有些疑惑了。

  「阿膠、紫蘇、黃芪、艾葉……怎麼都是些安胎的東西?」

  菱兒一驚:「不會吧?德妃娘娘要是懷了身孕,怎麼可能還被冷落?早該被太后扶上后位了。」

  手微微抖著,湯氏倒吸了一口氣,將藥渣全部收好,塞給菱兒道:「我胡亂說的,妳也別當真,把這個拿去燒了吧。」

  「……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菱兒還是照做了。

  湯氏目光幽深,盯著桌上某個地方出了許久的神,然後深吸一口氣,起身收拾自個兒。

  淑妃被折騰得焦頭爛額,隨著後宮的人一批批被送出去,情況才有些好轉,但是徐家卻給她來了家書,將她痛駡了一頓,說因為她的緣故,家裡的人在朝中樹了不少敵人,寸步難行。

  「真是淺薄。」徐氏不服氣地將信紙燒了:「與別人為敵有什麼關係?只要得皇上的心,那就行了。」

  旁邊的宮人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淑妃倔強地抿著唇不肯認錯,甚至命人加快速度把人都弄出宮去。

  迫於壓力,不少有位份的人她都留了下來,但就算如此,現在宮裡的人加起來,應該也不超過一百人了,她管理起來,也輕鬆了不少。

  「這個月的月錢該發了吧?」淑妃嘀咕著,打開了帳本。

  旁邊的宮人小聲提醒:「娘娘,武貴嬪那邊已經做主將月錢發了,基本已經到了各宮手裡。」

  「什麼?!」淑妃皺眉:「這種事怎麼也讓她來做了?」

  發月錢可是個很能掙好感的事情,也能從中撈到不少油水,一直都是她在做啊。

  宮人搖頭,表示不知道情況,徐氏怎麼咽得下這口氣?當即就去了武貴嬪的宮裡要說法。

  結果一進去就看見幾十個宮嬪坐在一起說笑,見她來,集體行了禮,便自顧自地又說起來,完全將她丟在一邊晾著。

  這樣的情況下,她開口也覺得尷尬,硬生生坐了一炷香,憤怒地起身離開了。

  「情況不妙啊。」她的貼身宮女小聲道:「您這是被孤立了,跟以前的那位淑妃一樣。」

  「本宮才不會跟她一個下場!」憤怒地甩了甩袖子,徐氏立馬去找了湯才人。

  湯氏為難地看著她道:「嬪妾現在雖然得寵,位份卻不高,幫不了娘娘太多。」

  「不就是位份嗎?妳侍寢這麼久,也該升了。」淑妃道:「本宮幫妳去向皇上求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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