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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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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9:05:23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想說說不了

  「這…」湯氏有些推辭:「嬪妾也才剛進宮不久,恐怕……」

  「妳慌什麼?宮裡一進來就連連升位份的就不止妳一個,趁著還得寵,不問皇上多要恩典,那等著皇上冷落妳了,妳想要都沒了。」翻了個白眼,淑妃道:「等著吧。」

  「是。」屈膝行禮,湯氏道:「多謝娘娘了。」

  淑妃也是個想到就做的,立馬去皇帝跟前幫著湯氏求位份。

  「那就封個昭儀吧。」皇帝隨口道。

  「多謝皇上。」

  這沒立功也沒子嗣,能升位就不錯了,淑妃也不強求,只點了點自己手下的人,也就湯氏有點潛力,能扶持一下。

  於是她就開始了在背後幫助湯氏爭寵的行動,湯氏呢,也沒讓她失望,每次有點成效,都不忘給她宮裡送禮,看起來倒是個很記恩情的人。

  沒過多久,淑妃就對她徹底放心了,完完全全把她當自己人看。

  朝中形勢在慢慢地變化,李悅等人因為不熟悉事務,骨子裡又有紈絝偷懶的性子,於是大權逐漸集中在了唐越和呂三變等人的手裡,李悅還沒反應過來,每天就插科打諢,然後應付李忌越,讓他也不用擔心。

  所以等李忌越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情況已經無法挽回了。

  「怎麼會這樣?」孟將軍等人湊在一起,十分摸不清頭腦:「你們發現沒有,這不知不覺的,咱們的話已經不管用了,也插手不了朝中之事。」

  這不廢話嗎?官位都讓出去這麼久了,就算有餘威,也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李忌越閉了閉眼道:「皇上這一招溫水煮青蛙玩得也是漂亮,還不等那群兔崽子掌握朝中的話語權,咱們就先失了地位,這樣一來,也算是變相削弱了咱們。」

  先前沒想到這一點,只為了兒孫好,把位置讓了出來。現在好了,進了個死胡同了。

  「咱們該怎麼辦?就這樣坐以待斃嗎?」孟將軍皺眉:「不能吧?這江山好歹都是咱們的祖輩幫著打下來的,皇位也是咱們親自扶著皇帝坐上去的,沒道理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啊!」

  眾人都沉默,有人疲憊地揮了揮手:「再看看吧,咱們也老了,翻不了什麼天。」

  李忌越冷哼一聲,當即拂袖而起,去書房裡寫信。

  皇帝大概也是覺得他們這群老臣翻不了天,所以才這麼放肆地對待他們吧?可惜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宇文頡這皇帝,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  ***  ***  ***  ***

  養心殿。

  「到日子了吧?到了吧?」花春笑咪咪地圍著皇帝繞圈圈:「我可以放心走路了吧?」

  宇文頡抿唇,眼裡帶著笑:「本來也可以放心走路。」

  「誰說的?」翻了個白眼,花春道:「沒到三個月的時候,我一下床您就跟盯什麼似的盯著,打個趔趄都能讓您黑臉,怎麼放心走路啊?現在好了,可以多跳兩下了。」

  這身孕滿了三個月,馮御醫檢查說沒有任何大礙,胎位也正,於是兩人都放心了,到了三個月,皇帝也打算去給太后報個信,免得後頭瞞久了,太后也要生氣。

  只是,告訴也得選個好的說法,儘量讓太后不動聲色,暗中護著花春即可。一旦鬧得後宮都知道,那就完了。

  想來想去,皇帝還是選了個良辰吉日,帶著花春一起去慧明殿。

  然而,龍輦剛走到半路,外頭就有人請安。

  「皇上也去給太后請安嗎?」湯氏笑咪咪地站在車旁道:「正好,嬪妾等人也要去陪太后說說話呢。」

  花春嘴角一抽,今兒特意選的下午,該請安的也都應該結束了才對,誰知道這群人竟然抽風,要去陪太后說話,那她和皇帝還怎麼去坦白啊?

  宇文頡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朕不去太后宮裡,只是路過而已,妳們先去吧。」

  「是。」湯氏挑眉,帶著其他人繼續往前走了。

  「今日可能是不適合吧。」皇帝道:「明日再來也無妨,她們總不會天天來陪太后說話。」

  「好。」花春應了,想了想道:「不知道為什麼,臣妾有種直覺,先前是咱們要瞞著不給太后說,之後可能會變成咱們想說,也沒辦法說的情況呢。」

  看她一眼,宇文頡搖頭:「妳想太多了。」

  都是在宮裡的,坐車不用多久就到了的距離,怎麼可能沒辦法說?

  然而,這次花春還真的沒猜錯,接下來的日子裡,太后宮裡時常有人不說,皇帝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曦王爺以裁兵過多,兵力不足為理由,開始徵兵了。」賀長安進宮來,坐在花春旁邊,皺著眉頭道:「動作很大,說是只征五萬士兵,誰知道具體是多少?上次裁兵他寫個摺子來說裁了十萬,估計也有水分。」

  花春皺眉:「眼瞧著快過年了,他都不肯讓人好過?」

  「每年過年,各封地的王爺還要回京陪太后一起用膳。」賀長安皺眉道:「所以皇上最近也有些著急,忙得連睡覺都顧不上,只讓微臣過來知會娘娘一聲。」

  「他忙我知道。」花春點頭:「不會怪他,只是這回我幫不了他什麼,最近越來越嗜睡,腦子裡都是漿糊。」

  賀長安微愣,低頭看了一眼她被毯子蓋著的肚子,有些疑慮:「娘娘…身子有什麼大礙嗎?」

  花春一頓,想了想,便讓青裊去將門給關上,然後老老實實地道:「我懷孕啦,已經三個月了,所以一直窩著不動彈。」

  賀長安震驚,瞳孔微縮,呆呆地看著她。

  「二哥也不用太驚訝。」花春不好意思地道:「遲早的事情,只是來得比想像中的快,因為這後宮太複雜了,皇上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連你也沒說。」

  「……這樣啊。」垂了眸子,賀長安勾唇:「恭喜娘娘了,有了皇嗣,與皇上也能更好相處。」

  他儘量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一點,奈何心裡疼得厲害,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甚至連養心殿也待不下去了,起身道:「微臣還有別的事情,就先告退了。」

  花春抿唇,朝他笑了笑,道:「二哥慢走。」

  點點頭,賀長安轉身,大步跨出去,幾乎有些踉蹌,一身月白的袍子襯著蒼白的臉色,把外頭的瑞兒嚇了一跳:「侯爺您沒事吧?」

  「沒事。」揮開她的手,賀長安一笑,很快離開了養心殿。

  瑞兒怔愣了。

  她什麼也不懂,只知道攻玉侯是自家主子的哥哥,但是剛剛侯爺那一笑,叫她看得跟著心裡一痛,然後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過。

  起先花京華進宮,賀長安還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只當皇帝是救了她一命。再後來她侍寢,他也勸自己說這是必然的。

  直到現在,她懷孕三個月了,他才驀然發現,很多事情一早就回不去了,剛開始沒抓住的,後來就再也沒了機會。

  宇文頡真是厲害,用實際行動教育了他,什麼叫「先下手為強」。就算他還放不下她,現在也被逼得必須放下了。

  輸得徹頭徹尾,卻未必是心甘情願。

  深吸了一口氣,靠在朱紅色的宮牆上,賀長安抬頭閉眼,覺得疲憊極了。

  「侯爺?」旁邊響起了個驚奇的聲音。

  賀長安一愣,睜眼一看,竟然是湯氏。

  當初賣包子的姑娘,現在也已經是湯昭儀了。自她進宮之後,這還是第一次碰面。

  站直了身子,賀長安頷首:「昭儀娘娘安好。」

  湯氏呆呆地看著他,看了許久才敢確定不是幻覺,忍不住就朝他走了兩步:「真的是你……」

  眉頭微皺,賀長安倒退兩步:「宮中妃嬪應與外臣保持距離,娘娘留步。」

  心裡僅存的幻想也被他這句話給抹了個乾淨,湯昭儀沉了臉,抿唇道:「侯爺不必多想,本宮沒別的意思,就是看見故人,打個招呼。」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賀長安頷首,越過她就往後宮門口走。

  湯氏轉頭,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然後深吸一口氣,問菱兒:「他這是從哪裡出來?」

  菱兒答:「侯爺到後宮,只會是來看德妃娘娘的。」

  畢竟是兄妹,湯氏覺得可以理解,但是……

  「有個問題本宮想問很久了。」她道:「為什麼有人稱德妃為花氏?就算是稱姓氏,不也該姓賀嗎?」

  菱兒搖頭:「德妃娘娘是侯爺認的妹妹,戶籍在賀家,實際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微微一震,湯氏目光流轉,半晌之後,才輕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皇帝一直沒空,主子您不如自己去太后宮裡吧?」青裊道:「咱們選晚上的時候過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花春撇嘴:「先不說太晚了太后在休息的問題,妳選那麼奇怪的時間去,人家肯定會懷疑啊。只能白天找慧明殿沒人的時候。」

  「可是,最近慧明殿一直都熱鬧,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青裊道:「要不奴婢去跟月見姑姑商量,讓太后留個時間出來只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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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發表於 2019-1-3 23:17:25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被人盯上了

  「這也是個辦法。」花春點頭:「妳去試試,看能不能成。」

  「好。」青裊點頭,立馬去辦了。

  太后那邊答應得挺爽快的,但是,當花春晚上準備出門的時候,卻意外地遇見了許貴嬪。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啊?」許貴嬪笑吟吟地湊了過來,扶著她的胳膊道:「許久不見,您可是越發的雍容華貴了。」

  怎麼點兒就這麼背呢?花春皺眉,低聲道:「宮裡悶久了,本宮想一個人四處走走。」

  「一個人」三個字加了重音,然而,許貴嬪跟雙耳失聰了一樣,死死地貼在她身邊,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笑得十分溫和地道:「要散步的話,還是得去御花園,今兒天氣好,出太陽了,不少姐妹都在那邊坐著呢,娘娘也過去看看吧?」

  「不了。」花春垂眸:「本宮要順便去給太后請安。」

  「請安啊?」許貴嬪想了想:「那正好,嬪妾也有幾日沒去看太后了,咱們一起去吧。」

  花春:「……」

  她最近脾氣不太好,很想一巴掌拍過去叫丫走遠點,然而她不能,捏著手,手背上都顯出青筋了,都只能強忍著道:「本宮自己去。」

  許貴嬪平時挺會看人臉色的,今兒就跟瞎了一樣,花春這麼生氣,她都依舊要跟著,只是鬆開了她的手,跟在後頭走。

  這要怎麼辦?花春煩躁地甩手,站在原地看了瑞兒一會兒。瑞兒這一臉傻白甜,明顯幫不上她什麼忙,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花春還是繼續往前走,想著到了太后宮裡再想辦法。

  太后是覺得德妃不太對勁,所以做好了準備見她一個人的,誰知道德妃不僅帶了個許貴嬪來,後頭陸陸續續更是來了不少的人。

  無奈,只能坐著讓她們請了安。等都行了禮,太后便道:「妳們都先下去吧,哀家有話單獨同德妃說。」

  花春正要鬆口氣,沒想到旁邊的許貴嬪卻開口道:「太后娘娘稍等,武貴嬪馬上就過來了,她有事要同您說,是很重要的事情,您且再等等。」

  太后一愣,皺眉:「重要的事?」

  這年頭在她面前,除了皇嗣,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花春抿唇,看了許貴嬪一眼,皺眉沉默。

  這不是讓她這個烏鴉嘴說中了嗎?瞞得辛苦,要說出來也辛苦,今兒還有沒有機會跟太后攤牌了?

  「來了來了。」瞧著外頭的人,許貴嬪低呼了兩聲,眾人跟著看過去,就見武貴嬪架勢十足地被兩個宮女一左一右地扶著進來。

  瞧這排場,花春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武貴嬪柔柔地朝太后屈膝,然後手捧著肚子,一臉嬌羞地道:「此番過來,是有要事要稟告。」

  微微一怔,太后好像也猜到了,眼睛一亮:「妳……有了?」

  輕輕點頭,武貴嬪低聲道:「已經讓御醫都確診了一遍,嬪妾的確是有喜了。」

  眾人譁然,花春也僵硬在了椅子上。

  還真是……被人截胡了。

  太后當即大喜,有個前車之鑒,立馬再叫了幾個御醫來,一起診脈,折騰了半個時辰,得到了她想聽的答案,立馬笑開了:「這是好事,好事啊!來,妳先來哀家旁邊坐。」

  四周恭賀之聲不斷,立馬有人去知會了淑妃和湯昭儀,看樣子等會這慧明殿就得被人擠爆了。

  為了安全著想,花春只能起身道:「太后,臣妾身子不舒服,先告退了。恭喜武貴嬪。」

  「嗯,妳去吧。」

  這頭有了喜,太后也就完全不在意花春要說什麼了,揮了揮手就讓她先走。

  花春頷首,遺憾地往外走,旁邊卻不知道是誰,突然躥出來往她身上一撞。

  腳下沒站穩,花春差點摔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花架。

  「主子!」瑞兒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著她。花春抬頭,旁邊的人擠成一團,完全看不清剛才撞她的是誰。

  危機重重。

  饒是反應再遲鈍,花春也感覺到了有人在針對她,立馬抓著瑞兒就往外走。

  「主子,肩輿。」

  「不坐了,走回去。」花春皺眉看了高高的肩輿一眼,今日感覺有點觸霉頭,凡事小心為上。

  「放著肩輿怎麼能不坐呢?」後頭許貴嬪跟了出來,奇怪地看著她道:「德妃娘娘最近小心謹慎得有些過頭了吧?這麼遠,走回去可傷身子呢,您身子本就不好。」

  看也沒看她,花春扶著瑞兒的手就往前走了。開玩笑,本來不坐是保險起見,她這一開口,那不坐簡直就是保命起見了。

  她不是已經頂著「冷妃」的頭銜了嗎,最近在宮裡一直很沒存在感,也沒拉什麼仇恨,怎麼就又被她們給盯上了?

  花春很不解,甚至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有了身孕,不然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她單獨見太后?又在她好不容易約了太后單獨說話的時候,橫插了這麼一腳。

  當然,武貴嬪的身孕可能是真的,截胡她也不一定就是故意的,只是給她這種感覺而已。

  「主子。」走了一段路了,瑞兒回頭看了看,小聲道:「許貴嬪娘娘還在後頭跟著。」

  「煩人。」花春不耐煩地加快了步子,但是,她這身子也的確不適合走太急太久,沒一會兒就會覺得不舒坦,瞧見前頭不遠的紫辰殿,花春乾脆拐了進去。

  許貴嬪愣了,沒想到花春會去給皇帝請安,想了想,乾脆也跟著一併去。

  「皇上。」

  進到後殿,卻沒看見德妃,許貴嬪有些疑惑,不由地四處打量了一番。

  「朕有過旨意,后妃無事不要來紫辰殿請安。」座上的帝王好像心情不佳,張口就是噴火:「出去!」

  嚇了一跳,許貴嬪連忙磕頭,然後提著裙子往外走,走出來之後才反應過來,渾身發抖。

  皇上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兇惡過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德妃身上,冷不防被這麼一吼,心裡一陣陣地難受,想了想還是離開,也不多想德妃哪裡去了。

  內殿裡的花春鬆了口氣,老大不爽地道:「丫的上輩子是個牛皮糖吧!」

  看她一眼,宇文頡皺眉:「這麼遠,竟然走過來?」

  「總覺得肩輿不安全。」花春道:「萬一誰手滑把我摔下來怎麼辦?」

  皇帝一愣,想想也是:「那妳以後都打算用走的?」

  「不。」花春擺手:「請皇上賜臣妾一個木輪椅,臣妾自己加防震裝置,保證舒適穩當,走得快又沒有安全隱患。」

  很多詞又是聽不懂的,帝王無奈,忙得也沒空理她:「妳要做什麼就告訴秦公公。」

  「好嘞!」花春點頭,在紫辰殿休息了一會兒,見皇帝實在忙得沒空,便拉著瑞兒慢慢散步回去。

  後宮都在為武貴嬪懷孕的事情高興,有不少人旁敲側擊問太后當初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算。」太后微笑道:「只要能生個皇子下來,哀家就送妳上后位。」

  武貴嬪大喜,連忙開始研究各種生子秘方,為了防止上次的悲劇和後宮的手段,太后直接讓武貴嬪搬到了慧明殿的側殿。

  於是花春想單獨跟太后說話就更不可能了。

  「這事兒想想還挺憋屈的。」青裊道:「最先懷孕的分明是您,現在倒好,萬一她早產,是不是皇長子的位子也要讓出去?」

  「不會。」花春道:「等形勢穩定下來,我就公開說身孕的事情,反正也不止我一個人有孕,壓力反而小一些。」

  說是這樣說,青裊卻還是覺得擔心。

  皇帝一連八天都泡在紫辰殿,八天之內,賀長安只進宮了一次,看著花春,神色複雜地說了一句:「可能要變天了。」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花春很不理解,直到看見賀長安臉上憂國憂民的神色,她才反應過來:「有人要造反嗎?」

  賀長安輕輕點頭。

  當今有造反實力的,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但是羲王爺比任何一個王爺都特殊,因為太后對其格外寵愛,所以在證據確鑿,或者說是在他逼宮之前,皇帝都不能拿他怎麼樣,這一場爭鬥,明顯是在暗地裡的。

  「朕,打算在年末之前,去巡視各個封地。」朝堂之上,宇文頡開口道:「從羲王爺那裡開始,為期半月。」

  唐越首先出列:「皇上英明,封地情況到底如何,也該由陛下親自查看。」

  不少人表示反對,然而現在的朝中還是護皇黨說了算,所以皇帝就安排了政事,分給幾個人處理,然後便回後宮跟太后和眾位妃嬪道別。

  「這麼突然嗎?」花春有些慌張,看著宇文頡皺眉:「半個月?」

  「不得不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帝王道:「朕會將妳託付給長安,他能護妳周全,乖乖等朕回來。」

  花春沉默,她知道皇帝這是要與羲王爺相互試探,但是這個時候他走,她總覺得不太妥當。

  不過反對也沒用,偷偷摸摸纏綿了一會兒,告別好了之後,第二天花春就跟著眾人一起去給皇帝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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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23:17:41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 以下犯上

  該說的話私底下說了,當著眾多妃嬪的面,皇帝還是沒多看花春。囑咐了武貴嬪好好養胎之後,面露擔憂之色,停頓了一會兒道:

  「朕有半月會不在宮裡,也是妳們回家省親的好時候。正好武貴嬪養胎需要清淨,德妃淑妃便都回家看看吧。」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皇帝這偏心偏得也太明顯了啊,為了保武貴嬪的胎,竟然讓德妃和淑妃兩個位份高的人回家省親,那武貴嬪豈不是要在後宮裡橫著走了?

  太后對皇帝的這個決定是沒有意見的,畢竟也是為了她的皇孫著想,但是許貴嬪就忍不住多看了花春兩眼,道:「德妃娘娘不是才回家省親過嗎?還沒兩個月呢。」

  皇帝朝太后行禮,顯然是直接無視了她的話,然後起身上馬,往宮門口而去。

  許貴嬪有些尷尬,也不得不跟著行禮。眾人齊聲恭送,帝王帶著護衛,很快消失在了宮門之外。

  花春的心,也隨著他的離開,越揪越緊。

  最大的保護傘沒了,她得儘快投奔賀長安。

  「皇帝說的話,妳們要往心裡去才行。」太后轉頭,看著她們道:「要回家省親的,給淑妃寫個申請。」

  花春十分配合地點頭,然後道:「臣妾回去便寫。」

  「嗯,妳是最懂事的。」太后頷首,慈愛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拉著武貴嬪的手回了慧明殿。

  深吸一口氣,花春抓著瑞兒的手就往養心殿走,結果沒走兩步,後頭一群人還是圍了上來。

  「娘娘當真是很想出宮啊?」許貴嬪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您住攻玉侯府,都要比後宮久了。」

  瞎扯,住侯府就幾天時間,宮裡已經幾個月了,她丫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

  沒打算搭理她們,花春只想快點回去,然後大門一關,萬事大吉。

  然而,這群人來者不善。

  「娘娘走那麼急,當心身子。」湯古寧低低說了一聲,臉上表情有些淡漠:「您本來身子就不好。」

  察覺到她的態度有點詭異,花春心裡就有種日了狗的感覺,這才多久,湯包子就被人同化了要跟她敵對?上次來養心殿不還說得好好的嘛?這轉臉不認人的技術也是領先後宮水準。

  「既然知道本宮身子不好,妳們就不要圍著本宮,也不要擋道。」花春沉聲開口:「皇上剛走,京城門都沒出呢,妳們就想以下犯上了?」

  「嬪妾們哪裡敢?」許貴嬪道:「都是關心娘娘,怕娘娘摔著,所以圍著您。」

  這哪裡是怕她摔,分明是巴不得她摔吧?四周不友好的氣息這麼明顯,她又不是傻子。

  瑞兒也緊張了起來,抓著她的手一點也不敢鬆,卻被旁邊的人撞得擠到了自家主子身上,臉都白了。

  「主子。」

  這樣還怎麼走路啊?越走越慢,最後只能被人堵死在這路上。

  花春黑了臉,第一次擺出了德妃娘娘的架勢:「都給本宮讓開!」

  四周的人嚇了一跳,湯氏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花春發起火來的樣子,像極了花京華。

  然而,怔愣之後她們就意識到了,德妃是個冷妃啊,一點實權和寵愛也沒有,光有個空架子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許貴嬪就再度朝花春擠了過來,伸手抓住她的手,假笑道:「娘娘何必拒人千里?咱們這些人,雖然位份不高,可好歹都是皇上的人,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地走,不好嗎?」

  這尼瑪,一邊說一邊擠,將她擠得踉蹌了好幾步,還叫說說笑笑的走?花春咬牙,決定回去就做個全是尖刺的護甲穿身上,誰敢擠誰被刺成篩子!

  但是當下,她拿這群不要臉的女人沒有辦法,只能一步步被擠到宮牆邊兒上,有些狼狽地靠著牆。

  「這簡直跟小學生放學圍堵沒什麼區別。」嘀咕了一聲,花春雙手環著肚子,抬眼看著她們道:「妳們人多牛逼,直接說吧,想幹什麼?」

  「娘娘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啊?」許貴嬪笑咪咪地問:「在您出宮之前,咱們是不是得把這事兒說清楚了?」

  心裡一沉,花春皺眉,她們果然是知道自己身孕的事情了吧?只是可能不太確定,所以要這樣確認。但是,為什麼會知道呢?不是一直瞞得滴水不漏嗎?

  被冷落的妃嬪就是有這點不好,雖然沒人忌憚她,但也沒人把她放在眼裡,明明是後宮目前位份最高的,結果被人這麼圍在這裡,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見她沉默,周圍妃嬪的表情就更嚴肅了。段才人低聲道:「娘娘這是默認了嗎?」

  「本宮聽不懂妳們在說什麼。」深吸一口氣,花春道:「但是妳們要是再堵著路,本宮就要去太后面前告狀了。這宮裡,以下犯上是什麼罪名,想必妳們也清楚。」

  眾人一頓,既不甘心讓路,又怕太后當真怪罪,一群人愣在原地,花春便伸手撥開幾個,打算衝出重圍。

  結果就有腳長的給她使了絆子,絆得她重心不穩,往前狠狠一摔。

  「娘娘!」瑞兒嚇壞了,想伸手去抓她,卻被旁邊不知道誰狠狠一打,「啪」地一聲,手背紅了一片,痛得她立馬往回縮,然後眼睜睜看著花春倒下去。

  宇文頡不在,沒人能在這地方救她,花春伸手撐地,儘量用手肘緩和衝擊力,穩著身子不讓肚子撞地上。於是這一摔看起來很重,其實也沒太大傷害。

  不過花春是當真生氣了,也沒打算再忍,趴在地上就「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道:「瑞兒快去稟告太后,許貴嬪湯昭儀帶著這群人,以下犯上!」

  瑞兒急得紅了眼,想去扶她,都被人攔住了,更別說去慧明殿。

  許貴嬪一臉愉悅地看著她,心想這麼一摔,就算當真是有孩子,那也該摔掉了吧?至於告狀,她們這麼多人在,說她是自己摔的,太后又能怎麼樣呢?罪不責眾。

  「妳們在幹什麼?」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眾人一愣,紛紛回頭,瞧見來人是誰,頓時臉色煞白。

  賀長安目光溫和地落在地上的花春身上,走過來輕輕將她扶起,低聲問:「沒事吧?」

  花春扁嘴,委屈極了,決定當個告狀的小人,扯著他的衣裳就道:「有事,被她們弄摔了,渾身都疼!」

  捏著她的手一緊,賀長安轉頭,方才溫柔的神色盡斂,目光像冬日最冷冽的風,絲毫不留情地刮在這些人的臉上。

  湯氏一怔,心裡跟著一緊。

  他竟然來了,瞧看她的眼神,估計也是把她當敵人了吧?而看花氏的眼神溫柔得半點不像哥哥對妹妹。

  心裡異樣的感覺更濃,湯氏有個直覺,她覺得賀長安可能是喜歡德妃娘娘的。

  「想不到後宮之中,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賀長安沉聲道:「本侯乃外臣,無法插手後宮之事,便去請太后給個說法吧。瑞兒,我們走。」

  「是。」瑞兒都要哭了,謝天謝地攻玉侯來了,不然今天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這些宮嬪太荒誕了,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萬一自家主子有個三長兩短的,皇上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然而,現在賀長安也沒打算放過她們,去到慧明殿,他鬆開花春,直接去太后面前磕了三個頭。

  「怎麼了?」太后嚇了一大跳,攻玉侯的大禮是一早就免了的,為什麼突然又這麼嚴肅了?

  「微臣請太后為德妃娘娘做主。」賀長安抬頭,表情凝重:「方才臣奉旨進宮接德妃娘娘出宮省親,沒想到卻撞見許貴嬪等人將娘娘圍堵在半路,甚至絆倒了她。後宮之中以下犯上是重罪,微臣就想問問太后,罪可責眾?」

  太后皺眉,看了旁邊沉默的花春一眼,道:「犯了錯,自然要罰,不管多少人犯錯都一樣。月見,去把那群沒王法的人給哀家帶過來!」

  「是。」

  如果光是花春一個人來說,太后很有可能是要息事寧人的,但是有攻玉侯就不一樣了,先不說攻玉侯在朝中的地位,就是在太后這裡,太后也是絕對會給足他面子的。

  於是還抱著僥倖心理的許貴嬪等人就都跪在了慧明殿裡。

  「以下犯上,要打二十廷杖。」太后沉著臉掃了這些人一眼,目光裡有一絲猶豫,人數有點多啊,這一通打下來…怕是……

  「二十廷杖,不多不少,剛好能給人長個記性,提醒人尊卑不可越。」攻玉侯開口道:「太后英明。」

  這話一堵,太后就沒退路了,只能揮手道:「帶出去,打!」

  許貴嬪慌了:「太后,咱們沒推德妃娘娘啊,是她自己倒下去的,不信您問其他人,咱們都在場!」

  太后一頓,看向攻玉侯,後者微笑道:「本侯當時也在場,伸腳絆人的是段才人吧?站在旁邊一直圍著娘娘不讓她走的,也便是各位。若不是本侯來得巧,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皇上剛走,總不能送這些消息去,叫他不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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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23:17:55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生男生女都一樣

  太后點頭:「侯爺說得有道理,皇兒出宮在外,總不能再讓後宮的事拖了後腿。」

  說完,又轉頭看向下頭跪著的人:「妳們之間有什麼小心思,哀家清楚得很,侯爺親眼所見,總不會有假。德妃在宮中一向低調乖順,卻不想竟然被妳們欺負到了頭上。這規矩不立,往後宮裡還怎麼分尊卑?來人啊,罰段才人三十個板子,其餘人二十個,就在外庭用刑。」

  「是!」宮人應了,紛紛動手將這一個個的人給押出去。

  「太后!」湯氏皺眉:「嬪妾沒有動手,只是路過看著而已,也要同罪嗎?」

  她名義上好歹還是攻玉侯的人,賀長安告的狀,難不成還要連她一起罰?

  太后一頓,也有些拿不準,便看向賀長安,詢問他的意見。

  賀長安垂眸,早知道這人到哪裡都是不消停的貨色,那他便不送給帝王了。當刀使都有兩面,有一面還可能傷著花春。

  「後宮之事,微臣是不該插手的。」他朝太后拱手,低聲道:「但有人以下犯上,有人冷眼旁觀,立場既然都是一樣,那也該一併懲罰,這是臣的建議,至於太后要怎麼做,臣不敢置喙。」

  話說得漂亮,他這麼一說,太后不罰就怪了!湯氏咬牙,恨恨地看了賀長安一眼,沒想到這人會這樣狠心,為了花氏一個人,寧肯得罪這麼多人。除開她這個沒背景的,其他人家世可都不低!

  許貴嬪心裡也有怨,但是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悶聲跟著宮人出去。

  花春冷眼旁觀,捂著肚子看著她們被押在一條條長凳上,因為人數多,拿凳子和廷杖來都費了不少功夫,接著就聽見跟交響曲似的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二十個廷杖啊,後宮裡打人的力度沒有前朝那麼重,但是也是這些嬌弱女人難以承受的,花春嘖嘖地看著,心裡也算是舒坦了不少。後臺硬就是好,討回公道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武貴嬪站在旁邊,手捂著肚子,神色平靜,彷彿下頭打的人不是她這邊的一樣,眼瞧著一個個聲音從高到低,從中氣十足到低聲哼哼,她淡淡地笑道:「這一頓打,宮裡也應該消停一段時間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妳不用多操心,養好身子就是。」

  「是。」武貴嬪頷首,神色淡然地看了花春一眼。

  花春抿唇,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在這個時候,趁著賀長安也在,將有身孕的事情說給太后聽?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這個時候讓太后知道了,肯定就不會放她出宮,說不定也會留她在慧明殿。武貴嬪不是個簡單角色,肯定又有不小的麻煩。

  還是等皇上回來之後再說吧,那時候肚子也夠明顯了,想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於是她便繼續沉默看外頭的行刑進程。

  板子打完了,好幾個人也都昏了過去,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宮人們紛紛將人抬回去,太后和藹地看著攻玉侯道:「侯爺該接德妃出宮了吧?」

  「是。」賀長安起身行禮:「多謝太后。」

  「有什麼好謝的。」太后微笑道:「皇上離京這段日子,朝中的事情還得你多擔待。」

  「微臣必定全力以赴,等皇上回來。」

  滿意地點頭,太后揮了揮手,花春就同攻玉侯一起退了出去。

  「身子沒問題嗎?」出了慧明殿,賀長安才皺眉看著她:「摔得那麼重。」

  花春一笑,搖頭道:「暫時沒感覺到有什麼問題,咱們先出宮吧。」

  青裊推了木輪椅來,花春就坐得舒舒服服地一路出了後宮,攻玉侯府的馬車也就在門口等著。

  「瑞兒收拾行李去了,咱們先行,她會趕上來的。」

  花春點頭,跟著上了馬車,總算鬆了口氣。

  出了後宮應該就安全了吧?

  「抱歉。」賀長安有些懊惱地道:「我該早些過去找妳的,妳也少受些罪。」

  微微一愣,花春笑道:「這有什麼好道歉的?誰也不是先知。皇上不在,二哥能照顧我,就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我會照顧好妳的。」賀長安認真地道。

  花春微笑,然後想起來問了他一句:「那個湯氏,怎麼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不是二哥的人嗎?」

  「不是。」賀長安皺眉:「我送她進宮,是看準了她不省事,拿給皇帝當刀用的,只是沒想到她對妳也會懷有恨意。」

  當刀用?花春茫然了一會兒,腦子裡有一道光閃過去。

  還別說,湯氏雖然家世不好,也沒背景,但是會做人,進宮這麼久,沒跟誰正式為敵,就像隻狐狸一樣躲在淑妃背後,挑唆淑妃做了不少事情,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是一把合格的刀子。雖然不知道皇帝對她說了什麼,但是至少湯氏是教唆淑妃將後宮的閒人清理了,得罪人的是淑妃和徐家,皇帝可是全身而退。

  「好吧,有點作用也行,她對我的敵意……也是順應後宮潮流而已,造不成太大傷害。」花春道:「以後我會防著點。」

  「嗯。」賀長安點頭,回到侯府,先讓人給她檢查,確定胎兒無恙,才聯繫萬氏過來母女相見。

  這頭其樂融融,宮裡卻是一片陰霾。

  許貴嬪趴在床上哭了半天,咬牙切齒地道:「這筆賬,咱們怎麼也得向她討回來!」

  「怎麼討?」武貴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看妳們一個個的都是蠢吧?人家有侯爺護著,妳們還往槍口上湊,就不會選個含蓄點的辦法?」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可想?」許貴嬪悶聲道:「本以為在她出宮之前,咱們推段才人出去當盾牌,試探一下她有沒有身孕,有就弄沒了,沒有就算段才人犯上,她一個人頂所有罪責。誰知道攻玉侯會突然出現,將所有人都算了進去,連湯氏都沒放過。」

  「哼,湯氏算個什麼東西?也就是棋子而已,能比得上人家親妹妹?」武貴嬪嗤笑:「長點心吧,明面上來不了,不會轉暗地?」

  許貴嬪一愣,呆呆地抬頭看她:「暗地?」

  「等著瞧吧。」武貴嬪勾唇:「妳們這些小打小鬧,還不及本宮出手一次有用。」

  身孕這東西,德妃要是真有了,那就是她的保命符,犯什麼錯都罪不至死。同樣,也是武貴嬪的保命符,而武貴嬪是確定了,德妃卻只是有懷孕的嫌疑。

  並且,懷孕嘛,也是要看時機的。

  沒由來地背後一陣發寒,花春回頭往院子裡看了一眼。

  「怎麼了?」萬氏扶著她的手,跟著她往後看了看:「還想繼續走走嗎?」

  「不了。」垂了眼眸,花春道:「只是感覺被人惦記上了。」

  萬氏一頓,立馬掛上了擔憂的表情:「妳如今是德妃娘娘了,又有身孕,怎麼能不被惦記?為娘實在是擔心妳,要不然,在這兒把孩子生了再回去吧?」

  「怎麼可能。」花春失笑:「等皇上回來,我就要回宮的。」

  「哎,後宮不是人待的地方。」萬氏拍了拍大腿,心疼地看著她:「妳有什麼想吃的?告訴為娘,為娘現在去給妳準備。」

  宮裡養胎的各種藥膳都吃得差不多了,花春吧砸了一下嘴:「我想吃炸土豆。」

  「啊?」萬氏為難地看著她:「那是什麼?」

  「就是土豆切成塊,用油炸,再用作料拌!」

  萬氏一愣,接著表情更擔憂了:「妳想吃辣的?」

  花春點頭:「怎麼了?應該可以吃吧?」

  「可以是可以。」萬氏皺眉:「但是酸兒辣女……」

  微微一愣,花春接著就笑了:「您別這麼迷信啊,生男生女跟喜歡吃啥沒什麼必然聯繫,再說,就算是個女兒,不也挺好的嗎?」

  「好什麼啊。」萬氏洩氣:「妳就是因為投了女兒身,先前才受了那麼多苦,現在宮裡還有其他人懷孕,妳要是先生個女兒,人家生兒子,那待遇天差地別的,妳自己心裡也會不舒坦。」

  想了想,花春道:「太后的確是有點重男輕女,但是這孩子是我和皇上的,只要我們不嫌棄就行。況且……母親啊,我是真慶倖自己是個女兒身,不然要拖著皇上搞基,也是個有難度的事情。」

  「搞…什麼?」萬氏茫然。

  「沒什麼,反正就是萬一是女兒,您也不用太失望,我會好好把她養大的。」花春咧嘴,拍了拍她的手。

  萬氏無奈,點頭應了,出去給她準備傳說中的炸土豆。

  表面上應和著花春說不在意男女了,但是萬氏在背後還是偷偷摸摸供奉送子觀音,用各種偏方求這一胎是兒子。

  花春不是沒發現,但是瞧萬氏這麼用心良苦,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從這裡就能看出來,還好她沒急著給太后說身孕的事情,不然天天被施加必須生男孩的壓力,非得難產了不可。

  宮裡不少人出宮省親,燕京雖大,但是出門逛街,相互撞見的幾率還是很高的,所以花春基本不出門,都是萬氏在外頭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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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別懷疑了

  本來買買菜,選些小玩意兒回去哄花春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萬氏蹦躂的範圍太廣了,以至於撞見一些微服出街的宮嬪好幾次,最巧的是,跟花尋月撞了個面對面。

  臉色微僵,花尋月瞪眼看著面前的人:「母親?」

  萬氏一愣,打量她兩眼,點了點頭,然後若無其事地就繼續往前走了。

  花尋月傻了,目光跟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抓著旁邊破曉的手問:「那是萬氏嗎?」

  破曉點頭:「是的。」

  「她不是離開京城了嗎?為什麼還會在這裡?」花尋月皺眉,扭頭就對身後的護衛道:「跟去看看,看她住哪裡。」

  「是。」護衛應聲而去。

  萬氏繞路走了許久,瞧著身後沒人了,就以為自己安全了,連忙回了侯府。可侯府的大門剛一關上,後頭就有個護衛冒了頭,看了一會兒,皺眉回去稟告。

  「攻玉侯府?!」

  花尋月一個激動,手一揮就將案几上的茶杯摔了下來。茶水四濺,旁邊的破曉連忙上來幫她擦著裙角。

  「怎麼會是攻玉侯府?她跟侯府能有什麼關係?」完全沒在意其他的,花尋月怔怔地道:「侯府裡還有德妃娘娘住著呢……」

  吳氏在旁邊,聞言皺眉:「就是妳說跟花京華長得很像的那個嗎?」

  「對。」花尋月道:「我一直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大哥,後來瞧著氣質不太像,也就沒搭理了。」

  誰曾想,現在萬氏竟然也在侯府裡,這是不是在說,花春,有可能就是花京華裝的?

  「娘親。」她轉頭看著吳氏問:「當年萬氏生的,真的是男孩嗎?」

  吳姨娘一愣,接著搖頭:「我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只是個丫鬟呢,不過當時眾人是都有懷疑的,被萬氏壓下來了而已,後來花京華長大,眉目間全是英氣,說話做事也都是男兒模樣,還考了狀元,所以慢慢的就沒人懷疑了。」

  花尋月瞇眼,坐回位子上,仔細想了想。當初羲王爺找奶娘的時候她是幫了忙的,可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是因為皇上一力護著花京華。

  那麼,在花京華要被斬首的時候,皇帝為什麼一點也不護他,只給了一口遮擋身子的棺材?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花春出現在後宮的時間雖然比花京華死的時間還早,但是露面卻是在花京華下葬之後,這其中又有沒有什麼關聯?

  眉頭緊皺,花尋月陷入了沉思。

  花春正愉快地陪萬氏說著話,外頭冷不防就有人進來通稟:「娘娘,花嬪求見。」

  這乍一聽還以為是她自己要求見自己呢,花春想了想,才記起如今的花嬪是花尋月。

  「她來幹什麼?」萬氏有點慌:「我先去躲起來。」

  花春點頭,看著她出了院子,才對家奴道:「去請進來。」

  「是。」

  花尋月穿的是常服,進來卻還是給她行了宮禮:「德妃娘娘萬安。」

  最近肚子越來越明顯,花春見人都是斜躺著拿毯子蓋住腹部及以下的,見她也不例外,就淡淡點頭示意:「平身。」

  花尋月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娘娘此回出宮,正好有機會可以隨嬪妾去花家舊宅看看呢,裡頭有大哥……也就是花丞相的畫像,他與您長得很像。」

  還用她說嗎?不看也知道長得一模一樣啊!花春含笑,看著她道:「不用了,本宮身子不好,不宜到處走。」

  「是嗎?」花尋月低聲道:「可是萬氏應該很想回去看看呢。」

  心裡一跳,花春垂眸,也算是明白了這人來幹什麼的了,多半是看見萬氏進了侯府,所以又懷疑起她的身份來了。

  於是她開始裝傻,茫然地看著她:「萬氏是誰?」

  花尋月抿唇,目光裡滿是探究:「您不認識嗎?就在侯府裡,是花丞相的生母。」

  「這倒是沒見過。」花春搖頭:「不過聽侯爺說,他與花丞相生前是結拜兄弟,所以可能幫著照顧照顧他母親吧。」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花尋月沉默了,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後道:「好歹嬪妾也得稱她一聲母親,不如請出來見一見?」

  花春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妳今天既然是想來見她的,又何必來找本宮?直接去找侯爺,請萬氏出來不就好了?」

  「娘娘息怒。」花尋月低頭道:「嬪妾只是……」

  「只是懷疑我跟花京華是同一個人而已,是吧?」花春挑眉,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先不說性別不同的問題,花京華已經死了,本宮卻還活著,妳這是巴不得本宮也死的意思嗎?」

  嚇了一跳,花尋月連忙跪了下來:「嬪妾沒有這個意思。」

  「妳回去吧,本宮累了。」語氣裡都是怒意,花春趁機就讓瑞兒送客。

  花尋月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趕了出來,滿是不甘心地站在侯府門口半晌,最後才轉身離開。

  德妃這樣的態度,她能當做是心虛嗎?

  花尋月完全沒念半點當初花京華擋下所有罪責,沒讓她們被牽連的恩,反而有些在意,她要當真是花京華,那萬氏就騙了父親那麼多年不說,花京華做女人,還爬到了她的頭上!

  這怎麼能忍?

  想來想去,自己如今已經失寵,位份又不高,那只能求助於人了。

  「皇上走到哪裡了?」花春問賀長安。

  忙了一天,賀長安閉眼靠在椅背上道:「在半路呢,再過兩日應該就能到羲王爺的封地。」

  這回說是去巡視各個封地,其實要巡視的只有羲王爺那一處而已,把能拔的釘子提前拔了,也免得在太后面前受牽制。

  宇文頡準備得很充分,兵力帶的也很足,更是讓霍子沖提前試試帶兵的感覺,想培養培養他。

  霍子沖呢,本來是覺得好歹在大梁境內,就去封地看看而已,能帶兵做什麼?

  結果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路走到一半,就遇見許多山賊和雜兵,沒有歸屬,但是戰鬥力還不弱,雖然人不多,但也要花半晌的功夫才能擊退。

  「皇上。」他皺著眉頭對宇文頡道:「臣不明白,咱們舉的是皇旗,這些人哪裡來的膽子擋路?」

  宇文頡輕笑:「人家可不就是看見了旗幟才來擋路的嗎?你慢慢看慢慢打,總能看清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霍子沖一愣,接著好像有些明白了,繼續領兵走在前頭給帝王開路。

  「也就是說,皇上是去打仗的?」聽賀長安說了一些情況,花春皺眉:「羲王爺這是要正式造反了嗎?」

  「正式造反不至於。」賀長安搖頭:「但是一路上小動作是少不了的,而且肯定會往旁邊的地方移兵,掩蓋真實的兵力情況。」

  聽起來,宇文頡的處境好像不太好啊。花春抿唇:「朝中形勢已經扭轉了不少了吧?」

  賀長安點頭:「這個妳不用擔心,羲王爺那一黨的人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在重要官位上的,都是咱們自己人,不用擔心內部反水。但是太后那邊…是沒有辦法的,不幫著羲王爺對付皇上,就算是還有母子情誼了。」

  花春皺眉,又想了想後宮的情況,淑妃得罪了不少人,武貴嬪正懷著孕,這兩個傳聞中羲王爺的人,就算想做什麼,現在這種情況也是無能為力,而段才人被打得很長一段時間下不了床,也沒什麼威脅。

  皇帝是把一切隱患都排除了再走的,她應該放心。

  只是,這刀劍無眼的,萬一宇文羲搞暗殺怎麼辦?

  她向賀長安提出了這個擔憂的問題,然後就見他笑了。

  「妳可以擔心皇上中美人計,都不用擔心他會被暗殺。」他道:「雖然一直被護得好好的,但是皇上的拳腳功夫,是不輸霍子沖的。」

  花春咋舌:「這麼厲害?」

  「不然他長那麼高大,是擺著好看的嗎?」賀長安勾唇:「咱們皇帝,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臉。」

  花春不明覺厲地點頭。

  不一般的小白臉此時正在殺倭寇。

  天知道這大梁境內為什麼會有倭寇,然而事實就是剛跨過一座山,就遇見了兩百人的龐大倭寇群,直沖他們而來。

  宇文頡半點沒含糊,挑槍上馬,在眾人都大喊著「護駕」的時候,衝出了自己人的包圍,一槍挑兩個,單手用力,將倭寇狠狠甩了出去。

  鮮血四濺,龍袍都汙了,宇文頡眼裡卻泛上了異常的興奮之色,帶了點妖冶的紅。

  霍子沖怔愣了一會兒,接著就指揮隨行的護衛殺寇,井井有條地進行了一場單方面屠殺,然後繼續前行。

  「您沒事吧?」他擔心地看了看皇帝。

  「朕沒事。」騎在馬上,帝王倒是比方才更有活力了,眼裡有光,彷彿在期待前頭再出現點這種挑戰。

  護衛隊個個心驚膽顫,看著前頭的自家主子,心情十分複雜。您要玩找人陪練也好啊,這兇神惡煞的倭寇可不是開玩笑的啊!萬一真傷著了,掉腦袋的還得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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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23:18:22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 抽象派新銳

  霍子沖卻鬆了口氣,看帝王有精神了就是好事。

  自從離京之後,皇帝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難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催著眾人趕路,把後頭一群護衛都嚇得大氣不敢吭,再睏也跟著往前跑。秦公公經常來彙報宮裡的情況,可是隨著離京越來越遠,他彙報的頻率也越來越慢,皇帝也就越來越不愛說話。

  如果殺倭寇能讓他心情好點,那他寧願多應付幾批了。

  「皇上。」有副將來報:「有消息說,羲王爺在三天以前就已經開始轉移兵力,有大約五萬人已經行軍至了丘山。」

  宇文頡勾唇:「前頭還有多久到鳳城?」

  「回皇上,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兩天即可。」

  鳳城是羲王爺封地的邊界,在那裡有個分路,往東是封地,往西就是丘山。

  「很好。」帝王頷首:「傳令下去,到鳳城可休息兩日再行。」

  「是。」

  霍子沖有點驚訝,皇帝不是一直想趕路嗎?怎麼會到鳳城反而休息?不過後頭的人聽見這話,倒是振作了些,打起精神往前行軍。

  兩日之後,到了鳳城,宇文頡派人給侯府送去一封信,然後便開始整兵,等待後援。

  「主子。」青裊高興地跑進來,手裡捏著剛傳來的信:「您快看!」

  花春正覺得心裡煩悶,看見她拿來的東西,微微一愣,接過來打開。

  「這什麼玩意兒?」瞪著上頭奇怪的圖案看了半天,花春挑眉:「古代象形文字?」

  青裊一愣,湊過來看了一眼。

  信紙上畫了個簡筆人,手裡拿著根棍子,好像是要去打什麼,他的背後是一團亂七八糟的……哦不是,是幾根線條組成的另一個人,懷裡還抱著一個燒餅。

  「這什麼意思啊?」青裊也看不懂了,瞪眼道:「打燒餅?」

  花春一臉認真地道:「吾皇陛下真是抽象藝術派新銳。」

  行軍在外,送信可能也只能用這種暗語,免得暴露了什麼吧。但是,這暗語是什麼都不會暴露了,也讓她完全看不懂。

  「侯爺回來了嗎?」她問。

  青裊點頭:「奴婢去請他過來。」

  花春捏著信紙等著,等賀長安來了,便遞給他看。

  賀長安的表情很嚴肅,半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看了一會兒便道:「皇上要和羲王爺開打了。」

  花春一驚,瞪著他手裡的抽象畫:「這怎麼看出來的?」

  賀長安指給她看:「這是皇上自己,手裡拿著武器,明顯是要打仗的意思。背後畫的是您,懷裡抱的是未來的小皇嗣,意思是如果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也要您安心照顧孩子。」

  心下一沉,花春眼眶立刻就紅了:「很危險嗎?」

  「照圖上來看,不知道,但是能寫信回來安撫,應該是有些風險的。」賀長安皺眉:「皇上應該到了鳳城,在那裡也許會轉而走丘山,如果是的話,鳳城之外有屯兵重鎮,可以支援。」

  也就是說,皇帝很有可能在鳳城結兵,轉而走丘山去。這樣做的話,也意味著羲王爺在丘山有重兵,不然不至於臨時改道。

  花春擔心極了,扯著賀長安的袖子問:「咱們能幫他些什麼?」

  「沒什麼好幫的,準備善後即可。」賀長安道:「皇上應該能贏,但是無緣無故去攻打羲王爺的備軍,需要給個交代,不然就是咱們皇上無理取鬧。」

  「好。」花春點頭,眉心卻皺攏沒鬆開。

  打仗啊,她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哪裡有過這種丈夫上戰場的體驗?刀劍無眼,也不知道宇文頡那一身功夫管不管用。

  「青裊,咱們做點瑪麗蘇的事情吧。」實在擔心得坐立不安,花春道:「妳去裁紙,咱們做千紙鶴。」

  青裊一愣,立馬應了,去找彩紙來裁。

  第一天的時候,花春心裡暗暗許願,希望宇文頡旗開得勝,把宇文羲打個落花流水!

  第二天的時候,花春就覺得,打不贏也沒關係,皇帝別受傷就好了。

  然後是第三天,折著千紙鶴,花春紅著眼睛低聲道:「不求他富貴,不求他威風,能有命回來就行。」

  青裊瞧得心酸,連忙出去讓人打聽情況。

  皇帝統軍三萬,讓霍子沖做前鋒,半夜行軍,突襲丘山。

  丘山是地名,不是山,只是個群山環繞之中的小城。這裡的士兵接到的命令都是隱藏,沒有要戰鬥,所以鎧甲都沒穿,散亂地在小城各處歇息。

  戰鬥爆發當真是一瞬間的事情,一萬士兵衝進城池,將這裡的巡撫和都督都給控制住,然後挨家挨戶搜士兵,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五萬人就有一半被擒。

  宇文羲收到消息大怒:「不是說皇帝馬上要到主城了嗎?怎麼突然飛去的丘山?」

  下屬戰戰兢兢地回答:「前方探子一直說皇上在往主城來,絲毫沒有發現他們在往丘山行軍啊……」

  「蠢貨!」低罵一聲,宇文羲咆哮:「把那些探子都給本王砍了!全是叛徒!立馬派人增援丘山!」

  「王爺!」一個謀士出來拱手道:「您萬萬不可增援。」

  「他都打我門上來了,我為什麼還不吭聲?」宇文羲瞪眼。

  謀士道:「丘山非我封地,那裡的兵,也不能是王爺的兵。王爺要是派兵增援,反而中了皇上的計。」

  宇文羲不傻,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奶奶的,那是他偷藏的兵,不在該有的封地兵力之內,的確是不能去認了,不然就是他理虧,等著被皇帝以正義之名討伐。

  但,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精兵被剿殺,怎麼可能?

  「讓倭寇去,我們借道。」謀士道:「王爺可坐收漁利。」

  「這……」宇文羲有點猶豫:「引狼入室,恐怕不妥吧?」

  謀士搖頭:「權宜之計而已,不然,王爺可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啊!想了想,宇文羲還是點了頭。

  宇文頡給他玩陰的,那就不要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想吞了他的兵,那也得留下半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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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侍寢記錄

  帝王正盯著桌上的戰報發呆,秦公公終於從外頭回來了,手裡拿著個東西道:「皇上,娘娘的回信。」

  伸手接過來,宇文頡回了神,眼眸微亮地拆開,卻發現也是一幅畫。

  「這是什麼意思?」瞇著眼睛看了半天,他還是沒能看懂,無奈地求助秦公公。

  秦公公湊過腦袋來,皺眉道:「這……這抱著孩子的應該是娘娘自己,前頭馬上的應該是您,正朝著娘娘跑去,大概的意思應該是娘娘盼著您早日凱旋而歸。」

  宇文頡怔愣,看了半天,好像是這個意思。

  「那就擊鼓出兵吧。」

  秦公公頷首,正準備出去傳令,誰知道皇帝自己也跟著站了起來。

  「皇上?」他嚇了一跳,這主子該不會也想出去同人一起上戰場吧?

  想得沒錯,宇文頡伸手就將旁邊的披風扯過來裹在了身上,然後大跨步走了出去。

  秦公公臉都白了,跟在後頭連連勸道:「皇上,有霍將軍在呢,您沒必要……」

  「朕去,士氣更足。」

  「理是這個理兒,但是您需要保重龍體啊,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出什麼意外……」

  「朕一路都在前頭,可見誰傷著朕了?」宇文頡側頭,目光清冽:「朕不是繡花枕頭,也不用被護在人牆之後,是把刀就該拿出來用,不然一直放著,等生銹嗎?」

  秦公公:「……」

  被帝王這氣勢給震住了,他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躬身,看著帝王掀簾子出去,背影高大。

  花春依舊在折千紙鶴,邊折邊嘀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我畫的東西。」

  青裊道:「您畫得那麼簡單粗暴,皇上不會不明白的。」

  不求君殺敵千萬,但求君平安歸來。那幅畫花春覺得是自己給宇文頡上的一堂寫實美術課,調轉的馬頭表達了她想要他平安歸來的願望,抱著孩子的自己的身影,更是表達了對他歸來的期盼和等待!

  她覺得自己是很有繪畫天賦的。

  「娘娘。」

  賀長安走了進來,看著她道:「咱們得進宮一趟了。」

  微微一愣,花春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他:「出什麼事了嗎?」

  難得見他表情這麼嚴肅,這幾日待在侯府裡一直風平浪靜的,難得的悠閒,又能發生什麼大事?

  深吸一口氣,賀長安抿唇:「先上馬車,路上再細說。」

  「好。」花春起身,穿了厚厚的外袍,扶著青裊的手上車。

  隆冬的天氣,她穿的是狐毛大披風,所以就算肚子凸出來了,旁人也看不太清楚,頂多覺得她長胖了些。許久沒出來走動,花春的心情其實還不錯。

  結果,在坐下來聽了賀長安說的話之後,她整個人都沉悶了。

  「不知道宮裡怎麼走漏的消息,有人去給太后說了妳有身孕的事情。」賀長安道:「現在情況有些尷尬,妳一直瞞著太后沒稟明,身子的月份卻是比武貴嬪還大,宮裡流言蜚語不少,所以今日我不得不陪妳一道進宮解釋。」

  花春沉默,臉色不太好看。

  不用想都知道那群長舌婦會說什麼話,懷了這麼久一直沒吭聲,皇帝一走她又跑到侯府養胎了,現在被其他人戳穿有身孕的事,太后恐怕都不會拿好臉色看她。

  這一天始終還是要來,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深吸一口氣,花春正襟危坐,雙目平視前方,暗暗給自己做好迎接大戰的準備。

  慧明殿的氣氛十分凝重,太后斜靠在軟榻上揉著額頭,武貴嬪捂著肚子坐在一邊,旁邊還有許多妃嬪,但沒一個開口說話。

  花春同賀長安一起進去,行禮道:「給太后請安。」

  太后沒吭聲,眼皮都沒抬一下,花春卻感到了無形的威壓,像巨大的石頭,從她的頭頂壓了下來。

  於是她慢慢地跪了下去,跪得端端正正。

  賀長安有些心疼,卻只能繼續拱手,要是一併跪下去,那就不像話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太后才抬頭,目光冰冷地落在面前這兩人身上:「德妃現在還是不喜歡讓御醫把脈嗎?」

  心裡一跳,花春伸手,扯開袖子將自己手腕露了出來:「太后若想把臣妾的脈,臣妾沒有半點不喜。」

  「很好。」太后頷首,微微抬了抬下巴,旁邊的御醫便過來給她把脈。

  月見伸手將花春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御醫把脈只用了不到一分鐘,便道:「很明顯的喜脈,應該已經三個多月了。」

  儘管一早猜到了,但是在場的人,包括太后在內,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德妃妳……一早知道吧?」太后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問。

  花春點頭,接著又跪下道:「此事皇上也一早知情,只是後宮險惡,不少人盯著臣妾不放,故而皇上才讓臣妾隱瞞,打算等胎象穩定了再告訴太后。但是…上次想說的時候,武貴嬪正好也懷孕了,太后無暇他顧,所以臣妾才作罷。」

  這樣一解釋,太后的臉色就好看得多了,她也記得起德妃說想與她單獨說話,結果被武貴嬪懷孕的事情打斷了。那個時候,她就是要說身孕的事情吧。

  本來這件事從別人嘴裡先說出來,太后是很不悅的,身孕這東西竟然還瞞著藏著,不擺明了有鬼嗎?但是弄清楚了之後,她就想得明白了,德妃也只是想獨善其身。

  「那這樣說來,德妃娘娘的身孕比武貴嬪娘娘的早,若是產了皇子,那便是皇長子了。」許貴嬪小聲說了一句。

  武貴嬪臉色微僵,卻還是笑道:「這樣也好,咱們後宮子嗣多是好事。」

  太后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道:「誰先生了皇子,誰便能坐上后位。只是,哀家不希望妳們兩人因此發生什麼爭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要相互扶持才是。」

  花春頷首,正要鬆一口氣呢,卻聽得旁邊一個太監道:「太后娘娘,可否請御醫推測出具體一些的懷孕時間?也好讓奴才核對侍寢的記錄。」

  太后點頭:「這個是必要的,也為我大梁皇子血統純正著想,請御醫再診一診吧。」

  花春配合地伸手,心想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結果手伸出去之後她才反應了過來,按照日子推算的話,那段時間皇帝是個夜行客啊,都是翻窗子去養心殿的,內務府怎麼可能有侍寢記錄?

  背後出了層冷汗,花春下意識地就做了個把手往回收的動作。

  這動作落在太后眼裡,就顯得格外心虛。

  旁邊的月見姑姑溫柔地幫她固定了手腕,御醫診了半晌,道:「應該是三個月半左右的身孕,公公可按此推測侍寢時間。」

  太監點頭,立馬拿著冊子核對起來,越對臉色越難看:「御醫確定是三個月半,不是四個月嗎?」

  「不是,未足四月,這個很明顯,叫其他御醫來診斷也是一樣。」御醫斬釘截鐵地道。

  太后臉色沉了,看了那太監一眼,又掃了掃花春和賀長安,突然開口道:「其餘人都下去,哀家有話要單獨問問侯爺和德妃。」

  眾人相互遞了眼色,心裡都忍不住往歪處想,偷偷看當事人兩眼,然後紛紛行禮告退。

  賀長安皺眉,捏緊了拳頭,卻無法反駁什麼,畢竟太后什麼也沒說,只是下這麼個命令而已。

  人退出去了,內務府的太監立馬就跪了下來:「德妃娘娘當初還是花嬪,侍寢記錄只在四個月以前才有,三個月半左右……沒有任何侍寢記錄,倒是出宮省親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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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發表於 2019-1-3 23:18:47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 妳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太后當即便拍了桌子:「你胡說什麼!」

  內務府太監立馬跪了下來,抖著身子道:「奴才不敢妄言!侍寢記錄上清清楚楚,請太后過目!」

  說著就將冊子給呈了上去。

  目光深沉地盯了那冊子一會兒,太后伸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賀長安有點著急,雖然不知道這侍寢記錄是怎麼回事,但是這孩子肯定是宇文頡的啊,皇帝那麼腹黑,半點不傻,要不是他的孩子,花春早就沒命了!

  這種情況,花春倒是沒想過,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后既然讓其他人都退下去了,那這事就肯定還有商量的餘地,侍寢記錄不能證明的事情,皇帝本人可以證明。

  於是她很鎮定地看著太后。

  看完了記錄,太后眼裡滿是凌厲:「妳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花春點頭:「有,皇上多次寵倖臣妾,並未被記入侍寢記錄。」

  「荒唐!」太后伸手就把冊子摔了下來,怒道:「侍寢要記錄是宮中的規矩,也是判定皇嗣血統的證據,皇兒也知道,怎麼可能寵倖妳而不記錄?!」

  花春挺直了腰:「此事太后完全可以等皇上回來再行詢問,自惠妃被貶之後,皇上擔心臣妾行事太直,容易得罪人,加上恩寵深厚,會被人視為眼中釘,故而讓臣妾深居簡出,也不在明面上臨幸,以求讓臣妾遠離後宮爭鬥。得知臣妾有孕之後,更是連臣妾一併瞞了兩個多月,臣妾感念皇上隆恩,但萬萬沒想到皇上的厚愛會變成今日的枷鎖。」

  太后一愣,眉頭皺得更緊。她是不相信自己冷血的皇兒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的。

  「娘娘懷孕之事,微臣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賀長安開口:「皇上為保娘娘周全和皇嗣平安,的確是費了不小的功夫,只是沒想到會在現在這個關頭功虧一簣,想必也是別有用心之人為之。」

  轉頭看著他,太后目光深沉地道:「現在皇兒不在,哀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既然你們有這樣的說辭,那哀家就不先定德妃的罪,德妃也就回宮吧,搬到慧明殿來,哀家保證在皇上回來之前,讓妳安然無憂。」

  果然是這樣的結果,花春皺眉:「慧明殿裡已經有了武貴嬪娘娘,太后覺得將兩個懷孕的宮妃放在一起,合適嗎?」

  「哀家玩手段的時候,妳們這些小姑娘還在玩泥巴。」太后冷笑:「不管是武貴嬪還是妳,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想有什麼小動作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管放心。」

  賀長安皺眉:「皇上臨行之前,是讓微臣好生護娘娘周全的……」

  「哀家明白,兄妹嘛。」太后皮笑肉不笑,幽幽地道:「但,到底也不是親生的,宮中流言已起,侯爺也該為德妃著想,避避嫌。」

  微微一震,賀長安皺眉。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拖累花春的人,女人的名節太重要了,更何況是後宮,口舌又多,名聲又重要的地方,他的確應該好生為她想想。

  「既然如此,那就請太后多護著德妃娘娘一些了。」賀長安拱手:「宮裡針對娘娘的人不在少數,從上次推搡的事情就看得出來,她們應該也猜到了娘娘的身孕,卻還是下了毒手,只慶倖娘娘福大命大,肚裡胎兒安在。」

  提起那事,太后也有點後怕,這萬一真是皇嗣,被那群人推沒了可怎麼辦?

  不過現在,對於德妃懷孕的疑惑已經蓋過了有皇嗣的喜悅,太后只能神色複雜地看著花春,然後點頭。

  「侯爺放心吧。」

  能放心就怪了吧?賀長安抿唇,待了一會兒,見太后有送客的意願,也就只有無奈地退了出去。

  「誰去太后面前說的消息?」他問身邊的人。

  「回主子,是湯昭儀。」

  湯氏?賀長安皺眉,他想不明白湯氏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把這話說給太后,她有什麼好處?!

  「侯爺萬安。」

  正想著呢,迎面就撞著了湯古寧。

  或者說,這人根本是在宮道上等著他的。

  賀長安抬頭,看著面前這一身宮裝,顯得分外溫婉的女子,冷著臉問:「昭儀有事?」

  「嬪妾只是看見侯爺,順便請個安罷了。」湯氏抬頭,笑得自信又從容:「侯爺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有些事情越早放下,對您自己也越好。」

  「什麼意思?」賀長安直視她,臉上的線條都僵硬了起來。

  湯氏卻不再多說,行禮之後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賀長安擰眉,側頭轉身看著她的背影:「娘娘還是切記一句話吧,多行不義必自斃。」

  背影一僵,湯氏沉了臉,卻沒回頭,只一頓就繼續往前走。

  什麼天道好輪迴,什麼多行不義必自斃,什麼善惡終有報,她是統統不相信的,世上那麼多壞人都活得好好的,誰因為做了壞事受天譴的?

  既然不用受天譴,那為什麼她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瞧攻玉侯這擔心得,臉都白了,那麼好看的一個人,就應該像以前對她那樣冷漠無情才更好看,突然對別的女人關心在意,像是仙人被拉進了塵埃裡,一點也不美了。

  既然不美了,她還喜歡來做什麼?

  嗤笑一聲,湯氏往前走,消失在了宮道轉角的地方。

  賀長安心情沉重,回去就給皇帝寫了信,告訴他花春被太后接進宮了的事情,信到皇帝手裡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

  丘山一戰大捷,帝王俘獲了三萬兵力,化作己用,正打算往羲王爺的封地行軍,就收到了攻玉侯的信。

  眉頭緊皺,宇文頡沉思了一炷香的時間,最後道:「朕要回京,分兩萬兵力隨同,其餘的兵力交由霍子沖,讓他代表朕,去見羲王爺,見過之後即可回京。」

  秦公公一愣,掃了他手裡的信紙一眼,想也知道應該是花氏出了什麼問題。

  「奴才遵旨。」

  皇帝此行出來也就是要滅掉羲王爺一部分兵力而已,現在達到了,而且還很順利的話,那提前回去也是應當的,剩下的交給其他人應付就行了。

  霍子沖對皇帝這樣的決定也沒什麼異議,領命就繼續整兵。

  結果,在皇帝要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有大量的倭寇突襲了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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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23:19:11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 學會變通

  霍子沖當即領兵抵抗,大戰一夜之後,領兵追擊倭寇三十里,卻中了埋伏。

  「怎麼會有這麼多倭寇?」副將很不理解,但霍子沖被困,現下也無人能領軍,又該怎麼辦?

  「先把霍將軍救回來,滅了倭寇,再查來源不遲。」帝王沉重地道:「還是朕來帶兵吧。」

  這個情況,他是根本走不掉了。

  秦公公嘆了口氣,想了想,替皇帝傳話回去,讓攻玉侯先顧著花氏一些。

  花春的生活終於進入了水深火熱的階段,她沒敢讓青裊在太后面前來晃悠,只帶了瑞兒,兩個住在慧明殿的側殿,對面就是武貴嬪的居所,天天開門就能相互看見。

  對於這兩個懷孕的宮妃,太后算是一視同仁,吃的喝的都一鍋煮,也都由月見姑姑親自過手,還有三個御醫監管,保證周全。

  見此狀,花春也能放點心,起碼吃能吃好,睡能睡好。

  但是,宮人對她們的態度就完全不同了。雖然沒出慧明殿,但是花春也能聽見不少風聲,大概是都在議論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連帶著賀長安也不敢進宮太頻繁,只五天來看她一次,順便跟太后請安。

  這要是擱在現代,人人背後戳著脊樑骨懷疑她肚子裡是野種,花春早就怒了。然而,這裡的人腦迴路不太一樣,風土民情也不一樣,她只能說服自己看開點,等皇帝回來。

  「聽聞皇上遇上了倭寇。」武貴嬪坐在太后身邊,擔憂地道:「這可怎麼是好啊,萬一傷著了……」

  太后垂眸:「皇帝本就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妳不用太擔心。」

  說是這麼說,她心裡其實也是惦記著的。

  花春看了武貴嬪一眼,低聲道:「臣妾雖然也擔心,但是那是在羲王爺的封地附近,皇上與羲王爺兄弟情深,羲王爺怎麼都會全力護駕的。」

  太后點頭:「這倒是,羲兒也會幫著皇帝的。這倭寇來得蹊蹺,背後應該有隱情。只是,也不是該咱們這些婦道人家擔心的事情,妳們兩個還是好好養身子,等皇上回來吧。」

  「是。」花春乖巧地頷首。

  武貴嬪撇嘴,親熱地拉著太后的手道:「嬪妾擔心皇上,也替太后擔心羲王爺,皇上這一行,在丘山打了不少的仗,又不知道是在打誰。羲王爺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再遇倭寇,指不定有不懷好意的人就會怪到羲王爺頭上,然後離間皇上與王爺的感情。」

  這算是提前打預防針嗎?花春挑眉,她賭兩包小魚乾倭寇的事情絕對跟羲王爺脫不了關係,但是這武貴嬪懷著皇帝的孩子呢,竟然還給太后洗腦,到時候皇帝說一句倭寇跟羲王爺有關,太后不就得怪皇上中了人家挑撥離間之計嗎?

  說話啊,真是一門偉大的藝術,說什麼,怎麼說,看起來是小事,也不用在意,但是放在有影響力的人面前,那就可能導致很多種不同的結果。

  於是她也開口了:「皇上與羲王爺血濃於水,誰來離間都不行。但是武貴嬪擔心錯了人吧?羲王爺若是當真無過錯,誰也冤枉不了他,畢竟有太后娘娘在呢。倭寇跟誰有關咱們不知道,也得等具體的證據來,您還是別操心了,聽太后的話好生養胎吧。」

  這話也在理,太后點頭。

  武貴嬪笑著,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花春鎮定回視,同樣面帶微笑。

  於是武貴嬪就明白了,此人非我族類,明顯是跟她對立的。

  「德妃娘娘。」

  回去側殿休息的時候,有司服宮的宮人過來道:「太后有命,要給娘娘做一套冬衣,還請娘娘量一下尺寸。」

  「嗯。」花春跟她進內殿,量完之後看了一下單子:「是做一件裡衣,一件外袍,並一件披風嗎?」

  「是。」宮人頷首。

  點點頭,花春覺得太后也算是溫柔了,還給做衣裳的。

  結果瑞兒從外頭回來,氣了個半死:「不帶他們這樣欺負人的吧?」

  「怎麼了?」花春挑眉看她。

  「您好歹是妃位上的娘娘,她只是個貴嬪,結果做披風讓選料子,武貴嬪身邊的宮女硬生生將奴婢先拿到的白狐毛給搶去了!」

  花春歪了歪腦袋:「這麼厲害?旁邊的人都沒說什麼嗎?」

  不問這個還好,一問瑞兒就更氣了:「他們什麼也沒說呢,就眼睜睜看著奴婢被欺負,都不替您說點話的。」

  擺明了是武貴嬪身邊那個叫喜兒的宮女不對,那麼多人,愣是沒一個吭聲的。

  花春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辦法,妳家主子我現在地位尷尬,武貴嬪又正當紅,被她欺負是正常的。」

  瑞兒想了想,也對,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主子您要去哪兒?」剛安慰好自己呢,她就見花春站了起來,順手還拿了旁邊的披風。

  「去找太后聊天。」花春道。

  瑞兒咋舌:「聊什麼?不是才請過安嗎?」

  「聊聊披風。」繫上披風上的繩結,花春朝她笑了笑。

  啥?瑞兒傻了:「您……方才不是還說被欺負是正常的嗎?現在怎麼又……」

  「正常是正常,這宮裡狗眼看人低的人多了去了。」花春笑著咬牙:「但是不代表老娘該受這個氣啊!」

  瑞兒:「……」自家主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霸氣。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正常的,比如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水遭蝦戲,但不代表這是正確的,該反抗那就得反抗,哪怕有點態度也行,誰也不是天生的受氣包嘿!真不聲不響地把該有的東西都讓給武貴嬪,丫的以後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於是花春就溫溫柔柔地去給太后謝恩了。

  「太后自己都沒有新製衣裳,卻惦記著臣妾,臣妾萬分感激。」她道:「司服宮有上好的白狐毛,臣妾讓人看過了,很舒服,不如太后就先給自己做一身吧,不然臣妾也無法安心。」

  正面說是沒戲的,畢竟武貴嬪現在比她更得太后歡心,那側著說就好了。人嘛,總是要會變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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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23:19:25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 迂迴地討公道

  太后一聽,倒是覺得心裡舒坦,送人家東西就是要人家感恩的,武貴嬪還沒過來呢,德妃倒是先來了。

  於是她道:「妳過來坐吧,有身子的人要金貴些,哀家這樣的老太婆,用不著上好的白狐毛。」

  「太后哪裡的話。」花春笑道:「您年輕著呢,膚色紅潤,配上白狐的顏色定然更襯得容光煥發。天氣涼了,您不先做些衣裳,臣妾怎麼能心安?」

  「唉。」目光柔和了下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妳有心了,那月見便去司服宮問問,看還有幾張白狐毛,有多的,就給哀家也做一身。」

  「是。」月見應聲而去,花春輕輕鬆了口氣,然後就陪著太后嘮家常。

  平時規規矩矩請安的時候挺沒意思的,就只能說場面話,這會兒倒是好,花春給太后說了不少跟古代有關的笑話,逗得太后直樂。

  「妳這孩子倒是貼心。」她道:「還有心來給哀家找樂子。」

  「反正皇上不在,宮裡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花春道:「要是能讓太后過得開心,也算是臣妾替皇上盡了點孝心了。」

  太后點頭,神色也慈祥了不少。

  「太后娘娘。」月見回來了,捧著的卻是一段兒黃狐毛:「您看這個行嗎?」

  微微一愣,太后皺眉:「黃狐毛比白狐毛可次了不少,妳怎麼拿這個回來了?司服宮今年沒有白狐毛不成?」

  「白狐難尋,也就去年有一張毛皮存著,方才奴婢去問,說是已經被武貴嬪拿走了。」月見低聲道:「太后與德妃娘娘要做,便只能看看這種可還行?」

  臉色微變,太后看了花春一眼。

  花春低頭道:「臣妾不挑剔,黃狐毛也不錯,只要是狐毛,那都暖和。」

  尊卑有別,德妃乃後宮第一妃,用黃狐毛,讓個貴嬪用白狐毛,可還像話?想了想,太后微笑道:「可能是武貴嬪拿錯了吧,她也算懂事,不可能做這麼越矩的事情,月見妳去提醒一聲,讓她把白狐毛給德妃。」

  「是。」月見應了,旁邊的瑞兒小聲道:「月見姑姑,奴婢跟您一起去。」

  「好。」溫和一笑,月見帶著她就出去了。

  太后看了她們的背影一會兒,才道:「妳倒是聰明。」

  這話意有所指,花春也不慌張,太后畢竟是老油條,有些事情看得通透是正常的。

  「臣妾沒有惡意,也無心與人爭搶什麼。」她道:「位份有時候會被恩寵的光環蓋下去,但尊卑不可越,武貴嬪將來若是坐上后位,想要什麼東西臣妾都不會有意見。但是,在她還是貴嬪的時候,臣妾少不得會覺得委屈,多兩句嘴。」

  「哀家明白。」太后頷首:「妳也是個懂事的,比哀家想像中還要識大體,也怪不得皇帝竟然護妳到這個地步。」

  說話得體,也不尖銳,眼裡滿是坦誠的目光,跟這樣的人交流很愉快,也不會產生什麼抵觸情緒。饒是發現了德妃是為白狐毛的事情來的,太后也沒太往心裡去。

  瑞兒倒是覺得揚眉吐氣了,跟著月見去側殿,讓武貴嬪把「拿錯了」的白狐毛交出來的時候,她別提多高興了,簡直恨不得朝今兒跟她搶的那宮女甩兩白眼。

  「月見姑姑說的有道理,的確是本宮拿錯了。」武貴嬪咬牙:「這會還給德妃去吧,也替本宮道個歉。」

  「貴嬪娘娘言重了。」月見頷首:「一時錯手而已,太后常說,知錯能改,以後不再犯的都是好的。」

  「……本宮明白了。」

  瑞兒悶笑,跟著月見離開側殿,一出去就忍不住道:「月見姑姑太厲害了,今兒那宮女跟我搶狐毛的時候還囂張得很呢,結果在您面前,一句話也不敢說。」

  月見微笑,低聲道:「奴婢的底氣都是主子給的,不是我厲害,是太后厲害而已。」

  「也對。」瑞兒點頭:「可惜我家主子不夠硬氣,總是被人欺負。」

  「怎麼會。」月見搖頭:「妳家主子,以後定然會是這後宮裡最硬氣的一個。」

  啊?瑞兒愣了,看著前頭月見姑姑的背影:「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覺得德妃娘娘舉止得體,懂得韜光養晦,是個不錯的人。」月見勾唇:「我看人啊,一向很準。」

  這個是真的,瑞兒以前當小宮女的時候就有耳聞,當初太后只是個不得寵的才人,月見姑姑身為一品宮女,竟然誓死效忠,一路將太后扶上后位,才成就了今日這樣旁人不可撼動的地位。

  自家主子能得到她的誇讚,還是讓人很意外的,畢竟瑞兒一直覺得自家主子不得寵,又不出頭,在後宮都沒什麼影響力的。

  回到主殿,太后與德妃聊得正歡,見白狐毛回來了,德妃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捧到太后面前:「狐毛只一張,那便給太后做了披風吧,臣妾覺得黃狐毛也不錯。」

  太后挑眉:「這可是哀家給妳立的威,不穿上給人看看嗎?」

  「沒有必要。」花春聳肩:「該懂的規矩,月見姑姑肯定已經教了她了,臣妾再穿,未免得理不饒人,這宮裡還是安穩度日是福,所以就當為了臣妾與武貴嬪肚子裡的皇嗣著想,請太后收了這狐毛。」

  對她的欣賞又多了兩分,太后突然發現,花春好像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種女子,大方得體,心地善良,還能幫著皇帝做事,也不貪戀名利富貴。

  為什麼今日才發現呢?這樣的人,不就跟花京華差不多嗎?而且還是個女人。

  眼裡慈祥的光芒更多了一些,太后伸手接了白狐毛,對月見道:「把哀家妝臺上那支碧璽簪子賞給德妃。」

  「是。」月見應了,去取了簪子來。花春雙手接過,行了禮。

  這一趟沒白來,太后明顯對她寬和了不少,雖然心裡肯定還有芥蒂,但是在皇帝回來之前,應該是會盡力護著她了。

  鬆了口氣,花春愉快地回去休息,結果剛到側殿門口,一轉身就看見了對面捂著肚子的武貴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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