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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這樓並不太大,一座廳堂,前臨街市,後面則是後院,約有十來張桌子,裡邊一排有六間雅座,這時都垂著布簾,想必已有客人。
三人便傍雅座間靠後院的一張桌子上坐下,要過酒菜,不一會酒菜送到。
正飲食間,突然後院一陣“昂昂”驢嘶,這牲口鳴嘶,原屬尋常之事,但這陣驢嘶,卻聽得三人都怔了怔,不由都回首向後院望去,那後棚裡拴了七八條牲口,但三人一眼就認出那條小黑毛驢,三人交互了一下眼色,正想說話,那雅座裡已有人說道:“店東,咱們那小黑兒,請多加草料,不要餓了它,咱們還要趕路呢!”
傅玉琪低低的對“江南醉儒”道:“師叔,這小毛驢倒有點邪門,怎麼竟超到咱們前頭了呢?”
“江南醉儒”微微一笑道:“江山代有人材出,近年來江湖之上就出了不少人物,看來這楚蜀之地,倒也真是臥虎藏龍了。”說到這裡,沉思了一會,又笑道:“事不關己莫操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快不要發楞了,酒菜都快涼了,吃吧!”
三人又吃了一會,驀見那雅座布簾挑動,由裡面走出一老一少。
那老者約在六十左右,身著黑衫,眉胡雪白,臉上紫膛膛的潤而有光,那大風帽垂披肩上。
那少年穿了淺藍儒衫,神清氣逸,看年紀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劍眉明目,鼻隆口方,是個秀俊人物。
這一老一少出來,也側臉向“江南醉儒”這邊看了看,尤其那少年,對傅玉琪更多看了一眼,面露笑意,無意之間,似還點了點頭。
傅玉琪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人家那種微笑神態中,毫無惡意,再看來人氣派,一團正氣,絕不會是什麼惡人,所以眉目間一點不愉之色也沒有,而且還很友善地看了一下對方。
這一老一少下樓之後,貞兒略一思忖,道:“師叔,你看這兩個人是不是有點奇怪──”
傅玉琪未得“江南醉儒”回答,就接道:“不過,看來也不是什麼歹人,反正人不找咱們,咱們也不必去撩人家就是──”
傅玉琪的話還未說完,樓下一聲驢嘶,貞兒起身憑窗下看,只見那老者牽著驢,與那少年並肩離去。
三人酒足飯飽,出了酒店,繼續前行,剛到上燈時候,來到一處山村。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戶人家,因位在交通道上,是以也有幾家旅店,二人遂投店住下。
當夜,三更左右,“江南醉儒”正是酒好夢熟,但傅玉琪卻還未曾入睡,年輕人心裡就是存不了事情,他總覺得白天那一老一少的行蹤,有些起疑之處,是以他楞楞的望著紙窗上幾條禿禿的樹枝,和那暗淡的月影在出神。
這時已是深夜,外邊除了叩窗的寒風,是一無聲息,寒風處,窗上的枯枝映影也隨風搖曳一陣。
就在這傅玉琪發楞之間,窗外又掠過一陣寒風,窗上的樹影,晃晃的擺動了幾下,這個情形,原不足驚奇,但傅玉琪竟猛可的驚覺過來,不由心頭一動,覺得這風聲與樹影的晃動有異,忖道:“這山村荒店,況且又在這般寒夜,難道還有什麼夜行人嗎?”傅玉琪心念一動,便悄悄的下床,取了鐵笛,鶴伏鷺行的隱到窗下。
傅玉琪這種行動,絕不是因怔怔的出神,而神情恍惚,要知傅玉琪自小就被武林奇人“瞎仙鐵笛”收錄門下,雖然武功是大師兄“虯髯神判”代師傳授的居多,但到底是瞎仙的傳人,憑他的天賦異秉,再加上黃山十多年的苦練,早練就飛花落葉,聽風辨位的功夫。剛才雖是一陣寒風拂樹的聲響,但在傅玉琪聽來,已察覺出必有蹊蹺了,這才下床隱伏窗口,以觀動靜,一面已順手將窗閂取下,以便應變。
驀然間,眼前數點飛花,仔細一看,乃是屋頂落下來的微塵,傅玉琪就知屋上已經有了人,心中冷哼一聲,輕輕帶開一扇窗子,腳尖輕點,一個“驚鳥出林”人已像離弦的飛矢,穿窗而出,到了半空,身子猛的一挫一扭,式變“寒鴉歸窠”竟已翻身返撲屋面。
傅玉琪橫笛護胸,腳尚未落屋面,已見一團纖小的人影,蹲在風火牆邊,向自己招手示意。儘管天色昏淡,而那人影又是隱在牆邊,傅玉琪依然一眼就認出是貞兒。
傅玉琪一見屋面上的人竟是貞兒,心中不免納悶,正想要問,貞兒又招了招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輕點,不要作聲──”一句話還未完,傅玉琪已躍到她身側,低聲問道:“師妹可是發現什麼動靜了嗎?”貞兒微笑點了點頭。
原來這座山村的小旅館,前面已經沒有房間,而貞兒又是姑娘家,自然設法將就,店家不得已,才把自己內宅的家眷設法騰出一間小房子來,讓了貞兒。
內宅的婆婆媽媽,姑娘媳婦們,何曾見過貞兒這等的人物,都把她當作天上下凡的仙女,擁到房裡問長道短的說了個不息,貞兒童心又重,一見人家熱鬧,心裡也是高興,一扯就到了二更多天,這些人才各自回房。
貞兒雖被這些人胡扯了一陣,但她心裡也跟傅玉琪一樣,想著那小毛驢,心中硬覺著不舒服,在床上翻了一陣,就是無法入睡。就在貞兒拚命閉著眼睛,想將自己硬送進夢鄉的時候,只隱隱約約聽得屋後,發出一陣輕笑聲。
這笑聲雖是極其微弱,似是發自很遠的地方,但貞兒卻覺著這笑聲 含有絕非常人所有的勁力,正在疑慮間,陡然又聽到一聲輕微的擊掌聲。
荒村野店,忽然出現身具內功的笑聲,繼而又是掌聲,自然引起貞兒的懷疑,她這才一抄寶劍,開窗出來查看。
貞兒剛一開窗,淡淡的寒月之下,地上一閃,一條黑影,有如驚鴻般的掠過,直向前面飛去。貞兒不愧是名師高徒,雖然是初入江湖,卻異常沉著,一見黑影閃掠,已知有高手來到,竟不慌不忙的潛到前院,在隱角之處翻身上房,藏身在風火牆側,靜待變動。
傅玉琪開窗躍出,她已察覺出,怕傅玉琪誤會,這才招手示意。貞兒等傅玉琪來到自己身邊之後,才低低的道:“琪師兄,依你看來人會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
傅玉琪道:“江湖上情形雖極複雜,不過,這荒村野店,看來如沒有事便罷,如若有事,十有八成是為著咱們而來的。”頓了一頓,又道:“師妹,依你看,來找咱們的又是些什麼人呢?”
貞兒冷哼了一聲,道:“依我看呀,不是那些什麼蛇母門下的小妖怪,就是那騎小毛驢的糟老頭子──”
傅玉琪笑道:“師妹說那‘九陰蛇母’的門人追來尋仇,還可相信,要說那騎毛驢的人,咱們又沒有什麼過節,再說看他們也不像什麼歹人,找咱們又是為了什麼呢?”
貞兒輕輕的推了傅玉琪手臂一下,又含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心眼太實在了,你一聽見師父他們說嗎,江湖上恩怨糾纏,什麼奇怪事兒都會有,還說什麼有沒有過節不過節呢?──”
貞兒正說到這兒,猛然裡傅玉琪伸出左掌,輕聲說道:“來了──”一言未完,陡見東面屋脊上,暴起一條人影,電光石火般的一閃,又隱沒不見。
傅玉琪與貞兒,毫不猶疑,隨著那黑影一閃,人已雙雙躍起,直向那黑影隱沒處追去。二人一搜查,並未見有什麼跡象,從來人這份快速的輕功來看,已知絕非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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