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8-3-23
- 最後登錄
- 2024-5-17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4914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11066
- 相冊
- 9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九一
剛才那蒼老冷漠的聲音,重又響起,笑道:“昔年縱橫大江南北的‘九陰蛇母’就是傷在羅瞎子的手中,他一身武功,自然是不錯。”兩人談笑之間,已到方雲飛停身處兩丈以內。
方雲飛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一聽來人對名重武林的“瞎仙鐵笛”羅乙真,竟是直稱羅瞎子,就知來者不善。
那裡還敢大意?鶴伏鷺行,又將身子往草深之處輕移兩步,屏息閉氣,目不轉瞬,暗中注意來人行動。
這時,夕陽已墜,沉落於群峰之後,僅餘淡弱的光線,反照山巔,谷中頓覺陰暗,幸而相距只不過一丈多遠,是以看得十分真切。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少婦。秀髮如雲,垂披肩上,柳眉若翠,星目含波,唇如噴火。粉面豔如春風桃花,一身鮮若桃紅的勁服,緊緊地裹著那苗條婀娜的身子。背上斜插一柄長劍,粉面、星目、紅裝交相映輝。顯得一股蝕人的魅氣,尤其在移動顧盼之間,更流露出一稱妖媚淫蕩之態。
再看那冷漠的老者,年紀總在六十開外。身穿一年寬大的黑袍,瘦骨嶙峻,青灰的面孔,不見一絲血色。八字眉下一對倒垂的三角眼,似睜非睜,欲閉不閉。卻透著懾人的凶光,兩腮瘦削,疏疏的幾根花白鬍鬚,遮隱著烏黑的嘴唇,頭上挽了個道髻。這身打扮,任方雲飛是久涉江湖之人,一時間也分不出是道是俗?
突然間,這老者搶前一步,攔在那紅衣少婦之前,一聲低喝,道:“且慢!”
方雲飛不由大吃一驚,只道自己隱身之處,被人發覺。心想要糟,正待運功蓄勢戒備──卻見那老者並未向自己停身之處搜來,只抬頭環視了四周山勢,手將那幾根花白鬍鬚,陰惻惻的笑了一笑,道:“羅鐵笛譽滿江湖,看來倒不是虛傳浪名,這‘白象崖’竟如此神秘──”
紅衣少婦不待那老者話畢。就冷哼一聲道:“你一路上都在誇讚羅瞎子,我問你,你是不是怕他?既是如此,你又何必下這趟江南呢?”
那老者被紅衣少婦這一奚落,只見他那兩片裡皮無肉的削腮,連連煽動,幾根花白鬍鬚也簌簌抖顫。接著發出了一陣陰森森的冷笑,那笑聲由低轉高,由冷轉昂,有如梟鳥夜啼,令人悚然。
紅衣少婦被他笑得十分不耐煩,腰扭臀擺,已欺到那老者身邊。輕推玉腕,星目流嬌,正待開口──那老者笑聲已竭,三角眼斜眇了兩眇,冷沉的說道:“小妹子,你初臨關內,閱歷還淺,不是我處處誇讚羅乙真,但他以一管鐵笛,成名江湖,亦自有他不可輕視之處!”
那紅衣少婦雙手拖住了那老者的寬大衣袖,嬌聲道:“我不要聽你長篇大道理,你倒是說說看,羅瞎子有什麼不得了之處?”
那老者呵呵了兩聲,道:“小妹子,你要知道‘瞎仙鐵笛’有什麼驚人之處嗎?好吧!且讓我說給你聽聽!六十多年前,江湖道上,有三位大俠,人稱‘黃山三友’。他三人一劍、一笛、一摺扇,行俠江湖,足跡遍及一十三省,威震武林,人人折服。後來三人論道黃山始信峰,可是‘黃山一叟’的七十二招‘大羅笛招’;‘摩雲劍客’的‘流雲劍法’;和那‘千愚書生’的‘六合扇法’原都是武林絕學,伯仲之間,難分軒輊,後來因一時戲言,激走‘千愚書生’──”
那紅衣少婦,已漸聽得出神,那不耐煩的神色,一掃而空。聽那老者說到激走“千愚書生”。趕忙的就追問下情,道:“他們既號稱‘黃山三友’這一拆盟,不知那‘千愚書生’到那裡去了?後來究竟回黃山沒有?”
那老者答道:“這已是六十多前的舊事,何況關內關外,山川阻隔,咱們所知的這點故事,祗不過江湖傳聞而已。聽說‘黃山一叟’與‘摩雲劍客’一看‘千愚書生’毀盟他去,心知他為人雖是絕頂聰敏,但是量小胸窄性情偏激,這一走定當鑽研武學,尋求破解鐵笛、神劍之法,於是他二人相約封關黃山,苦研武功──至於後來之事,江湖上傳說紛紜,其說不一了,不過‘瞎仙鐵笛’卻繼承了他師父‘黃山一叟’的絕學,以一支鐵笛,飲譽武林,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紅衣少婦插口問道:“羅瞎子的能耐,比他師父又如何呢?”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羅乙真的能耐與他師父‘黃山一叟’雖是無法估測,可是他能將一個在武林道上鬧得天翻地覆的女魔頭‘九陰蛇母’莫幽香,逼得消跡江湖,從這一點上看來,羅瞎子的武功自然是不說可知的了。”
紅衣少婦盈盈的點了點頭,把一雙含波的星目,盯住那老者臉上問道:“那麼依你看法,羅瞎子的能耐跟咱們島主相比又是如何呢?”
那老者一噘乾癟嘴唇,低沉說道:“咱們島主揚威關外,羅乙真望重中原,兩人雖然一度相遇,只為一關分隔,互不結怨,既未出手相較,故也實難分出高下。不過咱們島主言談之間對那羅瞎子倒是十分的尊敬。”
紅衣少婦聽到這裡,臉泛疑雲,不屑的一撇小嘴,道:“你說互不結怨,我倒可以相信,若說咱們島主尊敬他,哼!那我就不大相信了。”
那老者鼻孔裡嗯了一聲道:“說起來,猶是恍如昨日,然而已是十三、四年的事了。那年‘長白七怪’為了清一段恩怨,柬邀天目三子在八月中秋,到長白山比武,並約請天下水陸兩路的英雄,到場秉義作證。那時咱們島主與那羅乙真,都在被邀之內,眼見兩家的杯葛,可能即將激起一番慘烈無倫的武林劫運,卻全虧了這瞎子仗義出面調停,他不偏不阿,依仁據義苦口婆心的,為兩家了結了一筆糾纏不清的爛賬。在場的都是一時彥俊,卻沒有一個人不服。咱們島主歸來之後,還特地飛馬召集本派各路高手,令諭他日如遇見‘瞎仙鐵笛’應該禮讓三分。這當可見咱們島主對那羅瞎子是如何尊敬了吧?說起這話,想當時,你還正是黃毛丫頭呢!”
說到此處,那老者把一對倒掛的三角眼盯住紅衣少婦,不由得發出一陣乾笑。
紅衣少婦被老者這一取笑,那裡肯依?一翻秀目,故作嬌聲的道:“老鬼,你少倚老賣老,小心我撕下你那幾根嘴毛。”
她略頓了頓又道:“我問你,當年島主既然令諭在先,那麼如今為什麼又要咱們千里迢迢的來到江南,硬找上這‘白象崖’來呢?”
老者冷嘆一聲道:“這就叫江湖恩怨了,早年島主為了一件私仇,深入關內,總算借重‘燕趙雙凶’之手,完了這一段公案,卻不料羅瞎子竟插手其間。”
紅衣少婦這才恍然大悟,截住老者的話道:“島主的仇人雖死,他的後人卻被這瞎子收錄門下,斬草不除根,怕他來春又要發芽,這兩年島主似乎有什麼心事,怕就是為了這孩子?”
老者冷冷的伸出左手,在紅衣少婦的肩上輕拍兩下道:“小妹子,你這就聰敏了,你想想看,那傅家的孩子如果落在別人手 還不打緊,如今被那老怪物收為門下,這件事就不能善自罷休了!”
那紅衣少婦接道:“今天咱們既然深入黃山,少不得把那姓傅的小子作一了斷,以為島主減去一份牽掛。”
但那老者卻陰冷而嚴肅的道:“小妹子,你初次進關,不諳內地武林形勢,何況咱們人單勢孤,對方又是這老瞎子,我看妹子還是謹記島主的叮囑:相機行事,絕不宜與老瞎子正面為敵;只要能探出傅家小子確切的訊息,也就不辱島主之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