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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孕事
承平六年的春夏,事情的確是多,才辦完了孫太夫人的喪事,朝野間就再起了紛爭,總之說來說去,還是兩黨相爭,楊閣老一派的新黨數次逼宮,想要把舊黨代表人物老太爺給掀翻下馬,可這一次,誰的動靜也都不敢鬧大。孫太夫人去世,孫家全員回家守孝,除了出海在外的孫立泉之外,皇上竟沒有奪情留用任何一個子侄。這著實有些不合常理,皇后緊跟著又鬧病了,整個六月不斷用醫用藥,本來權神醫是半個月進宮請一次平安脈的,最危險的那段日子,他竟是三天進宮一次……這還是因為他身份尊貴,年紀也輕,後宮不敢隨意留人,不然,怕不是要長期居留宮中,隨時照料皇后了。
皇后病、太子病、不奪情,這三個消息,對孫家來說是比太夫人去世還沉重的打擊。蕙娘隨權仲白回府請安的時候,權夫人談起來都有點感慨,「真是說不清的事,就前幾個月,那還是鮮花著錦的熱鬧呢,現在真是門庭冷落,一下就由紅翻黑了。」
因為蕙娘現在畢竟是在香山住,隔三差五回來請安時,大少夫人就把她當個客人待,總是要陪坐在一邊,有時候連瑞雨得了空都過來尋她說話,這天人就很齊全,一大家子人圍坐著吃西瓜,連權季青、權叔墨、權伯紅三兄弟都坐在一處說話,只得權仲白,和蕙娘一道進了城,他就直接入宮去給皇后扶脈了。太夫人、權夫人都說,「自從昭明年間到現在,也就是今年他入宮最勤,在宮裡待得最久。」
像權家這樣身份地位的豪門巨富,就沒有女兒在宮裡,和皇家也都是沾親帶故的,家裡人不可能不關心宮中的風雲變幻,蕙娘沒開聲,大少夫人都要問權夫人,「眼下這宮中的境況,究竟是怎麼樣,難道娘娘的情況,真有這麼糟嗎?」
權夫人未曾就答,反倒是先看了蕙娘一眼,見蕙娘神色怡然,似乎毫不知情,又似乎是胸有成竹,她不禁便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
守灶女就是守灶女,太夫人只看到她反手抽大嫂那一掌,抽得的確是有些過分沉重,沒有掌家主母的氣度,可老人家就沒有想到,現在她人雖然離開良國公府,可立雪院的人在府裡辦事,照樣是處處都給臉面,這就是下馬威給的好了——此消彼長,臥雲院的人在立雪院跟前,就沒那樣有底氣啦……
再說現在,大少夫人這一問,問的哪裡是她,分明就是焦氏。娘娘情況,最清楚的還是仲白,只要焦氏露一點端倪,哪怕一句話不說,就是表情上稍微變化一點兒呢,仲白和她的關係也就一目瞭然了:是已經被小嬌妻給迷得神魂顛倒,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呢,還是同府裡暗暗流傳的一樣,兩人的好,那都是面上做出來的,其實回了屋子,誰都不理誰……
其實宮中情勢,和焦氏娘家也有極大的關係,一旦太子被廢,寧妃所出的皇三子,是有很大機會定鼎東宮的,屆時人心向背,很多事,也就不那麼好說了……仲白性子,她是瞭解的,不該說的一句話都不會亂說,本以為焦氏聽說局勢,怎麼都要追問幾句。沒想到她繃得這麼緊,連她這個做婆婆的,都有些拿不準了。
「這種事,我們也就是聽說一點風聲罷了。」權夫人答得多少有些哀怨,「哪敢隨意詢問?畢竟是天家密事,怎麼說,都要諱莫如深的。」
大少夫人吃了這一個軟釘子,卻並不生氣,她笑著沖蕙娘道,「前幾天中勉遣人送了一批西洋來的夏布,也是巧,去年才從西洋泊來的新鮮花色,又有一批俵物從天津過來,都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唯獨鮑魚還能入眼,正好弟妹今日過來,一會回去就坐一車帶走,倒也便宜些。」
自從蕙娘去了香山,兩房之間倒是越來越和氣了,大少夫人待蕙娘體貼,蕙娘也待嫂子恭敬,她笑了,「次次來都不空手回去,我們著三不著兩的,也不知道帶點東西過來,都偏了嫂子了。」
太夫人和權夫人都笑,「你們才成家多久!自然是只有你們偏家裡的,難不成家裡還要偏你們?」
一家人便不談宮事,只說些家常閒話,權夫人說起沖粹園,「太大了真也不好,我們去過一次,冷清得很!到了晚上怕得都睡不著覺,沒幾天也就回來了。」
倒是權季青有點好奇,他眨了眨眼睛,蝶翅一樣濃而密的睫毛落在臉頰上,竟能投出影子來,「聽說晚秋時節,山上紅葉是最好看的,到時候,少不得要叨擾二哥、二嫂,我也住過去領略領略。」
他一推權叔墨,要拉個同伴,「三哥也與我一同去?」
權家四個兒子,就數權叔墨在長輩跟前話最少,就是遇到蕙娘,他也都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這個悶葫蘆,有了事也全往心裡吞,一開腔甕聲甕氣的,「我事情那麼多,哪能有空?你拉雨娘和你一同去——噢,雨娘要繡嫁妝,那你同大哥一起去。」
瑞雨面上一紅,狠狠地道,「三哥盡會說瞎話!」
一邊說,一邊投入母親懷裡,嬌聲央求,「娘,您也不罰他!」
一家人都笑了,蕙娘一邊笑一邊說,「就是繡嫁妝,也能到香山來繡嘛,風景好,手上活計就做得更快了,你同四弟什麼時候想來了就來,反正也不怕沒地兒住。」
權瑞雨眼神一亮,可看了母親一眼,神色又黯然下來,她歎了口氣,「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沒空……」
住在香山雖然自在,可消息就要封閉得多了,蕙娘回立雪院小憩的時候,就把綠松叫來問,「雨娘的親事,究竟是怎麼著,難道還真要預備選秀進宮去?她最近都忙什麼呢。」
綠松這一陣子顯然是廋了:雖有白雲和幾個小丫頭幫忙,可她們能頂什麼用?蕙娘幾乎是把全副重擔都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她要照料權仲白的飲食起居,要為蕙娘做公關分送些娘家送來的特產,要不著痕跡收集府中消息,要和各處打好關係,怎麼說,不能讓日後蕙娘回來住的時候,踏進一雙小鞋裡……這丫頭雖然能耐,可也畢竟還是個人,累得臉上幾乎只剩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二姑娘的親事,似乎真是定了,倒不是進宮……這也是聽她屋裡的姐妹說的,二姑娘這幾個月,閒來無事,一直在學鮮族方言。」
京裡姑娘,素來是不喜外嫁,畢竟首善之地,全國又有哪兒可比?就是嫁到江南、川蜀一帶去,魚米之鄉、天府之國,那都還嫌委屈呢。要往東北苦寒之地發嫁,那可真是太罕見了——連鮮族方言都要學,可見是靠近邊境了,雖說這些年來,每逢山東、山西一帶遭災,多的是人去東北『闖關東』。白山黑水之地,漸漸也不是那樣人煙稀少了,可別說同京城比了,就是和西北、西南比,那也是沒得比……
「別是要嫁回老家去吧?」蕙娘見到綠松,話總是要多一兩句的。才這麼一說,她又想到良國公不知去向的兩位嫡出兄長:沒聽說他們在京畿一帶落腳,沒準就是回老家去了。她若有所思,「這就怪了,嫁回老家,和我有什麼關係,上回她烏眼雞一樣地對我,總要有個緣由吧……」
「這就真不知道了。」綠松也很為難,「您也知道,咱們初來乍到的,家裡人都客客氣氣地相待,其實有了什麼事,根本就不和咱們說。倒是臥雲院……別看上回被打了臉,其實家裡有什麼事,還都是吩咐她去做。夫人待我們好,和她的關係也不太差……」
「面子上肯定是要做到位的,」蕙娘隨口說,「還沒到見分曉的時候呢,就鬥得烏煙瘴氣的也沒意思。」
她沒問臥雲院那位新晉通房的情況,綠松倒是自己說了。「……很得寵,最近大少爺不是歇在大少夫人房裡,就是在她屋子裡歇,從前的幾個通房,本來就沒聲音的,現在也更沒聲音了——聽說,當年開臉的時候,老爺、太太開腔,都是服過去子藥的,這輩子都難生育了,唉,也是可憐……」
會立心給權仲白醞釀幾個通房,也是因為大房是有通房丫頭的,雖說這些年來都沒有消息,應該是生育上做了控制,但大少夫人如此賢惠,蕙娘自然也不能落於人後。她倒真不知道這服去子藥的事,聽見綠松這一提,才更明白權仲白為什麼那麼牴觸通房:他平時說幾句話,都要帶出來對『無事折騰』的不喜,又要提拔通房又要灌藥,自然也是無事折騰的一種了。
入門兩個多月,別說回娘家了,就是和娘家互致問候,也都提防著別落了他人的口實。從前沒出嫁前,有些心事還能和親人說說,現在倒只有一個綠松能說幾句心裡話,蕙娘就是再強,也始終還是個未滿二十的小姑娘,和權仲白處得這樣不順,她心裡是有話要說的,這話,從前不能和綠松說,現在倒可以和這個亦僕亦友的大丫頭提幾句,「再別提通房的事了,早知道,就不把桂皮說給石英,倒是遂了他的心願,把你給他算了。就因為想著焦梅畢竟是個人物,心一軟,讓石英說了這麼一個佳婿,姑爺自己就想出我的連環詭計來了,硬以為我是打算抬舉你呢,倒數落了我半個晚上,說什麼這輩子都不納妾,不抬通房……」
她滿心的委屈,終於露出了一點兒,「就當誰願意給他抬舉一樣,真是美得他!不分青紅皂白,大道理就砸上來了。他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焦清蕙是這樣的人嗎,就為了別人嘴裡一句好,我要自己給自己添一輩子的堵?呸!他就是想納,我還不給他納呢——他是怕我喉管太好,老噎不死呢怎麼回事,就總是不等人把話說完。長篇大論就砸下來了!」
「您不也一樣老堵著姑爺……」綠松一點都不給蕙娘面子,「再說,我都看出來姑爺的性子了,您還看不出來嗎,他是最討厭有話藏著不說的,您就實話實說唄,把我留在這兒,一則我還有些用處,比其餘人要肯幹一些,二則,還是為了壓一壓孔雀她們……她們心裡,那才是真有想法呢。」
至於蕙娘究竟是不是從未想過給權仲白納小,跳過綠松,直接把桂皮說給石英,是否有醞釀後招的嫌疑,綠松輕輕一掠也就過去了,她根本沒往深裡追究,而是輕輕巧巧,就給蕙娘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畢竟是新嫁娘,自己後院不能亂,換做別人在府裡,只會鬧出更多的蛾子,您這話一說,姑爺可不就什麼都明白了,自然也不誤會您了。他本來也不想納妾,您也不想給他納小,兩好合一好的事,怎麼又要鬧得兩個人對衝起來,彼此都不開心呢?」
從前老太爺、三姨娘在,蕙娘是被他們堵得說不出話來,現在這人換作綠松,蕙娘還是一樣說不出話。她張了張口,無話可回——竟和文娘一樣扭過頭去,面上也浮起了一色一樣的執拗,「我……我就是不高興!反正我怎麼說,他都看我不好,人家喜歡的可不是我……」
她酸溜溜地說,「一個是爭著不娶,一個是爭著要娶,這一進一出,差得可遠了去了。我就是千依百順,他也不會正眼看我,我又幹嘛要討他的高興?」
權仲白不想娶她的事,除了老太爺之外,焦家上下根本無人知曉。要不是今天蕙娘滿心委屈無處宣洩,也不至於洩露出一兩句來,即使以綠松城府,都不由面露驚容,她沉思了片刻,就又勸蕙娘,「您明知是這樣,又何必要越走越絕,咱們踏的是權家的地——」
見蕙娘有幾分煩躁,她的聲音便漸漸地小了——綠松立刻又換了一個角度,「再說,您們現在雖遠在香山,可二少爺還是時常回來的,您知道他的性子,可藏不住話……」
這話倒是正正說到蕙娘心坎裡去了,她霍然一驚,自己沉思了片刻,也不禁自嘲地一笑,「我這是怎麼了……不過是離京一個月不到,怎麼處處走偏,這簡直都不像我了,我是文娘附體了怎麼,甚至連文娘都不如了……」
綠松深以為然,她給蕙娘上了一杯茶,「您別的事還好,就是和二少爺,總是疙疙瘩瘩的,要我看,我雖是沒見識的,可……」
才說了半句,外頭一陣響動,權仲白回來了。
六月裡正是大暑的天氣,他踏著灼人的陽光一路進了院子,神色沉靜眉眼端凝,僅僅是站在當地,就像是踩著一朵雲,不知不覺就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貴氣息,就連身上的夏布衫都似乎剪裁得比別人高貴一些。就是綠松看在眼裡,也覺得二少爺風姿非凡,幾似神仙中人。她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會見色起心的人,可不止男兒。這幾個月,除了石英、白雲這樣很有自知之明的,底下孔雀等輩,凡有幾分姿色,誰不是暗地裡描眉畫眼。二少爺和少夫人發火,恐怕也多少是有意在言外、機帶雙敲的意思,只是少夫人從待字閨中時起,見到他就著急上火,素日裡十分手腕,竟只剩了三分,就這樣一拍即合的事,還非得要鬧出點風波來……
「你今天回來得倒是早。」蕙娘已經站起身子,她唇邊帶了一點笑,上前將權仲白迎進了屋內——還是肯納諫的,聽到了心裡,就立刻改了態度。「用一口綠豆湯解暑呀?」
權仲白嗯了一聲,自己進淨房去了,再出來時,鬢邊幾絲碎發已經帶了水汽——真正生得好,就連擦一把臉,擦得都是這樣動人的。綠松也不敢在屋裡再待下去了,她讓白雲進屋服侍,自己靜悄悄退出了屋子,尋思了片刻,便出了立雪院,找到石墨他爹——現在管著蕙娘出門的,同他站著低聲說了幾句話,這才要回自己的住處。
沒走幾步,恰好遇見巫山——才幾個月前,她也還是綠松一樣的身份,但現在巫山身邊,已經跟了兩個使喚人了。天氣暑熱,她在抄手遊廊的三岔口裡站著,取一點風涼,見到綠松過來,便微微一讓,還笑著道,「姐姐從哪裡來?」
「剛去傳個話。」綠松就站住腳,略帶欣羨地望了巫山一眼,「勞碌命,比不得姐姐!」
巫山就是再有城府,面對如此真誠的羨慕、妒忌,亦都不由得露出甜笑,她擺了擺手,「還是奴才身份呢,你就會取笑人——」
話口才開,綠松正要和巫山攀談時,巫山身邊跟著的老媽媽已經咳嗽了一聲,語調不輕不重,「姑娘,就是夏天,也別在風口多站,仔細傷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說來也巧,她這一開口,一道涼風正好就刮過來。巫山微微打了個冷戰,脖子一縮,手就捂到小肚子上去了,她沖綠松點了點頭,正要離去,綠松心中一動,便似笑非笑地撩了那老媽媽一眼,話雖沒怎麼地,可語調是有點刻薄,「唉,姐姐也是個謹慎人!這才出來站著呢,風一吹就又要回去了。」
巫山正是剛得意的時候,就是再謹慎,也哪裡禁得起綠松的撩撥?她似乎是爭辯,又似乎是為自己找個回去的理由,「本來也不願意出來的,這不是——」
話說了一半,她自己回過神來了,似乎自悔失言,倒遷怒於綠松,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她,而是自己走回了臥雲院方向。
綠松回到立雪院時,權仲白已經又出去給長輩們問好了,她趁機在蕙娘身邊,把適才遇到巫山的事提了一提。「一說吹風不好,手就捂到小腹上去了……」
蕙娘若有所思,她笑了笑,「你瞧瞧,那個傻子,掏心掏肺地對人,人家還防著他呢……」
雖然被綠松提醒了一句,她對權仲白的態度似乎溫柔了一點,可一旦說到正事,這股子嫌棄,還真是絲毫未變。綠松在心底歎了口氣:少夫人和十四姑娘還真是姐妹,其實都一樣執拗,只是一個藏得深一個藏得淺。少夫人說起文娘來,一套一套的,可她自己對住姑爺,那真是明勸暗勸都不頂事,一旦見到,就故態復萌……
或許是因為今天蕙娘對權仲白的態度特別好,二公子回香山就沒有騎馬,而是罕見地同蕙娘共乘一車,「也歇歇腰,這幾天真是折騰!」
蕙娘無可無不可,她今天對權仲白究竟是要耐心一點的,兩個人並肩坐著,偶然說幾句閒話,蕙娘也並不特別刺他,等車行走了一半,她才閒話家常一般地提起,「你這幾次回府,有上臥雲院給巫山扶脈嗎?她開臉也有一段時間了,有好消息,應該脈象也出來啦。」
「那倒還沒有。」權仲白隨口說。「這種事太早了也摸不出來,反正她的小日子自己肯定是清楚的,要有所懷疑,再來請我也是一樣的,我就沒特別過去。」
蕙娘嗯了一聲,她若有所思,望了權仲白一眼,又不說話了。權仲白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就是想到了問一句嘛。」蕙娘本想再問問瑞雨的婚事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身份,尚且不到問這個的時候。她瞥了權仲白一眼,微微一笑,便促狹地道,「郎中呀,今朝也幫吾摸摸手腕?」
這一招就好像權仲白的開黃連,一般是不輕易祭出來的,權神醫臉紅了,「說啥呢!這光天化日的……」
當晚回去,自然也免不得要為蕙娘捏捏手,新婚燕爾,這手捏了,自然也就去捏了別的地方……蕙娘到底還是棋差一著,被權仲白捏得舉了白棋,兩個人過了,也都倦,只隨意擦拭一番,靠在一起就都迷糊了過去。蕙娘又覺得熱,又覺得離了權仲白,竹床透了涼,渾渾噩噩的睡得也不安生,就這麼一路多夢到了半夜,忽然驚醒過來,自己正迷糊呢——便聽到了急促而穩定的敲門聲,伴著桂皮的聲調。「少爺,少爺,燕雲衛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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