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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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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8:30 |只看該作者
二一〇

  仔細一瞧,不禁失聲大叫,道:“人頭!”

  容哥兒道:“什麼人頭?”

  玉梅道:“女人頭。”

  容哥兒緩步行了過來,仔細一看,長長嘆息一聲,道:“是白娘子,唉!無怪她失約未來,原來早已被殺死。”

  玉梅合上木蓋,道:“她給了咱們這一顆人頭,不知是何用心。”

  容哥兒苦笑一下,道:“殺一儆百,使咱們知難而退。”

  玉梅道:“一天君主對待屬下如此殘忍,何以不殺咱們呢?”

  容哥兒道:“她不殺咱們,必有作用,絕非慈悲為懷。”

  原來帶幾分狂傲的玉梅,此刻卻意氣盡消,默默地跟在容哥兒的身後,緩步向前行走。兩人行約十餘文,到了一座竹籬環繞的宅院前面,籬門忽開,玉燕疾奔而出,迎上兩人,說道:“兩位無恙嗎?”

  容哥兒望了那宅院一眼,道:“萬上住在此地嗎?”

  玉燕道:“兩位怎會找到此地?”

  容哥兒道:“一言難盡,在下急欲要見萬上,不知她是否住此?”

  玉燕點點頭,道:“萬上正在和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商談大事。”

  容哥兒道:“那很好,就請姑娘替在下通報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玉燕道:“兩位先請進入宅中別室小坐,小婢立刻給你通報。”

  容哥兒道:“有勞姑娘。”舉步進入宅院之中。

  玉燕把兩人領入一座廂房之中,道:“兩位可要進些食用之物?”

  容哥兒道:“不用了,在下立刻要見萬上,頓勞姑娘快些通報。”

  玉燕不再多問;匆匆而去。

  片刻工夫,玉燕返回廂房,道:“萬上有請。”

  容哥兒回顧了玉梅一眼,道:“你好好休息。”

  玉梅經過這一番折磨之後,傲氣全消,點頭應道:“小婢在此候命。”

  容哥兒提起木盒,隨在玉燕身後,穿過兩重庭院,直入大廳。

  行到廳門口處,俞若仙已然迎了出來,笑道:“容相公辛苦了。”

  容哥兒欠身一禮,道:“晚輩無能,被人生擒,能夠再見老前輩,已算兩世為人了。”

  俞若仙神情不安地說道:“你們主婢走後,我一直心中不安,幸好你們無恙歸來,否則,我真的無法向令堂交代了。”

  容哥兒道:“家母還未到嗎?”

  俞若仙道:“令堂一言如山,既然答應了,絕然不會失約,此刻約期已屆,令堂還不見來,定然是有意外變故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以令堂之能,縱然有不測大變,亦能應付。”

  容哥兒中心暗道:“聽她口氣是對我被擒之事,早已在預料之中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在下見到了那一天君主。”

  俞若仙點點頭,道:“容相公,請入廳中坐吧!我替你引見幾位高人。”

  容哥兒心中忖道:“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都是武林中極難見的人物,如非這次江湖大變,我容哥兒想見他們一面,實非簡單之事。”心念轉動,緩步行入廳中。

  俞若仙指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兩道白眉的老僧,說道:“這位是當今少林派的掌門人,慈雲大師。”

  容哥兒雙手一抱拳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晤。”

  慈雲大師道:“容大俠言重了!”

  俞若仙又指著一個道長,道,“這是三陽道長。”

  容哥兒道:“容某有幸,得會道長。”

  三陽道長道:“浪得虛名,容大俠見笑了。”

  俞若仙目光轉到一個身著月白衫褲,上面滿是補釘一頭蓬亂白髮老人身上說道:“這一位是目下丐幫中弟子敬重人物,無影神丐岳剛。”

  容哥兒啊了一聲,道:“晚輩常聞丐幫弟子談起岳老前輩。”

  無影神丐岳剛一揮手,道:“容大俠不用恭維我了。”

  容哥兒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目光環顧了四週一眼,停在俞若仙臉上說道:“區區奉命,混入求命大會中去,但卻沿途被人截擊,中了埋伏被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番苦亦未受,”

  俞若仙道:“什麼內幕?”

  容哥兒道:“發覺了那一天君主的真正身份……”

  大約這個問題連武當掌門那等修為之人,也不禁問道:“什麼人?”

  容哥兒打開手中木盒,放在地上,道:“諸位可認得這顆人頭?”

  廳中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過來。

  瞧在那人頭之上,希望能辨認出她的身份。

  俞若仙看清了那盒中人頭道:“白娘子!”

  容哥兒道:“正是她,她的話,竟然是一番謊言呢!”

  俞若仙道:“什麼人殺了她?”

  容哥兒道:“一天君主。”

  俞若仙臉色凝重道:“那你見到了真正的一天君主了?”

  容哥兒道:“照在下的看法,這番應該是不會錯了。”

  俞若仙道:“她為何不殺你,放你們逃出重圍?”

  容哥兒料她必將先問那人姓名,然後再問其他的事,卻不料前若仙竟然先問那人如何放自己。問的大出意外,使容哥兒怔了一怔,才答道:“我無法測度她真正的用心,她可能受人所托,放過在下一次,以便向那人交代,也許她別具用心,挑撥離間老前輩和家母……”

  俞若仙接道:“她如何一個挑撥之法?”

  容哥兒道:“她告訴晚輩說,你明知我和玉梅,混入其內,難有生望,仍然派遣我們兩人混入其中,用心不過是挑起家母的怒火。”

  俞若仙微微一笑,道:“她說的很有道理,那是難怪你們相信了。”

  容哥兒道:“在下並未信她之言。”

  俞若仙笑道:“你為什麼不信呢?”

  容哥兒道:“在下相信萬上,並非如此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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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8:44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一

  俞若仙沉吟了一陣,道:“派你們兩人前去,實也是一場賭博。不過,我已經事前想過,這場賭博的機會,勝大輸小……”

  容哥兒心中不服氣,接道:“為什麼?”

  俞若仙道:“因為我細數江湖人物,有此才能的,只有兩人。”

  容哥兒道:“什麼人?”

  俞若仙道:“令堂和金鳳門中的江大姑娘。”

  容哥兒怔了一怔,暗道:“這俞若仙果然厲害。”

  但俞若仙接道:“當我證明了令堂並非一天君主,餘下的只有江煙霞了。”長長嘆息一聲,問道:“你見過那真正的一天君主之面,不知我的判斷如何?”

  容哥兒道:“萬上的推斷不錯,金鳳門的江煙霞,才是真正的一天君主,她因化身,造成了屬下和武林同道一個印象,就是那一天君主是一位喜著青衫的老人,她自號無極老人,不過是眾人為那化身所惑,想不到,那真正的一天君主,竟然是一位常帶病容的少女。”

  俞若仙沉吟了一陣,突然抬起頭來,兩道銳利的目光,緩緩由容哥兒、慈雲大師、三陽道長等臉上掃過,道:“諸位是武林中的正義支柱,整個武林能否逃過這次大劫,全要倚仗諸位了。”

  慈雲大師道:“老衲相信,就憑我少林門人亦可和那一天君主力戰一場,但目下我寺中幾位長老和各院中上坐弟子,大都中了奇毒,目前已無再戰之能了。”

  三陽道長道:“武當門下,亦是如此。我丐幫都不畏懼,但目下我幫中幾個主事的人,都已經中了劇毒,且因此鬧成了幫中分裂。”

  俞若仙緩緩說道:“目下可以和她接手之人,除了我萬上門之外,還有容夫人的屬下。我方雖是精銳之師,只是人數太少,不足和她對抗……”

  慈雲大師道:“老衲覺得眼下最為緊要的事,是設法先行找出解毒之藥,才能談到和她抗拒。”

  三陽道長道:“可惜的是,我等毒發之前,都不知如何中毒,何時中毒,更沒有見過她用的毒藥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少林、武當兩派門人,最為眾多,代代都有傑出的高人,這兩派自甘認輸,不願再戰,俞若仙只怕也無致勝之道了。”

  但聞俞若仙緩緩說道:“我知道三位體念門下,不忍看他們毒發而亡…”

  慈雲大師接道:“我少林派雖然門規森嚴,但此刻情勢不同,寺中千餘僧侶,十之七八中毒,自老衲算起,至各院主持人,及殿閣中上座僧侶,無一未中奇毒,自從一天君主求命大會傳出之後,幾乎在同一天中,本寺各院主持及老衲,同時中毒……”他揚了揚慈眉,接道:“當時老衲和幾位長老,及殿院主持,決定以本身內功,和寺中存有的療毒丹丸,一試和身中之毒抗拒,哪知,所中之毒,毒性甚烈,未運氣抗拒之前也還罷了,一行運氣抗拒,毒性發作更烈,除老衲和幾位內功特別精深的長老,還勉強可以支持之外,大部分人立時暈倒,老衲和幾位長老,雖未暈倒過去,亦感覺到支持困難,就在那時,一天君主的專使來訪。”

  俞若仙道:“他說些什麼?”

  慈雲大師道:“他要我等,立刻停止運氣和毒性抗拒,並告訴我等,凡是中毒之人,都已經失去動手之能,但三個月內,還不會死亡,唯一的求生機會,就是趕往求命大會中求命。”

  俞若仙道:“因此,大師就決定了接受那一天君主之令,趕來此地求命。”

  慈雲大師緩緩說道:“老衲為此事已然苦思了數日夜之久,我不能使沿傳千百年的少林基業,在老衲手中而絕……”

  三陽道長接口道:“為了姑娘的請求,我們已耽誤晉見一天君主之期,我們不能再誤,明日午時,如是萬上門還無法解去我們身中之毒,貧道就不再等候了。”

  以向多智見稱的俞若仙,此刻竟然也想不出一點辦法,沉吟了一陣,道:“道長既然決定了要去晉見那一天君主,我也不便阻擋……”目光轉到慈雲大師的臉上,道:“大師呢?是否也準備明日午時,去見那一天君主?”

  慈雲大師點點頭道:“不錯,如是明日午時之前萬上不能想出解毒之法,為千百少林弟子的性命,老衲亦不得不去見那一天君主了。”

  俞若仙一皺眉頭,目光轉到了無影神丐岳剛的身上,道:“閣下呢?”

  岳剛沉吟了一陣,道:“老叫化也得去瞧瞧。”

  俞若仙緩緩說道:“三位既然都有此決定,我也不便阻擋,不過,我還有一事,提醒諸位。”

  慈雲大師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關於神秘的一天君主,此刻身份已經揭穿,她是金鳳門中的大姑娘,名叫江煙霞,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女。”

  三陽道長接道:“不管她是何人,但她目前,卻掌握著我們這幾大門派的存亡。”

  俞若仙抬頭望望天色,道:“距明日午時,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也許,我能夠在明日午時之前,想出解毒之法。”

  慈雲大師道:“真能如此,我少林願為前驅效命。”

  §第三十五回 計人虎穴會強敵

  俞若仙微微一笑,道:“明日午時之前,如若我還想不出解毒辦法,絕不阻止幾位去見那一天君主。”

  慈雲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老衲等恭候通知了。”

  三陽道長和無影神丐岳剛,齊齊站起身子,道:“我等暫時告別。”

  俞若仙道:“諸位慢走,恕我不送了!”

  慈雲大師、三陽道長、無影神丐岳剛,魚貫而行,離開了大廳。

  俞若仙不離位,只是微微欠身相送。只待三人離開了大廳去遠,俞若仙才回顧了容哥兒一眼,道:“唉!適才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容哥兒道:“都聽到了。”

  俞若仙道:“照目前的情勢而言,少林、武當、丐幫,武林中三大實力最強的支柱,只怕是無能相助咱們了……”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如若咱們不能獲得少林、武當、丐幫人物支持,很難和一天君主決戰……”

  容哥兒道:“眼下如要談到動手,不論誰勝誰負,都將是一個十分悲慘的結局,一天君主憑藉藥物,奴役了千百高手,真打起來,淒慘可想而知。”

  俞若仙揚了楊柳眉兒,道:“此刻,我已經騎上虎背,欲罷不能,少林、武當和丐幫,都已屈服在一天君主之下,令堂也未依約趕來,依我萬上門之力,想對付一天君主,實力未免單薄一些,現下唯一之策,就是勞請你容相公再行涉險一次。”

  容哥兒道:“只要有助大局,在下萬死不辭,萬上只管吩咐,不知要在下如何應付?”

  俞若仙道:“你設法帶我同去見那江煙霞……”

  容哥兒道:“帶你同去見她?”

  愈若仙道:“不錯,我希望能以武林大義,說服她放下屠刀。”

  容哥兒道:“這機會不大。”

  俞若仙道:“我知道,但若逼人過甚,我只好和她一決死戰了。”

  容哥兒道:“在強敵環伺之中,咱們兩人,和她決戰?”

  俞若仙道:“這是寧為玉碎的辦法,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抬眼望著室外,緩緩說道:“如若有令堂在此,我們兩人之力,應該是操有十之八九的勝算;如今,令堂既未能依允趕到,時機又這般急促,除了孤注一擲之外,已無他途可以選擇了。”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這事情很困難。”

  俞若仙道:“你可是有些害怕嗎?”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是害怕,而是怕她不肯再見我。”

  俞若仙道:“會的!她若不想再見你,早就把你殺了,至少會在你身上下毒。”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這下毒的事,我怎麼會未想到?”

  當下閉上雙目,運氣相試。

  俞若仙待他氣暢全身之後,才緩緩說道:“試出來沒有?”

  容哥兒道:“在下試不出中毒之征。”

  俞若仙道:“她不殺你,那就證明了一件事……”

  容哥兒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證明她還想見你,她能在素不相識之人的身上下毒,自然是談不上什麼仁慈之心了,不殺你必有作用……”

  容哥兒道:“如若有一點原因,那也是她受人之託。”

  俞若仙道:“我知道,是她妹妹,她們姊妹是同胞手足,但卻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江煙霞也許對她妹妹有一份姐姐的情意,但她絕不會因妹妹影響到自己。”容哥兒沉吟不語。

  俞若仙道:“你要冒一次險,帶我和江煙霞見面,而且此行要快,最好是明日午時之前辦妥…”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如僥倖勝她,可迫她下令解除所下之毒,萬一不幸敗她手中,武林必將有一段從未有的黑暗時期,我預佈下一著棋子,十年後或可使武林重見天日。”

  容哥兒道:“不知能否見告,你預備下什麼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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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8:50 |只看該作者
二一二

  俞若仙道:“你也是我預佈下的棋子人物之一,如若我不幸戰死,你必須要用盡心機,委屈求全,設法保下性命,遠遠逃走……”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半枚銅錢,道:“這一半銅錢,乃是極為普通之物,萬一被人搜出,也不會引人注意,你帶這半枚銅錢,奔向東嶽山後天龍禪院,找一位瞎去一目的忘我禪師,把這半枚銅錢交給他,他自會為你安排去處……”

  容哥兒道:“你要我逃世避爭,以脫這場大劫?”

  俞若仙道:“那忘我大師自會為你安排,分派你該學的武功。”

  容哥兒道:“夫人想的很周到。”

  俞若仙苦笑一下,道:“只是太晚了一些……”沉吟一陣接道:“有一事,實叫人想不明白。”

  容哥兒正在全神凝注,思索重見那江煙霞的法子,聞言說道:“又有什麼事?”

  俞若仙道:“關於令堂,一向是一言九鼎,怎會失約未來呢?”

  容哥兒心中暗道:“母親既然答應了,竟然失約,實也是一件太不平常的事,難道,有什麼意外的變化不成?”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不瞞夫人說,對家母的事,晚輩知曉不多,玉梅姐姐或可想出一些頭緒,何不叫她來此一問?”

  俞若仙道:“好!那就請玉梅來談談吧。”轉臉向著門外喝道:“請玉梅姑娘進來。”片刻之後,玉燕帶著玉梅,急步而入。

  自視極高的俞若仙,突然站起身子,指指身側木椅,道:“姑娘請坐。”

  玉梅緩緩坐下去,玉燕卻悄然退出室外。

  俞若仙打量了玉梅一眼,道:“姑娘,本座有一件事想請教姑娘。”

  玉梅茫然說道:“萬上要問什麼?江湖中事,小婢知曉不多。”

  俞若仙微微一笑,道:“我只想知曉一件事,容夫人已和本座約好,何以竟然失約未來?”

  玉梅沉吟了一陣,道:“夫人既然答應了,絕然不會失約,她所以遲遲未來,可能因為事務太多,一時間難以擺脫。”

  俞若仙道:“她知道此地之事,緊急異常,多耽誤一刻時光,就可能減少我們一分獲勝的機會。”

  玉梅道:“這個小婢就想不明白了。”

  俞若仙道:“不要緊,你慢慢的想吧!凡是可能發生的事,你都說出來就是。”

  玉梅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山上有了變化,延阻了夫人行期。”

  容哥兒道:“什麼變化呢?”

  玉梅道:“這個,這個,小婢……”

  容哥兒道:“你不用有所顧慮,從實說來吧?”

  玉梅嘆息一聲,道:“咱們山居之處,還有一位二公子。”

  容哥兒道:“什麼?我還有位兄弟?”

  玉梅道:“夫人要小婢這樣稱呼。”

  容哥兒道:“我怎麼一點不知道呢?”

  玉梅道:“夫人嚴令小婢不許告訴少爺。二公子終年纏綿病榻,夫人求盡了世間靈藥,也無法醫好他的病情。”

  容哥兒望了俞若仙一眼,道:“看來家母有很多隱秘……”

  俞若仙沉聲說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二公子病勢突然沉重,阻止了容夫人來的限期?”

  玉梅道:“除此之外,小婢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阻止夫人的承諾。”

  俞若仙道:“多謝姑娘指教。”

  玉梅久年追隨容夫人,察言觀色之能,自非常人能及,一聽那俞若仙的口氣,立時起身說道:“小婢告退了。”轉身出室而去。

  容哥兒臉上神色陰沉,緩緩站起身子,道:“在下告辭了。”

  俞若仙一皺眉兒道:“你要到哪裡去?”

  容哥兒道:“在下家世的複雜,似是尤過江湖上的紛擾,我要找一處幽靜的所在,仔細的想上一想。”他想到了懷中現有母親記述,也許那上面會很詳細的寫明內情,急於尋找一處隱秘所在,仔細閱讀一遍再說。

  俞若仙輕輕嘆息一聲,道:“容相公,有一件事,我想說明一下。”

  容哥兒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天下英雄,都在等待著咱們的成敗,而咱們又只有一天的時間。”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些時日中,日夜忙碌,竟然無暇一讀母親手記,和那鄧玉龍的劍譜,習劍固然非一日之功,但母親手記,實應該先看看了,此番涉險,再去見那江煙霞,那是失敗多於成功,萬一有了不幸,死去之後,連自己的家事也不瞭然……”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晚輩只用兩個時辰。”

  俞若仙道:“此刻寸陰如金,兩個時辰對大局的影響太大了。”

  容哥兒道:“萬上之意,可是讓在下帶路,立刻去見那江煙霞,是嗎?”

  俞若仙道:“不錯,只有你帶我同去,那江煙霞也許會破例接見。”

  容哥兒道:“不可能,萬上把在下估計得太高了。”

  俞若仙道:“你如肯照我之言要她屬下通報,八成她可能再接見你。”

  容哥兒道:“如何說呢?”

  俞若仙道:“你快些更衣吧!咱們要立刻動身。”

  容哥兒搖搖頭,道:“老前輩,我必需要兩個時辰後,才能隨你回去。”

  俞若仙道:“可否先告訴我,為了什麼?”

  容哥兒道:“不瞞萬上,在下和你這次重入虎口,八成是死定了,但在下在未死之前,想要先瞭解自己的身世,我不願死了之後,仍是糊胡塗涂,不知自己的來歷。”

  俞若仙奇境:“你要問誰?”

  容哥兒道:“衣袋,我袋中現有兩本存書,一本上記載著我的身世。”

  俞若仙道:“何人手筆所記?”

  容哥兒道:“家母……”微一停頓,接道:“據家母說,那本書上對她的記述甚詳,晚輩這些日子中,都想閱讀此書,但卻一直沒有時間,我如若答應你,重去見那江煙霞,此刻是最後的閱讀機會了!”

  俞若仙道:“還有一本書呢?”

  容哥兒道:“鄧玉龍的劍譜。”

  俞若仙訝然說道:“什麼?鄧玉龍的劍譜?”

  容哥兒道:“不錯,但晚輩該死,講的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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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俞若仙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晚輩被江煙霞擒去之後,已被她搜出瞧過。”

  俞若仙道:“她看過之後,還肯還給你,那也算不錯了。”

  容哥兒道:“她自誇有過目不忘之能,所以又把原書還我。”

  俞若仙長長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是得早些去了。”

  容哥兒探手入懷,摸出鄧玉龍的劍譜,道:“萬上請閱讀一遍劍譜,在下也藉機看看家母手記……”

  俞若仙霍然站起身子,接過劍譜,道:“你身懷鄧玉龍的劍譜,怎不早說,此刻一切都來不及了…”

  容哥兒已然舉步向外行去,希望能找個幽靜之處,瞧瞧母親手記,聞言止步,回身說道:“那江煙霞閱讀劍譜,不過一日的時光,就算她真有過目不忘之能,把這劍譜的記述,字字記入心中,但卻要時間練習,以老前輩的才氣經驗,未必就輸於她,她如能從這劍譜得到什麼,老前輩怎又不能呢?晚輩急於閱讀家母手記,旨在瞭然我身世內情…”

  俞若仙接道:“所以,你不能看!”

  容哥兒道:“這話怎麼說?”

  俞若仙道:“如若令堂那手記上的記載,使你心受創傷,只怕你難有出生入死,重見江煙霞的豪氣。”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萬上之意呢?”

  俞若仙道:“立時去見江煙霞。”

  容哥兒道:“就算是見著了她,又能如何?”

  俞若仙一字一句,道:“孤注一擲,希望能扭轉大局,至低限度,也要她延遲幾天發動,使令堂有機會和她一較才智武功。”

  容哥兒心中似是有些明白,但仔細一想,又覺一片茫然,不禁說道:“如何能使她延遲發動,老前輩又怎知家母稍後幾日必到?”

  俞若仙笑一下,道:“老實說,江煙霞畏懼的只有令堂和我,也只有令堂的屬下,和我萬上門中人,未中她的奇毒,那是因為我們舉動神秘,她縱有下毒之心,卻無下毒之法……”長長嘆息一聲,接道:“我原想和令堂攜手之後,設法誘她現身,合力制服於她,哪知事與願違,令堂因故未能及時趕到,但令堂一定會來,因為她心中明白,我萬上門如若瓦解以後,江煙霞必去找她。”

  容哥兒慢慢把母親的手記放入懷中,道:“照萬上的說法,此刻我是無暇閱讀家母手記了。”

  俞若仙道:“一來是時機緊迫,無暇閱讀,二來是此刻不是你瞭然身世內情的時機。”

  容哥兒道:“咱們去會江煙霞,那是凶多吉少,如有不幸,在下豈不是糊胡塗涂的死去,連出身也不知曉了?”

  俞密仙道:“那有什麼不好,萬一不幸死去,你也可以少一份對身世的感嘆。”

  容哥兒突然仰天大笑,道:“也好罷,我糊胡塗涂活了二十年,如能糊胡塗涂死去,那也算胡塗一生了。”他雖是自解自嘲,但語聲、笑聲中,卻充滿著淒涼悲哀。

  俞若仙道:“我把劍譜封起,交由玉梅保管,如是咱們雙雙遇難,就要她把劍譜還給令堂。”

  容哥兒搖搖頭道:“如是萬上死了,江煙霞還餘下一個勁敵,那就是家母了,她如何肯放過家母?我瞧這辦法不妥……”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何況,這劍譜放在家母那裡甚久,也許家母早已經全部熟記於胸了。”

  俞若仙道:“依你之意呢?”

  容哥兒道:“請萬上交給一個可靠之人,如若咱們一去不回,讓他帶著劍譜,遠走他方,練成絕技,日後也好重光武林。”

  俞若仙道:“你有此胸懷,確是人所難及了。”轉身行入內室。

  容哥兒心中感慨萬分,仰臉望著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出神。

  但身後傳過來俞若仙的聲音,道:“咱們可以走了。”

  容哥兒回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書僮裝扮之人,站在身後,哪裡有俞若仙的影子,不禁微微一怔,道:“你是……”

  青衫童子說道:“我就是俞若仙,萬上門主,現在做你容相公的隨身書僮。”

  容哥兒道:“這個如何可以?”

  俞若仙:“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出其他辦法,可以見江煙霞了。”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這樣授帖求見嗎?”

  俞若仙道:“我已經要他們備好快舟,咱們登舟再談吧!”

  兩人直奔湖畔,湖畔上,早已備好一艘快舟。

  四個搖梧大漢,身著漁裝,早已在船頭恭候。兩人登舟行入內船。俞若仙一揮手道:“開船吧!”四個大漢應聲搖櫓,快舟又向君山駛去。

  容哥兒望著船外面萬頃碧波,想著此去,生死難卜,不禁感慨萬千。

  忽然間,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何方來舟,快些停住,再要前進,當心我等放箭了!”

  俞若仙道:“我去應付。”急步出能。

  抬頭看去,只見一艘梭形快舟,橫攔去路,船頭上四個大漢,箭已招弦。

  俞若仙一揮手,先讓快舟停下,說道:“舟上哪一位執事?”

  一個身著藍杉的半百老者,緩步由艙中行出,道:“有何見教?”

  俞若仙道:“勞駕通報一天君主,就說容大俠有要事求見。”

  那老者怔了一怔,道:“容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啊!”

  俞若仙道:“貴君主的私事,諒你也難知曉。”

  那老者沉吟了一陣,道:“就憑這兩句話,要老夫相信嗎?”

  俞若仙望了那四個大漢一眼,道:“不讓你見識一下,諒你也不肯相信,你要他們四個人各自射我三箭。”此時,兩舟相距,不過兩丈,正是弓箭勁道奇強的距離。

  那老者冷笑一聲,道:“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俞若仙道:“要他們放箭吧,我不願和你多講廢話。”

  那老者怒道:“你要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右手一揚四箭齊發,射向俞若仙的前胸。

  俞若仙早已運氣戒備,右手一揮,四隻弓箭,盡為俞若仙一把抓住。

  武林高手,打鏢、接鏢並非稀奇之事,但以俞若仙這等一手能接四支利箭實是不多。四個放箭大漢呆了一呆,那老者也呆了一呆。

  顯然,所有之人,都被俞若仙這一手接下四箭的手法震懾。

  只聽俞若仙冷笑一聲,道:“小心了,還你們的箭。”

  右手揚處,四支箭一齊破空而起,分向四人前胸擊去。

  他一手發出四箭,分襲四個人相同的部位,速度相同,一齊射到。

  四個大漢急急向旁邊讓避,四支箭同時刺破了四人左臂。

  原來,俞若仙出手極有分寸,拋出長箭的速度,算計亦十分恰當,使四人都能避開要害,但又使四人同時受傷。

  這手法和力道拿捏的準確,那是比一舉置四人於死地,更是難上千倍萬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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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俞若仙武功過高,反使四個大漢瞧不出內情,只道他全力發箭,不過如此,但那老者卻是識貨之人,當下抱拳,道:“閣下手法驚人,不知是容大俠的什麼人?”

  俞若仙道:“小可嗎?是容大俠的隨身書僮。”

  那老者似不信,上下打量俞若仙一眼,看他青衣小帽,確是一個書僮打扮,心中駭然一驚,暗道:“一個小小書僮,有此能耐,那主人的武功,想來更是驚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容大俠可是應敝君主邀約而來嗎?”

  俞若仙冷冷說道:“是否是貴君主邀約而來,小可不敢多問,但我等既然來了,絕非無因,你還是通報貴君主吧!”

  那老者沉吟了一聲,道:“求命有橋,諸位何不越橋而過。”

  俞若仙道:“我等非求命而來,為何要越橋過呢?”

  那老者道:“既是如此,請隨老朽舟後而行。”

  那老者緩步回入艙中,快舟立時向前奔去。

  俞若仙右手一揮,帆舟緊追那梭形快艇後面行去,人卻緩緩步入舟中。

  舟行似箭,片刻已有數里。突然一陣大叫聲傳了過來,道:“容大俠請來換舟。”

  俞若仙當先起身,向外行去。容哥兒緊隨俞若仙身後,行出艙外。

  只見一隻小舟,停在丈餘遠近之處。那梭形快舟上的老者,站在小船頭上,緩緩說道:“兩位過舟來吧!”

  俞若仙當先飛身而起,跳上小舟。容哥兒表面之上,雖是主人,實則處處都聽那俞若仙之命行動,見她縱身飛上小舟,也隨著飛躍登舟。

  俞若仙微微欠身,先把容哥兒讓入艙中,目光才轉向那老者臉上,道:“貴君主可有覆命?”

  那老者緩緩說道:“敝君主要兩位乘此小舟晉見。”

  俞若仙冷哼一聲,道:“好大的架子啊?”

  那老者不理俞若仙的譏笑,冷冷說道:“兩位如果以為舟中有何凶險佈置,老朽在此相陪。”

  俞若仙道:“好!要他們開船吧!”那老者揚手互擊,小舟立時破浪而進。

  容哥兒心知此刻,自己也無能多管,索性不聞不問,一切都聽那俞若仙的擺佈。

  小舟行有一個時辰左右,突然停了下來。

  那老者叉緩緩從身上取過兩塊手帕,道:“兩位用此蒙上眼睛。”

  俞若仙道:“那你呢?”

  那老者道:“在下自是不用了,不過,我讓你扣住腕脈。”

  俞若仙道:“早知有如此多的規矩,我們也不用應他之邀了。”

  接過黑絹帶,緩步行到容哥兒前,道:“入鄉隨俗,公子請戴上此帕。”

  容哥兒接過絹帶,掩起雙目。俞若仙伸手知住那老者腕穴,然後掩上雙目。

  快舟又向前行去,只是速度很慢,而且又左彎右轉,似是行在曲折的水道之中。

  小舟行約足足一個時辰之久,才停下來,俞若仙用最大的忍耐,一直未發一言。

  因為,照形勢距離估算,不用半個時辰,小舟就該靠岸。

  小舟停妥良久,那老者才緩緩說道:“兩位跟著在下行動。”

  俞若仙一手如住那老者肘穴,另一隻手卻抓住了容哥兒。那老者帶路,又行了一頓飯工夫之久,才停了下來,道:“兩位可以取開蒙面黑巾了。”

  容哥兒、俞若仙一齊除下蒙臉黑紗,目光轉動,只見自己正停身在一處山洞之中,兩支火燭高燒,照得一片通明。容哥兒道:“這是什麼所在?”

  那老者緩緩說道:“這是我們君主會客之所,兩位在此等候,在下要告退了。”

  俞若仙道:“在無人招呼我們之前,閣下最好留在這裡陪著我們。”

  那老者還未來及答話,突聞一個少女聲音接道:“放他走吧!我來陪你們也是一樣,此地一向不許男子涉足。”聲落人現,一個青衣少女,緩步由石室一角行出來。

  俞若仙五指一鬆,那老者立時大步奔行而去。

  俞若仙冷笑一聲,道:“我們主僕,不是男子嗎?”

  那青衣少女緩緩說道:“兩個是貴賓,那是有些不同了。”

  俞若仙道:“貴君主何在呢?”

  青衣少女指指地上錦墊說道:“兩位先請坐片刻,君主立刻就來。”

  俞若仙目光投注那石室一角處,緩緩說道:“那是一座暗門,裡面別有洞天。”

  青衣少女道:“此地機關很多,二位最好坐著別動。”

  俞若仙道:“在下很想過去瞧瞧。”舉步直對那暗門行去。

  青衣少女厲聲喝道:“站住!你如再行前一步,立時將死無葬身之地。”

  俞若仙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小妹妹,你這點年紀,說話怎的如此狠心?”

  青衣少女怒道:“誰和你油嘴薄舌打趣了!我說的句句真實,你如再妄行一步,立時將死在當場。”

  此時,俞若仙換著男裝,一派書僮打扮,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學男音講話,維妙維肖,不知內情,自然很難辨認。俞若仙突然急行兩步,直到那青衣少女身前。

  青衣少女駭然退後兩步,道:“你要幹什麼?”

  俞若仙緩緩說道:“不要我進去也行,但你要立刻給我傳告兩件事。”

  那青衣少女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去告訴一天君主,要她快些出來,會我家相公。”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重:“我家君主,豈是輕易見的嗎?”

  俞若仙道:“一天君主架子如此之大,咱們不用見她了。”

  回首一顧容哥兒道:“相公,咱們走吧!”

  那青衣少女一橫身攔住了去路。道:“不許走!”

  俞若仙笑道:“見又不見,走又不許我們走,是何用心啊?”

  青衣少女道:“這是什麼所在,豈是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嗎?”

  俞若仙心中暗道:“看來,如不給她一點苦頭吃吃,她是不會服貼的了。”

  當下臉色一整,冷冷說道:“小丫頭說話如此無禮,可是想吃苦頭了嗎?”

  那青衣少女怒道:“臭小子,在這裡也敢撒野!”揚手一掌,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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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9:17 |只看該作者
二一五

  俞若仙右手疾快翻起,五指一伸,扣住了青衣少女右腕脈穴。

  她動作迅快,手法奇幻,那少女想讓避已自不及。

  俞若仙暗中加力,那少女登時疼出一臉大汗。但那青衣少女,卻有著人所難及的忍耐功夫,儘管疼得冷汗淋漓,但卻始終不肯呻吟一聲。

  俞若仙緩緩說道:“姑娘好忍耐啊!我不信你是銅筋鐵骨的女羅剎。”

  正待再加內力,突聞身後傳過來一個冷漠的聲音道:“放開她!”

  容哥兒、俞若仙一齊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面垂黑紗的人,站在身後不遠處。以兩人的內功之深,耳目的靈敏,竟然不知那黑衣人何時進入石室。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道:“江大姑娘,彼此早已知曉了身份,何苦再這樣藏頭露尾?”

  那黑衣人取下面紗,露出面帶病容的臉色。正是金鳳門的江大姑娘,江煙霞。江煙霞冷笑一聲,道:“我還認為是令堂來了,想不到竟然是……”

  目光一掠俞若仙接道:“這人是誰,不用再裝扮書僮了!”

  俞若仙放開那青衣少女,道:“你猜猜看,江大姑娘。”

  江煙霞略一沉吟,道:“萬上門主俞若仙。”

  俞若仙嗯了一聲,道:“不錯,猜得很正確。”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久違了,老前輩。”

  俞若仙緩緩說道:“你現在是武林霸主身份,哪裡還會把我放在眼中?”

  江煙震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如此說,不覺得有失氣度嗎?”

  俞若仙望了容哥兒一眼,道:“這次是我逼他而來,和他無干。”

  江煙霞道:“老前輩這番解說,不知用心何在?”

  俞若仙道:“很簡單,咱們動手相搏,我如非你之敵,被你殺死,那就千了百了,不用牽扯到容相公的身上。”

  江煙霞道:“晚輩久年未見老前輩,今日難得一晤,怎的竟說這般不祥之言。”

  俞若仙冷冷說道:“江煙霞,我早該想到是你才是…”

  江煙霞道:“那你為什麼不早想起來呢?”

  俞若仙道:“因為你平日裝出一副病態,嬌弱不勝,才把我瞞了過。”江煙霞道:“晚輩如果裝病,能夠瞞過鄧夫人,也算得一件萬難的事了!”

  俞若仙緩緩脫去青衫,露出一身勁裝,接道:“此地此情,口舌上的爭辯,似是已無大用,咱們還是武功上分個生死吧!”

  江煙霞緩緩說道:“鄧夫人,似是很有把握能夠勝得晚輩,是嗎?”

  俞若仙搖搖頭,道:“孤注一擲,至少也該有幾分把握才成,如是毫無把握,那豈不太冒險了嗎?”

  俞若仙道:“如是咱們都不用幫手,不施詭計,全以武功相搏,鹿死誰手,還難預料。”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既然有著這般強烈的自信,晚輩如不奉陪,未免會使你失望了,不過……”

  俞若仙接道:“不過什麼?你只要肯和我單打獨鬥,只要我力能所及的條件,我都答應。”

  江煙霞笑道:“晚輩和老前輩素無恩怨,這次求命大會,亦和你萬上門中無關,最低限度,你萬上門可以保一個獨善其身之局,冒險和我相搏,實非智者之舉。”

  俞若仙道:“你一月造成了統一武林的局面,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將來任你宰割,還不如現在一拼。”

  江煙霞緩緩說道:“你如敗在了我手中呢?”

  俞若仙道:“任你處置或是我自絕而死。”

  江煙霞道:“好!我答應和你動手,但你要明白,我是故意給你一個機會,我可以不用親自和你動手,一聲令下,立時數十位武林中一流人物出手圍攻於你……”

  俞若仙接道:“我知道,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好了。”

  江煙霞道:“很簡單,我只要你說明和我動手的真正用意。”

  俞若仙道:“我如說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這題目也許太大了,說了你也不肯相信,是嗎?”

  江煙霞道:“我不信,你會為天下武林同道著想,假如你不肯說出其原因,恕我要推翻前言,不親自和你動手了。”

  俞若仙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我說為鄧玉龍報仇,你信不信?”

  江煙霞道:“不信,就算你相信鄧玉龍是死在家母手中,也不會找到我頭上。”

  容哥兒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這般刁難俞若仙,只怕是不願和她動手了,看來,她一廂情願的如意算盤,只怕難以得償了。”

  但聞俞若仙道:“我如說想從你手中,奪過武林霸業呢?”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那更不致於親自出手和我拚命了。”

  俞若仙道:“你心中有何想法呢?”

  江煙霞冷笑一聲,道:“我想這都不是你找我動手的原因。”

  俞若仙說道:“江大姑娘,怎麼想,我就怎麼承認,夠了吧?”

  江煙霞怒聲喝道:“你不肯據實說出,我就不守前約。”

  §第三十六回 三娘攜手共策謀

  俞若仙淡淡一笑,道:“江大姑娘可是心中後悔了?”

  江煙霞緩緩說道:“你想取代我一天君主之位,是嗎?”

  俞若仙緩緩說道:“不錯,我確然有此用心。”

  江煙霞目光轉到容哥兒身上,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逼出她內心之言?”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知道。”

  江煙霞道:“我要她說出內情,就是要在你面前證明她俞若仙,並非你想像的那般人物。她這般向我挑戰,只不過是被形勢逼得無路可走,不得不如此罷了。”語聲微頓,道:“她若是取代我控制天下大半高手,那氣焰,只怕尤在我江煙霞之上了。”

  容哥兒道:“在下不解姑娘言中之意。”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理由很簡單,我們兩人動手相搏。不論誰勝誰負,對武林都沒有好處,因此,俞若仙勝我,你也不用高興,如果我殺了她,你也不用悲傷。”

  容哥兒緩續說道:“在下答應了,在兩位動手過程中,在下是誰也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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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9:23 |只看該作者
二一六

  江煙霞道:“好!你從旁觀戰吧!”目光一掠俞若仙,笑道:“未動手前,我江煙霞還可對你執晚輩之禮,若動上了手,咱們相處的一點交情,就算蕩然無存了。”

  俞若仙道:“江大姑娘不用手下留情,你有多大本領,儘管施展就是,我如死在你江大姑娘手中,那是死而無憾了。”

  江煙霞肅然而立,默不作聲,片刻之後,蒼白的臉上,突然泛現出一層紫氣。

  俞若仙臉上微微一變,則的一聲,抽出一把短劍。

  燭火下,只見那短劍之上,寒芒閃動耀人雙目。顯然,這短劍是一柄犀利寶物。

  俞若仙握劍在手,冷笑一聲,道:“江大姑娘也可以亮出兵刃了。”

  江煙霞整個人,似乎也在片刻間變了樣子,全身都籠罩在一層紫氣之下,冷冷地說道:“我就用空手接你幾招。”

  俞若仙道:“好,江大姑娘,既然看不起我俞若仙,那我是恭敬不如從命。”

  語聲沒落,揚手刺出一劍。燭火下,寶刃閃起一圈劍芒,直向江煙霞刺了過去。

  江煙霞身子一閃,避開一擊,纖手疾揮,劈出一掌。

  隨手閃起一團紫氣,擊向俞若仙前胸。俞若仙笑退兩步,避開一掌。

  江煙霞也不追擊,只是肅然站在原地不動。只見她臉上的紫氣,越來越濃,又過片刻,整個五官,都已為那濃重的紫氣籠罩不見。

  容哥兒心頭驟然,低聲問俞若仙道:“老前輩,這是什麼武功?”

  俞若仙道:“絕傳武林的紫焰氣功,和玄清罡氣、佛門般若神功妙用相同,只不過,紫焰氣功,流於邪道,到了某一種火候,一運氣,立時紫氣蔓延全身,看上去先聲奪人罷了。”

  容哥兒回目望去,只見俞若仙頂門之上,也緩緩冒出白氣,知她亦運聚畢生的功力,要和江煙霞作生死之一搏。

  想到兩人武功,都比自己高強甚多,實也無法從中插手,只好緩緩退到石室一角,心中卻在暗自盤算,這兩人各運畢生功力,一擊之後,必有破綻,那時,我如乘虛出手,或可奏功。心中念轉,也暗暗提聚真氣,準備在兩人一搏之後,緊接出手。

  石室燭火融融,但卻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一種生死瞬間的緊張,使人有著行將窒息的感覺。這時,江煙霞全身,已完全陷入了一種紫氣籠罩之中。

  忽然間,俞若仙疾然而起,連人帶劍,直向江煙霞衝了過去。

  容哥兒握劍而起,準備在俞若仙一擊之後,隨後發動。

  只見一道寒芒投入那紫氣之中,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悶哼,俞若仙似是被一股極強的力道彈了出來,砰然一聲,撞在石壁之上。

  那變化大出了容哥兒意料之外,手按長劍,呆在當地,不知如何出手。

  原來,在他想像之中,雙方這一台之後,必然要互移方位,露出破綻,哪知江煙霞竟然是站在原處未動。

  轉眼看去,只見俞若仙橫臥在石壁之下,似是已經撞得暈了過去。

  容哥兒眼看俞若仙一招之下,落此慘敗,自己縱然捨命而上,也是以卵擊石。

  敗局已定,回天無力,棄去手中長劍,緩步行向俞若仙橫臥之地。

  仔細看去,只見俞若仙雙目微閉,嘴角鮮血淚泥而去。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緩緩伸出手去,扶起了俞若仙,黯然說道:“前輩一介女流,但卻能挺身而出,挽救武林大劫,雖是壯志未酬,但已經愧煞鬚眉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不要動她,她還有幾分生機。”

  容哥兒轉眼望去,只見江煙霞籠繞全身的紫氣,已然散盡,一把利劍,由右肩直穿而入,透過後背,鮮血染濕了半邊衣服。

  這又是大出了容哥兒的意外,不禁呆了一呆,道:“你也受了傷?”

  江煙霞神情肅然,緩緩說道:“你很博愛啊,同情俞若仙,也很憐惜我江煙霞。”

  容哥兒緩緩說道,“對姑娘,在下說不上憐惜二字……”

  江煙霞緩步行了過來,道:“那你很高興看我受傷了?”

  容哥兒道:“如若姑娘一定要在下說個理由,那倒不如說姑娘受傷一事,使在下很感驚奇。”

  江煙霞低頭望望自己的劍傷,緩緩說道:“如若她要向右移一寸,我將先她而死,橫屍當場。”舉手拿下寶劍,投擲千地。鮮血湧出,灑澆地面。

  容哥兒一伸手,撿起寶劍,道:“姑娘,此刻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江煙霞不理容哥兒,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吞下,緩緩說道:“現在,我有了。”

  容哥兒道:“那很好,我也想領教姑娘幾招。”

  江煙霞搖搖頭,道:“我想你心中很明白,你不是我的對手。”

  容哥兒道:“不錯,不過,在下如不畏死亡,雖然明知非敵,也是可以一拼。”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你可否等上一會?”

  容哥兒道:“不行,此刻,在下還可對持幾招,但如等你體力盡復,只怕難擋姑娘一招,為了武林中千萬人的生死,說不得只好乘人之危了。”

  江煙霞淡然一笑,道:“剛才,你如突然出手,或有機會擊中我一劍,可惜的是,你太君子。此刻,你已經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容哥兒道:“我不信。”

  江煙霞道:“大概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信你就刺我兩劍試試吧。”容哥兒應了一聲,揮劍刺去。

  江煙霞右手斜斜拍出一掌,立時有一股潛力,應手而出,逼出了容哥兒的劍勢。容哥兒連攻三劍,均為江煙霞發出的內家真力通開了劍勢。

  三劍攻過,容哥兒已知江煙霞所說並非虛語,她只要還手一擊,立時可以把自己傷在掌下,戀戰亦是無益,當下投劍於地,冷冷說道:“姑娘怎不還手?”

  江煙霞望了俞若仙一眼,目光又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我無意殺她,更無意殺你。”

  容哥兒道:“為什麼?”

  江煙霞道:“殺了俞若仙,我沒有了對手,殺了你,我何以向妹妹交代?”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江大姑娘不用假仁假義了,你如真有慈悲心腸,何不慨施解藥,使天下求生者,皆得生還。一個人不過短短數十年的生命,就算作的內功精深,也不過較常人多活上幾十年,霸主武林,何如以德服人,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說的很輕鬆,其實談何容易!”

  容哥兒看她神情,心中一動,暗道:“如若我能勸她放棄霸主武林之願,釋放了被困群豪,那也是一大功德,一今日縱然死亡於此,也是很值得了。”

  心中念轉,緩緩說道:“聽姑娘之言,似乎是內心別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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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就算我心中有隱情,告訴你又有何用?”

  容哥兒肅然說道:“姑娘先請包紮一下傷勢,咱們再詳細談談如何?”

  他想到千百武林同道的生死大事,實是重過俞若仙和自己的生死。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先讓俞若仙服下一粒保命護心的丹丸。”

  右手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交在容哥兒的手中,道:“給她服下。”

  容哥兒接過丹丸伸手扶俞若仙,江煙霞急急喝道:“不要動她。”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江煙霞道:“她此到傷勢甚重,真氣岔行,你如動她,只怕難再復元了。”

  容哥兒果然不敢再動,望著江煙霞道:“看她傷勢很重,自己勢難服用藥物,如是不能動她,你江大姑娘這靈藥,縱有起死回生之效,也是無法助她了。”

  江煙霞道:“你認為她現在死了嗎?”

  容哥兒道:“不論她是否死去,但傷勢沉重,那是不會錯了。”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你把藥丸放入她的口中吧!這靈丹自會化開,行入她的內腑。”

  容哥兒緩緩蹲下身去,啟開俞若仙的牙關,把藥丸投入她的口中。

  江煙霞緩緩取出一方白絹,自行包紮傷勢。

  她左肩傷得很重,只有一隻右手可用,自行包傷,極是困難,容哥兒緩緩說道:“江姑娘,在下可以代姑娘效勞嗎?”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可以,只要不怕沾上血污。”

  容哥兒接過白絹,仔細看了江煙霞的傷勢,不禁黯然一嘆,道:“姑娘傷得實在不輕。”

  江煙霞嗤的一笑。道:“容相公,你很多情啊!”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話怎麼說?”

  江煙霞道:“你同情舍妹,憐她淪落風塵薄命花,也很同情俞若仙,想是憐她早年喪夫,孤苦無依,才肯為她涉險、賣命,如今又好像很憐惜我了。”

  容哥兒一皺眉頭,暗道:“這丫頭傷得如此之重,竟還有心談笑。”

  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天下盡多弱女子,你要個個去憐憫借愛,豈不又是一代鄧玉龍?”

  容哥兒默然不語,小心翼翼地替她紮好傷勢,才說道:“不論鄧大俠的武功如何,他一生中做了多少善事,但在下對他到處留情一事,極不贊同。”

  江煙霞道:“鄧玉龍不是壞人,只是他天性風流,情難自制,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唉!評論鄧玉龍一生的罪惡,實叫人難下論斷。”

  容哥兒道:“姑娘傷勢不輕,還是先坐息一陣,什麼話,晚一會再談不遲。”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似你這般溫文有禮的人,縱非有心,也要被人誤認為多情種子了。”言裡,閉目盤膝而坐。

  容哥兒本待反口相駁,但見那江煙霞閉上雙目而坐,強自忍下未語。轉眼看去,只見俞若仙雙目眨動,似是已經醒了過來。

  但她體力尚極衰弱,瞧了容哥兒一眼之後,重又閉上雙目。

  但聞輕微的鼻息之聲,傳入耳際。

  轉眼看去,只見那江煙霞,胸前微微起伏,顯然,已漸入了忘我之境。

  容哥兒望望那奔擲在地的寶劍,暗暗忖道:“如若我此刻暗暗取過兵刃,出其不意的突然施襲,不論江煙霞的武功如何高強,也無法躲開我揮劍一襲,這樣殺了她,雖然有傷忠厚,有失光明,但也許可能拯救了江湖上千萬的武林同道之命。”

  心中念動,伸手取過了地上寶劍。

  回目望去,只見江煙霞閉目靜坐,鼻息均勻,運氣正值緊要關頭。

  容哥兒抽出長劍,手握劍柄,緩緩向江煙霞前胸刺去。燭光下,只見她臉色蒼白,衣服上血跡斑斑,神情動人憐惜,不禁手腕一軟,暗暗忖道:“我今日若殺死江煙霞,日後想起此事,定然不安得很,一生只怕都無法忘去此等大憾大憤的事。”

  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使他殺機頓消,緩緩放下了手中長劍。

  但他心中知曉,如是錯過了此刻殺死江煙霞的機會,只怕一生一世,都再無此機會了。強烈的矛盾,在他內心中衝突,使他幾度舉起了手中長劍,重又放下。

  容哥兒看她醒來,心知殺她的機會已失,緩緩說道:“我該殺了你。”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是的,但你沒有殺我。”

  容哥兒道:“如若單看姑娘外形,你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江煙霞道:“世界上沒有一個惡毒的人,在臉上寫上惡毒二字。”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這麼說在下沒有殺死姑娘,那是一樁大錯了。”

  容哥兒聽她口氣緩和,既無深刻敵意,亦無仇視口氣,心中大感這般奇怪,暗道:“這了頭憲章是鬧什麼鬼,非友非敵,叫人揣測不透。”口中卻應道:“醒過一次。”

  江煙霞道:“那很好,你現在可以用本身內力助她了。”

  容哥兒道:“當真嗎?”

  江煙霞道:“除非你騙我,她根本未清醒過,你助她內力,那是加速她死亡。”

  容哥兒凝注在江煙霞的臉上,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江煙霞道:“你要說什麼?”

  容部兒道:“在下對姑娘的作為、甚感迷惑。”

  江煙霞道:“快些救助她清醒過來,有什麼話,等一會再談不遲。”

  容哥兒扶起了俞若仙,伸出右手,抵在俞若仙背心之上。暗運內力,攻出一股熱流,直攻入俞若仙的內腑。俞若仙服過江煙霞的靈丹之後,人已清醒過來。

  只因傷勢過重,真氣難以運行,既得容哥兒內力相助,真氣逐漸暢行。不足頓飯工夫,長長吁一口氣,睜開雙目,凝注江煙霞臉上,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江煙霞緩緩說道:“那是因為我不信你真有為武林殉身的決心。”

  俞若仙道:“現在呢?是否相信了?”

  江煙霞點點頭,道:“經歷一次生死之劫,自然是可以相信了。”

  俞若仙閉上雙目,喘了兩口氣,道:“你信了,又能如何?”

  江煙霞低聲說道:“此時此刻,不是談論此事的時機,這裡很安全,也很幽靜,你可以在這裡養息一下傷勢。”

  俞若仙道:“我要先知曉你的用心,才能安心養傷。”

  江煙霞道:“你身體如不能復元,說了也是沒有用,好好養息吧,我要去了。”

  站起身子,舉步向內室行去。

  俞若仙目睹江煙霞背影消失,長嘆一聲,望著容哥兒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容哥兒道:“我也不太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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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9:38 |只看該作者
二一八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江煙霞說的不錯,眼下第一樁緊要之事,老前輩還是養好傷勢重要,身體不能復元,就算你瞭然內情,那又如何?”

  俞若仙道:“此時此地,我如有事悶在心中,如何能夠安得下心呢?”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話也不錯。”略一沉吟道:“好吧,你閉目養息,我把詳細的經過之情,說給你聽。”

  俞若仙道:“你要說的十分仔細,不能有一字遺漏,須知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知道。”

  俞若仙身體靠在壁上,道:“好!你現在可以說了。”

  容哥兒略一沉吟,很仔細的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

  表面上看去,俞若仙閉著雙目,靠在石壁上,似是根本沒用心聽。

  實則,她聽得十分仔細,而且全神貫注用心思索。

  容哥兒看那俞若仙聽完之後,不言不語,只道她已經熟睡,心中暗道:“她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成。”

  正待起身,突聞俞若仙道:“你說的一點不錯嗎?”

  容哥兒微微一怔,忖道:“原來她在用心推測。”急應道:“一點不錯。”

  俞若仙睜開雙目,道:“那就有些奇怪了。”

  容哥兒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難道在江煙霞之後,懷有著另一個一天君主,控制她不成?”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是啊!聽她口氣她並非主持大局的人,不過…”

  俞若仙道:“不過什麼?”

  容哥兒道:“那江煙霞的話,也是不可相信。”

  俞若仙道:“當今之世,能夠阻止她的只有我和令堂,殺了我,至少可去一個勁敵,她為什麼不殺死我呢?”

  容哥兒道:“老前輩是否如曉,你那劍勢只要偏上一寸,就要了她的命。”

  俞若仙道:“當時,我不知曉。”

  容哥兒道:“但她心中很明白啊!”

  俞若仙道:“你這話是何用意?”

  容哥兒道:“我想到一件事,如若她當時出手取你之命,我必然會不顧一切,出手攻襲於她……”

  俞若仙道:“是了,你是說,她當時已沒有殺我的能力了。”

  容哥兒道:“如若她是真正的一天君主,這該是她唯一不殺你的原因…”

  語聲二頓,接道:“如是在她身後,還有一個主裁之人,實在不可思議了。”

  俞若仙道:“因此,咱們要多方推敲,不能夠妄下論斷。”

  容哥兒道:“在下出道時日很短,武林中事知曉不多,但目前的紛繁局面,恐怕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了。”

  俞若仙似是極為疲倦,閉上雙目,倚壁而坐。

  容哥兒望了俞若仙一眼,也不再驚擾於她,暗中卻用心思索此事。

  但想來想去,用盡心神,仍是無法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突然間火焰一閃,燭火熄去。原來,那支高燒火燭已經燃完,光焰一閃而滅。室中陡然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但室中卻響起一陣輕微步履之聲。

  容哥兒霍然站起身子,擋在俞若仙的身前低聲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個女子聲音,應道:“我!”

  容哥兒道:“你光亮起火摺子,再走過來。”

  那女子倒是聽話得很,右手一揮,晃燃起火摺子。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來人是一位中年婦人,正是那天在石室中,施用赤沙掌擊傷自己的人。容哥兒舉起手中寶劍,道:“來此有何見教?”

  那中年婦人緩緩說道:“奉姑娘之命,來看俞若仙的傷勢。”

  容哥兒知她武功高強,如若被她逼近身側,突然出手,自己絕難抵擋,當下說道:“請上覆你家姑娘,俞老前輩的傷勢已經好轉。”

  那中年婦人笑道:“老身奉命而來,怎敢不親自察看。”

  左手高舉火摺子,大步直行過來。

  容哥兒厲聲喝道:“站住。”

  中年婦人似是根本未聽容哥兒的喝聲一般,仍然是大步直行過來。

  容哥兒知她掌蘊奇毒,厲害無比,長劍一舉,劃起一道寒芒,道:“夫人若再向前逼進,在下就要出手了。”

  此刻情勢,已極明顯,俞若仙和容哥兒已成了生死同命的局面,縱然自知非敵,亦必捨死一拼,保住俞若仙的安全。

  中年婦人臉色一變,緩緩放下火燭,道:“閣下再不讓路,老身就不客氣了。”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夫人用心已昭然若揭……”

  那中年婦人突然一揚右掌,劈了過來。

  容哥兒早已有備,縱身避開一掌,揮劍擊出,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惡鬥。

  燭火下,只見那中年婦人雙掌赤紅,豔如鮮血,看上去十分恐怖。

  容哥兒全力施展,寶劍閃起一片寒芒,有如一片劍幕,招招指向那中年婦人的要害大穴。他存心拚命,十分武功,發揮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那中年婦人武功雖然高強,一時之間,倒也無法勝得容哥兒。

  雙方鬥了十餘回合後,那中年婦人的掌力越來越強,雙手之上,也似泛起一片紅色的煙霧,掌指都已經看不清楚。突然間,那高燃的火燭一閃而熄。石室中陡然間黑了下來。

  容哥兒劍勢疾變,一連攻出了三劍。兩人已然逐漸分出強弱,容哥兒感覺到那對方的壓力逐漸增強,劍勢運用,已然不夠靈活,心知難再支持多久。

  忽聽中年婦人冷冷喝道:“什麼人?”反手拍出一掌。

  夜暗之中,容哥兒感覺到有股強大的暗勁,在室中激盪,同時,那中年婦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大為減弱。

  顯然,燈火熄去之後,有一個武功極為高強的人,借勢衝了進來,和那中年婦人,展開了一場惡鬥。只是燭火初熄,夜暗如漆,容哥兒也無法看清楚來人是誰。

  此時此地,會有人幫助容哥兒,實是大出了容哥兒的意料之外。

  來人武功極高,片刻之後,那中年婦人已無法再和自己搏鬥,全力對付來人。

  容哥兒本是全力和人搏鬥,此刻卻變成了旁觀之人。

  他用盡心機,也無法看出來人是誰,索性停下手來,運氣瞧去。

  只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也是一片黑色,看不清本來面目。

  兩個人影,交斗搏擊,打得凶惡異常。那中年婦人,幾度停下喝問來人身份,但那人一直是默不作聲,但攻勢卻更加猛銳。

  容哥兒暗道:“他一直是一言不發,那是顯然怕暴露了身份,那是說,他可能和那中年婦人認識了。”

  心念轉動,陡然生出警覺,暗道:“除非,那人能一舉殺死那中年婦人,否則,經過這一番凶惡的搏鬥之後,必然會被那中年婦人想出他的身份。”

  “人家好意助我,我豈能袖手旁觀?”

  “唯一的辦法,就是幫助此人,殺死那中年婦人,然後,使這人不致暴露出身份。”

  “想此地戒備森嚴,那人除非混入在一天君主手下,否則絕無法進入此地。”

  心念一轉,突然仗劍面上,全力攻向那中年婦人。

  此時,容哥兒目力已然逐漸適應黑暗,劍招攻勢十分凌厲。

  那中年婦人,單獨對付容哥兒,固然是綽有餘裕,但那黑衣人武功奇怪,已逼得她全力施為,如今再加上一個容哥兒,那自是不易應付了。立時,被逼得險象環生。

  那中年婦人一面接黑衣人的掌勢,一面封閉容哥兒的劍勢,鬧得手忙腳亂,已然有應接不暇之感。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如不藉機會除去這中年婦人,只怕以後永遠無殺她的機會了,至少也該廢去她的武切。”

  心念轉動,殺機陡起,劍招突然一變,著招都足致命的殺手。

  同時,那黑衣人攻勢,也隨著容哥劍勢加緊。那中年婦人被黑衣人步步進逼的攻勢,逼得還手無力,集中全神對付,已感覺支持困難,再加上容哥兒那凌厲的勤招攻勢,早已支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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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7 11:39:44 |只看該作者
二一九

  一個失神,被容哥兒一劍刺中後背,透心而過。

  那中年婦人冷哼一聲,反手拍出一掌。

  這一掌勢道奇猛,掌勢未到,一股暗勁,已然急襲而至。

  這是她垂死之前的反擊,掌力之強,要較平時猛惡數倍。

  容哥兒來不及抽出長劍,只好撒手鬆劍,急急向後退去。

  那中年婦人,急急縱身而起,直撲過來,第二掌緊隨劈出。

  容哥兒為勢所適,只好揚手硬接一掌。但問砰然一聲,雙掌接實。

  容哥兒只覺右臂一陣麻木,內腑中血氣翻湧。

  那中年婦人第三掌快速劈出,迎胸擊來;容哥兒全身氣血浮動,既無能再接人掌勢,也無能內避這一擊。眼看掌勢就要擊中在容哥兒的前胸,那中年婦人卻悶哼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原來,那黑衣蒙面人及時一擊,擊中那中年婦人的後心。

  那中年婦人,中了容哥兒一劍,人已奄奄一息,仗憑著深厚的內功,強行支撐,發出兩掌,準備把容哥兒擊斃於掌下,但那黑衣人舉動快速,及時一掌,去中她背心。她在重傷之下,哪裡還能承受這一擊?

  登時吐出一口鮮血而逝。

  容哥兒死裡逃生,望著那蒙面黑衣人,道:“閣下何許人?”

  黑衣人緩緩取下蒙面黑紗,道:“孩子,你和她對了一掌。”

  容哥兒目光到處,來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娘。當下道:“孩和她對了一掌。”

  容夫人道,“她的赤沙毒掌,已練到傷人於三步之境,你和她接頭了一掌,必然中毒,快些服下這兩粒藥物。”

  一面說話,一面從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丸丹,遞了過去。

  容哥兒接過藥物後,吞下道:“母親怎知孩兒有難,及時趕來相救?”

  容夫人緩緩說道:“快些運氣調息,她赤沙掌毒很重。”

  容哥兒便不再言,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容夫人目光轉到俞若仙的臉上,道:“俞姐姐,傷得重嗎?”

  俞若仙輕輕嘆息一聲,道:“傷得很重。”

  容夫人道:“這裡有一粒效用神奇的靈丹,你先服用下去如何?”

  俞若仙搖搖頭,道:“不用了,江煙霞已然給我靈丹服下,從你口中能說出效用神奇四字,足證那靈丹是一粒極為珍貴之物,留著它,讓給比我更重要的人服用。”

  容夫人道:“你!應該是最重要的人了。”

  俞若仙搖搖頭道:“我目前並不需要,眼下,我已感到自己不會死了,只需要一段時間休養,日後,也許還有需要它的地方。”

  容夫人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作服用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俞若仙道:“令郎的傷勢如何?”

  容夫人道:“不要緊,他中了赤沙毒掌,但我早已有備,已讓他服用了藥物。”

  俞若仙道:“待令郎傷勢好些,咱們得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

  容夫人緩緩說道:“這地方很安全,你們安心在這裡養息吧!”

  俞若仙微微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容夫人道:“我說這個地方很安全,你們放心養息,至於其中的詳細內情,等你傷勢好了之後,我再和你們詳細的談談。”

  俞若仙道:“現在不可說明一點內情嗎?”

  容夫人搖搖頭,道:“現在不能說,我如說出一點內情,你勢必想全盤瞭然,逼我說出內情,那時,我不忍使人失望,只好詳細奉告,對你療傷的事,只怕大有影響。”

  俞若仙道:“這其中好像內情很複雜,是嗎?”

  容夫人道:“在我未瞭然內情之前,也覺得十分複雜,但你知曉全部內情之後,也就不足為奇了。”

  俞若仙望了那中年婦人的屍體一眼,道:“好吧!兩個時辰之後,咱們再詳細談。不過,你殺了這人,難道也能得那江煙霞的容忍嗎?”

  容夫人正待答話,江煙霞卻急步行了過來,接道:“老前輩好好養息吧!”

  俞若仙呆一呆,道:“江煙霞,你們早已互通聲息……”

  江煙霞道:“沒有,適才咱們拚命之時,我還未作決定,唉!如是早通聲息,剛才,咱們也不會有那場生死之戰了。”

  俞若仙嘆道:“有生以來,我第一次這樣胡塗。”

  江煙霞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沒有一個人,能夠有此等智慧,安排的如此精密,使人瞧不出一點破綻。”

  俞若仙不再多言,閉上雙目,運氣調息。江煙霞抱起那中年婦人的屍體,急步行出石室。

  時光匆匆,三個時辰,轉眼過去。

  容哥兒服用母親靈丹,又得一陣運氣調息,精神已經復元。

  俞若仙得容夫人內力之助,精神也逐漸好轉。

  突中人覺出俞若仙真氣暢通之後,才停下手來,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珠,緩緩說道:“現在,好些了嗎?”

  俞若仙道:“多謝姐姐相助。”

  容夫人道:“再坐息片刻吧!等一會,咱們還有重要事情商量。”

  俞若仙道:“現在,我已覺得傷勢太好,什麼事,可以開始談了。”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你心中很急,是嗎?”

  俞若仙道:“不瞞姐姐說,小妹一生中經歷了不少怪事,但卻從未經過像這次一般的迷惑,實叫人想不出一點頭緒。”

  容夫人道:“連我也不太瞭然詳細內情,不過,已經接觸到事情邊緣,追查下去,不難找出真相。”

  俞若仙道:“這麼說來,那江煙霞並非是真的一天君主了。”

  容夫人道:“就目下瞭然情形而言,確實如此。”

  俞若仙道:“那真正一天君主,是誰呢?”

  容夫人道:“目下還未找出。”

  俞若仙道:“至低限度,那江煙霞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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