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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pen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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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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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32:30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王世安大怒
葉宸詫異地問道:“怎麼會被衙門的人帶走?”

“國公爺跟衙門的捕頭供述,說是他下令殺了王珪與李長安,衙門的人便帶了他回去調查,還把屍體都抬走了。”良辰道。

葉宸一怔,“他說是他下令殺了王珪與李富貴?”

良辰點點頭,緊張地道:“是這樣說的,奴婢剛想出去抓藥,親耳聽到的。”

葉宸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下,為了她又是休妻又是頂罪的,她這樣做什麼意思?忽然父愛大爆發嗎?但是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現在忽然改變得如此徹底,不能不讓人懷疑。

桑娜問道:“郡主,我們要不要去衙門說道個明白?”

葉宸擺擺手,“暫時不需要,靜觀其變吧。”

衙門的人到了中午就上門問情況,而葉隆身邊的人都口徑一致,說是國公爺下令殺了王珪與李長安。

衙門的人去了林洛心的屋中詢問了幾句,然後就走了,也沒來葉宸的攬勝苑。

到了下午,林洛心來了攬勝苑,擔憂地道:“你父親這一次會沒事吧?”

葉宸見她愁容滿面,是真的擔心,她大概是真的愛上了葉隆。

“沒事的,他相信早有盤算。”葉宸道。

林洛心點點頭,眉頭依舊難以紓解,“只是,輕薄主子,真的可以下殺手嗎?官府如果執意要追究,這事兒還是分辨不明的。”

“輕薄主子?”葉宸一怔,定定地看著林洛心。

林洛心點頭,“昨天他來到我屋中,讓我說明日如果有官府的人上門來問情況,就讓我與屋中的侍女說王珪與李長安兩人企圖輕薄我,此事被他撞破,他一怒之下便抓了兩人,先是用刑,繼而下了殺手。”

“啊?”葉宸沒想到葉隆會犧牲林洛心的名節,開始是意外,繼而慢慢地,她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情緒,這林洛心被下人輕薄,他這夫君也沒面子的,加上此事鬧到了衙門,也肯定瞞不住外人,他一向那麼重視名聲,他怎肯如此?

“其實他不必如此……”桑娜想說葉宸早已經有辦法應對,但是觸及葉宸警告的眼神,她止住了話。

葉宸看著她,“這般毀壞你的名節,你怎願意?”

“可若不是這樣,他怎能逃過律法的追究?”林洛心直視葉宸的眼睛,“他昨夜來到我屋中,很不開心,喝了很多酒,我沒見過他這麼不高興的,他說對不住你娘親,對不住你們姐弟,想為你們做點什麼,只是怕太遲了。”

葉宸沒做聲,一直冰冷的心卻有了一些改變,眼底有熱浪沖上,是太遲了嗎?是太遲了,這一輩子,她是重生而來的,前生的他,一直都漠視她與天兒,沒有為他們做過任何的事情,即便明知道清平這般欺辱他們姐弟,他選擇冷漠以待。



林洛心試探地道:“其實,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很憎恨你父親,作為一個父親,他確實沒盡到他該盡的責任,但是,你也該體諒他,他娶的是當今公主,他有壓力。”

葉宸不想與林洛心說太多心裡話,只是淡淡地道:“他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包括以前,最後這一句,她沒說出口。

這是很矛盾的心理,明明你對這人已經毫無期待,因為根據以往的認知,但凡你心裡存著一丁點的期待,那等待你的就是失望,她前生直到出嫁前,都心懷期待,以為他終究會念點父女情分,只可惜,他沒有。

這一輩子,看似重來,但是,許多事情已經刻骨銘心,她沒有辦法忘記,因為,最該保護她的人,在她受到欺負的時候,他選擇了漠視。

漠視,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傷害親人的心的利器。

林洛心滿意地點頭,與她說話也有幾分母親的架勢,“你知道就好,以後,你對你父親的態度也適當地好一些吧,他真的很愛你們姐弟的。”

葉宸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姨娘,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林洛心掛念著葉隆,也沒心思坐,站起來道:“好,那我回去了,你自個好好想想。”

桑娜送她出去,回來之後,桑娜若有所思地說:“這林姨娘倒是挺有國公爺的心。”

葉宸淡淡地道:“她愛上了葉隆。”

桑娜噢了一聲,“愛情,真讓人費解。”

刑部請了王世安過去問話,問的是他的侍衛慕淄的事情,當王世安聽到刑部說慕淄指使人對白擎夜下毒時,心裡就明白了過來。

自然,刑部也咬不進他,因為沒有找到慕淄,無法證實王世安就是幕後指使之人,不過,刑部沒有放棄調查,因為,唯有王世安與白擎夜之間有私怨,如果說王世安因為白擎夜搶走了他禁軍統領的職位而痛下殺手乃至殺害民女栽贓給白擎夜,都可以說得過去。



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王世安與此事有關,所以,問話到了明日便放人了,離開刑部之後,他冷著臉對侍衛阿堂道:“走,去國公府。”

阿堂怔了一下,“去國公府?那要不要先送上拜帖?”

“不必!”王世安怒容滿臉地道。

王世安沒見到清平公主,國公府的人告知王世安,說清平公主病了,不見任何人。

王世安只道她心虛不敢相見,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想,氣沖沖地離開,去了睿王府。

朱睿也得知了葉宸沒死的消息,頓時對葉宸有莫大的好奇,一見王世安,就一臉興奮地對王世安道:“你知道沒有?那葉宸竟然沒死,此女真是太神奇了,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王世安冷冷地道:“她死不死,我倒是不關心,當然,最好是她沒死,和清平鬥個你死我活的我就高興了。”

朱睿見他火氣這麼衝,不由得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世安哼了一聲,“王爺,你和我都猜錯了,清平殺葉宸嫁禍給白擎夜,甚至在獄中下毒害死白擎夜不是為了拉攏我,而是為了趕絕我。 ”

“怎麼說?”朱睿一怔。

王世安怒氣沖沖地道:“昨夜刑部傳了我過去,說我的侍衛慕淄指使獄卒在白擎夜的飯菜裡下毒。”

朱睿倒抽一口涼氣,“什麼?”

王世安道:“慕淄是我的人,他指使獄卒下毒,那不是明擺著誤導刑部的人,我才是幕後指使者嗎?加上我與白擎夜有私怨在先,刑部更是抓著這點不放,把我查了個透。”

“那刑部最後怎麼說?”朱睿緊張地問。

“還能怎麼說?慕淄不知所終,找不到他就沒證據證實是我下的命令,只是,雖無法把我入罪,可朝中誰會信我是清白的?就算皇上也不可能相信,我以後想回到禁軍,便再無可能了。”

說完,他又咬牙切齒地道:“都說最毒婦人心,沒想到這清平還真歹毒至此。”

朱睿冷靜下來,想了一下,揚眉狐疑地問道:“會不會是她知道你已經私下與我聯盟,所以藉此機會剷除你以確保太子?”

王世安瞇起眼睛,“大有可能是這樣。”

朱睿笑笑,“如果是這樣,你便不必擔心你父親那邊還會襄助太子了,一旦太子娶了葉青,你父親想到清平這般陷害你,心裡一定有芥蒂,那時候你再勸說,你父親必定倒戈襄助本王。”

王世安晦氣地道:“就算這樣,可我以後也難有晉升的機會了。”

朱睿望著他,忽地笑了,“世安兄啊,你這腦子什麼時候才能轉過彎來?你如今襄助本王,日後本王奪得大寶,還能虧待你嗎?”

王世安怔怔地看著他,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絲激動來,沒錯,他說的沒錯,皇上如今對他已經心存芥蒂,就算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重新起用,也有個限度了,但是如果睿王登基,他是從龍之臣,以後前程無可限量。



想到這裡,他滿臉的怒容才慢慢地平息下去,他退後一步,拱手正色地道:“王爺,不為其他,就為出這口氣,我拼盡這條性命,也必定幫你登上太子之位。”

雖說他早已經歸順了睿王,但是,他心裡始終有所保留,這一次,他這般慎重地說出這一番話,他心中已經有了最終的決定。

睿王聽了他這番話,陰柔俊美的臉上緩緩地綻開笑容,“世安兄,有你這番話,有你這位知己好友,本王就算最終奪不了這天下,也心滿意足了。 ”

王世安聽了睿王這話,心中才舒服了一些,“王爺當我是兄弟,我必不負王爺。”

朱睿點點頭,拉著他坐下,道:“其實你不來找本王,本王也要來找你的,本王今天收到消息,白擎夜沒有死,被救下了。”

“什麼?”朱睿一怔,“沒死?不是被下毒嗎?我聽聞說仵作都去驗屍證實死了。”

“這本王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據探子回報說太皇太后命洛陽劍取了解毒聖藥天山雪蓮過去,怕是那白擎夜也真是命不該絕,所以才活下來,只是刑部如今fēng suo xiāo息,就是為了調查葉宸遇刺和白擎夜被下毒一案,想不到竟調查到了世安兄身上去。”

王世安恨聲道:“只可恨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清平做的,否則,哪裡有她今日的囂張?”

朱睿微微笑,“世安兄,你也別太天真了,你以為父皇真不知道葉宸遇到的殺手是清平派出去的嗎?他知道,太皇太后知道,葉隆也知道,你沒收到消息嗎?葉隆提出要與清平和離。”
2020年新年快樂!!鼠年行大運!!

SOGO版主

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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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發表於 2020-4-9 04:09:53 |只看該作者
第132章 皇太後賞賜

王世安一直沒關心這邊的事情,昨夜又被帶去了刑部調查,所以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情,“葉隆要與她和離?那真是大快人心。”


頓了一下,他又狐疑地問道:“王爺是如何清楚皇上與太皇太後都知道殺手是清平派出去的?”


朱睿微笑,“本王今日一早與原先的京兆尹朱令先朱大人談過,朱大人告知本王,說皇上昨夜召了他入宮問話,問的也不是其他事情,恰恰是國公府的事情。”


王世安奇怪地道:“皇上不是早知道清平沒有善待慕容氏的兒女嗎?怎麽還要特意召朱大人入宮去問?”


“他隻知道大概,並不知道具體,而朱大人任京兆尹的日子長,京中各族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父皇是有意要放過清平的,否則也不會趁黑召朱大人入宮問。”


王世安聽了這話,不由得頹然,“如此說來,就算皇上知道是清平下毒謀害白擎夜,也不會處置她了?”


朱睿搖頭,“倒也未必,她要殺葉宸,就算最終真的鬧出了人命,始終是家事,父皇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白擎夜是當朝二品大員,他又在萬壽宮救了那麽多人,聽說,白擎夜還去了陰山,把陰山的人全部收複了回來,如果可以證明清平下毒謀害白擎夜,父皇必定不能饒了她,否則,白擎夜的部下與陰山那群人如何肯?”


王世安聽到白擎夜沒死,還又再立功,心裏不禁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一個青樓出身的下賤小子,竟然被他一步步地攀登巔峰,真可恨。


清平自然是故意不見王世安的,一則,她心虛,知道王世安的來意,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就好,沒必要捅破;二則,她如今正愁著和離的事情,她得知消息,今日一早,葉隆從衙門回來便入宮去上了折子,正式提出要與她和離。


衙門接納了他的說法,沒有就王珪與李長安的事情追究下去,畢竟輕薄主子,在達官貴人眼中,是十分嚴重的罪行。


所以,這個節骨眼上,她哪裏有心思搭理王世安?且讓他恨著吧,橫豎她已經打算放棄了這顆棋子。


然而,就在此時,暗影前來告知她,查探到消息,白擎夜沒死。


清平簡直慪得不得了,白擎夜竟然沒死?這不是意味著她白白搭進去了王世安這枚良將嗎?


“消息確鑿嗎?”清平忍住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直直地盯著暗影問道。


暗影道:“回公主,消息確鑿,屬下今日收到消息已經趕忙去查探,白擎夜確實沒死,如今就住在城郊外,由太皇太後身邊的洛陽劍陪著,聽聞白擎夜是服用了太皇太後賞賜的天山雪蓮,這天山雪蓮是解毒聖藥,聽聞服毒而死的人不到十二個時辰,都可以救活的。”


“行了,下去吧。”清平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掩麵,連續的失利讓她心力交瘁,筋疲力盡了。


暗影下去之後,清平深深地呼吸一口,悲涼地看著李嬤嬤,“我輸了,是不是?”


李嬤嬤心疼地看著清平,安慰道:“沒有,公主沒有輸,白擎夜與葉宸隻是運氣夠,但是下回他們未必有這麽好運了。”


清平諷刺一笑,“還有下回嗎?”


“有,公主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他已經上奏皇兄,要與我和離了。”清平掩麵而泣,“十幾年的夫妻,他說放手就放手,好狠的心。”


李嬤嬤也落淚了,“公主,皇上未必會準國公爺所奏,皇上還是很護著您的。”


清平搖頭淒涼苦笑,“不,皇兄不會再護著我了,他既然上得了這個折子,便是有了完全的準備,除非他自己放棄,否則,皇兄也隻能是準他所請。”


說完,她又恨聲道:“他寧可替葉宸背負殺奴的罪名,也要護著她,可見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始終是慕容氏,這個女人都死了那麽久,卻還這麽霸道盤踞在他心中,我不是輸給葉宸,我是輸給了一隻鬼,是啊,人怎麽鬥得過惡鬼?她死了,留給他都是美好的回憶,而我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他所見都是我猙獰恐怖的麵孔。”


李嬤嬤想了一下,忽地道:“公主,不如,把樂寧候召回來,當初國公爺曾答應過樂寧候,會好好待您的,而且,樂寧候還救過國公爺一命呢。”


“你說鑫兒?”清平眼底漸漸生出一簇火焰,是啊,鑫兒,她還有鑫兒。


樂寧候狄永鑫,是清平的大兒子,與前樂寧候的兒子狄駿所生的兒子,狄駿死後沒幾年,樂寧候也死了,清平所生的狄永鑫便世襲了樂寧候的封號,三年前,被皇上派遣到鎮寧邊關駐守。


當年,葉隆被人刺殺,剛好當時葉隆受了傷,差點死在刺客的手中,是後來還是狄永鑫趕到救了他。


而當時葉隆感念狄永鑫救命之恩,許諾會還狄永鑫這份救命之情。


狄永鑫在奔赴邊關之前,曾囑托葉隆好好照顧他的母親清平公主,葉隆應下了。


可以說,這三年清平的胡作非為他一直容忍,多少有看在狄永鑫的麵子上。


“快,去信鑫兒。”清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垂死之人,眼底頓時又有了生機。


是的,他還欠著鑫兒一條命,他曾承諾過,隻要是鑫兒有所求,他無論如何也會答應的。


與此同時,她知道必須要提前進行自己的計劃,趁著如今還沒和離成功,把青兒先嫁過去,但是,前提是太子妃必須死。


皇帝收到葉隆上呈要和離的折子,心裏十分煩亂,他知道清平不值得護著,可他也是真心實意地疼愛這個妹妹,一時間,也難以下決定。


他知道葉隆是因為葉宸遇刺的事情而執意要和離的,他是清平的兄長,也是一位父親,如果有人要謀害自己的孩子,他也無法容忍,所以,他能理解葉隆,隻是,若真的和離了,先不管清平會怎麽樣,這皇家的顏麵就保不住了。


他沒有去找太皇太後,知道她最近身子不好,不想因清平的事情打擾了她靜養。


隻是,這件事情是必須要告知皇太後的,所以,他去了一趟皇太後宮中。


皇太後聽聞葉隆要和離,氣得隻差沒一口鮮血噴出來,當下便要傳葉隆入宮質問,但是皇帝淡淡地說了一句,“母後,葉隆不過是要與清平和離,您就這般生氣,那清平要殺葉宸,葉隆該忍下這口氣嗎?”


皇太後語塞,隨即冷冷地道:“現在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清平下的手?”


皇帝諷刺一笑,“母後何必自欺欺人?就連清平自己都沒敢否認。”


皇太後盯著皇帝,“皇帝,清平是你的妹妹,親妹妹,你真要幫著外人欺負你妹妹嗎?”


皇帝正色道:“母後,朕是清平的兄長,但是同時也是皇帝,葉隆是朕的臣子,這些年勞苦功高,朕不能護短而涼了臣子的心吧?”


皇太後橫蠻地道:“總之哀家不管,和離一事,哀家不準,你若是敢準了葉隆所奏,以後便不必叫哀家一聲母後了。”


皇帝就知道與她商量是多餘的,搖搖頭,“朕希望有轉圜的餘地,畢竟清平是朕的皇妹,但是,母後告訴朕,就這麽以皇權強壓下去,葉隆的心能服嗎?朕以後又如何讓臣民歸心?”


皇太後沉默了一下,忽地抬起頭看著皇帝,“其實不外乎是葉宸的問題,隻要她向葉隆求情,葉隆必定會撤回折子。”


皇帝冷笑,“母後異想天開了,葉宸恨清平都來不及,怎還會為她求情?”


皇太後輕蔑地道:“那是因為沒有利益,隻要給她一些甜頭,她必定會答應。”


皇帝淡淡地道:“母後打算給她什麽甜頭?”


皇太後想了一下,“皇帝之前下旨封她為天敏郡主,郡主嘛,還有自己的食邑和封地,就賞她良田百頃和黃金千兩,皇帝看怎麽樣?”


皇帝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地道:“那母後去跟她說吧,朕臉皮還真沒這麽厚,張不開這個嘴。”


皇太後吩咐身邊的婆子,“去,傳葉宸入宮。”然後看著皇帝道:“你張不了口,便讓哀家來說,哀家跟你保證,這賞賜下去,她感恩戴德都來不及。”


皇帝不想煩心清平的事情,既然她說要自己處理,他幹脆當個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最樂意了。


宮中命人來傳話的時候,葉宸正與葉天在院子裏玩耍。


葉天之前嚷嚷著要蕩秋千,葉宸便命人做了個秋千架在攬勝苑院子裏,天兒逮著空子就要過來玩,林洛心見天兒喜歡秋千架,也命人在清風苑做了一個,隻是葉天還是喜歡到攬勝苑去玩。


皇太後的人來傳話,讓葉宸入宮覲見。


葉宸聽了,一點都沒有意外,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一會就去。”


皇太後身邊的婆子卻強硬地道:“皇太後有令,著郡主即刻入宮覲見,不得耽誤。”


葉宸掃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塵,“那我換一身衣裳總可以吧?”


婆子瞧了瞧她,確實穿得十分簡樸,而且,也髒兮兮的,便道:“郡主請快些,老奴在門口等著。”


葉宸不說話,轉身就進去換衣裳了。


出來的時候,卻見葉隆也站在院子裏,林洛心正在與他說話,他眉頭緊蹙,看得出心中十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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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9 04:12:11 |只看該作者
第133章 臣女人微言輕

自從那一夜之後,葉宸便沒有見過葉隆。


本以為見到他,心裏不會泛起一絲漣漪,畢竟,她對這個父親已經沒有半點的期待。


但是,她此刻的心情,竟是有些複雜。


葉隆見她出來,道:“宸兒,你過來,我與你說幾句話。”


葉宸走過去,福身淡淡地喊了一聲,“父親。”


葉隆看著她,道:“皇太後召你入宮,無論她說什麽,你都不需要答應,一切有為父做主。”


“是!”葉宸低頭應道,看來,連他都知道皇太後傳她入宮的意圖。


葉隆凝望著她,忽地歎了一口氣,“去吧!”


“是!”葉宸邁開步子,走的時候也沒抬頭看葉隆一眼,桑娜和阿依塔連忙跟上。


遠遠,葉宸聽到葉隆低低地對林洛心說:“這女兒,恨極了我。”


葉宸抬頭看著灰沉沉的天空,陽光躲進雲層裏,鋸齒邊雲層厚厚實實,壓得陽光出不了頭,也壓得人心沉重。


她不希望自己恨葉隆,隻要像以前那樣,不增不恨也不愛。她跟自己說,眼前所有,都是虛情假意,不要忘記前生他是如何對待你的。


宮中的馬車就停在門口,婆子見桑娜與阿依塔跟著,便皺著眉頭道:“郡主一人去就行了,帶這麽多人,真當皇宮是鬧市誰都可以去的?”


葉宸不理她,掀開簾子上了馬車,然後對桑娜與阿依塔道:“上來。”


桑娜與阿依塔從婆子身邊走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就依照葉宸的吩咐上了馬車。


婆子氣得夠嗆,她掀開簾子生氣地道:“郡主,老奴的話你是沒聽清楚嗎?你一個人入宮就可以了,而且,她們兩人是奴籍,怎能坐宮中的馬車?趕緊下來。”


葉宸看著婆子,淡淡地道:“如果她們不能去,我便不去。”


婆子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你不去?皇太後傳召你,你竟敢說不去?”


葉宸的聲音冰冷:“沒錯。”


婆子倒抽一口涼氣,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清麗的少女,她嘴唇微微勾起,唇角看似是有笑意,但是,仔細看,卻是這般的森冷,唇瓣上的笑容並沒能瓦解這份森冷,相反,更叫人覺得氣度冰寒,不易靠近。


婆子一直是皇太後身邊得臉的人,哪裏見過這般囂張的臣女?當下就沉下臉,厲聲道:“皇太後說了,隻讓郡主一人入宮,再多一人,便是抗旨不遵,郡主最好掂量掂量後果,別以為封了個郡主,在太皇太後那邊得了幾分寵,便可不把皇太後放在眼裏。”


葉宸聽了這話,唇瓣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她起身,彎腰下了馬車,桑娜與阿依塔也跟著下來。


婆子怔怔地看著她往府中走,急了,上前攔阻,“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葉宸一改之前的陰寒,微微福身,恭謹地道:“請嬤嬤去回了皇太後,就說葉宸身子偶犯風寒,怕傳染了皇太後,不能入宮覲見,等葉宸好了,自會入宮跟皇太後請罪。”


婆子氣得渾身顫抖,她這分明是有心抗旨,執意要與自己作對了。


其實皇太後並沒說過不許葉宸帶侍女入宮,不過是婆子想給葉宸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結果沒想到這葉宸性子竟是這般的強,這馬威沒有下成,反被葉宸將了一軍。


“郡主可知道抗旨不遵的後果?”婆子陰沉地道。


葉宸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葉宸一心為皇太後鳳體著想,即便分辨到太皇太後那邊,也不會判葉宸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聽到葉宸拿太皇太後出來壓她,婆子的心很氣,隻是身負皇太後之令,總不能真的與她慪氣就這麽回宮的,她忍下這口氣,臉色鐵青地道:“郡主既然執意要帶侍女入宮,那就請吧。”


葉宸揚臉,“嬤嬤是沒聽清楚嗎?我說我風寒怕傳染給皇太後,所以不能入宮覲見,請嬤嬤回了皇太後,等我病情好轉,會立刻入宮請罪。”


婆子氣得臉色的肌肉一抖一抖的,本以為諒她也不敢作妖,想不到她竟如此膽大,連皇太後都沒放在眼裏。


她咬著牙關,忍住欺辱跪下,“請郡主上馬車,皇太後有請。”


葉宸假意伸手一托,沒托住,“哎,嬤嬤這是做什麽呢?哎,好吧,今日一早服了藥,感覺是好些了,皇太後傳召,臣女不敢不從,嬤嬤請帶路吧。”


桑娜與阿依塔看著那婆子鐵青的臉,心中暗笑,這等仗勢欺人的惡奴,也該有人治治了。


馬車直奔皇宮而去,葉宸一直閉著眼睛,盤算著這一次皇太後傳召她入宮的用意,她該如何應對。


入了宮,葉宸對阿依塔道:“你先去樟鑫宮給太皇太後請安,就說我辦完事情去陪她老人家下棋。”


“是!”阿依塔道。


“如果太皇太後不在樟鑫宮,你便去鼎和宮吧,她興許會在那邊。”葉宸一副對太皇太後的行蹤了如指掌的模樣。


婆子冷眼看她,“郡主不急去找救兵,皇太後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麽呢?說不定皇太後是要恩賞你呢。”


葉宸迎風微笑,“瞧嬤嬤說的,這有什麽好怕的?皇太後性情慈善,德高望重,莫非會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嗎?隻是日前太皇太後傳召了我數次,讓我入宮陪她老人家下棋,我因一直是風寒未好,不能入宮陪伴她老人家,如今難得入宮一遭,本該呢,我是應該先親自去給她老人家請安的,礙於皇太後這邊可能有什麽要緊事,便先辦了,這命人先過去打個招呼,也不至於失了禮數,嬤嬤說是不是啊?”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反而顯得婆子小氣狹隘不懂得禮數,婆子臉色青紅一片,淡淡地道:“郡主請吧。”


太皇太後的安寧宮,坐落在後宮東側,與東宮毗鄰,相隔不過十餘丈,是皇城後宮日照最好的地方。


陽光照在高高的殿頂上,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發出美麗耀眼的光芒,因這邊長期日照好,所以冰雪幾乎不怎麽覆蓋瓦頂,即便是極冷的時候,也頂多是在殿頂上鋪上一層晶瑩剔透的冰。


正月末的天氣,依舊寒冷,進入殿中,葉宸便覺得一陣暖氣撲麵而來,殿中燒著上好的銀炭,兩邊窗戶微微開啟,有風卷入引得空氣流動卻不覺得冷。


皇太後坐在正殿上,身穿墨綠色繡吉祥如意圖案錦緞衣裳,剛染的發絲漆黑如墨,順服地梳成一個淩雲髻,插著靈芝竹節紋玉簪,金累絲嵌寶鑲玉牡丹鸞鳥紋掩鬢,耳墜上掛著金鑲紫英墜子,兩手各戴一隻犀角雕福壽紋手鐲,盡顯天家富貴,貴不可言。


作為臣子之女的葉宸,見此貴人,自然拜服,依照規矩上前行禮磕頭拜見,“臣女葉宸參見皇太後,願皇太後萬福。”


皇太後一貫嚴肅冷凝的臉綻開一抹抹的笑容,臉上的皺紋像湖麵投下小石子般漣漪一圈圈地蕩開,和藹地道:“來了?快起來,地上冰涼,別跪著。”


葉宸起身,“謝皇太後。”


皇太後滿意地點頭,“你的禮數很是周到,可見你母親教導有功。”


葉宸揚唇露齒,“臣女有今日,多虧了母親的教導。”


皇太後嗯了一聲,“可見你這個丫頭也是懂得感恩之人,哀家很是喜歡,往後若有機會,多些到哀家的安寧宮走動走動。”


“是,葉宸會常入宮給皇太後請安的。”


皇太後揚起手,“還愣著做什麽啊?給郡主上茶啊。”


“是!”宮女應聲下去,片刻便端著茶湯上來,茶湯的熱氣縈繞,茶香撲鼻,茶湯清澈,可見是極好的茶葉。


“謝皇太後賞茶。”葉宸不無感恩地道。


“坐下來,與哀家說會兒話吧。”皇太後道。


“是!”葉宸十分乖巧地坐下。


入座之後,皇太後對葉宸的態度十分滿意,於是便直入主題了,“葉宸啊,你可知道你父親要與你母親和離?”


葉宸一怔,仿佛才知道此事,“竟有這樣的事情?臣女不知道。”


皇太後嗯了一聲,“那你如今知道了,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葉宸麵容惋惜,“父親為何要與母親和離呢?這家庭離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子女麵前,都是極為不情願的。”


“你真的這樣想?”皇太後盯著葉宸問道。


葉宸歎息一聲,“自然是的,哪家的子女不希望父母安好,和順和美?”


“你懂得這樣想便最好了,”皇太後不由得露出了笑臉,“你父親大概也是一時糊塗,你這個做女兒的,便多勸著點,你的話,他應該會聽的。”


葉宸憂愁地道:“皇太後有所不知,臣女在府中便仿若個透明人,無人會接納臣女的話,這些年,臣女跟父親說話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句,所以,臣女怕無法勸說父親,辜負了皇太後的期望。”


皇太後嘴邊的那一抹笑容瞬間凝固,漸漸地又展開,隻是多了幾分寒冷的意味,“剛剛哀家還說你懂事呢,卻想不到你這麽快就讓哀家失望了?”


葉宸連忙搖頭,“皇太後不要誤會,並非是臣女不願意相勸,隻是臣女人微言輕,怕勸了,父親也不接納。”


“你沒試過,如何知道他不會接納?”皇太後心底冷笑,她怎會不知道葉隆休妻是為了她?她一味裝糊塗,看樣子,倒是十分樂見兩人和離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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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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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老糊塗的主意

皇太後倒也不心急,轉移了話題,道:“如今皇上封了你為天敏郡主,按照規矩,郡主是該有自己的食邑和封賞,哀家也跟皇帝說過,封號既然已經定下來了,賞賜也該跟著下來的。”


她一揚手,命人取來一張單子,遞給葉宸,“你看看可滿意?”


葉宸接過來看了一下,惶恐地道:“臣女無功不受祿,這麽大的封賞,臣女受之有愧!”


皇太後看著她,分明見她的眼底生出一簇火焰來的,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卻假意推搪,如此虛偽,著實讓人厭惡。


“你受得起,”皇太後眯起眼笑道:“你怎麽就無功了?你父親是國之棟梁,若是你能令他與你母親和好如初,專心為國出力,就是勞苦功高了。”


葉宸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加深,“皇太後垂愛,臣女感激不盡,為人子女,自然希望父母和順恩愛,隻是,父親執意如此,想必一定有他的原因,父母之事,做兒女的也不敢過問太多。”


皇太後怔了怔,隨即冷冷一笑,“言下之意,你是不願意出言相勸了?”


葉宸搖頭,“不,皇太後不要誤會臣女的意思,如果能改變父親的意願,臣女很樂意這樣做,但是,剛才臣女也說了,在府中人微言輕,父親怎會聽我的話呢?其實,皇太後何不出麵相勸?臣女相信,皇太後說一句,頂過臣女說一百句。”


皇太後沉著臉道:“沒錯,哀家隻需要下旨,那葉隆便不敢抗旨不遵,但是哀家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修補你與你母親之間的關係,再說,賞賜如此豐厚,你會不心動嗎?有了這些封賞,以後誰還敢輕看你?”


葉宸道:“臣女自小便被人輕看,因為臣女的生母生生地從主母的身份壓為妾侍,習慣了被人輕視,忽地被人高看,還不習慣呢。”


這話便頗有怪責的意思了,皇太後陡然大怒,厲聲道:“葉宸,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葉宸起身,道:“皇太後如果執意要臣女去勸,臣女可以盡力而為,但是不敢保證父親會回心轉意,有時候,男人的心冷了,是怎麽也沒辦法捂熱的,皇太後還不明白嗎?問題不在臣女身上。”


皇太後盯著她,“那你說問題出在誰的身上?”


“父親執意要與母親和離,隻能說問題是出在他們兩人身上,人心易變,而且,一旦變了,冷了,再捂熱是很難的。”


皇太後眸色冷冽,她沒有想到這個葉宸竟然這麽不好對付,軟硬不吃,本以為給她點甜頭,她就千恩萬謝了,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又如此心機深沉,真的留不得。


葉宸看著皇太後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這母女其實都是一類人,永遠都隻看到自己的得失,自私,狹隘,歹毒。


一名宮女疾步走進來,跪下道:“皇太後,樟鑫宮來人了,說太皇太後要見葉宸,命她馬上過去。”


皇太後盯著葉宸冷笑,“太皇太後怎知道你在哀家這裏?看來,你是覺得尋了一個好靠山。”


葉宸微笑,“回皇太後,太皇太後已經傳召了臣女幾次,隻是臣女身子不適,一直不敢入宮見駕,所以臣女在入宮的時候,便命侍女先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皇太後臉色陰沉,“正好,哀家也要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便一同過去吧。”


如今隻有兩人可以讓葉隆回心轉意,一個是葉宸,一個是那老糊塗,隻希望那老糊塗看在祖宗的臉麵上,能幫清平這一次。


葉宸與皇太後一同來到樟鑫宮,太皇太後坐在院子裏,今日天氣比前幾天冷了一些,所以,她懷中抱著一隻暖手小爐,外又披了一件狐裘披風,顯得十分臃腫。


“這麽冷的天,還讓太皇太後坐在院子裏,看來你們一個個的腦袋都不想要了。”皇太後去到樟鑫宮便先衝樟鑫宮的人發飆了。


玉姑姑上前道:“皇太後,這也是沒法子的,老太太誰的話都不聽,執意要出來,這不,奴才們也隻好在這裏陪著。”


一陣寒風颼颼而過,皇太後是臨時起意過來的,在殿中的時候十分溫暖,所以出門便忘記把披風和暖手小爐帶上,這冷風一吹,冷得她直打顫。


葉宸上前行禮,“葉宸參見老祖宗,老祖宗萬福。”


“進去幫哀家切煙絲兒。”老祖宗也沒看皇太後,拿著煙袋,在石階上敲了幾下。


“是!”葉宸應聲過去,玉姑姑笑著把煙葉遞過去,小聲道:“少切點。”


“知道了。”葉宸偷笑著便進了殿。


太皇太後不滿意地道:“就跟哀家是聾子似的,說悄悄話滾一邊去說。”


她抬頭看著皇太後,見她一個勁地哆嗦,皺著眉頭問道:“兒媳婦,你殿中沒衣裳了嗎?這麽冷的天也不多穿點,看不開想死了?”


皇太後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婆婆歹毒的嘴巴,但是如今有求於她,就算再不喜歡,也要忍下了,她上前道:“母後,咱回殿吧,我有話要跟您說。”


“有話在這裏說,哀家還得過幾口癮呢。”太皇太後攏了一下披風,“真她娘的冷。”


皇太後皺眉頭,忍下她的髒話,道:“母後,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葉隆要與清平和離一事?”


“聽說了。”太皇太後吧嗒吧嗒地抽著沒有煙絲的煙袋,神情十分愉悅。


皇太後湊近她,輕聲問道:“母後是打算坐視不管嗎?清平好歹也是您的孫女啊,就這樣被休了回來,外人會怎麽議論?”


“又不是哀家被休,關哀家什麽事?”太皇太後放下煙袋,嘟噥了一聲,切個煙絲還要切一年了?”說完,伸手揉著眼角,做起了眼保健操來。


皇太後語塞,這老糊塗往日是特別在乎皇家的體麵,今日怎卻諸事不管了?她忍住脾氣,繼續勸道:“母後,清平有時候行事確實是過分,但是看在她是先帝女兒的份上,您就幫她一把吧。”


太皇太後雙手繼續著她的動作,“你這個做娘親的也著實夠淒涼的,女兒都快四十歲了,你還要為她操心,兒媳婦啊,不是哀家這個做婆婆的要嘮叨你說你,是你把她寵壞了,她有今天的下場,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皇太後慪氣得很,卻也隻能順著她的話說:“是,確實是寵壞了,但是,事已至此,總不能看著她被休吧?堂堂皇家公主,落得下堂婦的下場,咱皇家的臉麵往哪裏擱?”


“你要哀家怎麽幫她?”太皇太後停下手,直視著她。


皇太後見她說話和緩了一些,知道事情有轉機,便連忙道:“葉隆一向聽您的話,隻要您出麵與他談一談,讓他放棄和離的念頭,哀家保證,以後清平絕對不會犯渾了。”


太皇太後沉默了一下,“其實有些事情吧,大家心裏都明白,葉隆為何要與她和離啊?還不是因為她心狠手辣容不下慕容氏的孩子?葉隆是葉宸的父親,他總要對自己的孩子有個交代吧?所以,才有了和離的事情,要葉隆放棄,唯有葉宸自己去跟葉隆說。”


皇太後皺著眉頭道:“媳婦也是這樣想的,隻是,那丫頭心胸狹隘得很,軟硬不吃,就連哀家給的封賞都沒放在眼裏。”


太皇太後道:“你也怪不得人家葉宸,試試哀家如果要殺你,看你又能如何大度?你回去吧,哀家回頭跟她說說。”


皇太後聽了這話,心裏的大石頭頓時放下,隻要這老糊塗願意幫助,此事就一定有轉圜的餘地。


“好,一切就拜托母後了。”皇太後連忙告退。


太皇太後喊住她,“等一下,你剛才說給葉宸的封賞,都有什麽啊?說給哀家聽聽。”


皇太後道:“回母後的話,葉宸如今被封為郡主了,既然是郡主,該有的食邑不能少,所以,哀家與皇帝議了一下,賞她黃金千兩,良田百畝……不,千畝,還有所有的食邑與其他郡主相同,絕不厚此薄彼。”


“聽著是不錯的,嗯,你下去吧。”太皇太後沉吟了一下,道。


皇太後領著人離去,臨走之前,看了看殿門口,葉宸已經捧著煙絲走出來了。


葉宸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但是她沒做聲,隻是仔細地為太皇太後裝好煙絲,遞給太皇太後,然後點火。


太皇太後饑渴地吧嗒吧嗒起來,煙霧在她麵前縈繞,依稀可辨。


抽了幾口,她才敲了敲煙灰,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回老祖宗,葉宸聽到了。”葉宸取過煙袋,為她擦了一下再堵上煙絲遞給她。


“有什麽想法?”太皇太後抽了一口,嘴裏噴著煙霧問道。


“沒有想法,太皇太後希望葉宸怎麽做,葉宸便怎麽做。”


“回去跟你父親說,讓他暫不忙著和離,隻要他回心轉意,這些賞賜就會下去。”太皇太後道。


葉宸沉默片刻,低聲道:“是,葉宸明白。”


太皇太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心裏很不滿是嗎?”


葉宸搖頭,“不,老祖宗這樣安排,定有您的用意。”


洛陽劍從殿中走出來,道:“探子回報,清平公主已經去信狄永鑫,隻要狄永鑫回來,和離一事,便無法進行,既然這樣,何不順著皇太後的意思,討點好處?這封賞可不是誰都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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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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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新仇舊恨

狄永鑫?他要回來了?


想起此人,葉宸的心也忍不住地有些顫抖,前生留下的陰影,即便重生一次,也無法消除。


此人長得俊美非凡,十分和藹可親,心善又賢能,京中誰不說他是才俊良秀?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表麵,當掀開這偽善的表麵,便可知道他是何等殘毒的一個人。


前生,葉宸曾親眼看見他把一個得罪他的百姓抓來,剁去此人的十根手指和腳趾,然後讓老鼠去啃咬他的傷口,然後就這樣丟那人在一所暗黑的房間裏,讓他慢慢地死去。


這是一個比清平公主還要歹毒一百倍的人,而且,他如今更是世襲了樂寧候的封號,守護邊疆,皇上必定高看他幾分。


“怕了?”太皇太後看著她的臉色,哼了一聲道。


葉宸笑笑,“不怕。”是的,前生或許會怕,但是今生的她,已經是一縷幽魂,怕什麽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太皇太後道:“你回去跟葉隆說,讓他不必與清平和離,哀家自有主意,這段日子呢,你多些去太子妃那邊,哀家估計,清平是時候下手了。”


“是!”葉宸應道。


“白擎夜過兩日便會回來,他為大周朝做的事情,哀家都看在眼裏,但是,一個出身低微的人忽然攀到這麽高,勢必會惹來奸佞小人的嫉妒,他是個沒心眼的人,你多些幫襯著。”


“是,葉宸知道。”葉宸也是擔心這一點,他是武將,不懂得權術陰謀,而京中各大世家的人,都成精了,玩弄陰謀玩得出神入化。


“回去準備接受封賞吧。”太皇太後道。


“是,葉宸告退。”葉宸施禮告退。


離開皇宮,葉宸的心有說不出的沉重,她自然希望葉隆與清平和離,看著清平被掃地出門,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不過,這也未嚐不是好事,她怎能讓清平公主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躲起來?還是留在府中與她鬥鬥,看著她每天過得比死更慘會痛快很多。


隻是,白擎夜如果回來,這意味著刑部那邊是不打算繼續調查下去了,不過,慕淄一天抓不到,刑部也調查不出什麽來,隻能是隨便處置幾個人,算是了了此事。


隻是倒黴的那王世安啊,怕是以後都爬不起來了。


馬車走到東街路口的時候,忽地顛簸了起來,繼而聽到碰撞聲,馬車以強大的衝力往前倒去,在馬車倒下散架之前,桑娜與阿依塔已經帶著葉宸飛躍落地。


兩架馬車相撞,現場一片狼藉,馬兒受傷也臥在地上,而另外一輛馬車損毀比她所乘坐的還要嚴重,人倒地不說,馬兒痛苦地仰頭嘶吼,十分淒慘。


葉宸看過去,隻見馬兒前腿中了飛鏢,鮮血直流,相信是因為這樣才馬兒才失控撞上來的。


馬車的兩個軲轆都脫落了,一名身穿墨綠錦袍的男子背對著她,抱著一名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哭聲淒慘,許是受傷了。


這背影,就是化成了灰,葉宸都認得。


他是睿王朱睿。


前生種種,在腦子裏湧現,他的背影彰顯了他所有的冷酷與絕情,天牢的一幕,在她腦子裏不斷地回旋,擊得她喉痛腥甜,幾乎一口鮮血噴出來。


睿王倉皇回頭,見到葉宸,微微一怔,“原來是二小姐,你沒受傷吧?我的馬兒失控,撞上了你的馬車,對不住,你沒事吧?”


葉宸收斂神情,微微福身,“見過睿王,我沒事。”


她看向他手中所抱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左手流著血,應該是馬車所傷,一名婦人倒在馬車旁邊,神情痛苦,強撐起身子扶住小腿,驚慌地看向小女孩。


婦人應該是小女孩的母親。


睿王聽了葉宸的話,衝她點頭,“沒事就好,本王先救人。”


旁邊正好是一所醫館,睿王飛快地抱著小女孩進去了,進去之前吩咐侍衛把婦人也抱進來。


“郡主,您沒事吧?”桑娜見葉宸神色有異,以為她傷了哪裏。


葉宸搖頭,“沒事。”


馬車毀了,是宮中的馬車,車夫受了傷,葉宸對桑娜道:“帶他進去療傷。”


“是!”桑娜上前扶起車夫,“叔,走吧,你的手傷了,進去包紮一下。”


因有三個傷員,而醫館隻有一名駐館大夫,葉宸隻得進去幫忙處理傷員。


朱睿看著葉宸熟悉的為車夫包紮傷口,有些意外,“二小姐懂得醫術?”


葉宸道:“不太懂,隻是處理一些小傷口還是沒有難度的。”


“二小姐真的讓人刮目相看啊。”朱睿落落一笑,俊美的臉上盡然是敬佩之情。


葉宸為車夫包紮好,站起來看著朱睿,前生的自己,是否被他這一臉的溫柔明媚所吸引呢?


隻是,這張臉在如今看來,竟是這般的惡心。


“王爺過獎了。”葉宸淡淡地道,看向小女孩,大夫正為小女孩處理傷口,而抓藥童子則替婦人固定小腿,應該是骨折了。


“看來都沒什麽大礙了,那我走了。”葉宸道。


朱睿歉意地道:“小王撞毀了二小姐的馬車,實在是過意不去,如果二小姐不嫌棄,便容小王送二小姐回府吧。”


葉宸挑眉,“似乎,王爺的馬車也撞毀了。”


朱睿微笑,“已經有馬車趕來了。”


葉宸眸色微冷,這出事到現在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卻已經有人去趕車過來了,他是早知道他的馬車會出事嗎?


還有,馬兒腿上的傷,飛鏢,不是他手底下的人的拿手暗器嗎?


這一場不是偶遇,不是邂逅,而是精心安排。


既然是精心安排,那就一定有目的。


葉宸本來是打算與桑娜與阿依塔兩人行走回去,也順便看看東街琳琅滿目的商鋪,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


“那會不會太麻煩王爺了?”葉宸問道。


朱睿笑道:“怎麽說麻煩兩個字呢?這是小王應該做的,如果被國公爺知道小王撞毀了二小姐的馬車而任由二小姐步行回去,指定會責怪小王的。”


葉宸露齒一笑,竟無比的明媚。


朱睿怔了一下,之前見過葉宸數次,隻覺得她雖長得美,卻也不過是一名尋常的女子,可如今葉宸站在他麵前,隻覺得她像一顆耀眼的星子,璀璨奪目,尤其那淺淺一笑,更是勾人心魂。


尤其方才見她臨危不懼,更覺得她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這樣美好的女子,還真的是白白便宜了白擎夜那粗俗的小子。


隻是,容顏再怎麽出色,到底也隻是國公府的二丫頭,雖得太皇太後寵愛,又陰差陽錯封了個郡主,卻始終比不上國公府真正的金枝玉葉葉青,昌樂郡主。


馬車果然沒多久便來到了,朱睿命侍衛在這裏看守治療,並且放下銀子支付醫藥費和賠償給那對母女的損失,便與葉宸一同上了馬車。


桑娜和阿依塔兩人則坐在馬車前頭,睿王一向是貴族的作風,是不會允許下人與主子一同坐在馬車內的。


馬車很是寬敞,馬車內備下了軟墊軟枕,舒適程度不下於宮內的馬車。


雖然馬車是寬敞,但是一男一女在馬車內,始終是有局促的感覺。


朱睿看著葉宸略微泛紅的臉頰,揚唇一笑,心中自是有三分得意的,京中的女子,誰見了他會不動心?


“二小姐,你是從宮中出來的?”朱睿打開話匣子問道。


葉宸點頭,“是的,剛從宮中出來。”


“給太皇太後請安?”朱睿又問。


“是的。”葉宸的話很簡潔,似乎是害羞不敢多說,這讓朱睿對她的好感減低了幾分,他是最不喜歡畏縮的女子。


到底是小家子氣,不如葉青大方得體,娶妻是該娶葉青這樣的,他心底歎息。


他身上有一股子熟悉的氣息,他慣用的香囊,以蜜合香為底子加了月季與薄荷幹葉子,香氣兜頭兜腦地襲來,前生的種種,似乎與眼前的錯亂成一片了。


就連那種恨,也是如此的清晰。


朱睿見她這樣,頓時失去興趣,本以為她能三番四次從清平的手中逃出,想必是個有趣的女子,至少,不該是這般畏畏縮縮,連說句話都不敢。


今日的“偶遇”浪費了他的心思啊。


他掀開簾子看向外麵,桑娜和阿依塔回頭,狐疑地看向葉宸。


葉宸收斂了心神,壓住心底幾乎噴薄而出的恨意,問朱睿,“剛才看王爺的馬兒是中了飛鏢,莫非是被刺客盯上了?”


朱睿不妨她會這樣問,怔了怔,隨即苦笑,“隻怕是的。”


“王爺麵對刺殺,不驚不懼,讓人佩服。”葉宸打開話匣子,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朱睿微微笑道:“這樣的刺殺,一年都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次,早就習慣了,有什麽可驚懼的呢?”


葉宸瞪大眼睛,“天啊,是什麽人這般大膽妄為?竟敢在京中刺殺當朝王爺?”


“人心叵測,誰知道呢?”朱睿見她主動說話,便試探地問道:“對了,聽聞二小姐這一次出京,是為太皇太後辦事,而且中途也遇到了殺手,是嗎?”


“是的。”葉宸沒有否認。


“是何人下的手?”朱睿明知故問。


葉宸搖頭,“不清楚,此事已經交給太皇太後去調查。”


朱睿又問道:“不知道這一次二小姐去為太皇太後辦什麽差事呢?”


葉宸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王爺,此乃機密,太皇太後嚴令不許外泄一句,所以,我也不好告知王爺。”


聽到是機密,睿王更是想知道,不過也知道這樣追問下去,她肯定不會說,反而會有戒心,還是等熟悉一些後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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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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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吃醋

朱睿實在也是有些好奇,她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小姐,如今更被封為郡主,不知道她對許配給白擎夜是什麽看法。


於是,他問道:“對了,本王得到消息說白擎夜沒事了,二小姐可以放心了吧?”


葉宸愕然地看著他,“沒事了?不是說他在獄中中毒死了嗎? ”她一點都不意外他會知道,朱睿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在早些年便已經廣布線眼,拉結朝中官員,為奪嫡做準備了。


“二小姐竟不知道麽?他被救回來了。”朱睿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她心中所想,但是,她除了驚愕之外,看不出悲喜來。


“活著就好。”葉宸道。


“二小姐似乎不怎麽高興。”朱睿緩緩地笑了。


葉宸淡淡地道:“也沒什麽不高興,到底是一條人命,活著總比死了好。”


朱睿一針見血地指出,“隻是,他是二小姐的未婚夫,本王以為,二小姐會很在意他的死活。”


葉宸若有所思地道:“我是很在意的,隻是,生死不是我等凡人可控製的。”


朱睿聽了這話,便篤定葉宸對白擎夜並無好感,也是啊,以前還說得過去,如今她身份不一樣了,又怎會願意嫁給白擎夜這種莽夫?


送葉宸回到府門口,葉宸跟他道謝,朱睿露出一個灑脫的笑,“二小姐不必客氣,下次再見。”


一片落葉,緩緩飄落在葉宸的肩膀上,朱睿想也不想,伸手為她掃去,眸光溫柔,凝望著葉宸。


“王爺慢走。”葉宸不為所動,福身相送。


朱睿不禁有些意外,本以為她最起碼都會嬌羞一下的,卻沒想到臉色依舊如故,隻得怏怏地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遠去,葉宸冷笑一聲,轉身入內。


桑娜跟上來,道:“這王爺心術不正,郡主小心點。”


“你看得出?”葉宸有些意外,桑娜一直在山上生活,少接觸人,卻能一眼看穿朱睿的心思。


“人若沒有機心,眸色澄明,但是,他不是,他是裝出來的,此人,偽君子也。”桑娜篤定地道。


葉宸笑了,“行啊,桑娜,一眼就看出來了!”


桑娜詫異地看著葉宸,“郡主知道他的為人?奴婢還以為郡主不知道,所以提醒了一句,想不到郡主心中早有數了。”


葉宸唇瓣勾出淡漠冷凝的一抹笑容,“這世上,隻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桑娜怔了怔,見葉宸眸色冷漠,也不敢問。


剛回到攬勝苑,便有一人跟著進來,高大的影子籠罩著她。


“我看到了。”他口氣生硬地道。


葉宸嚇了一跳,回頭看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先跟我說一聲。”


心頭慢慢地滋生歡喜,麵容也緩緩地變得柔和起來。


“回來就回來,還要怎麽說?”他說完,也不看她,徑直就往裏走去,隻是,明明看著門口在前麵,卻怎麽也繞不進去,不由得一腳踢向旁邊的石頭,然後坐在巨石上,生起悶氣來。


葉宸看著他,然後揮手示意桑娜等退出去。


她走過去,坐在他身旁,“怎麽了?什麽事不痛快啊?”


他手中握住長劍,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地麵,卻不言語,俊美的麵容籠著一層陰鬱。


“好了,誰惹咱家白爺生氣了?”葉宸涼涼笑了一下,心裏知道他是因為朱睿伸手掃了自己的肩膀。


白擎夜抬起頭審視她,眸光銳利,硬梆梆地道:“手絹拿來。”


葉宸取出手絹,“要來走什麽?”


白擎夜接過手絹,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擦了幾下,然後把手絹丟在地上,“以後不許任何男人碰你,哪怕隻碰到衣角都不行。”


葉宸歎了一口氣,“隻怕不能答應你,我最近常常抱著一個男的,如果不抱他,興許會跟我鬧的。”


“誰?”他眸色一冷,聲音陡然尖銳起來,怒氣已然籠住了寒臉。


“天兒啊……”葉宸的尾音拉長,滿臉的戲謔。


白擎夜一怔,尷尬地揚了揚眉毛,“他……他可以的。”


“噢……”葉宸又是拉長尾音,“謝謝恩準。”


白擎夜伸手推了她一下, “得了,別陰陽怪氣的,睿王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和他一起回來的?”


“我入宮,馬車撞毀了,他送我回來的。”葉宸簡單地回答。


“撞毀了馬車?你沒事吧?”他連忙扶住她的肩膀,滿臉關切。


“好好的,有桑娜和阿依塔在,能有什麽事?”


白擎夜這才放心,又問:“入宮做什麽?”


葉宸把皇太後傳召以及太皇太後的意思轉告給了他,他聽了,微微蹙眉,“這麽多賞賜?”


“嗯,是的。”葉宸並沒有太把這些賞賜放在眼裏。


白擎夜猶豫了一下,“那,你現在有這麽多黃金,我原先給你的那些,你勻一部分借給我吧,我回頭發了俸祿再還你。”


“為什麽?”葉宸看著他,“你要銀子做什麽?”


白擎夜不好意思地道:“石鎖說我欠了他好幾個月的工錢,還有,牧仁不是來了京城嗎?我得請他吃飯喝酒。”


葉宸無語,“你都給我了?自己沒留著點嗎?”


“沒留,我之前是不怎麽花費的,反正府中宮中都管吃喝,銀子給了你管,以後我要的時候問你拿,就可以了,石鎖說尋常夫妻都是這樣的,女人管銀子,男人管賺錢。”


葉宸取出錢袋,拿出三十兩銀票給他,道:“你請牧仁吃飯吧,至於石鎖的工錢,我來發,以後讓他來管我要。”


“好嘞!”白擎夜接過來看了一下,“也不用這麽多,幾兩銀子就夠了。”


“先拿著,回頭多了再還給我。”她說著,又不禁埋怨,“石鎖的工錢你怎好意思拖欠?又不是沒銀子。”


“倒不是拖欠,開始的時候想著給他存點銀子,以後娶媳婦用的,然後每個月給他一點花費,後來就忘了這事了。”


“嗯,我來 他存。”葉宸道,娶妻是人生大事,得好好地準備,多存點銀子。


“行,我回頭跟他說一聲。”兩人低著頭竊竊私語,外人瞧見了,還以為在談情說愛,卻不知,兩人所說的也不過是瑣碎小事,若讓石鎖聽見了,隻怕又要說他無趣了。


“入宮見過皇上沒有?”葉宸問他。


“見過了。”


“皇上說什麽沒有?”


“嘉獎了一通,說了一大堆的好話,但是沒賞賜下來。”


“你很在乎賞賜嗎?”


“以前不在乎的,但是現在不是馬上要娶妻生子了嗎?銀子多一點總是好的。”


葉宸點頭,“回頭你買些好酒去元帥府,與杜元帥好好地喝一杯,為了你的事情,他也著實夠奔波的。”


“我知道了,我想著給他選個禮物,但是不知道買什麽好呢。”白擎夜有些煩惱地道。


“買他喜歡的東西啊。”


白擎夜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似乎他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哦,喜歡打造兵器,我的劍都是他送給我的。 ”


葉宸笑笑,這榆木疙瘩,怎會不知道自己的恩師喜歡什麽呢?葉宸前生也跟杜元帥習武,知道除了愛好打造兵器之外,還特別愛一樣東西,那就是土炮。


土炮,是農家自己釀造的酒,不添加任何雜質,隻用大米釀造,酒湯略渾濁,但是入口很純,綿,喝下去,有一股子稻米的香味在唇齒間回蕩,酒味卻不算太濃,這對愛酒之人而言,不是那麽的完美。


對杜元帥而言,這是任何的美酒都沒辦法比擬的,因為,在外行軍打仗,一旦取得短暫的勝利,都會喝上幾口,喝的便是這種廉價的土炮。


但是回京之後吧,很少有這種農家釀製的土炮,外間賣的酒,廉價的兌水,貴價的他喝卻不愛。


他愛喝土炮,其實就是懷念在戰場上勝利的那段時光,那種喜悅。


但是,這種感受,他是不能跟人說的,葉宸前生也是無意中在他喝醉後得知,便時常給他弄些土炮,她還特意去找一位農家人學過,釀造出來的土炮,深得他喜歡。


“明兒你過來,我帶你去找他喜歡的禮物。”葉宸道。


“現在就去啊。”白擎夜拉著她道。


“現在不行,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要不先回府吧,你父親……”葉宸本想說他父親見到他或許會高興,但是想起前生他們的關係,這句話就生生收住,說不出口了。


“回過了,我先來找你的,你沒在,我便回了一趟。”白擎夜淡淡地道。


“嗯!”葉宸見他臉色不好,便沒問了,想也知道,平常候府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平安歸來而開心。


她握住他的手,“不在乎我們的人,我們也不需要在乎。”


白擎夜眸子陰沉,“我並不在乎他們。”


想起剛才回府的情形,白擎夜的心便微微疼痛,大哥白擎風見了他,隻是揚起眸子淡淡地說了一句,“竟然死不去?算你命大,隻是下次未必有這麽好運。”


父親也在一旁,加了一句,“你如今出息了,我們也沒打算佔你什麽光,但是,你一旦出事,也休要把我們拉下水,自己看著辦吧。”


他這輩子,從沒試過像現在這樣,對他們有厭惡的感覺,他知道,是因為他現在有懂得關心他的人了,他有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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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發表於 2020-4-9 04:17:30 |只看該作者
第137章 未來媳婦

葉宸本想一會兒就去跟葉隆說和離的事情,但是見白擎夜不開心,便道:“我們還是先去買禮物吧,你今晚與牧仁一同去拜見杜元帥,好好地醉一場。”


“你不是有要事辦嗎?”白擎夜揚起狐疑的眸子。


“什麽事都沒有你的事情重要。”葉宸站起來走回去,“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換身衣裳。”


白擎夜心底像是被什麽擊中一般,竟有一股酸澀之氣直衝心髒,然後衝上鼻子,鼻子竟然酸酸楚楚的。


她是真的這樣認為?她真覺得任何事情都沒他的事情重要?


他從沒想過,他一直都這麽卑微,一直都被人踩在腳下,卑微到泥土裏,會有人這麽重視他嗎?


來得太突然的幸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開始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葉宸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純色土布長裙,腰間宮絛換成了淺黃色的布腰帶,頭發挽成兩條嬌俏的長辮子,沒多餘的裝飾,像極了一個農家少女。


“這衣裳從哪裏找來的?”白擎夜看著她,覺得她這般穿著,竟十分的清麗好看。


“小靈的,有些短。”葉宸笑道,“小靈回鄉下的時候便是穿這身衣裳。”


她轉了一個圈,兩條辮子便跳躍起來,靈動而活潑,“好看嗎?”


白擎夜點頭,癡癡地看著她,“好看,我媳婦穿什麽都好看。”


葉宸撲哧一聲笑了,“現在還不是你媳婦呢。”


“遲早都是,提早叫了也不吃虧。”白擎夜竟厚著臉皮說。


“滾!”葉宸嗔道。


桑娜剛好跟出來,聽到葉宸的話,愕然地道:“不是您讓奴婢跟著的嗎?滾去哪裏啊?”


葉宸橫了她一眼,“就你耳朵靈。”


桑娜瞧了瞧白擎夜,隨即明白過來,人小兩口打情罵俏呢,不由得笑道:“行,我滾,我滾。”


說著,便先走了出去。


白擎夜用劍柄戳了葉宸的腰一下,“那我叫你什麽好呢?”


“我有名字。”葉宸沒好氣地道。


“叫名字太生疏了吧?”白擎夜想了一下,“葉宸?宸兒?小宸?小葉?葉子?小葉子?”他自己說著,打了個冷戰,似乎這些名字讓他覺得惡寒。


“你原先怎麽叫現在還怎麽叫。”葉宸不搭理他,徑直往外走。


白擎夜追上來,“不是,石鎖跟我說,兩個人的關係轉變,是從稱呼上開始轉變的,你小時候你娘是怎麽叫你的?你乳名是什麽?”


“石鎖說的是金玉良言嗎?我沒有乳名。”葉宸大步往外走,還小時候的稱呼,打死都不說的。


小時候算命先生說她雖是大富大貴的命,但是命中劫數甚多,要起一個賤點的小名,便可擋劫,所以,母親為她起了一個她這輩子都不願意提起的乳名。


“每個人都有乳名的,我也有。”


“你的乳名叫什麽?”


“石頭。”白擎夜落落大方地說出來。


葉宸暗自腹誹,這乳名起得還算好聽。


“比石鎖好聽,聽起來你和石鎖像是兄弟。”葉宸連忙轉移話題。


白擎夜笑了,迎麵走來幾個丫頭,他收斂笑容,大步而過。


等走過之後,他又纏上來,“說啊,你乳名叫什麽?”


“為什麽要叫乳名呢?你直接叫我葉宸就是,我也不會叫你石頭的。”


“那你怎麽叫我啊?”白擎夜覺得這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白擎夜啊。”葉宸回頭,“快走啊,桑娜已經準備好馬車了,在外麵等我們呢。”


“你叫我全名多生疏啊,得換一個。”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葉宸停下腳步,蹙眉看著他,“我以前不知道你是這麽羅嗦的,你不是惜字如金嗎?”


“我隻是不愛和其他人說話,可我喜歡和你說話啊。”


剛好葉嫻與程素心從正屋裏走出來,見兩人站定說話,葉嫻冷冷地道:“還沒成親呢,便總是私下往來,也不怕丟了國公府的麵子。”


葉宸淡淡地瞧了葉嫻一眼,卻沒答話。


程素心見到白擎夜,先是驚喜,當看到他的手拉住葉宸的手臂,她的眸光暗淡了下來,“白統領,來了?”


白擎夜瞧了她一眼,眼底有些疑惑,但是也沒問什麽,隻是淡淡地道:“是的,來了。”


程素心見他跟自己說話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不由得心中頹然,莫非自己竟真的不如葉宸?想到這裏,她上前一步,鼓起勇氣道:“白統領,上次你救了我,一直都機會正式跟你道謝,不知道這幾天你有沒有空閑?不如去我府中吃頓便飯,也算是答謝統領的救命之恩。”


白擎夜對女子的容貌一向是記不住的,其實他見過程素心幾次了,之前在宮中見她,也問過她知不知道葉宸去了哪裏,但是,他卻想不起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那日差點被馬兒踐踏的女子。


所以,聽了程素心說救命之恩這麽嚴重,他不由得問道:“我救過你?什麽時候的事情?”


程素心想不到他竟然忘記了,揚起眸子,有些微慍,因著那一次,她一直心心念念,可對方竟然忘記了她。


她有些受傷地道:“既然不記得了,那便算了吧。”


葉嫻看出了程素心的心思,便淡淡地道:“白統領貴人事忙,怕是不記得曾經在馬蹄下救下表妹了。”


被葉嫻這麽一提醒,白擎夜總算記起來了,他笑了,“我記起來了,這算什麽救命之恩?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的。”


程素心低著頭,眼圈都紅了,心頭難受,對葉嫻道:“我們走吧,不要妨礙表姐與白統領了。”


葉嫻打量著葉宸,“你這般裝束是什麽意思?外人見了,還以為咱國公府虧待了你呢。”


葉宸冷漠地說:“國公府一向虧待我,你不是頭一天知道。”


葉嫻愕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由得眯起眼睛,惡意地道:“你說國公府虧待你了?我即刻便去跟父親說,讓父親好好補償你。”


葉宸卻連看都沒看她,對白擎夜道:“走吧。”


白擎夜巴不得走,他最煩這個國公府的人。


遠遠地,葉宸還聽到葉嫻諷刺地說:“真不知道顯擺個什麽勁,不就是一個下賤的青樓女子所生的莽夫嗎?還像得了寶貝似的拉著就走,誰稀罕誰要去唄。”


葉宸看向白擎夜,他分明也是聽見了,但是他卻一臉的不在乎,仿佛壓根沒聽見似的,她不禁問道:“你不生氣嗎?”


他淡淡地道:“有什麽好生氣的?這種話,我一年都不知道要聽幾遍,莫說在你國公府,即便是在平常侯府,這種話也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我耳朵裏鑽。”


葉宸心裏很寬慰,他比以前看淡了很多,她皺著眉頭,很苦惱地說:“哎,你說我是怎麽回事啊?人家都不要的東西,我卻像寶貝一樣攥在手裏怎麽都舍不得放。”


“真的?”白擎夜眼底生出一絲光芒來,“那其實為什麽啊?你為什麽選擇我啊?”


又來了,又來了!


葉宸加快腳步,看來,這問題還是糾纏著他。


“你誤會了,我剛才說的不是指你,我指的是陳二嫂養的那條小白狗。”


“不是,你分明說我,還有,小白狗是陳二嫂養的嗎?對了,你叫什麽乳名啊?”


天啊,前生沒覺得他是這麽一個嘮叨難纏的人啊,頓時覺得前生惜字如金的他很可愛。


桑娜已經準備好馬車了,見兩人出來,便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朗心村。”葉宸道。


“好嘞!”


馬車噠噠噠地往城外朗心村而去。


朗心村有一個釀造土炮很出名的酒匠,叫杜四爺,他的酒專供附近幾條村子的人買,收費低廉,如果心情好,他還會釀雙蒸,雙蒸酒度數是高一些的,可以用來浸泡藥材和補酒,他會把這些補酒送給有需要的人。


但是呢,他賣酒不提供酒壇子,要自己另外去購買,賣酒壇子的那位中年婦女,是他的下堂妻,因他名聲遠播,連帶著他的下堂妻的生意都越發的好。


葉宸先去買了酒壇子,老板娘瞧了葉宸一眼,道:“大妹子啊,你是想喝純點的還是想喝烈點的啊?”


“純和烈的都各要一些。”葉宸道。


“噢!”老板娘詫異地瞧了她一眼,“瞧你麵生得很,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那老東西的酒,平常自己喝呢,用單蒸的,要招呼客人,就得用雙蒸了,還有些好東西,但是呢,你是小姑娘,便不跟你說了,等你以後成親了再來買,保管有好東西給你。”


老板娘說到最後,擠眉弄眼一臉的曖昧。


葉宸自然懂得,清清嗓子,“那個,來三個壇子。”


那補酒,自然也得買一些的,她不需要,可有人需要的。


老板娘詫異地看著她,“三個壇子?”


葉宸微笑:“給我師父喝的。”


“噢……”老板娘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給了她三個壇子,然後打量著白擎夜,雙眼一亮,“這是你大哥嗎?長得挺好,說媳婦沒有?沒說的話,大娘給你介紹一個,保證是這十裏八鄉最俊的閨女。”


葉宸差一點忘記這位大娘最愛的便是給人說親保媒,她曾經跟葉宸說,能撮合一樁姻緣,便是天大的好事。


葉宸咳嗽一聲,“大娘,他是我未婚夫。”


白擎夜聽她這樣說,也一改對陌生人冷冰冰的態度,笑著對大娘說,“是啊,大娘,她是我媳婦,未來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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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發表於 2020-4-9 04:19:14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求情

大娘不無遺憾地看著葉宸,連歎三句可惜了。


桑娜在一旁不高興了,“大娘,這有什麽可惜的?他們難道不般配嗎?”


大娘一臉嫌棄地看著葉宸,“不行,不般配,高是夠高了,但是跟竹竿似的,屁股不夠大不夠圓,以後肯定生不了幾個。”


桑娜沒想到她是說這種不般配,臉色陡紅,呸了一聲,“說這個幹什麽呢?沒羞沒臊的。”


大娘道:“小姑娘你這就不懂了吧?女人若是沒生養,以後肯定是要被人拋棄的。”


葉宸知道大娘是因為無子被休,不過夫妻感情還是挺好的。杜四爺按照母親的吩咐休妻之後,一直都沒娶,氣得老人家夠嗆的。


白擎夜聽了大娘的話,沒做聲,似有所思地看了葉宸一眼,然後抱著酒壇子就走了。


杜四爺見三人抱著酒壇子過來,笑嘻嘻地迎接,他最喜歡人家在大娘那邊買酒壇子的,因為,很多客人是自己帶酒壇子過來,這種人他一向是不待見。


笑容滿麵地給葉宸灌了三壇子酒,然後問葉宸,“剛才買壇子的時候,那婆娘有沒有說什麽啊?”


“她跟我們說您的酒好,讓我們各樣都試一下。”葉宸道。


“是要試的,是要試的。”杜四爺搓著手,然後又問:“那她今天穿什麽顏色的衣裳啊?”


“石青色的。”桑娜道。


杜四爺再問:“那你們去的時候客人多不多啊?看到她店裏桌上有飯碗沒?不知道她吃飯沒呢?”


桑娜奇怪地看著他,“沒瞧見有飯碗的,誰知道她吃飯沒?我說你們這麽近,走幾步拐個彎就到了,為什麽不自己去看呢?”


“是要去的,回頭再去,這不,忙著呢。”杜四爺說完,便彎著腰進去,揮手道:“去吧,你們去吧,我忙著呢。”


葉宸嘴唇勾出一抹微笑,抱著酒壇子問杜四爺,“掌櫃的,我想問這附近哪裏有醫館?”


杜四爺直起腰,“往東走,走大約一裏路,有個葆濟堂,小姑娘,你不舒服啊?”


“不是呢,”葉宸轉身,“剛賣酒壇子的大娘說肚子疼,讓我去給她請個大夫過來,我挺忙的,如果順路我就去,不順路就不去了。”


“啊?”杜四爺急忙出來,“肚子疼?要緊不要緊啊?”


“要緊不要緊我不知道,但是看她臉色都白了,差點連我們的生意都不做了,瞧著她可憐,好了,我反正也走了,便順帶幫她叫個大夫過去吧。”葉宸道。


杜四爺哦了一聲,“那,你去吧。”


他繼續搓著手,臉上有些慌亂,然後竟連門都不關,就往大娘那邊跑過去。


葉宸看著他火燒火燎的奔跑,撲哧一聲笑了。


白擎夜詫異地看著葉宸,“你為什麽要騙他呢?那大娘也沒讓我們找大夫啊。”


“不這樣說,他怎會去找大娘?”


白擎夜與桑娜都不知道杜四爺和大娘的關係,莫名其妙地看著葉宸,葉宸也不解釋,隻徑直往馬車走去。


白擎夜不是個好奇之人,見她不說,便也不問,倒是桑娜很奇怪,一直追問葉宸,葉宸隻得告訴她,說他們本是夫妻,因為無子被婆婆休出門。


白擎夜聽了,覺得莫名其妙,“兩人分明有情,為何要休妻啊?”


“杜四爺是個孝子,他老娘親一哭二鬧三上吊,隻能是同意了,隻是,他雖隨順了老人家的意思休妻,卻沒有再娶,他用自己的方式,堅守對妻子的愛。”


桑娜也覺得很難理解中原人的想法,沒有生孩子就要休妻?他們族中也有很多夫妻是沒生孩子的,也沒見要休妻啊?


“中原人好無情啊。”桑娜道。


說完,她看向白擎夜,“將軍,如果日後您娶了郡主,郡主無所出,您會不會休了郡主?”


葉宸看著白擎夜,等待他的回答。


白擎夜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說:“不會。”


“還要想的?”桑娜不滿地道。


白擎夜怔了怔,看向葉宸,“我腦子大概有些慢,得假設一下這個情況才能回答,你不會生氣吧?”


“深思熟慮給出來的答案,才是最真的。”葉宸笑道。


桑娜卻不這麽認為,“奴婢倒是覺得,衝口而出的答案才是最真實的。”


葉宸笑道:“那是你們這些小孩子的想法,但是人生有很多事情,說容易,做起來難,如果不想個透徹,便隨便應諾,最終還是做不到的。”


桑娜瞧了葉宸一眼,“活像您比奴婢大很多似的,對了,郡主您以前來過這裏買酒啊?怎麽對他們的事情如此了解?”


“沒來過,聽人說的,以前府中有個廚娘介紹說這裏的酒好喝,說他相公最喜歡喝杜四爺的酒。”葉宸不慌不忙地解釋。


“噢!”桑娜了然地點頭。


倒是白擎夜問道:“你確定恩師喜歡這些酒?”


“不知道的,隨便瞎蒙,橫豎酒便宜。”葉宸笑著道。


去到元帥府外,葉宸便不進去了,她會選一個日子正式拜訪。


白擎夜是很想她進去的,因為,他迫不及待地要帶她去見他在乎的人,但是他也尊重她的想法,如果她覺得不是時候,那就隨她去了。


葉宸回到府中,見晨安要出府,便問道:“父親在哪裏?”


晨安道:“郡主,國公爺在書房。”


“公主回來沒有?”葉宸問道。


晨安歎息一聲,“公主回來了,在書房門口要見國公爺,國公爺不見,這不,命奴才出去請慕容家的人過來,說是要當著慕容家的人把這件事情道個分明。”


葉宸蹙眉,“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把慕容家拖下水幹什麽?”


晨安望著葉宸,輕聲道:“郡主,您不要怪奴才多嘴,其實國公爺是真的知道這些年虧待了你們姐弟,也知道對不住夫人,對不住慕容家,所以這一次,他要給慕容家一個交代。”


葉宸說:“你先不忙去,我去見見父親。”


晨安如釋重負,“好,此事若郡主願意出麵,定必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實在是鬧得太僵,隻會讓人笑話。”


他壓低聲音,再說:“郡主,希望您能明白國公爺想要補償的苦心,王珪的事情,他一力擔下,已經因此事與老夫人決裂……”


晨安說著,便覺得自己的身份說這些不妥,便止住了話,隻是一臉懇求地看著葉宸。


“我明白了,謝謝你,晨安。”葉宸說完,徑直往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門口,清平與李嬤嬤在門前站著,清平見到她,麵容陰鬱,卻閉嘴不發。


葉宸走到書房門口,輕輕地敲門,“父親,是我。”


書房內,沉默了片刻,才聽到腳步聲響起,把門栓打開。


清平立刻攔在葉宸麵前,看著葉隆,“我們談一下,可以嗎?”


葉隆沒看她,隻是淡淡地道:“我們會談的,等一下吧。”


“你就一絲餘地都不留嗎?”清平耐住怒氣問道。


“你給我留餘地了嗎?”葉隆麵無表情地說完,便拉了葉宸進去,繼續把門關閉上。


清平挺直腰,仰起頭努力地遏製即將要落下的淚水,今日的局麵,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他心中有她的存在,她不會這樣對葉宸姐弟,是他無視她在先,怪不得任何人。


房間裏,有濃烈的酒味,書桌一片淩亂,地上也是淩亂一片的書籍文書,可見他在這裏也發了一通脾氣。


“有什麽事嗎?”葉隆的聲音有些粗魯,這和他一貫的冷漠態度有些不同。


葉宸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書,把它們擺放在書桌上,然後手摁住書,輕聲道:“聽說,父親要與她和離。”


葉隆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隨手便拿起茶幾上的酒往嘴裏灌,“你不要管這事,那不是你該管的。”


葉宸依偎著書桌,輕聲道:“我比任何人都憎恨她,這點毋容置疑。”


葉隆抬起頭,眸色複雜,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葉宸諷刺地笑,“但是,我今天卻是來為她求情的。”


他迅速抬頭,“你大可不必!”


葉宸道:“今日,皇太後召我入宮了,要我為她求情。”


“你說你已經求過。”葉隆冷聲道。


“太皇太後也是這樣說。”葉宸加了一句。


葉隆愕然地抬頭,“老祖宗也是這樣說?那她……她為何會這樣說?她之前不是為你母親正過名嗎?”


“審時度勢,人都是利益的動物。”葉宸淡淡地道。


“什麽意思?”葉隆問道。


“國公府這些年,入不敷出,是誰在墊支府中開銷?”葉宸問道。


葉隆道:“國公府入不敷出,並非是我們自己開銷大,而是她開銷大。”


“她為何開銷大?”


“總是各府各家送的禮物,一年也不下一萬兩銀子。”


“是的,這就證明,她有足夠的人脈。”葉宸繼續說:“隻要你休了她,她的這些人脈,便能把你搞臭。”


“為父有心理準備,並不懼怕。”葉隆義無反顧地道。


“是的,您不懼怕,您有心理準備,但是,如果過幾日,狄永鑫回來,讓你還一個人情,你會怎麽做?”葉宸再問。


葉隆一怔,狄永鑫?


“他要回來?”葉隆顯得有些不自在。


“太皇太後說,她已經去信狄永鑫,不日狄永鑫將會回京。”


葉隆頹然地往後一靠,如果是這樣,那和離一事,定是不成的。


狄永鑫於他有救命之恩,如果以此相要挾,他不能違背道義違背自己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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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發表於 2020-4-9 04:21:49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公主走好

葉宸繼續說:“我心裏明白,我去陰山途中所遇到的殺手,是她派出的,方才我也說了,我比任何人都憎恨她,所以,僅僅讓她成為下堂婦,不是我的最終目的。”


葉隆站起來,有些驚愕地道:“你的意思,你是要她死?”


葉宸冷笑,“捨不得嗎?”


葉隆不敢迎上葉宸的視線,心虛的別開眼睛,一場夫妻,他雖然不愛她,心裏頭也憎恨她,可還是不願意看著她死,尤其是死在自己女兒的手中。


葉宸冷冷地道:“如果我跟你說,母親就是她害死的,你還會捨不得嗎?”


葉隆隨即否認,“胡說,你母親是難產死的,和她沒有關係。”


葉宸諷刺地勾唇一笑,“是嗎?是啊,事情已經過去七年了,當年在產房的人,穩婆和侍女,一個個都在母親難產死後一個月內,全部死盡,死無對證,又有什麽人知道,當日母親是被她害死的呢?”


葉隆如遭雷劈,“你是說,當年在產房的人全部都死了?”


“一個不剩,全部死於非命!”


“不,不是的,”葉隆嘴唇哆嗦了一下,“當年伺候你母親的幾個侍女,不是被她送回鄉下了嗎?她曾親口……”


他臉上的血色慢慢地褪去,驚駭與怒氣在他眼底湧起,這個消息,簡直把他所有的理智都擊得粉碎,他張嘴,吸了一口氣,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喘著粗氣,連手都顫抖了,腦子有一種即將爆炸的感覺,眩暈 幾乎站不住。


“父親盡可以命人去調查一下這些侍女是否都回了鄉下,如果不是的話,您也可以想像得到,為何當日母親產房裏的人,一個個都在月內死於非命,是意外還是人為?人為的原因是什麽?”


葉隆額頭青筋爆現,他強忍住怒氣,“我會去調查,但凡有丁點線索,我都不會放過。”


他抬頭看著葉宸,“既然產房裏所有人的死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葉宸抬起頭,眸色悲涼,“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要我最好聽她的話,否則,就像弄死母親一樣弄死我。”


葉隆心底像是被什麽撕咬一般,疼痛如閃電般貫通全身,他一直都知道,清平對他們不好,但是,他可曾幹涉過?


葉宸臉色平靜地道:“所以,我並不希望父親與她和離,一旦和離,她便會離開國公府,那麽,我為母親報仇的難度便會增大。”


“如果真的是她害死你母親,為父也絕對不會放過她。”葉隆恨聲道。


葉宸淡淡地道:“便不勞父親動手了,一直以來,我都是自生自滅,活著如此,報仇也該如此。”


葉隆聽這話,全身的血液倒灌衝上腦,臉色通紅,竟羞得無地自容,但是他無從辯駁。


最終,他隻能是輕輕地說:“你如果不希望我與她和離,此事便先壓下,她恨極了你,如果狄永鑫回京,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你,你萬事小心,我會安排人保護你的。”


“不必了,我身邊的侍女是太皇太後安排過來的,武功高強,狄永鑫奈何不了我。”葉宸心底冷笑,狄永鑫,不怕你不回來,隻要你回來,我會讓你回不去。


葉隆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如今有太皇太後護著你,為父也可放心。”


葉宸聽不慣這樣的話,她認為,葉隆還是像以前那樣對她便好。


她退後一步,福身道:“女兒告退。”


打開書房的門,清平便一手推開她,衝了進來,站在葉隆的麵前。


李嬤嬤急忙關上書房的門,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們談話。


葉宸走下台階,李嬤嬤在身後冷冷地道:“所有的子女,都希望父母和順,郡主真是個異類。”


葉宸抬頭看天,眸色朦朧隱晦,“是啊,我真是個異類,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命該如此,是我的命,也是你們公主的命!”


說完,大步而去。


和離一事,就這樣被壓下了,葉宸當夜跪在母親慕容氏的令牌前,整整兩個時辰都沒有起來。


時至今日,便再無顧忌了。


重生後的第一步,站穩腳步,讓自己的羽翼豐滿起來,如今,第一步已經做到,她有足夠的人脈,足夠的後盾,讓她進行第二步的對清平的複仇計劃。


而第三步,才是睿王。


她真的不急,慢慢來吧!


當葉隆正式入宮撤下和離的折子後,清平來到攬勝苑。這是葉隆撤下折子唯一的條件,便是讓清平當眾跟葉宸道歉。


這是清平第一次正式地紆尊降貴來到攬勝苑找葉宸,浩浩蕩蕩,帶著葉青與葉嫻葉婉兩姐妹,連程氏都來了。


這樣的陣仗,還真讓葉宸受寵若驚,出門迎接。


清平心高氣傲,如果真的會跟她道歉,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她的愛女葉青。


她不願意與葉隆和離的原因除了她真的愛葉隆之外,還因為葉青。


葉青要嫁給太子,便必須有國公府與她這個當朝公主做後盾,一旦她與葉隆和離,雖然葉青父母的身份不變,可太子的謀士們便會認為,葉隆與她已經是敵對的局麵,這種敵對的局麵將影響葉青,身世複雜的太子妃,並非太子所喜。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清平知道太子之所有有心娶葉青,是希望能與葉隆成為親家之後,葉隆會支持他,歸順他,但是,前提是要有一個人周旋,此人,便是清平。


要清平說服葉隆,那麽,兩人便不能和離,否則,太子憑什麽認為,清平可以說服葉隆歸順?


審時度勢,清平隻得低下她高貴的頭顱,按照葉隆的要求,向葉宸道歉。


“公主與姨娘都來了?趕緊屋裏坐!”葉宸笑著相迎,那笑容熱情得就像兩人本就沒有過芥蒂一樣。


桑娜在另外一頭,偷偷地移動開陣法的石頭,然後躬身相迎。


清平看著葉宸,微微歎息了一聲,“宸兒啊,你這攬勝苑修好之後,母親便一直想來,隻是瑣事耽擱,也沒能來看一眼,你不會記恨母親吧?”


葉宸含笑道:“瞧公主說的什麽話呢?我怎敢記恨公主?公主事務繁忙,我理解的。”


“不記恨就好。”清平含笑走了進去,眸色卻異常陰鬱,不記恨?卻連一聲母親都不願意稱呼了。


但是,她並不在乎,甚至說,葉宸不稱呼她為母親,她心中還更舒服一些。


她沒有葉宸這個女兒。


葉青挽住清平的手臂,狠狠地瞪了葉宸一眼,“小人得誌,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葉宸側頭看著葉青,“大姐說什麽?小妹耳力不好,聽不清楚,請大姐再說一遍。”


葉青狠聲道:“我說,我就等著,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葉宸緩緩地笑了,“人嘛,一輩子總有得意失意的時候,我有,大姐有,公主也會有的,今日的事情,便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你……”葉青看著葉宸那張像花兒一般的笑臉,恨不得一個耳光打下去,打掉她的笑容,但是,她也知道今日不能再得罪她,否則,自己的皇後夢就要破碎了。


清平淡淡地道:“青兒,跟妹妹說話,好好地說。”


“是,母親!”葉青閉嘴不言,隻是眼神卻銳利凶狠地盯著葉宸,完全沒了以前那種高貴自矜的氣度。


葉宸請諸位入座,命桑娜與阿依塔奉茶。


清平也進入正題,一臉和藹地看著葉宸道:“宸兒,母親以前呢,確實有很多地方對不住你,虧待了你們姐弟,你也要體諒母親,這府中事兒確實多,對你們照顧不周,讓你們受委屈了,今日當著大家的麵,跟你道個歉,你是否可以原諒母親?”


葉宸挽唇一笑,“公主這樣說就見外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委屈不委屈的?以後大家和睦相處就好,不愉快的事情,便讓它過去吧。”


“難得你這樣懂事。”清平歎息,“本宮心中便更是愧疚啊。”清平心中冷笑,什麽時候,這賤人變得這般精明了?繞來繞去,就不說一個原諒。


“公主快別這麽說了,過去了,過去了。”葉宸安慰道。


程氏也道:“是啊,公主別介懷了,咱二小姐一向都是極為大方的,以前的小事怎會記在心頭?大家都是一家人,像二小姐所言,和睦相處便自然家和萬事興。”


葉宸道:“可不是嗎?小事哪裏會記在心頭?”記住的,必定都是大事。


“那本宮便安心了,你也可回了你父親,說本宮今日來過。”清平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僵硬。


“自然的,晚點父親過來,我會跟父親說的。”葉宸應道。


清平嗯了一聲,站起來道:“既然這樣,那本宮也不耽誤你了,得空便去鳳織苑坐坐。”


“一定,一定!”葉宸站起來相送,並且一手拉住清平的手臂,在外人看來,是扶著清平走出去。


清平麵帶笑容,聲音極輕極輕地說:“你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不過你強大點也好,否則,本宮實在覺得乏味。”


葉宸微笑,“承公主貴言,一定會的。”


“本宮等著。”清平的笑容加深。


葉宸扶著她下了石階,“公主死的那天,我必定披麻戴孝,跪在我母親靈前,告知她,我已經為她複仇。”


清平一個趔趄,差點掉下石階,回頭看著她,眸光冷狠而恐懼。


葉宸放開手,麵容冷漠,聲音空靈,“公主走好,別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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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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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發表於 2020-4-9 04:23:49 |只看該作者
第140章厚顏無恥的老太太

清平幾乎是狼狽而逃的,她太震驚了,不可能的,那件事情她做得幹淨利落,絕沒留下把柄,葉宸是如何得知?她知道了,會不會告知葉隆?


但是,隨即她又鎮定起來,即便告知葉隆又如何?並無任何證據證明是她下的手,所有知情人,都已經死了,無從追查,除非,是鬼出來作證。


可這世間,有鬼嗎?若有鬼,那慕容氏早就來向她複仇了。


葉婉瘸著腿走到葉宸麵前,冷冷一笑,“你今非昔比,我奈何不了你,但是,總有人可以收拾你,你就等著吧。”


“如果你說的是狄永鑫,那真不好意思了,此人我並未放在眼底。”葉宸豈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以為狄永鑫回來便可製住她麽?


天真!


葉婉冷笑,“你就等著吧,到時候,你連哭都沒地哭,我會讓你為我的斷腿付出代價。”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葉宸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差點忘記,咱這位三小姐,可是個多情人啊,喜歡過很多男子,用情最深的,便是對狄永鑫。


心上人要回來為她報仇了,報斷腿之仇,是該高興該得意的。


隻是,斷腿?她還能走動,是不是該讓她真的斷一條腿了?


今日的葉宸,注定是很忙碌的。


清平剛走,老太太屋中便命人來傳話,讓她過去請安。


桑娜冷冷地道:“請安?怕是問罪吧?郡主不要去,何必去受那老婆子的臉色?”


葉宸好整以暇,“該去給祖母請安的,這是孝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很孝順的。”


老太太半躺在榻上,屋中暖和,和外麵凜冽的寒風有強烈的對比。


葉宸福身請安,“給老夫人問安。”


老夫人連眼簾都沒抬,隻是淡淡地道:“聽說,剛才公主去給你賠罪道歉了。”


葉宸道:“回老夫人的話,確實是的。”


“高興吧?”老太太神情漠然,嘴唇的皮耷下,形成威嚴的弧度。


“高興。”葉宸直言。


老太太抬起頭,火炬一般的眸光像是要直透葉宸的靈魂,“哼!”


她伸手,便有侍女前來扶住她站起來。


她走到葉宸麵前,挺直了一下腰桿,疏淡的眉毛微微揚起,眼角耷拉,又細細地瞇起來,形成十分凶狠的三角眼,“高興?你真是不自量力,以為真是你勸服你父親不休她的?你父親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休掉清平的後果,他擔不起。你以為清平是真心來跟你道歉的?食人的獅子對著獵物豈有仁慈的一麵?一旦仁慈,等待你的將是萬劫不複。”


葉宸一臉受教的表情,“謝老夫人教導,葉宸銘記於心。”


老夫人露出滿意之色,緩緩地從她身邊走過,坐在太師椅,丫鬟搬來墊腳的小板凳,她咳嗽了兩聲,“本來,你殺了王珪與李長安,這個罪名難逃刑責,可你父親對你著實不錯,為你頂了罪,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如今是半點臉麵都不要了,竟說自己的妾侍被下人輕薄,傳出去也不怕臊?”


葉宸不語,隻是一副恭順垂聽的模樣。


老夫人清清嗓子,繼續道:“你在這個府中,如今看著雖有你父親護著,但是終究非長久之計,我尋思著,如今你和白擎夜的婚事已經定下,今年開春之後,便早早把婚事辦了。”


葉宸恍然大悟,原來,使橫的趕不走她,便用出嫁這一招了。


老夫人並沒問她的意見,見她不做聲,便繼續說下去,“我聽聞,你郡主的食邑宮中已經批了下來,有良田與黃金以及一部分的賞賜,賞賜是皇太後給的,自然歸你自己所有。黃金呢,你掏一部分出來給你自己置辦些嫁妝,當然,府中也會出一部分,算是對得住你。至於封邑的良田,葉家養育你多年,你未曾為家族出過半分力氣,這封邑的良田便先讓國公府幫你看管著,每年田租或者是使人耕種的糧食所得的銀子,一律歸入公中用於各項開支。”


說完,她瞧了葉宸一眼,見她神色未動,便繼續道:“我這也是為你好,那白擎夜如今算是有出息,但是能得皇上重視多久,未可知,一朝落魄,還有娘家可依仗,為你出頭。”


葉宸聽完這一番話,隻想笑,厚顏無恥的人見多了,但是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還真的少見啊!


哪家嫁女兒,會連嫁妝都得新娘子出的?朝廷封邑的良田,每年兩度收多少糧食?全部她都要貪去,真是厚顏無恥出了新高度。


葉宸道:“我知道府中拮據,所以,一旦成親,嫁妝我是打算自己出的,且太皇太後也會出一部分,所以,嫁妝一事,便不勞老太太費心。至於皇太後承諾封邑的良田,如今田契還沒到我手中,所以,如今說這事還早。”


老太太道:“既然是皇太後許諾了,太皇太後又恩準了,這是遲早的事情。田契下來之後,你交給我,至於是使人耕種還是分租出去,都不需要你操心的。你放心,每年兩度收糧,我也會撥一部分給你,你是存著還是花了,便是你自己說了算。”


葉宸微笑,卻不說話。


老太太見她一聲不吭,便揚聲問道:“我與你說的這些,你都清楚了嗎?”


葉宸看著她,“都聽清楚了。”


老太太滿意地點頭,“既然清楚了,便回去吧。”


葉宸卻不走,上前一步,有些好笑地問:“清楚是聽清楚了,隻是,我不明白老太太為何認為我會把田契給你呢?”


老太太一怔,迅速揚起稀疏的眉毛,不悅地道:“你是什麽意思?”


葉宸笑笑,“我的意思很明白,我在府中所有的一切,哪怕隻是一條手絹,在我出嫁的那天,我都要帶走,絕不留下任何東西給國公府。”


“你再說一遍!”老太太怒了,盛氣淩人地伸手指著她。


葉宸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說,我在府中所有的的一切,哪怕隻是一條手絹,在我出嫁的那天,我都要帶走,絕不留下任何東西給國公府。”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能帶走的,我帶走,帶不走的,我一把火燒了,也絕不便宜國公府,老太太可聽清楚了?”


老太太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反了,反了,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我立馬便把你趕出國公府?”


葉宸挽唇諷刺一笑,聲音微微揚高,“我信,當日老夫人不也這樣跟我母親說過嗎?如果我母親不讓位,就馬上把我母親趕出去,以不孝順翁姑的罪名休出家門而去。而可笑的是,老太太大可不必跟我母親說這一句話,因為,她深愛父親,自然見不得他有絲毫的為難,早就打算讓位,不過,老太太作為家中長輩,說話如此傷人,未免叫人心寒啊。”


老太太的三角眼越發的冷冽,“看來,你那娘親 你說了很多我的壞話,果真我沒有看錯她,她就是一個明著恭順,背地裏腹誹的小人,沒有婦德,擅長搬弄是非,當年我就不同意她進門,是你父親非要娶的。”


“老太太慎言啊,舉頭三尺有神明,仔細一把年紀了還遭雷劈。”葉宸森冷地道:“母親從沒在我麵前說過你半句不是,不過老太太或許忘記了,你辱罵我母親的時候,我便在旁邊聽著,您老人家聲若洪鍾理直氣壯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時刻銘記在心頭,一刻不敢忘,隻等著什麽時候,悉數加倍奉還給老太太。當然了,老太太當年是不同意我母親進門,因為,您一直屬意程氏為國公府的主母,如此,你們程家,便可吞並整個國公府了。”


葉宸看著老太太氣得發抖的臉,依舊無所顧忌地道:“隻是,細細想來,老太太也是個可憐人啊,祖父在的時候,剛好祖上被褫奪了國公封號,是父親爭氣,皇上重新給了國公府榮耀,隻是,父親卻不是你所生的,你心裏頭恨父親的生母,因為她在你心中隻是個賤妾,本不希望父親成才,但是,父親卻得皇上重用,你 邊要依附父親,一邊又憎恨父親得到的榮耀,這麽多年來,辛苦老太太水火兩重天地掙紮。”


“閉嘴,快閉嘴!”葉宸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擊撞著老夫人心中的最痛的地方,她的臉色看著便變得慘白起來,她的手顫抖,嘴唇顫抖,連坐著的身體都劇烈地顫抖,像極了風中的黃葉。


葉宸道:“老太太保重,孫女告辭!”


說完,她對桑娜道:“我們走。”


桑娜在旁邊聽著,別提有多解氣了,出了門口,桑娜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郡主,她會不會被您氣死了啊?”


“如此,我便真的罪大惡極了。”葉宸惋惜地道。


“想起那天她在咱攬勝苑那麽囂張,我就恨不得打她,今天見您半個髒字都不吐,卻把她從頭到尾都侮辱了一番,真真解氣。”


葉宸心裏並不高興,相反,覺得悲哀至極。


一個家族的長輩,該執中持正,一個家族的子孫後輩,該孝順謙恭,但是,長輩沒有長輩的威信,兒孫沒有兒孫的忠孝,這個家族,注定是被詛咒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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