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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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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4:27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安慶王爺
第一道菜餚,是桂圓紅棗八寶羹,太皇太后愛甜食,所​​以,本該是開胃菜的第一道,變成了飯後才吃的甜點。

這是皇帝精心安排的,因為太皇太后胃口不佳,吃不了多少,如果前期吃了一些菜,那最後才上甜點,她便吃不下了。

從這些細節上,眾人都可以看出,皇帝確實很在乎太皇太后,這是十分溫馨的細節,讓在場的人也覺得內心暖暖的。

“這倒是很合哀家的心意。”太皇太后連吃了幾口,眉開眼笑地道。

皇帝正欲說話,便聽到一道陰沉的聲音響起,“母后想吃,便多吃點。”

聲音在左側響起,正是朱睿的身後方不到三米的距離,一個禁衛軍打扮的人緩緩地上前來,伸手撕開臉皮,露出原來面目。

葉隆驚叫一聲,“安慶王?”

“國公爺,許久沒見,可好?”安慶王爺臉上含著簽單的笑,看著葉隆問道。

此人便是先帝的兄長安慶王爺,當年曾與先帝爭奪皇位,後被太皇太后下令誅殺,只是先帝念及兄弟之情,暗中放走了他,想不到,卻放虎歸山。

“是你?”皇帝倒抽一口涼氣,盯著安慶王。

安慶王冷笑一聲,“大侄子,你這皇位,做得很是安逸啊,連本王入了宮都不知道。”

皇帝厲聲道:“來人啊,把這亂臣逆子拿下!”

然而,四周的禁軍屹立不動,面無表情。

王世安一愣,怒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上前拿下刺客!”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禁軍霍然抽出劍,只是,兩把劍卻是同時架在了王世安的脖子上,另外一人,也迅速上來控制住王世安,一腳踢向他的小腿,逼得他跪下。

王世安大怒,“你們反了?好大的膽子!”

“王統領還是不要動,否則,這脖子很容易就被割開一道口子,到時候鮮血飛濺出來,那場景可就好看了。”安慶王爺緩緩地轉身,鷹隼般的眸子鎖住王世安,臉上卻依舊帶著淺薄的笑意。

“安兒!”王夫人見兒子受制,驚叫了出來。

兩名禁軍飛躍上殿,持劍便指著皇帝。在場的百官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批禁軍衝過來,站在了所有賓客的身後,手中持著長劍,劍尖指向他們,並且低聲怒喝,“不許動。”

“來人啊,捉拿刺客!”皇后嚇得臉色發白,驚叫了起來。

萬壽宮外,白擎夜原先統領的禁軍即刻衝了進來,見此情形,都嚇住了。因皇帝與百官受制,他們也不敢貿貿然上前,只持劍等候命令。

安慶王爺一步步走上去,站在皇帝面前,冷笑一聲,“大侄子,本王勸你還是讓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這動輒掉腦袋的事情,可真不好玩。”

“你想幹什麼?”皇帝沉著臉厲聲問道。

安慶王爺笑笑,神情清淡,像是在說一件十分輕微的小事,“沒什麼,就是希望大侄子下一份退位詔書,把皇位傳給本王。”

“你休想!”朱睿怒道。

站在朱睿身後的禁軍直接便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陰冷地道:“睿王,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莫要強自出頭,坐下吧。”

朱睿俊美的臉氣成豬肝色,“你好大的膽子,你身為禁軍,食君之祿,竟敢串通逆賊逼宮?”

安慶王眸子陰冷,“逆賊?這皇位本就是本王的,如今本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皇帝冷冷地道:“皇叔,父皇念兄弟之情,免你一死,你卻是這般報答他?你真是辜負了父皇對你的包容。”

安慶王臉色倏然一寒,“兄弟之情?若他真念兄弟之情,當日便不會奪我帝位。我勸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今日你們所有人都逃不出這萬壽宮。”

杜陵怒道:“安慶王,你口氣也未免太大了吧?就憑你一兩百人,就能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你是當朝中沒有武將還是怎地?”



安慶王看向杜元帥,淡淡一笑,“杜元帥,本王這一兩百人自然不能與全部禁軍作對,但是,這萬壽宮地宮裡,藏著幾桶huo yào,足以把你們在座所有的人,都炸個屍骨無存。”

在場的人聽得此言,不由得臉色大駭。

葉隆搖頭,“不可能,這宮中何來的huo yào?你不過是在恫嚇我們,想以此逼迫皇上。”

“是嗎?國公爺不信?那要不要讓國公爺見識見識?”他說完,揚起手擊掌,嘴角露出了陰狠的笑容。

片刻之後,只聽得轟隆一聲,萬壽宮外側的院子傳來bào zhà聲響,塵埃頓時飛揚起來,遮蔽住光芒,塵埃直沖正殿而來,氣味嗆鼻。

在場的女眷都嚇得驚叫起來,有膽子小的竟不顧身份嚎啕大哭起來。

皇帝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看向太皇太后,想打手勢示意洛陽劍帶走太皇太后,但是,此舉卻被安慶王發現。

安慶王看向太皇太后,跪了下來,“母后!”並且,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不等太皇太后說話,他便站了起來,“這三個響頭,兒子一直想給母后磕,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今日終於可以完成心願了。”

太皇太后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壓根沒看見他,也沒聽到他說話,只是在慢慢地吃著甜湯。

吃到最後,她皺了皺眉頭,吐出一顆紅棗核,然後不悅地對皇帝說;“瞧這些人如今辦差越發不認真了,這麼大的紅棗核,哀家吞下去,還不生生地膈死啊?”

洛陽劍一向是聽她的命令行事的,所以如今他雖沒有被制住,卻依舊按兵不動,與玉姑姑一左一右站在太皇太后身後,神情漠然。



安慶王見太皇太后不搭理他,臉色沉了下去,聲音尖銳諷刺,“母后,您還是如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我站在你面前,你永遠看不到,你眼底從來沒有我。”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白瓷勺子,“砰”的一聲,聲音清脆悅耳。

她抬頭,看著安慶王爺,嘴角一扯,算是擠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怎麼會視你無物?你帶這麼多人入宮,動刀動qiāng,又引bào po又要打要殺的,動靜這麼大,哀家想裝作看不見你都不可能了,而且,如果沒有猜錯,今晚的酒菜,你大概也下了毒吧。”

說完,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安慶王爺,眼底連一絲膽怯驚懼都看不到,彷彿,安慶王爺如今的威脅,在他眼底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戲一樣。

安慶王笑了出來,“母后猜得沒錯,不過並非是酒菜下了毒,而是這篝火點了軟香,只會讓懂得武功的人暫時失去內力。”

“下三濫!”太皇太后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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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5:10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逼皇帝退位
安慶王爺盯著她的眼睛,恨意在眼中生起,除了恨意之外還有一些很複雜的情緒,“我今天會這樣做,難道不是母后逼的嗎?父皇本有心立我為太子,是母后在父皇面前進言,說我非帝王之才,選立了他,可最終結果如何?他做出了什麼政績?他又為百姓做過什麼?”

太皇太后聽完他的話,只是淡淡一笑,眸色冷凝地看著他,卻沒說話。

安慶王恨聲道:“當時,滿朝文武,都說我天資聰慧,文武雙全,又立下赫赫戰功,最該是帝王人選,而我沒有想到,從小撫養我長大的母后,我尊敬如生母的母后,卻在我春風得意的時候,一腳踢開我,給了我狠狠的幾刀,我縱念你對我的養育之恩,卻不得不怨恨你改變我的命運。”

太皇太后微微側頭,“我知道你怨恨哀家,你每一次刺殺你弟弟,圖謀篡位,逼宮,你都會說這一番話,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哀家你恨我這個養育你長大的母親。”

“母親?”安慶王悲涼一笑,眼底充滿了紅色的仇恨,“你若是真把我當兒子,就不會這樣待我,從小,你便寵著我,抬舉我,我生母早逝,你對我疼愛有加,唯恐我被人欺負,你在后宮下令,任何人敢給我臉色或者惡語,殺無赦。我以為,你是真的把我當太子般培養,只可惜到最後,你一句閒閒的話,便毀了我的人生,你對我的好,虛偽得讓人心寒。”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你若是用帝王之位來衡量你在哀家心中的分量,選擇性地忽略母子間的感情,哀家無話可說。”

安慶王悲憤地看著她,“母子間的感情?當日我逼宮失敗,是誰堅持要殺了我?你在大殿之上,說什麼放虎歸山留後患,執意要他下旨殺我,莫非這就是你說的母子情分嗎?若不是他心軟,私自放了我,我今日已經是一縷冤死的鬼魂了。”



太皇太后咳嗽一聲,瞇起眼睛盯著他,“那麼,你覺得哀家當日說得對嗎?如果當日殺了你,還有今日這事嗎?當日但凡你表現得有一絲悔意,我都不會下狠手,看我從你的眼底看到的只是怨恨,對皇位的執著,你若不死,必將捲土重來。”

安慶王爆吼一聲,“那為什麼,當初你屬意他為皇帝?我哪一樣比他差?”

太皇太后眸色冷凌,“就憑你像今天這樣,為了皇位,不息把所有的人置身危險之中,你血液中有好戰的因子,你與哀家談論的治國宏願,並非如何治國,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而是不斷地擴建疆土,疆土何以擴展?還不是靠將士的鮮血與性命?我大周,如何能經得起你這般折騰?我大周的百姓,憑什麼要為你的野心付出生命的代價?”

百官被挾住,卻不約而同地呼道:“好,老祖宗說得好!”

安慶王嘴巴張了一下,眸色倏然陰沉下來,“婦道人家,懂什麼?擴張疆土,強盛國力,我大周才能永久立於不敗之地,我也是為祖宗江山著想,你卻否定了我的一切,如今道貌岸然說為百姓考慮,不過是掩飾你偏心他的私心。”

太皇太后笑了,“私心?偏心?你與督兒都非哀家所生,哀家為什麼要偏心他?疼愛是一回事,治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婦人之仁,卻事事以百姓為念,我大周百姓本可以安居樂業,就為你一人的野心而導致血流成河,家破人亡,就憑我必須寵著你?人生在世,不求美名流芳百世,只求不要遺臭萬年,醒醒吧,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用文武百官的性命要挾皇帝退位,即便被你登上帝位,你不過是一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而非一代聖君。”



“我不與你廢話!”安慶王眸子陰鷙,“你總有你的道理,而不管過我的死活,我的宏願,身為母親,你失敗至極。”

他盯著皇帝,一步步走向他,“大侄子,可考慮清楚了?你若是貪戀這帝位,在場所有的人,便要為你殉葬。”

皇帝臉色沉著,只是眸子裡難掩熊熊怒火,“你何不干脆地殺了朕?何必故弄玄虛讓朕退位下詔書?”

皇太后怒聲道:“安慶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脅迫皇上?你就不怕天下人唾罵你為亂臣賊子?”

一把刀架在皇太后的脖子上,嚇得她花容失色,連忙驚呼。

“若不下詔書,首先便殺了你的母后!”安慶王陰沉地道。

皇帝臉色震怒,看向皇太后,只見她的脖子上滲出了細碎的血珠子,一張臉嚇得慘白慘白的,驚慌失措地用求救的眼神看著他。

“皇帝……”皇太后心中怕得要死,眼神驚恐。

皇帝怒道:“皇叔,何必拿刀子對著婦人?若是英雄,有什麼事情衝著朕來。”

“本來就是沖你的。”安慶王倏然奪過身邊“禁軍”的長劍,輕身一起,刺向皇帝的胸口,“本王沒有什麼耐性,你最好不要再磨著。”

“皇叔不外乎是要這個帝位,朕可以與你商量著辦,但是,你先放他們離開。”皇帝沉聲道。

安慶王劍尖一挑,往左側一劃,皇帝的龍袍被割破,手臂除有鮮血滲出。

“皇上……”

百官驚呼,大驚失色。

葉隆怒道:“安慶王,你傷了皇上,我等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不能饒你。”

安慶王冷笑一聲,“好一位忠臣,既然如此,本王便成全你,讓你落一個賢明良臣的好名聲,流芳百世!”

說完,他對旁邊的“禁軍”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杜陵挺身而出,沉著臉道:“安慶王,難怪老祖宗會不屬意你為帝,你生性殘暴,濫殺無辜,若這天下落入你手中,百姓不知道該遭多少罪?”

安慶王眸色一紅,右手揚起,飛鏢劃破空氣,直衝杜陵而去。

杜陵若閃躲,這飛鏢必定落在葉隆身上,葉隆雖也是武將出身,但是被杜陵擋住視線,沒有察覺安慶王的動作,所以,若杜陵閃開,他就必定躲閃不及的。

飛鏢沒入了杜陵的手臂,他悶吭一聲,鮮血迅速流出。他一手封住手臂的穴位,止住血流。

因吸入軟香失去內力,他只能勉強封住穴位,人便支撐不住,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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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發表於 2020-2-3 23:05:51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皇太后的愚蠢
安慶王的倏然出手傷人,讓在場的人都震驚起來,看來,這一場逼宮十分嚴峻,弄不好,連性命都會丟在​​此處。

連續的幾個飛鏢從安慶王袖中飛出,其中一隻飛鏢落在了秦貴妃的身上,秦貴妃的長樂公主見母妃受傷,嚇得哇哇大哭,現場頓時亂做一團。

而王世安手下的禁軍,中了軟香,只能勉強站立,壓根無法反抗。

安慶王手中一翻,劍尖直指皇帝的心臟位置,“本王再問你一次,這份詔書,你下還是不下?”

皇太后嚇得尖叫起來,“下,下!”

太皇太后怒道:“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皇太后怒極,沖她大喊,“你閉嘴才是,都什麼時候了還端著你老祖宗的身份,你是不是真想看著皇帝死啊?”

洛陽劍冷聲道:“皇太后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皇太后怒不可遏,“你一個奴才也敢對哀家這麼說話?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她看著安慶王,怒道:“你放了皇帝,這份詔書,哀家來寫,皇帝病重無法下詔書,皇太后代為也可以。”

皇帝臉色一急,“母后,不可!”

“母后沒有她那麼狠心,眼睜睜看著你死。”皇太后凝望著皇帝,淚水奪眶而出,“這帝位沒有性命重要,保住你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說完,她盯著安慶王,厲聲道:“你是否可以保證,這詔書寫了,你便立刻放了所有的人?”

安慶王眼底閃著狡猾的光芒,“自然,本王可以保證。”

“好,來人啊,上文房四寶!”皇太后下令。

太皇太后氣得一拍桌子,“先帝怎就娶你這麼一個糊塗的媳婦?”

這詔書一下,這萬壽宮的人還能活命嗎?這裡的人都看見他是如何逼宮,這帝位如何得來的,他怎會留活口?只要詔書不寫,皇帝便能活著,他如今只是控制了宮闈,但是,三軍將士,還是皇權控制,今日他就算殺掉皇帝和文武百官,他這帝位也是坐不穩的,所以,他才會選擇逼宮要皇帝下詔書,這份詔書不下,皇帝便不會死。

但是,如果退位詔書一下,他即位便名正言順,三軍也受他指揮,無人再可反他。

皇太后冷笑一聲,“糊塗?糊塗的是你吧?都什麼時候了,攬著這皇權就能活命?”

皇太后壓根沒想到太皇太后與皇帝這一層去,只想著如今先設法保住性命,等逃過一劫之後再圖後計,這亂臣賊子豈能穩坐帝位?到時候逃出去,以天子之令,一呼百應,自然有將士百姓擁戴,屆時殺回京城奪回帝位,指日可待,總比如今無辜丟了性命要好。

后宮婦人無知愚昧,由此可見。

“不能寫!”皇帝怒道,“母后,此事你休要管,朕自有分寸。”

安慶王冷笑一聲,刺向皇帝的胸口,尖銳的劍尖已經劃破了衣裳,直戳皮肉,“不寫?掂量清楚吧,本王這劍若再進一寸,你便當場斃命。”

“你以為朕死了,這江山便是你的?你早被褫奪王爺封號,也被趕出了皇家,你何來名正言順地即位?”

安慶王嘿嘿一笑,得意地道:“是的,但是,如果這裡所有的人都死了,你的太子,你的兒子,女兒,都死在這裡,你說,這帝位本王繼承,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皇帝淡漠一笑,“他們死了,還有皇室旁支,你已經不是皇家的人了,沒有資格繼承皇位。”

“那就試試吧!”安慶王的劍往前一刺,血液隨著劍尖滲出。

“不,住手,哀家寫!”皇太后嚇得渾身哆嗦,驚叫一聲。

“趕緊寫!”安慶王眸子一冷,厲聲道。

文房四寶取來,在案上攤開,皇太后手顫抖,連握筆都不能握住,安慶王的劍再入一分,血液沿著劍滴在地上,皇太后跌坐在椅子上,冷汗直冒,“哀家寫,哀家寫……”

太皇太后眸子一沉,回頭瞧了洛陽劍一眼,洛陽劍一劍飛出,正落在皇太后的案上,嚇得她驚呼起來。

一道冷箭,射向洛陽劍,他身後迅速竄上來兩人,用劍指著他,逼得他不能退後,只能生生地受了這一劍,箭沒入他的腹部,登時血流如注。

“你這老糊塗,是不是要害死皇帝啊?”皇太后衝老祖宗大怒。

安慶王陰沉地道:“母后,您不怕死,但是您要看著您身邊的一人一個個地死在您面前嗎?”

他伸手一指,只見方才拿劍的“禁軍”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排弓箭手,全部彎弓靜候。

“詔書不能寫!”太皇太后還是那句話。

安慶王嘖嘖地道:“母后果然是女中豪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只是,你的威風也該到頭了,我不會殺你,回你的樟鑫宮去,安享晚年吧。 ”

說完,他看著皇太后,“僅僅有你的印鑑還不行,必須加蓋太皇太后的鳳印,並且,備註上太皇太后的懿旨,天下臣民才會信服。”



皇太后在這個混亂中,已經寫好了詔書,她年輕的時候入宮,便是以文采斐然著稱,如今不過短短片刻,便把詔書寫得十分完美,稱皇帝因急病不能治理朝政要退位,太子與皇子年幼,不懂治國之道,遂特旨意安慶王登基為帝。

安慶王當眾念了一遍,十分滿意,“好一個安慶王文武雙全,是治國良才,皇嫂你是個聰明人。”

皇帝閉上眼睛,心中悲憤不已,身子虛晃了一下,流血過多導致他有些眩暈了。

他丟下詔書,“加蓋大印吧,必須要加蓋太皇太后的大印。”

皇太后蓋下自己的大印,又瞪著眼睛看著太皇太后,“母后,把大印取出來吧。”

太皇太后冷睨了她一眼,“大印在哀家身上,你自己過來拿吧。”

皇太后還真不客氣,徑直便走過去,剛走到太皇太后身邊,太皇太后一腳踹過去,正好踹中她的小腹,口中怒罵,“愚不可及,你這種人,不死也沒用了。”

皇太后怒得臉色鐵青,太皇太后身體差,這一腳的力度不大,但是卻讓她丟盡了臉,她尖聲怒吼,“虧皇帝往日這般孝順你,你卻不顧他的死活。”

她撲上去,要搜她身上的大印,玉姑姑攔在前面,冷冷地道:“皇太后,沒有人會像你這樣,把大印隨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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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發表於 2020-2-3 23:06:34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救星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就算隨身攜帶,這大印哀家也不會蓋,要殺便殺,頭可丟,但是骨氣卻不能沒有。”

皇太后像瘋了一般,跺腳怒吼,“你是不是想害死皇帝啊?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這般鐵石心腸?您當然可以說頭可丟,這一輩子你享盡了榮華富貴,光輝一生,死了就死了吧,可你看著太子皇子們?他們還年少,還能有一番作為,你是不是要害死他們才滿足?”

太皇太后咬牙切齒地道:“我現在最想的就是殺了你,最好撕爛你的嘴!害死他們的,不是哀家,而是你,這詔書一下,他們還能活嗎?”

皇太后冷笑一聲,“安慶王答應過……”

手中的詔書迅速被奪走,皇太后一怔,看向安慶王,安慶王淡淡地道:“好,既然母后的大印不在萬壽宮,那就算這萬壽宮夷為平地,也不會燒毀大印,如此,本王到時候去找便可以,連同皇帝的玉璽一同蓋上。”

他一聲令下,“來人啊,命人在本王走後點燃huo yào,一刻鐘之後,本王要看到萬壽宮被夷為平地。”

皇太后聽得此言,臉色陡白,“你說什麼?”她頓時驚叫起來,“你剛剛明明答應了的,你敢違背你的諾言?”

安慶王哈哈大笑,笑聲震天,“諾言?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亂臣賊子嗎?你什麼時候見過亂臣賊子會遵守諾言的?”

皇太后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不,你不能這樣的,你答應過只要寫了詔書便放過我們的。”

安慶王笑畢,收回劍盯著皇帝,“大侄子,要怪,就怪你母后太過愚蠢,讓本王少花了心思和時間,本來,本王已經打算和你們耗上一天一夜的,這份詔書不下,本王還真沒那麼名正言順地登基,三軍將士也不會受本王的統管。”

皇太后徹底慌了神,臉色慘白。

鳴天炮倏然升天,在空中炸開美麗璀璨的焰火。

這是催命的焰火,這是死神召喚的焰火。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大變,死亡隨著焰火的炸開而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剛才萬壽宮旁邊側院bào zhà,他們已經見識到huo yào的威力了。

膽小的已經開始哭了起來,想往外衝,但是,萬壽宮門關閉,壓根沖不出去。而有內力的武將,則中了軟香,和一般人無疑,哪裡是安慶王手下的對手?雖是一吸了軟香,但是,人家是早就服用了解藥的。

安慶王的死士控制著局面,誰敢往外衝,便當場斬殺,不過頃刻,已經有四五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慶王手執著詔書往外走,身後跟著兩名死士,走到門前,他回頭看著太皇太后,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母后,隨我一起走。”

“你走吧!”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安慶王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你就是寧可跟們一起死在這裡,也不願意跟我走?”

皇太后拿眼睛盯著他,雖不承認,眼底卻難掩失望與沈痛,“你做的這些,難道不是要氣死哀家嗎?哀家如你所願死在這裡,你該高興才是。”

安慶王怒笑幾聲,“好,既然如此,兒臣便恭送母后上路。”他跪下來,對著皇太后磕了三個響頭,抬頭的時候,眼底微紅,“這三個響頭,算是還了你對我的養育之恩,從此母子情分斷裂,你我各不相干,日後黃泉路上再見,也不必點頭。”

“滾!”太皇太后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顯然因他這句話,極怒。

萬壽宮大門打開,安慶王轉身而去。

第二束焰火再度升空,這意味著,huo yào即將要被引爆。

百官跪下,泣不成聲,死亡與絕望的的氣息,籠罩著每一個人。

皇太后與皇后相擁著,不顧儀態地大哭起來。

葉嫻與程素心兩人嚇得一個勁地哆嗦,臉色慘白,兩人都往程氏身邊靠攏。

林洛心躲在葉隆的懷中,想到要身死此處,她也是害怕得要緊,但是卻沒哭出來,只是一雙手死死地攥住葉隆的衣袖。

皇帝走到太皇太后後面,輕輕地伸手抱著她,微微笑著安慰,“老祖宗不怕,孫兒在呢。”

太皇太后微微笑,在他耳邊低語,“怕什麼?死不了。”

皇帝一怔,這萬壽宮中的禁軍,都中了軟香,huo yào即將bào zhà,宮中就算有外援,也闖不進來,眼下已經無活路可走,怎地老祖宗卻說死不了?

太皇太后緩緩啟齒,“白擎夜!”

太皇太后也是剛剛才發現,除了葉宸與王靜月不見了之外,白擎夜也不見了。

白擎夜是禁軍副統領,按理說他是該戍守在此,但是,從開宴到現在,卻沒有見到他。

剛才洛陽劍說,看到白擎夜往惠春閣方向而去,所以太皇太后猜測,白擎夜應該洞悉了安慶王的陰謀。

安慶王退了回來,他是一步步地退進來的,在一片哭聲震天中,他眼底含著深深的不忿與怒火。

一把劍,指著他的頭,一步步逼著他退回來。

指著他的人正是缺席的白擎夜,他一身凜然陰寒的殺氣,眸色冷凝,而在他身後,跟著葉宸與王靜月。

葉宸快步走到太皇太后與皇帝跟前,道:“老祖宗勿驚,huo yào不會爆了。”

眾人聽得此言,皆鬆了一口氣,死亡的氣息一旦解除,取而代之的便是憤怒。

安慶王冷冷地道:“禁軍全部在我控制之中,縱然huo yào不爆,但是本王要殺光在場的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一揚手,下令道:“弓箭手準備!”

弓箭對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只等著一聲令下,便要把在場的每一個人,射成刺猬。

安慶王奸佞一笑,厲聲道:“受死吧你們!”

白擎夜看了王靜月一眼,王靜月微微點頭,眸子倏然一閃,一道冷光從她眼底瀉出,只聽得“噗噗”幾聲,萬壽宮的所有火光頓時熄滅,在場漆黑一片。

刀qiāng劍戟的聲音頓時響成一片,黑暗之中,慘叫聲不斷響起,沒有目的的箭飛射而出,不知道落在何人身上。

膽小的人,驚恐地大喊著,這漆黑之中,聲音便是方向,更是利箭所到的地方。

這場漆黑的混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又或許只是一刻鐘。

當篝火再度燃起的時候,只見萬壽宮外一片狼藉,屍體橫七豎八,血流成河。

安慶王所有的手下,都死在了箭下,而賓客也有死傷,卻不多,多是女眷,是在混戰中尖叫出聲的女眷,怕死,最終還是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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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7:34 |只看該作者
第105章嫁給好人就好
安慶王也負傷了,傷了他的,不是白擎夜,正是葉宸。

他怎麼也沒想到,葉宸與王靜月這倆閨中千金,竟然也懂得武功,而且武功奇高。

“不可能的!”他摁住胸口的傷口,血液從他胸間溢出,看著滿地橫陳的屍體,喃喃地搖頭:“這絕不可能。”

他的人,都是受過最精良的培訓,武功高強,就算這三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殺光他所有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弓箭營的人,竟全部都被箭射中,死在箭下。

白擎夜跪在皇帝面前,“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皇帝見局面徹底扭轉,神色大振,想不到這一貫沒被他放在眼底的白擎夜,今晚竟救了所有的人,他龍顏大悅,竟親自上前扶起白擎夜,“白卿家快快請起。”

他拍著白擎夜的手,讚賞道:“今晚幸虧有卿家,否則,這天下,便要變了。”

皇太后見危機解除,也不害怕了,端坐在椅子上,道:“白擎夜本是禁軍,救駕是分內事,只是,危險關頭你才出現,之前去了哪裡?”

這安慶王還沒死呢,皇太后便急著問罪了,讓在場的人不免心寒。

太皇太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閉嘴吧,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皇太后面容一怒,方才丟了面子,本想通過責難白擎夜挽回一點,卻想不到太皇太后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句窒過來。

正欲反唇相譏,太皇太后卻眸色陡然一冷:“再不閉嘴,哀家即刻就命人把你的嘴巴封起來。”

皇太后心中一怵,知道此人心狠至極,說出必定做到,遂憤憤地閉嘴,不敢再說。

白擎夜道:“回皇上,微臣方才去了密室,把所有的huo yào都淋濕了,然後馬上回來救駕,差點遲了一步,請皇上恕罪。”

這話,便等同是解釋了剛才皇太后對他的責問。

那邊的王世安見白擎夜出盡了風頭,不由得冷問:“既然知道有刺客入了宮,為何不馬上前來禀報而是獨自一人行動?若你能早一點告知,也至於有無謂的傷亡。”

皇帝聽得此言,微微蹙眉,卻沒有說話。

白擎夜還沒回答,太皇太后便淡淡地道:“問罪也好獎勵也好,還不是時候。”

皇帝一拍桌子,看著安慶王怒道:“來人啊,把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禁軍雖失去了內力,但是上前製住一個受傷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安慶王被控制住,他還沒能從失敗中回過神來,這人生大起大落,不過是在頃刻之間,讓人如何適應?

他沒有看著皇帝,而是死死地盯著白擎夜,“你是如何做到頃刻之間,把我的人都殺死?”

白擎夜沒回答,只是吩咐禁軍清理屍體,並且清點一下,百官與家屬死傷多少,一併向皇帝禀報。

眾人看到白擎夜救了這麼多人,卻不居功也不自傲,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不由得對此人有了新的看法。

葉隆上前,奏請道:“皇上,安慶王屢次謀逆,不思悔改,實在是天理難容,請皇上下旨,斬殺此人,以儆效尤。”

皇帝猶豫片刻,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卻別過臉,不看皇帝,也不看安慶王,彷彿一切和她沒有關係。

“你可知罪?”皇帝厲聲問道。

安慶王哈哈大笑起來,諷刺地看著皇帝,“自古成王敗寇,今日敗在你的手中,也是我命,要殺便殺,不必那麼多廢話。”

皇帝眉心跳動著怒火,下令道:“先把逆賊打入天牢,讓其招供謀逆的同夥同黨,再作處置。”

“是!”禁軍得令,即刻便押著安慶王下去。

安慶王走到門口,忽地回頭盯著白擎夜,“姓白的,你既與我同盟,卻又出賣於我,你會遭報應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轟動了起來,葉宸微微蹙眉,想不到這安慶王反打一耙,臨死還要誣陷白擎夜。

王世安盯著白擎夜,“好一個白擎夜,你竟敢串通逆賊謀反?”

白擎夜搖頭,“我沒有。”

“有沒有不是你一家之言,我會調查清楚,你若是與逆賊串謀,便以逆賊論罪。”王世安哼了一聲道。

太皇太后卻在此時發話,“阿玉,去請御醫過來為皇帝和受傷的賓客療傷,今日晚宴,到此為止,宮中禁軍侍衛收拾殘局,其餘一干人等,把場內的亂物清走。”

王世安上前,對太皇太后道:“老祖宗,逆賊之言,不可無視……”

太皇太后眸色凌厲,竟破口大罵,“逆賊之言,也可相信?你身為禁軍統領,腦子都長在屁股上了?如果他參與串謀逼宮,又怎會在最後關頭出來救大家?”

王世安怔了一下,辯解道:“那是他怕事情敗露之後,會被問罪,所以便背叛了安慶王……”

“放屁,”太皇太后聲音冷冽,“事情敗露?事情還需要怎麼敗露?如果他沒有熄滅huo yào,沒有殺死死士,如今這萬壽宮都炸了,安慶王也大事成了,白擎夜只等著封侯封爵便可,為何要大費周章背叛安慶王,再逆轉局面像如今這樣被人懷疑猜度?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明白,白擎夜破壞了他的陰謀詭計,壞了他的大事,他已經無力找白擎夜報仇,只能臨死前栽贓陷害,讓人心思疑,那樣,即便皇上相信他不問罪於他,眾人也不會真正信他是忠誠之臣。”

太皇太后飲了一口水,眸色譴責地環視眾人,“你們可以懷疑這位剛剛救了你們的人,可以懷疑他與安慶王串謀,但是,前提是你們的腦子也是和王世安一樣長在屁股上的!”

王世安臉色青紅難分,竟無言以對。

太皇太后的聲音如響雷般在眾人心中炸開,炸得他們腦子一片清明,心中不由得為剛剛升起的懷疑而感到愧疚,確實沒有白擎夜,他們都已經死了。

眾人看向白擎夜,只見他一點都沒把大家的懷疑放在心上,而是自顧自地去清理屍體。

他撕下那些“禁軍”的臉皮,竟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容。眾人不禁駭然,這逆賊的易容術真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那麼,真正的問題來了,這一批人,是如何混進來的?huo yào是如何運進來的?

皇帝下旨嚴審,務必要把宮中安保的問題揪出來。

這意味著,有可能有人要為這一次的安保事件負上責任。

皇帝責令刑部尚書會同大理寺卿一同調查,禁軍統領王世安與副統領白擎夜楊守輝暫時休假,靜待調查結果。

至於安慶王,則從天牢押往刑部大牢,配合調查,為了防止有人來闖牢,刑部把他關押在重刑犯牢內,嚴防死守,確保蒼蠅都飛不進來。

至於葉宸與王靜月,則要配合刑部調查,隨時要回去回話。

葉宸回到國公府,葉隆沒有逗留,又馬上入了宮,與皇帝商議事情。

林洛心與葉嫻都被嚇得夠嗆的,回府之後便回了房休息。

清平公主得知宮中出了大事,也不顧禁止令,翌日一早便入宮去看望皇太后。

葉宸一早也帶著小靈出門了,說是要去伏安寺上香。

白擎夜也帶著小廝石鎖出現在伏安寺外,等著葉宸。

葉宸見到白擎夜,不禁笑了,他是喬裝打扮了一番,一身土黃色的粗布衣裳,破舊的布鞋,頭髮束起,露出朗目劍眉,輪廓刀斧雕琢般完美,褪去了幾分冷峻和嚴肅,多了一分平實敦厚,還真像耕種的農民。

“難看?”白擎夜有些不好意思,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葉宸笑笑,伸手為他理好領子,像一個賢淑的妻子,“很好,等以後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之後,我們找一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你耕種,我織布,挺好。”

白擎夜有些觸動,“那樣的苦日子,你能過?”

“有所愛的人在身邊,再苦也不覺得苦。”葉宸輕聲道。

白擎夜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怎地,胸腔就忽地湧起了一團火,這火一直燒到臉上,頭上,他小聲地問:“你說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葉宸看著他那張陡然紅透的臉,眼底有緊張,期待,不信任卻又很想信任的矛盾。

她輕輕地說:“我知道,我怕你不知道。”

他期期艾艾地道:“你每一個字我都聽清楚了,但是我不知道理解有沒有錯,你剛剛說的那個……愛的人,指誰呢?”

站在一旁的石鎖恨不得仰天長嘯,爺,您這樣低智商真的好嗎?

“我家小白。”葉宸面無表情地道,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白擎夜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小白?誰啊?”

石鎖扑哧一聲笑了,“奴才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奴才,奴才不姓白的。”

白擎夜哎呀地叫了一聲,急忙就追了進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不忙進去的,咱把話說個清楚。”

葉宸嘆了一口氣,“說你榆木疙瘩,可你行軍打仗的時候腦筋特別清晰,說你聰明吧,連說出口的話都沒辦法領會。”

白擎夜小聲地說:“其實,我可以領會的,但是為什麼呢?”

“哪裡有這麼多為什麼?”葉宸攤手,這問題在宮中不是問過了嗎?哎,男人也羅嗦。

“京中那麼多才俊,你為什麼就……”他本想說你為什麼就看上我?但是又覺得這樣有些自卑,“你就不想嫁一個好人家嗎?”

“我嫁一個好人就行,嫁一個好人家做什麼啊?”葉宸看著石鎖,“回頭好好教育一下你家爺,這樣下去,沒法溝通。”

石鎖笑著說:“是,二小姐,回頭奴才便帶爺去逛青樓,讓他多了解女人的心事。”

葉宸惡狠狠地道:“宮中太監一直都稀缺,敢情你是想入宮當公公了。”

“奴才錯了,奴才改正!”石鎖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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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一輩子只娶一個
白擎夜則完全跟不上他們的節奏,這說著說著,怎麼就說到青樓去了呢?

他想了一下,辯解道:“我不愛去青樓的。”

“那是想不想去見識一下?”葉宸問道。

白擎夜搖頭,“不想去。”

“以前去過?”

白擎夜頓了一下,沒做聲。

葉宸本是隨口一問,卻想不到他竟然不作答,不由得瞇起眼睛,“去過?”

白擎夜點點頭,臉上有些蒼白,晦澀地道:“去過,還在青樓住過。”

葉宸一怔,隨即想起他的出身,不由得懊惱自己的魯莽,隨即笑著說:“什麼時候帶我去逛逛。”

“不許去!”白擎夜陡然眉目一冷,惡狠狠地看著她,“不許去那種地方。”

葉宸道:“好,咱不去,你以後每月的俸祿給我,我存起來,然後找一個地方,買一塊地建個房子,遠離塵世,好嗎?”

“好!”白擎夜答應得很爽快,並且馬上把身上的荷包取下來遞給她,“這是我全部的家當。”

葉宸狐疑地打開,“你每天都把家當隨身攜帶?”

荷包裡有一疊銀票,葉宸數了一下,竟也不少,有五百多兩銀子,“看不出,你有點積蓄啊。”

他的俸祿每月是十五兩銀子,平常候府應該是不會給他月例錢的,吃喝不愁,能存到幾百兩銀子,也不少了。

“你拿著,以後每月發了俸祿都給你,你只要每月給我一兩銀子就行。”白擎夜說。

葉宸竟也毫不客氣,把銀票都放在身上,再往他的荷包裡放了些碎銀,“沒銀子了找我要。”

“嗯!”白擎夜把荷包放好,“那你先把話說清楚,你剛才說的那個小白,是哪個小白?”

石鎖頓時覺得,他們家爺不僅僅是不懂風情,還沒啥腦子,他看不下去了,拉著小靈道:“奴才進去買香,你們就小白的問題再進行深入的討論吧。 ”

於是,坐在伏安寺外的大榕樹下,白擎夜就小白的問題糾纏了許久,都沒得到答案,他心有不甘,最後他有些惱怒地說:“你就不能直接說小白是我嗎?”

葉宸笑了,“你也不糊塗啊,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那你也沒說為什麼是我?”

葉宸只好看著他,“你喜歡我嗎?”

白擎夜說:“喜歡啊。”

“為什麼喜歡我?”

“你以後是我媳婦,我不喜歡你喜歡誰?”白擎夜覺得她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沒錯啊,我以後是你媳婦,所以你喜歡我,你以後是我相公,所以我喜歡你,一樣的。”

白擎夜怔了怔,“可你有更好的選擇,你又不差。”

葉宸看著他,眸光灼灼,“我已經選擇了最好的。”

白擎夜眉毛糾結起來,“我不是最好的。”

“我認為你是最好的。”

“可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

葉宸蹙眉,“誰跟你說你不是最好的?”

“可也沒人跟我說我是最好的啊。”

“我說了。”

“你說了就算是嗎?”

“我說了不算誰說了才算?現在是我要嫁給你,我說你是最好的,那你在我我心中就是最好的,還要誰說嗎?”

白擎夜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好生歡喜,“你直接這樣說我就明白了啊。”

葉宸也笑了,“我怎麼知道你腦筋轉不過彎來呢?凡事都說得那麼明白,還有是情趣?”

“要情趣做什麼?做人是得明明白白的,我就要明白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想嫁給我,然後我也很喜歡聽你說我是最好的,你以後每天都給我說一遍我是最好的,你喜歡我。”

“我們又不住一起,怎麼每天跟你說呢?”以前沒覺得他這麼癡纏,不過或許是以前她總是冷冰冰地對他,他們之間的交談,多是正事,溫暖的話基本不會說。

這是個問題,他努力想了一下,“那我每天換班前都去見你一下,你跟我說完我才回去睡覺。”

葉宸忽然覺得眼底有些濡濕,心底酸楚得很,原來,她的所有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很大很大的,哪怕只是聽她說一句話,他都願意大費周章。

就像那日在萬壽宮密室裡,他沿著她留下的印記找過來,見到她什麼話都不說,立刻便把脈檢查,確定她沒事才放心去解困。

“安慶王誣衊你是他的同謀,你一點都不擔心嗎?”葉宸問道。

“我沒有做過,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一貫是這樣的人,錚錚鐵漢,從不懂得陰謀詭計,他是戰將的命,卻總是捲入京中陰謀權勢的鬥爭。

他自信自己沒有做過,便一定不會受到牽連,其實,他很單純,只可惜,無人好好保護他,讓他發揮所長,前生的她,更是利用他這點來欺騙他,為朱睿所用。

石鎖跑出來讓兩人進去上香,兩人跪在菩薩座下,虔誠地上香。

葉宸見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神情無比嚴肅端正,竟像是在許願或者祈求。

出了寺,葉宸好奇地問:“你剛才對菩薩說什麼?”

他十分正經地說:“不能告訴你的,說了便不靈驗了。”

“該不是跟菩薩說,以後要討幾房小妾,讓菩薩為你安排艷遇?”

白擎夜瞪直了眼睛,“胡說,我要那麼多小妾做什麼?”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嗎?你看朝中文武百官,哪個沒幾房妾侍?”

前生沒有機會與他討論這樣的問題,在京中也好,關外也好,從不乏女人對他投怀送抱,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心動過,前生不在意,便不問,但是今生,她很在意。

白擎夜厭惡地道:“我不要的,我只要一個就夠了,我賺的銀子不多,只夠一個女人用。”

想起父親府中一大堆的妾侍,他就覺得厭煩,每日府中都是爭風吃醋,算計鬥爭,這樣的日子過著有什麼意思?

葉宸忽然牽著他的手往回跑,“你回菩薩座下,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

白擎夜站定身子,臉色陡紅,看著被她牽住的手,心裡有異樣的感受,癢癢的,歡喜的。

“你的手很軟。”他說,望著她的眸光有幾分炙熱有幾分羞赧。

“以後洗衣做飯,我的手會變得粗糙,到時候你會嫌棄的。”葉宸說。

“我不嫌棄!”他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笑容爬上那張俊美的臉,“哪怕變成枯枝那樣蒼老粗糙,我也不嫌棄的。”

兩人牽著手,緩緩地走進去,跪在菩薩前,白擎夜按照葉宸的要求,一字一句地說:“我白擎夜一生,只會有一房妻子,此生絕不納妾。 ”

葉宸淚盈於睫。

在一旁聽著的石鎖,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看樣子,不需要帶爺去青樓逛了,爺張嘴就是情話,這種情話,簡直能讓一個女人生死相許。

然而,出了伏安寺大門,葉宸忽然問道:“你此生只有一房妻子,那我死了呢?”

“你死了的話,我再娶妻,就是繼室了,那也只有一房的。”白擎夜想了想,認真地回答。

葉宸咬牙切齒地道:“我死了,就馬上想要娶繼室了?”

“也不馬上,有合適的再娶。”一句話,說得葉宸氣呼呼地走在前頭。

石鎖石化,他要收回剛才的話,爺還是不懂得女人心,這種情況,怎麼也得說,你死了,我跟你去死,這種才是情話昇華版。

小靈輕聲跟石鎖說:“你家將軍怎麼一點都不會說話?你往後要提點他一下才是。”

石鎖無奈地道:“我家爺願意和女子說話已經是很大的改變了。”

“就跟木頭一樣,一點風情都不解。”

“你家小姐會嫌棄嗎?”石鎖擔心地問,好不容易爺有女人喜歡了,可這樣下去,肯定遭人嫌棄的。

小靈想了一下,搖頭道:“小姐很在乎將軍的,估計不會嫌棄,但是會生氣啊。”

“生氣沒事的,買點禮物哄一下就好。”

“但是他沒銀子了啊,以後一個月就只有一兩銀子,怎麼哄?”小靈擔心地道。

“哎!”石鎖嘆氣,其實他想說的是,他的月例銀子每月是三錢銀子,但是爺就只有一兩銀子,扣除開銷,他還發得起工錢嗎?他的工錢可不是平常候府出的,是每月由爺親自發的。

而事實上,爺已經好幾個月沒發過工錢了,不是因為沒錢,只是忘記了。

“哎!”石鎖再度嘆氣,本以為還能存點錢娶一房媳婦,如今看來,怕是沒指望了。

“你嘆氣什麼啊?”小靈問道。

石鎖壓低聲音,“以後爺的銀子都給了你們家小姐,只怕我的工錢都發不起了,我有半年沒收過工錢了。”

小靈驚道:“不會吧?你們家爺是這種人啊?連你的工錢都要剋扣?這可不行,這是人品有問題。”

“倒不是的,”石鎖愁眉道:“他是忘記了,小事情他從來不記住的。”

“那你怎麼辦?白乾了?”

“他總會記起來的,也好,到時候一次性給一大筆,我就能娶媳婦了。”石鎖咬牙安慰自己。

“你想娶媳婦?你才多大啊?就想著娶媳婦了?”小靈掩嘴偷笑。

石鎖發恨地看著她,“我今年都十六了,娶媳婦怎麼了?”

“啊?你有十六了?我以為你頂多十四呢。”小靈詫異地看著他……的身高,看上去,還真的就像十四左右啊。

前面的白擎夜,總會有意無意地碰觸葉宸的手,想像之前那樣牽手同行,但是一貫不會主動,又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不知道在生什麼悶氣,不敢主動拉她的手,只是這樣故意碰觸試探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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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3 23:09:31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栽贓
這種幼稚的舉動讓葉宸心中的悶氣頓消。

白擎夜回頭見石鎖與小靈談得十分開心,不由得道:“不知道他們兩人說什麼呢?說得似乎很高興。”

“石鎖會說話,自然哄得女人高興。”葉宸淡淡地道。

白擎夜糾結地看著她,“你是嫌棄我嘴巴笨嗎?”

葉宸嘆氣,“嘴巴笨點好,雖然不會哄我,至少也不會哄其他女人。”

兩人出到大路,分道揚鑣,臨走前,白擎夜依依不捨地看著她,“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好!”葉宸一口應下。

上了馬車,馬車疾馳而去,白擎夜還在看著,石鎖笑道:“爺,要不,咱追上去?”

“不同道,我們還得去一個地方。”白擎夜收回眸光,絲毫沒察覺石鎖是在笑他。

石鎖悶笑一聲,翻身上了馬。

白擎夜一路都沉默,後來,他忽然勒住韁繩,停下來,皺著眉頭思考。

“爺,怎麼了?”石鎖見他停下來,遂停馬回身問道。

白擎夜一張俊臉上寫滿了疑惑,“石鎖啊,剛才你有沒有發現二小姐有些生氣啊?”

“有些吧。”石鎖道,換誰都生氣好嗎?

“可是她生氣什麼呢?我說錯話了嗎?”他顯得很沮喪,“可我也不懂得說什麼話來哄她高興,石鎖,你說女人都喜歡聽什麼話啊?”

“自然是讚美的話啊,例如稱讚她很漂亮,稱讚她很高貴大方,稱讚她很聰明,反正,但凡是讚美的話,她們都愛聽,也愛收禮物。”

“收禮物?收什麼禮物?”

石鎖想了一下,“女人嘛,肯定都是愛漂亮的,自然是收首飾,送綢緞,送香粉之類的。”

白擎夜若有所思地點頭,從懷中拿出荷包,數了一下,“我一個月只有一兩銀子,我省點用,多存幾個月,能買一根好點的簪子了!”

石鎖怔了一下,暗自叫苦,這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是意味著他會連續幾月沒有工錢收?

哎,不知道小靈能不能藉點銀子給他用呢?他的鞋頭都露出腳趾了,兩條褲子都穿了洞,縫縫補補還能穿,就是早幾個月便說好了,娘親生辰的時候送她一身衣裳,只怕是沒錢買了。

“走吧!”摳門的老闆白擎夜想好了主意之後,心神大安,催促著石鎖。

這會兒,輪到石鎖心事重重了。

王靜月回府之後,睡了一覺,睡得十分香甜,彷彿宮中的那一場變故,她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第二日,王世安從宮中出來,便徑直來到她房中,屏退所有的人,厲聲問道:“你告訴我,你為何會在密室?那白擎夜是不是與安慶王結盟? ”

王靜月看著滿臉急躁的兄長,想來他在宮中一定受了皇帝譴責,她遂把與葉宸遭人挾持的事情說了出來,自然隱去了她指引白擎夜去密室的事情。

王世安聽了她的話,蹙眉想了一下,盯著王靜月,“此事關係到我王家興衰存亡,你知道嗎?”

王靜月笑笑:“大哥說得嚴重了,此事和我們王家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王世安怒道:“你可知道,那些被易容的刺客,原身都是我帶出宮去的那批?現在這批人還找不到,但是,皇上若追究下來,我脫不了乾系,畢竟,這些人是我統領出宮保護皇上的安危,全部被換了我卻懵然不知。”

王靜月淡淡地道:“大哥,這便是你的問題,一大批人帶出去,是如何被換的你身為統領卻沒發現,而且,我認為這些人不會是在祭天的時候被換,必定是在之前便被換走了。”

“不可能,雖然在年前就確定了人選,但是,只有我與楊守輝兩人知道,跟隨我出宮的那批人自己都不知道的。”

“白擎夜知道嗎?”王靜月問。

“他不知道,”王世安輕蔑地道:“他雖然是禁軍副統領,但是在我眼裡,他就和其他禁軍沒有分別。”

王靜月想道,如此便可撇清了白擎夜。

王世安頓了一下,忽然眼睛細瞇,“不,我說他知道他就知道,我說他不知道就不知道。”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王靜月聽明白了,她皺著眉頭,“大哥,髒水不能盡往他身上潑,畢竟,他救了大家,化解了一場危機,如果不是他,我們一家只怕也葬身萬壽宮了。”

“哼,”王世安睨了她一眼,“一個青樓ji nu所生的,有什麼值得你護著的?這種人要才沒才,要人脈沒有人脈,在官場是混不下去的,遲早被人利用,還不如現在早早地打發出去,在軍中混個先鋒將軍的,總比現在好。”



王靜月看著他有心踩死白擎夜卻一副為他著想悲天憫人的模樣,心中就不悅,“大哥,人不能這樣厚顏無恥,白擎夜是立了功,就算你硬要栽贓他,皇上也不會相信的。”

王世安看著她,眸中閃過一抹陰險,“如果,你在作供的時候,說在密室親耳聽到他與刺客密謀,到最後與刺客因為事後封賞不成而翻臉,皇上定必會相信的。”

王靜月冷然拒絕,“大哥,我不會幫你撒謊誣陷白擎夜,我的性命是白擎夜救回的,如果沒有他,我和葉宸已經死在了密室之中,忘恩負義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萬世安惱羞成怒,“那你便眼睜睜看著你兄長被皇上責問甚至撤職?”

王靜月嘆息一聲,“大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人是絕對不可能是這一次護送皇上出宮換掉的,做人皮面具需要時間,而且,那麼多人你都看不出端倪來,證明他們的動作行為都很相像,那就是說,刺客留意了這些人一段時間了,換言之在,有人早就把護送皇上出宮的名單洩露了出去,而你說名單只有你和楊守輝知道,不是你,便是楊守輝,絕不做第三人想,你想著栽贓白擎夜是行不通的,因為他立下大功,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就算不論功行賞,皇上和文武百官也絕對不會懷疑他,因為,但凡有亂黨,有內亂的時候,國家便需要一位英雄,為皇室為朝廷建立民望,白擎夜的出現,剛剛合適。你聽小妹一言,在這件事情上,皇上必定會找一人出來問罪,不是你,就是楊守輝,絕不可能是白擎夜,而這個人有可能面臨砍頭,當然,剩下的一人也會調 或者是降職,可總比掉腦袋強,你仔細想想楊守輝這個人,有沒有可能人員洩露出去。”

王世安蹙眉想了一下,心頭疑竇頓生,但是又旋即搖頭,“不,楊守輝不會背叛我。”

“不是背叛,”王靜月淡淡地道:“或許,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份名單洩露會造成什麼後果,如果有人以重金利誘,他有可能會洩露出去嗎?”

王世安想起之前曾聽一名禁軍說過楊守輝為一名青樓女子贖身並且還購置了一個別苑給她居住,當時他就覺得奇怪,楊守輝哪裡來這麼大一筆錢?

王世安想到這裡,眸色陡然變冷,楊守輝沒別的缺點,就是好色,這個缺點,足以致命。

“我會去找楊守輝問清楚,但是,我也警告你,不要與葉宸來往過密,此女心計深沉,你被她利用了也不知道。”王世安說完,急急地走了。

王靜月搖頭嘆氣,對侍女說:“他這樣下去,遲早會害得王家家破人亡。”

“小姐不要擔心,相信大公子是有分寸的。”

王靜月苦笑,卻知道他絕不會有什麼分寸,他嫉妒心重,功利心重,又習慣了高高在上,輕視一切,夜郎自大,這種性格,不出三五年,必定跌得重重的。

王世安找到楊守輝的時候,他剛好走出府門,要去別苑找他的小美人。

面對王世安凌厲的質問,他先是十分委屈,辯駁了一下,最後才承認他告知過他的新妾梨花。

梨花,就是那位青樓女子。

王世安不由得頓足大怒,“你啊,一輩子為女色所害,色字頭上一把刀,你真是死到臨頭不自知啊。”

楊守輝對他的指控十分不滿,“梨花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她對我情深意重,怎會害我?”

王世安呸了一聲:“情深意重?青樓女子哪個有情?若不是中意你的錢,憑你這癩蛤蟆的模樣,誰看得上你?”

楊守輝聽他這樣侮辱自己,也生氣了,“王統領,不要用你自己的觀點去衡量別人,不是每一個人都只看利益的,你知道什麼?梨花不是因為錢才跟了我,她是自己贖身的,這所別苑,也是她自己斥資買的,我一文錢都沒有出過,她所要求的,也只是要我每日去陪她說說話而已。”

王世安冷笑一聲,“若是這樣還更可疑,走,去找找那位梨花,本官倒要問問,她是眼睛瞎了還是別有居心,竟然自己贖身又買了別苑跟你。”

楊守輝一甩手,冷冷地道:“你若是懷疑我,就拿出證據來,我是不會讓你去質問梨花的,她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你休想推在梨花頭上。”

王世安氣得渾身發抖,一拳便打過去,怒道:“糊塗,糊塗,此事只有你我和你那賤妾知道,不是你出去的便是她說,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一旦皇上追究起來,你頭上的腦袋還能保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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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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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慶功
那楊守輝吃了他一拳,再被他這般痛責一頓,人也清醒了一些,此事確實是禁軍出了問題,皇上如果追究起來,作為知"qing ren",他是脫不了乾系的。

想到這裡,他也慌了神,“我可以帶你去問梨花,但是你不能動粗,讓我來問。”

“走吧!”王世安只差沒一腳踹過去,當初真是瞎眼了,怎麼會提拔這麼一個窩囊廢上去的。

王世安與楊守輝去到別苑,別苑空無一人,連在梨花身邊伺候的侍女都一併不見了。

楊守輝大驚,衝進去打開櫃子,裡面空蕩盪無一物,他喃喃地道:“走了?”

此時,剛好有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子走進來,見兩人在屋中,不由得一驚,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闖進我的房子?”

楊守輝一手揪住那男人的領子,凶神惡煞地問道:“這是你的房子?原先住在這裡的人呢?”

那矮胖男子拍打他的手,驚慌地道:“我怎麼知道?這房子是我新買下來的。”

“你新買的?什麼時候買的?”王世ān lā開楊守輝,問那矮胖男子。

男子見王世安氣勢尊貴凜然,渾然沒有楊守輝的凶狠猙獰,心中略安,回答說:“前日買下的,當日便把銀子給了她,她也與我一同去了官府重新做了屋契,你們看,我有屋契在手,這房子是我的。”

兩人一看,屋契上寫著“吳大福”三個字,證明這所房子確實是易主了。

楊守輝看到這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難怪梨花總是纏著他問公事上的事情,原來竟是要從他這裡探知消息。

王世ān lā著他離開,臉色陰沉,出了門,便一腳踹了過去,怒道:“你自己看怎麼向皇上交代吧。”

說完,冷冷而去。

楊守輝哭喪著臉,這回去便是領死,可若不回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裡?而且他逃了之後,朝廷勢必會拿父母孩子問罪。

調查安慶王謀反的事情,刑部與大理寺以超速完成,不過三天,所有的事情便水落石出。

護送皇上與重臣們出宮祭天的禁軍名單,只有兩人知道,年前便定下來了。

而名單在年前也洩露了出去,給了安慶王的人足夠的時間製造面具和觀察禁軍的言行舉止,洩露名單的,則是禁軍副統領楊守輝。

而在這之前,有幾名禁軍已經被換掉,年前的時候內務府入了一批銀炭,由這幾名禁軍檢查,huo yào自然就安全地運了進來。

楊守輝首當其衝要拿下問罪的,皇帝大怒之下,判了個斬立決。

至於王世安,禦下不嚴,有失職之罪,統領一職被罷免,連降六級,調到五城兵馬總司正慕容白手下任北門指揮使。

這五城兵馬司衙門本只是個六品衙門,慕容白之前是犯錯才調任至此的,而王世安從堂堂禁軍統領指揮使降為北門指揮使,雖說是觀察留用,但是實際上和罷官沒有分別了。



若是尋常人,被這樣罷免,怕是一蹶不振,但是王世安不一樣,王家在京中勢力滔天,所以,很多人都認為,這北門指揮使不過是暫時的,相信不出一年兩年,他又會回到皇上的眼前。

而處罰了該處置的人,便是論功行賞了。

葉宸與王靜月在作供的時候只以弱女子示人,兩人的口供一致,說兩人無意中撞破歹人進入惠春閣,所以被歹人劫持,是白擎夜來了之後救了兩人的。

當然,這密室的一場打鬥兩人都說得無比驚險,說huo yào的引子本來已經被點燃了,bào zhà不過是頃刻的事情,白擎夜就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制服了敵人,救出二人後一刻也沒耽誤,急忙便往萬壽宮救駕。

所以,兩人沒有任何的功勞,相反,還得白擎夜救了一命。

白擎夜的口供和兩位被挾持者的口供一致,毫無疏漏之處。當刑部尚書問到萬壽宮中熄滅篝火後如何制服敵人,又是如何讓放箭者全部中箭而亡這等詭異的事情時,白擎夜只說了一句,“末將也覺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天佑吾皇。”

這個解釋就很好了,沒有人需要真正的真相,尤其,最重要的是經過一場叛亂,上天是站在皇帝這邊的,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連上天都相助皇帝,證明皇帝是明君,是聖君。



刑部自有文案把這一奇怪的現象描寫得栩栩如生,而刑部尚書御前啟奏的時候,更是聲情並茂,連同百姓聽得此神蹟的時候如何朝皇宮方向跪拜都說了出來,皇帝龍顏大悅,當場宣旨,把白擎夜連升四級,封為皇城兵馬指揮使和禁軍統領,並且念他在剿滅逆賊的時候受了傷{其實不過是皮肉之傷},加上年前年後一直值班,遂放他十天大假,讓他好好休息養傷,直到傷癒後才上任。

皇帝卻一直沒有下旨處置安慶王,像是在等待些什麼。

白擎夜被封為禁軍統領後,顯得很高興,偷偷地問了一下吏部尚書,禁軍統領的俸祿是多少。

吏部尚書笑笑,跟他說:“你原先的俸祿翻倍,並且,你如今是正三品,每年可多得祿米200石,每日發放日雜食料九盤,職田十頃,雜役六人,由內務府撥款發放月例。”

“啊!”白擎夜頓時覺得自己富貴了。

石鎖很高興,但是也很擔心,高興是咱家爺終於出息了,擔心的是皇家送了爺六名雜役,那意味著他這個自費的奴才可以掃地出門了。

想到這裡,他很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白擎夜回到府中,他每一個毛孔都在告知眾人,他很開心,就連看到一貫冷口冷臉的大夫人,他都衝著她笑了一笑,直笑得大夫人頭皮發麻。

至於他的父親侯爺白長儒,得知他被升為禁軍統領,又想起他救了皇帝和一眾文武百官,終於第一次“紆尊降貴”來到這個一直被他輕視忽略的兒子屋中。



白擎夜對他的到來有些意外,臉上歡喜的笑容慢慢收斂,對這個父親,他一向是戒備的,因為,自打他進入這個家門以來,每一次見父親,非打即罵,從沒有過一句暖語。

白長儒也發現了他的戒備,臉色微微一沉,“聽聞你得了皇上的封賞,還升了官,為父過來恭賀你一句!”

“謝父親!”白擎夜語調淡淡地道。

白長儒對他的冷淡顯得有些微慍,覺得自己親自前來,已經是給足了他面子,他卻這般不知好歹,遂冷冷地道“以後行事,戒驕戒躁,你如今手握十萬禁軍,也算是京中知名人物,不求你為白家光耀門楣,只希望你不要給白家抹黑。”

白擎夜道:“我得杜元帥的教導,絕不會行差踏錯,父親放心就是。”

白長儒聽了這話,覺得堵心無比,口氣冷漠地道:“是的,有杜陵教導你,我是該放心的。”

白擎夜聽他聲音似乎帶了微慍,卻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越發覺得他難相處,遂道:“父親若沒事的話,我要出去一趟。”

白長儒聽這話,氣得差點沒把肺給炸了,他這來一趟是做了很長的思想工作,他本以為是自己不想來,卻沒想到白擎夜也不想見到他。

這種認知,傷害了他的尊嚴和臉面,他拂袖而去之前,“到底是爛泥!”

白擎夜臉色陰沉,這句話,幾乎是伴隨著他成長。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這一句話破壞了。

白擎夜領著石鎖出門,去了杜元帥府中。

杜元帥的小女兒杜葉夙歡天喜地地迎上來,挽住他的手臂,“哥哥,爹爹說你在升職了,是不是啊?”

“是的,葉兒這麼快就知道了?”白擎夜笑笑,揉了一下杜葉夙的頭髮。

“可不是嗎?爹爹回家便嚷嚷了,逮誰便跟誰說,我看啊,這府中便沒有誰不知道的。”杜葉夙嘟噥道。

“瞎說,”杜夫人站在石階上,笑盈盈地看著白擎夜,“哥哥來了還不趕緊往裡請?”

“師娘!”白擎夜見禮道。

“嗯,進來吧,給你備下了酒釀丸子。”杜夫人微笑著道,看向白擎夜的眼光有幾分自豪。

“恩師呢?”白擎夜問道。

“他出去了,說是給你淘一把好劍。”杜夫人迎他進去,說著,“他說,你如今好歹是正三品了,沒把寶劍攜帶在身邊,不成樣子。”

“我這把劍用著挺好的。”白擎夜拍了一下劍柄,這把劍也是恩師所送。

“管他,沒點事情讓他忙,他閒得瘋。”杜夫人笑著說。

白擎夜心底湧起一絲溫暖,他甚至有一絲錯覺,這裡才是他的家。

晚上,葉宸早早便命小靈備下了伙食,又暖來一壺酒,想著他一會肯定是要過來的。

果然不到亥時,白擎夜便來了。

“等很久了?”他進門便說,脫下披風隨手就遞給了葉宸,就像是出去忙活了一天回到家中那樣隨意。

“就等一個時辰!”葉宸掛好披風,挑了下炭爐,走過來笑道。

白擎夜凝望著她,見她面容姣好,笑容盎然,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暖意,“你吃了沒?”

“沒,今晚等你,這是為你慶功的,祝賀你升職。”葉宸為他倒酒。

白擎夜道:“唯一值得歡喜的是,俸祿多了,以後給你的銀子也可以多一些。”

“嗯。”葉宸點頭,坐下來陪他喝了一杯酒,酒氣湧上,燈光映照下,只見她面容緋紅,燦若紅霞,嬌憨可愛。

白擎夜一時看呆了眼,老實地說:“你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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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發表於 2020-2-3 23:11:34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悔之晚矣
葉宸笑得如花般嬌豔,“升職之後,別的還沒學會,倒是學得油腔滑調了。”

“我說的是事實,好看就好看。”

葉宸臉色越發嬌豔動人,為他夾了一塊雞肉,“吃吧!”

白擎夜有個習慣,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一頓飯吃下來,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夠,有點風捲殘雲的意思。

葉宸知道他是個不懂得情調的人,吃完之後命小靈收拾了一下,道:“如今你是禁軍統領,責任要比以前大很多,可有心理準備?”

“我應付得來。”白擎夜道,調兵遣將防禦守護反擊本就是他最在行的事情。

葉宸便不羅嗦了,道:“你有十天的假期,陪我去個地方好嗎?”

“你想去哪裡?”白擎夜問道。

“陰山。”葉宸緩緩吐出兩個字。

“陰山?”白擎夜一怔,“那個地方有些陰邪,你去那邊做什麼?”

“找幾株良藥,用來醫治秦家大公子秦隋的腿。”

“你懂得醫術?”白擎夜不禁詫異,“而且,秦家那邊不太好交往,你還是不要去為秦隋看病,治好了沒事,若治不好,只怕要發難的。”

“不妨,我有信心。”葉宸問道,“你只說,願不願意陪我去。”

“你如果執意要去陰山,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怎麼放心你一人前去?”白擎夜看著她,彷彿她的問題很奇怪。

葉宸笑逐顏開,“好,那你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出發。”

“明天就出發?但是,你父親和清平公主准你去嗎?”到底一個閨閣小姐出門十天可不是一件等閒事。

“你不必告知任何人與我一同去陰山,而我呢,則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去陰山下的薈福寺祈福。”

“哦?”白擎夜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說來也真是奇怪,為何太皇太后對你青眼有加?”

“投緣吧。”葉宸笑笑。

白擎夜便不問了,雖然他認為另有內情,但是,他如今已經相信了葉宸,便不會對她有太多的疑問。

白擎夜走後,太皇太后身邊的玉姑姑便來了,葉隆剛好進府,聽聞玉姑姑深夜來訪,便急忙命人去告知葉宸。

“二小姐,太皇太后命您火速入宮一趟。”玉姑姑道。

“是!”葉宸沒問什麼事,便應下來了。

葉隆聽得此言,便連忙命人準備馬車,玉姑姑卻道:“不必了,馬車已經在門外,二小姐只管隨我去就是。”

“好,我們現在可以走了。”葉宸道。

葉隆一怔,看著早穿戴整齊的葉宸,心下不禁疑惑,這深夜她還沒沐浴卸妝?倒像是早有準備今晚要出去似的。

只是玉姑姑在,他也不好多問,催促葉宸趕忙出去。

馬車便停在府門口,葉宸上了馬車,玉姑姑隨後便上了,簾子一放下,馬車便走了。

馬車內還有一人,穿著一身黑衣,面容安詳,眸子緊閉。

“臣女參見老祖宗。”葉宸連忙行禮。

“嗯。”老祖宗嗯了一聲,尾音拉得長長,有幾分慵懶。

玉姑姑輕聲道:“二小姐,刑部那邊便勞您去說一聲,你只說奉太皇太后的命令,代表太皇太后去看一下他,為他送行。”

玉姑姑遞給她一個玉牌,“這是太皇太后隨身所帶的玉牌,你給刑部尚書看看他就知道了。”

“是!”葉宸收下。

今日下午的時候,宮中便命人來跟她說了,讓她今夜準備準備,陪太皇太后去一個地方。

其實葉宸也猜到是刑部大牢了,雖然在萬壽宮中,太皇太后看似對安慶王沒有一點感情,可到底母子連心,怎會真正漠視?

而皇上遲遲沒有下旨處置安慶王,大概也是等太皇太后的意思。

所以,她今晚才會對白擎夜說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去一趟薈福寺。

刑部大門關閉,因為有重刑犯在這裡,所以刑部嚴防死守,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飛進來。

刑部尚書與刑部侍郎這兩人也都在這裡駐守,根據分析,這幾天應該會有人前來劫獄,所以刑部尚書朱大人不敢鬆懈,留在大本營隨時指揮布防。

這晚,刑部的幾位大人剛商議完事情,準備回後衙休息,卻聽得衙役前來禀報,“大人,葉國公府的二小姐來了,說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前來面見安慶王。”

朱大人是知道葉宸深得太皇太后器重,也不敢怠慢,連忙請了她進來。

只是,衙役出去請了卻回來告知朱大人,“二小姐說不便進來,請大人移步大堂,不帶任何人去。”

刑部侍郎大怒,“她口氣未免太大了吧?竟要大人親自去見她?還要獨自一人前去?”

朱大人壓了一下手,道:“她一人前來?”

“不,除了她,還有三個人。”

“那三個人是男是女?做什麼打扮?”朱大人問道。

“回大人,兩女一男,皆是上了年紀的,那老頭子帶著劍,任我們怎麼阻止,就是不願意放下劍。”

朱大人一驚,“那其中一名老婦人,可是十分威嚴?”

“只看到一名老婦人的面容,至於另外一人,黑衣斗篷遮臉,看不清面容,不過,雖說沒看到她的臉,卻覺得此人十分……”

衙役不知道怎麼說,撓了一下腦袋,“就是讓人很害怕。”

朱大人聞言,急忙道:“我馬上便去,你們誰不許跟過來。”

刑部侍郎伸手攔阻,“大人,只怕有詐。”

朱大人在刑部侍郎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許是太皇太后親自前來了。”

刑部侍郎嚇了一跳,“這……這,大人趕緊去,莫要耽擱了。”

朱大人急忙便去了,來到大堂,果真便見四人站在大堂內。

當看到玉姑姑和洛陽劍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猜測沒錯,正欲上前行禮的時候,玉姑姑淡淡地道:“朱大人,太皇太后命二小姐來探望一下逆賊安慶,你看著安排一下吧。”

朱大人怔了怔,隨即便明白過來了,“是,下官馬上去安排。”

他眸光探向玉姑姑身邊那位穿著黑色衣裳帶著黑色斗篷的人,但是,卻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覺她周身盈著一股威嚴震懾的氣息,這種氣息,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他知道自己猜測無誤,也不敢點破,道:“二小姐請隨下官來。”

“玉姑姑,老前輩,你們在此等著。”葉宸說著,便伸手去攙扶老祖宗。

“滾!”老祖宗拍開她的手,“老身自己走。”

刑部尚書聽這熟悉的聲音,便知道那確實是太皇太后,當下低著頭走在前面,帶著兩人進去刑部大牢。

安慶王是被單獨關押的,關押的大牢銅牆鐵壁,厚實得連一絲光芒都透不進來。

牆壁上點著一盞如豆般大小的油燈,牢門推開的時候,風席捲而入,便連這一點光芒都吹熄了。

“你們站在這裡!”太皇太后下令,不許葉宸與朱大人跟著。

“是,那下官馬上命人去點一盞燈過來。”這牢中漆黑,無法視物,唯恐摔了太皇太后。

“不必了!”太皇太后徑直便進去,身影瞬間淹沒在黑暗中。

葉宸與朱大人皆是一愣,這看似病怏怏的老婆子竟然可以在黑暗中健步如飛?

兩人退到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去。

太皇太后站在牢房邊,雙手扶著粗大的鐵欄,“習慣嗎?”

大牢內的人,許久沒說話,呼吸聲卻越來越急促。

良久,他才輕聲說:“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我沒來過嗎?”聲音沉冷威嚴。

“是的,多年前,您也曾來過大牢看我,我們母子,已經三次在大牢里相見了。”安慶王的聲音悲涼不已。

“是的,希望是最後一次。”

他笑笑,聲音苦澀,“必定是最後一次了,我死後,母后保重。”

她說:“你死後,哀家最後一個兒子都死光了,這下子,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聲音無盡的寂寥悲哀。

他沒說話,卻忽地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在抽泣。

“還記得你小的時候,特別愛哭鼻子,動不動就張開嘴嚎啕大哭,還老愛躲在我身邊,像一團小糯米……”

“一眨眼,你就長大了,不再喜歡躲在哀家身邊,你有翅膀了,你有追求了,真好,真好啊,當時哀家跟阿玉說,就像鳥兒,始終是要離開巢,去築自己的新巢,只是,別摔死就好,哪怕是折了翅膀都不打緊,只要人還能回來就好。”

黑暗中有壓抑沉痛的哭聲,從鐵欄那一側傳來,“那一年,您執意要處死我,我以為,您心裡已經沒有我了。”

她的聲音空洞竟有一絲痛恨,“若哀家真的要你死,你就必定會死,莫非到現在你還不知道嗎?不是皇帝放你走,而是哀家要放了你,就如同現在,皇帝遲遲沒有懲處你,不是因為他不想殺你,而是哀家這邊還沒鬆口。”

有重重的磕頭聲響起,“通通通”地敲在太皇太后的心中。

太皇太后坐下來,地面冰冷,她伸手進去,摸到他的臉,臉上濡濕一片,她怔怔地縮回手,像是灼痛了一般,“一次一次,都是哀家送你們走,哀家就是想留個兒子送終都不行了,人人都說,哀家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人,可只有哀家知道,這位子,是真的高處不勝寒啊。”

太皇太后離開了,大牢之中,一片漆黑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才聽得大牢中傳來低低地聲音,“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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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發表於 2020-2-3 23:12:20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去陰山
去陰山。

翌日,刑部大牢傳出消息,安慶王在獄中咬舌自盡。

皇帝把這個消息告知太皇太后的時候,她正在廊前曬太陽,神情安詳。

“死了?死了就死了!”太皇太后彷彿沒有半點悲傷,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皇帝上前,跪在她面前,執起她的手,“皇祖母,孫儿知道您心裡難過,想哭便哭出來,別憋坏了自己的身體。”

太皇太后凝望著他,陽光從廊前濃密的梧桐葉子間隙中照進來,落在她的眼底,“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在哀家心中,他早就死了。”

“孫兒有心饒他性命,卻想不到他竟自盡了。”皇帝嘆息。

“孩子,你記住,有些人你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會成後患。”太皇太后道。

“孫儿知道。”皇帝聽得出她話中有話。

“去吧,哀家想靜一下。”太皇太后的神色忽然變得很疲憊,像是一朵本來已經頹敗的花朵竟一下子枯萎了下來。

皇帝看的心痛不已,卻知道言語上無法安慰,他也是為人父親的,知道孩子在父母心中意味著什麼。

皇祖母看似冷酷堅強,但是,她是真心疼惜她親手養大的幾個孩子,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

他沒有離開,就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廊前的石階上陪著她。

且說昨夜葉宸回府之後,葉隆竟還沒睡,一直在等著她。

見她回來,問道:“太皇太后找你做什麼?”

葉宸道:“太皇太后讓我明日一早帶著小靈去陰山下的薈福寺祈福。”

“祈福?”葉隆一怔,“為何要去到陰山那麼遠?伏安寺不行嗎?”

葉宸搖頭,“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女兒不敢多問,只能遵照她的吩咐去辦,而且,她還說此事不能跟其他人提起。”

葉隆哦了一聲,心底自是有些歡喜的,畢竟,太皇太后交代她不說的話,她卻願意告知他。

雖然疑惑太皇太后為何要派葉宸去薈福寺,不過他想太皇太后行事一向怪誕,古怪,難以揣測,她看得起葉宸是好事。

想到這裡,他說:“那你趕緊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出發,去賬房支取些銀子吧,我會跟你母親說一聲的。”

“是。”葉宸應道,躬身告退。

翌日一早收拾東西出門的時候,她去賬房支取銀子,剛好賬房去了清平公主屋中對賬,她便徑直到了清平屋中。

自打壽宴之後,兩人便很少見面,宮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清平公主竟然也可以不聞不問,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的。

見葉宸來支取銀子,清平公主也沒問她要做什麼,便支給了她,並且說了一句,“路上小心點。”

“是,母親!”葉宸應道。

葉宸出門後,仍感受到背後傳來那道冷冽的眸光,她微微一笑,黃鼠狼是不會給雞拜年的,除非,黃鼠狼想對雞下手。

去陰山,自然是要收復陰兵。

所謂陰兵,並非是真的鬼魂,他們是草原人,因某些原因被大肆驅趕,在此落地生根,已經超過百年,這百年間,開枝散葉,人口竟多達幾萬人。

至於被冠上陰兵的稱號,則是附近的人見過他們如天兵天將般來到,然後又倏然消失。

而陰兵其實也真正存在,執掌三界法度的龍家人便最愛利用陰兵作戰。陰兵一說,在民間也有流傳,所以,附近的人看到這群人,便誤以為是傳說中的陰兵,加上他們在陰山出沒,便把他們成為陰兵。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這群陰兵和真正的陰兵有什麼區別。真正的陰兵,是鐵血兵魂所成,善戰,有神出鬼沒的能力。

而前生,這群陰兵被封為夜狼軍,驍勇善戰,又精通五行術算,所向披靡,為白擎夜奠定一代名將的地位。

兩人在城外匯合,便馬上出發。

白擎夜帶了石鎖,葉宸帶了小靈,而兩人則策馬而去,馬車上坐著石鎖與小靈,也趕往陰山地帶。

因白擎夜只有十天的假期,所以,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白擎夜一直以為只是去薈福寺祈福,卻沒想到葉宸真正的意圖,是要去陰山上。

陰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群山,連綿起伏,最高處海拔竟有三千米。這里古木參天,終年瘴氣縈繞,一般人不會上山,即便是打獵的獵戶,只敢在比較矮小的山頭活躍,不敢攀爬上陰山的主峰。

而這些陰兵,分佈在主峰和主峰旁邊的兩座山居住,搭建的房屋皆是木質材料所造,從高處看下,一排排建造精緻的房屋錯落有致,竟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意境。

但是葉宸知道陰山人不甘心在這裡世世代代定居,他們對草原有著深厚的感情,一直都想回到草原。

但是,草原的可汗不許他們踏入一步,而要奪回zhèng quán,卻不是那麼容易。

他們有人,卻沒有戰馬,沒有武器,所以,重回草原,是陰山人祖輩的夢想,卻難以實現。

十幾年前,有一個自稱是鬼醫的女人來到陰山,告知他們的首領,有一日,將有一個人出現,做到她定下的三件事情,屆時,他們只需要奉此人為將帥,聽從其驅使,重回草原家園,指日可待。

而鬼醫還挑了一部分人出來,教導他們學習排兵布陣和機關術數。山下的人看見一批神出鬼沒的人,便是他們在練習機關術數的時候,使用決法倏然出現倏然隱沒。

陰山的首領們於是安心等待,等這一個人的出現。

只是這一等,便是十幾年。

在等待的過程中,開始的幾年裡,他們安之若素,不心急,不焦躁,這些人的祖先是草原英勇的戰士,血液內有好戰的因子,但是沉澱了幾輩,他們竟練就這般的忍耐心性,只專心習武,打獵,維持生計,等著良將的到來,可以想像,這一批有有勇有謀的人,一旦成為戰士,將是何等的精銳。

前生的葉宸,便見識過夜狼軍的厲害,簡直是無堅不摧,無城不破,當時的白擎夜,坐在戰馬上,指揮大軍戰鬥,她如今回想起來,仍舊覺得震撼不已。

只是,夜狼軍也有弱點,主帥在,則軍魂在,主帥亡,鬥志消亡,這也為何朱睿前生千方百計殺死白擎夜。

因為這是一支魂軍,必須殺死他們的精神領袖,才能摧毀他們,而也唯有摧毀他們,朱睿的江山才能坐得安穩。

葉宸想起前生的事情,只覺得痛心疾首,憎恨那樣的自己,更覺得對不住白擎夜。

薈福寺在陰山下,香火併不算鼎盛,但是,名聲卻很大。

一所寺廟名聲如此盛大,但是卻沒什麼香火,這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原因在於,這所寺廟的周邊,有蛇盤踞,而且,不是一條兩條,而是山下到到寺廟,蛇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守著薈福寺,一般的善信,都不敢進入。

“我們到達之後要先在鎮上買些雄黃粉。”白擎夜建議道。

“好,但是我們不入薈福寺。”葉宸微笑著說。

“這是為何啊?太皇太后不是令你去薈福寺嗎?”

葉宸道:“太皇太后壓根沒讓我去薈福寺,不過是我以此藉口離京,否則怎能出來十幾天?我們要上山,去陰山。”

“去陰山做什麼啊?”白擎夜問道。

“收陰兵。”

白擎夜笑笑,“這不過是傳說,你還真信了?”

“信不信,到了陰山就知道。”說完,她揚起馬鞭,策馬飛奔。

白擎夜連忙策馬追上。

去陰山需要就算快馬加鞭,也起碼要兩日,算上回程便是四日,也就是說,只有五天的時間留在陰山。

兩人加緊趕路,入夜的時候,白擎夜提議留宿在其州府。

其州府十分繁華,紡織業鼎盛,此處出產的絲綢居全國第二,每年也有進貢給給朝廷,后妃們所穿日常服,多數是其州府出產的絲綢。

所以,若在其州府住下,則是最安全的。

葉宸卻想再趕一段時間路,但是白擎夜執意要在這裡住下,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都可以,但是她不行。

葉宸算了算時間,如果這麼早就住宿,浪費了很多時間,最好是撐到深夜,然後明日一早繼續趕路,如此便能爭取多半天的時間。

畢竟,陰山那邊是什麼情況,她也不知道,所以縮短路途的時間,多花時間在陰山是理想的。

所以,葉宸藉故說想去郊外住客棧,其州府人口雜,怕被人認出他們二人同行,執意要趕路。

白擎夜勉強不得她,只得同意。

有連續趕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路,才終於看到一個小鎮。

漆黑的小鎮外,豎立著一個牌坊,白擎夜點起火把看了一下,寫著貞鎮兩個字。

白擎夜知道這個鎮子,在五十年前,這裡曾經出過一個寡婦,聞名全國,當時的貞鎮還不叫貞鎮,而是羅鎮。這寡婦救了三個落水的孩兒,這三個孩兒,是其州府府台大人的侄孫子,府台大人上報朝廷,朝廷便嘉獎了這寡婦,後得知這寡婦自己一人帶著四個孩子艱難度日,沒有再嫁,於是朝廷便頒發了貞潔牌坊,這寡婦頓時成了風雲人物。要知道,羅鎮幾百年都沒出過一個能人,如今這寡婦竟然被朝廷嘉獎,還頒發了貞潔牌坊,這是羅鎮無上的光榮啊,於是,羅鎮便改名為貞鎮,並且上報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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