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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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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0 17:48:05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主意

    「你是哪路蔥?!」為首的劫匪粗聲吼道,「給老子一起上!」

    十幾個劫匪立刻一擁而上,往余順豪一個人身上招呼過去。

    余順豪完全不負他武狀元之名,連兵器都不用,空著一雙肉掌殺入劫匪群中,在刀鋒中遊走,身形矯健,出手如風,很快就放倒了大部分劫匪。

    剩下的幾個劫匪見勢不妙,撮唇打個呼哨。

    很快從不遠的地方又呼啦啦跑來一群同夥。

    看上去有一百多人……

    余順豪一怔。

    十幾個劫匪他不怕,一個人就能放倒。

    但是一百多人……

    他回頭,迅速往張貞琴蹲的地方撲過去,將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往遠處飛奔。

    見他跑了,那些劫匪不過虛張聲勢追著叫了幾聲,並沒有真的追他。——因為他的功夫實在是太厲害了。

    「老大,這車拿到了!」一個劫匪笑著道,「咱們把大車拖走吧!」

    為首的劫匪嗯了一聲,手中砍刀一揮,「殺了那個車伕,還有那邊的婆子!」指著剛才的車伕和乳娘說道。

    那車伕和乳娘嚇破了膽,急忙道:「我們是張家的下人!你們不能殺我們!」

    「張家?哪個張家?」

    「還有哪個?當然三侯五相中的張家!」那車伕為了活命,也顧不得自家大夫人的叮囑,趕緊把張家的名號報了出來。

    「什麼?!居然是三侯五相中的張家!——糟了……」那為首的劫匪心裡一沉,知道惹上大點子了,眼睛瞇了瞇,手上的砍刀忽地砍下,「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是張家人!」

    一刀一個,將車伕和乳娘都砍死在路邊。

    「扔到山崖下。」劫匪頭子吩咐道,「咱們走!」說著,帶著手下趕著剛剛搶到的大車和包袱,匆匆忙忙離去。

    ……

    張貞琴被余順豪負在背上,心裡一陣悲,一陣喜,又擔心乳娘的安危下落,一顆心千回百轉,柔腸寸斷,竟連哭都忘了。

    余順豪背著張貞琴一路狂奔,來到一間破廟前,將她放下,道:「這位姑娘,你家在哪裡?」

    張貞琴抹了抹淚,低聲道:「余公子,多謝你救我。」

    余順豪一怔,「你認識我?請問你是哪家小姐?」

    張貞琴當日只在沈家後園人群中看了余順豪一眼。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看了他一眼,卻把他的樣貌記得牢牢地,如同前世有緣一樣。

    比余順豪英武能幹的武將不是沒有,可是沒有一個人,如同余順豪一樣給她這樣深的印象。

    張貞琴點點頭,「上一次在沈大丞相家的宴席裡,我看見過余公子跟人比試。」

    余順豪恍然大悟,明白張貞琴大概是哪一家的貴女,忙道:「姑娘見笑了。」又問她:「……為何這麼晚了,不帶侍衛出門?這條路上不太平,若不是我今日恰好有事要回家,你就……」

    遇上那群窮凶極惡的劫匪,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張貞琴苦笑著道:「……若是沒有餘公子搭救,剛才我就一死了之了。」

    余順豪笑了笑,沒有多說。

    這姑娘一看就是養在深閨,根本就不知道,落在那些人手裡,怎麼可能想死就死?有多少比死還可怕的遭遇在等著她。——如果能死,倒是福氣。

    「那沒辦法了。城門已關,今日不能進城了。」余順豪沉吟道,「委屈姑娘在這裡歇一晚上,明天我送姑娘回家。」

    張貞琴點點頭,想到自己的乳娘和車伕,又怯生生地問:「……我的乳娘和車伕,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余順豪深知落到那群劫匪手裡,乳娘和車伕必定難逃一死,但是並沒有說出來嚇到張貞琴,只是道:「他們知道路的,如果能回來,明日定能自己找回家去的。」

    張貞琴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只好閉口不言,和他一起進了破廟,抱膝而坐,等待天明。

    余順豪擔心火光會把劫匪引來,連火都沒有點。

    到了晚上,九月的夜裡還是非常寒冷。

    兩人開始的時候睡不著,就閒聊起來。

    說著說著,張貞琴困意漸漸上來了,抱著胳膊歪在余順豪身邊睡了。

    余順豪見她冷得發抖,忙將外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兩人靠在一起,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醒來,張貞琴很是不好意思,低聲道:「余公子,多謝了。等回了家,我一定讓我爹好好謝你。」

    經過昨夜,張貞琴完全不想去她舅舅家了,覺得很危險。再說她遇到余順豪,已經有了主意。

    余順豪從昨天的閒聊中,已經知道張貞琴是「三侯五相」裡面張家的三小姐,忙道:「張三小姐客氣了,我送你回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想貪圖你家什麼好處的。」

    張貞琴對他更是心儀,一瞬間下定決心,跟著他回去,以後哪怕天涯海角,也好過嫁給謝東籬那個病怏怏的癆病鬼……

    ……

    他們倆沒有車,余順豪的馬昨夜被驚跑了,兩人只好步行著回城。

    張貞琴是閨閣大小姐,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

    因沒有車馬代步,沒走多遠,張貞琴的腳底就磨出了血泡,一雙繡花鞋很快破了洞,走不得路。

    余順豪也不知道大小姐走路原來這般為難,可惜都是在路上,也沒有賣車賣馬的地方。

    最後張貞琴實在走不動路了,余順豪只好背著她回城。

    一路行來,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們。

    畢竟大白天的,一個年輕男子背著一個已經及笄的姑娘打扮的女兒家還是很少見的。

    余順豪要背著張貞琴回城,走得更慢。

    等他們終於到了張家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謝家的花轎停在張家大門口,一群人跟張家的下人管事吵得不亦樂乎。

    張貞琴咬了咬牙,低聲對他道:「余公子,請往那邊走,從後門進去。」

    余順豪見張家門口亂成一團,也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和張貞琴這個樣子,忙聽了張貞琴的話,往後門走去。

    兩人從後門進了門。

    張家的後宅果然也亂成一團。

    張貞琴的娘曾惠言跪在張老夫人面前,死死抿著唇,不發一言,就是不肯說張貞琴去哪裡了。

    張紹洪在一旁扶著張老夫人,苦苦哀求道:「娘,您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琴兒她沒福,娘就別為她操心了。」

    「我是為她操心?!」張老夫人大怒,「我是為了張家!看你娶的這個不著調的媳婦!簡直是把我們張家的臉面當兒戲!」

    張家二爺和二夫人帶著幾個孩子站在一旁看熱鬧。

    張四爺也在另一邊扶著張老夫人,歎息道:「娘,事已至此,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

    就在這個時候,張貞琴伏在余順豪背上,出現在張老夫人的門口。

    「祖母,您別怪我娘。」張貞琴鼓起勇氣說道。

    張老夫人抬頭見張貞琴披頭散髮,被一個高大強壯的男子背著走進來,差一點沒有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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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0 17:48:15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看上

    「爹,娘,祖母。」張貞琴巴著余順豪的胳膊,慢慢從他背上滑下來。

    張家的姐妹看見這個男人是余順豪,都偷偷捂嘴笑了。

    畢竟沈家後園張貞琴第一次看見余順豪時候的樣子,她們都看見了,而且記在心裡……

    「娘,我看您就別為難大哥大嫂了,還有琴兒,她也不容易的。」張二爺的夫人笑著說道,一邊對自己的女兒們使眼色,「去扶你們三妹回房梳洗,這個樣子,讓別人看見如何是好?!」

    張老夫人喘氣喘得跟拉風箱一樣,怒道:「貞琴,你這是什麼樣子?!」

    張貞琴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來,道:「祖母,我……」

    張二夫人攔住她的話頭,笑著問:「琴兒,你昨晚一夜不在家,難道都是跟這位公子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曾惠言聽見這話頭不妙,忙扭頭怒道:「二弟妹,你這是怎麼說話的?——琴兒昨夜……昨夜是回我娘家去了,跟這人有什麼關係?!」

    張貞琴哇地一聲哭起來,抽抽噎噎地道:「娘,昨夜我們遇到劫匪,是余公子救了我!」

    「什麼?!劫匪?!」屋裡的人一起驚呼出聲,「你沒事吧?!」

    張貞琴搖搖頭,「我沒事,我被余公子救了。」頓了頓,又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狀元,他把劫匪都打跑了。」

    「那車伕和你乳娘呢?」曾惠言忘了生氣,忙站起來問道。

    張貞琴哽咽著道:「……他們,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曾惠言心裡一沉,知道這兩人大概已經凶多吉少了。

    張紹洪看了余順豪一眼,對他印象不是很深,但是既然女兒說了他是今科武狀元,他就放心了……

    「多謝余公子捨命相救。」張紹洪拱了拱手,「來人,帶余公子下去歇息。等這裡的事了,我還有些話要問余公子。」

    余順豪也知道他背著人家的姑娘回來,肯定是要給個交代的,坦然拱手道:「在下遵命。」

    等余順豪跟著張紹洪的小廝去了,張老夫人才怒道:「趕快給她裝扮好了,送入花轎!」

    張貞琴沒想到自己都跟余順豪這樣子出現,祖母還要她嫁到謝家,一怒之下,道:「我死也不會嫁給他!」說著,她一頭往柱子上撞了過去。

    「琴兒!」曾惠言大驚,忙撲上去要抱住她。

    張紹天行動迅速,一下子抓住張貞琴的胳膊,將她往前衝的力氣抵消一半,但是張貞琴用的力氣太大了,還是撞在門柱上,額頭上頓時腫起一個大包。

    曾惠言衝過去抱著張貞琴哭個不停。

    張紹洪滿頭是汗,央求道:「娘,不如我出去,跟謝家說,再等一等,好嗎?」

    張老夫人沒法子了。

    她沒想到張貞琴真有這麼大膽子逃婚。

    不過,這肯定是她那個不著調的娘親的錯。

    張老夫人啐了曾惠言一口,惱道:「都是你養的好女兒!」又對張紹洪罵道:「都是你娶的好媳婦兒!」

    張紹洪只好給張老夫人跪了下來,道:「娘,您別生氣,我……」

    張老夫人一聽這話,又生一計,想要裝病。

    她往後一倒,扶著張紹天的胳膊,對張紹洪道:「你出去,就跟謝家人說,我得了急病,暫時不能辦喜事,讓他們明天再來吧。」

    一般人都不會拿自己的身子說笑,特別是老年人,更是忌諱這一點。

    但是張老夫人為了不跟謝家撕破臉,毀了這門姻緣,連推說自己得了急病的招兒都用了,可見真是很在意謝家這門親事。

    張紹洪很是慚愧地應了聲是,忙起身出去了。

    來到張家大門口,謝家的大夫人陸瑞蘭也來了,正一臉肅然地跟張家的管事理論。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花轎都來了,你們的新娘子呢?」

    「陸大夫人。」張紹洪緊走幾步,對她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本來琴兒是要出門的。可是臨走的時候,她祖母捨不得她走,拉著她哭了一場,結果傷心過度,得了急病,我這會子正要遣人去請太醫給我娘診治,琴兒說,她要看著她祖母病好了再嫁。不然……」

    陸瑞蘭情知是假。——張老夫人那老人精一樣的人,怎麼可能捨不得孫女兒到這種程度?!

    如果真的捨不得,早就同意退婚了……

    謝東籬不在京城的這兩年裡,陸瑞蘭向張家明裡暗裡提退婚,不知提過多少次,都被張老夫人哼哼哈哈擋回去了。

    他們兩家這樁婚事鬧到現在,只有一個張老夫人一力堅持,不肯放過謝東籬這個有出息的乘龍快婿……

    她冷眼打量了張紹洪一番,看得這個五相之一的張副相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張大人,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果你們家姑娘不願嫁,沒關係,咱們退婚,我去給我們家小五再去尋良聘沖喜,兩不耽誤,如何?」陸瑞蘭往前走了一步,對張紹洪低聲道:「我今兒就把話說到這裡。我給張老夫人面子,今兒就不催了。明天我上門來取玉珮。——告辭!」

    要拿回玉珮,就是要正式退婚了。

    畢竟他們張家手裡唯一的信物,就是謝東籬的爹謝復死前給張紹洪的玉珮。

    陸瑞蘭說著,轉身對自己家的花轎和吹鼓手道:「回去吧,今兒不成親了。」

    謝家的人面面相覷,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兒。

    張紹洪知道這件事是自家不地道,只得不斷打躬作揖地道歉,將謝家花轎一行人送走了。

    然後轉身匆匆忙忙回到外院,跟余順豪說了一會兒話,反覆盤問他,終於對當時的情形有了大致的瞭解,張紹洪沉吟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望余公子為我們張家保密。」

    余順豪知道此事有關張三小姐的名節,忙道:「張副相放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傳到外人那裡。」

    張紹洪笑了笑,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狀元,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他就算信不過余順豪的人品,也信得過他手中的權柄。

    只要余順豪還想做官,想往上爬,他就不怕余順豪會把張貞琴昨夜逃婚的事說出去。

    他現在只擔心這個女兒是不是一門心思看上了余順豪……

    這樣想著,張紹洪又打量了他一番,細細問了他的家世。

    余順豪歎息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依附族親長大的。我們余家莊的人寬厚仁善,我從小到大,並沒有吃過多少苦。如今我出息了,也想好好報答他們。」

    原來是京城近郊余家莊的人。

    那余家莊,跟十里鋪很近,難怪張貞琴他們在路上會遇到他……

    能中武狀元,確實有些本事。

    家世倒是不太好。

    不過,他們張家這樣的人家,自己的家世已經到頂了。他們不看重家世,只看重女婿的本事。

    謝東籬如果不是才名在外,他們才不會管他是不是謝家人。——自從謝復死後,他們就看不上謝家了。

    從外院回到內院,張紹洪跟張老夫人說了外面的情形,又道:「謝家的花轎已經走了,明天,謝家的大夫人會來取玉珮。——娘,咱們還是退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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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0 17:48:28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搶嫁

    張老夫人閉著眼,靠在床上,搖搖頭,道:「明天再說吧,我今兒乏了。」

    「娘……」張紹洪見張老夫人還不放棄,忍不住又要勸。

    張老夫人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我都已經說自己得了急病,你怕什麼?橫豎過一晚上,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你回去吧,好好看著你女兒。這一次,她要再跑了,我可不依。」

    ……

    第二天,陸瑞蘭來到張家,要見張紹洪拿玉珮。

    張紹洪自己不敢拿主意,忙去了張老夫人房裡,問道:「娘,到底退不退婚啊?」

    張老夫人已經梳洗好了,對他道:「我去跟瑞蘭說幾句話。」

    謝家大爺的妻子陸瑞蘭小時候也是張老夫人看著長大的。

    三侯五相的人家在東元國也算是世交。

    張紹洪點點頭,跟張老夫人一起去正院的上房。

    陸瑞蘭見張紹洪和張老夫人一起來了,笑著起身道:「老夫人,您身子好了?」

    張老夫人歎口氣,慢慢坐了下來,道:「不好也要好啊,這家裡亂糟糟,讓你見笑了。」

    陸瑞蘭看了看張紹洪,笑道:「張副相,既然老夫人無事,那玉珮……」

    「瑞蘭。」張老夫人出聲截住她的話,「你們家小五怎樣了?」

    陸瑞蘭一窒,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笑道:「還那樣吧。」

    「那樣是哪樣?」張老夫人正色問道:「當初太子殿下得『纏腰龍』的情形,我想你也記得吧?兩天就去了。而你們家小五這也有三天了,還那樣,是不是……根本不是『纏腰龍』啊?」

    陸瑞蘭沒想到張老夫人這樣犀利,倒是棘手了,她想了想,道:「『纏腰龍』這病也不是人人必死,只是死的人多一些而已。我們小五興許是因為要沖喜,所以吊著一口氣,就等新娘進門……」

    噗!

    正坐在旁邊喝茶的張紹洪一口茶噴了出來。

    還吊著一口氣,就等新娘進門嚥氣吧!——真是騙了鬼了!

    張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道:「那也許根本就不是『纏腰龍』。」

    陸瑞蘭飛快地睃了張紹洪一眼,用帕子擦了擦嘴,索性道:「這也難說。只是有個神醫給了我們家一個偏方,我家五弟吃了那方子的藥,已經好一些了。」

    張老夫人點點頭,「那就好,咱們可以從容辦婚事,不用沖喜了!」

    陸瑞蘭眨了眨眼,道:「張老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若是我家小五的情形又轉壞了怎麼辦?」

    還是堅持要沖喜。

    「你放心,不管怎樣,到成親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們謝家一個新娘!」張老夫人微笑著說道。

    陸瑞蘭跟著呵呵笑:「我們要娶的可是張家大房的姑娘……」言下之意,就是您可別用別的姑娘糊弄我們。

    張老夫人笑著道:「當初的婚約到底是什麼樣兒的,瑞蘭你知道嗎?」

    陸瑞蘭眼神瞇了瞇,道:「當初我家公公只是留下遺言,說為小五定了張家大房的嫡女為妻。可是您家大房的嫡女張三小姐,前兒可是連夜逃婚出城了……」

    陸瑞蘭知道,張家大房只有一個嫡女張貞琴,而且這個嫡女很看不上謝東籬,根本就不想嫁給他。

    可是聽張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姐妹易嫁了……

    張紹洪沒想到陸瑞蘭居然知道了,臊得滿臉通紅,訕笑道:「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陸瑞蘭呵呵一笑,「我們家的下人從前天起一直在你們家附近打旋磨兒呢。可是親眼看見你妻子送你女兒上車出城。……昨兒傍晚,我都看見你女兒被一個男人衣衫不整地背回來的。只不過我這人仁義,不當說的話,一句話都不會說。所以昨晚我看見了,也沒有吱聲。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本想把這件事遮掩過去的,沒想到還是被陸瑞蘭親眼看見了。

    張貞琴前天晚上遇到劫匪,跟人在外面過了一夜的事,看來是瞞不過謝家了。

    張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紫漲,她定定地看了陸瑞蘭一會兒,才道:「這件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們謝家。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您不用給我們什麼交代。」陸瑞蘭忙道,「只要給我玉珮,咱們家就兩不相欠,還是好世交。」

    張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起身,想對陸瑞蘭道歉,可是嘴唇翕合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腰剛彎下去,整個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撲通!

    她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地暈了過去。

    「娘!娘!」張紹洪一下子慌了,忙衝過去將張老夫人扶了起來,「太醫!太醫!快去請太醫!」

    張家又一次變得亂糟糟的。

    陸瑞蘭見張老夫人這一次不像是裝的了,心裡有些沒底。

    她在旁邊站著看了一會兒,等太醫來了,才看見曾惠言也來了,關切地站在一旁看著,但是插不下手,而是張家老二的媳婦趙桂嬋在旁邊近身伺候。

    陸瑞蘭心裡一動,走到曾惠言身邊,悄聲道:「曾大夫人,能借一步說話嗎?」

    曾惠言狐疑地看了看她,垂眸道:「……我不管事的,陸大夫人有話跟我說沒有用的。」

    「呵呵,那曾大夫人真的是不管這事了?只要您的女兒不嫁,別人誰嫁都行?」

    曾惠言下意識道:「只要我女兒不嫁……」頓了頓,又覺得不妥,「你什麼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陸瑞蘭拉了拉曾惠言的衣襟。

    這一次,曾惠言跟她走到外面的迴廊上,立在廊柱邊上,聽陸瑞蘭悄聲道:「……令嬡不嫁,我很遺憾。你們家老夫人不肯退婚,已經打算讓你們二房的姑娘代你女兒出嫁了,說不定還要記在你名下,作為大房的嫡女出嫁。曾大夫人,您跟我說說,你們二房的幾個姑娘裡面,哪一個性子比較好?」

    曾惠言聽了不信,道:「怎麼可能?你們家小五都快病死了,找人沖喜而已。二弟和二弟妹不會同意的。」

    「呵呵,呵呵……這話您別問我,問您二弟和二弟妹去吧。」陸瑞蘭意味深長地扔下一句話,「我明兒再來。」

    曾惠言本來是不信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在門外就親耳聽到張老夫人在病床上對張二爺的妻子趙桂嬋說道:「……你想不想貞儀嫁到謝家?」

    「謝五公子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桂嬋謹慎問道。

    「你別被他們唬了,我看沒那麼嚴重。」張老夫人含糊其辭道。

    「只要不是『纏腰龍』那樣要命的病就行,我們不挑的。」趙桂嬋喜笑顏開說道。

    她眼紅謝東籬這個乘龍快婿好久了。

    她的大女兒趙貞儀已經十八歲了,還在東挑西揀,至今沒有定親。

    曾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就是這個二弟妹,不斷在她面前說謝家有多不好,多落魄,謝東籬不是琴兒的良配云云……

    可是一聽說要嫁她自己的女兒,就把謝家捧到天上去了!

    敢情以前在她面前埋汰謝家,就是為了把這個女婿搶給自己女兒啊!

    曾惠言恨恨地看了趙桂嬋一眼,轉身就回自己屋子,把謝家那塊玉珮找了出來,藏了起來。

    因之前說要嫁張貞琴,所以張紹洪就把這玉珮給曾惠言收起來了,本來是陪嫁,會跟著張貞琴帶到謝家的。

    這也是他們兩家唯一的信物。

    曾惠言打定主意,要把這玉珮偷偷還給謝家。——哼!我的女兒不嫁,你們誰也別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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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截胡

    晚上張紹洪回到房裡,好幾次欲言又止。

    曾惠言只當沒看見。

    她去張貞琴的房裡看她,在門口的時候,就聽二房的兩個女兒在陪她女兒說話。

    「三妹,那謝東籬再好,也是快死的人了,三妹一定不要嫁給他。」

    「三妹,那天送你回來的武狀元跟你說話了沒有?他還住在外院……」

    曾惠言的眉頭皺了起來,正要咳嗽兩聲,就聽張貞琴道:「不管謝東籬是死還是活,我反正不嫁給他。我累了,兩位姐姐改日再說話吧。」

    二房的張貞儀和張貞靜只好告辭出來。

    曾惠言忙閃身躲到柱子後面。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張貞儀和張貞靜出來之後,只自己顧著說悄悄話,沒有看到曾惠言站在柱子後面。

    「……大姐,三妹應該是不會嫁了吧?」

    「她哪裡還有臉嫁?依我看,人家謝五公子根本也不想娶她……」

    兩姐妹輕笑著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曾惠言這才從柱子後面出來,來到張貞琴屋裡。

    「娘,您怎麼來了?」張貞琴忙起身相迎。

    曾惠言撫著她的小臉,問道:「二房的兩個姑娘總來找你說話?」

    「都是姐妹,當然經常在一起啊。」張貞琴不以為然地道,給曾惠言親手斟了一杯茶捧過來。

    曾惠言接過來,放在一旁,繼續問她:「她們平時都是怎麼說你的親事的?」

    張貞琴想了想,道:「她們都看不上謝五公子。娘,我也不願意……」

    「你這傻孩子,是不是別人說看不上,你也就跟著看不上了?」曾惠言雖然是小戶人家出身,但是在張家這樣的世家大族過了十幾年,見識跟以前到底不一樣了,「這大家子裡,果然都是烏眼雞似的,總要跟人鬥。」

    張貞琴不明白她娘為什麼這麼說,只是答道:「沒有,娘。哪怕她們說好,我也不願意的。我心裡……」她頓了頓,沒有把「有人」兩個字說出來。

    曾惠言搖搖頭,「就算你願意,現下也不行了。算了,你放心,你不嫁,別人也休想嫁。不管那謝家是好是歹,跟咱們都沒關係了。」

    張貞琴放了心,笑著問道:「娘,我聽大姐和二姐說,祖母已經同意我退婚了,是嗎?」

    曾惠言點點頭,「當然。咱們張家,這一次可是要退婚了。」

    二房那點小算盤,就不用再打了。

    ……

    第二天,陸瑞蘭又來到張家,先去了曾惠言的房裡。

    曾惠言果然把那玉珮拿了出來,悄悄遞給陸瑞蘭,道:「陸大夫人,這是你們謝家的玉珮。我女兒跟你們家小五這輩子沒有緣份。」

    陸瑞蘭大喜,忙仔細查看玉珮,確定是他們謝家的信物,才緊緊攥在手裡,笑說:「多謝曾大夫人!曾大夫人識大體,真是張家之福!」

    「識大體?」曾惠言自失地笑了笑,「我們家老夫人從來都看不起我,說我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哪裡是張家之福?估計不久就要說我是張家之恥了。」

    陸瑞蘭這一次對曾惠言倒真是刮目相看。

    正因為曾惠言是小戶人家出身,更多地是關心自己女兒的日子過得好不好,能不能嫁一個真正疼她的男人,而不是如張老夫人一樣,結親都是為了張家的利益,陸瑞蘭才能鑽這個空子,攛掇她主動退還定親的信物。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曾惠言能明白這一點,就是個好母親。

    這一次,陸瑞蘭真心實意地對她福了一福,道:「曾大夫人不要妄自菲薄。凡事佔盡便宜,未必是好事。今日我們謝家承您的情,日後有所差遣,在所不辭!」

    曾惠言笑了笑,有些悵然地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你還要去見見我們老夫人嗎?」

    陸瑞蘭笑著搖搖頭,「老夫人正在病中,我就不去添亂了。等我回家,給老夫人送份禮。咱們雖然不能結親,但也不能結仇,您說是吧?曾大夫人如果有心,就把這句話帶給張副相,他必然明白,不會怪罪大夫人擅作主張的。」

    曾惠言點點頭,笑道:「我們大爺那裡你不用擔心,老夫人那邊,肯定是要罵我一頓的,不過我早就不在乎了。」說著,送了她出去。

    ……

    陸瑞蘭回到謝家,拿著玉珮去見謝東籬,笑道:「總算是不虛此行。」說著,將玉珮放到謝東籬手裡。

    謝東籬拿著玉珮仔細查看一番,才點頭道:「正是我們謝家的玉珮。」

    「好了,婚約沒有了,你的病,是不是該好了?」陸瑞蘭打趣說道。

    謝東籬微微一笑,反手將玉珮握在手心,道:「……還得養一養。『纏腰龍』嘛,哪裡能夠好得這麼快呢?」

    ……

    謝、張兩家的婚約,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張老夫人得知謝家的玉珮已經被曾惠言退回給謝家的大夫人陸瑞蘭,再也無法拿捏謝家了,氣得痰氣發作,差一點暈厥過去。

    曾惠言只好跪了兩天祠堂,算做懲罰。

    她從祠堂出來,便主動張羅,讓張貞琴跟余順豪定了親。

    余順豪今年二十二歲,因家貧,一直沒有能力,也沒有心思成親。

    這一次考上武狀元後,他們宗族裡倒是張羅著要給他娶房媳婦。

    他這一次,本來就是要回鄉跟族人商談自己的婚事。

    結果半路遇到張貞琴,就被截胡了……

    ……

    「大表姐,你聽說外面的新鮮事兒沒有?」沈遇樂來到司徒盈袖的屋子,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說著話,很是雀躍欣喜。

    「什麼事?」司徒盈袖抬起頭,揉了揉脖子。她在學著做針線,可惜她真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做得連司徒暗香一半好都沒有。

    沈遇樂將繡繃從她手裡拿走,放到身前的小矮几上,笑著道:「就是張家和謝家的親事告吹了!」

    「張家和謝家?」司徒盈袖皺了皺眉頭。——不是她想的那兩家吧……

    「就是五相裡的張家和謝家啊。」沈遇樂用手撐著下頜,笑嘻嘻地道:「張家三小姐跟謝五公子退了親,跟今科的武狀元余順豪定了親。——你看,這是不是大事兒?!」

    「啊?!跟余順豪定了親?!」司徒盈袖驚訝地不得了,「我沒有聽錯吧?」

    「當然沒有。我們家都接到他們定親的帖子了。」沈遇樂洋洋得意,「要不要我去娘那裡偷偷拿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擺手,很是好奇,「為什麼會退親啊?跟余順豪又是如何定親的?你知道嗎?」

    「嗐,你算問對人了。」沈遇樂笑著湊到她身邊,跟她咬耳朵,「我聽我娘說,是這張三小姐出門的時候遇到劫匪,被余狀元給救了。英雄救美女,當然要以身相許了!」

    「遇到劫匪,被余狀元救了……」司徒盈袖只聽見這句話,眼皮不由重重跳了跳。——這個情形,聽起來好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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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有緣

    司徒盈袖蹙起眉頭,左想右想,都覺得這個情形有些怪怪地……

    她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張貞琴是在一個月之後,也就是她及笄禮之前的一天,去廟裡上香的時候才遇到劫匪香消玉殞的,怎麼現在就遇到了?

    還有余順豪。

    司徒盈袖記得,上一世,聽說他也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卻沒有像這一次一樣,把張貞琴活著救回來。

    最後只是把她的屍身親自送回了張家,這在當時轟動一時,司徒家還有下人專門去張家門口看過熱鬧。

    這樣說來,余順豪跟張貞琴也算是前世有緣了。

    這樣的兩個人終成眷屬,應該是好事吧……

    司徒盈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世張貞琴活了下來,但是卻跟謝東籬毫無關係了,枉她還冒著被對方嫌棄鄙夷的眼神,特意去提醒謝東籬……

    雖然劫匪的事,和上一世相比提前了一個月,但是司徒盈袖想到自從自己救了弟弟之後,很多事情都沒有循著上一世的軌道走,而是提前了許多,就覺得張貞琴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謝五爺了,得了『纏腰龍』那種病,難怪張家要趕緊退婚了。」沈遇樂更加感慨,「我聽說,謝家本來是要趕緊沖喜的,結果……最後鬧成這樣,大家都看謝家的笑話呢。」

    司徒盈袖本來有些同情處於弱勢中的謝家,但是想到謝東籬那天的惡劣態度,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活該!」

    「你說什麼?」

    「我說,那謝五爺活該。」司徒盈袖伸手拿過繡繃,準備繼續自己的刺繡大業,譏諷說道:「你說,他都得了那種病,很可能朝不保夕,隨時就嚥氣了,還要娶媳婦沖喜,他這不是有意為難人家嗎?人家大姑娘活得好好地,招誰惹誰了?卻偏偏一出嫁就守寡。——要我也不肯的。」

    「咳咳……」司徒盈袖的窗外突然傳來幾聲咳嗽聲。

    司徒盈袖和沈遇樂抬頭,看了看窗外,馬上條件反射一樣一齊摀住嘴。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只見窗子外面站著的兩個人,正是沈遇樂的大哥沈名誠,還有她們剛才在說的謝東籬。

    沈名誠一臉尷尬,見她們倆抬頭,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又咳嗽幾聲。

    「大表哥,你嗓子痛嗎?我這裡有菊花茶,加了胖大海,對嗓子疼有奇效。」司徒盈袖裝作沒有看見謝東籬,只對沈名誠說話。

    沈遇樂倒是忙打圓場:「大哥,謝五爺,進來坐。」

    謝東籬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他的輩份比較高,跟沈名誠和沈遇樂的父親母親是同一輩的人,因此沈遇樂和沈名誠他們一般都叫他「謝五爺」。

    沈名誠訕笑著瞥了司徒盈袖一眼,道:「謝家來人了,特意來謝謝表妹的方子。謝五爺的病,就是吃了表妹的方子好的。」

    司徒盈袖一雙不畫而翠的長眉不由挑得高高地。——她的方子還能治「纏腰龍」?!

    天知道,她那些方子,都是她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上一世她的師父教她的是辨藥。

    熟悉藥性之後,她才試著開方。

    那藥方明明是針對過敏,怎麼可能治得好傳說中的「纏腰龍」?

    但是謝東籬神采奕奕地站在這裡,似乎又不得不信。

    她真的救了他的命?

    那她是不是也算結了個善緣,等今年謝東籬下場,中了狀元,做了大官,她是不是就可以為司徒家要點兒好處了?

    司徒盈袖的雙眸燦燦如星,腦子裡飛快地轉過一個個念頭。

    謝東籬卻微微頷首,道:「大恩不言謝。」

    一下子就把司徒盈袖剛才打的主意全盤打消。

    司徒盈袖:「……」——這什麼人啊!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簡直能氣死她……

    司徒盈袖彎起唇角,擠出一個假假的笑容,道:「確實不敢當。我那藥方,跟『纏腰龍』一點關係都沒有。謝五爺能康復,盈袖不敢居功。——您去找別人『大恩不言謝』吧。」

    「表妹!」沈名誠朝她搖了搖頭,不是很贊同她的話。

    「沒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如此謙遜有禮不居功,施恩不忘報,是東籬看走眼了。」謝東籬彬彬有禮說道,還裝模作樣地行了半禮。

    司徒盈袖聽著這話不對的樣子,皺了皺眉,道:「看走眼了?那你以為我是什麼樣子的?」

    謝東籬呵呵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但是那聲音好聽得讓司徒盈袖有些失神,忘了追問。

    「名誠,我已當面謝過,可以走了。」謝東籬回頭對沈名誠點點頭,轉身就走。

    「謝五爺,不進來坐坐了?」沈遇樂笑嘻嘻趴在窗口說道。

    謝東籬沒有回頭,但是伸出手臂擺了擺,算是回應。

    沈名誠朝沈遇樂瞪了一眼,拔腿跟了上去。

    等這兩人走得看不見人影了,司徒盈袖和沈遇樂才癱軟下來。

    「這謝五爺的排場實在大了些。他一看我,我頭皮就發麻。」司徒盈袖心有餘悸說道。

    「你才頭皮發麻?我連腿都是麻的。」沈遇樂給自己捶腿,撅著嘴道:「才剛你沒有看見我吧?我還真怕他們要進來,我可是腿軟得都站不起來了。」

    「瞧你這點出息!」司徒盈袖笑著推了她一把,「謝五爺又不是洪水猛獸,也不用嚇成這樣吧?」

    「我沒怕他,我只是管不住我的腿。」沈遇樂嘻嘻笑著,往後躺在羅漢床上,吁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會嫁給謝五爺。」

    「你看上他了?」司徒盈袖好奇,「他可比你大多了,等你長大,他就變老頭子了。」

    「去!才大七歲而已!」沈遇樂回手推了她一把,「不過,我才不敢嫁給他。每天看他臉一板,我就只有馬上腿軟下跪。這樣過日子,有意思麼?」

    謝東籬作為「三侯五相」世家裡面最是才高的謝郎,心儀他的女子肯定不少。

    司徒盈袖訕笑,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

    憑什麼認為張貞琴不嫁他了,他就會孤獨終老呢?

    不過上一世,自從張貞琴死後,謝東籬到二十八歲「高齡」都沒有娶妻。

    二十八歲之後有沒有枯木逢春就不知道了。

    因為那時候司徒盈袖已經從白塔大獄上跳了下來,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二歲的時候。

    沈遇樂走後,司徒盈袖沒有心思繡花了,一整天都神思不屬。

    上一世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裡掠過,她有些迷惘,也有些感傷,突然很想見她上一世的師父。

    這一世,她的弟弟沒有死,她也沒有消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那個神秘師父還會出現嗎?

    她覺得心裡有好多謎團,想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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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歡顏 上

    「姐姐……」司徒晨磊抱著小黑貓坐到司徒盈袖身邊,笑瞇瞇地叫了她一聲。

    司徒盈袖回過神,看著小磊微笑,「小磊,今天跟小喵出去玩了嗎?」

    司徒晨磊將小黑貓舉起來給司徒盈袖看,「姐姐,小喵!」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又猛地瞪大眼睛。

    只見前些日子才小小的不盈一握的小奶貓,已經跟吹氣似地長得肉鼓鼓的了……

    司徒盈袖懷疑,這小喵自己還會不會走路。

    瞧它幾條小細腿,很難支撐它肉滾滾的小身子。

    「小喵怎麼長這麼胖了?」司徒盈袖將小喵接過來,翻來覆去地看。

    小喵被她折騰地不舒服,「喵——」地一聲叫,衝她呲了呲牙,亮出藏在肉掌裡面的小尖爪子,試探性地往前伸,做了個嚇唬她的樣子。

    司徒盈袖果然嚇了一跳,手一抖,小喵就從她手上掉了下來。

    沒想到這胖鼓鼓的小黑貓居然身手出乎意料地敏捷。

    它胖胖的小身子在空中優雅地翻了個身,四腳輕盈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毛,抬頭看了司徒晨磊一眼,「喵——」地又叫了一聲。

    這一聲「喵」,比剛才那聲威脅性的「喵」柔和多了,簡直是在撒嬌的叫法。

    然後——

    撲通!

    小喵四腳一軟,整個肉滾滾的小身子趴在地上,一副不勝重負的樣子……

    司徒晨磊心疼死了,忙撲過去將它抱起來,破天荒頭一次用責備的眼光看著他姐姐,道:「小喵不會走路!」

    司徒盈袖:「……」

    好你個肥小喵!

    居然會扮柔弱!

    司徒盈袖斜睨小磊懷裡的小喵一眼,眼風輕飄,若有所思地道:「……這麼胖的貓,應該去抓老鼠了。」

    雖然沒有正眼看小喵,司徒盈袖也能感覺小喵嘴上的長鬚抖了抖,然後往小磊懷裡拱得更緊了。

    「……下來,好好走路。」司徒盈袖忍住笑,肅然說道,「小磊,你不能慣著小喵。以後它要不會走路,被老鼠吃了怎麼辦?」

    「老……老鼠會吃貓?」司徒晨磊瞠目結舌,抱緊了小喵,「不會吧?老鼠怎麼會吃貓?」

    小喵黑黑的大眼睛看向司徒盈袖,似乎在說:「編!你繼續編!」

    司徒盈袖毫不畏懼地跟它對視,大言不慚地道:「當然會吃!你要不信,把小喵放到老鼠洞前,看那些老鼠會不會趁機把這懶貓拖到洞裡去!」

    看著小喵的黑眼珠子越瞪越大,司徒盈袖笑得很得意,她盯著小喵的大黑眼珠子,以目示意:「怎麼地?!我就編了!你能把我怎樣?!有本事你也編啊!你開口說話啊!——哈哈哈哈……」

    小喵瞪了她一會兒,像是終於覺得她很無聊,衝她呲了呲牙,轉頭紮到司徒晨磊懷裡,只把一個肥肥的小屁股對準司徒盈袖。

    小尾巴高高翹起,表示它從頭到尾的不屑!

    司徒盈袖憋笑憋得都快斷氣了,她捂著肚子,在羅漢床上滾來滾去,終於咯咯地笑出聲。

    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院牆邊上大樹密密的枝葉縫隙裡,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一直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窗子這邊。

    待看見她終於露出歡顏,發出歡快的笑聲,那人也忍不住微翹了嘴角。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飛身離去。

    ……

    下午的時候,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進來回報:「大小姐,慕容公子來了。」

    「啊,我倒忘了。過了好多天了,還沒有去侯府拜見慕容夫人呢。」司徒盈袖喃喃說道。

    她午睡方醒,還在床上發呆。

    聽說慕容長青來了,她忙換了身衣裳,出來見他。

    慕容長青拿著幾盒蟲草過來看她和司徒晨磊。

    「這是南鄭國那曲和玉樹的上等蟲草,聽說小磊在吃,這些夠不夠?」慕容長青看著司徒盈袖問道。

    司徒晨磊聽見自己的名字,抱著小喵從屋裡走出來,抬頭看了看慕容長青。

    「小磊,這是……慕容大哥。」司徒盈袖想了想,讓小磊叫人。

    司徒晨磊學著司徒盈袖的語調,叫了一聲:「慕容大哥。」

    慕容長青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乖。」

    司徒晨磊猛地將腦袋一偏,避開慕容長青的手。

    司徒盈袖忙道:「小磊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慕容公子見諒。」

    「沒事。」慕容長青忙縮回手,「是我孟浪了。」說著,又沒話找話,「小磊說話比以前多些了。」

    「是啊。」司徒盈袖微笑,「比以前好多了。」又道:「上次說了要去看陸伯母,等我們回家了,再遞帖子去貴府上拜望吧。」

    慕容長青忙道:「這個不急。你先在你外祖家多住些日子。我家什麼時候都能去。」說完,抿嘴看著司徒盈袖笑。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嗯」了一聲。

    慕容長青很少見到司徒盈袖露出這幅帶羞的女兒樣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笑道:「我娘在家裡給你和你弟弟張羅衣裳。已經入秋了,要準備冬天的衣服了。」

    這話提醒了司徒盈袖。

    東元國的京城雖然在海邊不遠的地方,但是已經比較靠北,所以冬天還是很冷的。

    不像在江南,冬天穿幾身蠶絲錦襖就可以過冬了。

    在京城,冬天一定要穿皮毛衣裳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入冬的時候,他們家就沒有準備好過冬的衣裳。

    他爹專門去了一趟北面的邊境,換了幾車上好的皮毛過來,給她、她繼母和繼妹做了大氅、長襖、皮裙,還有圍脖、昭君套、觀音兜。

    因做的時間太趕,他們一時沒有請到合適的裁縫,還是去沈家借了幾個會做皮毛衣裳的下人過來……

    後來做的衣裳也不好看,她還聽司徒暗香抱怨過幾次。

    司徒盈袖打起精神,道:「真是多謝陸伯母了。我明天就請人遞帖子,去侯府拜訪陸伯母,順便向陸伯母請教做皮毛衣裳的訣竅。」

    慕容長青的娘陸瑞楓出身三侯五相的陸家,嫁的是三侯五相的長興侯府。

    俗語說,三代做官,才懂吃穿。

    對於這些吃喝玩樂的事情,當然比商戶出身的司徒盈袖精通多了。

    「那好,如果你方便,我回去跟我娘說,也不用遞帖子。我明天來接你和小磊過去。」慕容長青微笑著說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點頭應是,只是對慕容長青對她和藹可親的態度很不適應。——她還是習慣了上一世慕容長青對她無動於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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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歡顏 下

    「姥姥,明天慕容公子來接我和弟弟去長興侯府做客,您說我要帶什麼禮物合適呢?」

    吃過晚飯,司徒盈袖和沈遇樂、司徒晨磊在沈老夫人房裡喫茶說話。

    沈家的幾個兒媳婦站在一旁伺候。

    沈老夫人笑著對她們點點下頜,「你們下去吧。我跟孩子們說說話,自在些。」

    大夫人王月珊和二夫人申毓園笑著躬身應是,帶著人下去了。

    「你這孩子,不要太多心了。如果慕容夫人願意高興,那麼只要是你送的,無論什麼東西,她都會歡喜。」沈老夫人拉著司徒盈袖的手,細細點撥她,「……如果她不高興,那你無論送什麼東西,她都不會喜歡,明白嗎?」

    司徒盈袖一點就透,馬上點頭道:「姥姥說的是,是我想左了。」

    也許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上一世做得不夠好,所以才會患得患失,才會想著去討好慕容夫人?

    上一世,她也是十二歲進京,在京城十年,慕容長青都未能迎娶她,而慕容夫人雖然一直說喜歡她,但是一直也沒有做主娶她進門……

    要說她心裡完全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一世,不僅她在變,慕容長青也在變,而且都是在向好的一方面變過去。

    她是不是可以把上一世的包袱放下,重新審視身邊的人和事呢?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走到最後那一步,她自己肯定也是有責任的。

    如今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還有那個躲在暗處的幕後黑手,應該還是在對她和弟弟虎視眈眈……

    一朝不慎,她就會落得和上一世同樣粉身碎骨的下場。

    如果她一死,因她而被救活的弟弟,還是會難逃一死。

    沈老夫人笑瞇瞇地道:「我們家袖袖知書達理,端莊穩重,誰見了這樣的姑娘不喜歡呢?」

    開始的時候,她還擔心司徒家一介商戶,會不會養出的姑娘不懂禮儀。

    見了司徒盈袖的做派,她才知道自己想茬了。——自己那個文雅端靜的女兒生的姑娘,怎麼可能行事粗糙呢?

    申毓園笑著附和道:「正是呢。大姑娘這氣派,不像是老夫人的外孫女,竟像是嫡親的孫女!」

    沈遇樂抿嘴笑,「二嬸,您這樣說,可是抬舉我了。我的字寫得就不如大表姐好。」

    司徒盈袖一手簪花小楷,是前世下苦功夫練過的,當然比沈遇樂要強。

    「都好,都好!」申毓園摸了摸她的頭,「遇樂這性子,沒想到投了盈袖的緣。」

    沈遇樂跟她自己的親姐姐沈遇歡經常鬧彆扭,沒想到跟司徒盈袖居然一見如故。

    王月珊雖然是她親娘,也是嘖嘖稱奇,不知道這兩個小姑娘是哪裡投契,居然比過了嫡親姐妹。

    王月珊和申毓園走了之後,司徒盈袖又陪沈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見沈老夫人開始歪著了,就知道老夫人乏了,忙起身道:「姥姥,我弟弟困得都快睡著了,我就先告退了,帶他回去洗漱。」

    沈老夫人揮了揮手,笑道:「天不早了,你們都早些歇著。」又問司徒盈袖:「……明天慕容公子什麼時候來接你,說了嗎?」

    司徒盈袖搖搖頭,「沒有說具體時辰。想來是能接的時候就來了。」

    沈老夫人聽了一怔,但是想了想,也沒有多說話,只是道:「那好,明兒去後兒去都使得,橫豎你也無事,有空就跟姐妹們在一處玩,教你弟弟唸書習字都是極好的。」

    司徒盈袖躬身應了,牽著司徒晨磊的手,和沈遇樂一齊回自己住的客院。

    上一世的時候,司徒盈袖來外祖家,都是跟沈遇樂住在一起,因為只有她一個人,好安置。

    但是這一世,她有了弟弟要照料,所以沈家專門給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了一個客院,讓她和司徒晨磊住下。

    那客院就在沈遇樂住的小院旁邊,兩人來往十分方便。

    沈遇樂先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他們的院子。

    小桃和小杏迎上來行禮問安。

    司徒盈袖道:「帶小磊去洗漱,服侍他睡覺吧。」

    司徒晨磊抱著小喵,一路跟著小桃和小杏進去了。

    司徒盈袖轉身問沈遇樂,「你好像有話要說?」

    沈遇樂確實有心事,又不敢在別人面前說,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才拉著司徒盈袖去暖閣,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表姐,這話我只跟你一個人說,我娘最近有煩心事,我也跟著很煩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怎麼了?」司徒盈袖很是驚訝,「大舅母有心事?」

    她完全沒有看出來……

    大舅母王月珊行事滴水不漏,一點不妥都沒有露出來。

    沈遇樂點點頭,悄聲道:「是我大姐。」

    「是哦。」司徒盈袖點點頭,「我在你家這些天,就見過你大姐一次。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沈遇樂的大姐沈遇歡這些天都關在屋裡沒有出來。

    沈遇樂撇了撇嘴,「是病了。——相思病。」

    司徒盈袖:「……」

    「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說實話。我姐……看上了一個秀才,非要嫁給他。我爹娘都不同意,祖父祖母還不知道……」沈遇樂悄悄地道。

    司徒盈袖皺著眉頭回想了一番前世的情形,怎麼也想不出來沈遇歡到底是嫁給誰了……

    她去沈家,跟沈遇樂熟悉的時候,沈遇歡已經出嫁了。

    沈家的人對她閉口不談,司徒盈袖那時候也沒有想過要多問幾聲。——因為她不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

    如果沈家人願意說,自然會告訴她。

    沈家人絕口不提,肯定有難言之隱。

    司徒盈袖沒想到,她居然又撞上了一件這樣的事。

    她想了想,問道,「為什麼不同意呢?外祖父是大丞相,沈家是書香世家。那人是秀才,就是已經有了功名,以後再中舉,中進士,就能做官了,跟沈家的差距,不會比我家跟沈家的差距大吧?」

    既然能同意她娘嫁給她爹這樣的小商戶,怎麼會不同意嫁給沈遇歡嫁給秀才?

    沈遇樂聽著司徒盈袖的語調有些不對,忙道:「不是,你誤會了。不是這個原因,而是……他跟我姐姐真的是不合適。我爹娘怎麼勸都不聽,像是豬油蒙了心一樣。表姐,你要有空,幫我們勸勸我姐姐。你說話挺厲害的,也許我姐姐能聽你的……」

    司徒盈袖很是好奇,結果第二天,她就有幸看見了沈遇歡眼裡的良人。

    那人生得倒是一表人才,舉止進退有度。雖然家境不算好,但是一旦中舉,馬上就翻身了,倒不是大問題。

    沈遇歡躲在柱子後面看見那人來拜訪她的祖父,滿心歡喜。

    司徒盈袖湊在她身邊探頭看了看,回頭又看了看沈遇歡,道:「大表姐,你真的想嫁那個人?」

    沈遇歡含羞點點頭,「表妹,你覺得那人如何?」

    司徒盈袖仔細觀察了一炷香的時間,正色說道:「……這人的牙太黃。大表姐,你要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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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打消

    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們,從小生長的環境都是跟普通人家不一樣的,有專人伺候,婆子丫鬟郎中大夫,各種秘方保養,才能有那一口白牙。

    而這秀才明顯家境很差,那一口牙天生又不好,不笑的時候還好,一笑就露出一口帶著黃漬的牙。

    沈遇歡本來是看這郎君怎麼看怎麼好,恨不得私奔都要嫁給他。

    可是一聽司徒盈袖說那人的牙很黃,她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還真是很黃,立刻從心底裡湧出一股噁心和難受。

    對於一個嬌生慣養的深閨小姐來說,沒有比這更讓她倒胃口的事了。

    司徒盈袖深知這一點。

    跟這些小姐說民生艱難,貧賤夫妻百事哀都是沒用的,反而會激發她們的母性,拼著一腔熱血也要跳下火坑……

    更別說那秀才家裡還有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寡母,真的不是沈遇歡這種千金大小姐能從容應付的。

    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時候為司徒家打理生意多年,這種人見得多了。

    沈遇歡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她怔怔地又看了那秀才一眼,發現自己之前怎麼就豬油蒙了心了,看上這種人?

    雖然那人身材高大,五官俊逸,但是一口黃牙破壞了整體形象。

    除了牙齒發黃,沈遇歡進一步發現那人手上的指甲裡有黑邊,頭髮油膩,像是很多天沒有洗了……

    這樣的人,她居然還想要嫁給他?!

    一想到要跟這樣的人同床共枕,想到那人張著一口大黃牙來親她,沈遇歡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悶悶地轉身,拉著司徒盈袖的手,回自己房裡去了。

    「表妹,多謝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沈遇歡對她悄聲說道,「我爹娘和妹妹勸了我很久,我就是不聽。難得你說話我愛聽,不然的話,真跟那人走了,我這輩子肯定就完了……」

    司徒盈袖一驚,拉住沈遇歡的手,「表姐,你什麼意思?怎麼會跟他走呢?」

    沈遇歡垂下眼眸,苦笑道:「……我原本跟他說好了,家裡人不同意,我也要嫁。他就說,這兩天找個機會,讓我偷偷出門,他會來接我去他家,兩個人歡歡喜喜過一輩子……」

    這是要私奔啊姐姐!

    司徒盈袖反手抓住沈遇歡的手,連聲道:「表姐,你千萬不能跟他私奔啊!」

    難怪上一世沈家對沈遇歡的去處閉口不談,肯定跟這一世一樣,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誤打誤撞打消了沈遇歡對那人的愛慕,沈遇歡也要再一次私奔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一把額頭上的汗。——好險!真是好險!

    她看著沈遇歡嫩白如凝脂的肌膚,細長的柳葉眉,橫波目,嫣紅的櫻桃小嘴,吐氣如蘭,行動如弱柳扶風,不管怎麼看,都是一株才抽出嫩箭的蘭花,差一點就被端到豬窩裡被豬拱了。

    司徒盈袖本來對那秀才沒有好惡,喜歡一個漂亮姑娘也不算是過錯,但是聽說他居然鼓動沈遇歡一個大小姐跟他私奔,對他立刻很是不滿。

    深閨裡的小姐偶爾見了一次外男,就心生愛慕之心是有的,但是很少有人真的去付諸行動。

    如同沈遇歡這樣,更是少之又少。

    罷了,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到自己娘親。

    同樣是跟自己的爹門不當、戶不對,但是沈家可沒有攔著她不嫁,而是三媒六聘,三書六禮,一個不少,沈家的陪嫁也是大手筆,不比任何一個三侯五相家的姑娘差。

    當然,自己的爹是商戶出身,那時候雖然不算大富,但是錢還是有的,從小也是丫鬟婆子捧著長大,跟世家公子哥兒只差在禮儀見識上。

    司徒盈袖壓下心頭的異樣,忙勸沈遇歡:「表姐,你快去跟大舅母說說話,就說你是一時糊塗,以後不敢了。終身大事,還是聽爹娘的比較好。」

    沈遇歡經過了這件事,已經對這種人敬謝不敏了,忙道:「我省得。我這就去見我娘。」說著,又去裡屋把那秀才偷偷送給她的書信拿了出來,扔到熏籠裡付之一炬。

    司徒盈袖看著這些東西,有些緊張地問:「……你有沒有把柄在那秀才手裡?」

    如果沈遇歡也送過那秀才東西,就跳進青江也洗不清了。

    沈遇歡搖搖頭,「沒有,我沒有送他東西……」頓了頓,又苦笑道:「我花了半年的功夫做了個香袋兒,本來是想送給他的。結果前幾天被你弟弟的小喵給扯壞了,我還生氣來著。」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道:「難怪這幾天你對我弟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來是小喵惹的禍!」

    沈遇歡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不對。晚上我讓廚房給小喵多做幾條魚。還有小磊,他是個好孩子,眼睛亮閃閃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傻子有這樣亮的眼睛。」

    司徒盈袖笑道:「這有什麼奇怪,我弟弟又不是傻子。」

    「不是,不是,我們都知道他不是。」沈遇歡笑瞇瞇地安撫她,這語氣聽得司徒盈袖氣結。

    她弟弟這個「傻子」的稱呼,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去掉啊!

    ……

    到了中午時分,司徒盈袖帶著司徒晨磊去沈老夫人那邊吃午飯的時候,看見大舅母王月珊跟沈遇歡一起走過來,母女倆的眼圈都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了。

    「盈袖,多謝你幫我們勸遇歡。」王月珊上前一步,拉著司徒盈袖的手,「好孩子,你的這份人情,大舅母記在心裡呢。」

    司徒盈袖抿嘴笑,「大舅母言重了。是表姐自己想通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會說話,表姐不要見怪。」

    沈遇歡不好意思地道:「他們也都勸過我,可是我都聽不進去。但是表妹一說,我發現特別有道理,確實也受不了。」說著,對她娘道:「娘,我先回去了,晚上不吃飯了,我要好好沐浴,讓小廚房給我做點夜宵。」

    王月珊應了,目送沈遇歡帶著丫鬟婆子走了,才對司徒盈袖笑道:「你這孩子鬼靈精似的,怎麼想到用這種說法來勸遇歡?」

    居然說那人的牙黃……

    王月珊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要慪死了,如果她早些想到這一點,去勸沈遇歡,那她早就會想通了,根本就不會陷得這麼深!

    司徒盈袖忍不住好笑,「我是實話實說,我就受不了別人一口黃牙。」

    ……

    吃過午飯,慕容長青來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長興侯府見他娘親慕容夫人陸瑞楓。

    司徒盈袖上車的時候,看見那秀才還在沈府門前不遠的地方候著,往這邊張望。

    也許今天就是他們約定要私奔的日子,也許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他都等不到這一天了。

    上一世,這人已經毀了沈遇歡的一生。

    這一世,沈遇歡不再重蹈覆轍,一定會有一個更好的人生。

    司徒盈袖微微笑著,攬緊自己的弟弟小磊,跟著慕容長青一起往長興侯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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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0 17:49:32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相敬

    司徒盈袖和弟弟司徒晨磊坐的大車在東元國京城大街上得得兒地走了好一段路,才來到長興侯府門前。

    中州大陸的三個國家——北齊、東元和南鄭都沒有國公爵位,除了親王、郡王,然後就是侯爵。

    東元國的長興侯府是三侯之首,府邸的制式規模跟王府都差不離。

    司徒盈袖下了車,瞇著眼打量了一下這座佔地廣闊的侯府。

    長興侯府大門制式極高,只比親王矮一等,跟郡王同制。

    大門開在整個侯府的中軸線上,而五相家的門樓,都是開在宅子偏東南面的方向。

    綠色琉璃瓦覆蓋的門樓有三間高大的屋子,中間的屋子可以打開。

    朱漆大門上的鉚釘九行五列,一共四十五個。

    大門前蹲著兩隻玉白石獅子,雌雄各一,在朱漆大門前分外威武。

    門的正前方,為了和街道隔開,還立了一道兩人高的影壁,正對著大門。

    司徒盈袖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座侯府大門,低著頭拉著弟弟的手,跟慕容長青走了過去。

    侯府的正門門口坐著兩排門子,個個挺胸疊肚,唾沫橫飛地閒聊。

    看見慕容長青過來了,這些門子忙起身相迎,從台階上走下來,對他彎腰行禮,「世子回來了。」

    慕容長青點點頭,並不言語,抄手帶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往角門走去。

    那些門子不敢多問,只躬身目送他們過去。

    來到角門前,慕容長青的小廝上前敲門。

    看守角門的門子吱呀一聲拉開門,見是慕容長青來了,忙笑著行禮道:「世子回來了。」

    慕容長青這一次頭也不點,逕直跨進角門,在裡面站定了,回頭對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進來吧。」

    居然都沒有跟長興侯府的下人說一下她和弟弟的身份來歷。

    司徒盈袖不再是上一世那個十二歲,將自己封閉起來的小姑娘了,她笑著站定,道:「慕容公子,我母親給慕容夫人帶了些禮物,要交給門子呢,還是交給管事?」

    那些禮物當然是她帶來的,但是她是慕容長青的未婚妻,不好說是自己帶的,只能托辭是母親送的。

    長輩之間禮儀往來是正常的,哪怕是未來的姻親。

    慕容長青想了想,道:「帶進來直接交給我娘吧,不用給門子或者管事。」

    司徒盈袖應了,回身對捧著禮盒的丫鬟婆子道:「你們跟我和小磊進去,等下見了慕容夫人記得行大禮。我們雖然是江南來的,這京城的禮還是要守的。」

    角門的門子豎著耳朵聽司徒盈袖說話,見她說是「江南來的」,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江南來的,難道是世子的未婚妻?

    他們下人都知道,世子三歲的時候,夫人就跟他定了一門商戶人家的姑娘做正妻,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慕容長青好像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他朗聲笑道:「你是我未婚妻,是這侯府以後的主子,跟這些下人有什麼可交代的?——咱們走吧。」說著,從角門裡出來牽了司徒晨磊的另一隻手。

    司徒盈袖這才跟他和小磊一起進了角門。

    進到侯府裡面,四個小廝抬著兩頂藏藍織錦的轎子抬了過來。

    司徒盈袖帶著小磊上了前面的轎子,慕容長青上了後面的轎子,一起往二門上去了。

    轎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二門。

    幾個人從轎子上下來,進了二門,又換上四個婆子抬的轎子,一路蜿蜒,才來到侯府內院正房梧桐苑大門口。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從轎子上下來,跟著慕容長青往梧桐苑裡面去了。

    慕容夫人陸瑞楓端坐在上房,如意髻上插著一支赤金絞絲五福掛珠釵,那珍珠一顆顆有龍眼大,珠光瑩潤,襯得她的臉色如同蒙了一層螢光,白皙閃亮。

    她的年歲不大,但是已經微微發福,額頭上戴著繡著精巧蘭花的齊眉勒子,身上穿著大紅織錦緞松鶴延年圖的褙子,露出底下深紫色的長裙。

    大紅大紫的搭配,穿在陸瑞楓身上,卻一點都不俗氣,反而平添貴氣。

    看見慕容長青領著司徒盈袖進來,陸瑞楓的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她站起身,一把將正在行禮的司徒盈袖抱入懷裡,連聲道:「你這孩子,來京城這麼久了,才來看我。若是你母親還在,她一來京城肯定第一個來看我的!」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動作和說辭,只是早了半年。

    司徒盈袖含笑道:「伯母多禮了。我們一家剛進京,前些日子才去了外祖家。今日就是從外祖家過來看您的,還望您原宥。」

    陸瑞楓用手托起司徒盈袖的下頜細看,一邊看,一邊眼淚都出來了,忙拿帕子拭淚,道:「你的眼睛跟你母親生得一模一樣,我一看見你這雙眼睛,就想起了你母親。可憐你母親,怎麼去的這麼早?」然後轉身看見司徒晨磊抱著一隻小黑貓,笑道:「這是小磊?」

    司徒盈袖忙點頭,對司徒晨磊道:「小磊,這是陸夫人,你也可以叫她慕容伯母。」

    司徒晨磊抱著小黑貓,不肯抬頭,很是害怕的樣子。

    陸瑞楓憐惜地將司徒晨磊拉入懷裡,道:「好孩子,不用叫人。來,伯母這裡有好吃的糕點,等下讓姐姐們帶你去吃。」

    司徒晨磊輕輕「嗯」了一聲,將小喵抱得更緊。

    陸瑞楓笑著道:「小磊你喜歡貓?我也很喜歡貓呢。我這裡什麼名貓都有,還有從波斯來的波斯貓,你沒見過吧?」

    說起貓,司徒晨磊膽子大了些,抬頭道:「小喵也是波斯貓。」說著,將小喵舉起來給陸瑞楓看。

    陸瑞楓一怔,仔細打量那小黑貓。

    發現它的黑眼珠子周圍有一圈金青綠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種貓,正是波斯貓最名貴的種,被稱為暗夜流光!——他們侯府養的這許多貓,包括宮裡齊皇后的那只四蹄踏雪波斯貓加起來,都沒有小磊懷裡的這只波斯貓貴重!

    陸瑞楓這輩子最愛就是貓,對自己的貓照顧得無微不至,連慕容長青小時候都吃過貓的醋……

    「暗夜流光!你們居然有暗夜流光!」陸瑞楓驚喜地道,對小磊伸出手,「小磊,給伯母抱一抱這隻貓好不好?」

    司徒晨磊很高興別人也喜歡小喵,忙把小喵放到陸瑞楓懷裡,道:「小喵很乖。」

    陸瑞楓緊緊抱著小喵,不斷用手順它背上柔順黑亮的細毛,慈愛之色溢於言表。

    「你們來了?」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醇厚朗潤,跟慕容長青的聲音有些相似。

    當然,慕容長青是十五歲的少年男子,聲音高亢一些。

    司徒盈袖回頭,見果然是長興侯慕容辰來了。

    他三十多歲年紀,身材清瘦,很是儒雅,不像武將,倒像是文人。

    「侯爺來了。」慕容夫人陸瑞楓忙躬身行禮,小心翼翼地問:「侯爺,您今晚在內院吃飯嗎?」

    慕容辰「唔」了一聲,彬彬有禮地道:「勞煩夫人了。」

    司徒盈袖看著這一幕,心裡那股違和感又一次升了起來。

    上一世她就有這感覺,就是長興侯慕容辰和他妻子陸瑞楓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客氣,太禮遇,太相敬如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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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0 17:49:43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慕容辰

    「這是小磊?」慕容辰盯著司徒晨磊看了一眼,轉眸看向司徒盈袖,「你是盈袖?」

    這是他唯一嫡子,也是唯一兒子的未婚妻,他卻到了今天才見到她長什麼樣兒。?

    司徒盈袖斂衽行禮,低著頭說:「民女盈袖見過慕容大人。」

    慕容辰點點頭,溫言道:「好了,既然來了京城,就不要客氣,以後多來府裡坐坐。你娘親跟長青的娘親是手帕交,跟我們慕容家也熟識,你也不是外人,不要拘謹。」

    司徒盈袖應道:「多謝慕容大人指點。」

    「你叫長青的娘親伯母,卻叫我慕容大人,是不是不合適啊?」慕容辰笑著說道,回頭看向他的妻子陸瑞楓,卻已經換上了一副肅然的樣子,「晚飯準備了什麼菜?」

    「侯爺,晚上的主菜是紅燒鮑脯、香菇菜心、柏木炙烤麂子肉,另外長青愛吃口蘑,我讓小廚房準備了姜芽口蘑炒虎爪筍。虎爪筍還是盈袖她爹送來的。」陸瑞楓說著,朝司徒盈袖頷首道:「多謝親家老爺了,每年都給我們侯府送上很多江南的山珍海味,偏了我們的口福了。」

    司徒盈袖大奇。——她可不知道爹原來這樣籠絡著長興侯府!

    陸瑞楓笑著看了她一眼,又道:「侯爺愛吃濃燜鴨掌,我這就吩咐小廚房備料。」

    如數家珍一樣報了晚飯的菜式,態度十分恭敬謙和,待慕容辰如同主人待客人……

    慕容辰背著手,點點頭道:「不用麻煩了。紅燒鮑脯多做一份,送到外書房給廖先生他們加菜吧。」

    司徒盈袖隱隱知道一些,廖先生是慕容辰的幕僚。慕容辰待他如上賓,十分款待。

    而長興侯府的紅燒鮑脯,也是京城一絕。

    那鮑魚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發足之後,如同小湯碗一般大小,才能入貨。

    然後用原汁雞湯煮過的細羊肚手巾包裹住發好的鮑魚,放到文火上慢慢烤嫩。

    等雞湯汁差不多收干的時候。那包裹在手巾裡的鮑魚自然鮮滑滋潤。

    再加長興侯府特製的紅醬燜燒。香醇腴軟,鮑魚邊裡如滑豆腐,鮑魚心又似凝脂琥珀。鮮美得讓人連舌頭都能吞下肚去。

    司徒盈袖上一世來長興侯府那麼多次,也只吃過一次紅燒鮑脯。

    後來她回家之後,自己想著法子試做,終歸沒有長興侯府特製的紅醬。做出來的效果差強人意。

    慕容辰給廖師爺送紅燒鮑脯,想必是對這個師爺非常滿意了。

    陸瑞楓的眼睛不屑地瞟了慕容辰一眼。

    司徒盈袖敏銳地察覺到了。但是她沒有動彈,依然含笑看著自己的弟弟。

    司徒晨磊正眼巴巴看著陸瑞楓手裡抱著的小喵。

    過了這麼久了,陸瑞楓還是抱著小喵,沒有撒手的意思。

    司徒盈袖拍拍司徒晨磊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司徒晨磊癟了癟嘴,低頭玩弄自己的手指。

    「小磊?」慕容辰若有所思地看著司徒晨磊,「你進學了嗎?」

    司徒晨磊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好像聽不懂慕容辰的話一樣。

    司徒盈袖只好代他回答:「慕容伯父。我弟弟病才剛好,還沒有來得及進學。」

    「哦。那現在好些了嗎?到底是什麼病啊?」慕容辰笑著問道。

    陸瑞楓輕撫著懷裡的小喵,打斷慕容辰的話,笑說:「侯爺要不要把小磊帶到暖閣去問話?」

    慕容辰搖搖頭,「不用了,我也沒有什麼話要問。」

    「那就好。」陸瑞楓抱著小喵,點點頭,「我帶他們姐弟進去說話了。侯爺請自便。」說著,抬腳往裡屋走去。

    司徒盈袖只好對慕容辰匆匆行禮,帶著自己的弟弟跟著陸瑞楓進去了。

    慕容長青沒有跟進去,他對慕容辰道:「爹,小磊上京的時候,掉到河裡,差一點淹死,他到現在還很怕生人。」

    「啊?怎麼會這樣?」慕容辰大吃一驚,「司徒家的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我怎麼知道?」慕容長青苦笑,「這些年,我們都以為小磊是傻子。誰會把一個傻子當回事呢?」

    「原來小磊不是傻子?」慕容辰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到底是誰傳出來他是傻子的?」

    「也不能這麼說。」慕容長青想了想,「他確實很遲鈍,不識字,只認得他姐姐,現在好一點,也只多認得一隻貓而已。」

    慕容辰聽得連連點頭,拍著慕容長青的肩膀歎息道:「長青啊,是爹沒用,拗不過你娘,非要給你定這門親事。」說著,慕容辰眼望門外的天空,深深地歎了口氣。

    慕容辰兄弟的兒子,也就是慕容長青的堂弟們,個個定的都是高門大戶的姑娘,就慕容長青是長興侯府的世子,卻偏偏被他娘從小就定了個商戶之女。

    雖然大家都說是看著沈相府的面子,但是沈相府正經的孫女,不比一個出身商戶的外孫女好得多麼?

    幹嘛不直接求娶沈大丞相的孫女,非要拐個大彎娶外孫女?!

    以長興侯府的地位,慕容長青又不是高攀不上沈相府……

    如果不是他娘陸瑞楓,他們堂堂長興侯府,又如何會定下一個商戶之女做宗婦呢?

    慕容長青笑了笑,道:「爹,我們長興侯府已經不能再高了,娶個商戶之女有什麼不好?難道您還想借姻親往上爬不成?東元國沒有國公爵位,外姓之人最高只能封侯爵。——誰跟咱們結親,都是高攀咱們侯府。」

    「有志氣。」慕容辰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是我的兒子!」頓了頓,又帶著幾分傲氣道:「雖然侯爵之上沒有國公爵位,但是外姓之人就不能封王嗎?我看未必啊未必……哈哈!」

    慕容長青知道東元國的三大領兵侯府中,只有他們長興侯府的精兵最為強大。

    因為他們的精兵直接傳承自數百年前大周皇朝的神將府。

    數百年前,大周皇朝取夏而代之,大夏神將府精兵,半數入了內廷做御林軍,後來留在北齊。

    另外一半分作兩部分,被兩個將領帶著南下。

    姓鄭的將領帶著四分之一的神將府精兵去了如今南鄭國所在的位置,直接立國稱帝。

    另外一個姓慕容的將領則來到東元國所在的位置,投靠了當時東元這裡的諸侯王女元寧馨,為她效力,就是他們慕容家的先祖。

    後來元寧馨在慕容將軍的支持下,跟北齊、南鄭三分天下,立國稱帝,成了東元國的開國女帝。

    她稱帝之後,曾經想封慕容將軍為外姓王,但是被她的皇夫勸阻,最後只封了侯爵。

    而當時三國立國之後,為了表示承繼大周,他們約定不封國公爵。

    因為大夏的支柱曾經是四大國公府。

    大周取大夏而代之,四大國公府也就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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