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6-24
- 最後登錄
- 2024-11-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358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50039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八十六章
新電影立項會議異常漫長,長到中間還不得不進行個中場休息。
小群人灰頭土臉地出去抽煙解悶,紀繁音和章凝則是借著這個時間低頭說了幾句悄悄話。
一開始還是工作內容,但兩人熟到已經不需要再互相試探,要說的內容三兩句話就都說明白了。
章凝遂抽了口煙揚揚眉說起八卦:「今天新來的實習生好像來頭很大,我都不知道該給他開多少工資。」
「一天一百五。」紀繁音毫不猶豫。
章凝「哇」了一聲:「你是魔鬼吧,小少爺那款手錶就要幾百萬一支了。」
紀繁音合上文件喝了口水,反問:「所以他會在意一天一百五還是二百五還是倒貼一百五嗎?」
章凝噗嗤一笑:「你是真的魔鬼――喝點咖啡吧,我來點,你要什麼?」
「冰香草拿鐵。」紀繁音隨口說。
章凝掏出手機點了兩下,沒幾秒鐘的時間又把手機放了下來。
紀繁音狐疑地扭頭看了她一下:「點好了?」
「有人比我反應快啊。」章凝擠眉弄眼。
沒幾分鐘,陳雲盛從會議室外面探了探頭。
會議室的兩面都是玻璃,除去部分裝飾,正常人往外一站就能把臉看得清清楚楚。
紀繁音還靠在椅子裡看文件,略微低著頭的她沒有發現會議室外面的人。
章凝忍笑朝陳雲盛勾了勾手指,動作做到一半覺得不妥,又改成了招手。
陳雲盛朝章凝點點頭,把手裡的幾袋星○克放在桌上。
這動靜才堪堪把紀繁音從文件裡叫了回來。
她抬頭的時候,陳雲盛已經把一杯冰拿鐵放到了她手邊。
他眨眨眼睛,看看樂得不行的章凝,還是小聲問紀繁音:「姐姐喜歡喝冰的香草拿鐵吧?」
「嗯,謝謝。」紀繁音拿起來喝了一口。
章凝很自覺地去紙袋裡挑剩下的咖啡杯,邊說:「小陳,你拿小票去走個報銷申請吧。」
「不用,我請大家喝的。」陳雲盛搖搖頭拒絕了。
「你請『大家』?」章凝哼笑著抬眼看他,「公事歸公事,這是公費,當然要走賬了,你不缺錢也不能讓你白清。」
「真的不……」
陳雲盛的話說到一半,紀繁音打斷了他:「他要請你就讓他請,你喝你的。」
章凝噘噘嘴,賭氣地哼了一聲,打開卡布奇諾的蓋子對著杯沿喝了一大口,然後嬌裡嬌氣地捏著嗓子說:「寶貝兒你真是太偏心了,是因為我沒有這個小朋友長得好看嗎?」
紀繁音沒理她,她抬眼對陳雲盛溫和道:「不用管她,你去忙吧。」
陳雲盛抿了個笑,左邊臉頰上出現一個淺淺的小酒窩:「姐姐工作辛苦了。」
他就這麼出去了,高大的背影裡好像都帶著點春光燦爛的意思。
章凝收起了裝出來的嗲氣,她若有所思地說:「我也去找個小年輕談戀愛吧。」
紀繁音沒理她。
「我說真的。」章凝用肩膀輕輕撞她,「一開始可能只是一杯拿鐵,開了這個頭,後面就關不上了。」
「沒有我打不開關不上的門。」紀繁音眼也不抬地說。
章凝噗嗤笑出了聲:「哦,那白家的小少爺呢?」
「……你提醒我了。」紀繁音沉吟片刻。
白晝來她工作室打工的事要不要和白夫人說一聲?
白夫人的反應可能不大,白晝可能也吃不了幾天苦。
紀繁音思來想去,看看中場休息還有幾分鐘,於是低頭編輯了條短信給白夫人說了一下這事兒。
白夫人意料之中地沒有回復。
中場休息結束,不同等級的打工人們陸陸續續回到會議室裡,打起精神進行下一輪的辯論。
……
白晝沒工作過。
除了他爸媽,還沒人當過他的上級。
更可惡的是這是紀繁音的工作室,白晝壓根不敢在裡面擺什麼架子發什麼脾氣,他覺得紀繁音就差一個藉口把他開除實習生籍。
最令白晝煩躁的一點當然要屬陳雲盛。
――明明就差了一屆,陳雲盛肯定也是最近才剛剛進來的實習生,但工作熟練度就是比白晝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盡管白晝怎麼看陳雲盛他都是一張跟自己一樣不討人喜歡的臭臉,但事實就是陳雲盛的受歡迎程度比他高太多了。
總有路過的別部門的人來找陳雲盛說話,一個說「今天有空去打籃球伐」,一個說「我買了一個爆炸好玩的游戲我今天一定要推薦給你」,一個說「某某某樂隊好像要開演唱會了,咱們走一波?」。
……這些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女孩子來開開心心地跟陳雲盛說「上次你給我的那個菜譜真的零失敗率,做出來好好吃哦,太感謝你了,祝你成功!」。
至今在廚神之路上已經毀了三個鍋的白晝在桌子底下握緊了拳頭。
――我不信我和這個姓陳的會相差這麼多!
白晝開始奮起直追,他直奔剛才沈戚介紹過的美術組指導:「給我……咳,請給我安排點工作。」
五十來歲的男人抬頭看了看他,沉吟片刻,在桌上開始翻東西。
白晝耐著性子在旁等待的時候,餘光看見隔壁分區的陳雲盛突然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往外走去了。
不過半分鐘,陳雲盛就提著好幾個星○克的大袋子回來了。
他把袋子把桌上一放,讓其他人自取。
白晝很不屑:收買人心。
「小陳請咖啡啊?」美術指導抬了抬頭,「小白你幫我去拿一杯,快快,別被搶沒了,你自己也拿一個。」
白晝緊皺著眉抱著一種完成任務的堅決去了。
但他走過去的途中,陳雲盛卻提了其中一個袋子轉身走了。
白晝緊盯著陳雲盛的背影看他目標明確地直奔會議室,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就進去了。
白晝:「……」紀繁音進去那個會議室就沒從裡面出來吧?
他盯著門看了又看,直到有個人小心翼翼地問他:「白晝你看什麼呢?」
「……」白晝竭力緩和自己的語氣,「陳雲盛進會議室了。」
「哦……」問話的人悄悄地趁著白晝不注意去拿最後兩杯咖啡,「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懂我意思吧?上學的時候,為了給一個人發零食,所以給全班人都發一份那樣?」
白晝低低罵了個單字的髒話。
――我他媽就知道這個姓陳的想泡紀繁音!
――他怎麼這麼擅長獻慇勤!
――我怎麼就沒想到可以買咖啡送進去!
「……」想搶走最後兩杯咖啡的同事戰戰兢兢把手收了回來,「你你你喝吧我不拿了。」
白晝火很大地提起裝著兩杯咖啡的紙袋,又盯了一會兒會議室的玻璃門,直到看見陳雲盛從裡面出來。
陳雲盛的好心情連臉上的「酷哥」兩個字都快蓋不住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了一下,簡直火花四濺。
白晝怒氣條漲滿,陳雲盛的嘴角也輕輕往下壓了壓。
當天晚上,美術組正好攻堅一道難關,歡欣鼓舞地借今天又來了個實習生的藉口要去迎新吃飯。
幾個部門關係本來就好,立刻一拍即合最後浩浩蕩蕩去了一群人。
章凝忙著回家換套禮服去搞工作室的「外交」,賀深這個開會都能視頻不出門的人指望不上,紀繁音問過沈戚自己的行程,揮揮手淡然地:「走,我買單。」
「老闆萬歲!」
「謝謝音姐!」
「姐姐太帥了!」
頓時大批對紀繁音的彩虹屁從小姑娘群裡噴射而出。
白晝:「……」這個工作室裡,喊著紀繁音「姐姐」的,居然還不止陳雲盛一個!
白晝本來對人這麼多鬧鬧哄哄的場合非常不感興趣,但看見陳雲盛準備要去,立刻毫不猶豫地更改自己的決定。
萬一紀繁音喝醉了怎麼辦,總不能讓陳雲盛送她回家。
紀繁音新家的地址她藏得跟寶貝似的,白晝連個邊角料都沒打聽出來過,氣得牙都癢癢。
但現在的紀繁音,又不是他能隨意去對待的對象。
工作室人太多,聚餐就得分開出發,打車的打車,開車來的白晝載了一車美術組的人。
跟紀繁音相處得久,白晝甚至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脾氣都變好了。
同事試著來和他搭話,白晝有一搭沒一搭地居然還跟他們聊了起來。
「小陳啊?人真的很能幹。」隔壁剪輯組的老大比了個大拇指,「明明之前沒接觸過電影,但肯學又聰明,上手特別快,要是實習生都有他這個水平就好了哦。」
電腦動畫組的也加入對話:「難得的是人年輕,但性格又很沉穩,要是能留在工作室的話,不用幾年就能做到主管位置了。」
負責分鏡頭劇本的年輕小姑娘則雙手捧著臉說道:「對啊,而且他那種性格一看就很可靠,肯定不會隨意移情別戀和出軌吧。」
白晝想刺個兩句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他有在這個話題上發言的資本嗎?
就在這時,他看見紀繁音在人群最後幾個走出來,身旁跟著陳雲盛。
紀繁音上了自己的車,陳雲盛和她說了兩句,然後居然就坐上了紀繁音那輛雙門轎跑的副駕駛。
白晝握緊方向盤。
「那白晝呢?」閒談中有人突然問,「怎麼想到來我們工作室啊?我是人事那邊的,都沒收到你的簡歷。」
「我……」白晝磕巴了一下,胸膛中的焦躁無處發洩,閉了閉眼睛才稍稍冷靜下來,「……我想離一個人更近一點。」
「啊,追星的吧?做咱們這一行見明星是容易得多。」
「不過也更容易破滅啊。」
「這倒也是……」
白晝還在緊盯著紀繁音的車,突然沈戚走到了他的車旁,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白晝以為他有什麼聚餐的事情要說,把車窗降了下來。
然後沈戚微微彎腰問他:「看見了嗎?」
「看見什麼?」白晝莫名其妙。
沈戚指了指紀繁音的車。
白晝立刻黑了臉。
沈戚審視著白晝的表情,點了點頭:「多看點,最好也多想點。」
白晝忍住罵人的衝動,覺得紀繁音這助理腦子有點毛病。
……
「下次用一杯拿鐵買我副駕駛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了。」紀繁音邊啟動車邊說道。
「嗯。」陳雲盛乖乖點頭。
「也別想著換別的飲料。」
「……哦。」陳雲盛把視線從後視鏡裡另一輛看起來很貴的車上收了回來,邊繫安全帶邊說,「我之前在和姐姐打電話時,聽到過白晝說話。」
紀繁音還真不記得這茬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是嗎?」
「嗯,姐姐生日的第二天,你給我回電話的那一次。」陳雲盛把雙手放在腿上,姿勢莫名乖巧,「掛電話時,我聽到你那邊有他說話的聲音。」
紀繁音想起來了,那時她和白晝正在希臘。
「姐姐和我說是工作,」陳雲盛接著說,「我還以為白晝也在工作室。」
「那是另一份工作。」紀繁音輕描淡寫地說。
陳雲盛沉默了一下。
他在那麼一瞬間裡想了很多。
其實紀繁音從沒有要瞞著他的意思。
白晝那一次上門找茬也透露過不少信息。
但陳雲盛也只旁敲側擊地問過紀繁音那麼一次,此後就沒有再深入過。
他有所猜想,但一直沒有邁出證實的那一步。
現在是不是個好時機?
可是已經在她面前裝了這麼久的乖了……
陳雲盛不太確定地用手指在褲子上劃拉兩下,最後抬頭露出笑容:「我的烹飪教室再一個月就結課了。」
他話裡暗藏提醒。
「嗯,」開車的紀繁音瞥了他一眼,有點好笑地戳穿了他,「我沒忘。」
光幾個字就讓陳雲盛的心情好了起來,他舒展開手指,把什麼賀深宋時遇白晝都忘在了腦後。
他太明白了,無論其他人怎麼舞,唯一的決定權從始至終只掌握在紀繁音一個人手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