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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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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09: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章 一對可憐人

  徐家的喜事一件跟著一件,徐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徐夫人幫著徐五老爺、徐五太太籌備清悅的嫁妝,這一忙就是大半年過去了。
  
  趁著離青悅成親還有些日子,徐太夫人和徐夫人又坐上馬車離開了京城,前往東南去看清歡。
  
  安義侯看著老母和妻子的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心中五味雜陳,冬天的衣服她們拿走了不少,看樣子過年都不一定回來了。
  
  他恍惚間總免不了要自省,是不是哪裡錯了,他不是就嫁了一個女兒嗎?
  
  安義侯長籲短歎一番,雖然他輕而易舉就能把母親和夫人勸回來,但是想一想也該體諒母親,好不容易提出要離京,他攔著母親定然要失望。
  
  安義侯走進書房中剛剛坐下,思量著小諶哥現在應該是到處跑的年紀,他給諶哥準備的那些禮物,也不知道諶哥喜不喜歡。
  
  「老爺,洪大人來了。」
  
  安義侯一臉驚喜,沒想到洪傳庭會找他來說話,他立即起身去迎洪傳庭。
  
  「洪大人怎麼會來?」安義侯問過去。
  
  洪傳庭道:「侯爺還有閒心在這裡吃茶,我在衙門裡忙得團團轉,到現在別說飯,水都沒有喝一口。」
  
  看著洪傳庭有氣無力的神情,安義侯差點喊管事去做些飯菜,可夫人不在家未必知道他的口味,大廚房的廚娘又被一起帶走了,只因為廚娘學會了不少京中的點心,夫人想要清歡嘗一嘗。
  
  「我左右無事,不如陪著洪大人一起回去,今晚徹夜長談也行。」順便還能蹭頓飯吃。
  
  安義侯興致勃勃地站起身,洪傳庭卻黏在椅子裡不動:「我走不動了,今天就在侯府裡吧,明日再去我府上。」
  
  安義侯總覺得洪傳庭有些怪異:「洪大人到底有什麼要事?」
  
  「還不是北疆,」洪傳庭道,「聽說有了李煦生母的消息,那婦人從余江手中脫逃之後,就一直下落不明,這次又有人舉簡王大旗,不知道是否李大太太主使。」
  
  安義侯不禁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放在一年前可能他還會有些興趣:「北疆經常有李大太太和李煦的消息,朝廷去查了幾次都是韃靼人在故意生事,李煦是我女婿親手斬殺,不可能還存活,那李大太太自有余江那些人盯著,用不著我們操心,就算她還活著,也沒有用處。」
  
  聽著安義侯的話,洪傳庭有些心虛。
  
  安義侯道:「你到底來做什麼?」
  
  洪傳庭臉色發黑:「還不是家中女眷去了東南,我在家中委實無趣,想一想你也孤身一人,不如跟你湊合湊合,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誰也不吃虧。」
  
  安義侯很想果斷拒絕洪傳庭的提議,不過想一想宅中冷清,話到嘴邊就吞了下去,現在不是要剛的時候。
  
  兩個人對著吸溜了碗麵條,又坐在書房裡說話。
  
  「可惜了周家,」洪傳庭道,「因為李煦名聲不保,周老將軍的祠堂也被朝廷封了,周玥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想的。」
  
  周玥是自己的選擇,可惜連累了周老將軍的名聲,這也是無奈的事,安義侯抿了口茶:「我私下裡找了御史,能做到的也只能不要牽連太多周氏的族人。」
  
  說完這些安義侯看向窗外:「我現在最擔憂的反而是北疆的平靜。」太安靜了不一定是好事。
  
  洪傳庭擔憂地看著安義侯:「你在京中要小心,不能有半點的鬆懈,聽到消息就要立即離開,留在這裡沒有任何用處。」
  
  安義侯心中一暖:「好了你,鬍子都白了還為我操心。」
  
  兩個人正說著話,洪家管事進門道:「老爺,北疆有戰報遞進京了。」
  
  洪傳庭立即起身出去,片刻功夫他回到屋子裡:「讓你說準了,韃靼又有動作了,韃靼入侵宣府,張玉弛打贏了這一仗,韃靼派了使者,想要與大周和談。」
  
  安義侯皺起眉頭,韃靼這麼容易就要和談?這其中定然有蹊蹺,他要立即將消息送去東南。
  
  ……
  
  宮中。
  
  皇帝看著床上的麗妃。
  
  太醫將手從麗妃手腕上拿下來,然後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皇上微臣無能,麗妃娘娘這一胎恐怕保不住了。」
  
  麗妃的哭聲立即傳來:「皇上,您救救妾肚子裡的孩兒,皇上……」
  
  皇帝本就心中煩亂,聽到麗妃的哭聲更是大怒,一腳踹向地上的太醫:「救治皇子不利,還有什麼顏面求饒。」
  
  太醫癱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皇帝一臉戾氣地走出了大殿。
  
  皇帝的脾氣越發古怪,尤其惠妃生下的皇子夭折之後,侍奉過惠妃的所有太醫都被懲治,太醫院上下惶惶不可終日,連續幾位嬪妃小產之後,太醫們生怕宮中有嬪妃傳出有孕的消息,這根本不是喜事而是所有人的催命符。
  
  皇帝眼睛下一片烏青,一晚上沒有睡覺,最終得到的竟然又是這樣的消息,他想要得一個後嗣為何如此艱難?
  
  派去東南的人如石沉大海般,那個宋其諶依舊長得好好的,眼看著魏王一脈人丁越來越多,何時能將他們都除盡。
  
  皇帝愈發沒有耐心了,花費了大筆的銀子在北疆,張玉弛再沒有半點的成效,他就要了張玉弛的腦袋。
  
  「皇上,」張靜姝快步走上前,「您這是怎麼了?麗妃她……」
  
  皇帝不願意與張靜姝說話,張靜姝也很懂事地低下了頭,露出柔軟的脖頸,生怕再觸皇帝的逆鱗。
  
  皇帝看著張靜姝這般卑躬屈膝,心中舒坦了許多,他將張靜姝從冷宮中放出來之後,張靜姝的性子變得和之前大相徑庭,不再驕橫跋扈,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就算皇帝將所有怨氣都撒放在她身上,她也不會抗爭。
  
  張家人就該這樣。
  
  皇帝從張靜姝那裡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跟過來吧!」皇帝看向張靜姝。
  
  進了養心殿,張靜姝立即從女官手中接過茶水,恭謹地站在旁邊侍奉。
  
  皇帝冷聲道:「太后有沒有跟你提及張玉弛?」
  
  張靜姝立即點頭:「說了,太后娘娘說張玉弛從軍資上拿了朝廷不少的好處,如果再不能打勝仗,皇上絕不會再姑息他,還讓人送信給張玉弛,讓他好自為之,不要給宋成暄留下可趁之機。」
  
  皇帝看著張靜姝,發現張靜姝神情中沒有異樣,他微微翹起嘴唇,太后娘娘也要權衡一下,如果他被宋成暄篡位張家會是什麼下場。
  
  「皇上,北疆的戰報來了,張大人打了勝仗。」
  
  馮順笑著跨進內殿,皇帝眼睛中的陰霾立即散去不少,他等待的事終於有了結果,只要防住了韃靼,他就能動手收拾東南。
  
  皇帝看了一眼張靜姝,張靜姝立即快步從養心殿中退了出去。
  
  張靜姝低頭快步在宮中行走,皇帝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張家終於再一次贏得了皇帝的信任。
  
  下一步,就可以按照計畫進行了。
  
  張靜姝前往慈寧宮,慈寧宮往西曾是太妃們養老之地,如今太妃都去了,宮殿也就空了出來。
  
  張靜姝走進破敗的宮院,宮人立即前來接應,推開門跨進內室,張靜姝看到一個肚子高高隆起的宮人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這一瞬間張靜姝臉上露出莫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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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一章 教誨

  「娘娘。」宮人上前行禮。
  
  張靜姝立即見宮人扶起:「你身子重不用這樣。」
  
  宮人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虧娘娘的庇護,奴婢才能在宮中活下來,否則只怕……完不成二老爺交待的事。」
  
  「噓……」張靜姝看向門外,「以後再也不可提及此事。」
  
  宮人點點頭:「奴婢知道了。」到了宮中才知道這裡有多可怕,幾個月間宮中死了不少人,她活到現在沒有被發現,都是因為靜妃娘娘和張家的維護。
  
  「這處地方不會有人來,」張靜姝道,「只要你聽我的安排,我會讓你肚子裡的孩兒順利降生。」
  
  宮人臉上露出堅定的神情:「奴婢定然會做好。」
  
  張靜姝道:「我不能逗留太長時間,你若是憋悶……」
  
  「奴婢不會覺得悶,」宮人道,「張家待奴婢全家恩重如山,大老爺和三老爺都去了,奴婢該為張家做些事。」
  
  張靜姝不再多說,轉身從屋子裡出去,然後經由一扇小門走出這太妃之所,直奔慈寧宮而去。
  
  縱使有人發現她出現在這邊,她也會說自己是去慈寧宮看太后娘娘,有太后娘娘做遮掩,不怕被人發現端倪。
  
  張靜姝走進慈寧宮,臉上立即換成了激動的神情,快步走進大殿,見到太后立即行禮:「太后娘娘,二伯……張大人在北疆打了勝仗。」
  
  「慌什麼,沒有一點的禮數,」太后看著張靜姝,「在宮中這麼久了,還是這樣的性子,半點都沒變。」
  
  張靜姝抿了抿嘴唇,不敢再說話。
  
  「起來吧,」太后道,「哀家早就知道了,張玉弛如果沒有這個本事,哀家也不敢幫他求來那麼多軍資。
  
  他立下這樣的軍功,就算穩固了我們張家的地位,也讓朝廷上下都知曉,北疆的不是只能依靠宋成暄,當時皇上若是信任張家,張玉弛也能誅殺李煦,擊退韃靼人。」
  
  張靜姝起身給太后娘娘奉茶,然後代替宮人為太后揉捏雙腿:「皇上特意將我喚去養心殿,問我太后娘娘這邊有什麼動靜,我說娘娘也擔憂北疆的情勢,就在這時戰報就來了……皇上很是歡喜。」
  
  說到這裡,張靜姝略微有些哽咽。
  
  「好了,」太后將張靜姝拉起來,「這段日子你辛苦了,你父親的事也算給了你懲戒,如今張家日子好起來,你也不用這樣戰戰兢兢。」
  
  張靜姝腦海中浮現出她在冷宮時乞求宮人時的情形,那時候她就知道無論太后還是皇帝,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太后娘娘,」張靜姝道,「經歷了那麼多事,婢妾沒有別的奢求,只要安穩地待在宮中就好。」
  
  「唉,想求安穩哪有那麼容易?張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前我就與你們說,你們偏不肯相信,弄到如今的地步,」太后娘娘看向張靜姝,「好在我們能重拾權柄,我年紀大了,不能時時都護著你們,你們也要心中多幾分思量。」
  
  張靜姝點點頭:「娘娘的教誨,靜姝都記住了。」事事要依靠自己,她早已經知曉,絕對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
  
  讓太后娘娘護著她,不如假以時日能自己護著自己,這一天就快到了。
  
  ……
  
  養心殿中。
  
  皇帝將手中的戰報看了數十遍,韃靼終於向他低頭了,現在還不夠,只是一個開始,他要讓韃靼人知道,只要他們妄動,面對的就是大周一尊尊火炮。
  
  等到韃靼徹底臣服,他才會召見他們的使臣,這一點他很有耐心,已經忍了那麼久,不差這一時,就讓魏王的孽種再活一陣子,宋成暄將東南治理的不錯,不過他隨時都能將東南收回來,說到底宋成暄不過就是他的奴僕,跟其他人沒有區別。
  
  就算讓宋成暄恢復魏王的爵位又如何?也只能臣服在他的腳下。
  
  皇帝看向馮順:「擬旨給張玉弛,讓他拒絕和談,年底之前必須再打一場勝仗。」
  
  馮順應了一聲,立即快步退下。
  
  ……
  
  常州,宋府內。
  
  徐清歡已經許久沒有聽到諶哥哭鬧的聲音,前兩日她覺得很不錯,能安心地睡一覺,可時間一長她卻開始不放心,內院這麼安靜,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徐清歡起身,外面的銀桂立即進門侍奉。
  
  「乳娘來過嗎?諶哥去哪裡了?」徐清歡看向銀桂。
  
  銀桂立即道:「老爺將哥兒帶走了,之後世子爺也來了。」
  
  三個人在一起做什麼?徐清歡愈發覺得不尋常,以哥哥的手段府內上上下下早就不得安生了。
  
  而且諶哥也淘氣得跟,不到一歲已經開始試著走路,一歲兩個月就在園子裡到處跑,該不會是宋大人用了什麼手段,將哥哥和諶哥兒都制住了。
  
  哥哥也就算了,諶哥兒還小如果被管束的太嚴……她想想就覺得心疼。
  
  「他們在哪裡?」徐清歡穿好衣衫向院子裡看去。
  
  「在西院的校場上呢,老爺怕吵到夫人所以才去了那邊。」
  
  聽到銀桂這話,徐清歡鬆了口氣:「我們過去瞧瞧吧!」反正已經起身了,不如去看個究竟,免得又會心中擔憂。
  
  西院的校場上,小小的諶哥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場中央,已經顧不得去吃手上那酸酸甜甜的果子。
  
  「舅……」
  
  他一個單音剛剛發出來,徐青安整個身子就飛跌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後諶哥微微咧了咧嘴,臉上做出有些疼痛的表情。
  
  徐青安不服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再一次衝入校場中。
  
  這一次是趴著摔出來。
  
  諶哥抹了一把鼻子,彷彿自己鼻子上也沾了泥。
  
  「一……」
  
  乳母聽到稚嫩的聲音,驚喜地發現諶哥計數:「哥兒,你再說一遍,你之前在喊什麼?」
  
  徐青安又飛了出來,諶哥立即指過去:「一……」
  
  乳母眼睛一熱,夫人經常在屋子裡用算籌,偶爾講給哥兒聽,哥兒畢竟年紀太小,他們都沒想著哥兒能學什麼,哥兒今天卻說了出來。
  
  「哥兒說的對。」乳母又向場子中間看去,現在期望世子爺再被踹出來一次,這樣她就能聽諶哥計數。
  
  在乳娘和諶哥的期盼下,徐青安再次被打出來。
  
  這下徐青安沒有力氣起身了。
  
  宋成暄走上前看向徐青安:「不仔細練拳腳,將來要用什麼保命?」
  
  諶哥仔細地盯著父親,他攥了攥手心裡的果子,嘴動了兩下,然後又發出個聲音:「學。」
  
  聲音清脆。
  
  徐青安看過去,小小的諶哥站在那裡,表情中有幾分認真,本來他是想要諶哥看看他舅舅的威風,沒想到結果不盡人意。
  
  「再來。」徐青安咬牙站起身,他覺得妹夫下盤不穩,他再摔個十次八次,大概就能打妹夫一拳。
  
  望著舅舅又衝入校場之中,諶哥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
  
  之後的十幾年,諶哥只要騎射、拳腳上稍有鬆懈,眼前就會掠過舅舅摔在地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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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0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二章 冒進

  徐清歡趕到校場上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終於知道為何要來西院了,哥哥這樣哇哇亂叫,若是在前院只怕要將所有人都引過來。
  
  不過這場面會不會不適合小孩子,心中思量著,徐清歡伸手將諶哥抱起來,諶哥立即摟住了她的脖子,不過很快諶哥又扭過頭重新將目光投入校場上,半點不見懼怕。
  
  徐清歡想將諶哥帶走,諶哥顯然不樂意,將自己扭成了稷山麻花,徐清歡只好將諶哥放下來。
  
  諶哥拉著她的衣裙,站在那裡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父親和舅舅開始耍手中的棍棒。
  
  等到兩個人停下來,諶哥向校場上靠去,小心翼翼地接近架子上的兵器。
  
  「哥兒,這些可碰不得。」乳母立即上前阻止。
  
  諶哥只是輕輕摸了摸架子,然後像乳燕投林般撲向宋成暄。
  
  徐青安心中一酸,正覺得人生無趣時,清脆的聲音又響起:「舅……舅……」所有煩惱頓時煙消雲散了。
  
  徐清歡看向哥哥:「祖母和母親很快就要到了,都是為了你的事,這次千萬不要出差錯。」
  
  提起這件事,徐青安志得意滿:「這個妹妹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她怕的就是這樣。
  
  幾個人離開西院向前走去,走到青石板路,徐青安立即大叫:「差不多就行了,已經抱了六七十步了,接下來該輪我了。」
  
  方才為了哄外甥他都已經摔得那麼慘了,若是還抱不到,豈非虧大了。
  
  宋成暄目光一沉,徐青安沒被嚇走,反而向諶哥伸出了手,手心裡長出了一朵花。
  
  諶哥看著好奇,就要伸手去拿。
  
  就在這關鍵時刻……
  
  「老爺,奴兒干的莫脫來了。」管事說著將手裡的帖子遞給宋成暄。
  
  徐青安誘騙的行為被打斷了,正覺得不高興,卻聽到莫脫的名字登時興奮起來:「諶哥,舅舅帶你去見莫叔公,莫叔公雖然不如你舅舅,不過也算是個小小的勇士。」有了莫脫配合他,別說他的拳腳功夫能蓋世無雙,天上那九個太陽都是他射下來的。
  
  莫脫從奴兒干前來定是有要緊事,徐清歡將諶哥交給乳娘,然後跟著宋成暄和徐青安去前院。
  
  「宋大人,夫人,世子爺。」莫脫見到幾個人立即行禮。
  
  徐青安立即上前,伸手拍了拍莫脫的肩膀:「世叔,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多日不見我,心中思念,所以……」
  
  莫脫咳嗽一聲,撲面而來的熱情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不過他憋了兩年的話還是要說出來,否則回到家中定然會生一場大病。
  
  雖然宋大人在場稍稍有些不理想,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莫脫想到這裡,看向徐青安:「世子爺不是與我約定好了,我海西部族的人一諾千金,不能不前來。」
  
  「什麼?」徐青安有些迷糊了,莫脫說的是哪件事?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莫脫道:「世子爺說您的長子現在該出生了,讓我來參加宴席,」說著他頓了頓,「公子在哪裡?快讓我見一見,我是否來晚了?」
  
  徐清歡忍不住笑出聲。
  
  徐青安臉不紅心不跳,笑著道:「我兒子托夢與我,要擇吉時降生,恐怕會晚些時候,不過世叔現在來也剛剛好,我家諶哥兒世叔還沒見過,諶哥很想聽世叔當年如何帶領族人殺敵,世叔要仔細講一講。」
  
  莫脫臉色微變,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忘記了世子爺有精鋼不壞之身,他還要打起精神,免得沒能臊到世子爺,反而自己掉入泥沼之中爬不出來。
  
  莫脫咳嗽一聲,看向宋成暄:「宋大人,您讓我盯著韃靼那邊的動靜,現在有結果了。」
  
  幾個人進了堂屋,莫脫喝了一口茶才道:「張玉弛在宣府打了勝仗,殺了不少韃靼人。」
  
  宋成暄點點頭,這事他知曉,岳父和衙門裡都收到了消息。
  
  莫脫接著道:「張玉弛動用了火炮,殺了韃靼百餘人。」
  
  如果這一仗沒有問題莫脫就不會來到常州。
  
  宋成暄沒有說話,聽著莫脫繼續往下說。
  
  莫脫道:「金月可汗在韃靼吞併其他部族,韃靼如今委實有些混亂,張玉弛這才趁機立功,因為內戰不斷,韃靼有意向大周求和。」
  
  宋成暄抬起眼睛:「韃靼幾次求和,不過都是緩兵之計,大周若是不能掌控邊疆重鎮,不能和談,這樣無非兩個結果,要麼是緩兵之計,要麼是引狼入室。
  
  想打開邊疆大門,在此之前必須有足夠的實力掌控局面,如果韃靼一直都窺伺大周,張玉弛沒有膽子促成和談。
  
  若張玉弛覺得已經有足夠的實力,牢牢佔據北疆那就不同了。」
  
  莫脫得到消息坐立難安,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卻又想不清楚,幾次提筆要給宋大人寫信,想了想又放下,總覺得必須要來這一趟,在宋大人這裡得到確切的答案才能安心。
  
  如今宋大人一說,他眼前的迷霧頓時散開,他猜的沒錯,張玉弛這場勝仗絕非好事。
  
  宋成暄道:「簡王和李煦被殺之後,張玉弛撿了不少的好處,收攬簡王那些殘兵遊勇,壯大了自己的兵馬,又得到朝廷龐大的軍資支持,將邊疆重鎮都裝上了重炮,現在的張玉弛心中必然很有底氣,自認為是雄霸一方的人物。
  
  風光之時,信心大增,加上皇帝急著要解決韃靼,張家很可能會有冒進之舉。」
  
  促成和談對張玉弛來說好處更多,一邊可以在大周朝廷獲得利益,一邊又可以利用雙方貿易賺足了銀錢。
  
  莫脫神情愈發鄭重。
  
  宋成暄道:「朝廷出兵韃靼,一時失利就會讓整個大周陷入危險之中,宣府等重鎮失守,大軍可直逼京城。」
  
  莫脫心中只想大罵朝廷和張玉弛,真的弄到這樣的局面,張家和皇帝都是罪人,宣府出事,奴兒干也不會倖免,皇帝或許還會讓奴兒干的兵馬前去阻攔韃靼。
  
  「我們該怎麼辦?」莫脫期盼地望著宋成暄,宋大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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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逛園子

  堂屋中片刻安靜。
  
  沒想到北疆才平靜了兩年又要起戰事。
  
  宋成暄看向莫脫:「臚朐河和斡難河衛所已經加固,但仍舊不可鬆懈,金州衛已經開始造船,船隻走海上方便運送軍資。
  
  奴兒干做好準備,萬一起了戰事,守住臚朐河幾個關卡,奴兒干的兵馬也只能做到自保,若是匆忙中前往宣府,不但不能阻擋住韃靼,還會讓韃靼人趁機攻破斡難河,到時候大周更加難以應對。」
  
  邊疆千瘡百孔,自然無法抗敵,奴兒干暫時按兵不動,誰又去阻攔韃靼?莫脫知道宋大人絕不會看著韃靼入侵大周,難道……宋大人準備去迎戰韃靼嗎?
  
  莫脫沒有開口問,但這件事想一想就很艱難,朝廷不信任宋大人,從東南調兵去北疆,很有可能會被人冠上謀反的罪名。
  
  這與宋大人在北疆平亂時情形大不一樣,會不會因為他帶來的消息不準確,將宋大人和整個東南陷入險境。
  
  想到這裡,莫脫有些坐立難安:「我現在立即回奴兒干,讓人繼續探聽消息。」
  
  宋成暄道:「莫族長不用著急,朝廷很快就會傳來消息,印證北疆的局勢,張家在一年之內必然還會打幾次勝仗,到時候一切都會清楚了。」
  
  「莫族長好不容易才來一次東南,」徐清歡也開口挽留,「明日我與董先生帶莫族長去看看東南的農事。」
  
  大家說完話起身離開堂屋,莫脫第一次來到常州,方才走到街上看到繁華的景象,又是好奇又是羨慕,卸下心中的負擔之後,他真想四處看看。
  
  走出屋子,莫脫抬起頭看向天空。
  
  「唉。」徐青安歎氣聲從莫脫身邊響起。
  
  莫脫已經想好了,只要世子爺開口自誇,他就會立即抬腳離開,不過世子爺的聲音中彷彿飽含憂慮。
  
  「艱難總會過去的,」徐青安道,「世叔不用太過憂慮,照妹夫說的做就好。」
  
  難得世子爺正常起來,莫脫點了點頭。
  
  徐青安跟著莫脫一起眺望天空,彷彿這樣做能讓人心境開闊許多。
  
  「世叔。」
  
  當莫脫輕鬆下來時,聽到徐青安在身邊道。
  
  「天上有幾個太陽來著?」
  
  莫脫微微皺眉不解地看向徐青安,他轉過頭就發現徐青安懷裡多了一個小娃娃,那娃娃正用一雙大大的眼睛打量著他。
  
  「什麼?」
  
  「天上有幾個太陽來著?後來誰射下了幾個?世叔不是常常說我的箭法有射日之力。」
  
  莫脫臉一黑,冷不防又著了世子爺的道,他想要立即離開,徐青安懷裡的孩子卻咿咿呀呀:「世叔。」
  
  「不是世叔,你應該叫莫叔公,」徐青安笑著看莫脫,「世叔,這是我妹妹的兒子諶哥,世叔見到諶哥怎麼就要走?」
  
  莫脫的腳彷彿一下子被絆住了,他吞咽一口。
  
  「這裡的天不好看,」徐青安道,「世叔跟我去園子裡看樹吧!」
  
  幾個人踏上青石板路。
  
  徐青安路過一棵花樹,站在樹下無論如何也不肯走了,三個人的目光都往樹上看去,徐青安道:「這樹長得真不錯,我記得我抓那庾二也是在樹林裡。」
  
  莫脫的臉頓時黑了。
  
  「世叔,你提及這個做什麼?我們還是好好看風景。」
  
  遠遠看去,三個人邊說邊笑地在園子裡走動,一副祥和的景象。
  
  「沒想到莫族長還喜歡逛園子。」陳媽媽不禁搖了搖頭,立即去忙手中的事,吩咐下人不要過去打擾。
  
  ……
  
  宋成暄去書房處置了公文,這才回到內宅。
  
  徐清歡坐在窗邊正在看手書的帳目,微風輕拂她的髮鬢,她的身影看起來格外的纖柔,想及她之前跟著他在北疆奔波,生諶哥兒時差點脫力暈厥,他就不由地皺起眉頭。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那麼快。
  
  察覺到院子裡有人,徐清歡轉頭看過來,只見宋成暄站在那裡,目光格外的幽深,她起身就要迎出去,宋成暄卻大步走進內室。
  
  「夫君怎麼了?」徐清歡道,「是不是為韃靼的事煩惱?我方才看帳目,就算明年要應對韃靼,我們也有一些糧草,足夠大軍北上。」
  
  雖然時間短暫了些。
  
  徐清歡話音剛落,整個人就被攏入了宋成暄的懷抱之中:「清歡,你跟著我四處奔波,辛苦了。」
  
  徐清歡不禁一笑:「誰叫我剛剛出生,就被長輩許配給你,之後你又以婚約脅迫,我也就無從選擇。」
  
  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不禁笑起來,多年前他裝醉故意說出婚約之事,讓她委實歉疚了許久,後來想想八成也是他的計謀,都怪她年少無知易上當,換到如今,大約就不會那麼輕易被騙。
  
  宋成暄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清歡,如果沒有婚約,你便不願意嫁給我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有幾分酸澀,讓徐清歡不禁心弦一顫:「自然不是了。」
  
  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望進那雙清亮的眼眸,徐清歡總覺得自己又被算計了,真是死性不改,總會對他心軟。
  
  徐清歡就要將宋成暄推開,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清歡,為了娶你我的確動了許多心思,幸好你答應嫁給了我,那時雖然我對岳父恨意未消,卻心中也是萬分欣喜,倘若你那時拒絕了我,我也不會放棄,會用出更多手段讓你應允。」
  
  從來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徐清歡不禁紅了臉,不過很快心中警鐘大作,她揚起臉:「既然你求娶我回來,就休想將我丟開,你去北疆我也會北上。」
  
  宋成暄半晌才歎口氣:「好,有你在我才心安。」
  
  她又何嘗不是。
  
  就希望這一場仗之後,天下太平,大家都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
  
  養心殿中,皇帝將手中的奏摺丟在桌案上。
  
  兵部和遼東都司都上奏摺,讓他小心韃靼人,在他們眼中,他就是昏君不成?
  
  他是看似要對付韃靼,其實他的眼睛盯在定南,他就是要宋成暄以為他下一步會對韃靼動手,他猜測宋成暄那個亂臣賊子定然會趁機北上。
  
  到時候等待宋成暄的就是他御駕親征的大軍,為此他要慢慢籌謀,到時候一氣呵成,天下大統,就是大周中興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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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1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四章 點兵

  聖威四年初夏。
  
  京城繁花似錦,綠樹蔥蘢。
  
  北疆的張玉弛連連打勝仗,占了韃靼的兩座城池,讓韃靼人派使者進京和談,和談開始,韃靼先奉上了戰馬上千以示誠心。
  
  大周一直缺少戰馬,韃靼這樣的舉動無疑振奮人心,如果邊疆和談重開馬市,至少御馬監就能輕鬆些。
  
  隨著韃靼的使臣入京,大周朝廷上下一片喜氣,民眾也聚在街上看那些「兇惡」的韃靼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韃靼裝載著貢品的馬車在宮門外等候召見,皇帝站在城樓之上,突然想起先皇提及的萬國來朝的情形。
  
  皇帝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召見了韃靼使臣,沒有立即應允和談,暫時讓使臣在京中歇息。
  
  皇帝心中十分清楚,韃靼已經著急,張玉弛佔領的那幾座城池,對韃靼來說如同大周的宣府等地,一旦丟失遺禍無窮,萬一大周再向北推進,韃靼半壁江山都會落入大周囊中,既然大周佔據絕對的優勢,他又怎會輕易放過韃靼人,至少韃靼要將金月可汗的頭顱交到他手中。
  
  張靜姝低著頭整理著皇帝身上的龍袍,然後躬身站在一旁送皇帝離開。
  
  皇帝目光落在張靜姝身上,張靜姝穿著藕色的衣裙,這樣微微頷首的時候,模樣與當年的于皇后有些相似。
  
  這些年她是愈發的聽話,照這樣下去,將來即便懲辦張家,他也會給張靜姝一條活路。
  
  皇帝伸出手捏住張靜姝的下頜然後將她的臉抬起來:「你已經貴為貴妃,主理後宮事務,不用人前如此,否則如何能夠服眾?」
  
  張靜姝顯然沒有料到皇帝會說這樣的話,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皇帝沒等張靜姝回話轉身向前走去。
  
  「妾恭送皇上。」
  
  坐上了龍輦,皇帝思量著東南傳過來的消息,東南盛行一種繅絲車,將五經絲變成了四經絲,紡出的絲織品更為輕薄,許多商賈前往東南買這種絲織品,東南的絲紡一下子變得十分興盛,再給宋成暄一些時間,東南會愈發富足,幸好張玉弛的動作很快,韃靼也頗為識相,才給他贏得了時間。
  
  皇帝剛想到這裡,忽然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彷彿有嬰孩兒在叫嚷。
  
  「停下。」皇帝立即開口,然後仔細地聽著。
  
  這半年裡他經常會聽到這樣的響動,要麼是嬰兒啼哭聲,要麼是這樣含糊不清地說話,好像有個孩子就在附近。
  
  皇帝看向馮順:「你聽到沒有?」
  
  馮順一臉茫然地向周圍看去:「皇上,您在說什麼?奴婢……」
  
  皇帝揮揮袖子:「有孩子在附近,你沒有聽到嗎?」
  
  馮順搖搖頭,看向幾個內侍:「你們聽到沒有?」
  
  內侍急忙搖頭否認。
  
  不可能,皇帝皺起眉頭,他明明聽得清清楚楚,他伸手指向東邊:「往那邊去,動靜是從哪裡傳來的。」
  
  馮順等人不敢怠慢快步前行,走出了很遠卻沒有看到皇上提及的嬰孩兒。
  
  馮順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皇上,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皇帝臉上滿是失望的神情,難道真的是他聽錯了?他太過想要一個皇子,因此有了心疾?
  
  宮中若是有嬰孩兒如何能藏得住?
  
  皇帝斂目吩咐馮順:「回養心殿吧!」
  
  龍輦剛剛調轉方向,彷彿又傳來一聲嬰孩的笑聲。
  
  皇帝眼睛中閃過精芒,他再次看馮順等人,馮順依舊是方才的模樣,不見有半點異樣。
  
  「馮順,」皇帝突然開口,「你帶著人在宮中查驗一番,若是找到嬰孩兒立即向朕稟告。」
  
  馮順急忙應承:「奴婢領命。」
  
  皇帝的龍輦向前走去,馮順轉過頭,目光看向那處荒廢的太妃所,從宮牆旁的角落裡,一個宮人走出來向馮順行禮。
  
  馮順揮了揮手,那宮人立即退下,等到皇帝一行人走遠了,宮人一路回到華陽宮,張靜姝正向花斛裡插花。
  
  「娘娘,」宮人躬身稟告,「都安排好了,皇上跟著聲音追了一段路,又吩咐馮內侍徹查宮中。」
  
  張靜姝點了點頭,有了馮順的幫忙她不怕大事不成,要說這馮順可是難纏得很,對皇帝忠心耿耿,要不是二伯想方設法抬舉了他的族人,為他的祖宗重建祠堂,馮順還不肯追隨她,這件事再一次證明她的思量是對的,這世上最能打動人的還是利益。
  
  「徐清歡還好好的吧?」張靜姝忽然道。
  
  宮人立即應聲:「東南的眼線說,那邊一切都好。」
  
  張靜姝點頭:「她一定要好好活著,我還要親自與她清算。」
  
  ……
  
  皇帝進了養心殿,立即召見外面的臣子。
  
  兵部侍郎翟松等人進了門,殿門立即被關上。
  
  皇帝抬起頭將眾人看了一遍:「你們都是天子門生,朕最信任的人,朕將要做的事只有你們幾人知曉,你們要立即著手去辦。」
  
  翟松等人立即跪下來:「微臣等人肝腦塗地。」
  
  皇帝道:「朕不會與韃靼和談。」
  
  翟松驚訝地抬起頭:「皇上是準備與韃靼開戰?」
  
  皇帝微微揚起嘴角,一雙眼睛如同深淵:「朕會讓張家調兵,各部開始籌備戰事,朕也會御駕親征,前軍開往北疆。」
  
  翟松以為自己猜中了皇上的心思,卻不料皇上話鋒一轉:「只不過朕不是真的要攻打韃靼,而是要取東南。」
  
  翟松等人聽到這裡,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皇帝接著道:「諸愛卿想必都已經聽說了,宋成暄乃是魏王長子,先皇尚在時,已經懲辦了魏王一家,宋成暄卻瞞天過海逃脫懲戒,之後又想方設法為魏王翻案,謀逆之心昭昭,朕一直不處置他也是為了大周局勢著想,如今北疆安穩,朕也該除此禍患。」
  
  「聖上英明,」翟松片刻之後立即回過神,「這樣一來就會讓宋成暄措手不及。」
  
  皇帝道:「外面都傳宋成暄驍勇無敵,諸位愛卿可敢與他一戰?」
  
  翟松等人再次躬身:「臣等必然拚死擒賊。」
  
  皇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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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1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五章 釣魚

  徐青安穿著一身新長袍,臉上滿是笑容。
  
  「世子爺走過去幾次了?」管事忍不住問身邊的下人。
  
  「好像有三次了。」
  
  另一個道:「四次了吧!」
  
  管事揉了揉眼睛,看來他沒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該不該誇一句世子爺呢?管事有些為難,就怕他誇了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以後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世子爺都會到他面前來。
  
  苦也。
  
  當年在侯府的時候,侯爺只要高興了也會在他面前晃悠,他每天都要睜大眼睛,盯著侯爺看仔細,立即找出侯爺與之前有什麼不同,然後大力誇讚一番。
  
  這件事他走了一輩子著實有些疲累,聽說大小姐嫁到東南來需要人手,他好不容易才擠來做陪房,沒想到在這裡又遇見了世子爺。
  
  難道他這輩子就逃不出去了嗎?
  
  管事剛剛拿定主意,只要世子爺再走過來他就會上前誇讚,好在過後能有片刻的安靜。
  
  「管事,您帶幾個人去內院看看吧,幾位小爺在園子裡翻天了。」
  
  今天府中宴席,好幾位太太、夫人都帶著公子前來可不能出什麼紕漏。
  
  管事急忙向內院裡走去。
  
  內院裡,夫人,太太們滿是歉意地望著面前的水池,宋府廊下修了個淺淺的池塘,裡面養了幾條錦鯉,那些錦鯉很是漂亮,歡快地在水池裡游來游去,可現在面前的池塘已經渾濁一片,幾個孩子身上、臉上滿是泥水,雖然被母親拉著,一雙雙眼睛仍舊盯著那些魚兒。
  
  「沒有吐珠子……」
  
  「沒有……」
  
  太太們不知道孩子在說些什麼,連連向徐清歡賠禮:「宋大奶奶,真是對不住了,這些孩子真是太沒規矩,稍不留意就跑過來捉魚。」
  
  說這話,幾個下人低下頭:「是我們疏忽了,小爺們說……說宋大爺在園子裡跌倒了,我們急著去瞧,卻沒能找到人。」然後這些小爺眨眼之間就跑掉了。
  
  徐清歡笑著安撫幾位太太:「沒有傷到就好。」
  
  說完徐清歡吩咐陳媽媽帶著孩子們去換衣服,幸好現在天氣暖和,身上沾了水也不至於會著涼。
  
  徐清歡又將目光落在池水中,這池子很淺,水才沒過孩子們的小腿,為首的姚大人家的長子已經五歲,長得高高大大,帶頭領著孩子們跨進池子中捉錦鯉,別看這些孩子年紀都不大,硬是將魚捉了起來,管事發現的時候,這些孩子正扒著魚嘴從裡面掏東西。
  
  徐清歡十分好奇,那些孩子到底在找些什麼,而且怎麼也不見諶哥的影子,方才這些孩子還圍著諶哥在說話。
  
  徐清歡看向鳳雛,鳳雛道:「夫人您不用擔心,孟凌雲不離大爺左右,若是有事早就來稟告了。」
  
  徐清歡仍舊有些不放心就要去園子裡看看,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向這邊走來。
  
  「母親。」諶哥邁著小步子走到徐清歡面前行禮,然後拉起了徐清歡的手。
  
  徐清歡鬆了口氣,諶哥穿著的還是早晨那身衣服,臉上和身上還十分整潔。
  
  徐清歡伸手摸了摸諶哥光潔的小臉:「做什麼去了?」
  
  「在長廊裡看鳥兒,」諶哥指了指不遠處,仰著俏生生的小臉,「母親這兩天忙,我幫著母親餵它們吃食。」
  
  「諶哥真乖。」徐清歡摸了摸諶哥的頭頂。
  
  孩子們換好了衣服,徐清歡放諶哥過去,囑咐管事:「跟著點孩子們,別看他們年紀小,正是調皮的時候,玩倒是罷了,別有任何損傷。」
  
  管事應了,立即帶著幾個人追了過去。
  
  姚太太走上前道:「想必是昕哥惹的禍,他平日裡在家中也不安生,不像府上大爺行動坐臥都那麼有規矩,禮數也周到,一向笑臉迎人。」
  
  諶哥這一點很像宋大人小時候,脾氣好,又讓她省心,哥哥小時候上樹爬牆的事諶哥從來不去做,就連母親都說她,真是好福氣。
  
  幾個人就要回屋子裡說話,徐清歡正要抬步離開,卻發現不遠處一個亮亮的東西在閃爍,她走過去,發現青石板路的中間躺著一隻小小的耳飾,她蹲下身從將耳飾撿起來,耳飾另一端連著半截線繩。
  
  徐清歡想起小時候偷了母親耳飾與哥哥一起釣魚的事來,哥哥還講給諶哥聽。
  
  該不會這麼巧吧。
  
  這耳飾是她的,而且被做成了魚鉤。
  
  除此之外,她瞥見池塘中飄著的彷彿是張真人用的那種符紙。
  
  別人拿不到這些東西,除非諶哥剛剛在這裡。
  
  可那些孩子方才卻異口同聲地告訴他們,他們沒看到諶哥。
  
  徐清歡又將目光落在諶哥身上,她方才沒注意,諶哥半截衣角被故意折了起來,如果她猜的沒錯,那衣角定然是濕的,除此之外,只怕鞋襪也不能倖免。
  
  徐清歡吩咐銀桂:「一會兒帶著大爺去把衣服換了。」
  
  她突然發現一件事,不喜歡人前失儀,惹禍也惹得有條理,還能說服旁人為他們遮掩,可不都是齊家人的性子。
  
  徐清歡回到花廳之中,女眷們正在說話。
  
  「朝廷這次是下定決心要與韃靼開戰了,調動了各地衛所的兵馬,向我們東南也徵用了不少軍資。」
  
  「看那個陣仗讓人覺得心慌。」
  
  「也沒什麼可慌張的,這些事早晚都要解決,難不成等著韃靼再打到大周來。」
  
  「說的是。」
  
  徐清歡邁進屋子,女眷們紛紛看向徐清歡。
  
  「夫人去過北疆,知曉那邊的情形,是不是這一戰不容易?」
  
  聽著女眷的話,徐清歡微微頷首,皇帝這樣調兵遣將,蓄勢待發,彷彿要與韃靼決一死戰。
  
  大周上下對這一戰都十拿九穩,彷彿大周兵馬到了北疆就會勢如破竹,可事情卻並非大家想像的這般。
  
  「走吧,先去宴席。」徐清歡請女眷們入宴,宴席過後,她有些事還要交待女眷們去做,藥材、糧食都不能少。
  
  她們籌備多年的軍資都要調動起來。
  
  忙碌了一整天,徐清歡才回到屋子裡。
  
  「母親。」
  
  諶哥的小腦袋向屋子裡張望著,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徐清歡招了招手,諶哥才跑進屋。
  
  「母親,」諶哥一頭紮進徐清歡懷中,「我……白天的時候……也在池塘那邊,我……」
  
  原來是找她來認錯。
  
  徐清歡笑著道:「我都知道了,你想要釣魚就與我說一聲,我帶著你去園子裡玩。」她這兩年委實有些忙,有時候會忽略諶哥。
  
  諶哥搖了搖頭,半晌才抬起頭:「我……舅舅說……用那符籙會讓魚兒吐珠子,我不信……舅舅就做給我看……我……」
  
  所以那些孩子去魚嘴裡掏東西。
  
  徐清歡不禁笑出聲:「你要那些珠子做什麼?」
  
  「舅舅說,見到那些珠子就有福氣,我想要母親戴著,」諶哥說著看向徐清歡,「母親是不是要出遠門,我看到管事媽媽在收拾箱籠。」
  
  這孩子怎麼什麼都知曉。
  
  「母親要多久回來?父親也會去嗎?」諶哥聲音清脆,眼睛中透出幾分不捨,「能不能帶著我一起走。」
  
  徐清歡眼睛一熱,幾年前她跟著宋成暄一起去北疆,沒有想那麼多,如今看著諶哥竟然不捨起來。
  
  她正要說話。
  
  「姐姐。」
  
  徐清歡抬起頭,只見徐清悅撩開簾子走進屋中,清悅臉上有幾分焦急的神情,一雙眼眸定定地望著她。
  
  今年春天與齊德芳成親之後,清悅就搬來了常州,平日裡經常來府中幫她。
  
  「這是怎麼了?」徐清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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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1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六章 離家

  徐清悅坐在椅子上。
  
  銀桂端了茶上來,然後將諶哥兒帶走,輕輕地關上了門。
  
  徐清悅道:「德芳從鳳陽回來了,皇上開始調動鳳陽府的兵馬,除此之外,還在安東衛和靈山衛增派了人手。
  
  看樣子朝廷的大船隨時都能從靈山衛來到東南。」
  
  皇帝一聲令下,大船直逼松江府。
  
  徐清歡差不多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能讓清悅這樣驚慌的也只有這件事。
  
  齊德芳從外面帶回消息就會去往官衙找宋成暄,清悅就趕著來告訴她。
  
  徐清歡道:「東南已經準備好了,泉州的大船已經在台州府,只要靈山衛有動作,就會一路向北。」
  
  徐清悅來的一路上手腳冰涼,看到姐姐沉穩的神情,心中的焦慮也漸漸散開。
  
  「我現在是擔心父親,」徐清歡道,「皇上要向我們動手,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父親,如今祖母和母親都在這裡,父親孤身在京……」
  
  雖然他們之前做過安排,但情形瞬息萬變,而且她瞭解父親,如今這樣的局勢下,父親不會輕易離開京城。
  
  徐清悅抿了抿嘴唇:「四伯一定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徐清歡拉住徐清悅:「我會跟著宋大人北上,家裡就交給你了。」
  
  徐清悅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想起了諶哥兒,諶哥兒還小,如果不是北方的局勢太危險,姐姐也不會放下諶哥兒去幫姐夫。
  
  徐清悅點頭:「姐姐放心,姐姐和姐夫也要平安。」說著她眼睛一熱。
  
  徐清歡笑著道:「你也要注意身子,月份越來越大,不要太操勞。」當年在奴兒干時,她發現有了身孕,現在東南要打仗,清悅又發現有喜,希望等清悅生產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徐清悅道:「我還有如貞姐姐和七夫人幫忙,姐姐不用擔心我。」
  
  兩姐妹又說了會兒話,徐清悅起身:「我去看看諶哥。」
  
  「夫人,」銀桂走上前,「這次也讓奴婢跟您一起走吧。」上次去奴兒干夫人只帶了鳳雛,她在家擔心的不得了,這次也該讓鳳雛嘗嘗這樣的滋味兒。
  
  「那可不行,」鳳雛立即道,「北疆的風很大,銀桂姐姐這樣轉眼就會被風吹走了,我在夫人身邊才能保重夫人的安全。」
  
  銀桂的臉頓時黑了,什麼保重夫人的安全,這話也能說得出口。
  
  「夫人,」銀桂笑著道,「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上次在北疆奴婢和您都瘦了許多,這次不會了,我帶了不少的乾糧,定然能好好照顧夫人。」
  
  徐清歡忍俊不禁,鳳雛有句話倒是對的,無論什麼時候鳳雛總能想法子找到飯食給她。
  
  「再檢查一遍要帶走的東西,」徐清歡吩咐鳳雛,「明日我們就動身了。」今天她還要去向祖母和母親辭行。
  
  ……
  
  兒女和姑爺都要離開東南,徐夫人的心早就揪在了一起,不知道該擔心誰才是,昨晚她還夢見了侯爺,醒來之後就想回到京城去,還是到太夫人屋裡說了說話,才算穩住了心神。
  
  原來侯爺早有安排,就是怕皇帝對太夫人和她不利。
  
  徐夫人更加愧疚,只要侯爺平平安安回來,以後她要加倍對侯爺好,事事都聽侯爺的,再也不嫌棄侯爺總跟在她身後轉來轉去,雖然這樣的心願她許過許多次,可這次絕對是最真的。
  
  徐夫人看向徐青安:「你也是,不要再給你妹夫添麻煩……」
  
  不等徐夫人說完,徐青安笑著道:「怎麼是添麻煩,當年奴兒干大戰,若是沒有兒子,妹夫哪裡會贏得如此容易。」
  
  眼見兒子又要說個沒完,徐夫人立即看向趙如貞:「委屈如貞了,本來定好了婚期,不知能不能來得及。」
  
  趙如貞臉色緋紅:「只要東南能打勝仗,大家都平平安安回來,其餘的都是小事。」
  
  徐夫人看著如貞那雙手:「絲織紡為將士趕制了不少的衣衫,辛苦你們了。」與如貞這孩子相處時間越長,越發現這孩子的好處。
  
  說話間,徐清歡也進了屋。
  
  徐夫人立即起身向徐清歡招手:「快來,太夫人一直都在念叨你。」
  
  大家聚在一起說話,頓時緩解了屋子裡緊張的氣氛。
  
  徐太夫人拉著徐清歡:「早點回來,祖母在常州等著你們。」
  
  宋成暄下衙也前來探望徐太夫人,幾個人給徐太夫人行了大禮這才離開。
  
  走出徐家,徐青安立即湊上前:「妹夫,這次要速戰速決啊,拿了軍功我還要回來成親呢,免得又要被那莫脫笑話。」
  
  徐青安說完轉身帶著斥候先出了常州城。
  
  明日天不亮他們也會離開,今晚註定難眠,不過她心中那塊大石也終於落下。
  
  宋成暄道:「皇帝已經離京了,明日我們兵馬一動,皇帝就會昭告天下恢復我的身份。」
  
  徐清歡搖頭,皇帝最終還是愚蠢地走到了這一步,不知張家會在什麼時候動手,皇帝一直想要穩固權勢,殊不知一步步將他自己陷於危險的境地。
  
  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這樣愚蠢的抉擇,大周不需要這樣的皇帝。
  
  ……
  
  皇帝坐在行宮中,看手中的文書。
  
  三日之內,他就有50萬兵馬圍攻東南,不出一個月就能拿下宋成暄的人頭。
  
  「這些年官馬養的不錯,朕的這些騎兵不輸高宗和英宗皇帝,」皇帝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他一早去看了那些兵馬,有這樣的雄師和國力,他怎會懼怕小小的東南。
  
  「沈從戎回話沒有?」皇帝道,「若是他不能立即取了泉州,就與叛黨同罪。」
  
  皇帝話音剛落,翟松立即上前道:「還沒有,副將那邊沒有了消息,派去的人也沒能回來,那沈從戎與宋成暄早有來往,恐怕已經投了叛軍。」
  
  皇帝臉上閃過怒氣:「朕念他勞苦功高,給他機會,他卻不肯要,既然如此讓臨江府立即出兵擒拿沈從戎。
  
  靈山衛的大船立即南下,朕要看看是東南的水師厲害,還是朕的水師堅不可摧。」
  
  說完這些,皇帝站起身來:「明日朕親自點兵,魏賊禍患大周十幾年,讓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朕為了大周百姓,親手除此逆賊。」
  
  「皇上,洪傳庭的奏摺到了。」
  
  馮順躬身將奏摺遞過去。
  
  皇帝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抹冷意:「他說些什麼?」
  
  馮順將奏摺展開看了看才道:「洪大人說,大周兵馬南下,北方空虛,若是韃靼趁機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冷哼一聲,洪傳庭與安義侯一向交好,關鍵時刻果然露出真容:「他不是擔憂北疆嗎?現在就命他與安義侯一起前往宣府,聽命於張玉弛,北疆有任何差錯,朕拿他們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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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收賬

  皇帝安排妥當,行宮中的官員陸續告退,皇帝看向一旁的成王。
  
  皇帝道:「成王一直不說話在想些什麼?」他將成王帶來行宮之後,成王一直默默地候在一旁,沒有任何的見解。
  
  成王忙止住了腳步,站在那裡躬身回話:「微臣將宗正寺的事務安排妥當……」
  
  不等成王說完,皇帝打斷成王的話:「我問成王的是這場戰事。」
  
  成王吞咽一口:「微臣多年沒有帶過兵,不敢妄言。」
  
  皇帝終於沒有了耐心:「成王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成王遲疑著半晌沒有說話,終於他下定決心:「微臣聽到洪大人的那番話也覺得有些道理。」
  
  皇帝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他就知道在簡王的案子上,成王受了宋成暄恩惠,心中自然對他的決定頗有微詞。
  
  「照成王爺說的,朕就應該等著宋成暄謀反。」
  
  皇帝的口氣淡漠,其中不夾雜半點的感情,成王聽得渾身一凜,立即跪下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是覺得如果皇上對宋成暄施恩,也許宋成暄願意一心一意為皇上效命。」
  
  皇帝眼睛中精芒一閃,失望地看著成王:「那是魏賊的子嗣,他能懂得什麼是皇恩浩蕩?他根本不知『忠義』二字如何書寫,否則他就不會藏在東南,換個名字再入朝廷,還與安義侯長女成親。」
  
  皇帝說到這裡愈發義憤填膺:「都是些不知恩情的東西,先皇留了徐氏一門的性命最終如何?還不是背叛朝廷,背叛了朕。
  
  你還想讓朕再讓步?」
  
  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
  
  成王立即顫聲道:「皇上息怒。」
  
  「你是否也想跟著魏賊一起反了。」皇帝威嚴陰冷的聲音傳來。
  
  成王一頭叩在地上:「臣惶恐……」
  
  「順陽郡王也是你府上的常客,嘉善長公主,華陽長公主都受過徐氏恩惠,你們私下裡是不是早就知曉了一切,都在瞞著朕?」
  
  成王抖動的更加厲害。
  
  皇帝道:「所以你才送信給北山部族,幫助宋成暄。」
  
  成王驚訝地抬起頭:「皇上,微臣是怕奴兒干戰亂,微臣這樣做是為了大周朝廷,絕沒有私心,請皇上明鑒。
  
  嘉善長公主和華陽長公主也是因為案子認識徐清歡,簡王案捲進去的宗室更多,真要這讓算,豈非……豈非所有人都有嫌疑。」
  
  皇帝看著抖如篩糠的成王,冰冷的神情爬上他的臉:「無論是誰,只要敢依附魏賊,朕絕不姑息,希望成王能夠管好宗正寺,不要讓宗室出任何亂子。」
  
  成王應了一聲,再次叩拜,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皇帝瞇起眼睛,他料想成王不敢反,他就是要敲山震虎,讓所有宗室都知道對他存異心會是什麼下場。
  
  成王從大殿中走出來,心事重重地回到住處,一夜沒有睡,他感覺到無比的疲憊,想要躺下來睡一覺,閉上眼睛耳邊卻是皇帝威嚴的聲音,然後他就想起魏王案時被斬殺的人,一顆顆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目光一轉,他發現自己也跪在地上,頭頂是高高揚起的刀刃。
  
  成王立即從夢中驚醒,汗水透了衣衫,他正要緩一緩神,眼前就飄來張大臉,成王一顆心差點從胸膛跳出來,當看清楚那張臉上的大嘴之後,他才喘過一口氣,不至於被嚇暈厥。
  
  「你這是怎麼了?」順陽郡王低聲道,「連我都不認識了。」
  
  成王目光炯炯地盯著順陽郡王,順陽郡王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裡,這都什麼情勢了,還是一副滿不在意的神情。
  
  「快滾,」成王怒道,「你不想活了,不要連累老子。」順陽郡王府與徐家聯姻時已經讓皇上不滿,齊德芳成親之後,這一家子大部分時間都在東南,已經被認定是魏王黨,現在戰事當前,如果朝廷發現了順陽郡王的行蹤,會立即將順陽郡王下獄。
  
  順陽郡王頗為不滿:「許久不見,王爺就這樣咒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成王從床上起身,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門口的管事。
  
  管事就讓順陽郡王這樣闖進來,這條泥鰍將他家中當成洞府,可他不想就此變成泥潭。
  
  「成王爺能否脫身啊?」順陽郡王道,「皇上有沒有將怒氣發放在王爺身上?畢竟簡王陷害王爺時,是宋成暄救了王爺。」
  
  成王的面色難看。
  
  看著成王受氣小媳婦的樣子,順陽郡王道:「忍不住為宋成暄說話了?結果皇上不肯收兵,還質疑你也是魏王黨。」
  
  成王別過頭,順陽郡王轉身湊過去:「你是不是做了噩夢?夢見……」他向脖子上比了比。
  
  成王恨不得將耳邊的蒼蠅捏死。
  
  「這可怎麼辦?當年你們給了我名帖,說是宋大人若有用處,必然全力以赴地幫襯,不知還作不作數。」
  
  成王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他瞪圓了眼睛看著順陽郡王:「原來你們那時候就開始謀劃,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故意四處遊走說服我們,就是等的今日讓我們為宋成暄做事?」
  
  「謀劃什麼?」順陽郡王道,「我可從來不曾向宋成暄求證過他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向你們要名帖也不是宋成暄的主意,是我自己想到的。
  
  宋成暄為了揭穿簡王,很有可能暴露身份,到時候皇上必然想方設法針對他,那些他救過的人,為此也會遠遠避開,生怕被他牽連。」
  
  順陽郡王說到這裡看向成王,成王臉頓時漲得通紅。
  
  「當然這都是本分也不該挑剔,誰不想好好活著對不對?宋成暄救人時也沒想過回報,就像當年魏王臨危受命穩住大周政局是一樣的,」順陽郡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但我小心眼,我害怕有人會落井下石,捏著點東西,就多幾分踏實。」
  
  成王被說的啞口無言。
  
  順陽郡王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帖:「為了讓你更安心一些,這名帖也還給你,算是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從今往後形同陌路,大家各自珍重吧!」
  
  順陽郡王丟下名帖轉身就走,成王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覺得心中一空,彷彿一下子被拿走了好些東西。
  
  「你將話說清楚,什麼叫形同陌路,各自珍重,還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你以為你是誰。」
  
  順陽郡王揮揮衣袖:「喪家之犬不配提名,將來到了那邊也無顏面見齊氏列祖列宗,到了這一步還人人自危,陷大周於水火之中。
  
  齊氏早就不配手握天下。」
  
  「韃靼真的會趁機來犯?」成王攔住了順陽郡王,「你不是騙我的?」
  
  「愛信不信,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順陽郡王彷彿一下子變成了鬧彆扭的小孩子。
  
  「好了,」成王道,「既然你能來找我,就對我有些信任,你說說北疆的情勢,我們該怎麼辦?」
  
  順陽郡王道:「朝廷攻打東南,東南將士只會守城不出,因為要將兵力留著對付韃靼,王爺也認識幾名將領,希望他們也不要向戰友下手。」
  
  成王點頭:「我會盡力去勸說,只怕皇上求勝心切,拖不了太長時間。」
  
  「不用太久,」順陽郡王道:「韃靼不會等那麼長時間,很快就會動手,除此之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王爺要配合我們做件事。」
  
  「什麼?」成王胸口一陣慌跳。
  
  順陽郡王道:「擒賊先擒王,為了對付韃靼,早些解決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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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1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八章 找死

  擒賊先擒王。
  
  這話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弄不好就會變成他的催命符。
  
  成王看著順陽郡王,忽然抬起手在順陽郡王胸口打了一拳。
  
  力氣不大不小,不會傷到人,卻也能以此洩憤。
  
  成王總覺得順陽郡王那條繩子站在他面前,他也會鬼使神差地將繩子拴在房梁上,然後把自己脖子套進去。
  
  這個人太可恨。
  
  順陽郡王揉了揉心窩子:「有沒有飯,我餓了。」
  
  「沒有,」成王甩一甩袖子,「趁著沒人要你的狗命,快點走。」
  
  「再來點銀子。」順陽郡王追著成王屁股後跟進了屋。
  
  成王恨道:「無賴。」
  
  順陽郡王點點頭:「家中傳下來的不能丟。」
  
  ……
  
  皇帝看著送上來的戰報,頓時心潮澎湃,大周幾乎所有的兵馬都被調動了,他的親軍日夜不停奔赴東南,宋成暄卻龜縮不出,顯然是不敢一戰。
  
  皇帝道:「告訴劉將軍,不能再等下去了,三日之內必須破城,雖然城中有不少大周的百姓,但為了整個大周不得不如此,拖得時間越長對大周越是不利。」
  
  只要破了第一個城,跟隨宋成暄的那些人就會樹倒猢猻散,說到底沒有人敢與王師爭鋒。
  
  皇帝又看向山東都指揮使魏將軍:「水師那邊怎麼樣了?」
  
  魏將軍面有難色:「迎戰的是泉州水師,一時半刻恐怕很難攻克。」
  
  皇帝皺起眉頭:「朕不是已經將大周最好的戰船派給了你,為何遲遲沒有結果?」
  
  魏將軍道:「宋成暄和薛沉早有算計,他們不知從哪裡弄來了火炮,威力堪比我們的大將軍炮,而且……」
  
  而且泉州多年與倭寇對戰,薛沉用兵老道,他們衛所的水師雖然厲害,到底懶散多年,適應了沒有戰事的日子,對戰時被泉州壓一頭也是意料之事,他手下的將軍寫了密信給他,說泉州水師無意與他們死戰,只用火炮讓他們不得近身,若泉州用全力,他們定要吃敗仗。
  
  「都是一群廢物,」皇帝道,「以你們五倍的兵力還拿不下泉州水師,朕要你這個鎮國將軍何用?」
  
  魏將軍立即道:「老臣願意親自前往常州。」他曾與薛沉論過戰法,也許能夠一戰。
  
  「好,」皇帝興奮起來,「鎮國將軍能拿下此戰,朕賞你丹書鐵券傳家。」
  
  魏將軍忙跪下謝恩。
  
  皇帝揮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屋子裡沒有了旁人,他立即走到旁邊去看輿圖,魏將軍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應該可以拿下薛沉。
  
  人人都說宋成暄的水師厲害,他就是要在水師上贏宋成暄,等魏將軍前面打了勝仗,他就登上寶船,親自領兵前往東南。
  
  「皇上,」馮順快步走進大殿,「靜貴妃娘娘讓宮人送了密信。」
  
  皇帝抬起眉毛,難不成宮中出了事?他看向馮順,馮順臉上也有異色。
  
  皇帝正色道:「將人帶上來。」
  
  宮人快步上前跪在皇帝腳下:「皇上,靜貴妃命奴婢無論如何都要將消息送到,奴婢一路出宮日夜兼程不敢停歇……」
  
  皇帝早已不耐煩:「宮中到底怎麼了?」
  
  宮人不敢怠慢立即道:「靜貴妃娘娘在宮中發現了皇子。」
  
  「什麼?」顯然這件事出乎皇帝的意料,皇帝面色微變,「你再說一遍?什麼皇子?」
  
  「皇上臨幸過一名宮人,皇上可還記得?」
  
  皇帝皺起眉頭,一時半刻想不起來,正覺得焦躁。
  
  馮順立即看向那宮人:「這時候還打什麼啞謎,直接說了。」
  
  宮人這才道:「那宮人叫趙麗姝,曾在淑慶宮侍奉,皇上臨幸過她一次,卻不曾晉封她,誰知她珠胎暗結,這件事被太后娘娘發現,養在了廢棄的太妃所,趙宮人順利誕下一名皇子,如今大概一歲多了。
  
  皇上離開宮中之後,後宮鬆懈了許多,靜貴妃娘娘在打理後宮時發現了端倪,立即暗地裡仔細查問此事,然後命奴婢前來稟告皇上。」
  
  皇帝的手微微顫抖,整個人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籠罩,他那時沒有聽錯,宮中的確有嬰孩。
  
  皇帝看向馮順。
  
  馮順立即道:「皇上讓奴婢去查後宮,奴婢仔仔細細的看了,確實沒有查出蹊蹺,那荒廢的太妃院奴婢也曾過去,可是沒有發現有孩子。
  
  不過,那個叫趙麗姝的宮人奴婢知曉,這宮人莫名其妙就不見了,奴婢也讓人去問過,卻沒人知曉此人蹤跡,宮中年年都有人丟失,久而久之奴婢也就將她忘記了。」
  
  馮順的忠心皇帝是知道的,他冷笑道:「太后娘娘要在宮中藏人,就算是朕也未必能找得到,現在朕離開宮中,靜貴妃又是張家人,太后娘娘放鬆了警惕才會露出端倪。」事關皇子,張靜姝不敢騙她。
  
  馮順道:「皇上,那現在怎麼辦?太后娘娘這樣做……」
  
  皇帝眼睛發紅,其中滿是戾氣:「如果有一日朕不肯順著她的意思,她就除掉朕再另立新帝。」現在他懷疑,他之所以沒有皇子出生,都是太后背後搞鬼。
  
  皇帝揮揮手先讓宮人退下,馮順將殿門關好,這才又走到皇帝身邊:「皇上,要不然奴婢帶人回去,先將小皇子救出來。」
  
  皇帝目光不停地變幻,他與太后鬥了這麼多年,很瞭解太后的脾性,這件事東窗事發,太后不惜除掉趙麗姝母子。
  
  那奴婢死也就死了,皇子卻不能出半點差錯,他登基這麼多年宮中始終沒有皇子出生,朝內朝外都議論紛紛,他要用這孩子穩住局勢。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鬥過太后。
  
  皇帝吩咐馮順:「將羽林衛、金吾衛、府軍衛喚來,朕要立即回京一趟。」
  
  馮順不禁驚訝:「皇上萬萬不可啊,您這樣匆匆忙忙返京,恐怕路上不安全。」
  
  「朕帶著親軍怕什麼,」皇帝道,「而且,沒有人知曉朕離開,朕到了宮中處置好了太后,立即就會回到這裡,現在戰事已經平穩,朕離開幾日不妨事。」
  
  馮順還想勸說。
  
  皇帝伸出手阻止:「朕意已決,快去安排。」太后想不到他會突然回京,來不及藏匿那孩子,到時候孩子在他手中,太后也就無可奈何。
  
  要不是因為要對付宋成暄,必須要讓北疆安穩,他就會趁機解決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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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1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八十九章 遇刺

  親軍護著皇帝一路回京城。
  
  幾十輕騎在前面開路,走得十分順暢。
  
  皇帝英姿颯爽地驅馬前行,就像是秋天圍獵時一樣,最大的獵物就在面前,他就要一展身手。
  
  「皇上,前面的行宮已經收拾出來了,」余江上前稟告,「不過,我們來的匆忙,侍奉的人恐怕準備不周。」
  
  皇帝揮揮手:「趕路要緊。」
  
  看守行宮的官員一路來迎,見到皇帝似是連話都不敢說,緊張地低著頭:「聖駕前來,微臣無能,未安排妥當,讓聖上飽受奔波之苦。」
  
  皇帝不在意地道:「前面引路吧!」
  
  行宮已經準備好飯食,也有衛所的兵馬駐紮,即將走入宮中,余江上前道:「皇上,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讓親衛接手這裡,裡面的飯食也要我們帶來的宮人重新做好。」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能大意。
  
  皇帝點點頭。
  
  余江立即帶著人前行,很快宮中的將士全都退出來,親衛進去檢查了幾遍這才放心地請皇帝入內。
  
  皇帝坐在椅子上,身上雖然已經感覺到疲憊,他的精神依舊很好,明日天一亮他還要趕路,離京越近他就越安全,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經擺在他面前,幾乎唾手可得。
  
  吃過飯食,梳洗乾淨,皇帝處置好了奏摺,躺在床上安歇。
  
  門口有馮順和親衛守著,他沒有半點的擔憂,迷迷糊糊中墜入夢鄉。
  
  「皇上……皇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切的聲音傳來,皇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時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皇上,有人攻入了行宮,守門的親衛被殺,奴婢等人護著皇上先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皇帝的睡意立即去得乾乾淨淨,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馮順的臉立即映入眼簾。
  
  此時此刻馮順一臉的驚慌,眼睛中滿是焦急的神情。
  
  「你說什麼?」皇帝問過去。
  
  馮順還沒有說話,皇帝已經聽到外面嘈雜的響動。
  
  馮順道:「行宮的官員可能已經被東南的人買通了,他們趁著給親軍送飯食的機會突然動手,幾個校尉慘遭毒手,多虧余江等人立即發現了異樣,已經帶著人前去迎敵,為了以防萬一,皇上還是先離開行宮,幾位將軍正在外面等著,奴婢侍奉您起身。」
  
  「該死的叛黨,」皇帝威勢一振,轉身去取自己的佩劍,「朕要將他們全都斬殺。」
  
  馮順一怔:「皇上,您不可涉險啊。」說著就要上前阻攔,卻被皇帝伸手推到一旁。
  
  大門打開,皇帝走出屋子,果然看到了院子裡站著的親衛。
  
  「皇上,」倪將軍上前道,「衛所的將士投靠了叛軍,這裡不能再做逗留。」
  
  「有多少叛軍?」皇帝道,「朕不是已經讓人接手了衛所?就是早些時候從這裡撤走的人手嗎?」如果只是那些人,沒有什麼可怕。
  
  倪將軍面色不虞,那些人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行事和手段不太像是行宮的守軍。
  
  衛所上的精兵良將都被朝廷調走了,留下的這些人多數都是年紀稍大的兵勇,這些人平日裡懶懶散散,按理說不該有多少本事,他方才卻親眼看到那些兵勇斬殺親軍校尉,拳腳功夫很是了得,就像是被人特意挑選出來的刺客,等在這裡就是要謀害皇上。
  
  皇上一路到這裡沒有幾個人知曉,東南的宋成暄更不可能及時地得到消息,提前做這些安排,謀劃今晚刺殺的可能另有其人。
  
  為今之計,應該先離開這裡,免得這些人還有別的手段。
  
  倪將軍正要說話。
  
  「昏君無道,我們誅殺昏君為魏王爺報仇。」
  
  喊叫聲傳來。
  
  「偷來的皇位,也該還給魏王了……」
  
  皇帝聽到這些話,怒氣上湧立即抽出腰間長劍,吩咐倪將軍:「朕命你們立即誅殺叛黨。」
  
  倪將軍微微怔愣,不禁張了張嘴。
  
  「愣著做什麼?」皇帝厲聲道,「快去。」
  
  倪將軍不敢再怠慢,立即躬身道:「微臣得令。」他們帶的人不少,就算殺這些人會有些損失,也能護著皇上到京中。
  
  倪將軍帶著人走出院子。
  
  不多時候,只聽「轟」地一聲響,整個行宮都跟著搖晃,皇帝皺起眉頭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倪將軍灰頭土臉地回到院子,「行宮中埋著火器,我們被人團團圍住,皇上……還是離開吧。」
  
  說話間,如同炸雷之聲再次響起。
  
  親衛對這行宮不熟悉,就像落入一張大網之中,難以伸展手腳,再這樣下去只會死傷更多。
  
  倪將軍見皇帝仍舊沒有拿定主意,立即帶著眾人跪下請求。
  
  皇帝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頭,他不明白就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兵勇,如何能與他的親軍抗衡,他一個九五之尊,還要為此逃竄。
  
  倪將軍鬆了口氣,不過想要出行宮也沒那麼簡單,宮門外都埋伏了人馬,親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了條缺口,護著皇帝衝出了門。
  
  疾馳一個時辰,皇帝才下馬休息,看著狼狽的眾人和減少的人手,皇帝更是憤怒,現在的他哪有方才威風凜凜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條喪家之犬。
  
  宋成暄到底有什麼本事讓這些人心甘情願地投靠。
  
  「皇上,」余江等人也趕上來,「路上生變,我們是否先回中軍大營?皇上回京的消息已經洩露,恐怕叛軍還有別的安排。」親軍人手不多,再有叛軍前來,想要脫身就不這樣容易了。
  
  皇帝向前看去:「再往前自有駐紮京中的兵馬接應,現在回中軍大營豈非花費的時間更長?」
  
  話雖這樣說,從這裡去京城卻要經過很長一段小路,余江覺得有人會埋伏在那裡等著他們,那些人料准了皇上會一心回京,人手全安排在那裡,如果皇上改變主意,那些人的籌謀就會落空。
  
  親衛整頓了兵馬,很快護著皇帝繼續上前走去。
  
  官路上一陣陣風襲來,本來是夏天,這風卻讓人感覺到寒意。
  
  樹木沙沙作響,就像有人藏在其中。
  
  「有人埋伏。」前軍大喊一聲。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立即從兩邊射過來。
  
  「保護皇上。」倪將軍大喊。
  
  親衛的兵馬立即向皇帝聚攏,此時的親衛軍已經變得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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