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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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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琅儼] 失而復得的十個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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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4 00:40: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我打過她電話了,不是電話佔線的提示,但是也沒人接聽。」

  原本就在這附近的克拉默被盧卡茨臨時喊了回來。

  現在,盧卡茨身邊的保鏢們都已經知道這個看起來很是無害的大男孩其實就是傳說中的「雪鷹特種突擊隊」成員。

  因而,當他們看到克拉默很緊張地趕了回來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並緊張地向克拉默詢問是否有什麼要交給他們做的。

  這或許是因為,他們誰也想不到,會讓前總統閣下如此焦慮不安的事,居然只不過是他聯繫不上他心愛的女孩了。

  在得到了來自於克拉默的這個比最最糟糕的情況還要好上了些的答案後,盧卡茨不禁在挫敗之下問克拉默:「你能再給她打一個電話嗎?」

  「當然。」

  說著,克拉默再次關上了那間休息室的門,並在給項靈熙撥出電話後按下了免提。

  而後,那節奏緩慢的,等待接聽中的「嘟……」、「嘟……」聲就在這間只有他們兩人的屋子裡響起,也成為兩人間交談聲的背景樂。

  「你上次和她聯繫是什麼時候?」

  「很多天以前了。」

  說著,克拉默的臉上出現了猶豫,似乎是不知道應不應該把他想說的那些都告訴對方。而憑借眼睛的餘光都能看出來克拉默這一想法的盧卡茨則在看了對方一眼之後開口道:「說吧。你想說什麼都能說。和她有關的每一件事我都想知道。」

  克拉默雖有些忐忑,但還是在他打給項靈熙的這通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的時候說道:「基本上……都是她來聯繫我,但我一直都是躲著她的。」

  「對,你告訴過我,還和我抱怨了。」盧卡茨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就和對方問起了他先前一直都在逃避的那些。

  他問:「她和你聯繫的時候,都和你說了些什麼了?」

  克拉默:「她問我你怎麼樣了,問我有沒有提起過你。」

  看到盧卡茨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頹敗的樣子,克拉默也感覺這很糟糕。但老實說,他其實對自己的這位曾經的隊長一點也同情不起來。

  在看到對方眼睛裡的焦急與疑問之後,克拉默不需盧卡茨提醒就接著說道:「我告訴她,有啊,有啊,你每天都會提起她很多遍。但我覺得靈熙好像一點也不相信。」

  因為克拉默的這一結論而立馬坐直了身體的盧卡茨很快問道:「為什麼?」

  而克拉默所給出的,則是一句理所當然的:「因為她對我說謝謝啊!特別落寞的謝謝,聽起來可讓人心疼了。聽著她對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裡的負罪感可厲害了。」

  眼見著盧卡茨又再度沉默起來,克拉默很快就又給項靈熙撥起電話,並接著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這麼做不行的。也許你以前認識的那些女人不管你多久不理會她們都沒關係,但是靈熙和她們不一樣的。她……」

  在說出了那個「她」之後,克拉默犯了難,因為他當然感覺得出來,項靈熙和過去盧卡茨遇到過的那些女人都很不一樣,但他又說不出來她們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因而,在讓盧卡茨等了好一會兒之後,克拉默只得說道:

  「她可是個畫家呢!」

  本以為克拉默能說出些什麼建設性意見的盧卡茨聽到這裡,直接一下就在呼出一口氣後站起身來了。

  而先前一直都無人接聽的,項靈熙的電話也就在此時被接通了。

  「喂?」

  當時屬於項靈熙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的時候,盧卡茨的心臟一下猛跳起來,並立馬就走到了克拉默那裡,恨不得從對方那裡一把搶過手機,卻又怕剛剛才把他的所有聯繫方式都加入到了黑名單裡的項靈熙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掛斷電話。

  在盧卡茨的那種近乎恐怖的眼神催促下,克拉默連回答項靈熙的聲音都打起顫來。

  「喂,靈熙……?」

  「對,是我。你怎麼了嗎?一下子打了這麼多通電話給我?」

  當項靈熙的聲音突然之間如此清晰地成句出現,盧卡茨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聲。而在他因此深吸氣的時候,克拉默則正好說出了能吸引到項靈熙注意力的,口不擇言的話語。

  「我、我沒什麼,就是突然一下……有點想你……」

  電話那頭的項靈熙笑了,卻是聲音比以往要沙啞得多,並且她的情緒似乎也不好。

  緊接著,她就問道:「你喝多了嗎,克拉默?」

  「我……我是喝了點酒。」關鍵時刻,克拉默端住了,並又提心吊膽地說道:「但我覺得我應該沒喝多。你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麼呢?」

  「在家,這會兒正在畫畫。但是總也畫不出我想要的感覺,我感覺自己有點心急,所以我打算去泡個冷水澡。」

  聽到這裡的盧卡茨再也沒法忍住地開了口,卻是才只是叫了一遍項靈熙的名字就讓原本還說的好好的那通電話變成了明快的「嘟嘟嘟嘟」聲……

  克拉默都快崩潰了,並且還來不及給項靈熙再打一個電話過去就怒問盧卡茨:「你沒事幹什麼出聲!」

  盧卡茨:「現在是幾月份?」

  克拉默:「十二月啊。」

  盧卡茨:「都十二月了她還要去泡冷水澡,我難道不該出聲嗎?」

  克拉默:「應該啊!然後她就能把我也拉黑了!」

  克拉默說的這句原本是氣話的,但是當他再次給項靈熙撥去電話的時候,盧卡茨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的「電話佔線式拉黑展現」就再次出現了……

  見此情景,克拉默簡直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放下手機有氣無力地看向盧卡茨道:「真拉黑了……」

  內心焦急的盧卡茨似乎還有點不相信,但是克拉默的Whatsapp消息通知卻是已經來了。

  那是項靈熙給他發來的:【我最近可能有些疑神疑鬼,覺得我剛剛在你那裡聽到卡拉喬爾傑先生的聲音了。】

  克拉默:「老大,你已經變成卡拉喬爾傑先生了。我們上次聯繫的時候她還不是這麼叫你的……」

  此時此刻,站在浴室裡的項靈熙已經給自己放了半個浴缸的冷水了。

  而在她的身後,則擺著被她抱到了浴室裡的畫架。

  克拉默用以說服她前總統閣下此刻並不在自己身旁的回復一條一條地冒出來,可神經敏感的項靈熙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今天晚上的克拉默很不對勁。

  因而她在思考了片刻後到底還是不顧對方的解釋就給人發出這樣一條消息:

  【對,我覺得你說的很對,而且我也覺得卡拉喬爾傑最近應該不會有事找我,但我可能還是需要拉黑你一陣子。抱歉,我們過陣子再聊吧。】

  發完這句話,項靈熙就又進行了一次她在今天晚上已經在很多通訊和社交app上重復過了的操作——把克拉默放進她的黑名單。

  等到項靈熙的世界又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終於把夾著一張草稿的畫架抱到了浴缸的旁邊,並在關掉了暖氣的浴室裡脫了身上的衣服,並在把頭髮紮了起來,也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踩進了裡面盛著很多冷水的浴缸。

  當那種刺骨的寒冷就要將她溫暖的身體緊緊包裹的時候,慢慢躺下去的項靈熙呼吸緊張起來,卻還是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並慢慢地沉入其中。

  先前她在走進畫室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那幅畫的主題,卻是才一坐下來要畫一畫草稿就覺得手上的那些線條不是她想要的。

  她覺得,那可能是因為她此刻身在溫暖而舒適的屋子裡,那讓她根本沉入不了她想要的那種意境。

  並且她也不得不向自己沉入,那還可能是因為此刻她的心中滿是盧卡茨看向那位波蘭女記者時的眼神。當那樣熟悉的目光和對方曾經看著她的樣子重合起來,她的心會被滿滿的厭惡和並不美好的情緒所侵佔。

  可那並不是她想要在畫布上表達的。

  於是她只能先打破自己感受到的那種讓人感到舒適的溫暖。

  又或者,在12月的天裡去泡一個冷水澡會能夠讓她提醒自己,別再去想那些不該想起人和事,還有曾經的溫情,也別再發出那些無聲的控訴,問自己那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可是包圍著她的那些冰冷卻是不斷地推著她,並將她帶去采爾馬特的那座雪山,也將她帶到現在回想起來居然是美得令人心動的那一刻。

  【萬一呢!要是你真的一個不小心死了,我還能有個寶寶!】

  【這麼說,你願意和我有一個……孩子?你也願意一直一直的都記得我?】

  項靈熙已經和自己說好了,從此以後不再因為那個男人而哭泣。可當她回憶起那些的時候,她卻是又流下了眼淚。那讓不願意感受到那份溫熱的項靈熙完完全全地躺進冷水裡,直至她整個人都沉進了冰冷得讓人感覺皮膚發麻的水裡。

  當她因此而閉上眼睛的時候,她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不斷給盧卡茨發出的話語就此在她的腦中出現。

  從最初的擔心與焦急,到猶豫不定,再到自我懷疑與否定之後的鼓起勇氣……

  當那些聲音在她的耳邊變得越來越大聲,已經在水中閉氣到了極限的項靈熙終於猛一下地坐起身來。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她想要畫的究竟是怎樣一幅直白的畫。

  並且她也終於明白,她一定要再回一趟采爾馬特才能夠畫出那幅畫最中心的美好景象。

  於是想到就做的項靈熙一邊打著噴嚏一邊跑到淋浴間裡,在沖了一個讓她體溫回升的澡之後就立馬收拾起行李來。

  她往自己的24吋行李箱裡塞了起碼能讓她在瑞士待一個星期的行李,還有她的旅行裝顏料。並且她還在收拾東西的途中就給自己買了一張今天半夜就能起飛去往蘇黎世的機票。

  當項靈熙買下那張經由阿姆斯特丹轉機的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的機票的時,盧卡茨也在訂好了機票之後讓克拉默和他一同登上了直升機,飛往這個國家的首都。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趕上那班在三小時後後起飛的,飛往項靈熙所在城市的直航航班。

  此時的兩人不會知道,他們居然在地球的兩端,在相同的時間去往機場,甚至他們所搭乘的航班也會在相近的時間起飛,並終將在某個時間節點相互交錯。

  只是他們並不會在這份交錯出現時看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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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4 00:4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面對克拉默的這一問題,盧卡茨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因為擔心近來擁有過高話題度的卡拉喬爾傑前總統登機時可能會在機艙內引起騷動,航空公司在確定了盧卡茨的身份後,就在羅科曼尼亞的這位前總統辦理登機手續的時候邀請他和與之同行的克拉默一起去到飛機的頭等艙,並建議他們在飛機的艙門快要關閉的時候才去登機。

  那倒是讓克拉默感覺到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可不想他家老大才在新聞發布會上有了這麼好的表現,轉頭就立馬被人拍到了他因為「前途暗淡」而狀態糟糕的樣子。

  只不過,現在心思全然不在這件事上了的盧卡茨卻是心不在焉的,堪堪只能夠在克拉默喊他的時候給出一些回應。

  一旁的空中小姐已經開始檢查機上乘客是否都有繫上安全帶,而機上的屏幕也開始播放安全須知。

  見此情景,克拉默不禁又出主意道:「也許你現在睡一覺,等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呢?」

  這下,盧卡茨總算轉過頭來看向克拉默,卻是聲音很低地問出了一句:「你覺得我還能睡得著嗎?」

  克拉默被問倒了。

  他可真的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不是還能睡得著。

  克拉默只知道他肯定是能睡得著的,但盧卡茨如果睡不著,那就很可能讓他也不能在飛機上調整時差了。

  果不其然,盧卡茨僅在呼出一口氣又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就對克拉默說道:「你再和我說一遍吧,說說我在采爾馬特陷入昏迷之後的事。」

  「還說?可我都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被強制同步到了失戀狀態的克拉默感到十分憋悶。他可還從沒遇到過需要把一項已經圓滿完成的任務重復匯報那麼多遍的時候。就算是任務失敗的時候寫總結報告也沒有要人這麼重復回憶任務細節的時候。

  可盧卡茨的表情卻告訴克拉默,他很堅持。

  因而,克拉默只好向盧卡茨說出了他所認為的,被對方忽略了的,卻是最關鍵的問題:「你要是真想她就該去和她說,而不是讓我在這裡和你一遍一遍地回憶。如果不是前天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在牆上貼的那些照片還在,我都以為你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從克拉默那裡聽到了這個詞的盧卡茨似乎感到有些好笑,但隨後,他卻是認真異常地說道:「這輩子都不可能結束的。」

  那簡直讓克拉默感覺到一陣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的毛骨悚然。

  而盧卡茨卻還和他說起了他心裡的那些,他與項靈熙之間的那些或平凡或浪漫,或充斥於生活中的每一天的未來願想。

  那讓意識到了自己的老大這回鬧出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的克拉默不禁打斷了對方。

  克拉默驚恐問道:「這麼說你還想娶她?」

  「不然呢?」不明白克拉默究竟在震驚些什麼的盧卡茨不禁反問道:「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可我難道還能和她只做彼此的固定伴侶,卻一直都不結婚嗎?」

  「天哪……」

  克拉默感覺自己在過去的一個半月時間裡看到的簡直是一齣災難!特大災難!那讓他在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能跟著盧卡茨一起調整好思路,並試圖勸說道:

  「聽著,聽著盧卡茨。你這回遇到的問題是真的很嚴重了。我覺得你還是先丟掉腦袋裡的那些想和靈熙結婚的想法,先好好想清楚你現在的處境比較好。」

  感覺自己又很多話想要和盧卡茨好好說一說的克拉默簡直想要解開自己腰上的安全帶,可一旁的空姐卻是向他微笑著走過。那讓克拉默放棄了這一想法,並只是轉過身去,腦袋裡再無曾經的上下級觀念,也試著和對方坦誠一下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那齣慘劇。

  克拉默:「你還記得我以前交過的那個女朋友嗎?小夜鶯。」

  盧卡茨:「有一點印象。好像是一個瘦高個的女孩。」

  克拉默:「不不不,你說的那個是朗格拉克的哥哥以前的女朋友小柑橘,克萊曼緹娜。小夜鶯是一個個子比較嬌小的女孩。」

  盧卡茨:「好,那然後呢?我記得你在一次我們一起執行的任務結束之後就和她分手了?」

  克拉默:「對啊!就因為那次行動我們比預計的要晚了三週回來!就三週!等我再騎著自行車去到小夜鶯的樓下的時候,我已經能看到她被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摟著吻了!」

  說起自己的傷心往事,克拉默看起來可難過可難過了。

  但其實那年的他似乎也沒那麼喜歡名字叫小夜鶯的那個女孩。

  比失戀更可怕的,是讓他知道自己失戀了的方式,以及那個女孩在甩了他之後又找的對象。

  克拉默:「那年我們不是還不能和自己的家人還有朋友公佈自己的真實身份嗎?所以我就解釋不了我為什麼成天找不到人,而且經常還會說好了只要出去半個月,其實要等一個月才能回來。然後……然後她就找了那麼一個肌肉芭蕾!」

  盧卡茨:「肌肉芭蕾?在健身房裡練出了一身能騙人的棉花糖,但其實連負重越野5公里都完不成的那種?」

  克拉默:「不……我覺得他可能連負重越野1公里都做不到,因為那傢伙的上半身肌肉膨脹,但是下半身卻搭了一對小細腿!可就是這樣的傢伙,他還當著我的面,對小夜鶯……對小夜鶯……」

  盧卡茨:「他對小夜鶯做了什麼?」

  克拉默:「他對他的小夜鶯又親又摸還帶抓的!而且他還喊我小白臉,說如果我再敢看他們親熱,他就揍我!」

  盧卡茨:「所以你後來殺了那小子了嗎?偷偷地幹掉他,再把它丟到荒郊野外沒人的墓地?」

  克拉默:「……」

  克拉默原本還沉浸在屬於過往的那份悲憤中,但是還沒等他好好地沉浸一會兒,他就已經被盧卡茨的後續提問給嚇到了。

  「你打算做什麼?」克拉默在愣了老半天之後才警覺地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還不等克拉默去好好勸說對方冷靜下來,並告訴前總統閣下這樣的事他們不能做,盧卡茨就已經在這種很讓他擔心受怕的狀態下搖了搖頭,並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不行,我不能去想那樣的事。不行……」

  在跑道上滑行了一路的飛機開始向上升空,那種向上攀升過程的上揚角度讓機艙裡的人都感到自己的背向後仰去,而整個人也都在座椅上產生了一種很細微的仰角。

  當這種狀態被持續了好一陣子之後,克拉默才在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之後問道:「盧卡茨,你覺得靈熙怎麼樣?我是說……你覺得她漂亮嗎?迷人嗎?」

  克拉默的這一問題簡直讓盧卡茨感到疑惑極了,他不禁轉過頭去,並向對方問道:「你認為這樣的問題你還有問我的必要嗎?」

  「那你就得接受這種可能——她不是只能選你,也不是一定只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等著對方那句話的克拉默不禁提醒道:「如果你做得不夠好,也許她最後就是會被哪裡都不如你的傢伙搶走。」

  攀升到了足夠高度的飛機開始結束先前的那種飛行狀態,並開始平飛。

  空中服務人員開始給他們分發飲料和小食,並且他們也可以開始使用機上的wifi上網。

  而和盧卡茨結束了那份交談的克拉默才不過是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瀏覽器,他就立馬被推送了好多與身旁的這位「羅科曼尼亞前總統」相關的新聞。

  而其中最應景也最讓克拉默感覺慘不忍睹的一條,當然就是媒體們猜測政壇失意的前總統閣下很可能會與那位波蘭國家電視台的女記者發展出一段美妙戀情的新聞。

  先前克拉默因為自己被分派的任務而沒能看到這一段,於是在看到這條新聞之後,他把新聞頁面上的那段帶特寫的視頻一連看了四五遍,而後他才又轉頭看向被他說了那句提醒後心情明顯不佳,並且看著手上的報紙六七分鐘都不帶翻動一頁的前總統閣下。

  「老大,我能不能能問你一下……你在看著那位波蘭記者的時候,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什麼波蘭記者?」

  由於在被對方提問的時候走神得太過嚴重,盧卡茨根本不記得那位佩戴著鏤空杏花項鏈的女記者是哪國人。因而在克拉默向他提起「波蘭記者」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對方說的到底是誰。

  於是克拉默只得無奈又尷尬地向對方動了動自己的手機。

  那讓盧卡茨才一看清這條新聞的標題就很是緊張地一把搶過了克拉默的手機。

  克拉默鬆開了手,任對方搶走自己的手機,並在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說道:「我覺得……你看那位波蘭的記者小姐的眼神……特別像是已經被迷得不行了的樣子。」

  盧卡茨則頭也不抬地反駁道:「我只是在看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我也根本就沒有在看她。」

  在過去,盧卡茨從來就不畏懼那些與自己相關的那些流言蜚語。可現在,他卻是抑制不住地因此而焦心起來,並無濟於事地向身邊在認識他的同時也認識自己心愛女孩的友人解釋起來。

  「她的那條項鏈的設計理念致敬了梵高的《盛開的杏花》。那是靈熙最喜歡的一幅畫。」

  克拉默本想乾巴巴地說一句——「她的鎖骨是挺漂亮的」。

  可現在,盧卡茨的誠懇解釋卻是讓克拉默對自家老大又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並在咳了兩聲之後表示:「我可真希望靈熙也會這麼想的。」

  克拉默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帶著十足的誠意的。

  但在真的把話說出來之後,他又會意識到很多的不妥。

  但在克拉默想要收回自己的那句話之前,把握著的拳頭又緊了緊的盧卡茨就已經向他問道:「你覺得靈熙看到這些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近乎百分之百……」

  「我也這樣覺得。」在說出了認同的話語後,盧卡茨不禁把他的椅背往後放去,並在深吸氣之後說道:「我會和靈熙好好談談的。所有的事,我得把所有的事都從頭和她說清楚……」

  之後盧卡茨又不禁帶著那份不確定向求救一般地向身旁的友人問道:「你說,她會原諒我嗎?」

  對於盧卡茨的那個問題,克拉默覺得這次可能是真的懸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對自家老大說出善意的謊言道:「會……會的吧。畢竟她這麼喜歡你。」

  【會……會的吧。畢竟她這麼喜歡你。】

  盧卡茨就帶著這句話語沉入了睡夢中。

  可是有一個讓盧卡茨意想不到的人卻在此時收到了由項靈熙發給他的一條短信。

  ——【你這兩天在采爾馬特嗎?】

  收到了短信的醫生很快給出回復:【在,你打算過來嗎?】

  而項靈熙所給出的,則當然是肯定的回答。

  ——【我明天下午就能到采爾馬特了。可能在這裡小住幾天,也許正好就能把欠你的那幅畫給畫了。】

  ——【那你可一定得在我的頂樓起居室多待一會兒。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那裡不光能看到整座小鎮,還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我覺得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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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4 00:4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歐洲時間早上五點二十分鐘,項靈熙所搭載的那架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的飛機飛抵阿姆斯特丹。而在飛機落地後,項靈熙才一把手機開機,她就收到了來自於朗格拉克的那條短信。

  在腦袋裡想了想那個畫面的項靈熙覺得自己一下就被打動了。

  而後她很快換到Whatsapp,並向朗格拉克問道:【也許我可以在來的時候帶上一瓶紅酒?】

  項靈熙原本以為這個時間還太過早了一點,她很可能會需要等到她的下一趟航班再次落地時才能看到朗格拉克的回復。

  可沒曾想,在她把自己的機票和護照都遞給荷蘭阿姆斯特丹機場的轉機窗口工作人員的時候,來自於朗格拉克的簡訊就已經到了她的手機上。

  ——【早安,你讓高山列車把你帶來采爾馬特就好了。】

  剛剛過完了安檢的項靈熙看到這條簡訊,在看了它好一會兒之後才一下笑出聲來。但是很快,一共只擁有一個半小時轉機時間的項靈熙很快就在看了看時間後快步走向她要去的那個登機口。

  而就是在此時,項靈熙在國內的那套已經賣了去換大房子的小公寓房也被人敲響了房門。

  手中抱著一束花卻是心懷忐忑的盧卡茨終於敲開了那扇門,可是站在門後的,卻並不是他渴望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中國男人,模樣周正。

  他穿著居家衛衣,一看就是從前一天的晚上起就住在這裡的。

  見到了那一幕的盧卡茨根本就無法控制地爆發出了那種極為可怕的氣勢。他也根本無法想像,當他再看到他所渴望的那個女孩也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他究竟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但就是在受到了驚嚇的男主人就要往後一退並關上門之前,克拉默連忙一把拉過已經完全不理智了的盧卡茨,並在對方關門之前搶先問道:

  「請問項靈熙小姐在嗎?」

  「項靈熙小姐?」

  大中午的被兩個那麼莫名其妙的人敲開了房門,屋主人其實是很想立馬把門關上的。但是當克拉默這樣一個外表很有欺騙性的人對他露出很友善的笑容時,屋主人還是稍稍想了想。緊接著,他就轉頭去問自己的妻子。

  「老婆啊,賣房給我們的那位小姐是姓項嗎?」

  當男人的口中出現那個稱呼的時候,克拉默很有先見性地拉住了盧卡茨,並把「已退役多年的」自家老大推在門邊對方看不見的地方。

  而不等盧卡茨和克拉默相持一下,從屋子裡傳來的腳步聲就讓他完全安靜下來了。

  那是一個屬於年輕女人的腳步聲,可它卻並不屬於項靈熙的。

  很快,那個女人的說話聲響起。

  「你們要找項小姐嗎?把這套房子賣給我們的小姐就姓項,但我們不記得她叫什麼了。」

  「我們要找的那位項小姐個子挺高的,一米七出頭一點。頭髮大概是到背的長度。」

  「對對對,那就是她了。」

  克拉默深諳許多和女人說話時需要遵循的守則。

  比如說,他不能當著一個女人的面用「漂亮」這種代表著主觀審美的詞來描述另外一個女人。

  再比如說,他也不能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說另外一個女人和她的丈夫差不多高。

  總結一下,那大概就是客觀一點,並且少用參照物。

  就這樣,克拉默才只不過是在不冷落屋子男主人的情況下說了一句話,他就已經沖淡了許多盧卡茨先前因為過於魯莽而讓人對他們所提起的防備。

  可當抱著花的盧卡茨聽到了那些話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已經斷了線索的他卻是一下頹敗地靠在了牆上,並只能聽著克拉默繼續和這間公寓房的新主人繼續打聽。

  「請問她是什麼時候把房賣給你們的?我和我朋友都覺得很吃驚,因為我們差不多兩個月前還來過這裡。」

  「半個多月前吧。她好像是看中了另外一套想換的房子,所以要用這套房去換首付,賣的還是有點急的。」

  「那請問你們知不知道她新換的那套房買在哪裡?」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當房子的女主人這樣回答了克拉默之後,男主人也調笑道:「不是自己的房,別人就算和我們說過也記不住啊。」

  就在這套公寓房的新主人打算和克拉默結束交談並關上門去的時候,先前已經被推到了邊上的盧卡茨走到了門前,並把手裡的那束花交到了房子男主人的手上。

  「我原本想把這束花送給她的。」

  【只是今天我可能送不出去了。】——那是盧卡茨未有說出的話語,但是熟悉的公寓房裡住著的那對陌生的小夫妻卻是從盧卡茨的臉上讀出了它。

  「你可以……你可以把它送給你的妻子。」

  說著,盧卡茨還對屋子的男主人露出了歉意的微笑,並與克拉默一起,和對方說了再見後轉身離開。

  只是離開了這間公寓房,他又能去哪裡?

  這座城市這麼大,他卻獨獨只是為了一個人才來到了這裡。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時間裡,他一直都如此克制著對於那個人的思念。他也總是對自己說著,只要他完成那場新聞發布會,完成那場意味著他終於能夠重新站起來去面對海上風暴與巨浪的新聞發布會——他就立刻飛去找他心愛的女孩。

  可就是在他如此渴望著聽到項靈熙聲音的那一刻,他卻是被那個女孩推出了那棵盛開著杏花的杏樹。

  因而他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去築起的堤壩就此崩塌,被克制了那麼久……那麼久的思念就此湧了出來,把他擊打得措手不及。

  但他卻偏偏乘著飛機飛躍了半個地球也只是得到一條斷了的線索。

  在走到了那座不新也不舊的公寓樓的底樓後,陷入了迷茫的盧卡茨坐到了樓前的階梯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帥氣的大衣會就此被弄髒。

  半天前的那種坦然與不加掩飾的,對於未來的期待徹底不見了。

  他彷彿一名早已陷入了缺氧狀態的登山者,本以為只要再往上攀一百米就能達到供應氧氣瓶的補給站,卻是在埋頭苦攀了三百米後卻依舊只能看見白茫茫的一片。

  「也許……也許我們能關注一下靈熙的……社交網絡賬號?還有她的個人官網。我記得她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之後要在倫敦還是巴黎辦畫展的。」

  站在盧卡茨身旁的克拉默給對方出起了主意。

  但是前總統閣下一聽到對方說的那種對於時間的描述就笑了,並問道:「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不,我等不了那麼久。」

  「可你之前不也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她了嗎?」這樣的話克拉默幾乎是脫口而出,但是等到他把話說完了,他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多捅他家隊長的心。

  於是面上掛不住了的克拉默只得也拍了拍石階上的灰,並打算陪著對方坐下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先前那間公寓房裡的男主人匆忙追下樓來的腳步聲讓盧卡茨和克拉默都不由地轉頭向著樓道看去。

  「你們還在啊,太好了。我太太剛剛給項小姐打了電話。她是你女朋友吧?」

  這對小夫妻顯然沒那麼關注時事新聞,也沒能認出來他們家敲門的那兩個青年裡的一個,就是近來在國際政壇上攪得腥風血雨的羅科曼尼亞前總統。

  他們甚至也不知道把房賣給了他們的那一位還是個「有點名氣」的畫家。

  但是盧卡茨之前的那番表現,卻讓他們看出來了這是一個「把女朋友徹底惹毛了的男青年」。

  聽明白了對方意思的盧卡茨忙說道:「可能她現在覺得我已經不是了。」

  那可真是讓一旁聽著的克拉默感覺一言難盡,可他卻還要憋住,憋住不能拆了盧卡茨的台。

  但是屋子的男主人卻不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只是熱心腸地對盧卡茨說道:「我們看你也不像是會打女朋友的人,而且教養也好。所以我和我太太打算看看能不能幫幫你。」

  聽到了那樣的話語,盧卡茨十分著急又懇切地問道:「你們知道靈熙在哪兒了嗎?」

  屋子的男主人笑了,說道:「我太太剛剛假裝我們給水電煤做過戶的時候遇到了問題,問項小姐她在哪兒。但是挺不巧的,項小姐出國了,還是坐昨天半夜的飛機出國的。」

  得到了這個答案的盧卡茨和克拉默相互看了一眼,而後克拉默就也出聲問道:「那請問……你們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項靈熙和我們打電話的時候說她現在人在阿姆斯特丹等轉機,一會兒會去瑞士。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可能會在那裡待一陣子。」

  克拉默在這位男主人說到「去瑞士」的時候,腦袋裡就一下想到了朗格拉克和項靈熙曾經跟他提起過的「瑞士男孩」。

  而盧卡茨則在對方說到項靈熙要為了她的工作而在瑞士停留一陣子的時候,則一下就想到了采爾馬特。

  「看起來你們這就已經知道應該去哪兒找人了?那我們還是幫上忙了。」

  覺得自己下樓的這一趟沒白跑了的男主人高興了,隨即又問盧卡茨他的花是在哪兒買的,說他太太喜歡那束花,打算以後有機會也去那家花店買。

  此時克拉默已經不記得那家花店的具體地址了,但盧卡茨卻是對於許多細節都有著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因而他很快就把地址寫給了對方,並在和那間屋子的男主人告了別後很快就帶著克拉默一起去到小區外面攔出租車。

  可盧卡茨都已經攔到車了,越想越不對勁的克拉默卻是在把很多事都串到了一塊兒之後很是憤怒地說道:「朗格拉克!原來他就是靈熙說的那個『瑞士男孩』!我就覺得他有問題,他看起來好像對靈熙有企圖。但我一點兒也沒想到他的問題可以這麼大!」

  但是克拉默才怒嘆完這句話,他就意識到……朗格拉克的確是會有麻煩了,但他可能也得完蛋了……

  那是因為,他把自家老大昏迷之後的事和對方敘說了那麼多遍,卻每一次都有意識地和對方漏說了朗格拉克和項靈熙之間的……「奇怪氣場」。

  誒,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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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靈熙說她是在去到瑞士滑雪的時候遇到那個讓她一見鐘情的男孩的……她和那傢伙一起坐車去同一個地方,那傢伙還就坐在了她的旁邊,並且看向她的時候眼神總是冷冰冰的,讓她以為對方其實是討厭她的。」

  克拉默在飛機上的時候還和盧卡茨強烈抗議了對方向他要求的——「對於同一事件的重復描述」。

  但現在,他卻是提著心吊著膽,主動把項靈熙之前要求他為自己保密的那些少女心事全都向自家老大坦白了。

  當盧卡茨聽到克拉默所說的,項靈熙對於那個「瑞士男孩」的一見鐘情時,他的內心還湧起了對於那個「陌生人」的,十分濃烈的妒忌與敵意。

  但是當他聽到克拉默把「眼神總是冷冰冰的」和自己已故戰友的弟弟朗格拉克聯繫到一起的時候,他就又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那當然是因為……在自己的兄長去世之前,身為醫學生的朗格拉克分明是在看到陌生人的時候會表現得有些靦腆卻又總是帶著友善的那種男孩。

  而直至克拉默把項靈熙所說的……被她稍加修改過的「被困雪山兩天」的事也和盤托出,盧卡茨卻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那可真是持續了很久很久的沉默。

  直至他們在一個多小時前才剛剛告別的機場又再次出現眼前,盧卡茨才又向把膽戰心驚的狀態保持到了現在克拉默問道:

  「有關那個『瑞士男孩』,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

  【在分別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他應該也是喜歡我的。】

  「咚!」——那是盧卡茨把拳頭砸在了後排坐墊上的聲音。

  就連前排的出租車司機都被突然一下的那個動靜嚇了一跳,並把車向著機場加快開去。

  而就在覺得情況越來越不對勁克拉默本能般地省略了他對於那個「瑞士男孩」的評價,並試探著叫出自家老大的名字時,盧卡茨終於出聲說道:

  「根本就沒有什麼『瑞士男孩』。她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接著羅科曼尼亞的前總統閣下就不住地低下頭來,用壓抑著很多種情感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迷茫很輕很輕地說道:「我都做了些什麼……」

  當盧卡茨把那句話重復到了第二遍的時候,他們也終於到了機場。

  只是此時的他們也當然錯過了在下午兩點前起飛的最後一班能夠轉機去往蘇黎世的飛機。

  當那班在下午1點55分起飛的德國漢商航空的航班也從他們仰頭就能看到的地方飛過,他們將不得不在這座機場等待六個小時才能等到下一班可以帶他們去往蘇黎世的飛機。

  而到了那個時候,到了那個時候項靈熙或許就已經乘坐瑞士的高山列車到了采爾馬特了。

  可讓盧卡茨感到更為不敢置信的是,這或許已經是他們之間所錯過的,最短的時間了。

  「我沒有討厭過她。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用那種眼神看向我的女孩。」

  當兩人在機場買好了那班在晚上七點五十五分起飛的機票時,盧卡茨不禁向克拉默說出這樣的話語。

  他當然知道這於事無補,但他就是想要把這句話告訴什麼人,哪怕這樣的話語對於那個人而言並不重要。

  他只是,只是想要把這句話說出來。

  此時此刻,項靈熙所乘坐的那班由阿姆斯特丹飛往蘇黎世的飛機已經降落。

  但是當項靈熙拖著她的行李從機場走出來,並直接去往火車站的時候,她卻會發現想要從蘇黎世去往采爾馬特可真的不是一件那麼那麼容易的事。

  顯然,上一回坐著直升機直接從巴伐利亞飛去采爾馬特的經歷誤導了她。

  當她一個人拖著行李來到這個她以為自己已經很熟悉了的國度時,她才明白想要從普通的旅行渠道去往采爾馬特到底是一件多折騰的事。

  但是沒關係,在等待去往采爾馬特的火車時,她正好可以在她此前還從未來過的蘇黎世逛上一圈。

  並且這樣一來,等到她真的抵達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時,她或許就已經距離采爾馬特的冬夜很近很近了。

  項靈熙本以為在經歷過了一個多月前的那次大風大浪之後,她應該已經不畏懼一個人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了。可當她真的坐上那列前往采爾馬特的火車時,她又會因為那座小鎮上有著一個正在等著她的朋友而不由地高興起來。

  當她走下火車,並看到今天正好休息的醫生就在站台上等著她的時候,她會在朗格拉克還沒發現她的時候就悄悄從對方身後靠近,並在輕輕一拍醫生的肩膀後就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年輕的醫生似乎覺得自己作為一名紳士,他不該如此讓女士主動抱住他。

  於是他很快反應過來,把項靈熙抱了起來,並轉了個圈。

  那樣的一圈讓項靈熙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個圓規的轉軸似的,穿著防滑靴的腳直接就給懸空畫了個大圈。

  但落地之後,她又覺得這種體驗還挺新奇的,並因此而笑出聲來。

  「你想再轉個圈嗎?」已經替項靈熙拉起了拖桿箱的朗格拉克這樣問道。

  對此,項靈熙當然給出了一個否定的回答。

  朗格拉克:「我們先去你訂的那間公寓嗎?它就在離這裡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項靈熙:「好啊!然後……我可能會想先沖個澡,長途飛機可真的是折騰人。其實……我好像也不該讓你來接我,畢竟我住的地方這麼近,而且也打算先休整一下。」

  朗格拉克:「你覺得我作為你的『前資助人』,我們的關係已經生疏到了讓我都不願意邁出門走幾百米來接你嗎,靈熙?」

  作為瑞士馬特峰下的一座小鎮,身受遊客們歡迎的采爾馬特雖然有著幾百家可以住宿的地方,但它也是真的很小。

  在朗格拉克和項靈熙才只說了幾句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能看到那棟看起來現代又親切的公寓樓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羅科曼尼亞國家情報局已經把答應會還我們的那100萬歐元打到我的賬戶了。」

  在幫項靈熙把行李抬上了樓,並且也陪著她辦好入住手續,朗格拉克把這樣一個絕對值得好好慶賀一下的消息告訴了項靈熙。那讓在出發來到這裡之前其實情緒很是糟糕的項靈熙高興壞了,並且萎靡的精神也隨之一振,讓她險些以為自己在和對方一起共進晚餐之前都不需要休整了。

  但後來,朗格拉克還是讓項靈熙改變了主意。

  由於項靈熙實在是不想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就把大把的時間花在餐廳裡,因而在朗格拉克說出他的頂樓起居室可以看到很多星星的時候就已經甚是期待的項靈熙直接和醫生約定了晚上七點的這一見面時間。

  晚上七點,朗格拉克會來到她租下的公寓房,並帶著她一起去到自己的那棟小樓,兩人一起在那裡烹飪一些簡單的餐點,然後就一邊坐在他的頂樓起居室裡看星星,一邊享用簡單的晚餐。

  當項靈熙和朗格拉克約定好了這些安排的時候,她腦袋裡想的是有趣而讓人放鬆的一個晚上。

  但是當她在七點整的時候聽到門鈴響起,並打開她的這間公寓房的房門時,站在她面前的……看起來比往日裡還要帥氣得多的醫生卻是讓項靈熙感覺到有點懵。

  那甚至會讓只是畫了個淡妝的項靈熙懷疑自己的穿著會不會太……居家了一點。

  「你準備好了嗎?」

  「我……」

  看著朗格拉克在外套底下漏出來了那麼一點點的那件質感很好的衣服,項靈熙猶豫了起來,並在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遲疑著問道:「也許你能再等我幾分鐘?我……我還沒換好衣服。」

  「當然。」

  在把朗格拉克請進了屋子裡之後,項靈熙迅速跑進自己的臥室翻起了自己的行李箱,並在一件白色的毛衣裙和一件黑色的連衣裙之間做起了艱難的抉擇。

  毛衣裙看起來更暖和一點,就是領子很圓,款式也很寬鬆,不加根腰帶連腰在哪裡都看不出,似乎也不比自己身上的這套正式太多。

  黑色的連衣裙雖然是用羊毛做的,卻勝在從上身到腰部的線條都十分漂亮,並且還有著黑色鉤花的外層裙擺。

  可是細究一下,這兩套衣服無論哪套都夠不上約會的級別,也都只是休閒裝,穿著它們在有些地方可能連進酒吧夜店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項靈熙想啊想的,乾脆換上了那件毛衣裙,也把自己的一根毛衣鏈拿來做了腰帶。等到她又跟著把口紅擦了,又重新抹上顏色更配這件白色毛衣裙的唇膏。

  等項靈熙再走到客廳的時候,她居然就已經讓對方等了她十分鐘了。

  但是今天看起來特別帥的朗格拉克卻一點兒也不在意,站在客廳的床前看了一會兒雪景的醫生轉過身來,用他的眼神對項靈熙說出讚美。但當兩人都換了鞋走出門去的時候,他卻並沒有牽起有了一些小緊張的項靈熙的手,而是就站在距離項靈熙不近不遠的旁邊,幫項靈熙注意著腳下。

  他們一起回到了朗格拉克的那座十分迷人的小樓,準備簡單的晚餐。

  除此之外,朗格拉克還手把手地教會了項靈熙如何用還未有發酵完全的葡萄酒煮出美味熱紅酒的方法。

  當項靈熙喝到那口由她幫著一起煮出來的熱紅酒時,她會覺得這可真是她所喝到過的……最好喝的熱紅酒了。

  「難怪你說讓我不用帶紅酒來了。那你倒是說說,你想要用來裝飾這間屋子的,會是什麼樣的一幅畫?」

  手裡捧著暖身熱紅酒的項靈熙被朗格拉克帶著,從樓梯處走上了這間用厚玻璃來代替了全部外牆的頂樓起居室。而當身旁的朗格拉克走去關上了屋子裡的燈時,夜空中的星星就變得如此唾手可及了。

  那讓在朗格拉克的示意下抬起頭來的項靈熙一下就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在一片黑暗中沒能注意到腳下的項靈熙才抬著頭往前走了一小步,就險些因為撞到樓梯向外延伸出的扶手而向前衝去。

  而走去關了燈的朗格拉克則就在此時回到了項靈熙的身邊,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也幫她拿好了差點就晃出來了的那杯半滿的熱紅酒。

  兩人之間突然拉近了的距離讓原本已經放鬆下來了的項靈熙又有了些許的緊張。但這一次,朗格拉克卻是沒有輕易地鬆開他扶住了項靈熙腰側的手,並在這片黑暗中借此帶著項靈熙走到了那張正對著小鎮的全景以及遠處雪山的沙發前。

  當項靈熙和朗格拉克一起坐到了那張沙發上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喝下的那一杯半的熱紅酒嘗起來雖然甜甜的,還帶著葡萄汁的味道,但那卻是已經讓她的臉頰有些發燙了。

  於是她忙把手上的那杯熱紅酒放了下來,提醒自己不能再想到就喝那麼一小口了。但是當她真的完全安靜下來之後,她又會覺得這裡似乎太過安靜了些。

  「你才是畫畫的人,所以最適合這裡的畫,一定只在你的心裡,而不在我的口中。」

  「那我……我可能需要多看一會兒星星。」

  項靈熙轉頭看了朗格拉克好一會兒,而後才仰起頭來,看著這片如此靜謐美好的星空。

  「你們這裡都不下雪的嗎?不然的話,還沒到融雪的季節,房子的頂上怎麼就一點積雪都沒有呢?」

  「上週這裡下過一場雪,它持續了有三四天那麼久。但是知道你要來,我就把屋頂掃了一遍。」

  那讓項靈熙猛一下地轉頭看向對方。

  黑夜中,朗格拉克的那雙眼睛裡似乎盛著滿滿的光。而項靈熙卻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睛也是如此。

  「所以這些星星讓你感覺好一些了嗎?」

  「你怎麼……」

  「我怎麼會知道你昨天晚上哭過?」

  朗格拉克突然問出的問題讓項靈熙一下愣住了,並且被紅酒鬧出了紅暈的臉上還出現了不加掩飾的窘迫。

  但不等項靈熙回答他,朗格拉克就已經說到:「如果你在火車到站之前先照照鏡子再來見我,你就能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問了。」

  這下項靈熙慌亂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漏了餡兒的小畫家連忙用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周圍,卻是用摸的也沒法弄明白問題,甚至還平白因為她的這些動作惹笑了身旁的醫生。

  在項靈熙有些抱怨地看向朗格拉克的時候,在上次見面時曾直問項靈熙『她和盧卡茨是什麼樣的關係』的醫生再一次地問出了讓她感覺猝不及防的話語。

  「你和盧卡茨……你們分手了嗎?」

  這樣的問題讓項靈熙臉上依稀的笑意全然消散了。

  年輕的醫生知道,如果他不想在身旁的這個女孩露出難受的表情就不該問出這樣的問題。只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並且他也不想總是因為那個男人而不快樂的女孩再次把所有問題都掩蓋起來。

  而後,他就得到了項靈熙那帶著落寞笑意的回答。

  「不,我沒和他分手。或者我應該說……我和盧卡茨從未在一起過。」

  這可真是一個會讓人感到難堪的回答。可項靈熙卻就是這樣說了。她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合適的語句。

  於是她對身旁的人露出一個笑容,示意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可年輕的醫生卻在此時變得很認真很認真,他慢慢地靠近了項靈熙,用氣息侵佔了身旁的這個女孩,也抓住了對方的手,以此來告訴項靈熙……自己想要吻她。

  那讓項靈熙的呼吸更深更沉,突然明白了對方意圖的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在朗格拉克來到火車站接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感受到對方向她傳遞出的某種信號了。但她卻是不確定,並以為那很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而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游移不定之下,項靈熙覺得逐漸包圍了她的那份氣息讓她並不抗拒,卻是因為來的太過突然而讓她有些緊張。但不等她再多思考一會兒,朗格拉克的吻就已經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在那一刻,項靈熙覺得自己簡直都忘了呼吸。

  那讓朗格拉克用他的嘴唇輕咬了一下項靈熙的上唇,並問道:「我讓你感到很害怕嗎?」

  「不,我……我只是覺得……」

  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緊張得都有些喘了,而她緊抿嘴唇的樣子看在朗格拉克的眼裡則可愛極了。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發展好像有些太快了。」

  「我應該把你的這句話當成是拒絕嗎?」

  項靈熙忙搖頭,卻是在對上黑暗中朗格拉克的笑容時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那個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羞窘起來,但此刻她已再來不及說出些什麼。

  因為……一個足夠纏綿的吻已經侵佔了她的呼吸,還有她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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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盧卡茨相比起來,朗格拉克是一個身上沒有什麼侵略性的人。

  的確,他的面龐俊朗,並且個子也很高,但是他的身上卻還有著一種率真的少年感。

  當你心情糟糕時,你只要看著這樣的一個友人坐在你的身旁,你就會很想對他傾訴。

  並且你也知道,他一定會拿出十足的耐性,去傾聽,去安撫。

  這樣的一個人會讓項靈熙提不起防備,而當屬於朗格拉克的吻到來的時候,她才會意識到先前自己感受到的那些並不是錯覺,並且眼前的這個男孩也對她早就有了企圖。

  他輕吻著項靈熙的嘴唇,一下,兩下,又一下……

  直至朗格拉克吻到第四下的時候,兩人之間已經無比貼近,他抓著項靈熙的手,並與她十指交叉,也以此來給予對方安撫。

  當項靈熙也開始給予他微小的回應時,年輕的醫生才終於將這個吻加深起來,並去勾動項靈熙的舌底,讓項靈熙因為一下被他舔得發起癢來而止不住地身體一個後仰。

  但是這個男孩的吻卻根本沒有停止地追著她,直至把她追到退無可退。

  一直到自己躺到了朗格拉克給她鋪著的墊子上的時候,項靈熙才恍然大悟。

  眼前的這個已經把她壓在了身下的男孩想要從她這裡得到的……根本就不止是一個吻。

  「你看起來,好像嚇了一跳。」

  「我……」

  被朗格拉克用這種詞來形容讓項靈熙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好笑。而之後,醫生所說的話就更是把項靈熙逗得不行。

  「我現在還穿著兩件衣服,也許我得把外面的那件脫了?這樣才能既不過分冒犯到你,也能更好地表達我對你的……企圖?」

  這下,項靈熙是真的笑出聲來了,並在好好地想了一會兒之後表示:「你可以試試看。」

  和眼前的人突然就從一個吻開始了,那似乎也讓年輕的醫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並問道:「那我真的脫了?」

  項靈熙好笑地點點頭。

  緊接著朗格拉克就真的脫去了身上的這件羊絨質地的衣服,並露出了那件已經很能夠讓人看出他真正體型的襯衣。但他並沒有就此停止自己的動作,而是把襯衣的紐扣也一顆一顆地解開,讓屬於他的那肌肉線條並不十分明顯,卻是該有的一樣也不缺的身體展現在項靈熙的眼前。

  在那之後,朗格拉克就拿起擺在沙發與扶手縫隙處的遙控器,按下讓特質窗簾慢慢升起的按鈕。

  當特殊材質的窗簾慢慢覆蓋住這裡的整片玻璃外牆,外面的人就再無法透過它看到裡面,而裡面的人卻還能看到窗外的景色,以及天上的星星。

  那可真是……浪漫極了。

  項靈熙撐起身體來看著這樣奇妙的一幕,而這棟房子的主人則拉住了她的手,並讓她把兩隻手都搭到自己的後頸處,而後……他就將兩人先前的那個吻又繼續了下去。

  只是這一次,他再沒有只讓自己的吻停留在身下那個女孩的嘴唇上。

  他開始親吻項靈熙的側頸,輕咬她的耳朵,讓人在因此而身體不住發顫,並且也在此時不動聲色地解開被項靈熙繫在了腰間的那條毛衣鏈。

  當項靈熙聽到金屬落地的聲音時,她的胸口會因為加重的呼吸而不斷地一起一伏起來。

  她不住地想要屈起膝蓋,而朗格拉克也在此時拉起她的毛衣裙,並把手沿著她凸起的胯骨一路向上,直至他手指觸碰到項靈熙胸衣底部的那層邊沿處。

  那一刻,項靈熙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而感受到她身體緊繃的朗格拉克則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讓那個吻變得無比纏綿,並也在同時把手環到項靈熙曲線纖細的後背處,如此輕易地解開了那個搭扣。而後他的那雙手就能暢行無阻地去觸摸項靈熙那把前總統閣下迷得不輕的……用漂亮一詞似乎已經不足以去形容的身體了。

  但是當朗格拉克的那些絕對足以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的吻越來越向下,並且有力的手也開始揉捏起她胸前的柔軟,感受到正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男孩此刻究竟是有多麼蓄勢待發、又是多麼被她所吸引的項靈熙卻是有些想要跑了。

  而這樣的念頭在朗格拉克想要把她身上的這件已經鬆鬆垮垮了的毛衣裙脫掉的時候一下沖到了頂峰。

  她本以為這樣的一段感情雖然來得有些太快也太突然了,但她應該已經做好了准備。

  可事實上……她的身體卻告訴她,還沒有,還沒有……

  因而項靈熙很快撐起身體,並在向後退去的同時推了朗格拉克一下。

  項靈熙的這個充滿了拒絕意味的動作讓朗格拉克懵了一會兒。

  「我……」

  在這一刻,就連項靈熙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拉起已經被褪到了肩膀處的毛衣裙,也把已經被掀得很高了的衣擺又扯了回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

  不知道該怎麼和人解釋的項靈熙乾脆低著頭抓起頭髮,但是她所表現出的那種希望今天晚上就到此為止了的意圖卻是已經十分明顯。

  「你是不喜歡男人這樣抓著你的……胸部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

  「我沒有,我……」

  在那樣的時候被自己的女伴推了那麼一下,這顯然讓朗格拉克懵的有些厲害,否則的話,他可能也不會問出那樣的話。這可真是讓項靈熙感覺窘迫得厲害。

  「我弄痛你了?但我覺得我應該沒有那麼用力,雖然你的身體很……很讓人著迷……」

  項靈熙這會兒可就想讓朗格拉克別再那麼認真地自我檢討了,於是原先還往後退了好一段的項靈熙直接跪起身來,並在湊近對方之後很快動手摀住了朗格拉克的嘴。

  但是她卻沒曾想,當她的膝蓋一個不小心地跪到了毛衣裙上的時候,毛衣的衣領會一下被扯到胸衣給鬆開之後根本什麼也遮不住的……胸口。

  那當然會讓年輕的醫生控制不住地把視線落到了他先前還沒用視線描摹過的地方。

  憋著氣的項靈熙只好再一手摀住對方的眼睛。

  「我們能別再繼續說這個問題了嗎……」

  小聲說出了這句話的項靈熙可著急了,但是在左右兩隻手都騰不出來的情況下,她想要把自己的衣領弄好還偏偏那麼難。

  「你猜你應該是想要衣服拉好?那樣的話,也許我可以幫忙。」

  在項靈熙努力用膝蓋和肩膀來恢復衣領高度的時候,朗格拉克拉下了項靈熙摀住他嘴巴的手,並問出了這句話。

  這下,項靈熙更憋氣了,她在咬了咬嘴唇後問道:「你是不是在笑我蠢?因為我只要把摀住你嘴巴的那隻手拿開就能把衣服拉好了。」

  「可你如果想要把內衣扣好,你也許會要用到兩隻手?」

  朗格拉克的這句話讓項靈熙徹底沉默起來,並且她拉衣服的動作也就此停在了那裡。接著,朗格拉克就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那讓項靈熙恨恨地拉起朗格拉克的手,並讓他給自己捂上眼睛。

  「就這麼給自己捂好好嗎?別把手指張開,好嗎?」

  「我盡力。」

  項靈熙都已經用上哄人的語氣了,卻還是得到了這樣的一個回答。但這時候她也只能寄希望於朗格拉克的那句「我盡力」了。

  因而好容易才把衣領拉好了的項靈熙不得不側身屈起膝蓋,又用背去貼著沙發,並試圖以這種姿勢把內衣扣好。但是這種稍帶難度的動作越是著急就越做不好,以至於身旁的朗格拉克都直接放下手來,也大大方方地示意項靈熙轉過身去。

  那一刻,項靈熙雖然感覺哪裡都不對勁,卻還是跟著朗格拉克的示意轉過身去了。

  於是醫生很快把項靈熙自己拉高了的毛衣裙又拉高了一些,並在研究了一會兒那截排扣後就很快給項靈熙扣好了它。

  但是那之後,醫生又不願意只是幫她把裙子拉好了。

  他當然明白今天晚上他們已經不可能更進一步了,因而他主動問項靈熙要了一個「安慰」。

  他扶著項靈熙的肩膀,並在撥起項靈熙的頭髮後在她的後頸印下了一個很深的吻。

  或許是因為朗格拉克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足夠的體貼與足夠的紳士,那讓項靈熙反倒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直接拎包走人了。

  她特別特別尷尬地抱著膝蓋和朗格拉克一起坐在沙發上,悶了老半天也只能說出一句:「抱歉。」

  「還有呢?」

  很自覺地在自己和女伴之間隔出了一條安全線的朗格拉克轉頭這樣說道:「我覺得你也許會願意和我說一說你為什麼想要喊停。」

  「我可能……還是沒有準備好。」說著,項靈熙又不禁補充道:「身和心都還沒有準備好。」

  聽到這句話,朗格拉克笑著彈了一下項靈熙的額頭,並起身走去他的那間和頂樓起居室連在了一起的臥室。

  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的項靈熙眼巴巴地也要站起身來,而朗格拉克則邊走邊解釋道:「我得先去解決一下。順便,再給你帶一床毯子。」

  在走到門邊的時候,朗格拉克停下腳步,並轉身問道:「你會想再多看一會兒星星的吧?」

  項靈熙愣愣地點頭,而後就眼睜睜地看著在先前已經被完全惹出了火的朗格拉克關上了門。

  當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時,項靈熙突然生無可戀地猛吸了一口氣。

  天哪!我剛剛到底做了什麼!——項靈熙這樣怒問起自己。

  直到朗格拉克人都走了,她才又回想起一個多月前,她到底是怎麼拿著衣架對前總統閣下說的。

  她說她會在和前總統閣下發生了些什麼之後,以盧卡茨為榜樣展開她的「平凡生活」。

  她還說她要把她和男人發生些什麼的底線從天花板挪到腳下!

  可她剛剛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她居然在眼見著一切就要順理成章的時候拒絕了朗格拉克這樣一個男孩!

  就算以身在天花板的盧卡茨作為參照物,朗格拉克都起碼已經能到她的頭頂了。

  當理智終於不受感情以及身體本能的控制並冒出頭來,項靈熙覺得她簡直悔得不行。

  可是在這種時候過去敲朗格拉克的門又會顯得過於孟浪了。

  於是她只好一吸鼻子,並再次恢復先前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只是此刻她的心情卻是已經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再來一次……他只要再來一次……我肯定就不拒絕他了。」

  項靈熙這樣努力說服自己,但是當那些惹火畫面又在她腦中出現的時候,她又會挫敗地發現……再來一次她可能還是會推開對方。

  那讓她不禁把滿腔挫敗化為了滿腔的憤恨。

  【前總統害我!羅科曼尼亞的前總統卡拉喬爾傑害我!】

  項靈熙就這樣咬著牙在心裡把那句話重復了好多好多遍,而後……她就真的只和朗格拉克一起看了整晚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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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還說沒問題,我會七點就起來。』

  『但是等到我都打算吃個早飯就去坐車離開了,你還躺在那裡睡著。所以我不得不帶著尷尬把你喊醒,去找我的眼鏡。』

  早上八點半,溫暖的陽光還沒有來到冬季的采爾馬特小鎮,喜好滑雪的人也未有在此時就帶著他們的裝備走出門來。

  然而一架從蘇黎世的方向飛來的直升機卻是已經出現在了小鎮的上方。

  在這架直升機上,千防萬防也沒能防住他家隊長自己鬧死的克拉默正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坐在那裡。他恨不得給自己的腦袋兩邊裝上阻隔視線的黑罩子,那樣他就會看不到一旁的盧卡茨正在反復看著的那段短視頻。

  『我只記得後來我幫你找到了眼鏡?』

  『不止,你把我們的床挪開的時候差一點就把帶著上下鋪的床推倒了,那時候我還以為我害你有了很可怕的起床氣,感覺特別緊張。』

  當視頻中的項靈熙和朗格拉克握起手來,也重新向彼此做出自我介紹的時候,克拉默乾脆猛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朝直升機的天花板看去。

  而被他們雇來的直升機飛行員則在此時詢問起他們想要在小鎮的哪裡降落了。

  於是帶著機上降噪耳機的克拉默不得不頂著重壓撞了撞盧卡茨的肩膀,並示意對方換上直升機上的降噪耳機。

  「離鎮上的這個位置最近的降落點大約有多遠?」

  在聽清楚了飛行員的問題後,盧卡茨關了這段他已經看了很多遍的視頻,並把手上的地圖拿給對方看。

  「可能在它的南邊四五公里的位置。但是采爾馬特是不允許有車進去的,所以你們可能得走路過去。」

  「那太遠了。」

  說著,盧卡茨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並在機上飛行員試圖令他把安全帶繫好的時候查看起了機上的裝備。

  「你們的這段繩索應該是30米長的?」

  「對。」

  「麻煩你們懸停吧,我們直接從這裡下去。」

  「什……什麼?很抱歉,卡拉喬爾傑先生,這樣的請求恕我們不能同意。」

  眼見著盧卡茨已經開始動作俐落地開始進行索降前的準備,克拉默只得把盧卡茨戴的耳機摘下來,並在盧卡茨因此而無法聽清他們的說話聲時才開口說道:

  「因為他老是不接電話也不理人,他的未婚妻很可能已經跟別人跑了,所以他特別著急。你們就原諒他吧。」

  坐在前排的一正一副兩名飛行員聽到這句話面面相覷了起來,但是眼見著盧卡茨已經綁好了安全繩索,他們又著急起來。

  因而克拉默只得繼續勸說:「別著急,別著急。上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簽過協議的了,駕駛方面的問題歸你們負責,別的都歸我們負責。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就應該對他昨天開的新聞發布會有一點瞭解吧?」

  直升機上的兩名飛行員遲疑著點頭。

  如此之後,克拉默又很快說道:「那你們就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在從政之前是在索林尼亞的特種部隊服役的。當然,我也是。所以從這裡索降下去對於我們來說是沒有難度的。唯一的難點在於你們得好好懸停,明白嗎伙計?」

  當那兩名飛行員再次點頭,直升機上的門也終於被打開。

  隨著一股帶著極低氣溫的強風沖進機艙,項靈熙也在和星空小樓的主人一起享用過了早餐之後走下樓梯。

  「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我可能會整理一下思路,然後回想一下我之前……之前帶著前總統閣下一路滑下山來的地方到底是哪裡。也許我會……」

  項靈熙話還沒說完就打起噴嚏來,並且一個噴嚏打完還又接著兩三個。

  那讓她連忙背過身去,並兩手一起摀住嘴巴。

  「你著涼了嗎?」

  原本還跟在項靈熙身後幾步的朗格拉克很快走到項靈熙的身旁,打完了噴嚏的項靈熙卻是一臉的迷茫。

  「你這裡很暖和啊。」

  但是才說完這句話,項靈熙就想起了自己在出發之前泡的那個作死的冷水澡,並因此而遲疑了起來。

  見此情景,朗格拉克很快就在出聲讓項靈熙等自己一會兒後去到客廳,給項靈熙拿維C泡騰片和感冒藥。

  看著對方為自己翻找感冒藥的背影,走下了最後幾節樓梯的項靈熙不禁笑了起來。當她取下掛在了門邊牆上的外套給自己穿上,她會不由地提醒起自己來。

  ——這可不行,你現在太開心了。你得悲傷一點,不然可是會想不出你要的那幅畫的!

  但是當項靈熙真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又會被自己的這句話給逗笑了。

  拿好了泡騰片和感冒藥的朗格拉克很快回來,並在把那些塞到了項靈熙的手上時也說出叮囑。而這棟下樓的底樓大門也就在此時打開。

  「如果你打算在小鎮上先轉一圈再回去,你還是得注意保暖。」

  說著,朗格拉克就從牆上釘著的衣架上取下一條他自己的圍巾,給已經走到了屋子外面的項靈熙圍上。

  當年輕的醫生看到眼前的人又對他露出微笑,他會不由地抓住項靈熙還沒來得及放進口袋裡的手。可當朗格拉克想要在和項靈熙說再見之前再吻一下她的嘴唇時,項靈熙卻是若有所察地轉過身去。

  而後她臉上的微笑就轉為猶豫與疑惑。

  在逆光的那個方向,她分明看到了她出發之前還在電視上見到過的那個人。

  但那怎麼可能呢?

  可當一朵雲飄了過來,並擋住了那份讓項靈熙無法看清對方的逆光時,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和盧卡茨一起出現的克拉默反應很快地在自家老大要衝到項靈熙身前的時候拉了他一把,而朗格拉克也很快就在感受到了盧卡茨身上的那份氣勢沖沖時不動神色地擋在了項靈熙的身前。

  這三個人在看到彼此時所作出的行動讓項靈熙感到困惑極了,她開始懷疑……在海牙法庭的事結束之後就立馬被隔絕出去了的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因而她很快就試著給昨天還聯繫過的,起碼不會像前總統閣下那樣翻臉不認人的克拉默使眼色,想要問對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讓項靈熙出乎意料的,是克拉默居然在收到了來自於她的信號之後立馬就表現出了受到可怕驚嚇的樣子,並忙鬆開了拽著盧卡茨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張臉都擋住不讓她看到。

  再次見到自己努力聯繫了一個多月也不見什麼回復的異性,這對於任何一個女孩來說都會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

  那就更不用說,她還在出發前把和對方有關的每一個聯繫方式都給拉黑了。

  但幸好,幸好事情才只過去了一天。

  項靈熙覺得……以前總統閣下和自己在過去那一個多月裡的聯繫頻率來看,他可能會需要一個月才會發現自己已經被她完全拉黑了。

  於是她試著說些什麼以改變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在考慮了好一會兒之後,項靈熙終於選擇了說出一句:「早上好。」

  但是讓項靈熙沒能想到的,是那三個男人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後所給出的反應。

  離她最近的朗格拉克是好半天也沒能反應過來的疑惑,離她最遠的克拉默則是一臉的慘不忍睹。至於此刻已經走到了她身前的盧卡茨……

  他神情卻是復雜到了讓項靈熙全然讀不懂了。

  他的樣子……就好像被什麼人負了一樣。

  可是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是沒關係,項靈熙原本也對前總統閣下的心裡在想什麼毫無興趣了。再次看到對方,她除了感到憋悶又憤憤之外,心裡也只有想跑這個念頭強得讓她根本一刻也沒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

  「我猜你們可能是有事來找朗格拉克的?那樣的話,我就先走了。」

  項靈熙硬著頭皮說出了這句話,接著就很快轉頭走人。

  在來到這裡的這一路上,盧卡茨曾設想過許多項靈熙再見到他時的反應。

  他以為自己才一出現就會惹哭總是和他強調自己「神經纖細、脆弱又敏感」的小畫家。

  他以為對他失望極了的小畫家會一看到他就讓他滾得遠遠的,脾氣起來了還會用腿來踢他,用拳頭來打他。

  他甚至還會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他在戰友的胞弟家中發現了他所迷戀的那個女孩,對方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項靈熙會好像看到了陌生人一樣,若無其事地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對他說出「早上好」,並且還認為他是為了別人才來到了這裡。

  那讓他再也無法顧及很可能已經和他想要娶的那個女孩發生了些什麼的醫生,並轉而追上項靈熙,也抓住了她的手,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候他應該對眼前的人說些什麼。

  當盧卡茨用那種讓自己低到了塵埃裡的目光看向項靈熙的時候,全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項靈熙不禁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但是在盧卡茨說出些什麼之前,就這麼「被放過了」的朗格拉克卻是開了口。

  「我其實不太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昨天晚上,我問靈熙,你們是不是已經分手了。她說……」

  朗格拉克話還沒說完,就被生怕他會出事的克拉默一下從他身後摀住了嘴巴。

  這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讓就想避開這個話題的項靈熙直接甩開了盧卡茨的手,並用眼神和表情糾結又抓狂地問朗格拉克——你怎麼能說這個呢!

  「她說了什麼?」

  盧卡茨這句話一出,克拉默就不那麼敢再摀住朗格拉克的嘴巴了。但是他又還想再做一次掙扎。

  而就是在這出鬧劇要接著演下去的時候,身為重要當事人的項靈熙卻是破罐子破摔地搶先說出了她當時所作出的回答。

  「我說不,我們沒分手。因為我們其實從來就沒在一起過。」

  前一句天堂,後一句地獄——這或許就是盧卡茨在聽到項靈熙所說話語時的感受了。

  可項靈熙卻偏偏還要在深呼吸了一次之後和他說出道歉。

  「讓你的朋友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了這樣的誤解,我感到很抱歉。」

  說著,被揭開了傷疤的項靈熙看了盧卡茨一會兒,而後就再沒了在鎮子上好好轉個一圈的想法,並只想快些回她已經付了半個月房租的那間公寓,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可是在海牙法庭之後就把她趕出了自己世界的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卻還對她說:

  「我們能好好談一談嗎,靈熙?」

  這時候的克拉默已經把朗格拉克拖進了他的家裡,並連門也給關上了。

  此刻空蕩蕩的街上竟只有項靈熙,盧卡茨還有幾個無辜的路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跑又跑不快,打也打不過盧卡茨的項靈熙似乎也只能答應對方的這一請求了。在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她不是那麼情願地點了點頭,並示意一個多月之後對她而言竟已陌生至此的盧卡茨跟自己過來。

  在不快也不慢地步行了幾分鐘之後,滿身都是抗拒也滿身都是排斥項靈熙終於帶著盧卡茨來到了她租下的雪景公寓。她甚至還像正經待客那樣,在前總統閣下那毫無遮掩的注視下用公寓房裡的咖啡機給盧卡茨和她自己都泡了一杯咖啡。

  項靈熙努力不去在意那份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忽略的目光,卻是在轉身把咖啡遞給對方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男人不僅從進門到現在都一直未有坐下,並且還一副顯而易見的侷促。

  「你想說什麼?」

  儘管盧卡茨還想在從對方那裡接過咖啡的時候繼續那份對於項靈熙的注視,可項靈熙卻是很快收回了手,並僅僅只是端著她留給自己的那杯咖啡走到了客廳的桌子前,背對著盧卡茨坐了下來。

  「在昨天,或者說前天的新聞發布會結束後,我試著給你撥了一通視頻電話。但我卻發現……」

  「發現我把你放到了黑名單裡?那的確是我做的。如果你想問我這是為什麼,那可能是因為……我想借此來提醒我自己,我和你之間已經結束了。」

  說著,項靈熙感覺好笑起來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麼快就發現。而且我們還會這麼快就在采爾馬特遇上了。我得承認,這的確是一件讓人感到有些尷尬的事。但對你來說,這種情形應該沒那麼難以應對吧?」

  「抱歉,靈熙。抱歉。」在凝望了項靈熙好久之後,盧卡茨終是說出了遲來的抱歉。

  在桌子直角的另一邊坐下了的前總統抓住了項靈熙放在了桌子上的手,並在項靈熙想要掙脫開他的時候就像以前那樣,抓著項靈熙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並說道:

  「太多事了,我有太多事要對你說抱歉了。抱歉,靈熙,我居然都還沒對你說過我愛你。我也居然還沒對你說過,未來的很多很多年,我都只想和你一起度過。」

  聽著這樣的話語,沒能來得及掙脫開對方抓著她的手的項靈熙並沒有流露出感動的神情。

  事實上,不禁睜大了雙眼的項靈熙感覺困惑極了,並且對方所說的這些話語也讓她感到陌生極了。

  可是盧卡茨的話語卻還在繼續。

  「我原本以為……我們都已經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了,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讓我們分開了……」

  「請原諒。」

  當項靈熙聽到這裡的時候,她終於是打斷了對方,並說道:「我知道在你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打斷你這很不好。但是……但是你對我說的這些話真的讓我覺得很陌生。你讓我覺得,你應該是認錯了人,也叫錯了名字。因為這些話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我說的。那應該、應該是對一個我不認識的,把你迷瘋了的女孩說的。反正那不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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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怎麼可能還會對別的女孩說這樣的話。」

  項靈熙的話讓盧卡茨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是那樣努力地試圖去說服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除了她,自己根本別無所求。可項靈熙到底還是說出了那個讓他在路上時就隱隱擔心的人,或者說事。

  項靈熙:「怎麼不可能了?那個波蘭國家電視台的女孩不就很好嗎?這樣的對像你過去可是有過很多個了,有的女孩媒體能知道她們的名字,有的女孩可能別人只知道她們的國籍和頭髮的顏色。」

  盧卡茨:「可我根本連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項靈熙:「所以你希望讓我來告訴你她叫什麼嗎?」

  項靈熙簡直不敢相信,都這時候了前總統居然還來和她說這些。於是她很快拿出手機,要上網查一查那個女孩的名字,打算在給出前總統閣下想要的答案之後再把這個傢伙給掃地出門。

  可怒氣沖沖的她才打開搜索引擎就被盧卡茨連手帶手機一起給抓住了。

  「鬆手。」

  雖說項靈熙昨天晚上才在別的男人家裡過了夜,但當她在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就在案發地點的門口撞上前總統閣下的時候,她卻是連半點自己應該處在下風的覺悟都沒有。

  她語氣冷硬地說出那個詞,並在得不到她想要有的效果後打算再來一遍更冷硬的。

  但是「請」這個字才說出口,盧卡茨就很快又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那卻是讓項靈熙更生氣了。

  「靈熙,靈熙我們能不能不要提別人?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甚至可以在任何問題上都毫無保留地向你坦白。但我現在只想和你說和你有關的事,很多很多事。」

  在追著項靈熙找過來的這一路上,盧卡茨就已經漸漸意識到他和自己所愛的女孩之間所存在的,可能會是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的問題。

  但當他真正地面對想要否定一切的項靈熙時,他還是會如此著急。著急得都無法保持他在過往的時候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維持的冷靜,也根本就不像是一名政客了。

  「在海牙法庭的事結束之後,我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我應該怎樣才能去面對這樣的一個困局,我甚至有想過放棄。那個時候的我糟糕得連我自己都不想去看,所以我就用報紙把浴室的鏡子貼起來了。」

  「我不想聽!」

  「在那些天裡我每天都只吃麵包又喝很多很多的酒,我的體重掉了有十幾公斤,有一天克拉默從外面回來,他說他覺得我看起來都已經像是路邊的流浪漢了。」

  「我說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在盧卡茨如此想要對項靈熙表達自己的時候,他喜歡的女孩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了被他抓著的手上,很努力地想要掙脫開他。

  「但是在那些天裡,我一天也沒法不去想你。」

  當盧卡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項靈熙試圖掙脫開盧卡茨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可她卻是仍舊低著頭,彷彿在積蓄著某種有著很強能量的情感。

  但是盧卡茨卻未有停止。

  他說:「在那些天裡,我一直都會想起你把受了槍傷的我拖到采爾馬特時的樣子。我還會想起你說願意和我有一個孩子。只是我一直,一直都……」

  盧卡茨的話還未說完,項靈熙就抬起頭來。並且此刻在她的那雙靈動的眼睛裡充斥著的,竟是滿滿的憤怒。

  「盧卡茨‧卡拉喬爾傑,你怎麼敢!你怎麼還敢和我提起那個時候的采爾馬特!你怎麼還能和我說起那些!」

  當看到項靈熙的那雙充滿了失望、憤怒和控訴的眼睛時,盧卡茨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害怕。

  他害怕眼前的這個女孩真的會離開他,並就此在他的生命裡消失不見。

  於是他更為不願放手。

  在項靈熙震怒地大聲叫出他的名字時,他幾乎是本能地用兩隻手一起抓住項靈熙先前拿著手機的,並試圖掙脫開他的手,並將它放在唇邊親吻著,好一會兒之後才在項靈熙最終真的使出她全部的力氣去掙脫,也用腳去踢他的時候鬆開了手。

  但那當然不是因為曾經的雪鷹特種突擊隊隊長連這樣一個女孩的手都抓不住。

  他鬆開項靈熙,只不過是因為擔心她會因此而更生自己的氣。

  盧卡茨幾乎是在鬆開項靈熙的手後就立刻說道:「那時候的我一直都沒有勇氣去聯繫你,也不願意在自己還沒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就來向心愛的女人訴說自己的軟弱。」

  當盧卡茨把他曾經極力想要向對方隱瞞的那些軟弱一口氣地向他喜歡的女孩全部袒露,項靈熙終於安靜了下來。

  但這一刻,她所表現出的,卻並不是感動。並且那也不是任何一種讓盧卡茨想要看到的,正面的情緒。

  項靈熙紅著眼睛咬著嘴唇看了盧卡茨好一會兒,而後她笑了,並問道:「『心愛的女人』?你不覺得用這樣的詞來指代我,是對我的一種羞辱嗎?」

  項靈熙不想再和這個她曾喜歡過很多年的男人繼續糾纏,因而起身抱起外套道:「從頭到尾,我都只不過是一個讓你有了一點好感的女人。」

  當項靈熙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盧卡茨猛地一個怔愣。但是在項靈熙向著門口走去的時候,他又很快追上項靈熙,並一下就把手按在了項靈熙正要打開的那扇房門上,在對上項靈熙的那雙此刻帶著很強攻擊性的眼睛時,他在幾個呼吸後才猛然回神一般地解釋起來。

  「那只是一開始的時候!但是後來……」

  盧卡茨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項靈熙再次打斷道:「後來你告訴我,想要在海牙法庭的事結束之後,就我們兩個的關係一起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當項靈熙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又笑了,並且這一次,她那故作輕鬆的笑卻伴隨著終於沒能被她抑制住的眼淚。

  但依舊是這一次,她沒有讓淚水最終滿溢。

  她說:「我等了你了,等了42天。可是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卻什麼也沒等到。我覺得這應該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了。可你現在卻還來和我說這些。你簡直,簡直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如果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這簡直是盧卡茨所聽到過的,最具威力的恐嚇了。

  沒錯,從項靈熙的口中所說出的這些話聽在盧卡茨的耳裡無異於恐嚇。

  他幾乎就要被這個如此柔弱的女孩嚇退了。

  但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時候因怯懦而說出謊言。

  在那一刻,盧卡茨看向項靈熙的目光變得無比溫柔,就連那雙冰一樣顏色的眼睛都變得不再冰冷,更彷彿每時每刻都在向對方訴說著無聲的愛意。

  盧卡茨:「你想要離開我了,也不願意再像那時候在朗格拉克醫生的家裡那樣——只要想到什麼,或者想要和我說些什麼就吻我一下了,是嗎?」

  這不可能!

  他不可能知道。

  瞪圓了眼睛的項靈熙看向盧卡茨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不敢置信。

  可是態度如此溫柔的盧卡茨卻是步步緊逼著,在項靈熙還想要後退的時候又靠近她了一些。

  「你以為我不可能記得嗎,靈熙?在我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記憶的確很混亂,但是之後,我會慢慢回想起很多。那時候我雖然沒能醒過來,但是有的時候,我對外界是有感知的。我知道你經常會趴在我的胸口聽我的心跳聲,你喜歡依偎在我的懷裡,然後抬起頭來吻我的下巴。」

  項靈熙很努力地想要拉開房門,可是被盧卡茨看似不經意地用一個手掌按著的房門卻是被他按得連一絲一毫都拉不動。

  於是被氣得都發起喘來的項靈熙乾脆停止了拉門的動作,並揚起下巴,很高傲地看著這個比自己要高出了不少的男人。

  項靈熙:「所以呢?如果這些我的確都做過,那又怎麼樣呢?我假設你心裡的確有一個愛的很深的女人。」

  盧卡茨:「沒有什麼假設,靈熙。請你相信我。」

  項靈熙:「所以你心裡的那個,讓你深愛的女人就是這樣一個讓你可以召之即來,又揮之即去的人嗎?」

  不再執著於跑出這間屋子的項靈熙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動作盡可能瀟灑地離開門前的這個被盧卡茨掌控著的小空間,她鬆了鬆自己的肩膀,也動了動手臂,並走回桌前,拿起她先前還未有喝過的咖啡喝了一口。

  而後,她便轉身看向盧卡茨,並問道:「當你躲在波蘭的不知道哪個角落的時候,你對我做了一個讓我停在那兒的手勢,於是我就得停在那兒。然後你在消沉了很久之後覺得自己又能出來做個英雄了,你朝我招招手,告訴我現在可以過來了。所以我就又得立刻跑到你的面前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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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當項靈熙說出那些話語的時候,盧卡茨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他在兩天之內追著項靈熙一路從歐洲的東邊去到了中國,而後又馬不停蹄地一口氣從中國追到了瑞士。

  在這一來一回的超長空中旅行中,他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思考,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一直都就思維敏捷的前總統閣下卻是怎麼都沒能想到,在項靈熙的心中會存在著這樣的想法。

  他的心裡有那麼多急於想要向眼前人表露的愛意,並且他也很想為項靈熙做很多很多的事。

  可當他帶著那些濃烈的情感在地球的兩端走了一趟來回,好不容易才走到項靈熙的面前的盧卡茨卻發現他與自己心愛的女孩之間,竟已相隔了這麼深的一道天塹。

  他們在那道深得望不見底的天塹兩邊用對方聽不懂的語言說了那麼那麼多,滿心以為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當來自白森林的那個男孩終於打算越過那道天塹時,他的女孩卻已經帶著落寞轉身離開了。

  而正如項靈熙對於盧卡茨所說的愛意感到陌生那樣,盧卡茨也對項靈熙所說的那些控訴感到同樣陌生。

  他當然從未有這樣去想對方,也從未有將項靈熙想得如此無足輕重。

  在他的心裡,哪怕是項靈熙的一根頭髮都不可能那樣的輕。

  可現在,他還未來得及去好好珍惜的這個總是很容易就掉眼淚的女孩卻是忍著淚水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那讓他怎麼能不在感覺心都被揪了起來的同時又感到迷茫。

  但是終於有機會告訴盧卡茨這些的項靈熙卻並沒有停止。

  有些心情,她早就擁有。

  可有些話語,她直到這一刻才剛剛想清楚。

  「你是索林尼亞人的雪鷹,更是羅科曼尼亞人的雪鷹。你總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總是能夠達成自己的那些願望。你一直都在不停地在往氣候惡劣的遠方飛。而我只不過是在你經過兩座山峰的時候……剛好就在那裡。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從來都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在我沒想要開始的時候,在我一次次猶豫又搖擺不定的時候,你表現出了一副和我一起墜入了愛河的樣子。可等到我終於下定決心相信你是認真的,也想要和你開始的時候,你又在回到你的世界後音訊全無了。盧卡茨,你用事實告訴了我,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足夠了,靈熙。」盡管盧卡茨是真的很想把項靈熙內心究竟是何種想法弄得足夠清楚,可他到底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語。

  他向自己喜歡的女孩搖著頭說道:「別再繼續說這些會傷到你的話了,你知道這不是真的。」

  可是項靈熙根本就不想按照盧卡茨所說的那樣做。眼見著這個剛才還留在安全距離外的男人又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她只是往後挪了一小步,而後就在自己的腰碰到桌子時停了下來,不願認輸地瞪著盧卡茨。

  「但是有關我們之間的關係,總該有一次是我說了能算的吧?我說,卡拉喬爾傑先生,我們之間結束了。」

  「已經不可能了,靈熙。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結束了。」

  「我們之間的這一頁已經翻篇了!我也不想再和你繼續糾纏下去了!同樣的錯誤我不可能再犯第三次了!」

  此刻的項靈熙就好像是被捕獸架傷到了的小獸,在獵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時候發出虛張聲勢的威脅聲。

  已經完全從槍傷中恢復過來,也把自己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的盧卡茨走到了一個離項靈熙很近很近的距離,彷彿他只要一抬手,就能觸碰到心中所愛的臉龐。

  但是當他真的這樣做了的時候,項靈熙卻是偏過臉又低下頭去,向這個男人釋放出了很強烈的,抗拒的信號。

  「我很累了,希望你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裡。」

  這個男人太強壯了,如果他不願意離開,項靈熙根本就毫無辦法。因而項靈熙乾脆就只是站在那裡對他下了逐客令,並低垂著眼睫等待對方的下一個動作。

  在這樣的一個距離之下,項靈熙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因為她的這些話語而變得粗沉起來的呼吸聲。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很快就離開這間屋子。但是在那之前,靈熙,我希望你還能聽我再對你說幾句話。」

  項靈熙依舊保持著那個抗拒的姿勢,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催促對方快些離開。

  因而盧卡茨把桌子邊上的椅子拉出一張來,並扶著項靈熙的肩膀讓她坐到椅子上。那讓項靈熙瞪大了眼睛,卻依舊還是低著頭,不去看對方。

  但在下一刻,讓項靈熙坐到了椅子上的盧卡茨蹲了下來,讓低著頭的項靈熙可以很輕易地就看到視線比她矮了一截的前總統閣下。

  「在把我從你的世界裡剔除出去的時候,你對我說——『祝你前程遠大,所有美夢都成真』。但是靈熙,沒有你的前程再遠大也不會是我想要的。沒有你的夢更稱不上是美夢。對於你,我有一種緊迫感。因為我已經錯過那麼多生命裡本該有你的時間了,我不能再錯過更多了。至於你說的結束,抱歉靈熙,我就算讓我的政治生涯結束也不可能讓我們結束的。」

  說完,盧卡茨站起身來,但他卻沒有在這個自己如此渴望靠近對方的時候去吻一吻項靈熙那又一次因為他而發紅了的眼睛。

  他就這樣面對著項靈熙,並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就連離開時的那麼一點點時間,他都不願錯過這樣光明正大地望向對方的機會,只在把門打開後才轉身離去。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項靈熙立馬就把能遮住那些吻痕的圍巾摘了下來,並在把圍巾丟到了桌子上之後跳起腳來。

  可她卻又不知道促使她這樣的,到底是怎樣的情感。並且她也不知道此刻她究竟是在生盧卡茨的氣,還是因為她居然又能在那個混蛋說出最後那幾句話的時候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而生自己的氣。

  但是在跳腳了好一會兒之後,再次一眼掃到桌子上那條圍巾的項靈熙就立馬回過神來。

  擔心朗格拉克安危的項靈熙後知後覺地衝到門口,在打開房門後往左右兩邊快速地張望了一下。

  被她趕走了的前總統當然已經不在走廊上了。

  於是項靈熙又很快衝到了公寓的陽台上。可是當她往下望去的時候,她也找不見出房門需要磨蹭一分鐘,但是消失在這片區域卻可能只需要半分鐘的……前總統閣下的身影。

  因而項靈熙只能立刻撥起朗格拉克的電話。

  但是她當然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因為……這時候的朗格拉克醫生依舊還在克拉默的嚴防死守之下。在這種情況下,朗格拉克的手機雖然沒有被克拉默沒收,卻是被半強制性地放在了桌子上,讓朗格拉克與他的手機之間相隔著一個克拉默的距離。

  著急等待電話接通的項靈熙在房間裡踱步了有將近半分鐘的時間,而後在那裡焦急踱步的項靈熙就恍然大悟了。

  她掛斷了依舊還在等待接聽中的電話,並把克拉默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同時也給他發去了一條短信。

  ——【你把朗格拉克怎麼樣了!】

  在朗格拉克的電話無人接聽的時候,克拉默的回復倒是來得很快。

  他說——【我讓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削水果給他吃。】

  在給項靈熙發出了那條短信之後,克拉默就真的放下手機拿起刀,並一邊盯著朗格拉克一邊繼續削起蘋果來。

  「我以為你也是靈熙的朋友。」坐在沙發上的朗格拉克這樣說道。

  而即便是在盧卡茨已經從總統變成了前總統的時候也做到了足夠盡忠職守的克拉默則給出了一句「嗯哼」來作為回答。

  「那你就不應該在這種問題上毫無原則也毫無主見地偏幫盧卡茨。」

  面對依舊不放棄勸服自己的朗格拉克,不輕易上當的克拉默語重心長地「嗯」了一聲,卻是一點放對方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盯著自己的人如此油鹽不進,即便是好脾氣也有好耐心的朗格拉克也會忍不住想要發火。

  朗格拉克說:「他不適合靈熙。」

  這回,手上拿著刀眼睛看著則朗格拉克的克拉默終於乾笑一聲地接下話來道:「這可不是我們能說得準的事。而且我就覺得他們兩個挺配的。」

  朗格拉克則話中帶刺道:「所以你打算幫著盧卡茨把每一個想要接近靈熙的男人都趕跑或者打跑嗎?」

  「打跑?」克拉默都要笑了:「你不知道我剛剛行動這麼迅速地把你拖進來很可能已經救了你一命了嗎!」

  這下,克拉默終於放下刀來,並端起他剛剛削好的蘋果,走到朗格拉克的身邊坐下。

  「昨天在飛機上的時候,我挖我自己的傷口去安慰他。結果他居然問我……我怎麼沒有弄死搶走我女朋友的那個小子!但是犯法的事他已經做過一次了,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他再做一次了!」

  這時候項靈熙的短消息追了過來。

  她說——【答應我別讓朗格拉克有事好嗎?我剛剛把盧卡茨趕出門了,我擔心他會去找朗格拉克的麻煩】

  這樣的事克拉默怎麼敢直接說答應?

  因而他只能在朗格拉克正大光明地朝他的手機看過來的時候轉過身去,讓手機屏幕背對著朗格拉克的臉,也當著對方的面給項靈熙發去回復。

  【朗格拉克幫過我們,還是盧卡茨戰友的胞弟。我相信盧卡茨是不會傷害他的。】

  但是這種空洞的「我相信」能管用嗎?

  看看如此美貌又好身材的羅科曼尼亞男模被掃地出門就知道那根本沒用。

  因而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那一套的項靈熙很快就給從短信裡看起來很像是打算袖手旁觀了的克拉默發來最高級別的恐嚇。

  【要是朗格拉克出了事,我就去跟盧卡茨說我們兩個睡過,而且還是你勾引的我!】

  克拉默:「……」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克拉默終於放下手機,並一巴掌拍在朗格拉克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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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4 00:4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克拉默在上一句話與下一句話裡做出的迅速轉變當然會讓朗格拉克對他感到遲疑。

  醫生並沒有克拉默拍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拿下去,而是直入主題地問道:「靈熙和你說了什麼?」

  這……這麼直白就很不好了!

  克拉默當然不會想讓朗格拉克知道——只要項靈熙一個不高興,他們就很有可能變成站在統一戰線上的難兄難弟了——這樣的事只會讓他的地位降到比朗格拉克還底。

  畢竟,朗格拉克是真的和項靈熙有什麼,是會被保護的那一個。

  可他呢!他簡直無依無靠。

  想到這裡,克拉默不禁收回了手,並走到大門口,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望去。

  當他發現自家老大現在還沒有正好站在朗格拉克的家門口的時候,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思考起了現在就直接把項靈熙對他發出的威脅舉報給盧卡茨的可行性。

  坐在沙發那裡已經被他盯了很久了的醫生見此情景立刻就把桌子上的手機拿了回來,並和項靈熙發起了短信。

  可克拉默雖然發現了醫生的這一舉動卻依舊無暇他顧。

  「要是朗格拉克出了事,我就去跟盧卡茨說我們兩個睡……睡過……」

  他把那條短信的內容小聲地念了出來,但是這一念就覺得更不對勁了!

  「等等,她那條短信的意思是說我們真的已經睡過了……?沒、沒有啊!絕對沒有!」

  發現了真相的克拉默情緒激動起來,但是他又突然回神,想起項靈熙的真‧情人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那讓克拉默轉頭看了沙發處正在和項靈熙聯繫的朗格拉克一眼,但是他還沒能來得及把視線收回來,他的手機上就又來了一條短消息!

  這一次來的總算不是項靈熙的追問短信了,來的是他家老大!

  【到這個地址來找我。】

  「所以剛剛我說了什麼?他們兩個挺配的!」

  都這麼讓他感到內心遭到煎熬還偏偏恨不起來!

  思及此,焦心的克拉默轉頭對朗格拉克高聲說了一句:「我、我先走了啊!」

  緊接著他都等不及朗格拉克回他一句,並直接打開門往外跑去。

  冬季的早晨九點,采爾馬特雖看起來還未有完全甦醒,連陽光也還未明媚,但是街道上到底還是有了人聲,也有一些店鋪開了門。

  走在這樣的滑雪小鎮上,克拉默再次研究起了項靈熙發給他的那條有恃無恐的威脅短信。

  「我就去跟盧卡茨說我們兩個睡過,而且還是你勾引的我……我……」

  克拉默頂著重壓把這句話讀了足足有十幾遍,卻是越讀越心涼。在確定項靈熙的這句項靈熙在匆忙間發出的威脅短信連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之後,原本還憤憤不平地想要向自家老大舉報短信發件人的克拉默終於還是在走進盧卡茨和他約定的那家酒吧前帶著不甘刪除了這條短信。

  這可真是一幕奇怪的場景,在這家酒吧的門口還坐著從昨夜宿醉至此時的人,可是在酒吧裡面,服務生們已經在為店內客人的早餐忙忙碌起來了。

  當克拉默進到店裡,他毫不費力地就在一束陽光傾灑的地方找到了正坐在那裡的盧卡茨。而盧卡茨手上拿的居然是水而不是酒。

  那讓克拉默感到有些驚奇,而盧卡茨也在同時發現了他,並在叫住服務生之後和對方說了幾句話。

  當克拉默走到盧卡茨所在餐桌前時,盧卡茨居然是態度平和地對他說道:「早,我給你叫了早餐。」

  「這麼好?」克拉默看起來顯然是意外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

  盧卡茨問道:「你看起來很吃驚?」

  克拉默:「我……我……」

  克拉默不太知道他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而在看了一眼就在他身前的椅子後把它拉開,並在舔了舔有些過乾的嘴唇厚坐了下來。

  克拉默帶著些許的遲疑說道:「我以為……我以為你們談得可能不太好。」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克拉默的腦袋超速運轉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能表現出他已經知道盧卡茨是被項靈熙趕出來了的這件事。因為,那樣他就必定得告訴對方,項靈熙是在拜託自己幫忙保護朗格拉克的時候向他透露出的這條信息。

  於是善解人意的克拉默很快就接著說道:「不然的話,你應該就不會一個人坐在這裡了。」

  盧卡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這樣沒錯。她看起來對我很失望,也不願意相信我向她表明的愛意。」

  克拉默:「可我覺得你還想和我說一句『但是』?」

  「對。」盧卡茨笑著說出讚同的話語道:「但我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壞事。」

  這下,克拉默是徹底不懂自家老大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這個男人想娶的女人不僅把他掃地出門了,還有了一個近來風頭正勁的「情人」。可他居然說這並不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壞事』。

  如果不是因為政客原本就和他們這樣的平凡人是兩個物種,克拉默都得覺得自家老大肯定是瘋了。

  可盧卡茨卻是在沉思了片刻後說道:「剛剛在那間公寓裡,靈熙對我說了很多話。其中有一些……她肯定已經在心裡藏了很久,卻從來都沒有和我提起過的話。剛剛我仔細地想了想她的那些話。我覺得……如果不發生這件事,她很可能永遠都不會把那些告訴我。」

  客人們點的食物在鍋子裡滋滋作響的聲音給這間酒吧帶來了一絲生活的氣息,而烤箱裡正在變得酥脆的可頌麵包的香味也飄向了店裡的每一個角落。

  似乎盧卡茨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也未有停止思考。因而他在停了一會兒之後就又很快開口說道:「過去我一直認為,身為一名有著很多潛在敵人的政客,我不應該在某些事上過於高調。可那卻讓靈熙對我產生了很多誤解。如果我仔細地想一想,現在全世界都已經知道我對於她意味著什麼,可是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靈熙對於我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盧卡茨的這番話大約是有些感人的,可克拉默聽著這些卻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要說出戳人痛腳的抱怨:「哪有一部分……明明只有幾個。可能連幾個都沒有。只是看到你把靈熙的照片貼在那裡哪能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她的。」

  被克拉默的這句話戳中的盧卡茨沉默了一會兒。

  當他又看向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這位曾經的部下時,克拉默顯然是被他的目光刺得面上有些訕訕的了。可盧卡茨卻是讓他——「繼續說下去。」

  但克拉默還是保守地沉默著,似乎是不相信前總統閣下能允許自己毫無保留地去繼續戳他的痛腳。

  於是盧卡茨開始了數次對克拉默的催促,而對此無動於衷的克拉默則客氣地擺手表示「不了不了」直至盧卡茨看向他的目光變得不再那麼溫和,兩邊遭欺負的克拉默才說出了大實話:

  「要不你們還是別在一起了吧,有一個你就已經夠能嚇唬我的了,要是再有一個靈熙,我的日子就過得太艱難了。」

  此時店裡的早班服務生把兩大盤早餐端了上來,而盧卡茨則在拿起刀叉後不住地笑了起來,並問道:「她又欺負你了?」

  克拉默心裡著實是委屈得不行,說道:「你也知道她已經欺負了我不止一次了?那你能不能同情一下我?剛剛她居然說要在你那裡污衊我,說我跟她發生過不正當關係。你覺得我能有這樣的膽量嗎!」

  聽著克拉默的這些控訴,盧卡茨根本想都不用想地就問道:「她讓你幫她保證朗格拉克的人身安全?」

  尷尬了,這下就很尷尬了。

  但是為了解除那個隨時可能被拉響的警報,克拉默還是在做出了一個艱難的吞嚥動作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盧卡茨不禁為項靈熙的「調皮」感到無奈又好笑,並向自己的部下保證道:「在這件事上,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真的?」克拉默面帶欣喜。

  盧卡茨點了點頭,並說道:「把注意力放在連情敵都算不上的人身上是不明智的。對於我來說,只有靈熙才是值得我花費注意力的。」

  這可真讓克拉默感到高興。

  畢竟……朗格拉克是他們雪鷹特種突擊隊已故隊員的胞弟。

  畢竟……這位醫生還在他們山窮水復的時候幫過他們。

  但是克拉默還沒能來得及給項靈熙發去一條「報平安」的短信,盧卡茨就又說了接下去的那句話。

  ——「而且,我也有任務要交給你,如果你今天下午就得離開瑞士,之後發生的事的確也就和你無關了。」

  這下克拉默是真的替朗格拉克感到擔心了,可他又有些不太確定站在他的立場他應該怎樣去勸盧卡茨。於是他只能也拿起刀叉,在吃了心不在焉地吃了好幾口之後才「冒死」說道:

  「其實我覺得……你也不能這麼遷怒朗格拉克。就連靈熙都說覺得你們從沒在一起過。而且我也覺得那不是她用來推脫責任的藉口,她是真的這麼認為的。所以……朗格拉克難道還應該在追靈熙之前先打一通電話來問你准不准嗎?」

  眼見著盧卡茨吃早餐的動作停了下來,內心糾結的克拉默在權衡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出了他的真心話道:「盧卡茨,這件事是你做得不好,怪不了別人的。」

  「克拉默。」盧卡茨叫出了這會兒心裡正在敲大鼓的克拉默的名字,並向他問道:「我和女孩子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很不讓人喜歡?」

  克拉默猶豫了,但在盧卡茨認真注視下,他還是再一次地說出了大實話——「如果不是在外交場合下的話,的確有一點……」

  盧卡茨:「那如果我把我想對靈熙說的話寫下來給她,會更好一些嗎?」

  克拉默:「啊……?」

  看到克拉默對於這件事所表現出的一臉茫然,盧卡茨很快就換了個話題道:「原本我應該盡快親自去見社民黨的黨魁的。哈桑的死法讓社民黨遭受了很大的衝擊,再加上埃里克出任總統之後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打擊他們,社民黨差不多都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境地了。在這種時候他們會願意答應我開出的條件的。」

  這下克拉默總算是聽出對方要交給自己的任務到底是什麼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並問道:「你打算派我過去了?可是……可是政治上的事我什麼都不懂啊。」

  盧卡茨:「我不會讓你去主導這次談判的,但如果我不出面,我的確會需要有一個親信陪同我的專員一起去見他們。」

  克拉默:「你真的就打算留在這裡了?」

  盧卡茨:「靈熙打算在這裡待一陣子,所以我也會在這裡多待些天。」

  此時盧卡茨的手機屏幕亮起了郵件提示。那正是他在等待克拉默的時間裡找的公寓房房東給他發來的確認郵件。

  那對於盧卡茨來說無異於他和項靈熙之間的又一次開始。

  早已在內心做了決定的盧卡茨對克拉默說道:「我租下和靈熙在同一樓層的另外一間公寓房了。所以,你能盡快再給我弄到一架你之前用的那種無人機嗎?我要一台隱蔽性更好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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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4 00:4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見鬼!混蛋!他怎麼敢!」

  項靈熙在盧卡茨離開之前實際已經被他給說蒙了。但是等對方離開她的這間屋子,項靈熙只不過稍稍緩過神來一些就會覺得她更氣憤了。就好像她先前已經和盧卡茨說了的那樣——項靈熙認為前總統閣下完全就是在仗著自己曾喜歡過他而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我只是十年都沒能忘記你!我又不是真的苦戀你十年!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能吃定我的錯覺?憑什麼!」

  項靈熙在屋子的客廳裡轉來轉去的,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裡有一股磅礡的能量想隨著她的怒氣一起衝出去,卻是苦於連一根單槓都找不到。

  她想做引體向上!

  在這種時候單純的做俯臥撐已經拯救不了她了。

  那就更不用說最近這陣子已經有很多新交的朋友告訴她,女孩子練俯臥撐真的很容易把胸給練小了。

  於是在整間屋子裡跑來跑去的項靈熙終於在翻到了一個籃球後靠著牆蹲了下來。她面對著牆手一撐地就給做出了一個倒立。

  這下,她身上的力氣終於有地方用了,奔騰著的心也就可以稍稍冷靜下來一些了。

  「就算讓你的政治生涯結束也不可能讓我們結束?哼哼!看起來你還覺得這件事你能說了算?」

  雙腳貼著牆倒立的項靈熙說完這句話,這就開始由倒立變為倒立撐!

  但是近一個月來又是受情傷困擾,又是在歐洲一個活動接著一個活動地參加,並且她還得既要花心思準備時尚的穿著,又要讓自己的身材看起來更美。

  除此之外,她還得把很多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她的正業——繪畫上面。

  只是要兼顧這些就已經足夠讓她整個人都連軸轉,連充足的睡眠都保證不了了。

  因而項靈熙也就疏忽了這種過去她時常進行的,正經的力量訓練了。

  而這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當項靈熙咬著牙,打算像以前那樣,從普通的倒立撐慢慢把難度加大到把一隻手放在籃球上的偏重倒立撐的時候,她才只是進行到讓撐著地的雙手相互觸碰到的窄距離倒立撐時就因為力量接不上而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倒到地上的那一刻,不敢相信這種事都會發生的項靈熙直接給摔懵了。

  而在她醒過神來之後,她就開始坐在地上用腳和手來敲地板發脾氣了。

  這種糟糕的身體變化怪誰?

  當然是怪羅科曼尼亞前總統盧卡茨‧卡拉喬爾傑閣下了。

  她跟著那個混蛋出發去到羅科曼尼亞之前肯定不是這樣的。否則的話,她早在那間酒店裡就沒了,沒了!

  正在氣頭上的項靈熙不管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都能拿來怪到盧卡茨的頭上。並且越想越生氣的項靈熙發現光是坐在那兒光著腳來跺地板已經不足以來發洩她的這種憤憤了。於是她乾脆側臥到了地板上,手和腳一起用上的繼續亂敲地板發洩。

  但是這樣做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又會覺得自己累了,又好睏了。

  因而想起自己根本還沒能把時差調整過來,並且昨天晚上其實也沒有睡著多久的項靈熙開始給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設。

  她對自己說:「肯定是因為我現在還太睏了所以才那麼嬌弱。我得……我得睡一覺,等睡飽了再起來試一次!」

  就這樣,覺得自己實在是氣不過的項靈熙不再接著臥在地上鬧騰了。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去到浴室沖了個澡,而後就爬到臥室的床上躺平了。

  但是項靈熙的這一覺卻是睡得並不安穩。

  在剛入眠的時候,她因為睡覺前的情緒波動太過厲害而陷入到了混亂而無序的夢境中。

  而在幾個小時之後,一種墜漲的痛感就從她的小腹處慢慢發酵起來。

  一開始,那種痛感還只是隱隱出現。但很快,它就變得愈發讓人不可忽視起來。直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它甚至已經慢慢將項靈熙從昏睡中喚醒。

  當項靈熙被硬生生地疼醒的時候,這種延遲了好多天的生理期似乎終於來了的感覺簡直讓她慌了神。

  在和盧卡茨一起去到羅科曼尼亞之前,平日裡喜歡運動的項靈熙是很少出現這種生理期時的不適症狀的。

  但是在跟著盧卡茨一起的那半個月時間裡,她實在是經歷了太多太多對女性很不友好的情況了。

  在深秋的波羅的海泡很涼的海水,泡完海水又穿著濕衣服過了一整夜。

  穿著秋天的衣服空降采爾馬特的雪山,並在沒有禦寒服的情況下在那裡待了好久。

  光是這兩點就已經足夠寒氣入體了,那就更不用說完全紊亂了的作息也會給人帶來很大的影響。

  雖說項靈熙在經歷這些的時候因為身體的好底子而沒有感覺到什麼,可是當那一切結束之後的當天,來了就好像沒來似的生理期就已經讓項靈熙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所謂的來了就好像沒來,指的是那次的生理期才只持續了一天,而後就在根本沒什麼血量的情況下好像被凍回去了一樣!

  可那時候缺乏相關疼痛經驗的項靈熙卻還是沒有引起足夠的警覺。

  關注重點完全那方面的項靈熙那時候滿心就只有一個想法——誒,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來了就說明沒懷上!

  因而她也就還敢在前天的時候為了追求靈感而去泡了一個冷水澡。

  於是當這種能把人給疼傻了的痛感突然一下像岩漿一樣在她的身體裡慢慢流動起來的時候,她根本連一點防備都沒有。

  在忍了好一會兒沒見情況有任何好轉之後,項靈熙終於在使上了先前倒立撐的力氣後撐起身體,並在深呼吸幾次之後才蓄力地爬起來。

  在給自己穿上一件長款針織開衫後,她幾乎是連走帶爬地去到了行李箱處,等到翻出那裝著衛生用品的布袋子,她才去到了衛生間。

  但是讓項靈熙所沒能想到的,是她在衛生間裡待了好一會兒後,她居然會因為過於疼痛而犯起噁心。而讓她更沒想到的,是當她在疼到噁心了之後撐著身體站到洗手台前,她居然還真的會因為生理期的疼痛而給疼吐了。

  那簡直把她的三觀都給刷新了。

  她可從沒有,從沒有覺得自己還能這麼弱小又可憐!

  此時是下午兩點十七分,盧卡茨已經入住到了他租下的那套按天出租的短期租賃公寓。由他所開出的,所需物品的清單已經被交給了他所在團隊的專人。而克拉默也已經出發前往愛沙尼亞,作為盧卡茨的親信跟著一起會見社民黨的要人。

  但在克拉默出發之後,盧卡茨所要求的那台無人機卻是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把無人機送來的人告訴盧卡茨,他要求的那種高隱蔽性的無人機在附近無貨,需要從更遠一點的地方調送過來,大約兩天後才能到。

  這樣的消息讓盧卡茨想要改變主意,等到兩天之後才派出無人機去到項靈熙的窗前悄悄看她。

  可當盧卡茨坐在寫字台前開始寫第一封交給項靈熙的信的時候,他卻發現,在寫信的這個過程中他就會變得有些抑制不住對於心上人的那種渴望。

  【其實上次和你一起來到采爾馬特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這裡會讓我想起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你坐在候車大廳裡,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了好久,哪怕撞到我的視線也不挪開眼。】

  【那之後,我帶的士兵告訴我,那裡有個女孩盯著我看了很久了。可我卻不能也像他們那樣,也在那時候朝你看過去。那是因為我總是告誡他們:士兵們,你們可千萬不能一到有漂亮女孩的地方就被迷得挪不開眼。那樣的士兵是給不了民眾安全感的。你們得冷靜自持一些,讓人覺得你們很好又可靠,卻還不敢輕易靠近你們。】

  當盧卡茨寫到這裡的時候,候車室裡的那個明明很容易害羞卻還敢那樣盯著他看的女孩的樣子就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可那到底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回憶了。

  因而盧卡茨已經想不起那時候的項靈熙究竟是長得什麼樣了,但卻能記得項靈熙和他視線相撞時呆愣愣的樣子。

  那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在看到他的那雙顏色冰冷的眼睛時有那樣的反應。

  當盧卡茨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項靈熙當時的表情和那充滿著稚氣的臉龐時,他會感到有些說不清的著急,或者說……焦急。

  那會讓他很想現在就看到他的女孩,並聽到對方的聲音。

  可是連克拉默都被項靈熙從黑名單裡被放了出來,他卻依舊還是無法憑借網絡聯繫到對方。

  並且盧卡茨還認為,在今天上午才被對方趕出門來的自己如果在此時再去拜訪,估計會連進屋的允許都得不到。

  因而當盧卡茨看向那台就被他擺在了桌子上的無人機時,他會在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山後決定把那台並不具備高隱蔽性的白色無人機放出窗外,讓其以雪山的背景色作為輔助來隱藏自己的存在。

  雖說盧卡茨在特種部隊服役時曾有多次監視目標任務的經歷,但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偷看自己喜歡的女孩,這樣的事還是盧卡茨之前從未做過的。

  盧卡茨當然擔心自己此種舉動會把對方惹得很不愉快,於是他便在心裡告誡自己。

  【就一眼,我只是看她一眼,確定她現在也好好的就讓無人機回來。】

  在把這句話重復了三遍之後,盧卡茨就從屋子的陽台處把無人機放了出去,他站在陽台那裡往前數了數,在確定往前五個陽台後就是項靈熙所住的屋子後,他開始操縱無人機向雪山的方向飛出十米,而後又往項靈熙的陽台的方向平飛過去。

  但是正當盧卡茨要把攝像鏡頭拉近以尋找他此時特別渴望的那個人時,他卻是透過無人機的鏡頭清清楚楚地看到,項靈熙在從一間屋子裡踉踉蹌蹌地走出來之後,動作無力得似乎根本難以為繼,並直接抓著牆壁靠了上去,而後她就慢慢滑坐到了地上,連簡單的把身體撐起來的力氣都拿不出了。

  見到了那一幕的盧卡茨著急得根本連無人機靠得太近很可能會被發現也顧不到了。他操縱著無人機向著項靈熙的陽台飛去,但是無人機都還沒能飛進陽台,原本還只是坐在地上的項靈熙就看起來十分無助又難受地側倒在了地板上。

  「啪!」

  那是沒能正常著陸的無人機掉在了地上的聲音。

  而幾乎就是在這個時候,帶上了自己所住公寓房鑰匙的盧卡茨直接從三樓的陽台翻了出去。

  在這樣的時候,他似乎都用不著任何防護措施就能夠在他所住的這個樓層翻過一間又一間有人或無人的屋子,同時避開了有人的那幾間屋子的屋主人的視線,並最終來到項靈熙的陽台。

  當盧卡茨推開那扇未有鎖起的陽台的門,並從這樣的一條蹊徑衝到那條連接著浴室和臥室的客廳走廊時,面色慘白、並且眼睛都濕潤又泛著紅的項靈熙幾乎疼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了。

  「你的衣服在哪裡?我帶你去醫院。」看到項靈熙在長款針織開衫裡只穿著一件背心和內褲的清涼穿法,盧卡茨很快這樣問道。

  可是項靈熙卻疼得一下子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含糊不清地告訴盧卡茨,她不去醫院。

  但是根本不清楚她怎麼會一下子就疼成了這樣的盧卡茨當然不可能任由其發展。

  因而盧卡茨便拿出了近來他隨身帶著的,可以在和對手搏鬥之後把人綁起來的細繩,並在把項靈熙的長款針織開衫拉好之後給她在腰上繫好。

  這樣之後,盧卡茨就又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項靈熙的身上,並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打算這就帶著項靈熙去到醫院。

  明白了他意思的項靈熙可算是著急壞了,並一邊和那種在身體裡鋸來鋸去的痛感做鬥爭,一邊手腳都用上地掙扎起來。

  「不去……我不去醫院……我沒生病。」

  「乖,去了醫院就會好了。」

  眼見著一邊哄她一邊抱著她走的盧卡茨連門都開了,委屈極了的項靈熙只得哭著說道:「我生理期疼痛!疼痛!特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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