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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結局
兩天後,
廈門。
那是在一輛公交車上。
一月的廈門與此時的紐約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樣子,窗外的空氣雖然還帶著那麼一絲絲的涼意,可那對於項靈熙來說,就已經完全是春天的溫度了。
昨天下午的一點半,驚魂未定的項靈熙終於回了國。
可或許是因為盧卡茨在她的飛機起飛前對她說的那些很具有恐嚇感感的話語實在是太過驚悚,項靈熙根本就不敢接著待在她很喜歡的新家。她甚至都不怎麼敢待在這座城市,並在回來的當晚就收拾出了瘸了一隻輪子的行李箱,拖著它磕磕絆絆地去到了機場。
在深夜抵達廈門之後,項靈熙終於才覺得自己能夠長舒一口氣了。
但其實這個時候她的腦袋還是沒有轉過彎來。
在這天早晨起床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安全區域的項靈熙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這麼跑路,而且也不該跑得這麼不給人留餘地。
但是當她仔細一想那天早上做的五分鐘的噩夢,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又找回了先前的那種驚恐感。而當那些噩夢裡的場景搭配起盧卡茨最後對她說的「想要讓你改變決定,只能用最簡單也最粗暴的方法」時,項靈熙就覺得她好像又能感受一遍先前的那種慌不擇路的狀態了。
可是這能怪她嗎!
如果不是盧卡茨大前天說她能跑,前天就說她不光能飛天、而且還能和他牽著手飛去月球了,她能被嚇成這樣嗎?
不,她就只會跑,不會飛。
在她的生活中,絕對不會有全國性的直播式電視演講。
並且她也不會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24小時待命的各項官方活動,沒有!
如果說她跑起來之後就一定得飛了,那她情願連走都不走了,她就蹲著。
「對,就是這樣。」項靈熙把手按在胸口處,彷彿那樣就能讓她的心稍稍定一些下來,她對自己說道:「我先在這裡待幾天。等、等盧卡茨的就職宣誓儀式結束了再說……不,不不不,結束了也不能再說……」
在這種緊張又混亂的時候,坐坐公交車就再好不過了。
它和酒店房間還有出租車的封閉式環境不同,不會過分安靜,並且這裡也不會過分吵鬧。
更重要的是,坐在公交車上不僅能讓人好好看一看這座城市的風景,並且還每隔幾站就會換一批帶在她附近的人,那顯然能讓項靈熙降低那種縈繞著她的,過分的緊張感。
可才不過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的景色那麼幾分鐘而已,項靈熙就被車上的那台音量並沒有調得低到能讓她完全注意不到的小電視給吸引了注意力。
裡面正在播放著的,不是項靈熙經常能在這樣的公交車上的小屏幕裡看到的,老掉牙了的當地節目,而是一則十分洋氣又時髦的國際新聞。
而在這個離項靈熙不遠的小電視屏幕裡出現的,則正是她和她親愛的盧卡茨的臉。
這讓項靈熙在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它一眼後就立馬把視線扯了回來!
「據悉,剛剛被任命為羅科曼尼亞總理的前總統盧卡茨‧卡拉喬爾傑會在就職宣誓儀式之前臨時再安排行程。根據他在推特上所發布的信息,他的中國籍未婚妻項靈熙原本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卻在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之後陷入了很嚴重的焦慮,並在稍早的時候獨自一人回到了中國。」
在電視屏幕上,除了有一個小小的主持人之外,還有著那被放在了演播室裡大屏幕上的,她和盧卡茨用拍立得拍下的那張合照!
那讓項靈熙表情驚恐地倒吸一口氣,而她的這一反應也讓坐在她旁邊的那個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這段新聞的阿姨注意到了她,並在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後陷入了疑惑,並在把視線在她和電視屏幕上來回掃動。
電視屏幕上的那張雙人合照很快被切換到了另外一張照片,這回屏幕上總算沒有她那放大到了能讓人把她的樣貌看得清清楚楚的大頭合照了,可電視屏幕上卻是又出現了一張項靈熙在此前還從未見到過的照片!
那是一幕浪漫而溫馨的場景。照片裡的盧卡茨正在夜色之下,在紐約曼哈頓的一間全玻璃外牆的公寓裡單膝跪地著給自己的未婚妻戴上戒指。
而在公寓外的高空中,由幾十架裝載了小燈的無人機所拼成的「Say Yes」原本是給公寓裡的人看的反著的,卻因為公寓內昏暗的燈光而把這兩個明亮而浪漫的單詞映到了公寓的玻璃外牆上。
無論以多麼苛刻的眼光去看,那都是一張很美很美的照片。
當意境已經到了的時候,人們不會再去管那枚正被推上照片中女主角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是不是已經到了它該在的位置。
當一國總理在自己的個人社交主頁上放出這樣的照片以及那些情真意切的話語,也不會有人再去懷疑他的「未婚妻」會不會還沒有真的答應他的求婚。
但是當項靈熙看到這樣的一幕被人以照片的形式展現出來,作為當事人的她內心當然會是崩潰的!
可那台車載衛星電視上撥出的這段國際新聞卻還沒完呢,它還沒完!
盧卡茨在一個新聞發布會現場的視頻片段在主持人的解說之後就被播放了起來。而此時,這輛雖然並不擁擠,卻也有一些乘客因為沒有座位而站著的公交車上已經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項靈熙。
他們注意到了那個和據說是歐洲某國總理的未婚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和他們同乘一輛車的乘客。
可是項靈熙現在卻顧不得那些好奇又疑惑的視線了,因為盧卡茨的聲音已經從距離她很近的那台小電視裡傳出來了!
「我的未婚妻擔心她的外籍身份會影響到我的支持率,並且她也擔心我們的籌備婚禮會影響到我的工作。所以,她在答應我的求婚時就已經和我約定了要在我的這一任任期結束後才和我正式完婚。但是她意外懷孕的事顯然打亂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我告訴她,沒關係的,我們可以先只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就在總理府,也只邀請十幾位彼此最要好的朋友。但她依舊非常擔憂。她總是為我擔心這個,為我擔心那個,但現在她卻是真的讓我擔心了。」
「作為她的未婚夫,作為孩子的父親,我必須得在就職宣誓儀式之前去把她帶回來。一個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無法負責的男人是不可能對一個國家負責的。我深信這一點,也希望在剛剛結束的選舉中支持我的人也能同樣支持我的這一決定。」
電視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完全把他的擔心寫在了自己的臉上,讓所有看到這一條新聞短片的人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這並不是一個戴著面具的政客,而是一個如此真實的、深愛著自己未婚妻又有著很強責任心的男人。
可項靈熙知道這樣的盧卡茨都說的都是謊話!
『我沒有!沒有答應求婚,也沒有懷孕!』
項靈熙在自己的心裡發出這樣聲聲震天的吶喊,而她的手機鈴音也在此時響起。
車廂裡所有已經注意到了她的人都在此時假裝起來,他們假裝自己正在看手機視頻、玩手機游戲,可他們的耳朵卻是完完全全地在注意著手機鈴音響起的那個方向。
在自己的包裡翻找起手機的項靈熙連呼吸都要急促起來了,因為現在她的手機裡啟用的,只有她今天早上新辦的那張手機卡,她還誰都還沒來得及告訴的那種!
而當她看到手機上的來電人提示時,她就瞬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人正是好久都不見了的陳秘書!
「喂……?」接起電話後的項靈熙簡直要連這一聲「喂」都說不穩了。
陳秘書:「靈熙啊,你在廈門玩得還開心嗎?」
項靈熙:「還……還好……」
陳秘書:「你能耐了啊,逃人家外國總理的婚啊。」
注意到了周圍人都在瘋狂地用QQ或者微信和自己的親友們發著些什麼信息,項靈熙不得不壓低了聲音,對陳秘書說道:「我、我沒逃……逃……」
然而「逃婚」二字都沒被完整地說出來呢,電話那頭的陳秘書就接著說道:「不想嫁你答應什麼求婚啊,單身生育有多麻煩要瞭解一下嗎?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混血小孩可能出現哪些心理問題要給你科普一下案例嗎?」
「我沒懷……懷……」
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雖然情緒已然和先前的被動不同,變得具有一定的攻擊性。
可她還是因為周圍人那看著她好像能發光一樣的眼睛而克制著,連「沒懷孕」三個字都不敢一口氣說出來。
於是陳秘書又接著說道:「你孩子的爸現在都已經到北京了,項同志你自己看吧,看看這個問題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聽到那句「你孩子的爸現在都已經到北京了」,項靈熙終於克制不住,並從座位上一下站起身來,說道:「他不是我孩子的爸!」
那一刻,整個車廂都安靜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機,並慢慢轉過頭來看向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了的項靈熙。
意識到自己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說出了那句話的項靈熙睜大了眼睛,並在喘了兩口氣之後接著對電話那頭的陳秘書聲音由輕到重道:
「我是說,我沒有。我沒有懷孕,更沒有答應他的求婚!」
北京,
什剎海附近的一間民宿。
「那時候靈熙就是租住了這間民宿,在進到臥室之前就發現我們已經來了,而且還攻擊了我的保鏢。」
「你是說……攻擊你的……保鏢。」
「對,看起來比我還要高,也更強壯的那種。」
在就職宣誓儀式前夕以個人身份來到了北京,卻是向他們的老朋友陳秘書尋求了幫助的盧卡茨這樣和跟著他一起來到了這裡的克拉默說道。
也就是在此時,盧卡茨的手機鈴音響起。
僅僅只需聽到那個專屬鈴音,盧卡茨就能知道,此時給他打來了電話的,正是從前天起就一直讓自己的號碼處於無法接通狀態下的項靈熙。
拿出手機的盧卡茨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笑了,並接起電話。
在叫出對方的名字時,盧卡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此刻正離他不遠的那面鏡子。
鏡子裡的他穿著一身剪裁特別出彩的毛呢大衣,並且看起來絲毫沒有那場新聞發布會上的那種憔悴感。在他的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有的只是勢在必得。
「是嗎?可是我那時候都已經把戒指套到你的左手無名指上了。」
當盧卡茨又聽到電話那頭的項靈熙告訴他,懷沒懷孕這事現在根本不好說,並讓他不要在外面胡亂說話的時候,並說道:
「是嗎?可我沒在新聞發布會上說你到底懷了多久的孕,所以我們現在再努力一下也還來得及。」
那當然會讓項靈熙很生氣,當克拉默聽到那句「這樣的事你想都不要想」隱約地傳出來,並默默地走開的時候,盧卡茨又叫了一遍項靈熙的名字,並說道:「之前我和你說過的五分鐘電視演講,演講稿我已經給你寫好了。我覺得你會想要先看一看它的。」
項靈熙:「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失眠一晚上嗎?那天早上你出門之後我才睡著五分鐘就被噩夢驚醒了!夢裡面你根本不管我,我哭著和周圍的那些人說我不要去做這個,不要去做那個,可你只知道跟我說那五分鐘的電視演講!」
盧卡茨:「我都已經給你排好計劃表了,一週有七天,你只要作為我的伴侶工作四天的時間。還有三天應該就夠你畫畫了。」
項靈熙:「你連我有沒有答應你的求婚都能胡亂騙人!」
盧卡茨:「我可以把這些寫成書面的文件。」
這下,電話那頭的項靈熙終於動搖了。
於是盧卡茨又繼續說道:「那天你走之後,我找人去你的公寓房裡把你的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打包了,打算給你寄回來。」
項靈熙更動搖了,原本就覺得自己這樣不好的她猶猶豫豫又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不是說不溫柔也不浪漫了嗎?你說要不尊重我的想法了,還恐嚇我,說要特別特別粗暴了!」
「粗暴的方法已經用完了。而且我覺得我還是更喜歡你對我動心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項靈熙讓盧卡茨聽到了幾聲她的喘息聲,而後不說一聲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那讓聽到「嘟」的一聲的克拉默著急地走過來,問道:「她又掛你電話了?」
盧卡茨:「對。」
克拉默:「那我們……接下去還要去廈門嗎?」
盧卡茨:「不用,在這裡等她就好了。」
看到盧卡茨十分篤定地脫下了他的外套,露出裡面的那件修身西裝,克拉默不禁十分遲疑地問道:「我記得你找人給靈熙打包好的那些行李……」
「對,我已經讓人把它們和那幅畫一起寄去我的總理府了。」把那枚他隨身帶著的求婚戒指拿出來又看了一眼的盧卡茨這樣說道。
心形鑽石的那些切面將透進裡面的那些光線折射得無比璀璨,也讓那個白森林男孩和他失而復得的戀人從相識起的那一幕幕在這個男人的心裡不斷閃現。
但此刻在盧卡茨的腦海中出現的,再不是那些他未曾擁有的十年時光,而是他真正與那個人所經歷的過去。
最開始的那一幕畫面,是他們對彼此都有著很大誤解的初遇,以及他們在漏風的小木屋裡用大塑料袋包著度過的一夜。
他都不敢相信,那時候的他們真的會單純到抱在一起睡了一整晚都不知道要親吻一下彼此。
當那年才只有19歲的那個女孩和他揮手說再見,並不知是被冷風吹紅了眼睛還是她真的因為離別的傷感而紅著眼睛說會想他,盧卡茨也沒能想到,那一想竟會是那麼長的時間。
等到下一次見面,他們就都已經改變了很多,變成了知曉彼此的陌生人。
那時候的他只想著要隱瞞自己曾經的那重身份,卻沒曾想……才只是過了幾天而已,他就為了讓對方去出庭證明那些而在深夜去到了她的家。
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他總是表現得不足夠好,他甚至在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前都一直不自覺地讓兩人之間豎起了一塊只對對方起作用的透明玻璃,以至於那麼勇敢的女孩都會在他想要靠近時不斷地後退。
並且,在自己就要觸碰到她,也拉住她手的時候,那個女孩還能把只有一面有用的玻璃反過來重重地撞向他。
但是那個女孩對自己心動了的樣子早已映到了他的眼睛裡了。
所以,他怎麼還可能鬆手。
有些人你只有在失而復得後才能知道曾經的自己如此輕易地揮別的究竟是什麼。
那可能有些晚。
但只要能比過去更堅定一些,就不會太晚。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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