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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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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滄海明月] 問鼎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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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19:37 |只看該作者
230章 那午夜的貓叫聲

    邵赦聞言只是笑笑,也不說什麼,邵書桓告辭出來,臨走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個有些飛揚跋扈的魯子安----開牧場的?養軍馬的?難怪有那麼好的馬!

    回到清瑤別院的時候,邵慶、王震楠早就等著他,見著他忙是行禮,邵書桓笑著揮手道︰「免了吧,免得相互尷尬。」

    邵慶臉上訕訕的,低頭不語。

    王震楠笑問道︰「公子要買的東西,末將可是跑遍了差不多整個京城,總算湊齊了,剛才已經交給王公公,倒算是熟悉了一下京城的道路。」

    邵書桓心中暗道︰「居然能夠買全,倒也不錯……」

    「你們的事情,我總算是搞定了,陛下同意了,不過你們自己小心,弄出什麼動靜來,我可不負責收拾。」邵書桓囑咐道。

    「公子放心,末將自會省的。」邵慶抱拳道,「我叔父那裡怎麼說?」如果邵赦那一關通不過,只怕還是不成的,邵慶不無擔憂的問道。

    「我說了,他也沒說什麼。」邵赦的態度算是默許,邵書桓明白,既然邵赦可以調動禁軍,可見禁軍確實是在他手中掌控著,大舟山距離京城太近,三千親兵不多,但也不少,總得防著點那些禁軍趁機搗亂。

    否則到時候成啊,你練兵,我就去給你搞點突襲什麼的,過後就算邵書桓追究起來,那些禁兵依然可以一推四五六,甚至可以顛倒黑白,把親兵說成山寇劫匪。

    人家禁兵去大舟山就算是明著搗亂,還可以名正言順的說---我們是剿匪的。

    但是,親兵和禁兵動真格,弄不好就是謀逆的罪名----你想造反了不成?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誰承擔得起?

    所以。邵書桓自然也明白。想要在禁兵眼皮子底下玩玩。可得把上層關係先打通了再說。不管什麼朝代。兵痞都是招惹不起地。

    「如此甚好。那我們是不是準備準備。明天就可以出發?」邵慶笑問道。

    「嗯。可以!」邵書桓笑道。「不要擾民鬧事。」

    「末將明白!」邵慶和王震楠都是大喜。忙著抱拳道。

    「你倒還真會自個兒找樂子?」一個陰沉沉地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邵書桓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邵慶和王震楠整齊劃一地拔出腰間地佩刀。大聲喝問道︰「什麼人?」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門口,王泰大聲喝問道。

    「王泰,放他進來!」邵書桓大聲道。

    王泰盯著那個面色陰翳得如同誰欠著他幾百萬兩銀子不換的中年人,哼了一聲,側身讓了開去。

    秦暉自己打起簾子進來,見著邵書桓。跪下施禮道︰「奴才見過公子。」

    「你速度倒快!」邵書桓笑了笑,今兒王震楠還說,他要明天才到。不料卻提前了一天。

    「奴才惦記著公子,特意趕回來地。」秦暉道,說著忍不住看了看邵慶。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邵書桓笑著向王震楠和邵慶道,「這位秦公公是自家人,鬧著玩兒的,放心,沒事的。」

    「是!」兩人答應了一聲,一路同來都知道秦暉的身份,自然也不疑什麼。都退了出去。

    邵書桓笑著向秦暉道︰「你來就來了,怎麼也不走正門,偷偷摸摸的進來?」

    「奴才差點就來不了。」秦暉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邵書桓驚問道,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秦暉,原本一張棺材店老闆地臉面依然崩得緊緊的,只是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頭髮也略略凌亂……

    秦暉喘了口氣。邵書桓忙道︰「你不用拘禮,坐下說話。」

    「多謝公子!」秦暉看著邵書桓坐下,這才在下首一張椅子上,斜著身子坐下,搖頭道,「公子讓奴才聯繫莊家和另外兩家,結果,奴才到了揚州,就一路被人追殺……」

    邵書桓皺眉。秦暉以前應該沒有去過揚州。自然也沒用人認識,加上他本身乃是南夏國禁宮一名內監。跟不可能在大周國江南有仇家一說,如此說來,追殺他的人,自然是與自己有關了。

    「可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邵書桓問道。

    「奴才和他們幾次交手,看他們出招之間多有配合,武功不算太高,只是圍攻之下,配合之間卻是巧妙無比,想來是平日裡訓練有素,明顯是一個組織的人。」秦暉道。

    邵書桓站了起來,在房裡來回的走了幾步,訓練有素的殺手?自然也就只有那麼幾個罷了……

    璇璣內衛?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想到那個金龍盤月的兇殺案,一時之間,全無頭緒,搖頭道︰「你沒事就好。」

    「公子,這是莊家給你的信!」秦暉一邊說著,一邊從內衣上撕下一塊,去裡面取出信件,解釋道,「奴才怕丟了,所以就縫在內衣上了。」

    「辛苦你了。」邵書桓接了過來,展開看了看,隨即走到香爐前,揭開蓋子,丟了進去,只見著信件化成灰燼,才算長長的鬆了口氣,想要控制住江南,談何容易?那個甄家,實在不簡單啊!

    「對了,秦公公----」邵,「還有一事要麻煩你,本來你一路從江南辛苦回來,應該好好休息兩日,只是如今是這裡實在沒人,不得不辛苦你了。」

    「能夠給公子辦事,那是奴才地榮幸!」秦暉忙著躬身道。

    「不用多禮!」邵,「事實上也沒什麼,只是你瞧瞧,我這裡亂糟糟的,也沒有個管事的人,所用地小廝、內監,又都是宮中和邵家的人,各有各的規矩,結果越發混亂,所以想要委屈你做我的管家,替我管管。」

    秦暉原本以為他又會派遣什麼為難的事情讓自己去辦,聽著只的管理家事,忙著笑道︰「這個容易,那是奴才份內之事。只是有一件,奴才先申明了,公子剛才也說了,這些人本來是邵大人和陛下的人,如今在這裡,如果奴才要管教,可有妨礙?」

    邵書桓笑道︰「這個你不用顧忌,誰要是不服管教,打哪裡來,就給我回哪裡去。」

    秦暉得了他這麼一句話,忙點頭道︰「既然如此,奴才就好辦理了,奴才這就去。」說著,當真退了出去,各住走查一遍,安插人手和親兵守衛,召集所有的奴僕小廝、丫頭們訓話,各司其職,直鬧騰到花燈初上,才算完結。

    但讓秦暉都意想不到是,邵書桓如此龐大的一所園子內,居然沒有安排一個管賬房地,也就是說,銀錢出入,一概都得邵書桓自己管理。他也不便擅自去問邵書桓,眼見王泰是他身邊的親近小太監,細細問了問,總算明白過來。

    原來,宮中撥過來的,一應月錢開銷,都是宮中發放,而邵府過來的人,一應開銷又都的邵府支付,如今偌大的清瑤別院,居然是靠著宮中和邵府在養著……

    如果加上綿綿和菲菲,安王府的小廝,正個清瑤別院更顯得混亂不堪。

    而邵書桓大概是不知道,雖然手裡有錢,大約也不會關心這方便。

    秦暉向邵書桓回稟過後,邵書桓想了想,自己想要賺點錢,總也得和鴻通錢莊什麼的區分開來,找個賬房是有必要的,當即點頭道︰「明兒你陪我出去走走,我們找個賬房先生回來。」

    說話之間,天色已是不早,邵書桓原本以為顧少商會過來,特意讓人準備了酒菜,不料左等右等,還是沒有等到人,吃了晚飯,在燈下寫了幾個字,梳洗了睡下。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邵書桓從夢中隱約聽得「啪」地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不禁一驚,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心中暗道︰「難道有賊?」

    一邊豎起耳朵細細的聽著,遠遠的,傳來貓叫聲。

    「嚇我一跳,還當鬧賊了。」邵書桓在心中暗道,翻了個身,正欲繼續睡覺,陡然一驚,不對勁,清瑤別院並沒有養貓。

    晴瑤別院的園子內,養著很多珍禽,為著避免被貓誤傷,所以並沒有養貓,倒是養了幾隻乖巧的狗……

    「多多……多多……茶!」邵書桓故意大聲叫道。

    哪知道叫了兩聲,卻是鴉雀無聞,邵書桓心中知道不好,多多和綿綿、菲菲幾個大丫頭,平日裡輪流睡在他外間大床上,晚上照顧他要茶要水的,不可能叫這麼大聲還聽不到,再說了,外面房裡,還有負責上夜的老婆子,怎麼如今漆黑一片?

    他心中想著,忙著摸向枕頭底下的短劍。

    窗外,又傳來兩長一短的貓叫聲,甚有節奏感。

    邵書桓聽著藕荷色水墨畫帳子外面一盞宮燈,手中地短劍已經無聲無息地拔出劍鞘,心中有些擔心那幾個丫頭,但現在,他無暇旁顧。

    「啪----」東面的窗欞上,傳來輕輕地響聲,很小,幾乎可以忽略掉,但邵書桓卻全身的神經都忍不住繃緊。

    「吱呀」一聲輕響,木質的紫檀木雕花窗戶已經被推開,十月份的天氣,很冷,外面有涼颼颼的冷風,直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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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19:53 |只看該作者
231章 要命的刀

    的一聲,窗前一盞宮燈滅了,房間裡更是顯得黑暗。

    邵書桓只感覺背脊上一片寒冷,一個黑影隔著帳子,立在他的床頭。

    下一刻,邵書桓本能的抓過枕頭,對著黑影砸了過去,幾乎是於此同時,他手中的短劍已經對著黑影刺了過去。

    寒光裹著枕頭中的棉絮,對著邵書桓當胸刺了過來,藉著房中僅僅剩下的一盞宮燈,邵書桓看的明明白白,那個一個全身穿著黑色緊身隱形衣的蒙面人,一雙眼楮在黑暗中,如同是盯著獵物的蛇,詭異之極。

    黑衣人的手中,握著一把長刀,寒光閃閃,正對著他的咽喉直奔過來----要人命的長刀!

    本能的,邵書桓舉起短劍格了上去,同時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裡子問題,就地一滾,扯起床上的錦被,再次對著黑衣人扔了過去,轉身就要向外跑去。

    這等時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保住小命的最最重要的。

    「他媽的----」背後,傳來低低的咒罵聲,黑衣人如影附隨,邵書桓感覺他的背脊上一片涼颼颼的,頓時知道不好,那黑衣人的長刀,已經抵達他的後背,幾乎,他已經感覺到刀鋒刺入肌膚中的那份寒氣。

    邵書桓用力的轉身,身體幾乎以人體不可達到的極限扭了開去,感覺腰部一陣刺痛,想來剛才他學著前世的瑜伽高手扭腰的一個動作,直接閃了腰了。

    但是,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黑衣人手中的刀已經再次對著他的腦袋砍了過來。

    邵書桓手中短劍一抖,一劍三分,三道寒光對著黑衣人急刺過去,他已經沒地方躲閃,唯一的法子就是拚個同歸於盡。

    對方是刺客。但想來也未必願意和他拚命。

    果然。黑衣人手中地長刀略略一頓。擋在了他地短劍上。

    「想不到清貴如斯地謫仙散人。居然還懂得劍術?」黑衣人冰冷地諷刺。

    邵書桓喘了口氣︰「謫仙散人也怕死得緊----來人啊。抓刺客。」他陡然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黑衣人大吃一驚。長刀如練。對著邵書桓橫掃過去。

    邵書桓地劍術是傳自璇璣洞。本是天下最最高明地劍術。無奈他修煉時間有限。雖然得顧少商和墨菲指點。終究不可能一蹴而就。開始還可以抵擋一二。但如今眼見刀光閃過。頓時就慌了手腳。

    人在危急中,潛力總是無窮的,邵書桓幾乎是閉上了眼楮,手中的短劍幻化出一層層的劍芒。如同是扇子一般地展開,憑著空氣中嗖嗖寒氣,擋住黑衣人的長刀。

    「鐺鐺鐺鐺……」一連串的碎響。敲碎黑夜的沉寂,在初冬的夜裡,散發出勾魂奪命的繁音。

    邵書桓陡然感覺右臂上一陣刺痛,想來已經受傷----為什麼他的親兵護衛還沒有來?難道說晴瑤別院內的人已經全部死光?他幾近絕望。

    「劍法不錯!」黑衣人陰沉的笑著,提著刀向他逼近。

    藉著房中僅僅剩下地一盞燈籠,邵書桓感覺,他手中的刀,就是死神的鐮刀,散發著冰冷而絕望地死亡氣息。

    「難道我就這麼被殺了?」邵書桓心中惱恨不已。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親兵守衛,至今卻連著一個人都不見?

    晴瑤別院不是防範森嚴嘛?

    「站住!」邵書桓眼見那黑衣人步步緊逼,陡然爆喝一聲。

    果然,黑衣人腳下一頓,但喉嚨裡陡然發出一陣如同的公鴨般的嘿嘿怪笑,依然一步步的向他逼近。

    邵書桓扔掉手中的短劍,看著右手臂上已經是血跡斑斑,當即用手掩住。突然衝著那黑衣人笑了笑︰「你為什麼要殺我?」

    黑衣人不答,手中的長刀已經指向他的咽喉,只要往前輕輕一送,邵書桓絕對沒命。

    「你是誰?」邵書桓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問道,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卻想起前世某個電視劇裡面最最經典的台詞,一瞬間,感覺荒唐可笑之極。黑衣人自然不會回答他這麼一個弱智的問道,但是。邵書桓接下來一個問題。卻讓他愣了愣。

    「我是誰?」邵書桓再次問道,但問話的同時。他的眼楮卻死死的盯著黑衣人,讓黑衣人感覺到他的認真。

    所以,黑衣人幾乎的處於本能的再次愣了愣,而邵書桓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問道︰「你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你為什麼要殺我?」

    「這個問題有意義嘛?」黑衣人突然感覺,這個傳說中清貴飄逸地謫仙散人,大概腦子有問題,這等時候,居然問這樣廢材的問題。

    「當然!」邵書桓很認真的點頭,肚子裡卻把邵慶、王震楠的十八代祖宗全部問候了一遍,平日裡沒事的時候,他們就如同是蒼蠅一樣跟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如今他連命都要丟了,他們卻連著影子都不見。

    「我是誰?我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你又是誰,你的過去在哪裡停止,你的將來在何處消失,你我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繫嘛?」邵書桓幾乎是閉著眼楮,一連串的從口中吐出這麼一串詞。

    秀才遇到兵,那是絕對地有理說不清,但他似乎也沒有準備要說清楚什麼,只要能夠拖延一下時間,哪怕是一點點時間……

    黑衣人突然感覺很好笑,明明知道他是在拖延時間,但是,他還是忍耐不住問了一句︰「這個重要嘛?」

    「重要,重要之極!」邵書桓點頭道,「你我之間地聯繫,是你今夜要殺了我,而我現在提出的問題,還是你剛才聽到地問題嘛?」

    黑衣人突然有點暈乎,這個話題轉悠來去,有一點實際意義嘛?他哪怕是求個饒,也比說這個正常吧?他是殺手,職業殺人的。死在他的長刀之下的人不知幾何,見過不怕死的,見過在他刀下簌簌發抖的,但卻沒見過像他這樣,到死都無聊、無賴的人。

    所以,黑衣人決定速戰速決。作為一個殺手,死在沒有必要和一個自己要殺人地廢話。

    長刀無痕,對著邵書桓的脖子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但是,連著黑衣人都出乎意料,長刀居然走了個空,的一聲,重重的砍在了柱子上,忙著看時,邵書桓一個矮身。同時箭一般的射出,已經沒命地向外面跑去。

    原來,邵書桓剛才在信口胡扯的時候。已經一步步的退到一根描龍秀鳳的柱子前,就在黑衣人被他繞得有點暈乎,一刀砍下來的瞬間,他抱著柱子一個矮身,隨即忙著就向外跑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說說自然是容易之極,但正要做起來,還真有點難度,但人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潛在的爆發力卻是驚人的。

    想走,做夢了吧!黑衣人提刀就追,心中暗惱,剛才不該和他胡扯……

    但是,一道凌厲地劍氣,如同是閃電一樣,橫空擋在黑衣人的面前。

    劍氣如虹----這樣的劍氣,自然不是邵書桓那個練過一年劍法地菜鳥能夠發出的。

    一柄很普通的青鋼長劍,卻撕裂了夜晚的黑暗。如同是閃電,耀眼之極。劍握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手中,灰色的布衣布裙,腳上穿著同樣灰色的布鞋,一頭長發,用一根廉價到一文錢都不值的木釵挽住。

    偏生就是這麼一個女孩子,手中握著一把長劍,擋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劍氣----

    殺氣----

    不知道為什麼,從這個年少地女孩子深邃的眸子裡。黑衣人嗅到了熟悉之極的血腥味。

    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靠在門上,他的這條命。暫時算是保住了,獨孤蘭語居然在這等時候趕了過來。

    房中,黑衣人和獨孤蘭語的衣袂無風自動,殺氣在同是殺手的兩個人中,霹靂相踫。

    偏生就在這緊張的時刻,外面卻傳來尖叫聲----

    抓刺客!

    透過打開的窗戶,已經是在一瞬間,無數地火把亮起,有嗖嗖嗖的箭羽破空之聲響起。邵書桓哼了一聲,這都什麼時候了,抓刺客?等著他們現在過來抓刺客,他在就死在人家的刀下了。

    「公子,公子,你還好嗎?」門口,傳來王泰急促的敲門聲。

    「死了!」邵書桓憤憤的道。

    黑衣人見狀,身子一晃,轉身就向著窗外飛去,獨孤蘭語冷哼了一聲,灰色影子閃過,如同是一隻灰色的大雁,也向著窗外飛去。

    「蘭語,不要追!」邵書桓擔心蘭語有失,忙著叫道,同時向著窗口追過去。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好好的一排紫檀木雕花窗戶,居然全部爆裂開來,四把明晃晃的長刀,對著邵書桓身上看了過來。

    邵書桓一點也不敢質疑這四把刀的鋒利程度夠不夠把他砍成八段,而這一下事出突然,他連著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從剛才到現在,他神經都一直繃得緊緊地,偏生在一放鬆地瞬間,危險再次來臨。

    無處可避!

    他的上下左右,都被刀光籠罩著。

    「公子……」一直飛爪帶著鐵索,伴隨著焦急地聲音,迎著刀光上去,邵書桓得一次感覺,這公鴨般的太監的聲音,居然如此好聽。

    但是,那隻飛爪只擋下了兩把刀,餘下的兩把,並不管同伴,依然對著邵書桓身上砍過去,秦暉心中雖然著急,但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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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20:15 |只看該作者
232章 刺殺的過後

    卻說秦暉的飛爪擋住了兩把要命的長刀,無奈另外兩把,卻對著邵書桓身上惡狠狠的砍來,秦暉心中著急,無奈分身乏術。

    邵書桓看著寒光閃閃的長刀直逼臉面,甚至他已經感覺到刀鋒的鋒利,腳下一錯,整個身子向後倒去。

    「閃開----」已經破破爛爛的紫檀木窗口,傳來一聲大吼,一柄長槍跟著電射進來。王震楠握著長槍,直奔一個黑衣人的後背。

    但那個黑衣人居然不顧自己,長刀依然來勢洶洶,竟然是要拉著邵書桓同歸於盡。

    邵書桓身子整個身子陡然向著後面直挺挺的倒去,長刀幾乎的貼著他的臉面砍過。王震楠手中的長槍,從背後貫穿黑衣人的身體,槍尖從心臟的部位穿過……

    旁邊的一個黑衣人略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但一下刻,他手中的長刀,再次對著邵書桓砍過去。

    邵書桓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原本還仗著學過幾天武技,有一些小聰明,每每在危機關頭,鋌而走險的避開,如今,他卻是再也沒有閃避的餘地。

    王震楠大驚,長槍陡然挑起那個黑衣人的屍體,橫空對著令一個黑衣人狠狠的摔了過去。

    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邵書桓只感覺一股中人欲嘔的腥味,有什麼液體濺得他滿頭滿臉……

    側首砍過去,原來剛才危急中,王震楠挑起一具黑衣人的屍體甩了過去,正好撞在另一個黑衣人的長刀上,這這柄鋒利的刀,直接就把同伴的腦袋,砍成了碎西瓜。

    邵書桓倒在地上,相距不及一尺,人剛死。血液還沒有凝固,如今陡然腦袋開花,自然是血液腦漿四濺,當然濺得他滿身血污。

    王震楠鬆了口氣,一個箭步竄到邵書桓面前,手中緊緊的握著長槍,死死的盯著那個黑衣人。

    「給我包圍起來。被讓一個匪徒跑了----保護公子!」外面,傳來郭副將的聲音。

    隨即。外面火把晃動,明晃晃的耀眼得緊,緊跟著,郭副將已經帶著十多個親衛,闖入房中。將邵書桓團團護住。

    邵書桓鬆了口氣,今兒這條小命,算是揀回地了。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沒有絲毫懸疑,那幾個刺客,全部被一擁而上的親兵衛護砍死,連著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秦暉護在邵書桓跟前,眼見他也是滿身血污。急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受了點輕傷,沒什麼大礙。」邵書桓如今總算是驚魂稍定,嘆了口氣,陡然想起綿綿菲菲等幾個大丫頭。如今亂糟糟的打鬥。卻沒有見著她們幾個出現,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當即急衝沖的向外面房裡走去。

    「公子小心。」秦暉忙著扶著他。邵書桓走到外面大床上,只見綿綿和菲菲兩個抱在一起。睡的正熟,如此吵嚷,竟然沒有把他吵醒。當即伸手摸了摸鼻息,還有,甚有呼吸。

    秦暉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摸了摸脈搏︰「公子,這兩個丫頭是中了極厲害地迷香,沒什麼大礙,等著醒來就好。」

    邵書桓點點頭,滿屋裡尋找,卻不見多多的影子,皺眉問道︰「還有一個丫頭呢?你們誰見著過?」

    一個親兵向前走兩步,抱拳道︰「回稟公子,剛在我等進來地時候,見著一個小丫頭倒在門前,看模樣似乎的被人打暈的,已經帶下去了。」

    邵書桓聞言,這才略略放心,又問道︰「怎麼不見邵慶?」如今他這裡都亂成這等模樣,他那個親兵衛隊長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現身?

    郭副將忙著抱拳道︰「邵將軍今兒家中有事,所以……」

    邵書桓搖搖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了,他那表弟帶了一匹汗血寶馬前來,想來昨兒他們幾個兄弟回去高樂了。

    「共用多少刺客?」邵書桓問道,「可有活口?」

    郭副將搖頭道︰「外面共擊斃多少刺客尚未清點,大概在二三十名左右,都是一律黑色短衣長刀,行動整齊劃一,想來都是平日裡訓練有素之人。公子鳳禾苑內共計親衛十二人,全部被人擊斃。外面的丫頭、老婆子,小廝全部被迷香迷暈。」

    邵書桓點點頭,原來他外面的守衛親兵居然全部被人放到了?難怪他呼救也沒用人聽見。

    「請公子先移駕燕子塢,奴才等也好打掃清理一下。」王泰衣衫不整地跑了過來,扶著邵書桓道。

    邵書桓點點頭,突然心中一動,問道︰「郭副將,外面那十二個親兵怎麼死的?」

    「回稟公子!」郭副將忙道,「末將剛才看了看,外面十二個親兵全部是被人一刀砍在脖子上,一刀斃命,顯然動手的是個高手。」

    邵書桓心中知道,那個先潛入他房中的確實是高手。

    「王將軍,你速度帶一隊親衛出去,尋找一個穿著灰色衣裙的少女,那女孩子長得極美,使劍,武功極高,她追刺客出去了。」邵書桓擔心獨孤蘭語,忙著吩咐道。

    「末將走了,公子身邊怎麼辦?」王震楠可是心有餘悸,今夜要是邵書桓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放心,我守在公子身邊。」秦暉道,原本一張陰沉這的棺材臉,這等時候就更加難看了三分。

    「是!」王震楠忙著答應了一聲,囑咐自己的兩個親信,跟在邵書桓身邊守衛,自己卻帶著人,點兵卻外面尋找獨孤蘭語。

    「公子,您先到燕子塢歇息片刻,換了衣服再說。」王泰眼見他全身都是血污,心中著急,忙著催促道。

    邵書桓也感覺一身血腥味,著實難受,正欲向外面走去,不料偏生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小廝的聲音︰「皇上駕到!」

    周帝居然來了?

    想想自己這邊鬧得人聲鼎沸,想要瞞住也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畢竟,清瑤別院雖然不像南夏國的晴瑤之城那樣,和皇宮打通。但也僅僅只是比鄰而建,自己這邊鬧刺客,皇宮不可能不知道。

    邵書桓呆住。怎麼就驚動他了?一邊想著,一邊快步想要迎出去。不料周帝已經到了門口,一腳跨進來,不禁呆住。

    房中的景象比他想像中還要慘不忍睹,簡直就是修羅地獄,遍地的血污殘屍。邵書桓身上更是一身血污,臉色蒼白,髮髻散亂,也不知道傷勢如何,房裡眾人更是亂糟糟的不成地個體統。

    「見過陛下!」眾人在一愣之下,忙著都跪下施禮,邵書桓正欲上前行禮,早就被周帝拉住。急問道︰「書桓……」

    「書桓沒事!」邵書桓搖頭道,他雖然手臂上也挨了一刀,但不過是皮肉之上,並無大礙,如今忙亂。他連著痛都不怎麼感覺到了。

    「怎麼就驚動陛下了!」邵書桓忙著笑道。「不過是一些不長眼地小毛賊摸了進來,已經被護衛擊斃。陛下,請移駕燕子塢稍坐。書桓去換身衣服。」他一邊說著,一邊忙著向王泰使眼色。

    王泰會意,過來意圖扶了周帝過去,不料周帝卻哼了一聲,冷冷地看了看場中,又看了看邵書桓,最後目光落在他右手臂上地傷口上,原本壓抑著的怒氣,感覺就要爆發,但他還是儘量忍住,問道︰「你受傷了?」

    「沒什麼地!」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親自想要過來扶他離開,這等場景,實在不易讓他見著。

    「還沒什麼?」周帝再也忍不住,叫道,「王泰,你先扶著書桓去沐浴換衣服,德榮,趕緊宣太醫過來。」

    「陛下----」邵書桓皺眉,正欲說話。

    「別說了,趕緊去換衣服上藥。」周帝喝道。

    邵書桓見他動怒,也不敢說什麼,忙著扶著王泰向燕子塢走去----外面,只見無數內衛皆提著燈籠,整齊劃一列隊排在清瑤別院,想來都是侍奉周帝過來的。

    燕子塢和鳳禾苑僅僅一水之隔,由於向陽,當初安排下清瑤別院給他居住的時候,天氣尚冷,而燕子塢卻非常暖和,因此邵赦也在燕子塢內安排了床帳簾幔等等,本來就是給他預備著的。

    邵書桓命王泰換了三次熱水,泡在熱水裡洗了大半個時辰,總算不再聞到那令人作嘔地血腥味,換了衣服出來,見著太醫院的首座程辰早就等候多時,見著他忙是行禮。

    邵書桓笑道︰「程太醫好,我沒什麼大礙,一點皮肉之傷,已經上了金瘡藥了。倒是深更半夜地,驚動您老了。」

    「公子說笑了!」程辰巍巍顫顫的站起來抱拳笑道,「這是臣等應該的,雖然如此說法,還是讓臣瞧瞧傷勢,順便給公子請脈。」

    邵書桓點點頭,程辰略看了看他的傷勢,點頭嘆道︰「萬幸萬幸,幸好只傷了皮肉,要是再傷得重一些,只怕公子的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差點連命都保不住了。」邵書桓苦笑道。

    王泰忙著幫他從新包裹了傷口,放下衣袖,夜間寒冷,又取過一件雪貂皮大毛毯衣,給他披在身上。

    王泰忙著又取過一隻小枕頭,邵書桓伸手放在上面,程辰伸手扶著診了一回脈。便起身收了藥箱子,躬身施禮道︰「公子飽受驚嚇,勞累一番,還是先歇息片刻,臣告退。」

    「秦暉,替我送送程太醫。」邵書桓叫道。「程太醫請!」秦暉忙著過來,請了程太醫到外間坐下,問道,「公子怎麼樣,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程辰順口答道。

    邵書桓看著程辰出去,終於嘆了口氣,眼見王泰麻利地在旁邊的軟榻上鋪下錦墊,當即臥下----剛才他和那個黑衣人拚命的時候,兩次都使用了幾乎平日裡絕對做不到的動作,勉強的閃開了黑衣蒙面人的攻擊,如今一經放鬆下來,只感覺全身筋脈都痛。

    今夜的事情,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他地意料。邵書桓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先進來的那個刺客,武功極高,鳳禾苑的十二個親衛,應該都是他殺的。

    而後,他還用了迷香,把守夜地老婆子和丫頭全部迷倒……

    這人個是難得地一劍的高手。

    邵書桓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那冰冷的刀鋒,刀鋒下凜然殺氣。事實上,那人在和他動手地時候,並沒有太強的殺氣,他是在踫到獨孤蘭語之後,才一瞬間爆發了難以掩飾的殺氣……

    難夠在一瞬間無聲無息的殺了十二個親衛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想來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邵書桓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但是,接下來他卻更是感覺撲朔迷離,為什麼對他沒有效果?親衛都在外面守著,自然不能用,但他和菲菲、綿綿等人都在一處房中,為什麼他們被迷倒,自己卻絲毫也沒用受到迷香的影響?

    難道是因為邵赦送給他的那隻玉蟬,邵書桓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隻玉蟬,當初邵赦說過,玉蟬可解百毒,所以他才沒有被迷倒?

    毋庸置疑,這個黑衣蒙面人也是來殺他的,但是有一點讓邵書桓百思不解,既然他們有著這樣的高手,暗殺他已經成了定局,又何必再派出那些人做無謂的犧牲?

    而且雙方似乎並沒配合好?

    「是了,他們是兩伙人!」邵書桓在心中輕輕的道。

    那個武功極高的黑衣蒙面人是單獨一個人行動的,他利用輕功潛入清瑤別院,迷暈了屋子裡的丫頭老婆子,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了外面守衛的親衛,隨即潛入邵書桓的房間,意圖殺他。

    如果沒有意外,沒有他的靈活應變和幾個古怪稀奇的無聊問題拖延時間;如果沒有獨孤蘭語的出現,他現在已經得手了。

    而餘下的另一批人,卻是仗著人多勢眾,訓練有素,加上配合無間,衝了進來,同樣的是要他的命……

    差點……他們也得手了。

    邵書桓在心中暗嘆,看樣子想要他的命人的,還真不少。

    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隨即邵書桓聽得簾子響,本能的睜開眼楮看了過去,只見周帝正扶著張德榮走了進來,沉著臉道︰「宣邵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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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20:30 |只看該作者
233章 使刀的高手

    張德榮愣了愣,這個時候宣大臣晉見?這是深夜啊?但看著周帝沉著一張臉,想想剛才邵書桓房裡的一片狼藉,張德榮明白如今這位主子心中正惱怒異常,要是不小心觸怒與他,只怕自己這顆吃飯的腦袋就要搬一下家了,當即忙著飛奔出去,命小太監︰「宣邵赦晉見!」

    邵書桓見周帝進來,自然不能在躺著,忙著起身,但周帝已經走到他跟前,按著他道︰「你躺著吧,傷得重嗎?」

    「沒事!」邵書桓搖頭道,「皮肉傷罷了。」

    秦暉恭恭敬敬的倒了茶進來,用茶盤雙手捧給周帝,周帝接了,問道︰「你是誰,朕以前怎麼沒有見過?」

    「回稟陛下,奴才本是大夏國的人,因公子在大夏國住著的時候,都是奴才侍候左右,這次公子回來,奴才也跟著一路上侍候。」秦暉彎著腰,連正眼也不敢看周帝一眼,恭恭敬敬的回道。

    周帝略點了一下頭,也不說什麼,他自然知道邵書桓這次從南夏帶了幾個人回來,因此此人跟隨在他身邊侍候,只要他樂意,他也不會反對。

    秦暉略站了一站,見周帝沒說什麼,這才慢慢的躬身向著門口退去,直到退到門口,他才敢轉身,小心的打起簾子出去。

    周帝看著他出去後,這才道︰「倒是懂規矩得很。」邵書桓笑了笑︰「他本是宮廷中人,自然熟知禮儀。」

    周帝問道︰「你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外面如今亂著呢。」

    邵書桓見問,微微皺眉,當即把刺客闖入房中的種種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自己胡說八道拖延時間,只說是獨孤蘭語來得及時。

    周帝見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剛才親眼目睹了房中狼藉不堪的一幕,知道勢必凶險異常,若不是那個獨孤蘭語正好趕來。迎上了刺客,只怕等著自己帶人過來,只有替他收屍的份。

    原來。晴瑤別院這邊一亂。首先就是宮中守衛發現了事情不對勁。一邊遣人過來打聽。一邊趕著回稟周帝。

    周帝聽說地清瑤別院鬧刺客。雖然有內官諸多相勸。但依然不放心。穿衣過來瞧了瞧。結果情況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嚴重。

    「書桓。照你這麼說。起先到你房中地那個刺客。應該和後面地諸人不是一路地?」周帝很快也想清楚其中地關鍵所在。

    起先地那人由於把邵書桓鳳禾苑地親衛全部殺了。導致後面地一撥刺客輕易地闖進了鳳禾苑。

    「我也是這麼想!」邵。「那人武功很高。至於高到什麼程度。等著蘭語回來再說。」

    「那個叫蘭語地小妮子倒是不錯。」周帝點頭道。「聽說模樣兒也甚好?」

    邵書桓笑了笑。也不說什麼。

    「陛下,郭副將求見!」門口,張德榮大聲回稟道。

    「讓他進來!」周帝道。

    「是!」張德榮答應著,忙著打起簾子。

    郭副將也是軍中的老人,見周帝端坐在裡面,邵書桓就靠在軟榻上,自然明白裡面邵書桓的臥房,於是便不進去,只在門口磕頭道︰「回稟陛下。刺客共計二十八人,全部擊斃,僅僅有其中第一個潛入公子房中地刺客逃走,現已經在全城搜捕中。我方親衛因公殉職三十一人,重傷三人,輕傷一十九人,先已安排妥當。」

    周帝答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邵書桓問道︰「一個活口都沒有抓到?」

    「回稟公子。沒有!」郭副將忙著磕頭道。

    「刺客身上可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的信物?」邵書桓皺眉,沒有一個活口,只怕這事情他又得自認倒霉了。

    「刺客身上倒是沒有找到什麼信物,不過,臣剛才在假山後面草叢裡撿到一樣東西,不像是園子裡的,懷疑是刺客丟失,先特送來給陛下和公子過目。」郭副將忙道。

    「呈上來!」周帝道。

    「是!」郭副將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似的東西。雙手高舉過頭。

    張德榮接了。捧了進來,周帝先接了過來。只掃了一眼,頓時就變了臉色。

    「怎麼了?」邵書桓問道。

    周帝也不答言,將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邵書桓接過看了片刻,令牌上並沒有什麼字樣,只是有著雷紋雲飾,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一時之間,偏生又想不起來。

    「公子,鳳禾苑親衛一十二人的屍體,已經抬了過來,您要親自過目嘛?」郭副將姓郭,單名一個錚字,本是禁軍中人,這次周帝提升了他的官職,讓他做了邵書桓親衛的副統領,本以為不過是一個閒職,不料剛剛上任不到幾天,就踫到這檔子事情,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得緊,怕周帝一怒之下,遷怒其他人。

    他不比邵慶有著邵家可以依持,是靠著軍功一點點攀上來的,因此更加珍惜這次地機會,更加巴結邵書桓。

    周帝正欲說話,邵書桓忙道︰「我去看看!」能夠在一瞬間無聲無息的殺了十二個親衛,而不驚動其他人的殺手,絕對是絕頂高手。

    他想要看看能不能在屍體上看出一點端倪,從而猜出殺手地身份來歷。

    邵書桓說著,已經從軟榻上起來,大步向外走去,周帝也跟了出去,外面,秦暉忙著將一件毯衣給他披上,低聲道︰「公子,屍體奴才已經瞧過了,外面冷……」

    「我還要看看!」邵。

    秦暉忙著扶著他出去,周帝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兩眼,心中微微詫異----外面,十二親兵屍體整齊的排在院子內,邵書桓走了出去,王泰和張德榮打著燈籠,又有一干小太監簇擁著周帝和他,一起走到近前。

    「十二個,全部都是一刀斃命。」秦暉指著其中一具屍體脖子上的傷口道,「最重要的一點是,所有的傷口都是一模一樣,長約兩寸,入肉深一寸半,正好切斷咽喉,讓死者在臨死前絕對不能發出一絲叫喊之聲。」

    郭錚道︰「如果這是一個人下的手,這人的武功非常高。」

    「應該是同一個人下的手!」秦暉道。

    「何以見得?」周帝問道。

    「回稟陛下,一個練武之人,多多少少總有一些習慣,尤其是一個職業殺手,不同的兩個人,殺人地手法斷然不會相同,這十二人傷口如此整齊劃一,絕對不可能是兩個人所為。」秦暉躬身道。

    周帝聞言,便不再說什麼。

    「王將軍回來了沒有?」邵書桓更是擔心獨孤蘭語,她當時可是追那個刺客出去的,要是有是閃失,豈不成他的過錯?

    「還沒有!」郭錚忙道,「公子放心,陛下已經調動禁軍全城搜捕那名刺客,想來不久就會有消息。」

    放心?邵書桓只有苦笑的份,他更不放心的是獨孤蘭語,這些日子一直盼著能夠見上一面,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了,未及說上一句貼己,她又為著他追趕刺客而去,這刺客偏生武藝極高,讓他焉能不為其擔憂?

    「一定要找到孤獨小姐!」周帝明白他的心意,吩咐道,「傳朕的旨意,誰找到獨孤小姐,重重有賞。」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著,吩咐一個小太監出去傳旨。

    「陛下,末將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郭錚在周帝面前跪下,磕頭道。

    「說!」周帝道。

    「今晚的刺客,顯然是平日裡訓練有素,絕對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之徒,更非一般地鴉屬之眾,末將檢查過他們的兵器,似乎都是軍中所用,只是卻沒有明著刻有鋼印。」郭錚皺眉道。

    他是軍人出身,對於軍中的那一套,自然比較明白,今兒晚上這些人,明顯就是軍中人士,整齊劃一的動作,一模一樣的軍

    但當他檢查刺客遺留下的兵刃的時候,卻有愣住,這些看似軍刀的刀背上,並沒有正規軍刀的鋼印。

    軍中?周帝哼了一聲,點頭道︰「你命人把屍體抬下去,好生安葬,死者親屬多給撫卹,這屋子附近,以後由你親自把守,不得有誤。」

    「是!」郭錚聞言大喜,聽陛下地口氣,今兒這事是不會連累他了,當即忙著磕頭站起來。

    周帝和邵書桓回到房裡,邵書桓問道︰「陛下可知道,這滿京城地可有使刀的高手?」

    「有!」周帝點頭道,「朕就知道一人,絕對有如此身手。」

    邵書桓本是隨口一問,不料他居然真地知道,好奇問道︰「是誰?」

    「姬銘!」周帝道。

    「安王爺?」邵書桓頓時呆住。

    他知道安王爺是當今之世有數的高手,但由於他那尊貴的身份,就像南夏國的那位戰神陛下一樣,反而常常讓他忘掉,他們本身高深莫測的武技修為。

    周帝點頭道︰「對,姬銘本身就是有數的高手之一,你應該知道吧?」

    邵書桓笑道︰「聽得說過,不過----王爺不會吃飽了無聊想要殺我。那刺客和我說過話,不可能是王爺的,他的聲音很怪……」

    周帝不解的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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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章 麻煩人

    卻說周帝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邵書桓想了想,皺眉道︰「像是女人學著男人粗著嗓子說話……嗯,好像也不對,有點像是……」

    「像是什麼?」周帝忙著問道。

    邵書桓在他耳畔低聲道︰「像內監說話的聲音。」

    「太監?」周帝微微皺眉,太監中什麼時候跑來這麼一個高手了?

    邵書桓點點頭道︰「那聲音聽著確實像。」

    周帝搖頭道︰「光憑著聲音也不能確定就是內監,如果有人故意模仿著太監說話,書桓也未必能夠分辨的出來。」說著頓了頓,扶著他靠在軟榻上,嘆道,「書桓別想這些了,先睡一會,這等事情就留著給邵赦和刑部操心吧。」

    「陛下,你很像個慈父!」邵書桓閉上眼見,但是過了一會子,還是忍不住又睜開眼楮說道。

    「什麼話?」周帝道,「朕本來就是你父親,怎麼是像個?」

    「如此你不是皇帝陛下,多好啊。」邵書桓輕輕的嘆息。

    周帝一愣,半晌才道︰「普通人家,哪怕是茅房草舍、粗茶淡飯,作為一個父親也不忘疼自己的孩子,難道朕倒反而不能疼自己的孩子了?」

    邵書桓輕輕地笑了笑︰「陛下。書桓不是這個意思。」

    「朕明白書桓地意思。書桓放心。」周帝道。

    邵書桓反而一愣。放心?他放什麼心啊?

    「桓兒。朕已經很努力地壓制心中地怒氣了!」周帝道。「那個邵慶。你這邊鬧刺客他卻回去喝酒高樂。這像個樣子嗎?按律當斬。」

    邵書桓只是苦澀地笑了笑。正欲說話。外面張德榮打起簾子。低聲道︰「回稟陛下。邵大人來了。」

    「宣!」周帝沉下臉來。道。

    「陛下,是兵部尚書邵攸和桓殿下親兵衛隊長邵慶兩人。」張德榮躬身道。

    「哼!」周帝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哼了一聲,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轉身看著邵,「你先歇著。」

    邵書桓忙著點頭答應著,周帝說得對,他確實是在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怒氣,這等時候最好不要再煽風點火的撩撥他。

    張德榮忙著小心翼翼的打起簾子,秦暉和王泰兩個,都走進裡間侍候邵書桓,周帝在外面一張黃花梨雕花太師椅上坐了下來,這才慢吞吞的道︰「宣!」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了一聲。走到外面,向邵攸父子道,「宣邵攸、邵慶覲見!」

    邵攸看了看張德榮。又看了看邵慶,這才緩步走了進去,邵慶忙著跟隨在其身後。

    「臣邵攸、邵慶見過陛下!」邵攸在地上跪下施禮。

    「你們兩個倒是來得快啊?」周帝哼了一聲,盯著邵慶半晌,問道,「邵愛卿,想來事情地經過你已經知道,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堂堂從三品武官,居然在職期間。玩忽職守,鬧出這等事情來,想來你這個兵部尚書,也不想做了吧?」

    邵慶聞言,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要是因此事鬧得老父丟了兵部尚書一職,自己實在是該死之極。

    「臣該死!」邵攸忙著向前跪爬了半步,咚咚咚在地上連著磕了三個響頭,道。「是臣教子無方,還請陛下看在臣這些年侍奉陛下的份上,饒犬子一死,臣願革去兵部尚書一職……」

    邵攸心中也明白,這次確實是邵慶失職,作為邵書桓的親兵衛隊長,卻在邵書桓遇刺過程中,自己在家中高樂飲酒過後,根本睡得人事不知。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但是。天知道好好的晴瑤別院怎麼就會鬧刺客?

    邵書桓在裡面聽得直皺眉,如果邵攸因此丟了兵部尚書。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邵慶大驚,忙著跪爬到前面,磕頭道,「陛下,此事與父親毫無瓜葛,是臣失職,求陛下勿要降罪與家父,臣甘願臨死。」

    「慶兒,不得胡說!」邵攸急道,說著有向上連連磕頭道,「求陛下開恩。」

    周帝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端起旁邊小幾上地茶盅,輕輕的啜了口茶,半晌放下茶盅,問道︰「邵愛卿,你說若是今夜朕的愛子遇刺身亡,你脫得了干係嗎?」

    邵攸一句話也不敢答,只是跪伏在地上連連踫頭,燕子塢地上都鋪著光滑的方磚,堅硬無比,不過片刻,他腦門已經破裂,鮮血直流。

    如果邵書桓今夜死了,邵慶的失職導致的結果,足夠他家滿門抄斬了。

    周帝看著地上一點點濺開的鮮血,哼了一聲︰「邵慶,朕讓你做了個親兵衛隊長,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滿得緊啊?」

    「臣……不敢!」邵慶心中本來確實是不滿得緊,但這等時候,借他一個膽,他也不敢說實話,親王的親兵衛隊長,從三品的官職了,不算低了。但如果是作為太子殿下地親兵衛隊長,他會非常高興,可是這人卻是邵書桓,總讓他心中存著幾分別扭。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他也幾乎是不以為然。

    「所以你也沒有當個回事?」周帝冷冷的問道。

    邵慶不敢答言,周帝的目光掃過邵慶、邵攸父子,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來人,把邵慶押入刑部大牢。」

    「不!」邵攸大驚,顧不上失禮,爬到周帝面前,忙著抱住他雙腿道,「陛下,老臣求您就饒恕慶兒這一次,臣甘願替他一死。陛下……」

    外面,早就有周帝的親隨內衛進來,抓了邵慶就要押出去。

    邵書桓在裡面輕輕的嘆了口氣,扶著王泰,緩步走了出來。

    邵攸一見著他,忙著爬過去,磕頭道︰「書桓……不,桓殿下。求求你救救小兒。」

    邵書桓忍不住看向周帝,周帝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頓時已經明白過來,他不過受了點輕傷,周帝也不想因此殺了邵慶,罷了邵攸兵部尚書一職。不過是借此讓他給邵攸一個順水人情。

    「邵大人請起!」邵書桓忙道,眼見他額頭俱已經踫破,鮮血流了一臉都是,看著狼狽之極,甚至由著幾分猙獰恐怖,和平日裡的模樣大大不同。

    「桓殿下,臣……」邵攸急著想要說什麼。

    「桓兒過來坐!」周帝道。

    張德榮忙著走過來,扶著邵書桓在周帝身邊坐下,周帝這才道︰「邵愛卿。朕要殺邵慶,你知道急了,但今夜若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刺客得手。死得可是朕的骨肉----就憑這一條,你倒是說說,邵慶可饒不可饒?」

    「是!」邵攸感覺有液體迷離了眼楮,忙著舉起衣袖擦了一把,卻禁不住老淚縱橫,「臣知道小兒犯下死罪,只是求陛下法外開恩。」

    「書桓,這邵慶是你的衛隊長,你怎麼說?」周帝問邵。

    邵書桓看了看跪伏在地上不斷磕頭的邵攸和邵慶父子。兩人地額頭都已經踫破,原本光潔地方磚地板上,也染上斑斑血跡。他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周帝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個寬厚宏大的慈父角色,直到今天他才感覺到他帝王一面存在的冷漠甚至無情。

    「陛下,書桓自幼在邵家長大。」邵書桓嘆道,「邵慶今天雖然失職,書桓也沒什麼大礙。念在以前的交情份上,就請陛下饒了他吧。再說了,書桓還想要這個衛隊長……」

    「呵呵!」周帝輕笑出聲,「既然如此,依你說,該當如何處置?他今夜是嚴重失職,若是就這麼算了,以後還管其他人?」

    邵書桓想了想,笑道︰「這個容易。今夜因公殉職的親兵衛士。死者家屬地撫卹,傷者的醫藥費。就讓邵慶承當,您看如何?」

    「這個處罰也太輕了一點。」周帝哼了一聲,道,「除此以外,邵慶玩忽職守,按軍規重打一百軍棍,立刻執行。」

    「多謝陛下開恩!」邵攸大大地鬆了口氣,邵慶自幼習武,一百軍棍自然還是撐得住的,另外不過就是拿出一些銀子出來罷了「是!」內衛忙著答應了一聲,上前扯起邵慶,帶到門外石階下摁到在地上,早就有內衛準備了軍棍,褪去衣服,對著他大腿臀部狠狠的招呼下去。

    邵慶雖然自幼習武,但畢竟生於公侯豪門,何時受過這等活罪,頓時痛得悶哼出聲,但他心中也是明白,今兒自己這條命算是白撿了,受這些皮肉之苦,已經是最輕的懲罰。

    若不是邵書桓說情,一旦自己被押往刑部大牢,還不知道要受何等屈辱折磨,自己倒罷了,還連累老父丟了官職世襲爵位……心中想著又暗暗感激邵書桓。

    「德榮,你去給朕瞧瞧,免之呢?」周帝問道。

    「是!」張德榮忙道,「奴才這就去請。」

    邵書桓心中也是奇怪無比,按理說,邵攸父子都到了這麼久了,邵赦怎麼還不來呢?他既然知道晴瑤別院出了事,邵慶只怕是在在劫難逃,怎麼說為著這個邵家的長子,他也不該避而不見啊?

    張德榮忙忙的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就見著邵家地小廝打著燈籠,邵赦沉著臉站在門口。

    而在下面石階下,內衛正在對邵慶用刑。

    「邵大人……邵大人……」張德榮忙著迎了上去,低聲叫道︰「邵大人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邵赦心中更是憋著一股子怒氣,本來周帝急召,他就忙著趕著過來,偏生這短短的幾步路,居然還出了事,大周國京城敢在路上攔下他馬車地人絕對不多,偏生他今夜就踫到一個。

    而且是一個最最不講理地……

    當他好不容易把那個不講理的人打發了過後,趕來清瑤別院,看到地卻是邵慶被打得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邵赦低聲問道,說話之間。他已經自袖內取出一張銀票,藉著長長的衣袖掩飾,遞給張德榮。

    張德榮笑笑,爐火純青的把銀票不著痕跡的收進自己的袖內,低聲把裡面地情形說了一遍。

    邵赦聽得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書桓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受了一點輕傷。」張德榮低聲道,「不過,陛下正著惱。」

    「我明白!」邵赦說著,已經大步向裡面走去。

    「邵赦覲見!」張德榮扯著尖細的嗓子大聲道。

    「臣邵赦見過陛下。」邵赦在地上跪下行禮,一邊卻偷偷地看了看邵攸,眼見他額頭破裂,臉上也都是血污,心中惻然。

    周帝慢慢的喝著茶,等著一杯茶飲盡。他才慢悠悠的道︰「這清瑤別院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來邵愛卿已經知道,對嘛?」

    「是!」邵赦道。

    「那邵愛卿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周帝問道。

    「陛下。臣以為現在天色尚早,陛下應該回宮歇息,而書……桓殿下受了驚嚇,又受了傷,也應該好生歇息靜養。至於追查凶手,自然交與刑部就是,陛下何須為著這等小事親自操勞。」

    「小事?」周帝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怒氣,嗖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回稟陛下,如今桓殿下深受陛下寵愛。有人妒忌行刺,再正常不過,既然桓殿下並沒有傷著,自然也不算什麼大事。」邵赦道,邵書桓既然沒死,就不算什麼大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最多就是某些人要倒霉了。

    「原來在邵愛卿心中,這等都是小事?」周帝道。「所以你磨磨蹭蹭到現在才來?」

    「陛下,臣是蒙召就立刻前來的!」邵赦苦笑道,「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倒不知道邵愛卿遇到了什麼麻煩?」周帝挑眉,心中惱怒,外面才三更天,街道上被禁軍一搜查,別說人了,只怕連著鬼都不會有一隻,而哪個不長眼的禁軍敢攔下他堂堂宰相大人下來盤詰?他在路上遇到麻煩。除非是遇到鬼了。

    「陛下當年親自冊封的天下第一麻煩人!」邵赦苦笑。如果可以,他寧願這輩子都不要再遇到那人。

    「朕什麼時候冊封過……」周帝說到這裡。陡然臉色大變,驚問道,「你遇到……」

    邵赦點頭道︰「是地,臣遇到麻煩人了!」

    「你起來說話!」周帝急道。

    邵書桓心中大為不解,這天下第一麻煩人是誰?剛攔截邵赦的馬車,能夠讓大周國皇帝陛下如此在意,只怕不是普通的麻煩吧?

    心中想著,忍不住看了看邵攸,正好邵攸也看著他,見狀微微搖頭,表示他並不知情。

    邵赦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邵書桓,向前走了幾步,躬身道︰「陛下,如果陛下信得過臣,這裡就交給臣處理,還請陛下早些回宮為是。」

    周帝看向邵書桓,邵書桓點了點頭,周帝笑了一聲︰「既然免之如此說法,清瑤別院的刺客案件,朕就交給你了,明兒早朝朕會下旨,讓刑部協助與你,限你半月個之內找出真兇。」

    「臣領旨!」邵赦答道,半個月找真兇?雖然是一件為難地事情,但總得先把眼前的事情應付了過去。

    周帝站了起來,對邵︰「書桓好生歇著吧,朕可去了。」

    「是,書桓送陛下!」邵書桓疑竇叢生,這個天下第一麻煩人到底是誰,周帝似乎非常高興啊?因此口中說著,忙著送了周帝出去,走到外面,忍不住問道,「陛下,那個麻煩----是誰?」

    一直以來,周帝幾乎是沒什麼事情隱瞞他的,但這次周帝居然笑了笑道︰「將來再說。」說著,又囑咐了他幾聲,就在眾多內衛地簇擁下而去。

    邵書桓更是好奇,轉身進來,只見邵赦和邵攸在說著什麼,見他進來,忙著住口不語。

    邵書桓見此,也不多問,逕自道︰「邵大人,沒事請回吧,我要休息了。」說著,自往裡面房裡走去。

    「書桓!」邵赦忙叫道,「你等等!」

    「邵大人,若是為著晴瑤別院刺客一案,你問郭副將就是,有事明天再說。」邵書桓說著,故意打了個哈欠,對秦暉使了個眼色。

    秦暉會意,走了出去,躬身對邵赦和邵攸道︰「兩位邵大人請書房待茶,我家公子要休息了。」

    邵赦皺眉,細細想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得罪了邵書桓啊?難道他竟然誤會今夜刺客乃是他所做的?因此惱上他了?

    既然邵書桓下了逐客令,他也不便多說什麼,只能找來守衛和郭副將,細細地把事情地經過詢問了一番,又去鳳禾苑現場看了看。

    「居然鬧出這等事情來!」邵攸跟隨在他身後,嘆道,「今兒算是陛下開恩,否則,慶兒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陛下不會為著這麼一點事情殺了慶兒的。」邵赦背負著雙手,在鳳禾苑內來回走了幾個圈兒。

    「為什麼?」邵攸問道。

    「大哥,你也急糊塗了!」邵赦道,「你想想,一旦陛下真地殺了慶兒,就意味著拿我們兩個開刀,這等時候他會這麼做嘛?」

    「他也許不會罷了你的宰相,但對於我……」邵攸搖頭道,「我的兵部尚書一職,也不過是看著你的臉面,我心知肚明得緊。」

    「你任兵部尚書一職地時候,我還不過是個宰輔。」邵赦笑笑。

    「掩人耳目罷了,原本的王宰相至少也有十多年不管事了,還不都是由著你說了算?」邵攸道。

    「大哥,你要說什麼?」邵赦皺眉問道。

    邵攸見身邊沒人,終於忍耐不住,低聲道︰「書桓不錯,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和陛下一樣,都比較重感情,你為什麼就不願支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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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21:21 |只看該作者
235章 指一條明路

    邵赦轉身看著邵攸道︰「大哥,我現在很煩惱,你就不要在煩躁我了,好不好?」

    邵攸哼了一聲,摸了一下額頭上的血跡,道︰「你煩躁,難道我就不煩躁?」說著,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邵赦叫道。

    「把慶兒帶回去,順便去叩謝殿下!」邵攸道。

    「殿下?」邵赦嘿嘿笑了兩聲。

    「你剛才不也是這麼叫?」邵攸背負著雙手,轉身向外走去。

    「你等等!」邵赦道。

    「嗯,還有什麼事情?」邵攸不解的問道。

    「你可知道,桓兒為什麼生我的氣?」邵赦皺眉道,「他這裡鬧刺客,也犯不著惱上我啊?」

    「他有生你的氣?」邵攸倒是不明白,看著邵書桓似乎並沒有生氣啊,要是他生氣,也不會為著邵慶說情了。不管怎麼說,邵慶玩忽職守總是事實,如今的懲戒算是最最輕的了。

    「他要不生我的氣,就不會下逐客令把我趕出來!」邵赦苦笑,心中百思不解,自己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與他?嫌他來晚了,還是沒有向他解釋那個麻煩人?可是他也沒有問啊?

    「那我可不知道!」邵攸說著。轉身就走。到了燕子塢。眼見附近全部是重兵把守。不禁微微點頭嘆息。走到門口。向門上小廝抱拳笑道。「邵攸求見桓殿下。」

    「殿下在裡面等著大人呢!」王泰笑著從裡面迎了出來。

    邵攸笑笑。忙著走了進去。外面書房內。邵書桓懶懶地靠在軟榻上。見著他進來。笑道︰「邵大人請坐。」

    「臣不敢!」邵慶躬身施禮道。「臣特意來謝過桓殿下大恩。」

    「邵大人說什麼來著?」邵書桓笑笑。「都是自己人。還這等客氣?快坐下吧!」

    邵攸見他如此說法。這才在他下首坐了。笑道︰「今兒之事。多承殿下援手。否則我那孽障只怕在劫難逃。」雖然邵赦說了。陛下不會真地殺了邵慶。但牢獄之災是免不了地。一旦陛下下旨終身不可進階。從此他也就是一個廢人了。如今雖然挨了一頓打。卻依然是從三品地官職。如果將來邵書桓真地能夠勝出。邵慶自當重用……

    邵攸又抱拳道︰「殿下,以後但凡有用得著臣的地方,殿下只管吩咐。」

    邵書桓笑道︰「邵大人。這殿下兩字,當著陛下叫一聲就罷了,沒人的時候。你還是叫我書桓吧,我聽著就彆扭。就算我是皇子,也總是你的晚輩,你說對吧?」

    「臣不敢託大!」邵攸忙道。

    「哦,對了,你瞧瞧,我把正經事給忘了,令郎我已經命人送他回府,內衛中我打過招呼。因此傷勢並不重,修養數日皆可痊癒,我給他批了半個月的假。你給我帶個口信給他,讓他安心養傷,我可還等著他去大舟山練兵,好湊個熱鬧玩玩。」邵書桓笑道。

    「是!」邵攸抱拳道,「臣謝過殿下。」說著頓了頓,不解地問道,「什麼大舟山練兵?」

    「陛下給了我三千親兵。晴瑤別院用不了這麼多人,令郎的注意,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大舟山練練兵。」邵書桓解釋道。

    「胡鬧!」邵攸皺眉,隨即忙著站起來道,「殿下不要誤會,臣是說我那不爭氣的孽障。這練兵是要兵部批示的,陛下可知道?」

    「我昨天請過旨,陛下倒是沒說什麼。」邵書桓笑道。「至於兵部的批示。那更加簡單,你批示一下不就得了。」

    「殿下想要玩玩。臣自當遵旨。」邵攸笑道。

    邵書桓笑了笑,心中卻暗道了一聲「老狐狸」,和邵赦一樣的老狐狸,怎麼就是他想要玩兒了,明明就是他兒子出地餿主意。這倒好,練個兵沒事還好,有事就成了他邵書桓的事了。

    轉念想想,當年攻打前南殷國的時候,邵攸可是主將,和安王爺只打得南殷滅了國,若是沒有一絲心機膽識,他能夠混到兵部尚書一職?

    「等令郎的傷勢好了再說!」邵書桓笑道,「否則,想要玩兒也玩不起來。」

    「是!」邵攸忙著答應著,起身告辭道,「天色尚早,殿下歇著吧,臣告退。」

    「王泰,送邵大人出去!」邵書桓吩咐道。

    王泰進來,送了邵攸出去。

    邵書桓等了一夜,沒有等到獨孤蘭語,倒是王震楠回稟說︰「如今京城亂糟糟的,禁軍四處搜捕刺客。」

    邵書桓擔心孤獨蘭語,命王震楠帶著幾個衛護,滿大街的去打探她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被禁軍這麼一鬧,自然是所有人都知道,清瑤別院昨夜鬧刺客,傷了那位清貴的謫仙散人,陛下震怒。

    早朝之上,眾大臣都是戰戰兢兢,誰多知道今兒陛下心中惱怒,唯恐一個不小心觸怒陛下,遭池魚之殃。

    因此,一些不甚緊要的奏摺,很多大臣都袖在袖子內,不願再拿出來。

    果然,早朝之上,周帝命刑部協助宰相邵赦在十五天之內,找出刺客和主謀之人。早朝就籠罩一股子戾氣裡散了,邵赦出了太和殿,順著光滑地石階,一步步向外走去。

    「邵大人……邵大人請留步。」背後,張德榮急衝沖的叫道。

    邵赦站住腳步,張德榮快步走了過來,眼見四周還有沒有散去的眾多朝臣,他忙著壓低聲音道︰「邵大人,您去給太子殿下求個情。」

    「太子?」邵赦一愣,太子這等時候出什麼事情了?

    張德榮嘆道︰「太子殿下今兒一早到景陽宮給陛下請安,不知道如何衝撞了陛下,現在還在景陽宮門口跪著。」

    「啊?」邵赦愣了愣,問道,「這又是為何?」

    「具體緣由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張德榮說到這裡,警戒地四處看了看。然後低聲道,「和昨夜的事情有關。」

    「這……如何又扯上太子了?」邵赦頓時感覺一個腦袋漲得比兩個還要大,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邵大人,陛下心中正憋著一股邪火。」張德榮嘆道,「太子殿下只怕這次是……」

    「張公公。我現在也不便為太子殿下說什麼啊。」邵赦苦笑道,「你想想,我現在去說情,太子殿下豈不是又多了一重勾結外臣的罪名。」

    「您去自然不成!」張德榮笑道,「邵大人,您素來是聰明人,今兒怎麼糊塗了?你不用去,只要讓那位桓殿下進宮,給太子殿下說個情。自然就妥當了。」

    「他?」邵赦搖頭道,「張公公有所不知,昨兒你和陛下前腳剛走。他就把我給趕了出來,我尋思了一夜,也想不明白到底什麼地方招惹了他,這會子讓他去給太子殿下說情恐怕是行不通的。而且,由著他去給太子殿下說情,豈不是越描越黑?」

    「那……就看著太子殿下受苦?」張德榮皺眉道。

    「也只能這麼罷了!」邵赦低聲道,「張公公,勞煩你給太子殿下帶個口信,這些日子就算有著天大的委屈。讓他也忍耐一二,前往別和陛下 嘴,否則只怕難以收拾,外面的事情我自然會照應。」

    張德榮聽得他如此說法,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去了。」

    邵赦點點頭,快步向著宮門口走去。

    張梁站在宮門口,伸著脖子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見著邵赦出來。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一把將他拉住,扯著他走到宮牆前,低聲抱怨道︰「邵大人,你倒是給下官一個明確指示。」

    「什麼?」邵赦道,「明確指示?指示你什麼?」

    十月底的天氣,已經很冷,但張梁卻感覺有著幾分燥熱,低聲道︰「昨夜清瑤別院地事情。」

    「陛下不是命你半個月破案嘛?」邵赦故意道。

    「邵大人。可有空去舍下坐坐?」張梁道。「此地不便講話。」

    邵赦想了想,點頭道︰「也罷。」

    兩人各自坐了轎。自去張梁府上,在書房內坐下,小廝送上茶來,就忙著退了下去,張梁嘆道︰「你家那位謫仙散人---桓殿下可真是惹禍的祖宗,這才回來幾天啊?怎麼盡著出麻煩?」

    邵赦不語,只是捧著茶盅沉思。

    「下官今兒一早,就已經去晴瑤別院詢問過整個事情的經過。」張梁又道。

    「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啊?」邵赦笑了笑,早朝才下旨由他辦理此案,他居然搶在早朝之前就去過晴瑤別院。

    「昨天夜裡,禁軍就沒有讓刑部安寧過片刻,我就算想要打撒手不管,但出了這檔子事情,不找刑部,還能夠找誰去?」張梁嘆氣,「我雖然糊塗一點,還沒有糊塗到昏頭的份上。」

    「你就別抱怨了好不好?」邵赦道。

    「抱怨?」張梁搖頭道,「邵大人,我能夠不抱怨嗎?青州一直到京城,十多起的金龍盤月兇殺案,加上安王府王妃失蹤,雖然是璇璣內衛在查,但是,卻要求我刑部配合調查---如今倒好,案件越發撲朔迷離,查了半年,屁都沒有查出來一個,為此我不知道被陛下申飭過多少次了。

    如今,清瑤別院又鬧了刺客,不幸中的萬幸,桓殿下只受了點輕傷,下官今兒一直在想,要是昨夜桓殿下遇刺身亡,這會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著他倒霉呢。」

    「怎麼說話呢!」邵赦放下手中地茶盅,遇刺身亡?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邵大人別嫌下官的話說地不好聽,下官也就是就此一說,案發現場下官去看過,可夠凶險的,下官說的也不是不可能……」張梁道,「陛下命半個月破案,邵大人,你給下官指一條明路。我怎麼破這個案子?」

    邵赦聞言,也只有嘆氣的份,同樣的問題,他也在心煩意亂。

    張梁端起茶盅來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放下茶盅,指著外面道︰「如今外面那些禁軍。只要瞧著略略眼生一點地,立馬抓來關進刑部大牢,一個早上,抓了幾百號人----整個刑部大牢如今哀聲一片。再由著他們這麼去抓人,我保證不用三天,犯人們要自建牢房了。」

    邵赦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不到這個刑部尚書也有著幽默的一面,犯人自建牢房?

    「你還笑得出來?」張梁道。

    「你找我來,總不會是找我商議這個犯人自建牢房有多少可行性?」邵赦道。

    「好。我說正經的!」張梁道,「清瑤別院地案子,左不過就是那麼幾位主子鬧出來。哪個普通老百姓吃飽了撐著想要他地命?但是,邵大人,您說下官該怎麼查?」

    「想來張大人心中已經有計議?」邵赦緩緩的放下手中地茶盅,問道。

    張梁嘆了口氣,道︰「邵大人心中何嘗沒有?您想想,誰最希望清瑤別院的那位主子死?」

    「太子殿下!」邵赦直接道,但絲毫也沒用避諱。

    「對!」張梁道,「誰都知道,如今桓殿下的存在。直接危險到了太子殿下的地位,而陛下的心意又如此的明顯。」

    邵赦搖搖頭,沒有說話。

    張梁頓了頓,又道︰「因此,只要晴瑤別院那邊有個風吹草動,所有人地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集中到東宮上。太子殿下不傻,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等時候他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因為他也知道。一旦他動手,就算真殺了桓殿下,但陛下追究起來,豈能過饒地了他?」

    「對!」邵赦點頭道,「我也感覺東宮不會做如此自毀根基的事情。」

    張梁點頭道︰「這問題就來了,如果排除東宮,那麼剩下的一位就是二皇子殿下,這倒是一條良策,一旦殺了桓殿下。嫁禍東宮。而後他就是最大地受益者,陛下沒用別的子嗣了。但是這麼淺顯的事情。誰也不是傻子,對吧?」

    「這麼說,二皇子殿下和太子都沒有嫌疑了?」邵赦問道。

    「不!」張梁斷然搖頭道,「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嫌疑地一半對一半,兩人都有可能動手嫁禍對方。」

    邵赦點點頭,皺眉道︰「那你說,這兩人中,誰嫌疑更大?」

    「太子殿下!」張梁道,「二皇子犯不著這時候動手。但是,我下官剛才的假設,都是建立在桓殿下遇刺身亡上,如今的情況,卻又不同。」

    「哦?」邵赦挑眉問道,「怎麼說?」素來都聽的說張梁破案有一套,看樣子還真有點門道。

    張梁站起來,緩步走到門前,四處看了看,順手將房門關上,走到邵赦的對面,低聲道︰「邵大人,現在下官心中,更加懷疑的卻是另外兩個人。」

    邵赦陡然心中一動,驚問道︰「誰?」

    張梁衝著上方抱拳低聲道︰「陛下!」

    邵赦心中一顫,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問道︰「何解?」

    張梁在房裡走了兩步,低聲道︰「下官勘察過案發現場,也詢問守衛整個案發經過,更看過那些死者的屍體。在如此精心策劃地刺殺案件中,那位桓殿下居然只受了一點輕傷,難道邵大人不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你說下去!」邵赦擺擺手道。

    「外面地十二個守衛,全部是一刀斃命,傷口的深淺、長度全部一模一樣,邵大人,下官說一句託大地話,給您一把刀,十二個守衛站在不動,你去砍---只怕也砍不出如此一模一樣的傷口。」張梁道。

    邵赦苦笑道︰「我是個文官,連雞都沒有殺過!」但是,張梁的話,卻讓他陡然想起一件很久很久以前地事情……

    「那位桓殿下身邊的十二個守衛,多多少少都練過一些武藝,而且是十二個活人,不可能生生站著被人砍吧?」張梁繼續說道。

    「對!」邵赦點頭道,「傻子都知道小命的重要性,誰會站著被人砍殺啊?」

    「因此,這個刺客的武藝。簡直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張梁深深的吸了口氣,走到邵赦跟前,低聲問道,「邵大人,您想想,滿京城誰有這樣的身手?」

    邵赦這次沒有說話。

    張梁豎起兩根手指。道︰「滿京城中,據下官所知,僅僅有兩人而已,一個就是那位神秘莫測的璇璣內衛顧少商,一個乃是尊貴地安王爺。」

    邵赦也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知道張梁說地是實話。

    「不管是那位璇璣內衛統領顧少商,還是安王爺,都不可能殺桓殿下,這一點是可以肯定地。」張梁繼續道。「所以,這個刺客就是玩玩罷了。」

    邵赦道︰「你倒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了----那成,你明兒早朝上個本。就說這個案子也不用查了,我瞧著就是陛下您自個兒鬧騰著玩玩,這個刺客嘛,不是安王爺就是顧少商。」

    張梁道︰「邵大人,你別開玩笑,我只是說陛下有嫌疑,可沒有說就是陛下指示的,你想想,滿京城誰不知道陛下想要廢黜太子?苦於太子殿下並無過錯。而且朝中有有些大臣支持,陛下想要廢黜太子,就得自己找個他地岔子出來----鬧個刺客,讓桓殿下受點輕傷,然後,交由刑部追查刺客和主謀,最後,在讓矛頭指向東宮,大功告成!」

    「不錯!」邵赦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分析得合情合理。而且,普通之下能夠指示安王爺和顧少商假扮刺客的,好像也就只有當今陛下。但是,就算東宮太子倒了,你別忘了,還有二皇子呢,陛下想要立書桓為嗣,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句話他沒有說,如果不是他橫空插了一手。把邵書桓送去了南夏。只怕現在戶部已經易主了。

    為此,周家的氣勢也收斂不少。就連著宮中的那位貴妃娘娘,也瞬間消沉下去,聽的說,陛下如今寵信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宮女,封了貴嬪?

    「邵大人別說風涼話,破案----自然得把所有可能有嫌疑的人都先列出來。」張梁道。

    「嗯,我不是說風涼話,你分析得確實有理有據,但……就算如此,你能夠說嘛?出了這個門,你敢說嘛?」邵赦道,「我們現在是要破案,而不是找真兇

    張梁苦笑,破案卻不找真兇,這是什麼廢話。

    「還有一個人是誰?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一位嫌疑人?」邵赦問道。

    「邵大人心中知道,何苦要我說?」張梁嘆道,他就不信邵赦會想不到。

    「書桓?」邵赦微微挑眉,「你是意思是----還一個人是書桓?清瑤別院的所謂刺客案件,根本就是他自己整出來鬧騰地?」

    張梁慎重的點頭……

    邵書桓----事實上是他心目中最最可疑的人。

    「太子殿下容不下他,他也一樣容不下太子殿下,這兩人踫到一起,自然是水火不容,但是,他雖然有著陛下寵愛,可是太子比他有更大地優勢,他現在還是太子,還是儲君。只要陛下一日不廢黜他,將來江山社稷就輪不到他說話,所以----那位清貴的謫仙散人恐怕而已坐不住了。」張梁嘆道。

    邵赦皺眉不語。

    「陛下寵著他,也一樣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他就算不想掙、不想奪,現在也被逼著不得不動手,他不為天下最終歸屬是否屬於他著想,也得為自己將來的安生立命著想。」張梁道。

    「我知道!」邵赦低頭道。

    「但是,讓下官有些納悶的是----照著清瑤別院的守衛所說,所有的刺客中,僅僅只有一人逃脫,也就是那個最先進入桓殿下臥房的那位高手。」張梁皺眉道,「餘下的眾人,全部被殺,無一倖免。」

    邵赦點頭道︰「據說是的。」

    「這問題就來了,這兩撥人,完全沒有配合好,後面地這麼一出人,怎麼都感覺有些蠢笨了,如果有著如此武藝高明的刺客進行暗殺,根本就不用後面那批人動手了,除非後面的那批人有著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那個高手刺客不能得手?」張梁道。

    「這前前後後,應該是兩批人。」邵赦嘆道,「我想過了,前面最先進入書桓房中的刺客,應該是一個人單獨行動,一擊不中,立馬收手走人。而後面的一批人壓根就不知道前面已經有人比他們搶先一步動手。就照你前面的分析,前面的那個高手,根本就沒有準備殺人,而後面的一批人,卻是有意要將書桓置於死地,所以,所有人地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對頭!」張梁撫掌道,「正是如此。」

    邵赦又道︰「張大人,你剛才分析得很是有道理,前面的那個高手刺客,根本就沒有想要傷人,而後面的一批人,卻是必須要殺人。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前前後後的兩批刺客,主謀是誰?怎麼就撿著一天動手了?」

    張梁搖頭道︰「邵大人,真如你剛才所說,我們不要真兇,查出來只怕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但是,我這個刑部尚書,該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同樣的問題,邵赦也煩惱不已,想了想,皺眉道︰「張大人心中可有什麼打算?」

    張梁在房裡來來回回大約走了五六個圈子,終究道︰「我老張昧著良心,就此一次,柿子也的揀軟得捏,邵大人,你看這麼著可好?」他一邊說著,一邊說起兩隻手指頭。

    邵赦想了想,搖頭道︰「這個柿子可也不軟啊。」

    「相比較之下,總比那幾位好!」張梁道,「要不,邵大人幫下官拿個主意?」

    「如不這樣?」邵赦向張梁示意,張梁一愣,走到他面前,邵赦在他耳畔低語了數句,張梁陡然臉色大變,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如何?」邵赦問道。

    張梁細細地想了想,搖頭道︰「邵大人,你別害我,這個不成,絕對不成。」

    「為什麼不成?」邵赦問道。

    張梁搖頭道︰「邵大人,我張梁雖然不是膽小怕事地人,也不佔什麼清譽名聲,但是,也絕對不會做恩將仇報的事情----這事情一旦照大人地意思辦理,只怕最後是不了了之,東宮是不敢追問的,周家就算想要跳出來生個事,也的掂量一下。」

    「你怕?」邵赦挑眉問道。

    「我怕你。」張梁道,「你倒好,事過之後依然拍拍屁股做你的宰相大人,但是,清瑤別院的那位和陛下,還不找個岔子把我往死裡整?你這不是想要害死我?」

    「也不至於吧?」邵赦道。

    張梁怒道︰「對於你邵大人是不至於,你是他的養父,陛下自幼玩大的朋友、知己,就算有個什麼事,最後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不同----我不過是個進士出身的文官,大周國這麼多人,難道還找不出個人才做刑部尚書?」

    邵赦玩弄著手中的茶盅,沒有說話。他本來確實是準備和個稀泥,最後拖延一下時間,這刺客案件就讓他不了了之,反正邵書桓也不過受了一點輕傷罷了。但卻沒有想到,張梁在個榆木腦袋,今兒也有開竅的時候了……

    張梁作揖道︰「邵大人,你就給下官指一條明路吧!別盡著出這樣的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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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章 東宮議事

    邵赦笑道︰「這怎麼是餿主意了?」

    張梁苦笑︰「邵大人,我們身為臣子,在這等事情上,自然是體貼上意為本,陛下的意思,不會是準備讓某個受了傷的人,還有受委屈吧?」

    「難道張大人還準備把真兇找出來,繩之以法,還他一個公道?」邵赦冷笑道。

    張梁尷尬的笑了笑︰「邵大人剛才已經說過,我們不是要找真兇,而是要如何結案,既可以讓陛下開心,桓殿下滿意,也同樣把某些人的損失降到最低,至少在事情可以控制接受的範圍內結案,皆大歡喜。

    當然,在這些條件的前提上,下官腦袋上的這頂烏紗帽也很重要,下官不想丟了烏紗帽,更不想丟了這個頂著烏紗帽吃飯的腦袋。」

    這次,張梁直截了當的說,如果他這次信著邵赦,最後把污水潑給邵書桓,只怕就算陛下表面上不說什麼,過後尋他個不是,遠遠的貶去某個邊關荒涼之地做個小吏,難道他還能夠說什麼不成?

    而就算現在陛下不動他,將來一旦那位謫仙散人得勢,心中惱恨他潑污水,他這顆腦袋可未必保得住了。邵赦怎麼說都是邵書桓的養父,他心中就算有一些不滿,念在過往之情,也不會把他怎麼了。

    但是,他張梁不同,他不得不顧忌啊。

    「那你就找個軟的柿子捏唄!」邵赦嘿嘿笑了兩聲道。

    「軟的柿子……」張梁突然湊近他,輕輕笑道,「沒有邵大人地支持。東邊的那位,就是標準軟的,想怎麼捏都成。」

    邵赦陡然心中一驚,他要做什麼?

    「就算沒有我支持,他也不是軟的!」邵赦道。

    「邵大人只要現在改個風向。只怕他就危矣。」張梁雖然表面上糊塗,心中卻還是多少有些明白的,笑了兩聲道,「陛下如此寵愛那位桓殿下,卻不給他明面上地絲毫官職甚至實權,已經是表明準備把他當儲君對待,現在差的。就是找個藉口光明正大的廢除太子殿下。」

    「好好好……」邵赦點頭道,「張大人說得對,對極了,但是,張大人可有沒有想過,就算陛下廢黜太子,他依然沒有法子認他。你別忘了,那位清貴的謫仙散人姓邵,而不姓姬。」

    「所以你邵大人可以老神在在的坐在這裡和我廢話,而我卻在挖空心思想著如何辦理。

張梁搖頭道,「我寧願做我的糊塗蛋,也不願意接手這樣的燙手山芋。」

    邵赦笑了笑,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邵某人告辭。」

    「你等等!」張梁叫道,「邵大人。朝中大體局勢,事實上已經明朗,下官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非得死咬著太子不放?你想想,太子雖然有著柳家支持。下官承認。柳家在軍方有著足夠地勢力。但是,兵部尚書是姓邵。不姓柳。而且,軍方還有那位安王爺在。軍中的甚多老將,可都是只認安王爺,不認柳家的。

    禮部鄭大人,已經高調的表態,他是支持那位謫仙散人的。吏部鮑大人是你的至交好友,周家頂著二皇子,剩下的就看您老地了。」

    邵赦點點頭,原本在邵書桓沒有出現的時候,周家和他邵家,為著支持太子和二皇子爭奪的夠熱鬧的,但在邵赦眼裡看來,不過是一場鬧劇,作為上位者,自然需要一點平衡。

    周家嘛,就是陛下捧起來限制自己的,所以,掙就掙,鬧就鬧,他就當是玩玩,甚至還非常高調的自己弄點事情,製造一點矛盾出來。讓這滿京城的人,在茶餘飯後多了一些談資。

    但是現在,當邵書桓的存在被捅了出去,邵赦感覺,他一直都很被動……非常的被動。甚至他都要懷疑,陛下是不是故意寵著邵書桓,讓他為難地?

    「張大人,人總有自私一次的時候,你想想,如果陛下廢黜太子殿下,連著二皇子一併倒了,隨即----陛下會做什麼?」邵赦問道。

    張梁道︰「自然是下詔公開那位謫仙散人的身份,立為儲君。」

    「對!」邵赦點頭道,「那陛下如何公開他的身份?他既然是皇后嫡子,為什麼會在我們邵家十七年,我邵赦移花接木換出皇太子,居心何在?天下人不都是傻瓜吧?」

    張梁愣了愣,雖然御史甚多彈劾邵赦的奏摺,但他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想著左不過是一些酸儒迂腐罷了,如今陡然聽得邵赦自己提及,倒是愣了愣。

    「下官不明白,當年邵大人為什麼要冒這天下大不韙,換出皇子?」張梁順著他地話問道。

    邵赦莫測高深地笑了笑︰「張大人,若是我邵赦有那麼一天倒霉了,由刑部會審的時候,你再慢慢問吧,現在,你以為我會回答嘛?」說著,他居然連著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張梁看著他離開後,搖頭笑了笑,今兒算是不歡而散,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當即急急在寫了一封信,命心腹小廝送去晴瑤別院。

    而與此同時,東宮內,太子陰沉著一張臉端坐在椅子上,宮娥送上茶來,也被他憤然砸得粉碎。

    昨天半夜他就聽地說晴瑤別院鬧刺客,於是今天一早忙忙的去景陽宮請安,順便也想探探陛下地口風,但是連著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陛下居然公然給他沒臉,命他跪在景陽宮門前石階上,足足半天之久。

    張德榮給他帶來邵赦的口信,讓他忍耐,忍耐……

    可是。他要忍耐到什麼時候,難道他還不夠忍耐?那個人----那個邵書桓,從刑部重傷到住進景陽宮開始,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陛下堂而皇之地帶著他去太和殿聽政,甚至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參政。到去江南查鹽稅。

    這些原本該屬於他這個太子理應掌管的事情,如今卻都是他在做,而他這個太子,除了頂著一個虛名,他還有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

    邵赦說,讓他稍安勿躁!但是,他已經無法再忍耐。憑什麼晴瑤別院鬧個刺客,他就得被陛下申飭?他算什麼東西了?他甚至連著皇子都不算。

    這等時候,他幾乎可以預見到老二那張得瑟的臉,滿是諷刺……

    當邵書桓被抓去南夏的時候,他大大的鬆了口氣,可是本過半年時間,邵赦親自去接了他回來。未到京城,陛下就命人抬著鑾輿過去,把他接進宮中。

    「殿下,柳老將軍求見!」門口,太子地心腹小太監低聲道。

    「快請!」太子忙道。

    「是!」小太監退了出去,片刻就領著柳炎進來。

    「柳大人,請坐!」太子忙著親自迎了上去,請柳炎坐下。房裡侍候的小太監都識趣的退了出去。

    柳炎依然是老樣子,佝僂著背。一副已經老的快要進棺材的模樣,唯獨一雙眼楮,卻是炯炯有神得緊,四處掃了一眼,眼見地上有著砸碎的茶盅碎片。心中明了。太子不愉快,非常不愉快。

    「殿下心中難受。也犯不著拿這些東西出氣!」柳炎衝著太子抱拳道。

    太子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嘆道︰「柳大人也知道,何苦呢?難道就因為他脫胎在淑寰皇后娘娘的肚子裡,就尊貴了?」

    「殿下,恕老臣直言,此事明面上確實是對殿下不利,但是,只要殿下利用得好,卻是大大有利。」柳炎嘿嘿地笑了兩聲。

    「哦?」太子皺眉問道,「不知道柳大人有什麼高見?」

    「如今眾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和那位謫仙散人不對頭,所以,清瑤別院有個風吹草動,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到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在表面上一下子就成了最最明顯的目標。」柳炎笑道。

    太子嘆了口氣,道︰「不瞞柳大人,我倒是不惱這個,反正別人怎麼想就怎麼想,只要沒有證據,誰還能夠把我怎麼了?可是父皇……哎……就算他邵書桓是皇后嫡子,但我也是皇長子,現在怎麼說也是陛下冊封的太子,可就因為他清瑤別院鬧刺客,陛下也不問緣由,居然為此申飭與我?」

    「太子殿下,臣以為現在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柳炎站了起來,走到太子身前,低聲道,「只是要殿下受一些委屈,便有莫大的好處。」

    「哦?」太子一愣,隨即笑道,「委屈,難道我受的委屈還不夠嘛?」

    「不不不……」柳炎搖頭道,「那位謫仙散人怎麼說也姓邵,只要陛下一日沒有昭告天下他是皇子,不管陛下如何寵愛他,一點作用都沒有。殿下明白老臣地意思嗎?」

    「嗯?」太子心中已經隱隱明白,但還是等著柳炎繼續往下說。

    「殿下最大的危險,依然是這個!」柳炎一邊說著,一邊豎起了兩根手指。

    太子會意,略點了點頭,柳炎又道︰「如果太子殿下現在公然發難,和邵家的那位鬥得你死我活,您說,最後誰最得意啊?」

    太子點頭,依然沒有說話,柳炎繼續道︰「如今老二學聰明了,窩在宮中什麼也不用做,他就是在等著,等著那個站在最最前面的邵公子和太子殿下爭鬥,鬥個兩敗俱傷最好,他漁翁得利啊!」

    「太子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向那位邵書桓示好,當然是在陛下面前示好,最好是法子自然是以退為進。」

柳炎看著太子,輕輕的笑著,「太子殿下想想,昨晚晴瑤別院的刺客是誰重要嗎?可能是您太子的人,也可能是老二地人,更可能就是那位謫仙散人自己弄出來地玄機。但不管是誰,太子殿下只要不讓陛下的這把邪火燒到自己身上,就是好的。」

    「您老是意思是----」太子豎起兩個手指,原本心中的一片烏雲已經悄悄地散去。

    「對!」柳炎笑著,「借此機會若是能夠除掉老二。那是再好不過。就算不能,也要給他致命地一擊,如此一來,太子殿下既保全了自己,又打擊了老二,豈不是美哉?」

    「不錯不錯,此計大妙!」太子撫掌讚道。

    「另外。太子殿下受點委屈,向那位邵公子示個好,討好一下陛下喜歡。陛下是唸著昔日皇后之情,再來他又一直不在身邊長大,所以對他格外恩寵。但那邵書桓言行不避嫌,於君臣之禮更是不顧,一次兩次陛下地容下他了。甚至感覺有些新鮮,但天長日久的,一旦他那天衝撞了陛下,你說陛下會怎麼處?」柳炎哼了一聲,對於邵書桓地張揚,他早就看不慣。

    偏生如今周帝事事依著他的脾氣鬧,垂簾聽政,甚至於將公主賜婚給邵赦,都是他地注意。

    他這麼鬧騰下去。終究有一天,連著陛下只怕也受不了他地性子。

    柳炎甚至已經在心中想著,只要設計一個圈套,讓他觸一下陛下心中的那個禁區,陛下斷然不會再寵著他。那時候。他不過就是邵家一個偏房庶子,隨便捏個罪名。夠得上凌遲的了。

    「如果……陛下一直寵著他呢?」太子皺眉道,讓邵書桓卻踫一下陛下的逆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殿下如果受不了,等著擺佈了老二,在動他不遲。」柳炎笑道。

    「莫非柳大人已經胸有成竹?」太子問道。

    「殿下請想想,陛下寵愛他的前提是什麼?」柳炎道。

    「他乃是淑寰皇后嫡子。」太子道,這也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一樁心事,不管怎麼說,他地母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身份卑賤,至今還有人拿在個說事,當年邵赦力捧他為太子的時候,一些御史就彈劾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宮女之子,不配為皇嗣。

    雖然表面上掩飾的很好,但是在骨子裡,他還是有著一些自卑,老二也是貴妃娘娘所生,而貴妃娘娘原本也是周家小姐,名門淑媛。

    為什麼他的母親,卻是一個普通的宮女,甚至據說只是雜役之流,不過是陛下偶然醉酒寵信了一次罷了……據說,但年他母親產下他後,就被太后命人一杯毒酒賜死了。

    「對極!」柳炎並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巍巍顫顫的站起來道,「太子殿下,如果有一天陛下發現,這邵書桓並不是淑寰皇后之子,那麼,你說陛下會怎麼辦?」

    太子沒有吭聲,陛下如此寵愛邵書桓,一旦發現被騙,只怕會氣瘋了,倒時候不用他說,邵書桓也活不了。

    「如何才能夠證明他不是淑寰皇后之子?」太子問道,「柳大人,難道你有什麼證據不成?」

    「沒有!」柳炎搖頭道,「但是,臣自今想不明白,為什麼邵赦要冒大不韙,從皇宮換出皇后嫡子,充作養子養在家中?」

    太子也是搖頭,確實,以邵赦的精明果斷,斷然不會做出這等自毀根基地事情,雖然陛下現在沒有追究這個問題,但將來呢?

    而且,邵赦又有什麼把握保證陛下在知道實情後會不追究邵家的罪名?偷龍轉鳳換出皇嗣,誅滅九族的罪名都夠了。

    邵赦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著子嗣家族想想啊。

    「自從邵書桓的身份浮出來後,臣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柳炎沉聲道。

    「哦?」太子有些訝異,問道,「柳大人可有想到什麼?」

    「邵赦很聰明!」柳炎道,「這一點只怕誰都不會否認,對嗎?」

    太子點頭,確實,誰敢說邵赦是笨蛋,除非是傻子。

    「聰明人不會做這等傻事!」柳炎道,「以臣對他的瞭解,他更加不會做這等傻事---所以。臣想來想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邵書桓壓根不是陛下和淑寰皇后地孩子。」

    「什麼?」太子驚問道,「這可是欺君大罪!」

    柳炎冷笑道︰「不錯!」

    「可是,邵大人玩這麼一出。又算是怎麼回事?」太子搖頭道。

    「臣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合理----據說當年邵赦也傾慕與淑寰皇后,自然,他不可能和皇后有什麼瓜葛。但是,他如果找一個相貌和皇后有著幾分相似地女孩子收在房中,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對嘛?」

    太子點頭。卻是,找個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孩子收在房中做妾,對於手握重權地邵赦來說,實在不算什麼難事。

    「然後,這個女孩子給他生了個男孩,偏生這個男孩的相貌,越來越像其母。甚至比其母更美,所以,這孩子地相貌本來就有著幾分與淑寰皇后相似,再加上有心人地渲染,陛下一見之下,就誤會了。」柳炎道。

    雖然他也心中明白,自己的這個猜測並不合理,但是,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更合理的解釋。首先。想要找一個容貌像淑寰皇后的女孩子不是一件容易事,其二,難道偏生就湊巧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也和淑寰皇后當年在火窟中燒死的孩子同歲,甚至也是男孩?也是冬月生日?

    更不合理地是。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淑寰皇后之子。為什麼邵赦要藏了他十七年?

    太子細細的想了想,搖頭道︰「照柳大人這麼說。這事情也太過湊巧了,有些讓人不能相信。再說了,如果他不是淑寰皇后嫡子,為什麼邵大人要藏著他?」

    「臣就是想著,大概是邵赦也看著他相貌像淑寰皇后,於是怕誤會,一直把他藏著。」柳炎道,「殿下想想,如果他真是皇子,邵赦會由著自己的老婆兒子們欺辱與他?就算當年把他換出來,他就不怕一旦有一天他的身份大白於天下?您別忘了,他可是差點被邵赦的嫡妻活活打死。如果邵赦知道他是皇子,他會如此待他?如今說他是皇子,不過是邵家一面之詞,而偏生陛下相信罷了!」

    「柳大人,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沒有真憑實據,父皇是不會相信地。」太子搖頭道,「而且,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的猜測實在有些牽強,雖然我也猜不透邵大人的用意,可是……」說到這裡,太子微微的搖頭。

    「對!」柳炎道,「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白費,但如果有了證據,證明邵書桓根本不是皇子,殿下還愁什麼?」

    「您老有證據?」太子大喜,問道。

    「現在還沒有!」柳炎搖頭道,「但是我沒有,並不代表別人沒有。」

    太子不解的問道︰「誰能夠拿到這個證據?」

    「如果有邵赦親口供詞,您說陛下會相信嗎?」柳炎嘿嘿的怪笑道。

    「這……這怎麼可能?」太子驚問道。

    柳炎冷笑道︰「邵赦這些年和南夏那邊來往慎密,臣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到時候等著老二倒了,臣聯合御史、軍中老臣聯合參奏一本,證據確鑿,不愁陛下不拿他是問,到時候他不再是宰相,不過是一介罪犯,刑部大牢中,邵書桓的身份還不是由著我們怎麼說,就讓他怎麼招供?」

    太子搖頭道︰「柳大人,我比你更瞭解邵大人,他不會招供地。他可能會招供認了私通敵國的罪名,但絕對不會認下這麼一樁。」

    柳炎怪笑道︰「太子殿下,那時候他不招也的招,招也得招,刑部大牢內的刑具,絕對不是他一個文官抗得住的。」

    太子臉色微微一變,半晌才道︰「你是說,到時候利用酷刑逼他招供?」

    柳炎點頭道︰「那是自然!」

    太子久久沒有說話,他能夠被敕封太子,邵赦功不可沒,而且小時候邵赦常常到景陽宮中,甚至都逗他玩耍開心,小時候功課做不上來,受了陛下地責罰,也都是他好言安慰勸導……

    「太子殿下這等時候可不能心慈手軟!」柳炎道,「借刺客除掉老二隻不過是第一步,隨即就是下一步,我手中早就握著邵赦私通敵國地罪證,只要抖出來,不怕陛下不辦。」

    借此除掉邵赦,那個兵部尚書邵攸自然也得受到牽連,官位難保,剩下的不過是僅僅有著匹夫之勇地安王爺,柳炎在笑,到時候,軍政大權還不都落在他柳家手中?

    將來新帝登基,在天下豈不是他說了算?

    柳炎盤算著他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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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22:00 |只看該作者
237章 先攘外後安內

    邵書桓百無聊懶的靠在軟榻上,看著菲菲正坐在他身邊繡著金線蝴蝶,隨口問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菲菲看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告訴公子。」

    邵書桓笑笑,還學會耍心眼了︰「不告訴就不告訴,我還不稀罕知道呢!對了,我畫的圖你們製作的新衣服,可做的怎麼樣?」

    聽得他提起這個,綿綿、多多和房中幾個大丫頭,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正在忙呢,也不知道做出來能不能穿!」綿綿道,反正當邵書桓取出幾張幾乎分辨不清模樣的衣服樣子給她們的時候,幾個小丫頭瞞著他,不知道取笑過多少次。

    「不就是嫌棄我畫的不好嘛?明著說唄!」邵書桓早就知道,自己也是尷尬的笑笑,正欲繼續逗幾個小丫頭尋開心,不料門口卻傳來王泰的聲音︰「邵家二公子求見。」

    邵書桓愣了愣,命幾個小丫頭都進去,這才道︰「請他進來。」

    少頃,王泰引著邵庭走了進來,邵書桓依然躺在軟榻上,連著動都沒有動一下。

    邵庭很是隨意的把自己身上一件毯衣脫了,拋在一邊,走到他身邊坐下,笑道︰「越發尊貴了,這等時候還不起來?」

    邵書桓連著眼皮子都沒有抬,懶懶的問道︰「起來做什麼?」

    邵庭笑了笑。盯著他臉上看了半晌。問道︰「你怎麼又瘦了。我們家那麼多人參燕窩地。都喂狗肚子裡去了?」

    王泰和秦暉聞言都是臉色一變。齊聲喝道︰「放肆!」

    邵書桓卻是不以為然地一笑。這才是那個胡作非為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邵庭本性。這滿京城會對他說這麼一句話地。估計也就只有他了。

    「放肆什麼啊?」邵庭瞪了兩個一眼。道。「你們家主子都沒有說話呢。出去出去。咱哥兒兩好久不見。要說說貼己。」

    王泰和秦暉都只是看著邵書桓。邵書桓揮手道︰「你們出去吧。他也不是外人。打小兒吵架到這麼大了。難道你們還指望著他能夠說出什麼好聽地來?」

    兩人聞言。均答應了一聲。對邵書桓施禮後。退出房間。

    邵書桓見房裡沒有人,這才道︰「你也一樣,人參燕窩難道都補了你的豬腦子了?」

    「怎麼說?」邵庭問道,「我怎麼就是豬腦子了?你自己聰明。也別當全天下人都是傻

    「我再被你鬧騰兩次,就不是瘦,連小命也保不住了。」邵書桓意味深長的笑著。

    邵庭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眼見邵書桓依然臥在軟榻上,當即就在他身邊坐著,俯下身來,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你?」邵書桓驚問道,他原本只是試探地問一下,倒沒有想到他承認的如此爽快,心中卻是微微震驚,他的這個動作也未免太過快捷。

    邵庭低聲道︰「廢話!」

    「這動靜也未免太大了一點。」邵書桓低聲道。

    「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等待所謂的時機。機會的自己製造。」邵庭一番剛才地嬉笑狀態,沉下臉來。

    邵書桓盯著他良久,突然嘆道︰「你現在的模樣,很像父親。」

    「我不如他多多!」邵庭搖頭道。

    「庭少,你這麼做,如果讓父親知道了……」邵書桓皺眉。

    邵庭看了他一眼,突然咬牙切齒的道︰「我這輩子如果不遇到這樁事情,那麼我就會這麼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到老死,或者邵家失勢----但是。他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憎恨。書桓,你明白嗎?」

    邵書桓搖頭,他確實不明白邵庭現在的心態,為什麼他會如此的恨?

    「書桓,小時候我妒忌你,妒忌你模樣兒生得比我好,妒忌你聰明,妒忌父親就算表面上對你冷淡,實際上還是很疼你。但是。這僅僅是妒忌,絕對不是憎恨----這不過是小孩子的一種普遍心態。」邵庭道。

    「我能夠理解。你放心,我現在坐在這裡和你說話,就意味著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計較……更何況,我失憶了。」邵書桓笑道。

    「失憶是好東西啊!」邵庭道。

    「說說,你的憎恨?」邵書桓從軟榻上坐起來問道,他是真地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的憎恨。

    「我幾乎可以預見著將來那個人踩著父親的屍體,攀上龍椅,而他地腳下,堆砌的勢必都是我邵家滿門的屍骸。我恨父親,拿著我邵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的性命作為某個人的進階的墊腳石,他是人,難道我們就不是人?」邵庭憤然道。

    邵書桓垂下眼瞼,低聲嘆道︰「也不至於如此。」心中卻是大驚不已,他一直只是猜測的一個問題,似乎已經在邵庭這裡得到證實。

    「不至於,你等著瞧吧!」邵庭哼了一聲,「我比你更加瞭解這些表面上斯文,背地裡陰毒的動物,這些年你被父親養傻了,你才是豬腦子。」

    「我是豬腦狗肚子,成了吧?」邵書桓沒好氣的搖頭道,「但就你那麼一手,你以為就有用,你自己看吧,這是刑部命人送過來地----老頭子不是好糊弄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開軟榻下面的一個小小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信箋,遞了過去。邵庭接過,略看了看,站起來道︰「本來我也不指望著這麼一手,就能夠把他怎麼了,只是沒有想到,老頭子居然會把污水往你身上潑,虧他想的出來。」他也學著他,直接叫起了「老頭子」。

    「你準備怎麼辦?」邵書桓問道。

    「這污水自然不能往你身上潑!」邵庭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旁邊焚著御用檀香的香爐前,將那張信箋扔了下去,看著化成了灰燼。才道,「把那個另一位拉下水,咱先把這潭水搞混了,還有,我得想法子弄個官職混混,方便行事。」

    「你想做官。你得去找父親啊,找我有什麼用?」邵書桓搖頭道,如何能夠把另一位拉下水,也是一件難事,如今周家學乖了,老二更是縮在宮中不出來,想要動,談何容易?

    「甭指望他!」邵庭搖頭道,「明年春上有春試。我想要下場試試。」

    「就你?」邵書桓諷刺道,「你別把我和你老爹的臉面都丟光了。」

    「廢話!」邵庭指著他鼻子罵道,「你除了會寫詩。你還會做什麼了?寫個酸死人的石頭記?我文章是做不好,但我用得著做得好嘛?只要有你給我作弊,不就得了?」

    「我給你作弊?」邵書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問道,「我怎麼給你作弊?」難道他去監考,大大的放水不成?

    邵庭來回走了幾步,嘆道︰「讓你去做確實是難了一點,最好是讓我家老頭子去做,可是他……書桓。幫我想想,有什麼法子能夠讓老頭子放水,讓我中個狀元什麼地?」

    「你還想中狀元?」邵書桓哭笑不得。

    「廢話,不中狀元,老子如何做御史?」邵庭白了他一眼。

    「他媽的,你怎麼說話呢?你是誰老子來著?」邵書桓也沒好氣的回罵道。

    「我是你孫子好不好?」邵庭轉過身來道,「我怎麼發現我和你說三句話,要是不吵架就全身不舒服?得得得,我不和你吵架。趕緊想想……」

    「對於你老子,我想不出什麼來!」邵書桓搖頭道,「我估計他會想法子把你從京城送去某個農莊,你啊,別想著狀元了。」

    「農莊?」邵庭哼了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送我去農莊就成了?真虧他想得出來,人人都說他聰明,怎麼淨做糊塗事情?」

    「你有膽子這話對面和他說去。看他不老大地耳刮子抽你!」邵書桓笑道。今兒這話要是讓邵赦知道,不氣死才怪。

    邵庭想了想。也是搖頭道,「罷了,這事情暫且不說,我得想想如何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可不能由著老頭子往你身上潑污水。」

    「你難道就沒有安排後手?」邵書桓有些不解的問道。

    「有!」邵庭點頭道,「但計劃似乎趕不上變化,有別人插了手,事情有些麻煩。」

    邵書桓挑眉問道︰「怎麼說?」

    「昨兒你這邊的人,起先的那個高手,身份不詳!」邵庭搖頭道。

    邵書桓也是奇怪,那個人,到底是誰?那人武藝極高,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昨晚安排人在半路攔截下老頭子的,也是你?」邵書桓問道,「那個麻煩人是誰?」

    「不是!」邵庭搖頭道,「我是安排了人攔截老頭子,好讓大伯和慶大哥先一步過來,但是,我地人還沒有動,老頭子就被人攔下了,那人----是個女人,身份不詳,我正在查。」

    「邵慶昨天也是被你叫回去地?」邵書桓問道。

    邵庭只是點點頭道︰「我改變不了老頭子的注意,總得先搶了兵部。」

    「你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是老頭子地相好?」邵書桓有些好奇的問道。

    「鬼才知道!」邵庭搖頭道,「那女人落腳在千和寺,我已經命人去打聽了,落日之前應該就會有消息,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又多個姨娘、小媽什麼的出來,天啊……我家老頭子到底和多少女人鬼混過?」邵書桓不禁絕倒,這話也說得太那啥了吧?

    「庭少,那個----說正經的,我能夠想到的,他不會想不到,你怎麼辦?」邵書桓問道。

    「我壓根就沒有準備瞞著他。」邵庭道,「他要是連著這個都想不到,他這宰相也白當了。」

    「你昨夜的人手……」邵書桓終究問出他最最想要問地問題。

    「你是聰明人,既然已經知道,何苦再問。」邵庭道。

    邵書桓點點頭,果然不再問什麼。轉變話題道︰「這半年,你一直在冷宮?」

    「嗯!」邵庭點頭道,「是的!我從出生開始,一直享著榮華,受著富貴,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一旦失去這些。我該怎麼辦?父親還是宰相之時,我就落得如此下場,如果一旦他不是,我會如何?我簡直無法想像,所以,我思來想去,爹娘的終究是爹娘地,那不是我的,我需要有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江山是你地。邵家是我的,誰也不能搶。」

    邵書桓沒有說話,他明白邵庭口中的那句「邵家」意味著什麼。他需要權勢,所以他會藉著這次機會來幫助他,同時自己也想要上位……做個權臣。

    不由自主的,邵書桓想到邵赦,當年,他又是如何攀上權勢的頂峰。

    邵庭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笑道︰「書桓,你可知道父親的意圖?」

    「嗯?」邵書桓問道,「怎麼說?」

    「父親是想要養你一輩子。」邵庭冷笑道。「關著你養一輩子。」

    「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這麼做?」邵書桓也是冷笑,誰難道知道了?

    「但是,他不可能養你一輩子,他也不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隨心所欲的富貴閒人,也許他做不到的,我可以試試啊?」邵庭挑眉笑道。

    邵書桓靠在軟榻上,玩弄著手指上的胭脂淚,輕輕的笑道︰「你是意思是,就算我將來上位。你也準備挾天子號令諸侯?」

    「書桓,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沒有人會比我更加瞭解你的心性,所以,沒有人會比我更加合適輔助與你,對嘛?」邵庭非常自信的笑了笑,「父親能夠做到地,我也能夠做到。」

    「現在說這些,為期過早。」邵書桓搖頭。有些事情不是說幾句大話就可以解決的。「讓我看看你的能力吧。」

    「我需要你地一句準話,不能過河拆橋!」邵庭道。

    「你如果能夠做到。你這座橋,我豈是容易拆的?」邵書桓搖頭笑道,「你的自信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吧?」

    「好,那就此一言為定,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能力。」邵庭說到這裡,附在他耳畔低聲道,「我會讓你知道,我是不是國之棟樑王佐之才。」

    邵書桓輕笑︰「話說到這裡個份上,有些事情我也得挑明了說。」

    邵庭輕輕的按住他道︰「有些事情我就算知道,我也會裝著永遠不知道,我不會學著某些蠢材,去你房裡搜什麼證據。」

    邵書桓點頭,他果然是知道的。邵庭----看樣子是完全繼承了邵赦地聰慧與心計。

    「來,你坐好了!」邵庭突然伸手將他扶住。

    「你要做什麼?」邵書桓不解地問道。

    邵庭在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九拜,隨即起身,輕笑道︰「我可是第一個向你行君臣之禮地,哈……」

    邵書桓哭笑不得,這人的性子果然跳脫得緊、輕狂得緊……

    邵庭從旁邊抓起自己的毯衣,笑道︰「我走了,家裡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等著我處理,明兒你閒著,過來玩兒?蘭姐姐定在十一月初五出閣,家裡初三就得準備擺酒請客。安排了蘭姐姐出閣之後,冬月廿六又是你的生日,夠我忙活的了。」

    「邵家你在管事?」邵書桓倒是有些訝異。

    「老大馬上就要走,這去南夏少說也的一年半載的,我不管事誰管事?難道指望老頭子把你抓回去管事?家裡那幾個姨娘誰是省事的,天天就是不自在,我今天早上還說了,誰敢鬧騰,我就打發她們去姑子廟出家。」邵庭搖頭道,「就當先練習練習----外面地事情,我會替你打理好,你這幾日就安心的玩兒吧!」一言雙關,說著披著衣服出去。

    邵書桓搖頭,這人真是變了,但骨子裡的那股張揚卻是絲毫也沒用收斂,不----是更加變本加厲了。

    這人,還是那個只知道撞在方夫人懷裡哭鬧的邵庭嘛?

    卻說邵庭離開清瑤別院,回到邵府,剛到門口,邵瀾就急急走了過來,拉著他道︰「你去哪裡了?父親問你幾次了。我瞧著父親臉色不善,要不,你去老太太哪裡躲躲?他這兩天心裡正煩躁,你可仔細。」

    邵庭搖頭道︰「老太太也護不了我一輩子的,父親在哪裡?」

    「書房內,已經說了,讓你回來了立刻過去。」邵瀾道。

    「知道了。」邵庭口中說著,將身上的衣服取了下來,逕自向書房內走去。

    書房內,邵赦靠在太師椅上,見著邵庭,問道︰「去哪裡了?」

    「清瑤別院!」邵庭也不隱瞞,直接道。

    「做什麼去了?」邵赦看了他一眼,問道。

    「請桓殿下初三過來吃酒聽戲。」邵庭道,「順便看望看望。」

    「看望什麼?」邵赦端起茶盅,緩緩的啜了一口茶,問道。

    「看看他傷得重不重。」邵庭直截了當的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他了?」邵赦強行壓下心中的惱意,哼了一聲,問道,「從小到大,我倒沒見過你這麼好心過?」

    「在沒有外敵地情況下,吵架是我們兩人之間地事情,既然有了外敵,自然得先攘外、後安內。」邵庭輕輕的笑道,「父親大人,您說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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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章 亂了方寸

    先攘外?後安內?

    邵庭說著,還小意的給邵赦倒了一杯茶,邵赦接了,捧在手中問道︰「這外是指誰,內又是指誰?」

    「父親,您乃是當朝宰相,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邵庭輕輕的笑著。

    邵赦心中略略一動,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只是盯著邵庭,久久不語。邵庭笑道︰「父親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庭兒告退,這家裡還有這麼多事情要打理呢。」

    「哦,這家裡都有什麼事情要打理了?」邵赦故意問道。

    「遠的不說,但說近的,我現在得去給父親您準備午飯,父親這兩日辛苦,火氣又大得緊,得準備一些清淡又營養、滋補的。」邵庭道。

    「你什麼時候還學會孝敬了。」邵赦哼了一聲,問道。

    「父親,以後就剩下庭兒孝敬您了。」邵庭道。

    邵赦不語,邵庭又道︰「我還得籌備蘭姐姐的嫁妝,那吳家可是南夏國的大族,我姐姐嫁過去,也不能太過寒酸,免得讓人家笑話了,再說了,嫁妝寒酸了,人家笑話我們倒罷了,若是欺負姐姐,可如何是好?嗯,還要打點姨娘和大哥哥出門的行李,除此以外,家裡這兩日擺酒請客的,人來客往也是麻煩事情!」

    「我們家如今好像是你在管事了?」邵赦有點不解的問道。

    「父親您該不會真的糊塗了?」邵庭有些訝異的問道,「我不管事,誰管事?蘭姐姐要嫁了,大哥哥要出門,梅妹妹還小,家裡就剩下我和您。我不管,難道讓您老自己操心?哦,難道你還準備把晴瑤別院的那位請回來替你料理家事?」

    「以前到還罷了。如此說來。等著蘭兒嫁出去。我這偌大地邵府。就剩下我們三個了?」邵赦嘆道。

    邵庭搖頭道︰「不是三個。是兩個!就是我和你----梅妹妹我也準備著打發她嫁出去了。我瞧著那位魯表哥人也不錯。昨兒見著妹妹一次。心中就甚是喜歡。雖然說性子驕橫了一些。聽得說對女孩子極好。我瞧著若是成。就定下來吧。」

    邵赦聽了。心中極端不快。哼了一聲問道︰「我們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妹妹也不小了!」邵庭嘆了口氣。「父親若是一味捨不得。留在京城只怕未必是好事。」

    「那你呢?」邵赦故意問道。

    「我?」邵庭搖頭道。「我最近還得幫書桓料理點事情。等著料理好了。再談別地。」

    邵赦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盅,問道︰「倒不知道你要替他料理什麼事情?」

    邵庭輕輕的笑了笑。道︰「比如說。昨晚的刺客事件?」

    邵赦突然感覺全身都無力,若不是坐在椅子上。他只怕連著站都站不住----繞了這麼大個一個圈子,終於點到了正題上。而他居然如此爽快利落的承認了下來。

    從刑部回來,他一路上開始思忖著那個可能地刺客到底是誰,他懷疑過太子、二皇子,甚至周帝和邵書桓,但是,他真的從來都沒有向這個剛剛被周帝放了不過幾日的邵庭身上去想。

    一個只知道哭鬧惹禍,只知道吃喝玩樂,逛青樓妓館的紈褲不肖子,如今竟然高明的玩上了這麼一出。

    「父親自幼教導與我----凡是都要有頭有尾,這事情既然開了個頭,我總得讓它有個完美的結局,總不能讓某些人把污水再往苦主身上潑,對嘛?」邵庭問道。

    邵赦感覺眼前陣陣發黑,胸口劇痛,忙著用手死命地按住,良久,才道︰「你……庭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父親放心,庭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邵庭挑眉道。

    「昨天是你故意讓慶兒回來的?」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心中地怒火,問道。

    「對,我還在他酒裡面下了點藥。」邵庭輕輕地笑著,「我不能讓你改變主意,我總得先讓大伯改變主意,就算不能讓大伯鐵了心,至少也不能反對。「這麼說,你昨晚也預備下了攔截我的人?」邵赦問道。

    邵庭點頭道︰「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居然有別人拖住了你,父親,那個女人是誰,聽說生得好模樣兒?若是你的舊情人,庭兒是一點也不反對您老將她娶進門的。」

    「你……你這個孽障!」邵赦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伸手就是一個耳光,對著邵庭臉上甩了過去。

    邵庭沒有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摸著半邊紅腫起來的臉,他居然還笑了笑︰「父親,您瞧瞧,打從母親去世後,您老要打我,就沒有一個護著的人,哎……我聽地書桓說,這人到中年,就盼著陞官、發財……」

    「那是你娘!」邵赦大怒,指著邵庭地鼻子怒道,「你敢說,我今兒就打死你!」

    「說不說都無所謂!」邵庭摸了摸臉上的紅腫。

    「庭兒,你為什麼要如此護著他?」邵赦問道。

    「我不想淪為罪民,最後毫無尊嚴地死在大牢內,或者是連著全屍都保不住。」邵庭捏著拳頭,輕輕的、堅定地道,「父親,我需要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好!很好,終於有出息了!」邵赦點頭,突然笑了一笑,問道,「那麼,你可知道,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邵庭原本已經取了自己的衣服,準備出去,聞言陡然站住腳步,轉過身來,走到邵赦面前,半晌才道︰「眾人皆說,宰相大人善於心計,不料您老居然連著這麼一著都不肯放過?我母親自然是中風而死,我知道,一開始就知道。父親您別忘了,我是您親身的,我的身上和你流著一樣的血液,而且,由於自幼就怕你,自然也需要從小就琢磨您的心思,所以,你的那些玩意兒,還是去糊弄朝中大臣吧,對我,您就收起來算了,以後,有事直接說!」

    說著,他居然頭也不回的走出書房,站在門口,故意大聲道︰「等下給我把老爺的午飯送到書房,老爺心中不痛快,給他備下好酒。」

    邵赦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他確實需要酒,好酒……

    他沒有問邵庭手中的人手,也沒有問別的,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他既然敢在書房中向自己挑釁,就證明了……他已經決定的某些事情,自然,邵庭的背後有著某人在支持著。

    「來人!」邵赦道。

    「老爺有何吩咐?」藥紅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他知道老爺很生氣,而老爺生氣的緣由,應該是因為那位二爺。

    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素來都怕老爺的二爺,這次怎麼就吃了胸心豹子膽,膽敢在書房頂撞老爺?

    「拿了我的名帖,備車去晴瑤別院!」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氣,吩咐道,昨兒晚上邵書桓可是下了逐客令,今兒去也未必就能夠見到。

    藥紅有些奇怪,去清瑤別院要名帖做什麼,一般來說,老爺的名帖也就是見京城那幾位老人才用得著。但是,他什麼也沒用問。

    邵赦剛剛坐了車離開,邵瀾正好遇見,心中好奇,轉身進來,在走廊上踫到邵庭,不解的問道︰「老爺這個時候出去做什麼,不吃飯了?」

    「他去晴瑤別院找書桓的麻煩!」邵庭笑道。

    「什麼?」邵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親傻了,這等時候去找邵書桓的麻煩?

    「大哥先用飯吧,我去去就來!」邵庭說著,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你等等!」邵瀾一把拉住他,問道,「我怎麼感覺你有些不對勁?」

    「我怎麼不對勁了?」邵庭不解的問道。

    「你這次回來,像是變了。」邵瀾苦笑道,「聽得剛才小廝說,你竟然和父親頂嘴了?他最近心裡煩著呢,小心他揍你。」

    「我和他頂了嘴,他這不是跑去找書桓的麻煩了?」邵庭老神在在的笑了笑,揍他?他剛才已經挨了一巴掌了,「你瞧瞧我這臉上?」

    「父親打的?」邵瀾剛才還沒有注意,如今見了,忙著問道,「我不是讓你躲著他嘛?非得吃了虧才好?」

    「大哥,我不能躲他一輩子的!」邵庭搖頭道,「你先吃飯吧,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裡?」邵瀾眼見他要走,忙著問道,「回來吃飯嘛?」

    「晴瑤別院!」邵庭一邊說著,一邊早就走到門口,命小廝牽了馬來,也不傳人跟著,轉身就走。

    清瑤別院內,邵書桓慵懶的靠在軟榻上,看著邵赦氣得連臉色都變了,心中不禁有些好笑,果然,就論這本事,天下恐怕沒有誰比得上那位庭少了。

    「邵書桓!」邵赦看著房中侍候的小太監們,怒道,「讓他們都出去。」

    邵書桓揮了揮手,讓秦暉和王泰等人都退到外面侍候,這才慢吞吞的問道︰「父親大人何事如此生氣?」

    「你老實和我說,昨晚的刺客,怎麼回事?」邵赦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問道。

    「父親大人問得奇怪,我怎麼知道?」邵書桓故意道,心中不禁暗笑不已,邵庭的這麼一出,只怕已經打得邵赦完全亂了方寸,否則,他不會這麼跑來晴瑤別院興問罪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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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6 01:22:32 |只看該作者
239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邵赦強壓著心中的惱怒,問道︰「庭兒和你亂扯什麼?」

    「沒有啊?」邵書桓笑道,「父親今兒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傳太醫看看?」邵赦的臉色確實是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氣急敗壞,實話說,邵書桓還是第一次見著他這副德行,心中不禁好笑。

    邵赦走到他跟前,哼了一聲,問道︰「書桓,昨晚的刺客是你自己安排的?」邵庭手中應該沒有人手,如果他有人,自然是璇璣內衛,而邵書桓才是璇璣內衛的真正大統領,顧少商都會聽命於他,他自己要弄點玄機,再裝成一副受害人的模樣,嫁禍給別人----而他要嫁禍的自然是太子殿下,邵赦又如何不明白。

    當然,與其懷疑邵書桓,他更加懷疑另外一個人,但想想那個人應該不會像邵書桓這樣胡鬧,居然會信任邵庭那樣一個原本只會哭鬧廝混的孩子?

    「父親大人,這污水你也不能這麼往我身上潑!」邵書桓沉下臉來,冷哼了一聲道,「您老想要護著太子殿下,但也不能這麼著吧?柿子盡著揀軟的捏?」

    邵書桓是真的有些動怒,哼了一聲道︰「父親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請回吧!辦案雖然是刑部的事情,但這事我聽的說,陛下讓你主辦,想來您老是斷不了案子?所以隨便找個人扣下來,就算了事?難道您老的宰相就是這麼做的?」

    邵赦氣得無語,指著他怒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現在有點懷疑您老的政績。」邵書桓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您老是不是還準備把我拿到刑部去。屈打成招?」

    「你?」邵赦聽到那句「屈打成招」,陡然想起去年刑部的那一出,雖然不是他鬧出來的事情,但是。邵書桓卻是為著他,才落得如此尷尬的處境---邵庭有句話說地不錯,他終究是欠著他的……

    想到這裡,邵赦不由自主的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也說不出個話來。

    邵書桓只是看了看他。也不理會,依然在軟榻上臥下。順手抓起一本書來,慢慢的翻著----他愛在這裡坐著,就由著他坐著去。

    正當兩人對坐無語。外面突然傳來靴子聲響。隨即傳來邵庭地笑聲︰「書桓殿下。請問家父是否在這裡?」

    「你進來吧!」邵書桓心中極端不快。看了看邵赦。提高聲音道。

    外面侍候地小太監也不攔他。邵庭自己打起簾子。走了進來。見著邵書桓。先作揖道︰「邵庭見過殿下。」接著才給邵赦行禮。

    邵赦擺手道︰「你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來瞧瞧父親有沒有欺負人!」邵庭笑著。說著從桌子上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捧了一杯給邵書桓。笑道。「殿下勿要著惱。我這就把家父請回去。」

    「從小到大。我記得好像就你喜歡欺負書桓吧!」邵赦說著。忍不住看了看邵書桓。

    邵書桓依然神色不動,他自然也知道,從小他和邵庭就不對勁,兩人從小吵到大,聽得周姨娘說,原本的邵書桓性子軟弱,就算吃了虧,也不敢找邵庭理論什麼,而邵庭偏生就是瞧著他不對眼,哪怕他一味地忍讓。

    但是,真正的邵書桓已經死了……

    邵書桓在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這是一個邵赦永遠也不會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並不怨恨邵庭什麼。始作俑者地方夫人也已經死了,方家幾乎被滿門滅絕,就算有什麼怨恨,也該了結了。

    吳軍卓曾經說過,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仇敵和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利益相關。

    誰能夠巧妙的利用身邊的一切,誰就是那個聰明的佈局人。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盡我所能彌補小時候糊塗犯下的錯。」邵庭老神在在地笑笑,一點也不把邵赦地挑撥放在心上。

    「庭少!」邵書桓放下手中的茶盅,對著邵庭笑道,「你早上對我說地話,還作數嘛?」

    「殿下,如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豈有朝令夕改的事情?既然許下了你,就是一輩子。」邵庭正色道。

    邵書桓笑道︰「很好,現在倒也沒別地,就麻煩你先幫我把邵大人請出去吧。」

    「這個容易之極!」邵庭輕笑道。

    邵赦倒是一呆,反而索性坐下來,問道︰「我今兒就在這裡不走了,你還能夠把我怎麼了?」他就不信邵庭還能夠動粗不成?

    邵庭也不在意,笑道︰「父親大人,家裡已經備下午飯,難道你真不準備回去?殿下好像不準備留您老用飯吧?」

    邵赦只是笑笑,看了邵書桓一眼。

    邵庭繼續笑道︰「父親大人,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所以,您老的心思我們都明白。這關起門來,咱們算一家人,自然不妨挑開天窗說亮話,對---我也知道你心煩昨夜刺客的事情。」

    「那又怎樣?」邵赦哼了一聲,想要把這污水潑邵書桓的身上,自然也的邵書桓自己先承認下,否則,只怕他還會安排後招,邵書桓和邵庭,沒有一個是笨蛋……

    突然間他感覺有些好笑,他邵家還真是沒有蠢材啊!

    邵庭走到他面前,附在他耳畔低聲道︰「父親,昨晚的刺客就是我安排的,但你又能夠把我怎麼樣了?這事兒只能是栽在二皇子或者東邊的那位主子身上,你若是栽在書桓身上,說不得……嘿嘿,別逼著我用狠招。」

    雖然邵庭說的很低聲,但邵書桓就坐在旁邊,依然能夠聽見,不禁一愣----狠招,他還有什麼狠招?

    「哦,讓我聽聽你的狠招!」邵赦翻了個白眼,問道。

    狠招?

    他邵赦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他就不信他自己的兒子,還能夠反了天了。

    「父親大人,書桓殿下長得很像先皇后,對嘛?」邵庭看了看邵書桓,含笑問道。

    「對,這個誰都知道!」邵赦點頭道。

    邵書桓也是好奇,他這個時候,說這個做什麼?

    「所以,這些年您老一直把他藏著掖著,然後,找了一個非常合適的時機,把他拋了出去,姑且不論他是不是皇子,但是,如今普天之下,包括陛下在內,全部都深信不疑。」邵庭依然在笑著,只是眼角的笑意,卻多了幾分陰冷。

    「您老知不知道,當初您老的這個消息傳出去後,有多麼的震驚人心?哦,您是宰相,對於您來說,大概沒什麼能夠令您老動心了,天下大事,您見識得多了。但是,很多平民卻非常喜歡背後偷偷的說說皇家的,比如----我們家養著一位皇子這樣的事情?」邵庭繼續道,「當初傳出消息的,應該是璇璣內衛和安王爺,包括我們家的小廝對嘛?」

    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隱隱感到不安,這混賬孩子想要說什麼?

    「書桓是皇子,這個話題已經讓人說了近一年了,快要不新鮮了!」邵庭繼續道,「父親大人,您說,我們要不要在弄點新鮮的玩意,讓大家在茶餘飯後更多一些談資?讓那些御史彈劾您老的奏摺中,更加一條罪名?」

    「放肆!」邵赦怒道。

    「父親大人勿要生氣。」邵庭搖頭道,「這大清早的,您老已經甩了我一個老大耳刮子了----同樣是皇家,同樣與您宰相大人有關,父親大人要不要我再傳一些傳言出去?

    那些平民可不管這種傳言的真假性哦,那些御史也不管傳言的真假性,只要能夠彈劾您老,就是一種樂趣。傳言多了,也許假的也變成真的了。書桓殿下所寫的《石頭記》第五回中,太虛幻境前的有著一副對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亦無。」

    邵書桓心中大驚,紅樓夢中確實有此一句,但那不是他的寫的,是曹老夫子啊。

    邵赦閉上眼楮,邵書桓的《石頭記》中,真有這麼一聯嘛?看樣子他倒也有必要去看看那謫仙散人的《石頭記》,到底寫的什麼東西。

    「邵庭,你混賬!」邵赦哪裡平靜了一下心中的震驚。

    「對,我是混賬,我要是不混賬,我就不該頂撞您老!」邵庭嘆了口氣,低聲道,「父親大人,庭兒不孝,就此一次。再說了,我也知道我混賬得緊,古人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像我這樣從小兒混賬到這等地步的,自然是家傳淵源書桓深厚,像您老了,您老說對嘛?」

    邵書桓聞言,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真虧邵庭能夠想得出來。

    邵赦早就被他氣得無語,這話要是換成別人說,他老早就翻了臉了,但是,說這話的,如今居然是他親生兒子,雖然邵書桓的房中沒有別人,但他還是感覺老臉掛不住。

    「父親大人,您老別生氣,這是事實,我就是這麼一個混賬胚子,沒法子想!就像某些人,穿上了龍袍也不像太子,一樣的道理。」邵庭說著,忍不住看了看邵書桓,衝著他擠眼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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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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