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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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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3 16:52:07
第兩百四十一章試探

袁銘對八王爺世子的離去渾不在意,他本就是來走個過場,正準備找一個地方坐下,結果卻有人率先圍了上來。

“呵呵,袁兄,數年不見,別來無恙啊。”一名身材瘦弱的白衣男子拱手道。

袁銘認出他是禮部尚書之子程成,當即回禮:“勞程兄叨念,袁某無恙。”

邊上,一名有些肥胖的男子不耐煩地說道:“最煩你們這些讀書人,天天文縐縐的,袁兄好不容易才從南疆回來,必然歷經了九死一生,你還問這些廢話?”

這是近衛統領之子龔杰,袁某聞言笑了笑:“龔兄,我可也是讀書人啊。”

“說起這個,袁兄新書《盛公子南游記》我可是看完了,真是精彩啊!里面的那些南疆故事,到底是你編的,還是真實經歷過的?”龔杰有些期待地望向袁銘,問道。

“這個嘛,就任君想象了。”袁銘沖龔胖子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道。

龔杰不滿意他的答復,又起哄讓他說說在南疆的遭遇,程成也開始幫腔。

這時又有幾名重臣子女圍了過來,也七嘴八舌地追問起來。

袁銘推托不得,便干脆隱去了自己修士的身份,將烏桑之事半真半假的講了出來,引得眾人一片驚呼。

“我記起來了,《盛公子南游記》上有個類似的故事!”有記性好的高呼道。

這下,眾人便都覺得《盛公子南游記》是袁銘的真實經歷,一個個提出自己對故事的理解與疑問,纏著袁銘解答。

袁銘應付了他們好半天,說得口干舌燥,眾人方才滿意。

忽然,有一人冷不丁道:“今天林俊生怎么沒來?”

“他如今攀了高枝,進了長春觀,看不起我們這些沒天分的兄弟,怎么會來?”龔杰冷笑一聲。

“而且我都聽說了,袁兄從南疆回來都一個月了,他愣是沒去拜訪過一次,虧袁兄以前還把他當作至交,我看他,就是一個小人!”程成也附和道。

此言一出,眾人群情激憤,紛紛斥責起林俊生不仗義。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袁銘卻咳嗽兩聲道:“諸位也是誤會了,其實我挺理解林兄的,畢竟修行之路難若登天,他本就與我一樣天資不足,如今得了機緣,自然要加倍珍惜,刻苦努力,方才能夠實現心中愿景。”

聞言,眾人齊贊袁銘寬宏,更加熱情追捧。

就在此時樓梯前,一名高挑清麗的白衣女子被侍女簇擁著,款款而來,剛抬頭,恰好與袁銘對上視線。

女子對袁銘笑笑,走到一旁,并沒有圍過來。

袁銘見狀向身邊眾人道了聲歉,走到女子身邊,拱手一笑道:“樓蘭姐,沒想到你也來了,你也不到我家來看我。”

“你家現在車水馬龍,我是高攀不起了,三年多你一路游山玩水卻書信皆無?”白衣女子不冷不熱道。

袁銘苦笑:“樓蘭姐你誤會我了。我的確有難言之隱。”

“算了算了這次又出了名了,我的幾個好閨蜜可都纏著,讓我問你要幾張墨寶,以解相思之苦,還有一個膽大的,寫了封信托我轉交,需要我拿給你瞧瞧嗎?”白衣女子樓蘭調侃道。

袁銘郁悶的笑道:“信還是免了吧,我擔心看了信,心有所系,我就沒有自由了。”

樓蘭嗔道:“你去了南疆后回來真變了呢。”

袁銘嘿嘿一笑,低聲道:“說真的,你和天明到底準備什么時候完婚?趕緊完婚吧,修煉得越高,以后想要子嗣越是艱難啊。”

樓蘭臉一紅,道:“呸!當初我與天明想著等你從南疆回來,再完婚也不遲,可誰料到你在南疆失了蹤,他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修了仙,連朝政都越發荒廢,我和他見面也少,恐怕他也變心了。”

袁銘沉默了,一時也不知怎么安慰樓蘭好。

就在這時,樓蘭突然噗嗤一笑:“修了仙而已,又不是做了太監,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我都已經想好了,他要是加入長春觀,我也加入長春觀,到時候在宗門里堵著他,看他敢不娶我!”

說著,樓蘭雙目盯著袁銘:“你可別給他通風報信哦,我現在已經煉氣六層了,你要是說漏了嘴,哼哼。”

“我才不去長春觀。”袁銘趕緊搖頭道。

“別再賭氣了,你還是對以前的事耿耿于懷,別擔心,進了宗門,要是有人敢嘲諷你天資不足,我一定幫你教訓他!”樓蘭惡狠狠地說道。

袁銘心中感動,只能含糊道:“多謝樓蘭姐。”

樓蘭神氣地輕哼了一聲,又問道:“你現在也是修士了,煉氣幾層了?”

“剛剛踏入煉氣后期。”袁銘如此說道。

“你是怎么在三年時間里修到的,不可能!你離京時明明就是普通人,普通靈根!”樓蘭說道。

“我三年前得到了長春觀功法。南疆又多有奇遇。”袁銘說道。

“你騙人,你怎么會有長春觀功法,你走時天明都沒修煉呢,滿口胡言。走了。”樓蘭說道。

她隨行的侍女見樓蘭突然起身要離去,問道:“啊,小姐怎么剛來就要走了?”

樓蘭回身佯怒道:“不想和騙子在一起。”

袁銘連忙上前告罪解釋,說了好些南疆趣事才引開了樓蘭對他修為的好奇。

久別重逢,兩人又聊了半晌,直到世子歸來。

樓蘭對文會興趣不大,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與袁銘碰一面,畢竟已到了婚配的年紀,平日里也不方便登門和袁銘單獨相會,見狀便主動告退,離開了鼎陽樓。

夜深了。

袁銘在眾人的簇擁下從鼎陽樓中走出,臉頰有些泛紅,顯然是喝了不少酒。搜趣屋。

在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王順立刻上前,護衛們將袁銘攙扶到了馬車上,朝著將軍府駛去。

馬車走了不遠,車廂中,袁銘忽然出聲,帶著些許醉意:“先去林俊生府上。”

“少爺,都這么晚了,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王順勸道。

“啰嗦,立刻,馬上!”袁銘拿出袁府少主的威勢。

無奈,護衛們只能護送著袁銘來到了林府。

袁銘下了馬車,有些搖晃地走到林府門前,一個護衛用力地敲著門。

很快,門開了,一名門房不耐煩地探出頭:“大晚上的,誰?喲,袁公子,怎么是您來了?”

袁銘不答:“讓林俊生出來見我!”

“這……小人這就去稟報。”門房一怔,隨后退了回去。

很快,他便又探出頭來:“袁公子,十分抱歉,我家少爺近期正在閉關修煉,不太方便見客。”

“讓他出來見我!立刻!”袁銘怒氣沖沖地說道。

“袁公子您就別為難小的了。”門房苦著一張臉道。

袁銘道:“那好,你給林俊生帶句話,我就在這里等他半刻鐘,他若不來日后可別后悔!”

門房只得再去傳話,但這一次,他并沒有回來。

半刻鐘后,袁銘冷笑著一言不發地轉身回了馬車。

“回府。”

王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一頭霧水地駕著馬車回了將軍府。

就在袁銘離開后不久,又一輛馬車停在了林府門口,從上面下來一名頭戴斗笠的黑衣人,也敲了敲林府大門。

等了片刻,沒人回應,他也不惱,繼續敲門,很快,門房便重新探出頭。

黑衣人沒說話,只是掏出一塊令牌展示給了門房。

門房認得這是林俊生的私人信物,連忙打開門,將神秘人讓了進去。

在他的帶領下黑衣人很快便來到了林俊生閉關的房間之前,不等他上前,房門便忽然打開。

黑衣人快步走入屋內,摘下斗笠放到一邊,直接道:“我看到袁銘來找你了。”

燭火照耀下的,他的面容清晰無比,赫然正是八王爺世子。

“我知道,但他到底想干什么?”林俊生點點頭。

八王爺世子道:“或許,他還念著你的舊情,今夜文會上,我特意讓人試探了他,結果他卻為你辯護。”

林俊生沉默了,燭火下臉色變換莫名。

“你該不會覺得,他真的能夠原諒你吧?”世子冷笑道。

“我當然不會這么天真,只是,陛下與他情同手足,如今他歸來,會不會讓陛下對我動手?”林俊生搖頭。

世子說道:“你放心,你現在是長春觀的弟子,他又沒有證據。袁銘能活下來,完全是你失手了,父王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國師也破例收你為徒,你也進了長春觀,但保你一時保不住你一世,袁銘還得你自己解決。”

“我心里有數。”林俊生點點頭,藏在身后的手,卻捏得死死。

世子也不在意他心中所想,重新戴上了斗笠:“你繼續閉關吧,一切都以父王繼位為重。我走了。”

林俊生沉默無言,也沒起身送世子。

很快,世子便又登上馬車,疾馳而去。

只是,在他走后,林府邊上,昏暗的小巷內,一只黑梭梭的魂鴉撲棱棱地從空中飛下,將口中含著的藍色寶珠,送到了袁銘手中。

袁銘此刻臉上毫無酒意,手中把玩著寶珠,目光幽幽。

“果然是賢八王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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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3 16:52:25
第兩百四十二章約定

袁府。

王順和一個仆人攙扶著醉醺醺的袁銘回了屋子,讓其躺倒在了床上。

“你們都……都下去吧,今晚上沒我吩……吩咐,不許進來。”

聽到袁銘帶著酒意的吩咐,王順帶著那仆從退了下去,臨走前還不忘關上了門。

他們并沒有看到,在自己走后,原本還躺在床上的袁銘便忽然消失,過了很久,才又從屋外走了進來。

以袁銘如今魂修境界所施展的幻術,別說這些仆從,就連同階修士,恐怕都很難識破。

袁銘在床上盤膝而坐,反復查看著藍色寶珠中的留影,思索片刻,喚出香爐,插入黑香點燃。

飄渺的霧氣中,袁銘在心中默想著八王爺世子的模樣,很快便完成了附體。

此時的世子應該也是剛剛回到王府,正在一間裝飾典雅的書房內,和自己父親稟報著不久前與林俊生的談話。

這些內容袁銘都已知曉,并沒有細聽,而是趁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八王爺。

對于八王爺,他并非頭一次見,只是此前并未過多關注即便偶爾見著一次也沒太多印象。

八王爺身著蟒袍,端坐在主位上,一張方正國字臉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不得不說,此人確實頗有幾分帝王威儀。

很快,世子便一五一十地稟告完了自己與林俊生的對話。

八王爺用手指輕輕敲打椅把,整個人面露沉吟,陷入了沈思中。

世子見此,不敢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候著。

“對于袁銘你如何看?”半晌后,八王爺開口道。

“曾經不過一個紈绔公子哥,此番能夠從南疆活著回來,還成了修士,多少有點本事。但在皇城中,有國師坐鎮,晾他也不敢掀起什么風浪。”世子如此說道。

“你退下吧。”八王爺只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開口道。

世子似乎還想和父親說些什么,卻又不敢違逆八王爺的吩咐,只得行禮告退。

袁銘的附體還在繼續,但之后世子便直接回了自己院子,躺在一張藤椅上,一邊吩咐兩名年方二八的丫鬟給自己捏腿按肩,一邊捧著一本撕去了封皮的書,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來,好不愜意。

袁銘順著世子的視線落在其手中的書本上,心中不由一樂,書中內容赫然正是《盛公子南游記》。

如此一來,他便沒能再獲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本以為林俊生的背后是長春觀的某人,沒想到卻是八王爺。卻不知,這八王爺和國師有什么交易,去南疆殺我的三人又是誰在指使?”袁銘回歸本體后,心念轉動的暗自思量道。

雖然有一些眉目,他一時半會也沒有獲得關鍵信息,隨后便閉上雙目,開始繼續修煉九元訣。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轉眼間過去了三個月。

《盛公子南游記》的熱度已不復起初那般火爆,袁銘的生活也漸漸回歸了平靜,每日除了向父母問候請安,其余時間基本都花在了修煉之上。

當然中間免不了要被小皇帝隔三差五地喚去宮里,亦或是對方直接來到府中。

這在過去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故而無論是袁銘父母,還是府中一干仆從,都沒覺得有什么奇怪。

在此期間袁銘也多次燃香附身于八王爺,想要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是這位八王爺深居簡出,平素為人也頗為低調,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

若說那些暗殺都是八王爺指使的,連袁銘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不過袁銘卻也留了個心眼,每一次俯身既然無法得到直接的信息,便干脆不停地在八王爺心中留下暗示,讓他自覺繼承皇位恐有什么變故,令其去尋求長春觀的幫助。

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袁銘這一番努力,先是令平素里作息規律的八王爺開始夜不能寐,脾氣也變得有幾分焦躁。

幾次三番下來,終于在又一次附體八王爺時,袁銘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竟有一名道童正在引路,兩邊青山綠水,蒼翠滿目,腳下則是拾級而上的白玉臺階。

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晉國王爺,在這位尋常的道童面前,絲毫不敢有什么架子,即便走的背后汗水幾乎浸濕了衣袍,也不敢多說什么。

袁銘心中微微有些激動,不過很快沉下心神。

道童在將八王爺帶到一處裝飾典雅的房間中后,便讓他等著,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等待的時間格外的漫長,八王爺似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屋內來回踱步。

袁銘也沒有閑著,順著八王爺的視線,將房間的樣貌都記在了腦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隱約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八王爺扭頭看去,透過窗外,依稀可見一個身著道袍的身影正朝這里走來,但就在他想要定睛看得更清楚一些時,黑香燃盡,袁銘眼前的畫面也開始變得模糊。

而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身紫金道袍,以及垂在胸前的三縷長須。

時間就這么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了。

傳位大典開始前幾日,整個大晉京城就迎來了新帝登基以來最嚴格的一次戒嚴。

除了鎮守皇宮的二十萬禁軍被整個調動起來,嚴密駐守皇城以外,城外的三十萬守備軍也被抽調了大半,協防京師。

整個京城的守衛力量可謂空前。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也早早開始了傳位大典的籌辦,以戶部和工部為首,對城中各處主街做了大量布置,整個京城煥然一新。

但這傳位大典畢竟不屬于可以與民同樂的慶典,因而城中并無節日氣氛,反而因為兵戈調動顯得有幾分肅穆。

清晨,天還未亮。

上陽宮內,早已經是燈火通明。

小皇帝身旁圍著三個內侍,正幫他穿上袞服,戴上旒冕,盡管依舊是少年姿容,卻也能顯露出一派君臨天下的帝王氣象。

侍立在旁的眾人皆是神情緊張,唯獨只有一人,手里端著一盤糕點,神情從容,目光落在小皇帝身上時,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

等到小皇帝祭天禮服穿戴整齊,將所有人屏退出去后,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從袁銘手上接過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

“就煩干這些事,各種儀式,繁瑣得很。”小皇帝咀嚼著點心,含糊道。搜趣屋。

“誰讓陛下你是九五之尊呢?”袁銘笑道。

“馬上就能脫離苦海了,嘿嘿。”小皇帝開心道。

“這世上能把皇位當做苦海的人,除了陛下也沒幾個了吧?”袁銘笑問道。

“皇位有什么好,本來只是你被長春觀拒絕后我才無心修煉,而我父皇的意思也是讓我有了子嗣后再修煉,好把皇位傳下去,這次要令父皇失望了。”小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你失去了皇位,但是你走上了長生之路,我想你父親也不會責怪于你。你還是早點和樓蘭完婚吧,樓蘭姐等了你這么多年,這樣的女子世間難尋。往后進了長春觀,你們兩個就是一對神仙眷侶。”袁銘咬了一口杏花糕,調侃道。

“是啊,拋開世俗煩惱,和樓蘭完成約定,以后和她一起雙修閑了去游山玩水,看世上大好風光,比在這個籠子里強。那才是神仙日子。”小皇帝臉上浮現期待,說道。

“以后有機會我帶你去南疆,南疆風光無限,秘境眾多,我去過一處蛇王谷,里面有一個大秘密,可惜我現在實力不夠。”袁銘說道。

“好,不管以后如何,朕今日都會還你一個公道。”小皇帝臉上再次浮現睥睨之勢。

袁銘聞言,即便早已知曉今日小皇帝的計劃,仍不免心頭一熱。

上陽宮大殿外,早已經有龍輦等候,抬著小皇帝起駕前往天地壇。

袁銘并無官身,按照禮制,他是不應該出席這場傳位大典的,但小皇帝卻依舊違背禮制,直接讓他隨行在了身側。

一行人百余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天地壇。

此處,乃是皇家用來祭祀天地,為蒼生祈福的地方,外圍是一圈圓形祭壇,內側則為一方形高臺,代表天圓地方的寰宇觀念。

天還未亮時,朝中文武大臣就早已經來到了天地壇,列隊等候。

往日里很難聚集在一起的皇子皇孫們,實際上也就是小皇帝的叔伯兄弟們,也全部換上了朝服,匯集在了天地壇外。

鴻臚寺的官員們,也都早早引著越國,趙國,吳國等相鄰國家的使臣們,等候在外。

等到天子駕輦到達,早有禮部操持的宏大禮樂之聲響起,氣氛變得越發肅穆。

國子監大祭酒,一位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老者,身著禮服,手持書簡,代替皇帝誠懇無比地念誦了一遍《祭天地文》后,小皇帝才一步一步走上天地壇。

他命人獻上三牲,祭上五谷,倒上美酒之后,雙手持香,高聲闡述了自己在位功績和退位緣由,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行禮,禮敬四方天地。

天地壇外,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各國使臣,以及所有侍衛和宦官,有的弓腰,有的抱拳,有的直接跪拜行禮,紛紛口呼萬歲。,舉報后維護人員稍后會校正章節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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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4 08:33:03
第兩百四十三章傳位大典

拜祭完天地之后,小皇帝又攜著文武百官等數百號人,來到社稷壇祭拜蒼生社稷。

繁復的禮節之后,眾人又浩浩蕩蕩地轉戰太廟,告祭劉氏祖宗。

只不過這次是僅有皇子皇孫一起進入太廟,其余人等都在外面等候。

等到所有祭祀禮儀完成之后,文武百官才隨著皇帝的龍輦來到了正式進行傳位儀式的泰安殿。

泰安殿乃是整個皇城氣勢最為宏偉的宮殿之一,只有諸如新帝登基,冊立太子,冊封皇后等事關國統的大事,才會在此處進行儀式。

袁銘以親衛身份跟著小皇帝來到泰安殿,剛一進入大殿,就看到皇帝專屬的龍椅下首位置,擺放著幾張棗紅顏色的太師椅,上面正端坐著幾個人。

其中最靠近龍椅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身穿紫金道袍的高大男子,其容貌端正,五官肅穆,臉上蓄著短須,雙眸神光內蘊,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儀神態。

與其相鄰坐著一位同樣穿著紫金道袍的耄耋老者,其面容清癯,頗有仙風道骨,赫然正是國師玉壺道長。

在其身旁,則坐著一個頭發花白,手執龍頭拐杖的老嫗,一臉的和善之態。

老嫗身旁還有一名端莊婦人,身上穿著水藍色紗裙,整個人看起來氣質溫婉,仿若江南水鄉出身的女子,天然帶著幾分柔和的氣韻。

在這幾人身后則還有幾張椅子,上面各自坐了一些人。

袁銘一早就清楚,這次傳位大典上除了文臣武將,皇親國戚之外,會有長春觀以及大晉國境內其他的一些修仙宗門之人,前來觀禮。

只不過他們并不參與天地社稷和祖宗的禮敬,只在此處等候觀摩傳位大典正式儀程而已。

小皇帝返回之后,步入大殿內,坐于殿中的修士們,紛紛起身見禮,小皇帝也立即打了一個道門稽首,做以回禮。

文武百官之中,除了六部主官和三省宰執,以及幾位權柄較重的將軍留在大殿之內,其余官員全都只在殿外,依照官階大小排列等候。

袁銘作為小皇帝欽點的貼身親衛,破格與內侍公公立在了皇帝下首。

文武百官自是知道袁銘與小皇帝的關系,對此見怪不怪,倒是坐在最前面的一眾修士們,忍不住紛紛朝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袁銘并無任何緊張情緒,目光平靜的掃視下方,甚至與那些修士們——對視。

其中,那名中年模樣的紫袍短須男子乃是小皇帝劉天明的祖父,五十多年前就筑基傳位給了小皇帝的父親,自己去長春觀修行了。

之后他一直都未曾再干涉過大晉國政,甚至從未返回過京城。

傳聞小皇帝的父親是個全無靈根的普通人,于弱冠之齡承襲大統,當了差不多三十多年的皇帝后,突然撒手人寰,將皇位傳給了劉天明。

他去世時,劉天明的祖父都未曾返回,這次卻為了劉天明的傳位大典,重新回到了大晉京城,足可見其對于這個孫子的重視。

與他并坐一排的老嫗是大晉國中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一個修仙世家白羅山莊的當家主母,雖然不是山莊修為最高之人,卻一向是執掌家族事物的話事人。

和其相鄰的溫婉婦人,則是大晉國內實力僅次于長春觀的水精宮長老洛水仙子,而坐在他們后面的則是其余一些門派的長老們。

袁銘在看其他人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是帶著神念探查波動的目光,正是來源于國師玉壺道長。

盡管這道目光只在一瞬間,但袁銘依舊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等到所有人各歸其位,統領內侍的公公這才上前,一甩浮塵,扯著嗓子喊道:

“傳位大典,正式開始,宣請傳位詔書。”

他這一嗓子喊完,國子監的那位大祭酒立即雙手捧著一只烏木托盤,上面擺著一卷黃色綢卷,緩步朝著小皇帝走了過來。

他途經一眾皇子皇孫身旁時,大多數人都是低著頭不敢去看,只有少部分敢于抬眼偷偷觀望,眼中滿是艷羨之色

其中屬八王爺的目光最為熾熱。

這倒也怨不得他,因為小皇帝劉天明畢竟年紀較小,尚未冊立皇后,也未曾誕下龍子,要挑選一人來繼承皇位,自然只能從他的叔伯兄弟中挑選。

這些人里面,論能力,論人氣,論資歷,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和他相提并論。

另外,中書省的宰執樓宰相也已經提前跟他通過氣,中書省和門下省的宰執,盡皆提議讓他繼承大統,六部中吏部和戶部也都支持他上位。百\./度\./搜\./索\.搜\./趣\./屋\./首\./發

而最關鍵的是,他已得到了來自長春觀方面的默許和支持。

所以,如無意外的話,八王爺賢王就是板上釘釘的新任大晉皇帝了。

只見年邁的大祭酒捧著詔書來到龍椅前,小皇帝也已經起身,取來傳國玉璽,在詔書上鄭重一蓋,壓上了皇印。

隨后,大祭酒手捧詔書,盡可能讓聲音平穩洪亮地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朝承襲先烈,應天順人,朕自登基以來,敬天法祖,恪守綱常,萬事無不以民為先,行法無不以民為本。本欲展宏圖之志,奈何仙緣難辭,為國久遠之計,現傳位于胞兄慶王劉天澤。即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已經做好準備上前幾步承襲大統的賢王,在聽到“劉天澤”三個字的時候,渾身一僵,如墜冰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不是劉光選,而是劉天澤,不是賢王,而是慶王。

不止是賢王愣住了,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包括慶王本人在內,也全都愣住了。

慶王是小皇帝劉天明的四哥,原本只有尚書省的羅宰相意屬于他。誰都沒想到,皇位的繼承人會是他。

賢王在呆滯過片刻之后,神情忽然變得扭曲起來,竟是不顧禮儀地沖了出來。

“錯了,錯了,一定是搞錯了,怎么會是慶王?是我,應該是我才對!”賢王一改此前的威嚴持重,揮舞著雙手,高聲喊道。

眾人見狀大驚,一時間卻無人敢開口。

他們全都小心地看向小皇帝,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然而,小皇帝卻只是面色平靜地看著賢王發瘋,沒有絲毫反應。

“陛下……”這時,樓宰相終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他這一聲“陛下”,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了他。

“你有話說?”小皇帝輕笑一聲,問道。

“陛下,皇位歸屬事關社稷,乃是國之大事,不可兒戲。先前我等已經與陛下商議過此事,當時定下了合適人選,為何突然變更?”樓宰相沒有提及原來的人選是誰,只是發問道。

眾人紛紛望向小皇帝,就連不管世俗事務的國師玉壺道長和劉天明祖父,也都紛紛投來了探詢的目光。

小皇帝聞言,似是就在等人發問,旋即站起身說道:“八皇叔,你參與國政這幾年,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之事,朕都清楚,這些也都不算什么。但你授意他人半路截殺我大晉使臣,這就罪不容赦了。”

他的語氣平淡,話音卻如滾雷一般,炸響在朝堂之上。

賢王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目光偏轉,看了袁銘一眼。

看到他這個反應,明眼人都已經知道小皇帝說的,正是前幾年袁銘出使南疆,遭遇刺殺失蹤一事了。

“我想問問八皇叔,袁銘他做了什么事,讓你如此記恨,以至于你要在朕派他出使的路上,指使副使林俊生殺害他?”小皇帝厲聲喝問。

這件不少人諱莫如深的舊事,終究還是在看似最不合時宜的場合,被揭開了。

“是賢王做的?”朝臣中有人驚呼一聲。

“他為何要這么做?”更有人大惑不解。

朝中文臣一個個神色大變,低語不停,武將們雖然沉默不語,卻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袁將軍。此刻他臉色鐵青,卻依舊不動聲色。

“陛下,臣冤枉。”賢王左右看了一眼,立馬跪倒在地,高呼道。

“冤枉,你倒說說,朕哪里冤枉你了?”小皇帝冷笑一聲,問道。

“陛下,您所說指使林俊生殺害袁銘一事,我實在毫不知情啊。再說臣也完全沒有要害袁銘的理由啊。”賢王垂首在地,辯解道。

小皇帝根本不做理會,開口喝道:“把林俊生帶上來。”

話音一落,兩名甲士就已經押解著林俊生,來到了大殿內。

林俊生此刻衣衫不整,看似神情慌亂,但眼底之中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從容。

待其跪倒在地,小皇帝再次開口:“林俊生,朕且問你,是誰指使你在前往南疆出使的路上,出手謀害袁銘的?”

“陛下,此言實在叫臣無從回答,我與袁銘乃是自幼長大的玩伴,又豈會出手謀害于他?當年出使路上,是袁銘自己貪戀瀑布美景落水,都是意外之事,并非是臣所為,此后臣還沿途布告尋人,還請陛下明鑒。”林俊生聞言,立馬回道。

他的一套說辭是早已經打好的腹稿,當初邊上沒有其他人證,他不相信皇帝能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是兇手。

小皇帝聞言,眉頭一挑,說道:“哦?那你是說朕冤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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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四章臣還有話說

“臣不敢。想來陛下也是受人蠱惑蒙蔽,臣對陛下忠心,對朋友誠摯,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朋友,對不起大晉的事,還請陛下查明緣由,還臣公道。”林俊生連忙回道。

“好一個巧言善辯,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小皇帝嘖嘖說道。

這時,站在一旁的袁銘,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賢王和林俊生的眼眸同時一跳,坐在一旁的國師也端起了茶杯,輕啜了一口。

“林俊生,你說你無辜?賢王,你說你冤枉?那請看看這個吧。”袁銘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枚藍色寶珠。

正是馬星空的那枚能夠記錄光影畫面的法器。

袁銘抬手一拋,祭起了那枚寶珠,一道法訣沒入其中。

只見一道明亮藍光從珠身射出,滴溜溜轉動后,化為一面藍色水幕,上面浮現出一段段光影畫面,赫然正是賢王世子與林俊生會面的情形。

兩人對話的言語清晰可辯,全都落入了滿堂朝臣的耳中。

“你放心,你現在是長春觀弟子,他又沒有證據。袁銘能活下來,完全是你失手了,父王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國師也破例收你為徒,你也進了長春觀,但保你一時保不住你一世,袁銘還得你自己解決。”

結果一目了然。

林俊生雙目瞪得老圓,他怎么也沒想到,他與賢王世子會面的畫面,竟然會在這里重現。

“林俊生,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小皇帝冷笑問道。

“我,我……”

縱使他再如何巧言善辯在證據面前,也終究是無力回天了。

“八皇叔,你又怎么說?”小皇帝復又看向賢王。

后者慘白的臉上浮現絕望之色,忽然又開口道:“陛下,這都是臣那逆子假借我名義所為,我毫不知情啊。”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所有人都為賢王的無恥感到震驚,為了自保,他竟然不惜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卸給了自己的兒子。

“陛下,臣為了大晉國祚,常年征戰在外,一生為國,只有一個獨子,卻不成想被賢王如此記恨暗害,臣實在不解,臣之何錯?”沉默許久的袁將軍,終于開口了。

他這短短幾句話,就讓滿朝文武盡皆動容。

如他一般的武將,特別是征戰在外的,家中眷屬幾乎都在京城,其實與質子無異,算是朝廷制衡的手段。

他們對此一向并無質疑,可袁銘的事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在未來某一天,也可能因為不可知的原因,遭受暗害,頓時紛紛心生惻隱。

“陛下,請嚴懲賢王,還袁將軍一家一個公道。”一名將臣出列,抱拳道。

緊接著,便有七八人紛紛出列。

“臣請嚴懲賢王,誅殺林俊生。”文臣也紛紛出言。

一時間,滿朝皆是請旨殺人之聲。

賢王這下徹底慌了,不由看向坐在一旁的國師,眼中滿是祈求之色。

林俊生眼底的那絲從容徹底消失,也向國師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賢王,出手對付袁銘,正是為了那個能夠進入長春觀修行,且可以拜在國師玉壺道長門下的名額。

因為這不僅意味著他能夠安然踏上修行之路,更意味著刺殺一事是得到國師支持的,國師便是他日后最大的靠山。

“陛下。”玉壺道長放下茶杯,嘆了口氣。

小皇帝看向他,沒有說話,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悅之色。

“陛下,此事既然已經清楚了,還請陛下早點做出處置,莫要耽擱了傳位大典。”玉壺道長開口說道。

只是還不等小皇帝開口,他便又開口說道:

“八王爺賢王乃是朝中重臣,又是皇親國戚,還請陛下念及血親之誼,以及他這些年的輔佐之功,留他一條性命。至于林俊生,他既然已經拜入我的門下,還請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將他交由我來處理。”

他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想將這兩人保下來。

然而,朝中文武聞言,卻又都不敢辯駁,因為國師雖然從不參與世俗政務,但其同時修為莫測,是長春觀在朝廷中隱形的代言人,只要開口,任誰也都要考慮考慮其中分量。大家不由地看向小皇帝祖父,只見他面色如常不為所動。

“陛下……”袁將軍眉頭緊皺,開口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小皇帝伸手壓了壓,示意他不要說了。

袁將軍神情一滯,滿眼失望。

其余人則是暗嘆一聲,便覺此事要如此,塵埃落定了。

“國師,賢王和林俊生合謀殺害使臣,且被謀害之人還是我朝將軍之子,我的伴讀,這等重罪,豈能容赦?依朕之意,必須誅殺。若是不能昭彰天理,那就是朕這個皇帝當得不稱職,還需要勤勉克己,勵精圖治,哪能就此引退?又哪有資格去長春觀修行?”熟料,小皇帝一開口,便是擎天炸雷。

所有人聞言,皆是一驚。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小皇帝為了袁銘,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這已經是在拿退位修煉一事,來要挾國師了。

從一開始就被驚到的慶王,此刻只希望趕緊殺掉自己的這個八皇叔,至于那個林俊生,千刀萬剮了都無妨。

一直坐著看戲的老皇帝,聽聞小皇帝要放棄修行,頓時蹙眉起來。

“天明,傳位一事,事關國統,豈可兒戲?”

“爺爺,此事若不處置妥當,國法便成了兒戲,孩兒可退,國法能退嗎?”小皇帝反問道。

老皇帝聞言蹙眉,看向國師道:“玉壺師兄,你雖貴為國師,可職責卻是輔導新帝修行,不該插手世俗國事。你別忘了,林俊生也只是拜入你門下,還尚未正式錄入長春觀譜牒。”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林俊生還算不上正式的長春觀弟子,當歸屬大晉管轄,還輪不到他這般護犢子。

對于這些世俗之事,誰生誰死的,老皇帝其實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這個修行資質極佳的寶貝孫子,能不能盡早地進入長春觀修行。

國師聞言,張口欲言,卻終是在老皇帝的逼視下,閉上了嘴。

這便意味著再沒有人會開口替林俊生和賢王求情了,他們二人必死無疑。百\./度\./搜\./索\.搜\./趣\./屋\./首\./發

林俊生眼底最后一點希望的火光熄滅,整個人頹然癱坐在了地上。

“來人,將賢王和林俊生收監,不日問斬。”小皇帝開口低喝,立馬有甲士上前,擒拿住了他們二人。

賢王面露驚恐,張口語言,卻在與國師對視了一眼后,立即噤若寒蟬。

林俊生此刻也已經失了魂魄一樣,整個人陷入恍惚之態,可等到胳膊再次被人按住的時候,他卻突然歇斯底里起來。

只見他雙臂一振,掙扎著撞開了前來控制他的兩人,滿臉不甘的怒吼道:

“陛下,臣有冤,臣之所以會受賢王蠱惑,乃是此事背后另有他人指使,而那指使之人正是國……”

眼看“國師”二字呼之欲出,所有人盡皆大驚。

賢王更是一副看瘋子一樣的神情,看向了林俊生,反倒只有當事人的袁銘,表現最為鎮定自若。

就在這時,眾人皆是感覺到一股灼熱氣浪在大殿之中升起。

“呼呼……”

一團熾烈火球呼嘯而出,在林俊生口出瘋言之前,擊中了他的胸膛。

下一瞬,火光驟然炸裂,轟然大作。

林俊生的身軀當即在火焰中爆裂開來,化作了飛灰。

強大的氣浪沖擊,瞬間將周圍的文臣武將掀翻,殿中一時混亂不已,駐守在外面的甲士也都紛紛提刀沖了進來。

“殺人滅口?”殿中眾人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皆是如此。

他們紛紛將視線轉向國師,卻發現他正端著茶杯淡然喝茶,并未有任何攻擊舉動。

這時候,眾人才驚訝地發現,施法涌出燃爆術的,赫然是小皇帝劉天明。

“大膽賊子,朕已經明正典型了,他居然還敢開口攀咬,實在罪該萬死。”小皇帝一聲怒喝。

說話的同時,他忍不住看了身旁袁銘一眼,眼見袁銘依舊保持著淡然神色,對此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反應,小皇帝這才放下心來。

袁銘實際上理解小皇帝的為難。今日傳位大典上處理林俊生和八王爺,是他們兩人先前就已經議定的事,但也僅限于此了,不管怎么看,眼下袁銘的力量都不足以讓國師付出代價,國師的聲望、修為、長春觀的背景、乃至于在朝中的勢力,都是遠超袁銘的。

“此事已了,傳位大典繼續進行。”小皇帝的話算是為這場鬧劇蓋棺定論了,立刻就有侍從上來清理了大殿中的污跡。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場風波終于要平息了。

“陛下,臣還有話說。”就在這時,袁銘的聲音突兀響起。

這時,眾人才恍然發現,方才整個沖突過程中,作為當事人的袁銘,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怎么說過話,存在感低到了幾乎讓人忘記了他正是那個倒霉的受害者。

所以等他開了口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馬上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小皇帝神色微變,袁將軍也是有些緊張的蹙起了眉頭。

他們兩個人是整個大殿上,最了解袁銘的人,所以立馬就猜到袁銘想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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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五章憑什么

“袁銘,有什么事,等大典結束再說。”小皇帝勸說道。袁銘卻沖他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卻是面向朝中文武大臣們,開口朗聲道:“諸位,關于我南疆出使遭遇截殺一事,無論是被抓起來的賢王,還是被殺掉的林俊生,都不過是受人指使的傀儡而已,真正的背后主謀,另有其人。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中,不少人的視線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國師,又都立馬移了開來。先前林俊生和賢王的反應,落在這些混跡官場的老油條眼中,無疑早已經給了他們答案。只是讓他們不解的是,袁銘為何會這般魯莽的,非要把這層遮羞的窗戶紙捅穿。

難道說,他真的有憑借一己之力,扳倒國師的底氣?還是說他仗著小皇帝的寵信,恃寵而驕,忘了國師乃是長春觀之人,還是筑基期修士,大晉的國法未必能夠管束到他。少年成名的天才,一個煉氣期,不該如此莽撞才對。“袁銘......”小皇帝陡然提高了嗓音,沖著他默然搖了搖頭。袁銘只是看了一眼,旋即笑了笑,繼而伸手直指國師,大聲喝問道:“玉壺道長,試問我袁銘與你老人家無冤無仇,你何故要害我致死?”一石激起干層浪,那層窗戶紙終究還是被袁銘這一指,給捅了個稀碎。“大膽庶子,怎敢如此污蔑國師?”站在后方的長春觀修士,最先忍耐不住,破口大罵。“國師高風亮節,歷年為大晉祭天拜神,保佑大晉風調雨順,是我們大晉的護國柱石,你怎敢如此?”禮部尚書,一個頭發發白的老者也跟著出列,喝罵道。

“國師一向秉心持道,怎會對一個凡人出手?”也有人表示質疑。小皇帝默然看著這些紛繁雜亂的言語,心中哀嘆一聲,卻沒有責備袁銘。因為于理而言,袁銘并沒有做錯什么。“國師,不管如何,您不應該出來給我們袁家一個交代嗎?”這時候,一個渾厚嗓音蓋過了所有文臣爭論的聲音。袁將軍雙眼微微泛紅,雙目死死盯著國師。盡管他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把國師怎么樣,但作為父親,他必須堅定地站出來,支持兒子。

“國師,此事終究需要給袁銘一個交代。”小皇帝也開口了。既然事情已經捅穿了,那么他也不會做其他選擇,只會站在袁銘這邊。玉壺道長看了袁銘一眼,目光沉寂良久,終是嘆息了一聲,站了起來。“安排賢王,指使林俊生在出使南疆的路上,殺害袁銘一事,確系貧道所為。”國師竟是直接承認了。“什么,這是為何啊。”“不可能,國師你何至于此啊......”“袁銘做了什么事,能讓國師有如此行徑?”一時間,質疑之聲四起。老皇帝也忍不住皺眉看向了他。“此事雖然是貧道所為,但貧道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國師再度開口,卻又是一記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

“好一個不認為錯!”袁銘聞言,不怒反笑,撫掌笑道。“袁銘,你當年資質太差,未能進入長春觀修行,一氣之下以書畫小道蠱惑圣心,讓陛下絕頂天資也放棄了修行,甚至以出使為由,為你入仕鋪路。你若不死,陛下就不會踏上修行之路,最終只能誤入歧途,耽誤了步入仙途的最佳時機。”國師看向袁銘,直言說道。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是愣住了。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國師竟然是為了這個。就連老皇帝看向對峙二人的目光,都變得有些深邃起來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禮部尚書像是終于找到了不可辯駁的理由,恍然說道:“便知國師不會為了一己私欲,悖逆行事,果不其然,一切都是為了陛下。”他的話語,很快得到了許多文臣的支持,紛紛開口贊揚。

一下子,國師想要殺掉袁銘的事情,也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了。“袁銘,你誤陛下深矣,要不是因為你,陛下只怕早兩年就已經筑基了。修行路上,一步慢,步步慢,你才是有罪之臣。”長春觀弟子也跟著叫囂起來。旁邊觀摩的白羅山莊老嫗和水精宮的洛水仙子也都暗暗點頭,表示贊同。一時間指責之聲,竟是大過了問責之聲,有些許反對國師的聲音,也都被壓了過去。“諸位,若是被人針對,被人殺害,流落南疆蠻荒之地歷經磨難的人,是你們的孩子,你們還能如此大義凜然的指責嗎?”袁將軍終于忍無可忍,站出來喝問道。“袁銘從未蠱惑過陛下,甚至私下里一直勸說陛下入長春觀修行,你們憑什么要苛責我的兒子,明明他才是被迫害的那個。”這一聲聲厲喝質問,讓眾人啞口無言。

小皇帝緩了許久,才從震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他怎么也沒想到,國師對袁銘出手的原因,竟然是為了自己。“你們的確冤枉袁銘了,朕不愿修煉,完全是出于個人心思,對于那道觀清修一事的抵觸,根本和袁銘無關啊。”小皇帝疲憊開口道。“或許是貧道錯了,但袁銘就沒有誤導,妨礙之責了嗎?”國師眼見小皇帝完全站在袁銘一邊,總算讓了一步。“我或許錯了,袁銘他就沒有錯嗎?”聽到此言,袁將軍雙眼充血,已經出奇憤怒。袁銘則是仰起頭,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努力壓抑著憤怒的情緒。“國師,錯了就是錯了,無需多言,你必須補償袁銘。”小皇帝也露出慍怒之色。

“既是如此,那便破格讓袁銘與陛下同期錄入道統,納入譜牒,一起進入長春觀修行。待其煉氣圓滿,還可獲賜一枚筑基丹。”玉壺道長略一思索,撫須說道。眾人聞言皆是一陣羨慕。長春觀在大晉國的地位超然,想要進入其中修行,一向是千難萬難,出身地位是其次,主要看你的修行資質。即便是將相王侯的嫡子,也很難進入其中,袁銘卻不止有此名額,甚至還得到了可以獲取一枚筑基丹的承諾,這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除此之外,袁銘進入長春觀之后,還要與朕一起同修《九元訣》,而不是修煉《長春功》。”小皇帝開口說道。盡管小皇帝有了九元訣功法,就相當于袁銘有了,可私底下自己修行,和正大光明的修行,終究是兩種境地。聽聞此言,一名長春觀弟子率先不答應了。“陛下,九元訣乃是觀中核心弟子才能修行的術法,袁銘什么資質?憑什么可以修煉九元訣?能讓他修行長春功已經是破例為之了,怎可如此得寸進尺?”“你說朕得寸進尺?”小皇帝冷笑道。“我,我.....”那名長春觀弟子一時語塞。

“陛下,《九元訣》貧道無法做主,恕不能應。”國師打了個稽首說道。小皇帝聞言,面露遲疑。“諸位,我想大家可能誤會了。”這時,袁銘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紛紛看向了他。“我之所以站在這里指證國師,不是為了要什么賠償,也不是要諸位為我主持公道,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作為見證,給我一個機會,一個挑戰國師的機會。”袁銘這一句話說完,又是晴天霹靂。“他,他什么意思,他要挑戰國師?”“袁銘他是不是瘋了?挑戰國師,怎么挑戰?”“比試書畫,還是比試寫作?開什么玩笑!”不管是支持國師的,還是反對國師的人,全都以外袁銘瘋了。“原本以外他是個天才,不曾想竟然如此蠢鈍!”“陛下已經為你爭取了天大的利益,你如此行事,將陛下置于何地?”“簡直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袁銘,你在說什么胡話?”袁將軍又急又氣,顧不得庭前失儀,直接沖到了袁銘身邊。他伸手按住兒子的肩膀,壓低聲音,勸說道:“我們斗不過國師,陛下能做的已經是最大的補償了,莫要意氣用事。”“銘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小皇帝也來到袁銘身前,眉頭緊皺,以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問道。“爹,陛下,我南疆游歷這一趟,所經歷的兇險,其實遠比我寫的《盛公子南游記》更多。在離開鐵虎鎮的時候,國師還曾派修士截殺過我一次,我一步一步走回到這里,不過就是想為我自己的命,爭這一口氣。今天不正大光明的解決他,以后我要提防他一輩子。”袁銘笑了笑,開口說道。

若只是林俊生那一次的針對,袁銘或許真就接受了國師的和解,可鐵虎鎮外的第二次追殺,卻讓他無法原諒。“可一,不可再二,我袁銘會報仇。”說罷,他轉向眾人,朗聲喝問道:“殺身之仇,憑什么國師輕描淡寫一句道歉,我就要認?憑什么長春觀給了一個修行名額,我就要感恩戴德?憑什么我要向欲殺我之人下生死狀,你們就要罵我不知好歹?”“我倒要問問諸位,我有何錯?你們因何不許?”袁銘目光掃過眾人,厲聲問道。袁銘的喝問,如同旱地驚雷,震得所有人面頰發燙寂靜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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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六章決斗

“我接受。”

大殿之中沉寂良久,終于響起了國師的聲音。

“唉……”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嘆息。

“袁銘這是在自尋死路啊!恐怕今日之后,南游記要成絕響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銘哥,你想好了,真要如此?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朕可以……”小皇帝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相信我。”袁銘笑言道,暗暗沖小皇帝眨了下眼睛。

小皇帝微微一怔,沒再說話。

袁銘這一句話,也堵死了袁將軍想要勸說的話語。

盡管他滿心憂慮,卻也只能選擇相信,相信他的兒子這么做必然是有所倚仗。

很快,國師與袁銘在泰安殿中簽下了生死狀。

眾人移步到了大殿外的廣場之上,禁軍早已經清開了場地,為他們留下了足夠的比斗空間。

“生死狀已簽,你們之間的交鋒將再無人可以干預,直至分出……生死。事后雙方不管結果如何,皆不可以任何理由,向對方乃至對方宗門和家族尋仇。雙方背后家族和宗門,同樣也不可以任何理由,報復對方。”小皇帝難得展露出帝王威儀,站在高臺居中位置,朗聲宣布道。

說完,他又看向了身旁的老皇帝,白發老嫗和洛水仙子三人。

他們便是此次決斗,最有分量的見證人。洛水仙子惋惜的說道:“可惜了,蜉蝣撼樹!”

老皇帝卻道:“我晉國兒郎就當如此,不負將門虎子之名。”

說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點頭。

“決斗開始。”小皇帝單手一揚,一聲令下。

袁銘和國師玉壺道長來到了廣場中央,兩人相隔十數步,相對而立。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你也不要再奢求進入長春觀了,朽木不可雕也。”玉壺道長看向袁銘,淡淡開口說道。

袁銘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休怪本國師手下無情了!”玉壺道長目蘊冷芒,袖袍翻卷。

明亮赤光閃過,三條粗大火蛇從袖袍之中一卷而出,每條火蛇都有兩三丈長,鱗甲鮮明,栩栩如生,宛如真正的蟒蛇,交錯著身形撲向袁銘。

“中級的火蛇術?”袁銘毫無慌亂之色,手邊藍光閃過,祭起水云幡。

他沒有再隱藏修為,筑基期的強大法力注入水云幡內,此幡迎風變大數倍,將他的身體卷在其中,幡面涌現一層厚厚的藍色水霧,方圓數丈范圍之內頓時水氣大盛。

三條火蛇打在水云幡上,發出三聲巨大爆炸。

水云幡周圍水霧被炸散大半,此幡也劇烈晃動,但立刻便穩定下來,藍色水霧也迅速恢復。

“這……是筑基期修為!”

“袁銘竟然已經是筑基期修士,他才修煉三年吧?”

“他流落南疆期間,究竟發生了什么?”“長春觀竟然錯過這樣一個好苗子,真是可惜。”

洛水仙子,白羅山莊拄拐老嫗等一眾修士大嘩,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聲音。

袁祚沖愣在原地,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隨即低罵一聲道:“這小子,連你老子我也給瞞著。”

雖然在喝罵,但任誰都能聽到他語氣中的興奮和激動。

小皇帝也目露奇光,欣喜撫掌。

玉壺道長面上也露出震驚的表情,心中掠過一絲莫名的悔意,旋即轉變成森森殺機。

若說之前他還自持身份,只打算將對方修為廢了了事,同時也可以順便賣劉天明和皇室一個面子,結果袁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隱匿了修為,此子三年就修到了筑基期!事已至此,已決不能留對方活口了,否則必將后患無窮!

他心中念頭轉動間,兩手一掐訣,向四周打出了幾道法訣。

“呼啦”

其周身豁然騰起一道赤色光柱,直沖向天,在十幾丈的高空炸裂,迅速擴散開來,眨眼間形成一團十幾丈大小的火云,看起來鮮紅異常。

“國師壓箱底的火云秘術,看來他是不想讓袁銘活著走出來!”小皇帝心中咯噔一沉,嘴唇微張,便要施展長春觀的傳音之術,想提醒袁銘。

“他二人既然約定好單打獨斗,你還是不要隨便插手的好。”一個傳音在他耳邊響起。

小皇帝表情一滯,只好放棄傳音。

袁大將軍一言不發,目光直視廣場,緊緊攥緊了雙拳。

袁銘雖然不知道玉壺道長施展的是什么神通,但他在南疆歷經過九死一生,更直接參與過碧羅洞之劫,早在煉氣期就已不止一次與筑基期修士交鋒,可謂斗法經驗豐富,自然不會任憑對方施為。

只見其雙手虛空一揚。

三四件法器一連串地脫手射出,赫然是寒星劍,九環金刀,烏山爪等一系列中品法器。

進階筑基期后,他的神魂之力大增,再有冥月訣的加持,對于同時操控多種法器進行配合攻擊,愈發得心應手。

這些法器形成一道五顏六色的洪流,直奔玉壺道長而去。

在眾多法器的光芒遮掩之下,黑針法器化為一縷纖細幽影,繞了一個大圈子,無聲無息地直刺玉壺道長后心。

玉壺道長面上神色絲毫未變,兩只被赤光包裹的手掌往身前一個交錯。

半空火云如同巖漿般翻滾起來,發出悶雷般的聲音,十幾團斗大,水滴形狀的火球驀然從半空射下,打在他身周各處。

轟隆隆!

所有火球盡數爆裂開來,在其身周形成一圈宏大火浪,將周身護地水泄不通,不但寒星劍,九環金刀等法器,甚至連黑針法器也被炸飛出去。

下方地面也被波及厚厚的青石地磚粉碎,地面被深深刮掉了一層,一時間煙塵四起。

袁銘面露驚色,眼神深處還夾雜著一絲莫名的火熱。

玉壺道長嘴角蘊著一絲冷笑,單手抬起,一根手指朝袁銘所在位置飛快虛點而出。

半空火云滾滾轟鳴,又有十幾顆碩大火球從中射出,直奔袁銘而去,速度比之前更快,將袁銘所有退路盡數封死。

袁銘只覺一股滔天熱浪裹挾著一股駭人靈壓撲面襲來,讓其不禁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然而他卻沒有躲閃,手中法訣飛快一變,身周水云幡藍光大放,那面金色八卦古鏡也被祭出,一層金色光幕迅速擴散,在他身周又添加了一層防御。

他剛剛做完這些,十幾枚火球已然飛射而至,打在金色光幕上。

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炸開!

赤紅火焰滾滾一沖而起后,化為一朵黑紅色火云,將附近的一切全都席卷其中。

玉壺道長臉頰略顯蒼白,似乎方才的施法令其法力消耗不小,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他的火云秘術威力絕大方才這一擊更是傾注了全力,就是筑基后期修士也不敢直面其鋒芒,更別說袁銘這個剛剛邁入筑基初期的修士了。

然而下一刻,玉壺道長的笑容突然僵住。

他的神識感應到在滾滾赤焰包圍之中,袁銘的氣息竟然還在,而且沒有受到多大損傷的樣子。

“這絕不可能!”

玉壺道長急忙繼續施法,半空的火云再度涌動起來。

然而還未等他做出什么舉動,腳邊地面突然裂開,十幾根粗大紫黑藤條從中射出,長槍大戟般刺向他身體。

玉壺道長雖驚不亂翻手祭起一把黃色羅傘,脫手飛至其頭頂,“呼啦”一下張開,滴溜溜旋轉不已。

一道道略顯朦朧的黃光從羅傘上垂落而下,眨眼間便在其身周形成一個黃色圓筒狀光幕。

那些紫黑藤條打在黃色光幕上,立刻被盡數彈開,光幕顫也沒顫一下。赤焰之中,袁銘擦掉嘴角的血痕,目光緊盯著黃色羅傘這上品防御法器!

那面八卦古鏡已然是四分五裂,掉落在了他腳邊地上,失去了靈性,水云幡雖然還在,光芒也黯淡不少,顯然受到不小的損傷。

剛剛八卦鏡被炸毀的時候,他果斷祭起這塊黑色硯臺法器和水云幡合力抵擋,否則自問難以擋住十幾顆爆裂火球的轟擊。

袁銘兩手一拍地面,掌心綠光大放。

玉壺道長周圍地面盡數龜裂,一根根粗大紫藤鉆出,卷在玉壺道長身周的黃色光幕之上,裹了一層又一層。

幾個呼吸間,玉壺道長連同身周的光幕便被無數蔓藤所覆蓋和淹沒。

在玉壺道長腳下數丈的地底,一具藤人半躺在那里,正是花枝。

袁銘早在傳位大典之前,便吩咐花枝偷偷潛入地底,花枝施展木隱術隱匿氣息,在地底深處活動,潛伏到了玉壺道長腳下。

“主人,這老道我一個人出手就足夠了!”花枝囂張嚷道。

“啰嗦!”

袁銘再度操控一眾法器出手,卻沒有攻向玉壺道長,而是直奔半空的火云。

玉壺道長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忙掐訣點向半空。

半空火云涌動,又有接近二十顆火球射下,一半迎向一眾法器,另一半打向地面。

“轟隆隆”巨響炸開。

大片赤色火焰出現在半空,寒星劍等法器再度被炸飛,烏山爪更是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徹底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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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七章斬殺

與此同時,另一半差不多七八枚火球已沖著下方的紫黑妖藤狠狠砸下。

潛于地底的花枝雙手各閃過一道綠光,迅速無比的傳遞出去。

包裹著黃色光幕的眾多紫黑妖藤突然從中間分裂,朝兩邊迅速滑去,將黃色光幕以及玉壺道長顯露出來,迎向落下的火球。

玉壺道長見狀一驚,急忙掐訣操控落下的火球改變方向,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卻有四五枚火球結結實實轟擊在了黃色光幕上,其余地則落在紫黑藤條之上。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玉壺道長被沖天火焰淹沒。

袁銘剛剛承受的轟擊,玉壺道長差不多同樣承受了一遍,黃色光幕劇烈顫抖但黃色羅傘卻沒有像八卦鏡那般碎裂。

光幕內部,玉壺道長面色更加蒼白。

紫黑妖藤雖然只受到了少數火球攻擊,也遭到重創,近半妖藤被炸毀,其余的也全部帶傷。

花枝面露疼痛之色,張口吐出一股綠光,那些破損的妖藤快速融合,眨眼間化為兩只丈許大小的紫黑巨掌,狠狠拍向黃色光幕。

袁銘也沒有停下攻擊,繼續操控寒星劍等法器射向半空火云,手掌拍向腰間養尸袋,一只魂鴉沒入其中,融入白猿腦袋。

白猿豁然睜開眼睛,從養尸袋中一躍而出。

袁銘拔掉封尸釘白猿身上頓時涌現出一股強大氣息,雙腳猛踏地面,化為一道白影直奔玉壺道長。

此刻眾目睽睽之下,白猿展現出筑基后期的全部實力。

“先是地底冒出的妖藤,如今又出現一頭筑基后期的白猿,看來這袁銘不簡單于今日之事早有預謀了。”高臺之上,洛水仙子悠然說道。

“剛剛還以為此人不知天高地厚,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如此老謀深算,這個玉壺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嘛!一直在大晉國朝廷享福,已經多少年沒有動過手了。”拄拐老嫗笑道。

老皇帝沒有說話,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其他圍觀之人看向袁銘的眼神中已不知不覺間帶上了幾分敬畏,再無開始的輕蔑。

玉壺道長面對袁銘接二連三的攻勢額頭微微滲出汗珠,一邊召喚火球繼續與兩只紫黑藤掌和寒星劍糾纏,同時一拍腰間儲物袋。

一道白光從中射出,化為一頭高大青色傀儡人偶,看起來和火煉大師的那個機械傀儡人很像,兩只眼睛閃動絲絲青光方一落地,就直奔白猿而去。

這青色傀儡手中持著一柄銀白色大劍,速度攔住白猿,銀色大劍橫斬而出。

白猿一拳搗出,拳頭表面泛起濃郁金芒和銀色大劍對撞在一起。

“鐺”的金鐵交擊,白猿被逼退兩步,青色傀儡則蹬蹬連退五六步。

就在此時,一道纖細黑影不知怎么從傀儡身后某處一閃而現,沒有再隱匿行跡,三枚符文被盡數催動,針身射出尺許長的黑色銳芒,速度更快的拉出道道殘影,一閃而逝的刺在青色傀儡后腦上。

“鐺”的一聲大響,青色傀儡后腦火星四射,黑針近半刺入其中,附近的腦殼凹陷了一塊下去。

但青色傀儡卻恍若無事,繼續和白猿廝殺在一起,將其死死攔住。

袁銘眉頭蹙起,施展無影步,同時猛地一催白玉腰帶神通,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鬼魅般出現在傀儡身后,抬手便是一揮。

一道銀光打向青色傀儡,卻是先前從漩渦獸胃袋內得到的那塊銀色令牌。

他的左手緊接著拍出,一枚黃色符箓同樣打向青色傀儡。

銀色令牌率先打在青色傀儡身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沒有對其造成任何傷害。

和青色傀儡糾纏的白猿突然后撤,拉開了一段距離。

青色傀儡正要追趕,那枚黃色符箓已然飛射而至,打在它的胸口。

明亮黃芒豁然綻放,形成一道牢籠形狀的黃色光幕,將青色傀儡籠罩其中。

這枚符箓名為“土牢符”,乃是一種具有頗強禁錮能力的中階符箓,但也只能禁錮煉氣期修士,以及一級兇獸。

玉壺道長不屑冷哼,正要操控青色傀儡揮劍破開土牢符,一股銀光突然涌現,迅速在地面和土牢符光壁上蔓延,眨眼間淹沒了一切,形成一個封閉的銀色空間。

青色傀儡眼中的青光瞬間變得黯淡呆立在了土牢符光罩內,一動不動。

玉壺道長猛然發現,土牢符內的銀光似乎有隔絕神識的作用,使其與青色傀儡二者之間的神識聯系被瞬間掐斷。

他又驚又怒,正要用火云秘術打破土牢符,白猿已然飛掠過來,到了其三丈范圍內。

玉壺道長顧不上青色傀儡,掐訣一點半空火云。

原本攻向紫黑妖掌和寒星劍等法器的十幾顆火球方向一轉,盡數呼嘯著打向白猿。

不僅如此,玉壺道長右手紅光閃過多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赤色符箓,上面布滿密集的符文,迸發出強烈異常的火屬性靈力波動,顯然是某種高品級符箓。

他噴出一口精血融入赤色符箓,猛地將其捏碎。

一條數丈長的赤紅火龍豁然出現,散發出驚人的高溫,張牙舞爪的撲向白猿。

玉壺道長眼光毒辣,袁銘的眾多手段中,唯獨這只白猿給他一種如坐針氈的威脅感,只有除掉此物,他才能沉下心慢慢對付袁銘。

就在此刻,玉壺道長前方人影一花袁銘身形鬼魅般閃現,雙目內白光閃動正是剛剛習得的幻術神通。

玉壺道長不及防下,表情突然迷離了一下,本打向白猿的眾多火球卻擊向無人之處。

那條火龍方向也是一變,打向另一邊的空地。

白猿驟然加速,瞬間出現在玉壺道長身前,一拳搗出。

拳風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

花枝感應到了此幕,不知為何大怒起來,身上涌出濃郁綠光,順著手臂迅速傳遞到地面兩只紫黑妖掌上。

那兩只紫色妖掌五指突然分開,十根手指化為十柄藤劍,散發出銳利異常的氣息,狠狠刺向黃色光幕。

然而白猿拳速如電,搶先一步打在了黃色光幕上。

袁銘全力操控白猿體內魂鴉,在這一瞬間將白猿力量催動到極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爆發,盡數灌注進黃色光幕內。

黃色光幕應聲碎裂,化為無數黃色流光破碎,那把懸于玉壺道長頭頂的黃色羅傘也“嗤啦”一下碎裂,化為七八塊破布,靈性盡失。

兩只紫黑妖掌奮力抓下,十指刺入玉壺道長身體,赫然將其身軀上洞穿七八個窟窿。

玉壺道長猛地驚醒,只感覺身體精血快速流逝,全身麻痹,連慘叫都喊不出。

青影一閃,袁銘從一邊一掠而出,手中持一柄寶劍,一斬而下。

一道劍光一閃而過。

玉壺道長身體不動,腦袋飛射出去落在三丈外的地面。

一股血泉迸射而出,噴出尺許高,濃郁的血腥之氣擴散開來。

場外眾人目瞪口呆,死一般靜謐。

等藤劍抽離了玉壺道長身體,尸體倒地,眾人才“啊”的一下呼喊出來。

而后全場一片寂靜。

小皇帝呆愣愣地看了一眼袁銘,又看了看玉壺道長的無頭尸身,一時半會仍有些沒回過神來。

袁將軍舉拳向天,口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高聲道:“我兒威武!”

袁銘抬手召回所有法器,地面的法器碎片也沒留下。

地底的花枝鉆進更深的地底,消失不見。

袁銘閃身出現在白猿附近,默默的將封尸釘插入后,將其收入養尸袋,面色頓時一松,眼中隱隱泛起的血色被迅速壓下。

他隨即來到光罩旁,施法散去土牢符黃色光罩,里面的銀光也隨時消散。

袁銘掌心發出一股吸力,將銀色令牌吸入手中,收了起來。

一道人影閃過,憑空出現在玉壺道長尸體旁,卻是劉天明的祖父,老皇帝此刻看向袁銘,沉默良久,說道:“好一個袁家兒郎,可惜長春觀留不下你。”

“前輩過獎了,晚輩放肆了,得罪長春觀之處請前輩包涵。”袁銘歉意的說道。

老皇帝也不答話。“這場決斗就此結束,勝者袁銘!”半晌,老皇帝卻突然開口,揚聲宣布結果。

附近人群發出一陣驚嘆般的歡呼,這場比斗可比無聊的慶典好看多了。

老皇帝招招手,一個長春觀弟子上前將玉壺道長尸體,以及附近的青色傀儡收了起來。

“不要辜負了天明這個孩子,你以后好自為之。”老皇帝低聲囑咐道,說完轉身離開。

看著老皇帝離開,袁銘長舒了口氣抬頭望天眼神清澈如水,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下。

皇宮一處偏殿,袁銘和小皇帝相對而坐。

“銘哥,你太不夠義氣了,進階筑基期都瞞著我。說,怎么罰你。”小皇帝端茶抿了一口,笑著說道。

“我認罰這法術是我在南疆得到的一種秘術,應該是某個家族獨有的,我現在就傳你,不要輕易使用,免得被這家人盯上。”

說完,袁銘把《藏元術》——給小皇帝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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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八章送行

“國師在京城的勢力極大,我必須示敵以弱,若是我表現出筑基期修為,國師必然會請其他高階修士向我動手。林俊生也不會乖乖的留在京城。”袁銘說著,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說的也是。今日你擊殺玉壺道長,不日會傳遍各國,名聲大噪,但也將長春觀國師那一系給徹底得罪了,日后有何打算?”小皇帝自然也沒有真的責怪袁銘,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馬上就會走了,這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身?做個散修也逍遙自在。”袁銘灑然說道。

“看來你去了一趟南疆心性成長頗多,有機會我也要和樓蘭一起外出游歷一番。”小皇帝有些向往地說道。

“我怎樣都無所謂,孑然一人,來去自由,只是家父家母留在京城,若長春觀因為今日之事報復,他們恐怕難以抵擋。”袁銘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和玉壺道長乃是公平對決,生死各安天命,此事不日將傳遍大晉,甚至鄰國修仙界。長春觀向來以正道大派自居,斷不會因為這個而遷怒于你,以免自墮名望。此外,我也會做好妥善安排,護袁府周全。”小皇帝頓了頓又道:“國師一系,把控朝政多年,優資弟子也被他們壟斷了這么多年,也該讓位了。他對你出手,違反禁令,你公開挑戰殺了他,你這是幫我皇爺爺大忙了。”

“那你皇爺爺怎么謝我?”袁銘問道。

“能保你平安,估計也就這樣了。”小皇帝答道,“哪怕這樣,你也要小心,所謂明箭易躲,暗箭難防。”

袁銘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聞言松了口氣,又問道:“說起來,玉壺道長先前施展的火云法術十分厲害,你可知道此術有什么來歷?”

“據我所知,這火云秘術乃是長春觀的一門特殊秘法,威力極為霸道,只是修煉起來十分艱難,這才名聲不顯。玉壺應該也只是學了點皮毛。”小皇帝說道。

“火云秘術?和你之前擊殺林俊生的法術有何區別?”袁銘隨口問道。

“我殺林俊生用的法術名為燃爆術,算是修習火云秘術前的入門法術。”小皇帝說道。

“那以你的天賦,應該可以學習火云秘術,這門法術當真恐怖,若非我有幾件不錯的中品防御法器,早已敗亡。”袁銘嘆道。

“是啊,以我火屬性法術上的天賦,我進觀后也會修煉此術。”小皇帝炫耀的說道。

袁銘和小皇帝閑談片刻,告辭離開。

途經某處花園時,花枝從地底冒出還沒入靈獸袋內,就開始哇啦哇啦亂嘟囔起來。

袁銘一怔,仔細聆聽下,發現是花枝在抱怨袁銘不該在剛剛的戰斗中放出白猿。

“你似乎不喜歡白猿?為什么?”袁銘不解問道。

“不知道,就是覺得它很討厭。”花枝愣了一下,神念傳音答道。

“好吧,哪里討厭了?他又沒有靈智。”袁銘說道。

“就是討厭,見到他,我就忍不住想把他捆綁起來,抽他。”花枝喋喋不休道。

宮門外,某處高墻之下,將軍府的馬車等在這里,袁祚沖等在車里。

不多時,袁銘登上馬車,袁祚沖面對自己這位修為已達筑基期的兒子,一肚子疑問,正要詢問。

“父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再說。”袁銘輕聲說道。

袁祚沖一怔點頭,朝周圍看了兩眼后放下了車簾。

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將軍府。

將軍府內廳里,袁銘母親陰沉著臉站在中間,看起來已經知道傳位大典上的事情了。

“母親。”袁銘干笑一聲,訕訕說道。

“銘兒,你今日太過沖動,國師雖然該死,你不該當眾下手,此舉恐怕會得罪很多人,尤其是長春觀的那些修士,種禍不小。”袁母沉默良久,終于還是開口說道。

袁銘沒有和母親爭辯,袁母人情通透,說得的確如此,但畢竟不是修也對前因后果不知情無法解釋。

玉壺道長乃是國師,地位尊崇,又居于深宮,他若不在今日動手,日后見其一面恐怕都難,更別說報仇了。

袁銘也可以選擇在玉壺道長外出時出手,但那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一旦被發現,他就成了徹頭徹尾的暗殺者,真正的得罪了整個長春觀,整個大晉將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如今當眾挑戰,雖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此事影響頗大,那些人卻也都沒有正大光明對他出手的理由,反而更加安全。

“銘兒畢竟是少年,一時意氣,而且事情都已經結束,不提也罷。”袁祚沖做著和事佬。

袁母瞪了袁祚沖一眼,卻也沒有再說此事。

“銘兒,你是何時突破筑基的?你修煉才三年而已,進境竟然如此之快?”袁祚沖轉移話題,試圖緩和廳內氣氛。

“我在南疆有些奇遇罷了。”袁銘自然配合父親。

他將在南疆的經歷,揀一些能說的說了出來。至于修為精進的原因,他都一股腦兒推在了丹藥和靈香之上,沒有談及盜天鼎。

袁祚沖雖然也修煉了功法,卻一直都在凡俗朝廷打滾,嚴格意義上而言,算不得真正的仙道中人,更沒有參加過正兒八經的修戰斗,對袁銘口中描述的生活頗為好奇。

袁母也被袁銘的故事吸引,臉色也緩和不少。

“父親,如今我也無須再隱瞞什么,這里有些煉氣期提升修為的丹藥和靈香,幾件法器,你先拿著用,若是不夠,可以和我說。”袁銘取出一枚儲物戒指,遞給袁祚沖。

袁祚沖望著自己手中的戒指,通過神識感受著里面琳瑯滿目的東西,心中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復雜。

“只給你父親送東西,我的呢?”袁母將手伸了過來。

“孩兒當然不會忘了母親大人,這枚清心珠貼身佩戴能夠調理五臟,舒筋活絡,對女子養顏護膚也有些功效,母親正好合用。”袁銘取出一個白玉盒子,遞了過來。

盒子里放著一顆淡藍色圓珠,散發出柔和光澤,很是漂亮。

他在返回大晉的路上找了數個坊市才找到這件適合母親的禮物。

袁母聞言拿過圓珠,喜滋滋的把玩打量起來。

“父親,我今日殺了玉壺道長,雖然是光明正大的決斗,但長春觀的人未必不會報復,我不能留在家中,我離開家反而對你和母親更好。”小皇帝雖然說過無礙,可袁銘還是不放心,叮囑道。

“對,銘兒放心走吧,我雖然修煉了仙法,仍然是朝廷凡俗中人,地位也算顯赫,長春觀的人不敢對我們怎么樣。”袁祚沖說道。

“那就好。”袁銘點點頭。

“銘兒,你是不是要想孤身離開京城?”母親聽出了一絲不對來。

“長春觀必不肯善罷甘休,我若久留城中,遲早要被人找上。”袁銘嘆了口氣道。

“可你好不容易才從南疆回來,如今又要孤身離開,還被長春觀盯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活啊?”母親著急的快要落下淚來。

“銘兒,你娘說的也有道理長春觀勢力龐大,你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更兇險?”袁祚沖也勸道。

袁銘無奈,正想著再解釋幾句,以安父母的心,卻見母親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

“你從小戴的白玉指環,你姥姥說過這是生葉宗傳下的寶貝,如果遇上了事可以憑借它去雷州城,向宗門求援。”母親摸著袁銘手上的指環道。

袁銘一愣,忽然回想起在南疆黑巖城遇上的獨臂老者,他所在的珍靈閣,似乎也是雷州宗門。

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如此倒也好,就依母親的,我去雷州投靠生葉宗以求庇護。”

母親大喜:“好,我這就幫你收拾行李得多帶些東西,免得你一個人在外吃苦。”

“今夜銘兒先在家中休息一晚,等明日,我調一隊精銳護送你去雷州。”袁祚沖也道。

袁銘點點頭,并未拒絕父母的好意,只不過,在回到房后,趁無人在意,袁銘偷偷寫了一份密信,交給花枝,讓他從地下送入宮中。

第二天,天光未亮,雄雞剛鳴。

袁銘推開屋門披上了隱匿斗篷的同時,用幻術遮掩了身形。

如此,他在府中暢行無阻,很快便來到了父親與母親的臥房。

尚在睡夢中父親眉頭緊鎖,似乎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而母親也是滿臉愁容,口中呢喃著袁銘的名字。

見此情形,袁銘低嘆一聲,朝他們默默磕了幾個頭,才將一封連夜寫好的書信,放在了父親的枕邊。

信中,還留有一張袁銘在坊市上買的傳訊符,以便必要時,父親能夠聯系上自己。

最后看了父母兩眼袁銘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將軍府。

府外,一輛簡樸的馬車靜靜地停在角落之中。

車旁,一名頭戴斗笠,身穿黑衣的身影正焦急等待著。

不遠處,剛剛出府的袁銘放出魂鴉,悄悄觀察了一番,確認馬車附近沒有其他人埋伏,這才走上前:“我來了。”

“先上車再說。”神秘身影當即拉著袁銘登上馬車,一看正是小皇帝劉天明。

“陛下,你怎么來了?”馬車上,袁銘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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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九章奔赴雷州

劉天明脫了斗笠:“昨夜我收到你的傳訊,就立刻著手安排,只是左右不放心,就干脆自己來了。”

“你不怕被長春觀的人發現?”袁銘問道。

“被發現了他們又能把我怎么樣?不說這個了,銘哥,我已經照你昨晚密信里說的,安排了十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稍后會從不同方向出城,去不同的地方,我們現在坐的就是其中之一,駕車的是普通不知情侍衛,你盡管安排。”劉天明擺擺手,而后低聲說道。

袁銘笑笑:“這次真的麻煩你了。”

“咱們的關系,哪還要計較這個!對了,這東西你且收好。”劉天明掏出一張傳訊符,遞給了袁銘。

他繼續解釋道:“這是特制的雙向傳訊符,上面留有我的法力烙印,你在外面若是遇上什么棘手之事,盡管聯系我。”

袁銘點了點頭便收下了傳訊符。

見此,劉天明笑了笑,起身道:“沒想到,咱們相聚沒多久就又要分別了,銘哥,珍重。”

袁銘朝他一抱拳,兩人就此別過。

很快,馬車一路疾馳,穿過城門,在印有“曲絳”二字的匾額目送下,帶著滾滾煙塵,朝著朝陽奔馳遠去。

城門口一名中年城衛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馬車,扭頭和邊上的同僚說道:“你聽說了昨天退位大典上的事了嗎?”

“當然聽說了,這么大的事,曲絳城里誰不知道?”年輕的同僚用竹簽剔著牙,隨意回道。

“唉,也不知袁公子到底是怎么修煉的,三年前還是個因為資質不佳被長春觀拒之門外的凡人,如今居然能戰勝國師真是不可思議。”中年城衛感嘆道。

年輕同僚將竹簽一扔,來了精神道:“確實匪夷所思!說起袁公子,我聽說天銘書社所售的《盛公子南游記》,就是袁公子根據自己在南疆經歷改編的,不行,等換班之后,我也得去買本回來看看,沒準也能從中悟出些什么。”

“得了吧,就你?”中年城衛嗤笑一聲。

“人若沒有夢想,那就連咸魚也不如了,咸魚還能翻個身呢!”年輕同僚滿不在乎地說道。

中年城衛微微一怔,片刻后,忽然咳嗽兩聲,說道:

“咳,那個什么,到時候幫你老哥我也捎帶一本。我倒要看看南疆究竟有什么機緣。”

一個月后,沃河城。

此城因毗鄰沃河而得名,不算大,但由于城中碼頭溝通南北水路,往來客舟貨船無數,倒也格外興盛。

也正因如此,城中吃水路飯的人不少王老五便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員。

他祖上世代捕魚,到他這一代才好不容易攢了點積蓄,他父親本想著將捕魚生意做大,然而王老五卻不甘整日與魚腥作伴,毅然決然地買了艘客船,轉頭做起了船渡生意。

只是這城中,做船渡生意的沒有一百也有二百,王老五的客船也無甚新奇之處,客人稀少,很快便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窘境。

如今,他甚至連伙計都雇不起,一家老小也都住在船上,幫忙掌舵揚帆,才能勉強維持著生計。

眼看著年過三十五,面對著媳婦每日的抱怨,和老父親失望的目光,還有那正長個頭胃口倍增的兒子,王老五倍感焦慮,整日都在碼頭上打轉,尋找著客人。

今日,晌午剛過,王老五擠在腳夫們歇息的茶攤旁,要了杯不花錢的涼水,一邊吮一邊張望著碼頭上的情況。

按理說,這種時候是不會有客人的,可也不知是不是王老五運氣好,倒還真讓他發現個尋船的客人。

那人穿著一件素色長衫,雖衣著樸素,但清秀面目上那一對鳳目劍眉,看著格外不凡。

此人正是為了躲避長春觀報復,獨自離開京城的袁銘。

王老五眼睛發亮,連忙將杯中涼水一口喝干,三步并兩步的小跑了過去。

“這位公子,可是要用船?”

袁銘剛結束與別家船工的交談,見王老五湊來,點了點頭:“不錯,我要去雷州城,你的船可到得了?”

王老五頓時一喜,看這公子風度不凡,應該不是吝嗇之人,試探道:“公子雷州城可不好走啊,一路上水流湍急,去一趟可傷船哩,回來我還要空跑一趟!”

“這些我自然知道,所以才問你的船去還是不去。我包船。”袁銘如此說道。

王老五眼睛轉了轉,猶豫片刻,伸出了四根手指:“去是能去,不過得這個數。”

他報的價格,比尋常價格貴了兩倍不止。

袁銘也不點破,道:“可以,不過我需要現在馬上出發。”

“沒問題,我一家老小都在船上,立刻就可以出發!”王老五聞言心中大喜,連連點頭,將袁銘引到了自己的船上。

他的船不大,倒也算得上規整,甲板上的部分隔出了六個房間,除了王老五家人住的,其他五間都是空的。

袁銘隨意挑了個房間住下,囑咐王老五沒事不要打擾,飯菜也只須送到房門口,便打發他去開了船。

而等王老五離開后,袁銘默默施展《冥月訣》放出魂鴉在空中監視,同時又從靈獸袋中喚出花枝,讓他潛伏在船艙之下,這才稍感安心。

這一個月來,他乘車架馬,換裝化妝,兜兜轉轉,日夜兼程,幾乎都在趕路中度過,很少有停下來的時候。

如今乘上這船,沿水路順流而下,倒是不必再轉乘車馬,多了些休息的間隙。搜趣屋。

緊繃的心情稍稍放松,袁銘喚出偷天鼎,插上了一根用新材料制作的黑香,將其點燃。

香霧繚繞間,袁銘在心中回想父親的模樣,很快便附體到了他身上。

與一個月前相比,袁祚沖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此時的他,正坐在書房之中,提筆落墨,書寫著一份奏章。

“臣袁祚沖,奏請致仕……”

很快,他寫好了奏章,口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而后將奏折拿起,重讀了一遍便將其收起。

沉吟片刻后,袁祚沖忽然取出了袁銘留下的傳訊符箓,端詳良久,最終還是將它放下。

“也不知銘兒現在怎么樣了,以他的修為膽魄和見識閱歷,南疆都回來了,即便遭遇什么麻煩,應該也難不住他。”

一聲長長嘆息聲落。

袁銘也在這時結束了附體,回到本體的他心中卻是惆悵不已。

很快,他收拾起心情,既然家中短期內應該無事,他也要為自己接下來的路做些打算。

他神識沒入自己的儲物戒中,略一清點,發現早先所準備的丹藥符箓已經用的七七八八,余下的已不多,而對自己眼下有用的,也是從蒙山長老和許長青身上搜刮下來的那幾瓶筑基期丹藥。

至于從柳蘇身上搜刮來的“銅皮丹”,在找到合適的煉體功法前,也只能先將它放著。

而靈石方面,零零散散算下來,一共還有兩千多的樣子,看似不少,真要去買點筑基期修煉用的丹藥等物,根本不頂用。

除開這些他這里的法器倒是還有不少。

上品法器只有一件無名黑針,中品和下品法器則還有寒星劍、九環金刀、短翠匕及金色蛇劍等十來件的樣子。

袁銘從中挑選出了一部分用不上的準備等到了雷州尋個坊市將它們賣了換點靈石,之后便又翻看起了儲物袋中的一些靈材。

其中用于制香的靈材消耗了不少,到了雷州也得想辦法補充,此外倒還有幾個早被袁銘遺忘的靈材,也被他一并翻了出來。

首先是一塊土黃色甲殼和一團人頭大小的灰色絲團,是他在黑巖城坊市,撿漏白龍島長老儲物袋所得。

其次是一根火紅彎角,乃是袁銘在碧羅洞做任務時所得,雖不明來歷,但根據火煉大師判斷,此物的品階甚至能在中品之上。

最后便是袁銘獵殺所得的金紋豹皮身為二級下階兇獸,它的皮毛價值也不低啊!

翻著翻著,袁銘忽然摸出了一枚通體青綠的圓球,正是他在黑巖城鬼市上所買的裂心雷。

當初一共買了三枚,其中一枚用在了蒙山長老身上,一枚用來對付漩渦獸,效果確實不俗,如今剩下這一枚,不到關鍵時刻,他是萬萬不會拿出來用了。

這件法器乃是趙國五雷宗獨門法器雷州毗鄰趙國,說不定也會有裂心雷在坊市暗中流通也說不定。

袁銘心中計定,將裂心雷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將剩下的符箓等物梳理了一遍終于清點完了戒中之物。

他將心神移到魂鴉之上,見王老五之船已然離開碼頭,正沿著沃河向北行駛他一家老小也沒有和他攀談,正合他心意便收回心神,開始了修煉。

半個時辰之后,袁銘嘆息一聲,皺著眉頭脫離了修煉狀態。

自打從劉天明手中獲得全本《九元訣》,他已經修煉了一段時日了,修為雖然也有些許提升,但與煉氣期時突飛猛進的感受相比,則要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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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許家

袁銘心里清楚,自己修煉的若非是九元訣,以他的四靈根,恐怕速度還要慢上不少。

究其原因,自然是進入筑基期后,對靈氣的吸納速度雖然提高了,可修煉所需的靈氣卻增長得更多。

按其估計,隨著修為的不斷提升,這種情況會愈發明顯。

鑒于此,為了盡可能的提升修煉速度,看來還是得依靠丹藥和靈香來輔助。

袁銘有些肉疼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了筑基期丹藥,閉目服下后,便趁著藥力未散,再度進入修煉之中。

一路無話,半個月后。

晌午已過,然而天空中仍舊灰蒙蒙的一片,數不清的陰云之間,雷鳴聲轟隆作響。

河中風急浪涌,渾濁的水花拍打著船板,撞得船體一陣搖晃。

甲板上,王老五和兒子一陣忙活,好不容易才將船靠了碼頭,拋下了船錨。

“行了,大狗,你去通知客人一聲,雷州城到了。”王老五擦擦汗,扭頭對兒子說道。

他兒子點點頭,剛轉身,便見袁銘自己從屋中走了出來。

“公子,這船也到了,您看船錢是不是……”王老五搓了搓手。

袁銘點點頭隨手拋出一袋銀幣,比之前說好的數目還要多出不少。

王老五自是千恩萬謝,連忙招呼著兒子去搭船板,方便袁銘下船。

王老五銀錢在手,仔細點了兩遍,抬頭一看,袁銘還笑嘻嘻的看著他,不由問道:“貴客還有何事?”

袁銘說道:“把你家里人都叫過來,承蒙一路照顧,我另有打賞。”

王老五立刻把老婆孩子喊了過來,高興的站在袁銘面前,袁銘舉起攝魂鈴輕輕一搖,只聽“叮當”一聲。

王老五一家一陣暈眩,才醒了過來。

王老五手里捧著一個錢袋,莫名其妙一看周圍環境,大叫道:“哎呦,怎么回事,我們怎么到雷州了。”

雷州城的構造與京城截然不同。

略顯狹窄的街道地勢起伏,中間略高,兩側稍矮,在兩旁又各有一條水溝,每戶人家的門前都用石板搭出了一條小橋,跨過水溝,與街道相連,頗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韻味。

周圍的院落又高又小,連成一片的白色磚墻上,青色的屋瓦如殘月般彎斜,雨水順著磚瓦滑下,恰好又能滴落在水溝之中,濺起一圈漣漪。

水溝的盡頭處是一條寬闊的小河,河中停著不少木棚小舟,一座古樸石橋架在河上,偶有木舟自橋下而過,船槳的吱呀聲清晰可聞。

袁銘在街道間穿梭,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占地頗廣,裝飾古樸的大宅院之前。

赤紅的燈籠高掛于門前,火光透過宣紙,照亮了燈籠上的“喜”字。

寫有“許家”二字的匾額下,寬闊的大門敞開,兩個小廝打扮的家丁守在門前,臉上滿是笑容。

而在他們身后,一陣陣歡聲笑語和推杯換盞之聲從影墻后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望著這充滿煙火氣的情形,袁銘腦中不禁閃過幾個孩童時期的記憶畫面,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暖意,卻也清楚,自己既然踏上了仙途,往后與這種凡俗之間的聯系,怕是越來越少了。

他定了定神后,施展幻術,變換了容貌,上前向兩位家丁詢問道:

“請問二位,今日許家可是有喜事?”

“不錯,今天我家二公子結親,老爺也吩咐過了,無論是誰都可進來討杯喜酒,這位公子要不也來沾沾喜氣?”家丁見袁銘看起來儀表堂堂,熱情邀請道。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袁銘點點頭,跟著家丁進了許府。

他來這里并非心血來潮,而是因為這許家,正是自己母親一脈,真算起輩分來,今日結親的二公子,還是他表哥。

袁銘小時候跟著母親來過雷州省親也還算認得路,只是他對雷州修仙界了解較少,若想拜入生葉宗,還是得先從舅舅家入手了解情況。

不過,為了防止被長春觀找到蹤跡他并沒有立刻表露身份。

袁銘被家丁領到側廳坐下,等家丁走后,他便立刻施展幻術遮掩了身形,又披上了遮掩氣息的斗篷,快步離開了側廳。

很快,他便在許府書房中,見到了舅舅的身影。

“大哥,你說母親今天是不是不回來了?”屋內,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問道。

而一名長著八字胡的男人此時正坐在他的面前,聽許容抱怨,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茶。

“你兒子結親也不是什么大事,母親不回來就不回來,你急個什么勁。”

這二人,正是袁銘的三舅許容和大舅許樊。

“唉,家里好不容易有點喜事,結果母親不回來,二哥和四妹也都不回來,這不是怪無趣的嗎?”三舅許容嘟囔道。

“你啊,都多大個人了,還是小孩子性子。”大舅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書房外,忽然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呵呵,三舅別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一名俊俏男子推門而入笑盈盈地看著許容。

“喲!天兒回來了,咦,怎么就你一個,你奶奶呢?”大舅起身,欣喜地望向俊俏男子,接著便又面露疑惑,朝他身后看了看。

在邊上偷偷旁觀的袁銘認出,這人正是許樊的兒子,自己的大表哥許天。

與兩個舅舅不同,許天身上帶著淡淡的靈氣波動,儼然是個煉氣三層的修士。

“奶奶她前不久剛剛閉關,不方便回來,就讓羅師妹捎了份禮物,和我一起回來。”許天笑道。

一名身材嬌小的可愛少女從他身后探出了身形,她梳著馬尾辮,粉雕玉琢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讓人一見便心生愛憐。

與許天相同,她也是個修士,但只有煉氣二層修為。

“兩位叔叔。”少女作揖。

“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奶奶最近剛收的弟子羅星兒,可能是奶奶的關門弟子了。”許天介紹道。

許樊和許容當即回禮,絲毫不敢怠慢。

他們雖為長輩,卻由于沒有靈根只是凡人,面對修士,難免有些拘謹。

不過羅星兒卻絲毫沒有在意,反而興致勃勃地問了起來。

“兩位叔叔,我聽說,你們有個外甥叫做袁銘,對嗎?”

此言一出,不止許樊二人,就連暗中偷看的袁銘也都是微微一怔。

“這,四妹家的兒子確實是叫這個名字難道說羅姑娘認識他?”大舅反問道。

“那當然了,現在整個大晉修仙界,誰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啊!”羅星兒雙眼亮晶晶的,激動地說道。

接著,她便將袁銘在退位大典上挑戰國師,并最終報仇雪恨,將大晉國師斬殺的故事說了出來。

“袁銘他殺了國師?這,不會牽連到我們吧?”大舅聽完,臉色煞白地問道。搜趣屋。

“爹,修仙界的事,是不會牽連到凡俗的。”許天無奈道。

“叔叔,袁銘小時候和你熟嗎?你能不能給我講些有關他的事情啊?”羅星兒則是一個勁地追問著。

袁銘的母親外嫁后便很少回來,因此許樊二人支支吾吾半天,最終也說不出幾件袁銘小時候的事,只知道一些袁銘年少就寫出話本成名故事。

羅星兒很快便失去了打聽袁銘的興趣,不過忽然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央求著許天帶她去袁銘母親回家省親時住的屋子。

許天拗不過她,只能喚來一名下人為她帶路,自己則留了下來。

“我記得,袁銘不是三年前出使南疆時失蹤了嗎,怎么突然又回來了?還搞出這么大的事?”三舅目送著羅星兒離開,疑惑道。

“具體我也不清楚,都是聽宗內前去參加退位大典的修士帶回來的消息,說是袁銘表弟當年失蹤,就是國師在背后下的黑手,但沒想到他反而因禍得福,在南疆修煉三年,歸來時已是筑基期的存在,這才找上國師報仇。”許天搖了搖頭道。

“筑基期……和你奶奶比如何?”大舅對修仙界了解不多,此時便也有些疑惑。

“奶奶她也是筑基期,應該在仲伯之間吧。”許天如此說道。

袁銘的兩位舅舅同時沉默,臉上都露出了有些擔憂的表情。

“一開始,宗里還不知道奶奶和袁銘的這層關系,后來有人打聽出來,宗里對奶奶和我的態度立刻就變了,有個以前和奶奶不對付的長老,還和顏悅色地送了不少禮物。”許天又補充道。

“這幾天我也去打聽了些表弟的事跡現在別說是羅師妹了,就是我,都對他佩服的不行。”許天臉上露出了些許崇拜。

“這么說來,袁銘殺了國師,對我們許家來說,還是件好事?”大舅捋了捋八字胡。

“倒也不全是,那國師背后的宗門長春觀勢力龐大,表弟不僅得罪了他們,還讓他們丟了面子,以后恐怕得有不少麻煩,奶奶也是因此閉關,想著提一提修為,在宗里多些話語權才能將表弟接來庇護。大家也不要過于擔心,袁銘如此年輕就有筑基修為,還戰勝了大晉國師,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將來必將是我家得力臂助。”許天嘆道。

兩位舅舅又談了一番袁銘對家族以后帶來的影響。

袁銘在外聽了片刻,便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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