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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二十八章 基訓-1
哨兵訓練樓的多維壓縮空間場內,有二十萬平方公里之廣,以氣候帶分成三大區域。每個區域中又以地貌再度細分,完全精準地模擬出了全星域裡許多知名的城市和地域。哨兵生們在此訓練陸地作戰能力。
目前空間場裡有三十多座城市,四大戈壁,兩大原始森林,兩片大草原,兩片海洋島嶼,一片大沙漠和一塊冰川陸地。
楚環加入的這個名叫「夜梟」的小隊最近都在訓練巷戰。王教官表示真男人都是不拘小節的,於是在巷戰列表裡隨手選了一個場景,就把學員們趕雞趕鴨似的趕進了空間場裡。
進入多維空間時那久別了的暈眩襲來。沒有了哨兵耐操的身軀,楚環胃裡猛地翻起一陣噁心,險些吐出來。而當初穿在身上感覺和日常衣服沒什麼兩樣的防護鎧變得沉重如鋼板。才走了幾步路,她的額角就泛起一層細汗。
比起過分強健的哨兵,嚮導這小身板好比風中的細桿蘆葦似的,實在太柔弱了點。楚環覺得自己當年還是普通人時候,也身強體健,沒有這麼柔弱。
眼前的城市飽經炮火摧殘,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斷壁殘垣。
天空呈現沙塵暴欲來時的橘色,風捲著硝煙的焦臭和塵土的苦澀,在一片破敗和死亡的寂靜之中漫無目的地流轉。
除此之外,天地間就再無一絲聲響。
不。肯定還有別的聲音。只是楚環如今已不是五感發達的哨兵,她聽不到了。但是,世界又給她打開了另一扇窗。
B階嚮導的精神網路感知範圍並不是很大,她目前只能感受到隊友們。他們腎上腺素在大幅度提升,心律加快,呼吸微妙地急促了起來。
只有一個人保持了鎮定,他的生命光和精神輻射也是最為強大的一個,像一團冉冉升起的旭日——是司徒子彥。
這個年齡的S階的哨兵,已是相當難得。也只有世代高階的哨嚮血統,才能生得出這麼一個年輕俊才。他看著清瘦,可是對重鎧駕輕就熟,行動靈敏自若,專注肅穆的神情更是讓他顯得成熟了不少,展現出嫻熟的領隊的架勢。
司徒子彥領隊伍警惕地穿梭在雜亂的街道之中。隊員們都把魂獸釋放了出來。楚環位於隊伍後部,身後是兩名斷後的哨兵。
司徒子彥時不時回頭,目光落在隊伍中唯一的女生身上。
他有些驚訝地發現,這個嚮導女生很快就適應了沉重的防護鎧,並且會很靈巧地配合著隊員的步伐,儘量不發出過於沉重的腳步聲。
甚至,她的行走方式,觀察四週的方式,都彷彿一個受過良好訓練的士兵。
司徒子彥不禁皺眉,忽然停下,飛快做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刻四下分散,尋找掩體。
楚環就像一尾靈敏的魚,尾巴一甩竄到最近的隱蔽處,背靠牆著蹲坐下來。
本想帶著楚環找地方躲的司徒子彥不由得微怔了一下,隨即在她斜對面一個半塌的牆腳潛伏下來。
毫無預兆的,楚環的精神網被觸碰。警鈴大作。有敵人靠近!
那一股強大的力量如一枚擊破大氣層的隕石,氣勢洶洶俯衝而來。
「當心!」楚環脫口而出。
司徒子彥一瞬間展現出了哨兵驚人的運動能力。他以一個難以想像的角度縱身躍起,飛身跳入旁邊的房屋內。
光子彈準確落在他先前的藏身之處,轟然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就將周邊的斷牆殘磚掀飛撕碎,氣流呈環狀衝向四面八方,捲起層層沙霧。
楚環迅速伏倒在牆根處。碎石沙礫如冰雹一般砸落,即使隔著厚重的防護鎧,依舊疼得她不住抽氣。
精神網中的一群生命光團猛然高漲,如煙花在夜空炸裂。哨兵們發出怒吼,魂獸咆哮,掀開了混戰序幕。
震耳欲聾的炮火聲瞬間就響徹了整片區域的上空。光子彈發出尖細的哨響劃破長空,擊中殘破的建築。磚石崩裂,化作齏粉,氣流隨即揚起滾滾沙塵,遮天蔽日。
雖然是模擬戰鬥,但是這場面已經逼真得和真實戰爭近乎完全一致。楚環體內經歷炮火浸淫的戰鬥因子躁動雀躍,像是酒鬼跌進了酒窖中,控制不住狂熱興奮起來。
而敵軍強烈猛攻的炮火一開始就將「夜梟」小隊壓制得抬不起頭。他們顯然裝備更加精良強大,甚至等階還在己方之上。佔據了有利地形的對手鎖定了「夜梟」藏身的巷子,密集的炮火鎖住了每一條逃生的路,打算一開局就將他們徹底圍剿。
楚環再度感受到了精神網帶給她的便利。她根本不需要五感,周邊所有的一切都在精神網中以另外一種維度具象呈現在她面前,任由她監測和索取。
敵我戰鬥人員的方位和等階,武器的種類、槍彈的軌跡,建築和煙塵,還包括更加安全的掩體。
她猛地跳起來,抓住最近一個正在斷壁後反擊的隊友,雙雙飛撲出去數米。一枚光子榴彈落在斷壁後,炸得飛石四濺。
「你!」隊員目瞪口呆。
「專心點!」楚環大喝,閉眼朝一處轉過臉,「七點方向有埋伏!」
隊員手忙腳亂地舉槍反擊。
不對勁!楚環緊靠著掩體思索。對方仗著強炮猛攻,正在步步逼近,已進入她的精神網領域。他們至少有四名A++以上哨兵,整體實力比「夜梟」強一倍!這種情況在日常訓練裡很少出現,難道是王教官給他們的一個「驚喜」?
「媽的!他們的炮火手佔了東邊的高塔一直朝我們掃射!」
「西南角有狙擊手,我們沒法從西邊突擊。」
「當心!」
又一波炮火強攻而來!司徒子彥不得不率領隊員往後撤退。
「隊長,4號負傷。」
「7號中彈下線了!」
「嚮導呢?」司徒子彥一貫清澈的嗓音裡帶著沙啞。
「她沒事。就是……」負責保護楚環的隊員有些遲疑。
楚環閉著眼在數數。
「十五,十四,十三……」
「不會是嚇傻了吧?」隊員困惑。
司徒子彥劍眉緊鎖,盯住黑髮少女沾了少許灰塵的雪白臉龐。
「十一,十……」
楚環倏然睜開眼,視線精準地鎖定了高塔上炮火手的位置。
「他用的是TK-49式狙擊炮,每發射三十二枚後炮管會過熱,需要停下來換另外一把槍掃射。七……六!」
司徒子彥的目光和她的在半空中碰撞,宛如神經元接駁,識海交融。少年雙目亮起,手中超維步槍迅速分解變型,組合成一枚量子炮。
「四!三——」楚環大聲數著。
「掩護!」司徒子彥大喝,兩名隊員從另一側衝出,朝著敵方炮火猛攻。
敵方的槍彈迅速被吸引,橫掃追擊而去。
「二!一!」楚環大喝,「就現在——」
炮火短暫停歇的一瞬,司徒子彥如一匹矯健的狼,自掩體後飛身躍起,衝出了掩體。他的腳尖在建築物的邊角上借力一點,身影穿過槍林彈雨和塵霧,凌駕於上空。
手中量子炮能量充滿,對準高塔一炮轟去——
哨兵敏銳的視線裡,是敵軍炮手驚慌閃躲的身影。
司徒子彥藉著炮火的後座力凌空後翻,在高塔爆炸巨響中穩穩落地
東面再無障礙!
「衝——」
群情奮勇的「夜梟」小隊呼嘯著衝出掩體,開始了瘋狂反擊!
***
監控室裡,正翹著腳的王教官咀嚼著烤肉味的薯片,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目光在鎖定那個黑髮嚮導女生的鏡頭框上停留了片刻。
「王哥!」馬教官氣急敗壞地推門而入,「又串場子了!你的人剛剛把我的場子給砸了!我A++的炮手呀,直接給我轟下線了!」
「等等,對方是你的人?」王教官看著全息沙盤裡激烈的交火,「可我開的是『虛擬敵對』呀!」
「就是我的人!」馬教官咚咚捶胸膛,「我給那隊學生開的是『灞水』呢,怎麼串到你的『淮平』裡了?我的全都是A++以上的哨嚮,你的娃娃怕是擋不住喲。」
「呵呵!」王教官抄手冷笑,「誰家的狙擊炮手才開場五分鐘被一炮轟掉了?」
馬教官惱羞成怒:「你有司徒子彥,我也有李鳳笙!我們的嚮導還是A++的甘雪靈。你的輔助嚮導是多少級?」
王教官呲牙盯著對方兩秒,一把抄起麥吼:「串場子了!對方是李鳳笙他們小隊。幹掉他們,老子給你們期末保70分!」
頓時,整個沙盤都炸了。
「我去!王教,問題是我們能活到期末考試嗎?」
「讓A的去槓A++?王教你還不如讓我槓上開花!」
「怎麼來這麼一齣?」李鳳笙也在通訊裡跳腳,「不是說開的是『灞水』嗎?我就說一進來看著不像呀!這樣欺負對面的不大好吧,馬教?」
「什麼馬教驢叫的!」馬教官罵道,「都給我把大招使出來,要是連A隊都打不過,直接在空間場裡剖腹算了!」
「司徒!」王教官沉聲道,「保護好你們的嚮導。她不下線,你拿下李鳳笙,我們就贏!」
空間場裡,隊員們齊刷刷地望向司徒子彥,那眼神像是一群哀怨的小狗崽子。
司徒子彥清冷銳利的視線橫掃,「就算輸給A++隊也不丟人。況且不到最後一刻,不准認輸!」
「和他們拼了——」隊員嘶吼,群情高漲。
遠距離的炮火攻擊已經轉為面對面的點射和包抄。兩軍狹路相逢,如兩頭猛獸,正面撞在一起,展開了肉搏廝殺。
司徒子彥展現出他這個年紀過人的鎮定和堅毅,率領著所剩不多的隊員一路向前拚殺,如一把堅韌的匕首,狠狠插進對方陣容之中,將他們一分為二。其中一部分對手在「夜梟」的團隊作戰中被擊敗。夜梟終於直面敵軍主力。
雖然楚環覺得這種程度的火拚完全還屬於遊戲範疇,但是對於哨兵生來說,這場面的慘烈已超過了可以承受的程度。
尤其是處於弱勢一方的「夜梟」小隊,來自炮火的攻擊、高階哨兵的迫力,以及生死存亡的恐懼,全方位地刺激著他們的五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楚環清晰感覺到隊友們接二連三地開始出現失狂徵兆。
突然,近處一名隊友瘋狂大叫著開槍掃射,隨後將耗盡能量的槍丟在地上,整個人蜷縮在磚石裡嚎叫抽搐。
他是第一個正式失控,九點方向還有一個也瀕臨崩潰。
「司徒!」她大吼。
司徒子彥並沒有回頭。他屏氣凝神,光子彈自肩上炮筒裡衝出,擊中對面一處破樓二樓的承重柱。上方整整三層樓隨之斜著倒塌下來,暫時阻斷了對面過來的火力。
「漂亮!」楚環喝彩,起身朝失狂的隊友奔去。
「老八!」司徒子彥命令。
一名隊友應下,緊隨楚環而去,負責保護。
對面陣營裡。
「後退!都後退!」李鳳笙大喝,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個隊員往後丟開,避免了他被大半棟樓砸成肉餅直接下線的命運。
「他們支撐不了多久了。」一個身穿緊身輕鎧,高挑健美的美豔少女走了過來,「他們已經有一個哨兵發狂,三個哨兵也快了。」
「他們也有個嚮導。」
「只是B而已。」甘雪靈不屑地一笑,伸手拍了拍李鳳笙肩上的碎石,眼眸嫵媚,「你是要給他們時間苟延殘喘,還是一口氣把這局打完?說好了今天請我去小南鄉吃粵菜的,我都訂好位子了。」
李鳳笙眯著眼盯著對面陣營,手臂上的炮筒刻環旋轉,再度充滿能量。
「趕緊打完下線吃飯!」他朝隊員大喝,「活捉那個嚮導。司徒子彥留給我!」
***
作為一個嚮導,要如何為一名哨兵做疏導,楚環還真是0經驗。
不過所有手冊上都說,嚮導為哨兵做疏導是一種本能。就像一種強迫症,在遇到有失狂反應的哨兵時,會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的躁動,並且產生迫切地為其疏導的念頭。
而之後的事,就是順理成章的。
楚環的手接觸到那名失狂哨兵的一瞬間,猶如開閘洩洪,一股冗雜混亂的精神波動撲面而來,抓著楚環的精神觸鬚,拽進了自己那一片狂亂之中。
楚環猛地吸氣,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果真如手冊上所寫的一樣,她潛意識便知道該去如何做。
久經沙場的控制力發揮了良好的作用。她迅速在精神湍流裡穩住了自己,而後釋放觸鬚,飛快地清掃著對方精神網路中各種多餘的資訊,將糾結在一起的精神觸鬚理順。
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但是應該很快。因為下一輪炮火還沒有再響起的時候,哨兵就明顯平靜了許多了。
楚環果斷地中斷了接駁。
在戰場上,不用、也沒有辦法給士兵進行徹底的疏導。嚮導所能做的就是盡快安撫他們,使其鎮定,然後把他們交給醫護人員,自己則轉去醫治下一名哨兵。
「注意!」通訊裡傳來司徒子彥警告的喝聲,「又來了——」
話音剛落,新一輪的炮火落下。老八拉著楚環躲在一處掩體後。彈如雨落,天翻地覆,狂沙亂石滾滾墜落,險些將兩人活埋。
「隊長!」老八慘叫,「求救援!」
「堅持住!」
「堅持不住了……」老八嗚嗚,扭頭看向拖油瓶嚮導,又嚇了一跳,「你你你……你要幹嗎?」
這女人,竟然在脫衣服!!!
楚環摘去頭盔丟在一旁,拉開了厚重的防護鎧的拉鏈,露出裡面已被汗水打濕透了的T恤和緊身長褲。少女身軀窈窕,汗濕的衣衫緊貼著胸脯,勾勒出圓潤飽滿的線條。
老八眼珠險些脫眶,血壓狂飆,幾欲中風。
我這是失狂產生的幻覺?這個女人以為自己在拍廣告嗎?一片槍林彈雨之中她脫什麼衣服?等等我耳邊為什麼會響起音樂聲?
楚環說了一句話。
「什麼?」老八茫然。
「給我狙擊步槍!」楚環冷聲道。
老八下意識把自己的槍寶貝一般抱在懷裡,「你別亂來,快把防護鎧穿上!」
「太笨重了,穿著它根本沒法活動開!」楚環盯著老八的雙眼,眼中彷彿有個漩渦,絞住對方的思維,無情地拖曳進深淵。
「聽話,給我槍!」
老八:…………
司徒子彥終於幹掉了那個潛伏極深的狙擊手,回頭望去,就見黑髮少女只穿著便裝,扛著一柄「清道伕」狙擊步槍,如一隻鷹隼般自槍林彈雨裡衝出,朝他飛奔而來。
「老八!」司徒子彥簡直要氣瘋了。
而通訊裡回應他的,是楚環因奔跑喘氣卻異常冷靜的聲音:「別廢話,掩護!」
掩護?
她一個B階嚮導毫無防護措施地在戰場上到處亂跑,還敢命令領隊的S級哨兵為她掩護?
這樣的女人就該親自給她一槍送她下線!
一貫冷靜矜持,而且最講究斯文風度的司徒子彥第一次覺得自己想破口罵人,而更令他崩潰的是,他發覺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抗拒楚環的命令!
楚環閉著眼,敏捷地跨過沿途的障礙物,自一棟建築物樓下飛快地繞了一個圈,摔掉了緊追在身後的跟蹤彈,竄進了一棟搖搖欲墜的小樓。
「你要做什麼?」司徒子彥一邊咬牙替她阻擋著火力,一邊氣急敗壞地追問。
「專心點!」楚環簡短回答。
黑髮少女飛快地奔上四樓。外牆和窗戶早已被炸燬脫落,勁風毫無阻擋地穿堂而過。她顯得有些瘦弱的身影剛出現,就有兩道光子彈射過來。
楚環躲過了其中一道,第二道擦過她的大腿,激起一道血花。她身影踉蹌跌倒。
「楚王不!」司徒子彥喝道。
「楚王不?」李鳳笙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遙遠對面這一聲大喝,暫停了攻擊,「小王不?」
甘雪靈秀眉倒豎,警覺不安地盯著他,「誰?」
就這一瞬!
楚環匍匐在地板上,架起了狙擊槍。她甚至依舊沒有張開眼,面容平靜,如一尊白玉觀音像。
她略微挪動了一下槍口的方向,然後扣動了扳機——
一枚光子彈發出輕銳的哨響,自槍膛裡射出,劃出一道筆直的微藍的螢光,沿著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精妙的軌道飛射。
它毫無阻礙地穿過殘磚碎瓦的縫隙,穿過裸露糾結的鋼筋網眼,穿過破損的窗縫和空蕩蕩的樓層,穿過了遮蓋天地的硝煙亂塵,在眾人猝不及防的驚駭之中,精準地擊中了李鳳笙肩上量子炮的能量核!
刺目白光爆炸,是李鳳笙視線裡最後的顏色。
監控室裡,兩個教官猛地自椅子裡跳起來,薯片咖啡灑滿褲子。
「鳳笙——」甘雪靈尖叫著,推開欲攔住她的隊員撲過去。
但是為時已晚,李鳳笙殘缺的身體迅速由半透明變為虛無,光榮下線。
接駁倉裡,英俊的青年猛地睜開雙目,急促喘息著,摸著自己彷彿還能感受到劇痛的臉頰和脖子,滿眼難以置信。
空間場裡,敵軍也只是停頓了片刻,緊接著,無數道更加熾烈的白光朝楚環藏身的小樓射來。
楚環棄槍,縱身朝樓外一躍,如飛鳥凌空,展翅而去。
身後的小樓猶如紙片積木一般,被白色、橘色的光團吞沒,好似被一把巨手捏成了齏粉。
在半空中定格擺造型的時候,楚環忽然想起了一個挺重要的事:
Damn it!她如今已經不是哨兵了,從四樓的高度往下跳不是找死麼?
眼看下方一片裸露的鋼筋在朝她歡快地招著小手,黑影掠過,身軀被一把緊擁住,手掌摳著她的後腦,將她的頭摁在胸膛上。
「別動!」
伴隨著司徒子彥低沉沉穩的嗓音,身體又再度騰空。少年緊抱住楚環,發揮出哨兵特有的強悍體魄,敏捷地在樓宇之間跳躍,將追擊的炮火和硝煙沙塵全都甩在了身後。
疾風擦過臉頰,風中的沙塵蹭得皮膚一片火辣辣的疼。
楚環被少年保護在懷中,感受到他靈魂火光猶如一團暖陽,堅定而溫柔。她一側耳朵貼在他還有些許單薄卻結實的胸膛上,聽到了裡面強勁的心跳聲。
同他父親的心跳截然不同,卻依舊能帶給她一縷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令她對這個少年憑空生出親近和信賴。
半晌後,兩人安全落地。司徒子彥將楚環往隊員中一推,啟動了退出程序。
「走——」少年清俊的臉上沾著塵灰,卻是笑得如秋日晴空般明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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