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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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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4:55
第181章 陣師
  煉器行的建設進度按照班師傅的預期推進着。

  年底将近,煉器行早點建完,他能早點結清靈石款項,對手下的工匠和弟子也有個交代,大家也能回家過個好年。

  班師傅很上心,每天基本都在煉器行待着,督促着手下工匠, 吩咐着前來幫忙的獵妖師,有些弟子們做不好的事,他還要親力親爲。

  這段時間裏,班師傅也經常能看到墨畫。

  墨畫就背着個小手,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偶爾嘀咕着什麽, 拿出一張紙記些什麽。

  若不知情, 别人還會以爲他也是個小匠師。

  班師傅記着俞長老的話,他想幹啥就讓他幹啥,所以也不加幹涉。

  偶爾墨畫還會問他些問題,班師傅若是有空,也都一一回答。墨畫便用自家食肆的酒肉作爲酬謝,班師傅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軟爛又筋道,香辣還帶着些野味。

  班師傅不是沒吃過肉,但還真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他平日勞碌, 吃飯也是随便對付幾口,對吃食不甚講究,但這肉的味道實在特殊, 想忘也忘不了。

  班師傅默默将墨畫家食肆的名字記住,打算煉器行完工, 他結完賬賺了靈石, 就多買些回去,給自己的孫子和孫女嘗嘗。

  大概一個半月後, 煉器行的雛形便初步建設完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由陣師在牆壁、屋内和一些關鍵建築的基石上畫上陣法,之後他們這些匠師再進一步修建,将陣法以土木磚石封住,再稍加修繕,整個煉器行便完工了。

  班師傅有些犯愁。

  接下來要陣師畫陣法了,可陣師呢?
  他偶爾也會找俞長老商量事務,但來來回回很多次,一個陣師的影子都沒見到。

  正常來說,在煉器行建造之初,陣師便要勘察一下地形以及建築布局,建造的過程中,陣師也是要時常過去看一眼的。

  但這麽長時間以來,班師傅的印象中,不曾見過一位陣師。

  陣師不了解建築布局,這個陣法要怎麽畫呢?

  而且他看過建築陣圖了,雖然他不懂陣法,但也一眼能看出, 這個建築中用的陣法很多也很複雜,不是一般的陣師能畫出來的,也不是一兩位陣師就能畫完的。

  若是陣法畫不好,這個項目是不能完工的。

  同樣若是陣法畫得太慢,他們也不可能按期竣工,一旦拖起來,就很有可能遙遙無期了,到了年底結不了款,是很有可能的。

  一念及此,班師傅便憂心忡忡。

  他忍耐再三,找到俞長老,難掩焦慮道:“俞長老,我們的活現階段是做完了,你看這陣法……”

  “不急。”俞長老語氣一點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啊……

  班師傅心道,而後問俞長老:“你請了陣師了麽?”

  “早就請了。”

  “那就好。”班師傅松了口氣,又不禁問道,“那我怎麽沒看到過啊?”

  俞長老似笑非笑,“你看到過啊。”

  班師傅愣了下,“哪裏看到過?”

  “明天開始畫陣法,你就能看到了。”俞長老道。

  班師傅皺了皺眉頭,怎麽也想不起自己何時見到過陣師,但俞長老既然說明天開始畫陣法,那明天見了就知道了。

  次日班師傅早早地在煉器行等着了。

  他一夜都沒睡好,總是擔心俞長老騙他。

  煉器行這麽大的項目,萬一出了什麽意外,結不清靈石,他真的沒辦法對手下的工匠和弟子們交代。   
  按理來說,俞長老是築基修士,與他交情也不錯,不會故意坑他,但道理是這樣,實際班師傅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得準呢。

  天色漸亮,大概卯時時分,俞長老就過來了。

  班師傅盯着俞長老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身後,半晌忍不住問道:
  “你就一個人過來的?陣師呢?”

  俞長老見他神色焦急,便寬慰他道:“你放心,等會就來了。”

  班師傅又隻能耐着性子等着。

  過了一會,卯時将近,墨畫便挎着儲物袋,手裏抓着一個大包子,一邊吃一邊往煉器行這邊走來。

  朝陽透過雲霞,鋪灑下來,給他的身上鍍了一層淺淺的金邊。

  墨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包子吃完,擡頭看見了俞長老和班師傅,便遠遠地打了個招呼。

  班師傅愣了半天,待墨畫走近,忍不住道:“墨畫?你這是來做什麽……”

  墨畫拍了拍儲物袋,笑道:“我做正事來了。”

  班師傅還沒問什麽正事,俞長老便笑着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墨畫點頭道:“妥了。”

  然後墨畫便往煉器行裏面走去,俞長老也跟着。

  班師傅來不及問,也隻能跟着他們往裏面走,隻是心裏一直疑惑:
  什麽正事?這孩子到底要做什麽?
  很快班師傅就知道了。

  墨畫來到一處建築基石處,攤開一副畫着密密麻麻的建築陣圖,從儲物袋中取出微毫、中毫和大毫三種類型的陣筆,研開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的靈墨,然後開始動手畫陣法。

  墨畫小手執筆,蘸着靈墨,看了一眼陣圖,便在基石上勾勒出一道道陣紋。

  神色從容,手法娴熟,運筆遊刃有餘。

  看上去俨然是一副大家氣派!
  班師傅傻了。

  俞長老說的陣師,就是這個孩子?

  這個十來歲的孩子,也能是陣師?

  班師傅心緒起伏,思緒有些淩亂。

  他回憶了半天,這才想起俞長老爲什麽說他見過陣師。

  可不麽,墨畫這孩子經常來附近溜達,沒事還跟他喝酒聊天,他怎麽可能沒見過。

  班師傅細細一想,他第一次見墨畫時,墨畫趴在地上看基石,應該是勘察地形,了解建築布局,之後他經常過來,是爲了看着建築布局是否符合建築陣圖……

  這麽一想,這些的确都是陣師要做的事,隻是他從來沒往這邊想而已。

  班師傅心情複雜難言,這也不怪他想不到,這事擱誰身上,誰又能想到啊……

  班師傅又看了看墨畫。

  正在聚精會神畫着陣法的墨畫神色嚴肅,目光微凝,一筆一畫從容鎮定,筆法秩序森然而又揮灑如意,一道又一道複雜的陣紋在其筆下顯現,勾連成玄奧莫測的陣法。

  這副模樣與前幾日那個天真爛漫,笑起來乖巧可愛的孩子截然不同。

  班師傅歎了口氣,自己活了這麽多年,見過這麽多修士,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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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5:15
第182章 建築陣法(五更)
  不過也不能怪他看走眼,隻能怪這事太不尋常了。

  班師傅心裏默默道。

  畢竟他這麽多年,大多都是跟滿頭白發的陣師打交道,還從沒見過十來歲的小陣師能在這種大型的煉器行工程上下筆畫陣法的。

  班師傅不禁啧啧稱奇。

  既然有了陣師,班師傅也松了口氣,他也沒其他事,便和俞長老一起站在墨畫後面, 伸頭看着墨畫畫陣法。

  俞長老見班師傅看得聚精會神,不由小聲問道:“你看得懂?”

  班師傅搖了搖頭,“不懂。”反問道:“你看得懂?”

  俞長老也搖了搖頭,“看不懂,你在看什麽?”

  “你看不懂,不也在看麽?”班師傅道。

  俞長老讪笑, “我就好奇,在一邊看看。”

  班師傅心裏默默道,我第一次見這麽大的孩子畫陣法, 比你更好奇。

  班師傅看了眼墨畫,又看了眼墨畫畫出的陣法,小聲問道:
  “這都是什麽品級的陣法?”

  俞長老也不大清楚,隻能根據墨畫的陣法水準,估量道:“一品吧。”

  班師傅吓了一跳,失聲道:“啊?”

  俞長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噓聲道:“你小聲點,别打擾他畫陣法。”

  班師傅又壓低了聲音道:“什麽一品?”

  “陣法一品啊?”

  班師傅連連搖頭,“不可能!”

  “不信就算了。”俞長老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班師傅的确不信, 但覺得俞長老也不至于騙他,左思右想,便隻能盯着墨畫筆下的陣法看。

  他雖然不懂陣法, 但陣紋還是會數的。

  一二……五,這個隻有五道陣紋。

  一二三……七, 這個隻有七道。

  班師傅心情忽然複雜起來, 十來歲的修士, 能畫出七道陣紋,這就已經跟普通陣師的陣法水平一樣了。

  這種水準, 自己竟然無意中說“隻有”七道,實在是心裏沒數了……

  班師傅繼續數着。

  終于,他在墨畫畫完收筆的一個單陣中,數出了九道陣紋!

  九紋則入一品!
  班師傅心中震撼不已。

  “竟然真的是一品陣法?”

  俞長老見他這副震驚的樣子,心中暗爽,他當時聽到墨畫能畫一品陣法時,也是這個表情,也是這個語氣,心裏想得估計都和班師傅差不多。

  班師傅看了眼俞長老,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盡量壓低聲音道:“那這……這孩子現在是……一品陣師了?”

  “沒通過道廷定品,還不算。”俞長老道。

  “那也不得了啊……”

  班師傅搖了搖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他再看墨畫畫陣法,心情佩服之中甚至帶着一絲敬畏了。

  這可是一品陣法啊,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能畫出一品陣法的陣師。

  班師傅又伸頭,看了看基石上的陣法,又忍不住贊歎道:

  “這陣法畫得真好!”

  俞長老道:“你不是不懂陣法麽?”

  “不用懂!”班師傅一揮手, “這陣法一筆一畫, 就跟模子刻出來一樣,又規整又漂亮, 我活這麽大,沒見過筆迹這麽漂亮的陣法!”

  墨畫被誇,俞長老心裏也美滋滋的,表面上還是謙虛道:
  “哪裏哪裏,他還是個孩子,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班師傅又沉浸在陣法中了,沒再理他。

  墨畫畫完了一副複陣,神識消耗差不多了,就停了筆,坐在地上歇一會。   
  俞長老立馬上前,神色和藹道:“累了麽?”

  班師傅還是第一次在俞長老的臉上,見到這般“和藹”的神情。

  他與俞長老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脾氣差,臉色臭,骨子硬,還有生冷不忌愛罵人。

  此時俞長老的樣子,卻活脫脫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班師傅真是長見識了。

  墨畫确實有些累了,在各種大型建材上畫陣法,靈力和神識消耗得都比較多,但還在他預想的範圍内。

  “還行,我要打坐休息一會。”

  墨畫道,其實他是想打坐用冥想術恢複下神識。

  “好好,你休息下,不急的。”

  俞長老和藹道,而後便不打擾墨畫,而是打量着墨畫畫完的陣法,心道班師傅說得還真沒錯,真是又規整又漂亮。

  班師傅聽了俞長老的話,卻突然在意了起來。

  俞長老可以不急,但他不行啊。

  他把俞長老拉到一邊,悄悄問道:“你請了幾個陣師?”

  “什麽幾個陣師?”

  “畫建築陣法的陣師啊。”

  俞長老略有錯愕。

  班師傅愣了下,“不會就墨畫這孩子一個吧。”

  俞長老也遲疑了下,“一個,夠了吧……”

  班師傅微愠道:“一個怎麽夠?這麽多陣法,他一個孩子,怎麽能畫完?就算他一個人能畫完,這項目得拖到猴年馬月啊……”

  這麽大的煉器行,這麽多工匠,怎麽拖得起啊……

  俞長老摸了摸胡子,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件事他倒還沒仔細想過,反正陣法的事交給墨畫,他一直很放心。

  就算不放心也沒用,他又不懂陣法。

  但班師傅說的也有道理,建築陣圖上的陣法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墨畫這孩子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畫得完。

  别畫得太多,神識消耗太多,傷到識海就不好了。

  俞長老有些擔心,煉器行進度慢點就慢點,墨畫可不能累到。

  但俞長老轉念又想,一般與陣法相關的事,墨畫都會考慮得妥妥當當,他如果沒說,那應該就是沒什麽問題吧。

  俞長老問班師傅:“一般這麽多陣法,要多少陣師才能畫完?”

  “少說五六個,多則十來個。”

  俞長老吓了一跳,“這麽多?”

  班師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以爲呢?建築用的陣法,包含了大量陣紋,哪裏是一兩個陣師就能畫完的?”

  俞長老老臉一紅,好在他臉黑,看不出來。

  這種事他還真不清楚。

  之前獵妖師很窮,哪裏有靈石建這種大型的煉器行,能建幾個屋室就不錯了,也用不上什麽陣法。

  現在發了一筆橫财,這才想着建個煉器行,這樣底層的散修,生活也能好過些。不然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建築用的陣法,是這麽棘手的一件事。

  要不是墨畫,估計請陣師,就要花一大筆靈石了。

  等煉器行和煉丹行建成開工營利了,一定要給墨畫多分些靈石。

  俞長老暗暗想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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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5:31
第183章 進度
  墨畫按照規劃好的建築陣圖,一個陣法接着一個陣法,一套複陣接一套複陣,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畫着。

  神識耗盡了,就打坐冥想,恢複一下, 累了就坐在一邊歇一會,拿本陣書理論過來看看,緩解一下疲勞。

  休息好了,就繼續畫陣法。

  這種大型工程的陣法,陣紋浩繁,實際畫起來, 雖然難度不是特别大,但非常枯燥, 而且很考驗陣師的耐心和定力。

  好在墨畫陣法畫習慣了,之前也是沒日沒夜練習陣法,此時實際畫起來,也還算适應。

  而且他攢了千瓶妖血,都被他調成了靈墨,如果不趁現在用掉,時間一長靈墨效用減弱,就太浪費了。

  那可都是墨畫一瓶一瓶,從妖獸身上汲取而來的。

  這麽幾天過去了,墨畫一直一個人畫着陣法。

  班師傅也看明白了, 俞長老的确沒有請其他陣師,畫陣法的隻有墨畫一個人。

  這麽大個煉器行,這麽多建築, 這麽多陣法,裏面包含這麽多陣紋, 都要一個人畫完啊。

  班師傅想想就頭皮發麻。

  這得畫到猴年馬月……

  班師傅心急如焚,但他又不太好直接去問墨畫。

  一是墨畫在專心畫着陣法, 不好被打擾。

  二是自從知道墨畫是陣師,而且能畫出一品陣法後, 班師傅心存了一些敬畏,就不太敢和墨畫搭話了。

  陣師向來身份尊崇,也他們這些底層的散修是不一樣的。

  班師傅做匠師,經常和陣師打交道,大多數陣師都不好相與,要麽自負,要麽倨傲,要麽貪财,有些雖然表面客氣,但心底也是瞧不起匠師的。

  畢竟匠師都是泥腿子,做的是苦力活,與陣師是沒法比的。

  因此他們不敢得罪陣師,而且也經常會受陣師刁難。

  有些建材不合适畫陣法,陣師會讓他們重新換掉,有些布局不符合陣圖,陣師會讓他們拆了重建,還有一些,明明是陣師自己陣法畫錯了, 結果要改的還是他們這些匠師。

  班師傅躊躇了幾天,還是沒敢開口問墨畫。

  但是幾天後, 班師傅驚奇地發現,不少地基和建築的牆内,已經畫好了陣法。

  班師傅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又對照着建築陣圖檢查了一下,發現的确和陣圖上規劃好的陣法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班師傅愣住了,這個陣法畫得也太快了!
  這麽多陣法,這麽短的時間,真的是一個陣師能畫完的麽?

  班師傅又悄悄地觀察着墨畫。

  這才發現,墨畫畫陣法時,筆法非常熟練,下筆不假思索,仿佛這些陣紋早已爛熟于胸,而且畫得行雲流水,速度極快!

  班師傅印象中的陣師,畫陣法時要對着陣圖思慮再三,下筆慎而又慎,畫完一副陣法就臉色蒼白,要坐着喝茶休息,磨蹭個大半天。

  哪像墨畫這樣,下筆果決,落筆成陣,一副陣法畫完,很快又接着畫第二副。

  就算要休息了,也是凝神打坐,不一會兒又精神奕奕,接着畫下去。

  這麽算起來,四五個陣師加起來,都未必比墨畫一個人畫得快。

  班師傅真是大開眼界。

  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陣法畫得跟喝水一樣輕松。

  “難道……他真的僅憑一個人,就能在工期内畫完這麽多陣法?”   
  班師傅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期待地想着。

  墨畫有條不紊但行雲如水地畫着陣法,與此同時,煉器行建造這麽大的動靜,通仙城裏幾個有頭有臉的家族基本也是人盡皆知了。

  煉器行外面不遠處有條街道,街上有個茶樓,二樓有個雅間,布置得古樸且典雅,香氣氤氲,茶香彌漫。

  安家老爺子和安家的家主安永祿對席而坐,正在雅間喝茶。

  安永祿爲安老爺子斟茶,皺着眉頭道:
  “俞長老這次,真的是好大的手筆,建這麽大一座煉器行……”

  “搶了靈礦,有了本錢,自然要做大事。”

  “錢家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吃了大虧!”安永祿有些幸災樂禍。

  安老爺子瞥了兒子一眼,無奈道:“你不會以爲,這對我們是什麽好事吧。”

  安永祿愣了下,“錢家吃虧,不是好事麽?”

  安老爺子恨鐵不成鋼,“我且問你,這麽大的煉器行建成,煉那麽多靈器,不光是錢家,就是我們安家,生意上都會受其影響……”

  “而且看這布局,不光是煉器行,還有煉丹行,到時候萬一真讓俞長林建成了,我們還怎麽和他争?”

  “那也是錢家先頭疼,我們安家又沒多少煉器和煉丹的生意。”

  安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想一輩子做膳樓的生意?做膳樓能有什麽出息?”

  “我也知道,可我們不是沒錢家心狠手黑麽,煉器和煉丹的生意搶不過,隻能做做膳樓這種和氣生财的買賣……”安永祿小聲道。

  安老爺子歎了口氣,“不怪小富,你這個爹也扶不上牆。”

  安永祿有些不服,“爹,小富比我可差多了,但凡他能有我一半的本事,做個家主還是沒問題的。”

  安老爺子冷冷道:“你可真有出息,和你自己的兒子比。”

  安永祿讪讪。

  安老爺子端起杯子品茶,不再說什麽,隻是目光有意無意還是看向遠處未建成的煉器行。

  這麽大的布局,這麽大的框架,俞長老真是格局不小啊……

  安老爺子心裏歎氣,他老了,就算有這個本錢,也沒這個心氣和野心了。

  安永祿想了想,道:“爹,這麽大個煉器行,能順利建成麽?”

  安老爺子看了他一眼。

  安永祿接着道:“錢家不會善罷甘休吧,他們也不會坐視這些散修發家,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散修若是強大起來,錢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錢家做的,可一直都是薅羊毛的買賣。”

  “你說的不錯。”安老爺子微微颔首。

  “那我們怎麽辦呢?”安永祿問道。

  安老爺子挑了挑眉,淡淡道:“靜觀其變吧。”

  安永祿點了點頭,要看錢家有沒有什麽動作。

  俞長弄這麽大動靜,他們安家雖着急,但也不必着急,畢竟他們主營膳樓,煉器和煉丹的生意被錢家排擠得本就無立足之地。

  可錢家不同,錢家核心是煉器和煉丹的産業,如今肯定比所有人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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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5:52
 第184章 錢大師

  錢家,精緻奢華的書房内。

  錢弘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而他對面坐着一個須發半白,神情倨傲的修士卻神色悠閑。

  “錢大師,最近的事可都知道了?”錢弘問道。

  “略有耳聞,家主不必心急。”

  被稱作“錢大師”的中年修士神色如常, 語氣淡定道。

  錢大師隻有煉氣九層修爲,可畫出一品九紋的陣法,雖還未通過道廷的定品,正式成爲一品陣師,但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所以盡管沒有定品,錢家修士,以及通仙城與之有交情的陣師, 都尊稱他一聲“錢大師”。

  邁過一品陣師門檻, 有着成爲一品陣師的可能,錢大師在家族地位很高,即便沒有築基期的修爲,也成爲了家族的長老,地位僅在錢家家主之下。

  錢弘道:“俞長林有陣師相助,在大黑山裏他才能與我們抗衡,如今也是因爲有陣師幫他,他才有底氣,敢建這麽大的煉器行。”

  占了那麽大一片地,雇了那麽多的匠師, 建通仙城最大的煉器行,簡直擺明了要與錢家分庭抗禮。

  大黑山裏,他們從錢家嘴裏搶了那麽大一塊肉。

  如今他們吃了肉長壯了, 膽子也肥了,竟想從錢家嘴裏再搶其他的肉,簡直不自量力!
  錢大師冷笑, “他們有陣師又如何?我們錢家便沒有陣師了?”

  錢弘道:“那個陣師, 有可能是一品陣師!”

  錢大師斷然道:“不可能!”

  “他在大黑山裏用的陣法, 的确是一品……”

  錢大師搖了搖頭,“家主,您不是陣師,不學陣法,所以并不明白,成爲一品陣師究竟有多難……”

  “便以我自身來說,不是我自誇,家族所有弟子中,我的陣法天賦已經是獨一無二了,我花了幾十年,成爲煉氣九層的修士,此後專心鑽研陣法,經曆多少坎坷,别的不說,光是八道陣紋到九道陣紋這個門檻,我便苦心鑽研了十年之久……”

  錢大師歎了口氣,“雖說隻有一道陣紋之差,但卻難如天塹,想當初九道陣紋的一品陣法, 我每天隻能畫一遍,還畫不出來。雖然畫不出來, 但還是要盡量去畫,就這樣一直畫一直畫,堅持了十來年,這才終于邁過了這道門檻。”

  “我付出了這麽多心血,苦心孤詣了這麽多年,這才有一品陣師的實力,即便這樣,上次天樞閣定品,我疏通好了關系,但最終還是棋差一着,沒能成功定品。”

  錢弘感慨道:“錢大師辛苦了!”

  錢大師搖了搖頭,“我說這些,并非是向家主訴苦,也不是想說這麽多年我有多不容易,而是爲了讓家主明白,成爲一個一品陣師,究竟有多麽難!”

  “我有家族幫助,尚且嘔心瀝血,才能走到這步,何況是其他陣師了。”

  錢大師說完,複又冷笑道:“這種情況下,但凡有些天賦,有些上進心的陣師,一旦能摸到一品的門檻,無不都是眼睛向上看,去攀附更大的家族和宗門,獲得更好的傳承,在陣法上更進一步!這樣的陣師,不與我錢家交好,反倒與那些寒酸的獵妖師爲伍,他圖什麽呢?”

  “錢大師言之有理。”錢弘皺眉道,“但大黑山裏,獵妖師陣營中的陣師,用的的确是一品陣法……”

  “家主不曾看錯?”

  “我親身試過那陣法的威力,不會低于一品。”錢弘說道,同時心中湧起一陣屈辱。

  他的确是“親身”去試的,被陣法炸得蓬頭垢面,也被弄得焦頭爛額。

  最後靈礦也全部落入他人之手,甚至還受了俞長林的奚落。

  這将是他作爲錢家家主,一生的恥辱!

  錢大師沉吟片刻,“那也無妨,即便能畫出一品陣法,也未必就是一品陣師了。何況一品陣法難學也難精,他最多也就會畫一兩副,不可能再多了。”   
  錢大師斷言道。

  錢弘放心了,在陣法一道上,錢大師造詣還是極高的,他既然如此斷言,那說明獵妖師中的陣師沒有那麽值得擔心。

  随即錢弘心裏又有些可惜,當時在大黑山的無名峰上,若是錢大師能親至,他們也不至于拿獵妖師的陣法束手無策了。

  不過陣師不能親身犯險,這也是修界的常識。

  萬一錢大師真的去了,俞長林那個老匹夫又真的不要臉,不管不顧地一掌把錢大師給斃了,那他們錢家的損失就真的大了。

  自己家族培養出來的,可晉升一品的陣師,對錢家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

  “他們的陣師無需擔心,但假如俞長林真的把煉器行建成了,必然對我們錢家形成威脅,家主還是早做打算地好。”錢大師又道。

  錢弘颔首道:“錢大師放心,我已經暗中派人去使些手段了,即便不能阻止煉器行建成,也至少能讓他們吃些苦頭。”

  錢大師點了點頭,神情倨傲,“在這通仙城裏,敢和我們錢家叫闆,必須要讓他們吃點苦頭。”

  錢弘想了想,又道:“隻是還有一件事,要麻煩錢大師。”

  “家主但說無妨。”

  錢弘将自己的打算細細道來:

  “我們先是派人騷擾,尋釁滋事,最好讓他們無法将煉器行建下去,這樣便一勞永逸。即便此舉不能奏效,也能拖延他們的進度……”

  “另一方面,我想多造一批煉器爐,讓族裏的幾個煉器行加班加點煉制靈器。等俞長林的煉器行建成,我們抛售靈器,壓低行價,這樣他們也就無立身的餘地了。”

  煉器買賣這些,錢大師不太懂,隻能問道:“不知家主想讓我做什麽?”

  錢弘隻能道:“我想鍛造一批煉器爐,這批煉器爐造價昂貴且質量上乘,爐火更強,能煉制更多靈器,隻是裏面的陣法,就要勞煩錢大師了!”

  錢大師皺眉,“要一品陣法?”

  “最好如此。”

  錢大師想了想,道:“一品的煉器爐,要用到一品的熔火陣,這個陣法我沒研究過,需要給我一些時日,讓我好好鑽研。”

  錢弘立馬道:“這是自然,我們會給獵妖師找些麻煩,錢大師無需顧慮,安心鑽研陣法便是。”

  錢大師點了點頭,“好。”

  錢弘眼睛一亮,拱手道:“那便拜托錢大師了。”

  錢弘态度很是客氣,雖是家主,有着築基期的修爲,但對錢大師也要禮讓三分。

  修界有些事情,是要靠修爲解決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依靠修爲解決不了的。

  陣法的問題便是僅僅依靠修爲解決不了的問題。

  修爲高低,僅僅隻是個人的事,但陣法卻能惠及并影響多數修士。

  打打殺殺需要靠修爲,但各行各業的工藝和生産,若要提高效率及品質,就極度依賴陣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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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6:11
 第185章 滋事
  第二天,墨畫在煉器行裏畫着陣法,外面錢家便派人滋事了。

  煉器行外牆未建完,陣法也沒畫好,便給了錢家可乘之機。

  幾個錢家修士裝扮成普通散修,混進了煉器行,找了個角落, 見四下無人,便開始下手破壞。

  砸塌了幾處牆壁,打碎了幾處基石,砍斷了幾根木梁,一些剛畫完的陣法,也被他們塗抹掉了。

  有幾個工匠發現了, 出手阻攔, 反遭到了他們毆打。

  一些獵妖師過來支援, 與他們交手幾個回合,錢家修士見勢不妙,直接便逃走了。

  下午錢家又來了,雖然最後也被獵妖師趕走了,但還是破壞了不少建築。

  班師傅因此愁眉苦臉,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俞長老得知此事後怒極,他先假裝外出,而後偷偷折返,混在一群匠師裏,想看看是誰不長眼,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鬧事。

  沒過多久,那夥修士又來了。

  他們自覺無人發現,開始如法炮制,準備砸牆砍梁。

  但他們的一舉一動, 全都在俞長老神識的感知之中。

  沒等他們動手,俞長老便一躍而起,一巴掌一個, 把幾個修士拍倒在地, 口吐鮮血。

  俞長老留了手, 沒取他們性命。

  領頭的修士蒙着臉,有煉氣九層的修爲,見了俞長老,撒腿就跑。

  可他畢竟隻是煉氣,怎麽可能從築基期的俞長老手中跑掉。

  幾息之後,就被俞長老追上,勉強還手過了幾招,也被俞長老一巴掌拍得跪倒在地,肩膀劇痛,骨骼斷裂。

  俞長老撕開他臉上的黑布,罵道:
  “錢順之,原來是你這個小兔崽子王八蛋!”

  錢順之咬着牙道:“我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

  俞長老捏着他的肩頭一用力,他便慘叫起來。

  “裝你媽的好漢,你什麽貨色,老子能不知道?”俞長老罵道。

  錢順之連忙道:“俞長老,俞長老!有話好說, 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錢順之不說。

  俞長老呸了一聲,“無非就是奉錢弘那個老烏龜王八蛋的命, 這你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錢順之苦笑, “您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呢?”

  “我是看看你到底老不老實。”俞長老道。

  “俞長老,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您大人有大量,能放了我麽?”

  俞長老冷笑,“做什麽夢呢?你沒落在老子手裏,老子都要找你們麻煩,現在你們來惹老子,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俞長老喊了人,将錢順之等人綁了,然後丢在了錢家大門口。

  “錢弘你個縮頭烏龜,明面不敢露頭,暗地裏圖謀不軌,偷偷摸摸的,還是不是男人?你要不是男人,就幹脆讓你媳婦改嫁,讓你兒子改姓吧!”

  俞長老破口大罵。

  錢家大門緊閉,毫無反應。

  俞長老接着罵,從下到上罵,最後罵到錢家老祖,說他忘恩負義,說他寡廉鮮恥,說他是個卑鄙小人。

  錢家終于忍不住了,一個築基期的長老出面,指責道:
  “俞長林,這裏是錢家,你休要血口噴人!”

  俞長老毫不在乎,問道:“錢弘那個老烏龜呢?”

  錢家長老皺眉道:“家主不在,你有什麽事,跟我說便是。”

  俞長老冷哼,“他能不在?估計是躲女人的被窩裏,不敢出來了吧。”

  “俞長林!”錢家長老怒道。

  俞長老見好就收,他也不是特意來罵人的,隻是順帶罵幾句而已。   
  煉器行那邊一大堆事,他也很忙的。

  俞長老便道:“你們錢家的人,到我那兒鬧事。”

  錢家長老推托道:“你怎麽知道是我們錢家的人?”

  俞長老見狀又要罵,錢家長老立馬道:“好,你要如何?”

  是不是錢家的人,彼此心知肚明,他們也清楚,就沒有必要繞彎子了。

  “要靈石!”俞長老簡單直接。

  錢家長老皺了皺眉,“要多少?”

  俞長老獅子大開口,随意報了個數。

  錢家長老怒道:“你别得寸進尺!”

  俞長老笑了笑,“那咱倆還還價,你别着急。”

  最後兩人商議,一人一百靈石,錢家拿靈石贖人,俞長老不再追究。

  俞長老懷揣近千枚靈石回去了。

  這一千枚靈石,一部分要分給受傷的工匠和獵妖師,給他們治傷,并安慰一下。

  剩下的俞長老打算買些酒肉,犒勞一下大家,也給大家壓壓驚。

  不過他也知道,錢家不會罷手的。

  錢家長老将錢順之接回去,罵道:“真是廢物,做事怎麽這麽不謹慎?”

  錢順之無奈,“長老,真不怪我,誰能想到俞長林那個老匹夫那麽奸猾。我親眼看着他出了煉器行,這才動手的,誰知他偷偷又折了回去,還穿着工匠的衣服,混在人群裏,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來。”

  錢家長老歎了口氣,“俞老匹夫,的确狡猾。”

  最關鍵是不要臉,臉皮比煉器爐還厚。

  錢順之問道:“長老,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還是按照之前計劃的去辦。”錢家長老道,“不過要小心點,最好晚上,或者他們休息的時候去,滋擾鬧事,不能讓他們停工,至少也能拖延他們的進度。”

  “那俞長林怎麽辦?”錢順之問道。

  “他是獵妖師的長老,不可能一直盯在煉器行,總有外出或者疏忽的時候。”

  “可……要是被他發現了呢?”錢順之小聲道。

  錢家長老淡淡道:“被發現了,就挨頓打,最多我們再出點靈石賠給他。他又不能真的殺了你們,不然道廷司那邊,他沒法交代。”

  錢順之有些不樂意。

  築基期的打,是那麽好挨的麽……

  他的身上現在還疼着,肩膀的骨頭也斷了,被打過的地方,築基期宛如凝滞的靈力也如跗骨之蛆,讓他疼痛難忍。

  這還是俞長老留了手,不然他命也保不住。

  錢家長老不悅,“你怕什麽?一點血性都沒有!”

  錢順之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錢家長老便道:“你放心,家主已經說過了,事成之後,不會虧待你們。你若是立下大功,那些築基的丹藥,也不是不能賞賜你一些。”

  錢順之兩眼放光,“家主真這麽說的?”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

  錢順之心頭火熱,“好,弟子這次拼下性命,也要完成任務。”

  錢家長老點了點頭,“去吧,這種事便宛如黃鼠狼偷雞,講究一個耐心。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們不可能不露破綻,你們隻要用心盯着,也總能找到機會。”

  錢順之拱手道:“謹遵長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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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46:32
第186章 辦法
  之後錢家又屢次騷擾。

  俞長老又一一捉住,打到吐血,然後丢到錢家門口,順帶要了點靈石。

  但錢家仍不死心,而俞長老也終于有盯不住的時候。

  就像是捉老鼠,一隻又一隻,既麻煩又惡心, 一旦漏掉幾隻,便會有後患。

  有些工匠被打傷,有些建築被毀掉,幾處陣法又遭到塗抹,整個項目的進度便被拖延了下來。

  俞長老隻能讓獵妖師日夜守着,盯着錢家的人, 以防他們搗亂。

  但這麽大個煉器行,還未建成, 四處都有缺漏,想搗亂很容易,想守住卻很難。

  錢家修士做賊一般,砸了一處,換個地方,等他們趕到時,錢家的修士早跑了。

  而獵妖師又不可能夜以繼日地全部守在這裏,平白浪費這麽多人力。

  俞長老一時間也有些煩躁。

  墨畫也有些不開心,錢家鬧事,要麽是俞長老出手, 要麽是獵妖師阻攔,根本用不着墨畫動手。

  但錢家鬧事,把墨畫剛畫完的陣法弄壞了,墨畫還得重新去畫。

  幾次三番這樣, 俞長老煩躁的同時,墨畫也忍不了了。

  不把老鼠趕出去, 屋子是住不了的!
  墨畫找到俞長老, 給了他一些地火陣,這些地火陣不是一品的,隻包含七道陣紋,但對付這些前來滋事的阿貓阿狗應該夠了。

  墨畫又改了一下建築陣圖,在原本規劃的陣圖四周,添加了司南子母複陣。

  這樣一旦有戰鬥發生,産生靈力波動,獵妖師們就能最快趕過去支援。甚至錢家修士打砸東西,隻要動用了靈力,也很快就能被發現。

  這樣隻要分開一些獵妖師駐守各處,另有幾個小隊獵妖師手持司南母陣,巡邏策應,錢家修士就沒有可乘之機了。

  一切安排妥當,墨畫也花了兩天時間,優先把司南子母複陣畫好,再告訴巡邏的獵妖師們司南羅盤的用途,之後的事就無需他操心了。

  隻是有些被毀掉的陣法,他還要重新再畫。

  墨畫歎了口氣,隻能靜下心來, 繼續去畫陣法。

  夜色降臨,錢順之帶着一些錢家弟子, 以及糾集的一些地痞修士,躲在煉器行遠處的一處土坡下。

  四周草木叢生,遮蔽着視野,他們也不易被發現。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雖然損失不小,但戰果同樣不錯。

  用這些傷亡,拖延了煉器行的建造進度,至少在錢長老那邊,是得到了認可的,并且家主也賞了他們不少靈石。

  這讓他們士氣高漲。

  錢順之道:“我們爲錢家受傷流血,家族不會忘了我們,家主更會賞賜我們,隻要事成,你我都有大把靈石!”

  一衆錢家弟子和地痞修士嘗了甜頭,紛紛點頭。

  錢順之又吩咐道:“按照之前的辦法行事,能打就打,能砸就砸,見勢不妙,就趕緊撤退。”

  衆人分好隊列,各自找地方躲好,然後尋找空隙,混進煉器行搞破壞。

  一切和往常一樣,這些錢家修士做這些也已經熟能生巧。

  就在這時,爆炸聲響起,夜色中火光綻開。

  幾個錢家修士踩到了地火陣。

  修爲高些的受傷不重,但身上疼痛,頭昏腦漲,耳朵嗡嗡作響。修爲低些的又是流血,有時灼傷,躺在地上哀嚎。

  還有幾個地痞修士,衣服和頭發被燒着了,在泥地上來回滾着。

  錢順之心驚之餘,也倒吸了口涼氣。

  是地火陣!   
  錢家與獵妖師争奪靈礦之時他沒去,但也從參戰的錢家弟子口中得知,獵妖師中有個陣師會畫地火陣。

  地火陣威力高,且相當隐蔽,極其陰險,躲不勝躲,防不勝防。

  他們錢家就是在地火陣上吃了大苦頭,而且還不止一次。

  “怎麽辦?”

  錢順之識海飛快運轉,情急之下決定賭一把。

  他們前兩日也來鬧過事,但那時地上根本沒有地火陣,顯然這地火陣是剛布上去的,數量不會太多。

  現在不進去,給了獵妖師時間,等過幾日他們将地火陣布滿,到時候步步荊棘,他們再去就是找死了。

  但錢順之想賭,其他錢家修士卻不想。

  尤其是那些參加過靈礦之争,被地火陣炸過,或是看着同伴被地火陣炸過,最起碼是看過家主被地火陣炸過的錢家修士。

  他們至今對地火陣心有餘悸,不敢貿然行動。

  盡管此時的地火陣其實隻有七道陣紋,甚至爲了圖方便,墨畫都沒畫複陣。

  但錢家弟子看到地火陣就發怵,又哪裏有心思去管那麽多。

  錢順之無奈,隻好以身作則。

  他是煉氣九層的修士,即便被炸到,傷勢應該也不重。

  錢順之帶着手下的修士,硬着頭皮向前走,小心翼翼地下腳,盡量躲避地面的危險。但這種小心翼翼其實毫無意義,因爲他也根本不知道哪裏有地火陣。

  每次邁步,其實都是在賭。

  看似小心翼翼,其實隻是在裝模作樣。

  錢順之賭對了,他沒有踩到地火陣。

  但他的手下賭錯了,沒有完全按照錢順之走過的腳步走,慌亂之下,踩錯了地方,剛好踩中了一處地火陣。

  錢順之被地火陣吞沒,近身體驗了地火陣的威力。

  爆炸的靈力波動,震得他氣血翻湧,轟鳴聲讓他頭暈目眩。

  一部分皮膚被燒焦,焦黑的皮膚上流着血。

  七道陣紋的地火陣對他而言,不算緻命,但也沒那麽好受,而且這種猝不及防的痛苦和傷害,最易讓人心有餘悸。

  錢順之總算理解了,爲什麽家族裏的一些弟子,總是談地火陣而色變,又爲什麽會在心裏留下陰影。

  地火陣的爆炸驚動了獵妖師,獵妖師趕來,對他們動起手來,似乎是因爲屢次三番被騷擾,所以憋着一肚子火,下手毫不留情。

  錢家修士支撐不住,隻能狼狽逃竄。

  錢順之一瘸一拐地跑回錢家,将地火陣的事禀報給了錢家長老。

  他安排人偷襲可以,但這種陣法就不是他能解決的問題了。

  錢家長老安撫了一下錢順之,然後便将此事告知了家主錢弘。

  錢弘聽到地火陣三個字,怒火蹭蹭地往上漲。

  又是地火陣!就不能有點新花樣?

  錢弘去找到錢大師,詢問破解陣法的方法。

  畢竟整個錢家,就屬錢大師的陣法造詣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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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4:56:00
  第187章 夜擾(五更)
  錢大師神色輕松,輕輕一笑道:“來來回回就是這些東西,顯然他會的陣法也不多。這個陣師的水準,也就不過如此了,”

  錢弘聞言也松了口氣。

  錢大師又問:“威力如何?”

  “這次好像沒有一品,陣法威力也隻有七道陣紋左右。”

  錢大師點了點頭,“這麽短的時間, 那陣師也畫不了那麽多一品陣法,隻能拿七道陣紋湊數了。”

  “七道陣紋的話,威力不大,煉氣九層的土靈根修士,身穿鐵甲,可以無傷。”

  錢大師搖頭,“太過莽撞,沒必要, 總不可能每次都去硬闖, 既打草驚蛇,也浪費鐵甲。”

  錢弘道:“那大師可有應對的方法。”

  “方法也很簡單。”錢大師笑了笑,“我從家族中抽一些普通陣師随你們同去,他們能看出這些地火陣在哪。”

  錢弘有些疑惑,“隻有陣師能看出來?”

  “不錯!”錢大師神色飛揚道:“天地萬物生生流轉,一舉一動皆有痕迹。有些東西,你神識不夠或是鑽研不深,是看不出端倪來的……”

  “陣法也是一樣,其中的陣紋有淡淡的靈力流轉, 普通修士分辨不出來,但我們這些常年與陣紋打交道的,一道陣紋畫了成百上千遍,自然就能分辨得出。”

  錢弘目光一亮, “那便有勞錢大師了!”

  但他想了想,還是有些顧慮,又道:“讓族裏的陣師過去,若是遇到危險, 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陣師常年鑽研陣法, 自身的修爲和實力都是偏弱的。而錢家花大心思培養陣師,要是都賠了進去,那真的就是損失慘重了。

  “無妨。”錢大師道,“陣師不親身犯險,他們隻遠遠地看一下,找出地火陣的位置即可。”

  錢弘道:“我再多派些人手,保護好他們。”

  錢大師點頭道:“如此最好。”

  夜晚醜時,弦月朦胧,天色一片漆黑。

  幾個錢家的陣師跟随錢順之來到了城南煉器行外,他們躲在遠處的草叢裏,遠遠地放出神識,仔細分辨周圍靈力的異常,感知到了火系的陣紋,也便找出了其中地火陣的位置。

  錢家陣師們對照城南的輿圖,将這些地火陣标記了下來,然後将輿圖遞給錢順之。

  錢順之傷還沒好,但這個任務是家主親自下達的, 事關重大,一旦做好了,那便是大功一件,而且會被家主看在眼裏。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錢順之将輿圖仔細收好,招來錢家弟子和一衆地痞修士,将地火陣的位置,一一指給他們看。

  “記清楚了嗎?”

  衆修士點頭。

  錢順之将修士分隊,每隊都标出了一條路線,而後一揮手,“動手!”

  于是一群修士,趁着夜色掩護,便又摸到了煉器行外。

  錢順之小聲道:“依計行事。”

  手下的修士便自動分成了幾批,從各個路線,避開地上的地火陣,鬼鬼祟祟地向煉器行靠近。

  錢家修士避開了大多數地火陣,僅有少數地火陣被觸發,零零星星地在夜色中炸出火光。

  有些是錢家修士不小心,誤觸了地火陣,有些則是錢家陣師觀察疏忽,沒發現地火陣的位置。

  這一切也都在錢順之的計算之内。

  再怎麽小心,也不可能萬無一失。

  所以他将修士分成幾隊,同時襲擊,這樣即便觸動地火陣,引起了獵妖師的注意,也能多處齊頭并進,讓獵妖師顧此失彼,疲于奔命。

  本身夜色朦胧,不易視物,混亂之中顧頭不顧尾再正常不過。   
  獵妖師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人是從何處襲擊的。

  隻要趁亂,多拆毀些建築,多損壞些陣法,他們便大功告成了。

  錢順之在遠處看着。

  他的腿被地火陣炸傷,跑不快,所以這次沒有親自帶人前去,而且他也怕再被俞長老捉到。

  俞長老雖是築基修士,但臉皮是真的厚,路子也是真的野,他完全猜不到,自己若再次落在俞長老手裏,會被他怎麽折騰。

  前幾次沒借口,他隻能親自去,但現在他受傷了,正好可以躲在後面觀戰。

  事情按照他的想法進展着。

  地火陣爆炸了,但隻有零星幾處,威脅不大,反而引起了獵妖師的注意,好讓他們聲東擊西。

  幾處錢家修士已經混了進去,有靈力波動,要麽是發生了戰鬥,要麽就是在拆建築。

  漆黑的夜色中,五顔六色的靈力,在煉器行處處亮起。

  但混亂隻持續了一陣,局面很快就穩下來了,雜亂聲漸小,各處的靈力波動也漸漸平息了。

  混進去的錢家修士,沒再出來過。

  整個煉器行,就像是夜色中栖息的妖獸,張開大口,把他們全吃進去了。

  錢順之思緒混亂了。

  怎麽回事?

  夜色朦胧,局面混亂,他們聲東擊西,應該卓有成效才對。

  怎麽這麽快就沒動靜了?

  便在這時,錢順之發現有一隊人出來了,并且徑直向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天色黑,錢順之看不清是什麽人,但隐隐約約覺得,肯定不是自己人!

  錢順之立馬道:“快,快撤!”

  說完,一些錢家修士簇擁着幾個陣師,匆匆忙忙地便往回撤。

  但已爲時已晚,一隊獵妖師很快便追上了他們。

  爲首的獵妖師劍眉星目,身材魁梧,身法幹淨利落,正是墨山。

  墨山身形一晃,便到了錢順之面前,一拳轟出,烈火四溢,直奔錢順之的臉面而來。

  錢順之雙臂交疊,擋住了這一拳,但小臂瞬間火辣辣地疼,而且有咯吱的聲音響起,似乎又有骨頭斷了。

  墨山順勢又是一腳,這下錢順之無力阻擋,直接被踹飛倒地,全身都疼,眼看着是沒力氣再跑了。

  墨山丢下錢順之,直奔那些錢家陣師而去。

  錢家的護衛出手阻攔,他們個個都是煉氣九層,修爲渾厚。短時間内,與墨山相持不下。

  墨山也不與他們過多糾纏,隻以簡潔淩厲的身法周旋,觑準時機,繞過這些護衛,來到一個錢家陣師面前。

  那陣師還不知發生什麽,隻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随即脖頸一疼,眼前一黑,被墨山一記手刀打暈了。

  墨山打暈陣師,攥住衣領,随手一抛,将陣師抛向了遠處幾個獵妖師。

  那幾個獵妖師接住陣師,取出繩索,像捆豬一樣,将那陣師牢牢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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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5:43:12
 第188章

  之後墨山如法炮制,又開始捉錢家的陣師。

  錢家護衛修爲不低,但既要對付獵妖師,又要防止墨山抓人,一時疲于奔命。

  形勢危急,錢家那幾個陣師,平日還會講究儀态和氣度, 此時将一切都抛之腦後,隻能玩命地跑,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

  墨山最後也隻抓住了三個陣師,其他的都跑了。

  混戰之後的場地有些狼藉,有些獵妖師受了傷,還有一些錢家修士倒在地上哀嚎。

  墨山和其他獵妖師一起動手,将陣師和其他的錢家修士都捆了,然後帶回了煉器行。

  獵妖師們将錢家修士丢在了地上, 墨山便對着騎在高牆上的墨畫招了招手, 墨畫點了點頭,縱身一躍,身姿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剛剛利用逝水步爬到煉器行高高的門牆上,騎着牆頭,将外面發生一切都盡收眼底。

  錢家修士雖然避開了地火陣,但進了煉器行,隻要一動手産生靈力波動,就會引動司南子陣,巡邏的獵妖小隊手持母陣羅盤, 感知到子陣的反應,便會前去支援。

  錢家表面上聲東擊西,出其不意,實際上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無遺。

  所以混進來的錢家修士, 沒翻出多大風浪, 就被一一鎮壓了。

  而墨畫也好奇,他們是如何避過自己設下的地火陣的。

  他可是特意請教過楚大叔的。

  若論布設陷阱,獵妖師是最擅長的, 其中楚大叔又是獵妖師中最擅長用陷阱的。

  而墨畫請教過楚大叔, 自己也實際研究和應用過不少,他布置陷阱的水準,在獵妖師中也算是屈指可數的。

  外面布下的地火陣,墨畫之前也看過,并沒什麽問題,那爲什麽會被錢家發現呢?

  于是墨畫便爬上牆頭,以神識掃視四周。

  築基期的俞長老不在,那在場的所有修士中,就屬墨畫的神識最強了。尋常煉氣九層的神識,根本無法與他相比。

  然後墨畫就發現了錢家的那些陣師,這才恍然大悟。

  随即,墨畫心中又是一喜。

  送上門來的魚,不捉白不捉。

  墨畫找到墨山,說明了原委,并道:“盯着陣師抓,一定要捉活的!”

  墨山點了點頭,便帶了一隊修爲不俗的獵妖師飛奔而出, 直奔這些陣師而去。經曆一番交戰, 終于将幾個陣師抓了回來。

  “可惜了,隻抓了三個, 讓其他的跑了。”墨山有些可惜。

  墨畫連連點頭:“夠了夠了!”

  “這些陣師抓來做什麽呢?”墨山有些好奇地問道。

  “交給俞長老就行了,估計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家都有肉吃了。”墨畫笑道。

  次日俞長老來到煉器行,看到這幾個錢家陣師的時候吃了一驚,問道:“你們怎麽綁來的?”

  “送上門來的。”墨畫道。

  俞長老微微錯愕,“錢弘傻了嗎?”

  “他們想破我的地火陣,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群錢家陣師躲得遠遠的,原本以爲不以身犯險,不會有事,卻沒想到墨畫神識這麽強,離得這麽遠還是能發現他們。

  俞長老得知事情經過後,也不得不贊歎,墨畫這孩子真是心細,神識運用得也很娴熟。

  他即便神識上要強不少,但神識一掃而過,也未必就會留意這些人,也不會把他們和陣師聯想到一起。

  俞長老點頭道:“你們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了,晚上大家吃好的!”

  俞長老說完,就帶着這幾個陣師來到了錢家。   
  這些陣師是不能殺的,不然錢家不會善罷甘休,畢竟培養一個陣師,可是要花血本的,還不一定能培養得出。

  而且就算殺了,道廷司那邊也不好交代。明面上的規矩,大家還是要守的,在通仙城裏,除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既然殺不得,也留不住,那就隻能用來敲竹杠了。

  而且陣師這個籌碼很重,俞長老打算狠狠地敲上一筆!
  錢弘被氣得吐血,他事先打聽過,也得知了俞長老晚上不會在煉器行,這些陣師又離得遠遠的,以煉氣期的神識,根本發現不了。

  甚至他還特意派了護衛跟着,如此慎之又慎,竟然還是會被抓?
  他們究竟是怎麽會被抓的?

  錢弘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俞長老已經帶着陣師登門了,這次他沒有破口大罵,反而心情還很好,神色頗爲愉悅。

  就像是赢錢了的賭鬼,拿着籌碼,等着莊家給兌換靈石。

  而輸的是他們,莊家是他們,要出靈石的也是他們,甚至這些籌碼都是他們送出去的!

  錢弘氣得牙癢,但臉上面無表情,反倒先發制人冷笑道:

  “俞長老,你一個築基期的修士,綁架我錢家的陣師,竟還敢上門勒索?”

  俞長老揮揮手,“别說這些廢話,跟誰在這耍心眼呢,心知肚明的事,裝什麽裝?”

  錢弘冷笑,“此事我會向道廷司的掌司禀報。”

  “對,你去。”俞長老怡然不懼,“順便說說,你錢家是怎麽到煉器行鬧事的,打傷了我們多少人,砸壞了多少東西,弄壞了多少陣法,延誤了我們多久的工程……”

  “所以你一個築基期修士出手,去欺負小輩?”

  俞長老嘿嘿笑道:“這次我沒出手,甚至從頭到尾,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你們自己鬧事,結果被抓到了把柄,我今早才得知,這不就過來跟你讨個說法了麽?”

  錢弘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什麽說法?”

  “你拿出些誠意來,我把人還你,這樣面子上過得去,也不傷了和氣。”

  錢弘聽得眼皮直跳,什麽面子上過得去,什麽不傷和氣?俞長林這老匹夫會在乎這些?

  “你要什麽誠意?”

  俞長老反問道:“還能有什麽誠意?”

  錢弘忍着脾氣,咬牙道:“一人五百靈石!”

  俞長老搖頭,“這誠意不夠。”

  “你待如何?”

  “這些可是陣師啊,得加錢!”俞長老道。

  “你要多少?”

  俞長老張口就來,“一人一萬!”

  錢弘直接氣得站了起來,“你别得寸進尺!”

  俞長老勸解道:“你是家主啊,别這麽沉不住氣,鎮定一些,我也沒說不能還價啊……”

  錢弘忍怒,“你要多少?”

  俞長老又開始與他讨價還價,一顆一顆靈石斤斤計較,仿佛他錢弘不是家主,而是坊市上擺攤賣菜的老頭。

  最後一番交涉,俞長老拿了靈石,滿意而歸,

  錢弘卻臉色鐵青,他手掌怒而一拍,手邊的桌案化爲齑粉。

  “俞長林,我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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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5:43:28
第189章 擔憂
  俞長老拿了靈石,一部分劃歸公用,用來建煉器行,餘下的則置辦了好多酒肉,又請工匠和獵妖師們大吃了一頓。

  酒算是好酒,但肉卻不是靈肉。

  這麽多修士,請吃靈肉, 俞長老也請不起。他找了墨山,花了靈石請柳如畫幫忙烹饪了一些妖獸的肉。

  有牛肉、羊肉還有雞肉等,加了辛辣的香料一起炖煮,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聞着非常誘人,而且煮了好多, 可以敞開了吃。

  衆人大快朵頤,墨畫也吃得不亦樂乎, 煉器行洋溢着熱鬧而歡快的氣息。

  隻有班師傅食不知味。

  他原本擔心隻有墨畫一個人畫陣法, 人手不足,趕不上進度。

  現在錢家屢次三番來鬧事,傷了工匠,毀了一些建築,一些陣法也要重畫,眼看着進度更是趕不上了。

  班師傅歎了口氣,酒喝在嘴裏也又酸又苦,不知是什麽滋味。

  兩手抓着一隻大雞腿在啃的墨畫,見到班師傅的樣子, 便問:

  “班師傅,你有心事嗎?”

  班師傅又歎了口氣,滿腹心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總不能催墨畫,讓墨畫快點畫陣法吧。

  而且自從知道墨畫是陣師, 而且是能畫出一品陣法的陣師後, 班師傅對墨畫就隐隐有些敬畏, 說話也就多了一些顧慮, 沒之前那麽輕松了。

  墨畫看出了班師傅有心事,便道:“有話您就說啊。”

  墨畫這樣問,班師傅也隻能硬着頭皮道:“墨……墨畫啊,這個陣法,還要多久能畫完啊……”

  墨畫估量了下,道:“看錢家還會不會來搗亂,他們要是還來,估計會拖得久些,若是他們被打怕了,知道疼了,那也就快了。不過因爲錢家搗亂,有些陣法要重畫,怎麽也會比預計的要晚上一些。”

  班師傅點了點頭,“那便辛苦你了。”

  話雖如此,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他做匠師這麽些年,聽過很多承諾和預計,但真正能履行的承諾,或是能如期的預計,少之又少。

  墨畫見班師傅還是不放心,便問道:“工期延誤的話, 後果很嚴重麽?”

  “倒也不是嚴重, 隻是工期延誤,我們這些匠師便結不了賬,手底下的工匠都分不到靈石。”

  班師傅神情低落:“做工匠的,家境也都貧苦,要賺靈石養家,也要供孩子修行,沒日沒夜的這麽幹,也就是賺些辛苦錢。這工期一耽擱,靈石拿不到手,他們家裏可能就入不支出了……”

  墨畫點了點頭,深有同感,以前他們家過得也很拮據。

  通仙城的散修以獵妖師居多,靠狩獵妖獸謀生,做工匠的不多,能當上匠師的就更少了。

  這些匠師,大多都是外地的修士,往往要到處跑,哪裏需要建洞府,蓋屋室,建煉器行、煉丹行等建築,他們就會去哪裏。

  一個修道建築從規劃到建成,少則數月,多的可能要建上一兩年甚至更久,這期間他們很少回家,與親人也是聚少離多。

  但即便如此辛苦,他們賺的靈石,也就勉強糊口罷了。

  果然這天下的散修,無論做什麽謀生,都是不容易的。

  墨畫歎了口氣,又問道:“也會有人拖欠靈石麽?”

  班師傅神色便無奈了起來,“這是常有的,洞府建完了,别人卻不想給靈石,或者找借口,說靈石周轉不過來,一直拖欠一直不給,我們也沒什麽辦法。”   
  “大概八九十年前,那時我還不是匠師,隻是一個普通的工匠,跟着我的師父,幫一個修士建了一座小洞府。洞府建成了,那修士卻說手裏沒靈石了,讓我們等等……”

  “我們等啊等,等了三個月,還是一枚靈石沒收到,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沒辦法隻能再去找他讨要。這一去,發現他正在膳樓吃香的喝辣的,打賞歌女,大把大把地花着靈石。我們找他要靈石,他嚣張地說,靈石他有的是,但就是不給我們……”

  墨畫聽着來氣,“你們沒揍他麽?”

  “揍了!”班師傅點了點頭,“我們氣不過,把他捆起來揍了一頓,把他打成重傷。”

  “然後呢?”

  “然後他找到道廷司,讓道廷司把我們抓了起來,關了半個月,最後師父攬下罪責,被道廷司定罪,打入大牢,待了十年。我們則被打了幾十棍子,放了出來。”

  想到了曾經的師父,班師傅一時之間有些傷心。

  “道廷司真不是東西!”墨畫有些氣憤。

  随即想到張瀾也是道廷司的修士,人還是蠻好的,自己無意中好像誤傷了他……

  “也不能這麽說。”班師傅耐心勸着墨畫。

  “有例外的嗎?”

  班師傅點了點頭,“修界這麽大,各地都有道廷司,有些道廷司盡忠職守,有些則貪婪腐敗,不能一概而論的……”

  “這附近幾個城裏的道廷司,我都打過交道,通仙城的道廷司還算守規矩,就算偶爾拿些回扣,也是人之常情。其他地方則有好有壞,有些地方的道廷司甚至會和當地的家族勾結起來,侵占家産,圖謀功法傳承,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班師傅說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墨畫也聽着吃驚,修道界果然比自己想象得要複雜。

  他将這些事都記在心裏,将來萬一遇到,心裏也有個準備。

  “班師傅,您放心吧,俞長老雖然摳門,但該給的靈石是會給的,不會拖欠的!”

  墨畫笃定道,而後想了下,又說道:“陣法這邊,我會畫得再快一點,盡量不延誤太久。”

  畢竟匠師們掙靈石也都不容易,等着靈石過日子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班師傅卻愣了下,“畫得再快一點?”

  他已經夠快了吧,還能再怎麽快,說到底墨畫也就是一個人,而且還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班師傅有些過意不去,擔心道:“你也不用着急,按部就班來就行,不必操之過急,萬一神識消耗過度,再傷到識海就麻煩了。我聽說陣師的識海受傷,這輩子都不能畫陣法了……”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墨畫說道。

  之前是因爲第一次在這種大型修道建築上畫陣法,而且是第一次設計并籌畫這麽多陣法,所以開始畫得小心而謹慎,速度會慢一些,盡量不出差錯。

  現在畫了這麽多天,手法熟練了很多,而且這些陣法雖然多,但并不複雜,多數陣法甚至連一品都不到,畫着不難,隻是有些枯燥而已。

  墨畫也需要早點畫完,然後想辦法去學習并運用更高級的複陣了。

  複陣應該有意思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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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5:43:46
 第190章 畫完
  班師傅見墨畫胸有成竹的樣子,莫名覺得安心了許多。

  他原本對陣師雖是畢恭畢敬,但内心也多少有些反感。隻是人在屋檐下,礙于陣師的身份和地位,不得不低頭而已。

  人家是陣師,而他們隻是匠師。

  陣師可以住高大的洞府,而他們這些匠師, 隻配去建洞府。

  這修道界的建築,大多是他們匠師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卻又并無一磚一瓦屬于他們。

  但墨畫與他所見的其他任何陣師都不一樣,并不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目光清澈得如同山澗的泉水。

  班師傅看着墨畫,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墨畫見班師傅終于不再愁眉苦臉的,便也笑了起來, “陣法的事就交給我了, 您放心吧。”

  班師傅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放心。”

  而後他端起酒杯,對着墨畫笑道:“我敬你一杯。”

  墨畫沒有杯也沒有酒,而且這酒味道太烈了,他不喜歡,就拿着手裏的雞腿,和班師傅碰了一下,“幹杯!”

  班師傅失笑,心中疑慮盡消, 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才嘗出酒的滋味來,忍不住道了一聲:“好酒!”

  之後的幾天, 墨畫便開始加速畫陣法。

  天衍訣修煉越深,神識操控越強,墨畫的陣法便畫得越快。

  而且這些陣法,都是墨畫在道碑上,或是在陣紙上練過很多遍的陣法,上面每一道陣紋,墨畫都爛熟于胸。

  墨畫手腕飛舞,運筆如飛,筆下如行雲流水,一道道陣紋顯現,一副副陣法結成。

  班師傅看得目瞪口呆,就連看多了墨畫畫陣法的俞長老,也是暗暗心驚。

  如此熟練的手法,像是沉浸了上百年的老陣師才有的功底。

  一筆一畫都了然于胸,甚至都不用眼睛去看,落筆自然成陣。

  就這樣又過了十來天,墨畫便将煉器行建築上的所有陣法都畫完了。

  進度上比之前的預期延誤了五六天,主要還是因爲錢家屢次三番前來滋擾的原因,基石壞了要重建,木梁塌了要重架,陣法被塗抹了,墨畫也要重頭畫。不然的話,進度還會提前幾天。

  班師傅看着煉器行從牆上到各個建築上複雜而繁多的陣法,滿眼的難以置信。

  這麽多陣法,真的被墨畫一個人畫完了……

  盡管他見識過了墨畫畫陣法的速度, 事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此時親眼見到,還是震驚不已。

  這可是通仙城最大的煉器行啊,這麽多陣法,竟然一個人就畫完了!

  班師傅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襲來,班師傅松了口氣,确認了自己的确沒在做夢。

  墨畫将這些陣法畫完,他的事暫時就告一段落了,剩下就是匠師将陣法封住,然後将建築進一步完繕。

  這些事就由班師傅他們操心了。

  墨畫揉了揉手腕,又活動了下肩膀。

  這些天他一直畫着陣法,現在大功告成,他也可以暫時休息下了。趁着這段時間,他也好總結了下陣法上的得失。

  建築陣圖所用的陣法,以土木屬性爲主,輔以金、水和火三系屬性,基本上五行類的陣法都會用到。   
  五行陣法是修道界應用最廣的陣法,墨畫借此機會,也拓寬了一些基礎陣法的眼界,鞏固了五行陣式的應用,對于陣法的使用,和陣法與陣法之間的影響,有了較深入的認知。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畫陣法,墨畫的神識也有增長,神識操控也逐漸變強,陣法基礎也更加深厚了。

  墨畫點了點頭,自覺還算滿意,然後開始準備下一階段的陣法學習。

  班師傅則忙着煉器行後續的工程完善,但此時他最擔心的陣法問題已經解決,工程也将如期完工,班師傅也如釋重負,渾身都輕松了起來。

  煉器行完工,便能結算靈石,他對手底下的工匠弟子也有個交代,大家也能回家過個好年了。

  一想到這,班師傅便渾身通泰,忙碌了幾個月的他,晚上也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與此同時,錢弘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據錢家弟子來報,那群匠師已經開始做建築收尾的工作了。

  在他的認知中,這絕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建築收尾,則意味着裏面的陣法已經畫完了。

  那麽大一座煉器行,哪怕隻是用一些基礎而簡單的陣法,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畫完。更何況,他之前還一直派人前往騷擾,延誤了煉器行的建設進度。

  在錢弘的預期中,煉器行即便再順利,也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完工。但這麽短時間過去,他們竟然已經開始收尾了?

  “莫非又是俞長林的詭計?想告訴我煉器行已經建成收尾,讓錢家死了這條心?”

  俞長林臉厚心黑,想出什麽點子都很正常。

  錢弘目光微凝,吩咐人去請了錢大師,然後兩人一起來到煉器行外,在一處茶館的雅間坐定,同時神識放開,向煉器行掃視而去。

  錢大師神識隻是一掃而過,便收了回來,道:“陣法畫完了!”

  錢弘暗暗吃驚,問道:“是何等層次的陣法?”

  錢大師略有躊躇,緩緩道:“與我們錢家府邸的陣法相比,也不遑多讓。”

  錢弘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他們錢家府邸的陣法,可是花了極大價錢,請了一品陣師親自設計建築陣圖,并由諸多陣師一起畫陣,耗時許久才構建出來的。

  他俞長林何德何能,建個煉器行而已,就能和錢家府邸的陣法相提并論?
  錢大師也不太相信,他皺了皺眉思索道:“我隻是以神識遠遠掃過,未曾細看,但外牆的那些陣法強度,的确不太一般。”

  “大師的意思是……”

  “他們或許隻注重了外牆的陣法,内部陣法可能相當粗陋,或者很有可能,裏面都沒畫什麽陣法。”

  錢弘點了點頭,錢大師的這個推測,非常合理。

  不然無法解釋,爲什麽這麽短的時間内,獵妖師們就能将這麽大一座煉器行内的陣法都畫完。

  “還有一個問題。”錢大師道,“即便隻是外牆的陣法,以這個陣法強度來看,其所包含的陣紋量,也不是一兩個陣師能畫完的。”

  錢弘也皺起了眉頭,一個疑惑同時湧上二人的心頭:

  獵妖師中,究竟有多少個陣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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