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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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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2 20:36:06
   第648章 消失的魔修

  “魔殿在我手裏,能用來幹什麽呢?”

  一時間,墨畫腦袋裏思緒紛呈,各種壞點子都冒出來了……

  還是顧長懷打斷他道:

  “知道火佛陀在哪麽?”

  哦對,還是火佛陀要緊……

  墨畫立馬集中精神,掌控元磁陣盤,通過靈視中樞,将整個魔殿的動向盡收眼底。

  可看着看着,墨畫眉頭卻皺了起來。

  “沒有……”

  顧長懷也一怔,“怎麽會沒有?”

  墨畫道:“這個元磁中樞,原本是連通了外殿、中殿和内殿,但内殿似乎另有機密,被隔離開了,一片迷霧,不知道裏面在做什麽……”

  “内殿……”

  顧長懷目光漸冷。

  火佛陀應該就藏在内殿,而這個魔殿的核心秘密,估計也隐藏在内殿之中。

  内殿又是完全封閉的。

  “要不,還是回去喊人,我們裏應外合,一同圍攻?”顧安小聲建議道。

  顧長懷皺眉,而後問道:

  “魔殿裏,一共有多少魔修?”

  顧安和顧全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随後三人都看向墨畫。

  墨畫尋思了下,道:“根據複陣傳訊的數量,大抵有四百多……”

  “四百多……”

  顧長懷目光微沉。

  墨畫便問:“顧叔叔,道廷司那邊,能調動多少人手?”

  “執司的話,可以調八百,但是……”

  顧長懷目光凝重,歎道:“短時間内,能調動的,可信的,大概就三百多……”

  “而其中,經驗豐富,能與魔修交手的,估計也就一百多……”

  “……”

  墨畫心裏大概就明白了。

  道廷司冗雜,人浮于事,修士成分也複雜。

  固然也有心性正直,斬邪除魔的修士,但畢竟在少數。

  大多數可能就混個日子。

  還有一些,無利不起早,隻想撈油水的。

  估計還會再有幾個内鬼……

  整個道廷司,有點像清水、淤泥、死魚、毒瘤混在一起的泥漿。

  不能不指望,又不能太指望……

  像顧叔叔,還有顧安顧全這樣的,估計也是屈指可數。

  顧全又道:“要不,想辦法把火佛陀引出來,我們再圍殺他?”

  顧長懷想了想,搖頭道:
  “火佛陀不是陣師。一般陣師體弱,不擅殺伐,比較好殺……”

  顧長懷說到一半,不由看向一旁,見旁邊的墨畫一臉的不開心,便無奈道:

  “沒說你……”

  墨畫雖說也是陣師,肉身也弱,但鬼精鬼精的,肚子裏的壞水也太多了,一般人還真暗算不到他。

  “嗯。”

  墨畫不知顧長懷腹诽什麽,但總覺得不算好話,也不算壞話,勉強點了點頭。

  顧長懷搖了搖頭,接着道:
  “……火佛陀不一樣,他生性多疑,精通火法,殺人如麻……”

  “我們未必能引他出來,即便引出來了,想短時間内,暗殺或是強殺,都不太可能……”

  “這裏是二品州界,我又無法動用金丹之力,隻有築基巅峰修爲。”

  “一旦失手,被這魔殿之中衆多魔修包圍,我們便插翅難飛了……”

  而且即便能逃出去,也肯定也會有人,将命留在這魔殿中……

  顧長懷臉色凝重。

  顧安顧全二人,也都眉頭緊皺。

  罪修邪修一旦成了氣候,聚衆作亂,蟄居在低品的州界,在天道規則之下,的确十分棘手。

  墨畫也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焦急。

  不知不覺,兩天已經過去了。

  他已經能隐隐約約,看到火佛陀的身影了,但之間又隔着一層障壁,讓他抓不到,隻能幹着急。

  墨畫想了想,忽而面色一冷,索性道:

  “那我們開殺吧……”

  顧長懷三人聞言怔然。

  “開殺?”

  “嗯!”墨畫點頭,“我們幾人在裏面,先把外圍的雜兵清了,然後再喚人進來,将内殿困住,以多打少,強攻内殿,圍殺火佛陀!”

  “孤峰魔窟,天外洞天。”

  “優點是與世隔絕,内在封閉,密不透風,易守難攻,外人進不來,也窺探不到這裏面的秘密。”

  “缺點就是,一旦被發現,被圍殺,就會被困住,很難逃掉……”

  顧長懷略作沉思,也微微颔首:
  “這樣也行……”

  “魔殿守備森嚴,正面攻打,必然艱難。”

  “即便有我們幾人裏應外合,傷亡也會很慘重……”

  “所以就要先從内部削弱……”

  “殺掉中外圍的魔修,之後再調動道廷司的執司,攻進來圍住内殿……”

  “這樣一來,形勢逆轉,被包圍的,就是火佛陀。”

  道廷司以衆敵寡,即便人心雜一些,混子多一點,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可是……”顧長懷看了眼墨畫,目露擔憂,“這也不好殺吧。”

  幾個十幾個倒沒問題,但數百個築基魔修,就很棘手了。

  “放心吧。”墨畫指了指身後的陣盤,道:
  “我用這套元磁靈視複陣,給你們指路……”

  “這套元磁靈視複陣,現在被我控制,做了‘内鬼’,魔殿裏的魔修,就都是‘瞎子’了。”

  “我們可以悄悄地,将他們一個接一個,全部暗殺掉!”

  “而且保證不會被發現……”

  墨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顧長懷聞言恍然,而後不免心中震動:

  不驚動敵人,将外殿魔修全部暗殺……

  他是金丹,即便天道壓制,但分批次暗殺築基,一次殺幾個,的确沒問題。

  但前提是,不能被察覺……

  這裏最關鍵的,還是陣法。

  如今監視整個璧山魔窟的,最核心的靈視複陣,“叛變”了……

  敵人最重要的陣法,成了“内鬼”。

  化别人的陣法爲己用,将敵人的刀,插進敵人的心髒。

  陣師果然……太可怕了……

  又或者是……

  顧長懷默默看了眼墨畫。

  有些陣師,太可怕了……

  墨畫則目光明亮。

  他将整個計劃,在心裏又快速過了一遍:
  先通過靈視複陣,“遙控”顧叔叔三人,将中殿和外殿的魔修,都暗殺掉,把警戒的點都拔掉。

  然後再讓顧叔叔叫人來,一起包個餃子,把内殿圍住。

  道廷司執司,就算再“混”,以多打少,包個餃子,總該沒問題。

  之後麽……

  之後再見機行事吧……

  墨畫心裏默默道。

  反正内殿裏面,到底有什麽,靈視複陣上沒顯示,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先把内殿圍住,把火佛陀逼出來再說。

  一切商量妥當,墨畫便闆小臉,認真道:

  “獵殺開始……”

  顧長懷覺得這話怪怪的,但想到墨畫一向稀奇古怪,就沒放在心上……

  于是,陰森的魔窟,森嚴的魔殿中。

  一場獵殺,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墨畫“坐鎮”靈視複陣中樞,給顧長懷三人指路。

  “中殿西北角,有個骨像,右側,大概十息之後,會過來兩個魔修……”

  “放心殺,周圍沒人……”

  墨畫用顧長懷給他的傳書令,給他們傳書道。

  之後,墨畫就盯着陣盤看。

  過了一會,複陣中樞的靈視呈象中,便見到兩個灰黑色的靈力影像,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是兩個魔修。

  靈視陣法,隻能見到淡淡的靈力影像。

  所以墨畫見到的,像是兩個髒髒的,“靈力小人”。

  這兩個髒髒的靈力小人,毫無察覺地走到角落,旁邊突然浮現出三個朦胧的人影。

  因爲隐匿了身形,所以靈力是模糊的一片,不易看清。

  若不是墨畫事先知道,也容易忽略掉。

  然後墨畫就看到,這三個模糊的靈力小人,将那兩個髒髒的靈力小人,給捅翻了。

  有紅色的殘影,似乎是血流了出來。

  又可能是魔修的邪力溢出。

  還有白色的痕迹,像是風系靈力絞殺,應該是顧叔叔下的手。

  他一人殺了一個。

  顧安和顧全,好像是用刀,兩人聯手,靈弧如滿月,将另一個魔修殺了……

  墨畫一邊看着,一邊在腦海中,腦補當時的畫面,覺得十分新鮮。

  兩個魔修被殺後,他們的屍體被丢到魔殿下面的腐水之中。

  這條腐水,似乎本就像是“棄屍河”……

  裏面污水,還有不知是淤泥還是肉泥的東西,混在一起,腥臭不堪,還泛着綠色的污濁。

  可能是魔修殺人後,用來棄屍的。

  現在他們被殺後,也被棄在裏面了,也算是報應。

  “死了兩個……”

  墨畫繼續看陣盤,又開始“點名”,尋找下一個“幸運”的倒黴蛋……

  片刻後,墨畫又找到了個魔修。

  “繼續往前走……”

  “穿過走廊,有一個煉丹室,躲在牆角那裏,七息之後,有個落單的魔修會過來……”

  “殺了……”

  “好,下一個……”

  “這次是兩人一狗……”

  “動作要快,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不然會被後面一隊五人的魔修撞到……”

  “又殺了……”   

  “殺了……”

  ……

  就這樣,墨畫看着監控點名。

  由顧長懷這個金丹,還有顧安顧全兩個築基後期修士下手。

  基本點誰誰就死,刀誰誰斃命。

  偌大的魔殿,魔修悄無聲息地,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

  但卻沒一人發覺。

  墨畫掩飾得很好。

  顧長懷三人,殺了魔修,抛屍之前,還會将他們的儲物袋也摘下。

  儲物袋裏,其他的東西墨畫不要。

  當然,他要了,顧長懷也不會給。

  在殺掉魔修後,顧長懷隻将所有紋着骷髅頭,款式相同的傳書令,交給了墨畫。

  這些令牌,魔修好像還特意取了個名字,叫“書魔令”。

  “傳書令就傳書令呗,還書魔令,花裏胡哨的……”

  墨畫小聲嘀咕,有些嫌棄。

  但這些“書魔令”,墨畫都要收好。

  整座魔殿中的魔修,大抵都有一枚這種“書魔令”,這種書魔令,可以互相傳書。

  但同時,傳書的所有内容,都會被元磁中控陣樞監視到。

  這本來是邪陣師,用來“監視”魔修的。

  現在也恰好方便了墨畫。

  墨畫現在要做的,首先是監視魔修們的“聊天”,看看有沒有火佛陀的線索,又或者其他魔殿的秘密。

  其他秘密,墨畫還沒打聽到。

  但他終于知道,那個死去的邪陣師的名号了。

  巡邏的魔修們,通過書魔令,向中控陣樞傳訊的時候,稱呼那個死去的邪陣師爲“元大師”。

  元大師……

  精通元磁陣法的大師?

  這是他原本的姓氏,還是後來又改的?

  墨畫想不太明白。

  不過無所謂了。

  原來的元大師已經死了,現在的元大師,其實是“墨”大師。

  墨畫假扮“元大師”,給這些巡邏的魔修們,發号施令。

  而魔修們一無所知。

  元大師是個喜怒無常的邪陣師,性情陰冷,說的話這些魔修不敢質疑。

  但另一件事,就比較麻煩了。

  就是死去魔修的書魔令……

  被墨畫點名,顧長懷殺掉的魔修,他們的書魔令,暫時不能丢掉。

  因爲一旦有活着的魔修,給這些死掉的魔修傳書,久久得不到回複,暗殺的事,就容易露餡。

  所以墨畫還必須一人“分飾多角”,時不時用這些死人的書魔令,給其他魔修回回消息。

  營造一種,大家都還活着,還在正常巡邏的假象。

  一開始就幾枚書魔令還好,墨畫花點心思,還能應付應付。

  隻是這些魔修的興趣愛好,都很變态。

  墨畫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很難融入魔修們扭曲的視角,跟他們聊到一塊。

  畢竟自己太正直了……

  墨畫心中默默歎氣。

  因此書魔令中,但凡有消息,他就隻能含含糊糊,糊弄幾句。

  像是什麽,“嗯”、“哦”、“行吧”、“可以”、“你看着辦”、“真有你的”之類的……

  可後來書魔令多了,這種“嗯”“哦”的回複,就很單調了。

  而且看着有些假,容易穿幫。

  墨畫便躺在邪陣師的椅子上一心二用,一邊看着陣盤,點名殺人。

  一邊翻看着書魔令的記錄。

  他要從聊天中,總結一些魔修聊天的規律,然後自己才好“假冒”成壞人。

  看了許久,墨畫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群魔修,性情各異,脾氣暴躁,言語粗魯,根本沒必要費這麽多心思,學他們說話,隻要會罵人就行了。

  大多數魔修,也都是一言不合,就開始對罵了起來。

  隻要罵人罵得好,魔修就能演得好。

  罵人!

  墨畫眼睛一亮。

  他想起俞長老來了。

  如果罵人也算一種“境界”,那俞長老少說也得是個半步洞虛。

  如果罵人就能提升修爲,那俞長老說不定早就飛升了。

  隻可惜,自己是個溫和有禮的好孩子,罵人這種事,不怎麽擅長。

  頂多也就是……

  當初跟着俞長老,被動記下了很多他罵人的話,所以這個時候,正好拿來用用而已……

  “這些都是俞長老罵人的話,不是我學壞了……”

  “我隻是記性好了點,不能怪我……”

  墨畫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開始用“書魔令”,對魔修開噴。

  讓這些遠在乾州的魔修,也感受一下俞長老罵人的功力……

  ……

  魔修甲:“你他娘的,這麽久了,怎麽不回話?”

  墨畫回道:“跟你這種廢物說什麽話?你的腦子跟豬一樣,能明白我說的什麽?”

  “你他媽的喝多了?”

  “伱老子我怎麽可能喝多?除非哪天把你的豬頭剁下來下酒,讓你娘給老子助興,老子才他娘的會喝多。”

  “好,好!好你個屍老二,你個雜種……”

  墨畫眉頭一皺,剛想生氣,忽而反應過來了。

  他罵屍老二,跟我墨小畫有什麽關系?
  罵的又不是我……

  “好!我‘屍老二’就算是個雜種,那也是你祖奶奶和野狗的雜種,你是我跟你娘的雜種……”

  墨畫回複後,對面沒消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氣暈了。

  墨畫搖頭,“不行啊,根本不是我……不是,根本不是‘俞長老’的對手。”

  乾州雖是大州,宗門傳承很多,但罵人的傳承,估計就很薄弱了。

  墨畫手速飛快,神識更快,開始檢索俞長老的“罵人語錄”,回複下一個魔修。

  魔修乙:“蠢貨,你他娘的在哪?”

  “在你娘的肚皮上……”

  ……

  “魔殿裏,似乎安靜了不少……”

  “一個兩個,都他娘的跟行屍走肉一樣,能不安靜麽?”

  ……

  “太無聊了……給我弄幾個姑娘來采補……”

  “什麽時候了,天天就知道采補,你怎麽不把你老二踩碎了,補補你那豬腦子?”

  ……

  “你是不是死了?”

  “已經死了,别跟我說話……”

  “你死了能回我?”

  “那你還問?”

  “我這不是關心你這個畜生麽?”

  “不用你這個畜生關心,我死在你娘身上了,争取死之前,讓這世上再多一個你這樣的畜生……”

  ……

  這些髒話,都是從俞長老嘴裏聽來的。

  墨畫其實也不大明白是什麽意思,隻是神識強,記性好,順便記下來的。

  反正是罵人的話就對了。

  用在這些魔修身上,剛好合适。

  而被罵過之後,這些魔修無一不情緒激烈。

  有的氣得傳書的字都寫錯了……

  還有的甚至神識紊亂,回複都回不了了……

  好在這些魔修之間,平日裏互罵的都不少,哪怕再生氣,也不敢在魔殿鬧事。

  更不可能因爲一時口角,就大打出手。

  以墨畫的猜測,他們應該是把這份“仇恨”,牢牢記在心裏,以後再尋釁報複。

  但這些跟自己就沒關系了。

  罵人的“文字庫”是俞長老的。

  罵人的書魔令,是這些魔修的。

  這份“仇恨”,又落不到自己頭上。

  況且這些“罵人”的魔修,已經早都死了……

  而且,還越死越多……

  就這樣墨畫一邊點名,讓顧叔叔“刀”人,一邊假扮元大師,對魔修發号施令,同時還要“分飾多角”,罵這些魔修。

  一時間,忙得不亦樂乎。

  就在此時,元磁中樞陣盤上,忽而傳來了一條消息:
  “元大師。”

  墨畫順手就回複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個雜種墨迹什麽呢?”

  對面沉默了許久。

  而後緩緩回了一句:“元大師今日,肝火有些虛旺。”

  墨畫有些詫異。

  這人誰啊?

  脾氣還挺好,素質也挺高,被罵也能忍,在魔修裏算難得的了……

  墨畫剛琢磨應該怎麽回複,卻見對面又傳書道:
  “貪嗔癡,乃三毒三垢三火。雜欲亂心,惡煞纏身,常懷清淨之心,方能鎮壓惡果……”

  墨畫皺眉,随後一愣,不由張大了嘴巴。

  “貪嗔癡……”

  “清淨……惡果……”

  這人不會是……

  火佛陀吧?!!
  墨畫人都傻了……

  “火佛陀他……在找我聊天?”

  “我還把他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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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3 10:56:40
  第649章 火煞
  墨畫的腦袋卡頓了一下,而後立馬反應過來,翻了翻元大師與火佛陀的聊天記錄。

  裏面的确有寥寥幾行對話,内容也大多都是,魔窟陣法構建方面的問題。

  對話之中,元大師稱對面爲“尊者”,自稱……

  “元某人”?
  墨畫略作思索,立馬回複火佛陀道:
  “俗事纏身,動了肝火,又喝了點‘酒’,因此失言了,尊者見諒……”

  對面一怔,“大師正在用酒?是灑家唐突了……”

  墨畫目光微凝。

  自稱灑家……這人應該就是火佛陀了。

  用酒……

  墨畫心中沉思。

  看來那個眼眸,還有用眼眸泡出的血酒,的确非同一般。

  似乎就連火佛陀,也不會在邪陣師喝酒的時候打擾他。

  可惜了,那隻眼眸被顧叔叔搶走了。

  不然自己還能研究研究。

  墨畫便問道:“尊者可有要事?”

  沒什麽事就趕緊滾蛋吧……

  我不方便多說,說多了,容易露餡……

  墨畫有點心虛。

  火佛陀皺眉,他覺得對面似乎有些焦急,不過想到“元大師”正在用酒,即便酒醒了,神識也會微醺,需要體會“神蘊”,所以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

  火佛陀傳書道:
  “近日灑家,總覺得不安,似乎有事發生……”

  “不知殿中可有異常?”

  墨畫心中一跳,假裝随意道:
  “有我坐鎮,尊者盡管放心。”

  火佛陀:“會不會……有疏漏?”

  雖然害怕露餡,但也不能弱了底氣,這樣反而更容易被看破。

  墨畫便假裝不悅道:

  “此陣乃十八紋元磁靈視複陣,中樞爲腦,靈視爲目,元磁爲耳,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元某人……”

  “殿中密不透風,風吹不進,雨打不進……”

  而後墨畫先下手爲強,反問道:
  “尊者……不會是不信任元某吧?”

  火佛陀頓了一下,緩緩道:
  “有大師坐鎮,灑家便放心了。”

  “嗯,你放心吧。”

  火佛陀又頓了一下,沉默許久,這才遲疑道:“元大師您,似乎‘活潑’了不少。”

  假冒“元大師”的“墨大師”心裏咯噔一跳。

  至少小了一百來歲,可不活潑不少麽……

  墨畫愣了下,隻能道:
  “我喝酒了……”

  “喝酒……”火佛陀問道,“那酒,滋味如何?”

  火佛陀此言不知是真好奇,還是在試探。

  墨畫心中一凜。

  他又沒喝過,怎麽知道感覺如何?

  墨畫本想說,“滋味不錯”,但這種回答,一闆一眼的,顯然不符合邪陣師的人設……

  邪陣師喝酒的模樣,浮現在眼前,還有他說的那些瘋癫的呓語……

  墨畫靈光一閃,喟歎道:
  “即便喝了酒,可凡胎肉眼,還是看不到……”

  看不到這三字一出,火佛陀便放下心來。

  火佛陀:“世間有真相,真相之中蘊含大恐怖,恐怖之中,才有長生的契機……”

  “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這世間的真相。”

  “可通神蛻凡,亦非一朝一夕之功。”

  “大師有些急于求成了……”

  墨畫恍然,不是,是“元大師”恍然,贊歎道:
  “不愧是尊者,真知灼見,令人欽佩。”

  “元大師過譽了。”火佛陀口吻也很謙虛,“修佛之人的皮毛淺見,不值一提。”

  墨畫不知要不要再“吹捧”他一下。

  按理來說,火佛陀如此自謙,自己是要再附和着吹他一下。

  但以“元大師”孤僻邪毒的性子,未必會喜歡“阿谀奉承”他人……

  即便這個人,是火佛陀。

  墨畫有些糾結。

  好在沒讓墨畫糾結多久,火佛陀反過來吹捧他了。

  “元大師精擅陣法,神念通神,對這世間大道的認知,自有常人難以理解的透徹……”

  墨畫矜持又略帶倨傲地回複道:

  “尊者過譽了……”

  “陣道博大精深,我也隻學了些皮毛,知這世間萬物,皆大道殘骸,表象浮沉。”

  “世人看不破,蒙昧了道心,徒有修爲,雖苦苦求索,最終難免都會被大道磨滅……”

  墨畫把陣法,大道,道心之類的東西,摻在一起,煞有介事地說給了火佛陀聽。

  火佛陀沉默了許久,緩緩道:
  “大師,也是有大‘慧根’之人!”

  火佛陀繼續道:
  “這些時日,委屈元大師了……”

  “酒水低劣……”

  “待聖殿建成,必以活人祭殿,到時候殺一批上品靈根的祭品,取了菁純的精血,給大師泡酒……”

  墨畫皺眉,心中微寒。

  聖殿……就是這個魔殿?
  魔修給自己臉上貼金,叫“聖”不叫“魔”?
  還有活人祭殿?

  這倒的确像是魔修會做的事……

  隻不過“上品靈根的祭品”……

  祭品也要上品靈根?

  自己這中下品靈根的資質,豈不是連當“祭品”的資格都沒有?
  墨畫心情複雜。

  一時間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慶幸。

  區區魔修,竟也搞靈根歧視!

  但這些上品靈根的血,又是送給“自己”泡酒的……

  火佛陀如此“盛情”。

  墨畫有點不知怎麽回才好。

  謝謝?

  以那死掉的,有些瘋癫的邪陣師的素養,會說“謝謝”兩個字麽?
  而且這麽說,是不是顯得……格局有點小?
  好歹是個二品高階邪陣師,要裝裝樣子?

  墨畫便道:“我輩以魔入道,以蒼生爲刍狗,建聖殿圖大業,怎麽能是委屈?尊者小觑元某了……”

  火佛陀沉默了許久,似乎震驚了,而後贊歎道:
  “元大師平日鑽研陣法,沉默不語,但果真胸有乾坤,非同常人……”

  “不知大師,可願皈依佛法?”

  墨畫又愣了一下。

  這火佛陀,想拉自己信佛?
  “也不對,他也不知道‘我’是‘我’,他是想拉那個死掉的‘元大師’信佛……”

  可是信佛?

  墨畫道:“元某怕是沒有尊者的‘慧根’……”

  “不,”火佛陀笃定道:“大師慧根非同尋常,隻是返璞歸真,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那是因爲之前跟你聊天的“元大師”還沒死,所以才不顯山不露水……

  墨畫還是委婉拒絕道:
  “元某鑽研邪陣,以人血肉煉陣,殺孽太重,怕是沒有佛緣……”

  “元大師此言差矣!”

  火佛陀還在勸“墨畫”:“佛曰衆生平等……”

  “衆生平等地生,自然也是平等地死。”

  “是人就會死,所以殺幾個人又如何?殺孽重又怎樣?”

  “不過是把将來會死之人,提前引渡至他自己的宿命。”

  “既然修魔,難免要殺人。”

  “殺人之後,難免怨煞纏身,污染本心……”

  “信佛,可以平怨念,鎮煞氣,守本心……”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殺人時用刀,圖個痛快;不殺人時,便暫時把刀放下,修養身心……”

  “縱使殺人如麻,念聲阿彌陀佛,亦可心安理得。”

  “倘若不殺人,不爲惡,心中無愧,無罪可贖,還吃什麽齋,念什麽佛?”

  ……

  墨畫震驚了。

  這個火佛陀,可真是個人才。

  他修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這個能是叫“佛”麽?

  “元大師意下如何?”火佛陀又傳書道。

  墨畫心中腹诽。

  你去問“元大師”啊,别問我啊。

  我又不可能替死去的“元大師”答應你……

  墨畫有些頭疼,便順着火佛陀道:
  “佛法竟如此通達?”

  “确實如此通達!”

  “可平我酒後邪性,抑我酒後癫狂?”

  “大師可以一試……”

  墨畫含糊道:“那改日,必然再請教尊者,一同探究佛法深奧……”   

  “好。”火佛陀道:“元大師事務繁忙,灑家不打擾了,改日再與元大師論道。”

  之後火佛陀就沒了消息,不知在忙什麽了。

  墨畫神情凝重起來。

  自己跟火佛陀搭上話了……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接下來怎麽辦?
  繼續假扮“元大師”,跟火佛陀聊天,從中詐取消息?
  墨畫搖了搖頭。

  火佛陀又不是笨蛋。

  聊聊大道、佛法這些大而虛的東西還成,真問他:
  “内殿裏有什麽?”

  “你隕火術好厲害啊,秘籍藏哪了?”

  又或者“你滅了謝家滿門,究竟圖的什麽……”之類的問題。

  以火佛陀的機敏,肯定瞬間就知道有問題。

  也不能再跟他聊佛法了,萬一他聊得興起,跑來見自己一面,見到了已經是死屍的“元大師”,還有“活潑”的自己,在替元大師掌管元磁複陣,那也就完蛋了。

  “那麽……把火佛陀引出來?”

  “然後再讓顧叔叔他們來暗殺?”

  但是築基後期……應該算作築基巅峰戰力的火佛陀,估計沒那麽好暗殺……

  火佛陀警惕性強。

  顧叔叔他還不能動用金丹之力。

  一旦失手,火佛陀殺不掉,還會被魔修包圍。

  目前來看,外殿和中殿,大概三百魔修,現在被殺了一些,但還有不少。

  就算被殺光了,内殿至少應該還有一百多……

  墨畫眉頭緊皺。

  不能等火佛陀反應過來,再想辦法解決,那個時候就晚了……

  “要早做打算,想辦法速戰速決了……”

  遲則生變。

  墨畫立馬給顧長懷傳書:

  “顧叔叔,趕緊喊人來,将魔殿給圍住……”

  顧長懷神色一沉,“我們被發現了?”

  “倒也不是,”墨畫道,“火佛陀找我聊天了……”

  顧長懷:“……”

  過了片刻,顧長懷問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

  他總不能說,火佛陀想拉他入夥,還想拉他“信佛”吧……

  雖然他套了個“元大師”的馬甲……

  “我糊弄過去了,但之後就不好說了……”墨畫道。

  顧長懷隻沉思片刻,便決定道:

  “我這便調人過來,在此之前,我們抓緊時間,能殺多少就殺多少,盡量削弱魔修的實力……”

  “好。”

  外殿和中殿的魔修,大概還有兩百多。

  時間緊急,墨畫便抓緊時間,開始“點名”,顧長懷三人繼續暗殺。

  魔修一個接一個被除掉。

  墨畫一邊掌控元磁複陣,給魔修發号施令,讓他們送死,一邊用死掉魔修的書魔令,與其他活着的魔修聊天,掩蓋他們已經死亡的真相。

  時間一點點流逝。

  便在此時,墨畫在元磁中樞中,監控到了一條“消息”:
  “外殿煞氣在加重,有人在殺人,樵老六,你去看看……”

  墨畫心中一驚。

  被發現了!

  墨畫查證了一下,發現發這條消息的人,正是火佛陀。

  果然沒瞞過……

  墨畫皺眉。

  隻是……

  “煞氣在加重”,火佛陀他到底是怎麽察覺出來的?
  煞氣又是什麽?
  墨畫心中疑惑。

  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

  墨畫立馬傳書道:“顧叔叔,要撤了,火佛陀發現外面死人了……”

  顧長懷也立馬道:“好,我們去找伱。”

  墨畫就在陣樞密室裏等着。

  離開前,他要做些手腳。

  元磁靈視複陣,暫時還不能毀掉。

  毀掉的話,書魔令失靈,瞬間就會驚動火佛陀他們。

  墨畫隻能利用基礎的定式磁紋,将元磁靈視複陣“上鎖”,暫時讓别人用不了。

  密室之中,還有元大師的屍體。

  因爲沒死太久,還沒腐爛,但又不好丢棄,隻能先放在密室裏。

  這具屍體,暫時還不好處理。

  墨畫想了想,索性便把這屍體留在了這裏。

  過了一會,顧長懷三人就回來了。

  見墨畫安然無恙,顧長懷微微松了口氣。

  “先離開這裏。”顧長懷說道。

  “嗯。”墨畫點頭。

  幾人便隐着身,由墨畫帶路,從元磁中樞密室離開,向魔殿外走去。

  這一趟墨畫輕車熟路。

  在複陣中樞中,監視了那麽久,對魔殿的結構,墨畫早已了然于胸。

  此事走在魔殿中,墨畫就像走在自己家院子一樣。

  路上墨畫低聲問道:

  “顧叔叔,你人喊齊了麽?”

  顧長懷點頭,“調齊了,二百八十人,都駐守在一線天外了。”

  墨畫微微颔首。

  二百八十人……人數占優,應該也夠了。

  魔殿裏的魔修,已經死了不少,現在估計也就一百八九十人左右。

  接下來,要正面對決了,就是一場硬仗了。

  此地就不能留了。

  墨畫倒是也能留一下,但畢竟有些危險,沒有保镖的話,他就不逞強了。

  而且還有其他事要做……

  顧長懷要回去指揮調遣道廷司的二百八十名執司。

  墨畫也要想辦法,把魔殿外,還有懸天石橋上的元磁陣、陷阱陣破壞掉。

  不然這二百多人,過石橋都費勁。

  就這樣,墨畫沿着來時的路,又偷偷離開了。

  路過魔殿大門的時候,大門緊閉,外面還有幾個看守的魔修。

  “這個大門……也是個麻煩……”

  墨畫想了想,便讓顧長懷,将那幾個看門的魔修給宰了。

  然後他在大門内側的陣法上,做了些手腳,這才放心離開。

  他們沒走大門,而是隐着身,走到魔殿邊緣,沿着魔窟崎岖的山石,向上攀爬,從挖出的那個山洞口,離開了魔窟……

  而在墨畫離開魔窟的時候,樵老六也走出了内殿,徑直來到了外殿。

  外殿空蕩蕩的。

  樵老六性情粗疏,罵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話音在魔殿回響。

  但無人應答。

  樵老六皺眉,四處走走,逛了一圈,都沒見到一個人影。

  樵老六疑惑。

  魔殿很大,偶爾的确會有人影寥寥,寂靜空曠的地方,但也絕不可能“空曠”到這個地步。

  樵老六餘光向腐河下一瞥,便見到幾個魔修的衣物,而他們的肉身,已經被化成了血泥,混入了腐綠的河水裏。

  樵老六神色大變。

  “死了?!”

  他立馬向火佛陀傳書道:“大哥,大事不妙,全死了!”

  片刻之後,内殿的大門重又打開。

  身材高大,面相溫和但神情嚴肅的火佛陀,一身血紅袈裟,走出了殿門。

  他擡頭一看,便低聲喃喃道:

  “好濃的煞氣……”

  “死了不少人。”

  “可惜了……”

  火佛陀目光冰冷,面無喜悲:
  “不是我殺的……無法引煞入體,修不了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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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4 08:32:15
   第650章 攻破
  樵老六從外殿回來,見了火佛陀,面色惶恐,顫聲道:
  “大哥,見了鬼了,外殿空蕩蕩,死了很多兄弟……”

  火佛陀目光銳利,“怎麽死的?”

  “不知道……”

  樵老六嗫嚅道。

  火佛陀沉默不語,隻是身上血氣沸騰,煞氣漸重。

  樵老六面色一白,連忙道:
  “似乎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殺了,然後棄屍腐河,血肉消融,不留痕迹……”

  “中殿還留了幾個……”

  “外殿幾乎……全死了……”

  樵老六咽了下喉嚨,神色不安。

  “不可能!”

  火佛陀身後,一個身材高瘦,臉色陰鸷蒼白的魔修道。

  此人正是與墨畫有過一面之緣,還追殺過墨畫的陰雷子。

  陰雷子皺眉道:

  “我之前還跟屍老二聊過天……”

  陰雷子面含怒意,“……那個雜種,言語之間十分嚣張,憑他的修爲,絕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就死無全屍了……”

  這麽一說,火佛陀身後其他幾個魔修也想起來了。

  “我也是……”

  “我也和人屠傳過書……”

  “他還罵我來着,早晚我得宰了那個畜生……”

  “還有玉書生那個賤人……”

  “火工頭也罵過我……”

  ……

  衆人面面相觑,心生涼意。

  “他們都死了的話,那是……”

  “鬼在給我們傳書?”

  火佛陀面容冷漠,煞氣凝結,目光緩緩轉動,忽而想起什麽,眸中露出一絲鋒芒。

  “元大師!”

  衆魔修這才想起,整個魔殿的風吹草動,巡邏魔修的一舉一動,都是由元大師監控着的。

  腥風陣起,血光閃爍。

  魔修們紛紛催動身法,向魔窟中殿的元磁陣樞密室趕去。

  密室門前的陣法,已經被破去。

  衆人推門而入,便見密室之中,躺着一具冰冷的屍體,額頭、丹田都有一個血洞,心脈被捅了數刀,手被打斷了,血也幹涸了。

  屍體模樣十分凄慘,但看身形打扮,正是元大師。

  “死了?!”

  魔修們心中震驚。

  築基後期,十九紋神識,陣法造詣駭人,且心性古怪癫狂,備受尊崇的邪陣師元大師……

  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的陣樞密室中。

  而他們這滿殿的魔修,竟無一人知曉。

  魔修們一時驚怒,紛紛嘩然:

  “誰殺的?”

  “誰又能殺……”

  “這可是聖殿……”

  “他們是怎麽能混進來的?”

  “我們中出了個内鬼?”

  “放你娘的狗屁!”

  ……

  “那莫非是……道廷的羽化真人來了?”有魔修驚駭道。

  “閉嘴,蠢貨!”

  “這是二品州界,羽化來了,短時間也殺不了這麽多人……”

  “羽化殺築基,也不會如此卑鄙猥瑣……”

  ……

  衆人議論紛紛,随後又都漸漸平靜下來,默默看向火佛陀。

  火佛陀走上前去,替元大師驗屍。

  看着看着,火佛陀忽而一怔。

  “這是風系靈力……”

  “十分渾厚……”

  “不隻築基後期,是刻意壓制過的,是……金丹……”

  “金丹,風系靈力,這是……”

  火佛陀目光血紅,雙手顫抖,心脈處兩枚心髒般的火球,洶湧跳動。

  胸前的舊傷,如被千刀萬剮般猛然作痛……

  “顧——長——懷……”

  火佛陀一字一句道。

  他面容冷漠,但紅色的袈裟上,已經滲出血一般的火焰,火焰之上,隐隐纏繞着灰濁色的煞氣……

  樵老六面容恐懼道:
  “大哥!”

  其他魔修全都噤然不敢出聲。

  眼看怒意上湧,周身如同火焚,煞氣即将失控。

  火佛陀咬牙,道了聲“阿彌陀佛”,而後口念佛經,強抑心神,壓住了心中翻騰的暴躁殺意。

  他的面容,重又變得慈悲。

  其他魔修也都默默松了口氣。

  “不是内鬼,是道廷司典司……”

  火佛陀淡淡道,而後繼續查看元大師的屍首。

  “兩手都被打斷了……”

  “頭頂遭棍棒類靈器重擊……”

  “脖子被扼斷了……心脈從後被短刀捅穿……”

  “雙目凸出,臉是焦糊的,這是……火球術?”

  “誰人的火球術?有點意思……”

  火佛陀大概在腦海中,重現了元大師被暗殺的過程,随即看了地上墨綠色的血迹,神色一怔。

  “毒?”

  短刀上淬了毒?

  火佛陀皺眉:

  “這不像是顧長懷的行事風格……”

  “多年不見,他變卑鄙了?”

  而且,元大師以天魔之眼,泡了血酒,借天魔邪念,神識極強,怎麽可能一點反抗的手段,都沒施展出來,就被殺了?
  “莫非……顧長懷還有幫手?”

  火佛陀目光微悸。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精通神念之術,還有陣道之法……”

  “如此才能算無遺策,讓邪念強大的元大師,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引頸就戮……”

  顧長懷身邊,還有個高手?

  火佛陀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大哥,現在怎麽辦?”

  陰雷子見火佛陀皺眉沉思許久,氣氛壓抑,便低聲問道。

  火佛陀目光低沉,略作沉思,道:
  “回内殿,嚴防死守,把東西全毀掉!”

  其他人神色一變。

  “大哥?!”

  “全毀掉?”

  陰雷子低聲道:“不必如此吧……那可是……”

  樵老六也道:“沒錯,大哥,我們還能據守聖殿,緊閉大門,即便是道廷司,暫時也攻不進來……”

  其他魔修也附和道:

  “不錯!”

  “道廷司走狗若來,便将他們盡數殺了,當成祭品,到時候是走是留,還是全看我們……”

  “一群走狗,給他們臉了?”

  “全殺了!”

  火佛陀搖頭,“你們不懂……”

  “顧長懷此人,十分難纏,跟道廷司尋常的酒囊飯袋不同……”

  “他們既然能進來,就說明這魔窟,已經開始漏風了……”

  “外殿守不住……”

  “我們隻能守在内殿之中。”

  “而且,以防萬一,内殿的一切東西,都要毀掉,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迹……”

  “聖殿事關重大……”

  “一旦有任何暴露的苗頭,就要徹底掐滅,不能讓外人知道……”

  火佛陀神情肅然,不容拒絕。

  其他魔修也都心中凜然,點頭稱是。

  火佛陀神情稍緩,“把内殿清理幹淨,我們便想辦法沖殺出去,我知道你們這些時日,躲在這裏,有些憋悶……”

  “出去之後,你們可以放肆一段時日,我不約束你們……”

  “之後我們……離開乾州,天高海闊,自在逍遙……”

  “待數十年後風波平息,再回來算些舊賬……”

  衆魔修聽到“放肆一段時日”,紛紛面露淫邪,笑道:“便依大哥!”

  于是衆人便帶着元大師的屍首,離開了密室,走回了内殿。

  火佛陀走在最後。

  即将走進漆黑混沌,不知裏面藏着何物的内殿之前,火佛陀忽而駐足,回頭看了眼偌大的外殿。

  一個疑惑浮上心頭:
  “元大師早死了……那跟我聊佛法的人,又是誰?”

  火佛陀皺眉,思索片刻,而後便轉身,走入了魔殿深處。

  内殿的大門,緩緩閉合,将火佛陀還有不爲人知的隐秘,全都關在了裏面。

  ……

  魔窟之外。

  顧長懷回去調遣人手了。

  墨畫則在石橋上,由顧全和顧安兩個人保護着,一道又一道拆解橋上的各類警戒和陷阱陣法。

  拆完之後,墨畫就坐在橋頭等着。

  可等了半天,還是沒人過來。

  “調個人手而已,要這麽久麽?”

  墨畫默默嘀咕道。

  據顧長懷所說,道廷司的執司,就駐紮在一線天外,按理來說,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能集合過來了。

  出什麽變故了?

  墨畫有些疑惑。

  因爲要盯着魔窟,墨畫就隻能安心等着。

  又過了不知多久,另一邊的橋頭,才熙熙攘攘,多了很多道修士的氣息。

  “來了!”

  墨畫精神一振。

  顧全在另一邊接應。

  而後過了一會,道廷司的諸多執司,就分批次,開始陸續過橋了。

  爲了低調點,墨畫便隐着身形,在一旁看着他們過橋。

  隻是看着看着,墨畫微微一怔。

  這個人數……好像有點多?

  “顧叔叔不是說二百八麽?怎麽現在看來,似乎有四百多人了?”

  墨畫有些疑惑。

  等到這四百多執司,全部過了石橋,墨畫才終于在隊伍的末尾,看到了顧長懷。

  隻是顧長懷的臉色不太好看。

  墨畫便湊近他,低聲問道:
  “顧叔叔,怎麽這麽多人?”

  顧長懷神色不悅,“肖家的人也來了……”

  肖家?

  墨畫恍然,“笑面虎的肖家?”

  顧長懷一怔,随即意識到,墨畫說的“笑面虎”是誰,歎口氣道:

  “沒事别亂起外号……”

  “沒事,我又不當着他的面說……”墨畫道。

  顧長懷拿墨畫沒辦法。

  墨畫又問:“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顧長懷目光一凝,但沒有接話。

  墨畫挑了挑秀氣的眉頭,又問道:

  “那肖家來,是做什麽的?”

  “做内鬼?”

  “通風報信,還是想把局勢攪亂?”

  顧長懷輕輕瞪了墨畫一眼,“這些事,沒證據别亂說……”

  而後顧長懷微微歎氣,“肖家這次來,估計是想分口肉吃,搶些功勞……”

  “搶功勞?”

  “魔窟據點,數百魔修,滅門案的火佛陀……”顧長懷道,“這些任意一個,都是塊肥肉。”

  “如今這些肥肉,裝在一個盤子裏,肖家想在道廷司壯大勢力,使弟子晉升,怎麽可能不眼饞……”

  “哦……”墨畫點了點頭。

  怪不得别人慣常把道廷司的修士,稱爲走狗鷹犬。

  鷹犬有肉吃的時候,才會賣力。   

  肖家見到了“油水”,自然要“雷厲風行”,主動出擊了。

  顧長懷瞥了墨畫一眼,疑惑道:
  “你是不是心裏,又在說道廷司的壞話?”

  墨畫一臉正經,“顧叔叔,我現在也算半個道廷司的人,怎麽會說道廷司的壞話?”

  顧長懷這才點了點頭。

  “不過我隻是編外,編外麽,可以算,也可以不算,身份比較‘靈活’……”

  墨畫又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對了,笑面……肖典司沒來麽?”墨畫又問道。

  适才所有道廷司修士,都從墨畫面前走過。

  墨畫“閱兵”一樣,巡視了一遍,沒發現有笑面虎的身影,就連金丹期的修士都沒有。

  “沒。”顧長懷道。

  墨畫不解,“那肖家誰帶隊?”

  顧長懷指着執司之中,一個年紀輕輕,樣貌出衆,一表人才的修士道:
  “肖天全,肖家嫡系,築基後期,剛從宗門畢業,‘考’入了道廷司任執司……”

  “這是肖家核心弟子……”

  “肖家想給他撈點功績,方便晉升。”

  “哦……”

  墨畫看了下這個肖天全,見他頭昂得高高的,眉眼之中,全是意氣風發,有一種沒吃過一丁點苦頭,一輩子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的感覺。

  世家出身,大宗門畢業,然後入職道廷司,一路晉升,做到道廷司高層,然後再升遷到中央道廷,位高權重,成爲人上人……

  這就是所謂“天驕”的模闆。

  高高在上的,感覺就跟自己,完全是兩類人……

  隻是他這個名字……

  “肖天全……”

  墨畫陷入了沉思,而後眼睛一亮:
  “哮天犬?”

  一旁的顧長懷,聞言頭疼不已,随後深深吸了口氣,又強調了一遍:
  “沒事……别亂給别人起外号。”

  “哦哦。”墨畫敷衍道。

  肖家願意拿火佛陀、魔殿、滅門案這麽大的事,給自己家的嫡系做“墊子”,爲将來的晉升鋪好路。

  墨畫也沒什麽可說的。

  他還是關心火佛陀。

  而且有一點事,墨畫很在意。

  墨畫偷偷瞥了一眼顧長懷,想了想,還是小聲問道:
  “顧叔叔,你跟火佛陀,是不是仇人?”

  顧長懷神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墨畫道。

  他感覺顧叔叔每次提起火佛陀,或是想到火佛陀,神情便會不自覺地變得凝重,眼裏也會有一種想殺人的沖動。

  因此,墨畫判斷,他們兩人肯定有宿怨。

  顧長懷冷着臉,“這事說來也不複雜……”

  “當年我差點就将火佛陀這孽畜給殺了……”

  “隻可惜,那個時候我還是築基,實力差了點,隻碎了他部分心脈,讓他逃了……”

  “那一站,我将他其他幾個兄弟,都給殺了。”

  “而他……”

  顧長懷頓了下,俊美的面容,浮現出戾氣,咬牙道:
  “也殺了我幾個,一同畢業的同袍……”

  墨畫心中一凜,看着顧長懷,面露同情,不自由便道:
  “眼見情同手足的同袍被殺,顧叔叔伱無能爲力,所以心懷仇恨,性情大變,變得冷漠孤僻,不願與人交談,害怕親近之人,再遭遇不幸……”

  墨畫便自顧自地腦補着說道……

  顧長懷臉一黑,沒好氣道:

  “胡扯什麽?”

  “我自一開始就是這個性情!”

  “性情孤不孤僻,又關别人什麽事?那些無聊之人,我爲什麽要理他們?蠅營狗苟之人,我爲何要給他們好臉色?”

  “啊……”

  墨畫愣住了。

  他竟然一個沒猜對。

  人心果然複雜。

  “至于那幾個死在火佛陀手裏的同袍……”

  顧長懷歎了口氣,“其實跟我,也不算太熟,隻不過無辜之人,慘死在魔修手裏,我看不下去。”

  “有時晚上做夢,就會夢見這些……”

  “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沒将這些邪魔修士,全都宰了。”

  “而火佛陀這個孽畜,從我手裏逃走,仍舊四處興風作浪,爲非作歹……”

  “隻要他不死,我便會記一輩子……”

  墨畫對顧長懷刮目相看。

  看似孤傲,一副“俊美壞公子”模樣,人緣很差的顧叔叔,心性竟如此正派,還這麽嫉惡如仇……

  果真人不可貌相。

  墨畫歎道:“顧叔叔,你怎麽早不跟我說啊?”

  他竟沒想到,顧叔叔跟火佛陀還有這段生死相殺的恩怨。

  顧長懷無語,給了墨畫一個白眼:
  “我跟你個小屁孩說得上嗎?你要不問,我現在都不想跟你說。”

  墨畫一怔,想了想,點了點頭:

  “也對……”

  大人,尤其是這種活了一百多歲的老……大修士,的确有很多陳年往事,不願對外人提起。

  不像自己這樣,待人坦誠。

  墨畫心裏默默道。

  過了片刻,四百多執司已經調度完畢,列成陣型,将魔窟的大門,層層圍住。

  顧長懷這才起身,剛準備說什麽。

  肖家那位天驕,肖天全,便一臉自信地走到顧長懷面前,毛遂自薦道:

  “顧典司,破門之事,可交由我肖家來!”

  顧長懷看着他,淡淡道:
  “肖執司,進了道廷司,就别說什麽肖家了,道廷司也不是你肖家的,你肖家的人,歸根結底,也是道廷司的人。”

  肖天全臉色一白,覺得顔面被掃,眼底浮出一絲隐晦的怨恨。

  顧長懷看得清清楚楚,微微搖頭。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墨畫這孩子,就算一肚子壞水,也沒那麽讓人讨厭。

  反倒是這種世家子弟,表面虛僞,一言不合,又壓不住心裏的怨怼,看着莫名讓人生厭。

  顧長懷心中冷笑,但過了一會,不知想起什麽,便點頭道:

  “不過你主動請纓,勇氣可嘉。破門之事,就交給你了。”

  肖天全壓抑下眼中的怨恨,感激道:
  “多謝顧典司。”

  之後他便發号施令,讓肖家的執司爲主,顧家還有其他執司爲輔,布陣解陣,同時強行破陣,想打開魔窟的大門。

  顧長懷在一旁袖手旁觀。

  墨畫就跟在顧長懷身邊。

  這次墨畫就沒隐身了。

  既然要攻打魔殿,抓火佛陀,他總歸是要露面的,隻要低調些,裝作一個“混子”便好。

  别人也不會太在意他。

  就算在意,隻要跟在“生人勿進”的顧叔叔身邊,他們也不敢問。

  就連肖天全有意無意,也看了幾眼墨畫。

  但見墨畫隻有中下品靈根,他的目光,就自動把墨畫忽略了。

  破門很順利。

  因爲之前,墨畫已經在裏面,對大門的陣法動了手腳。

  而肖家明顯也下了大本,請肖家陣師在魔殿大門外,畫了陣法,還用了很多名貴的靈器,符箓,強行将魔殿大門轟開了。

  肖家陣師畫的陣法,是沒用的。

  這點墨畫很清楚。

  有用的是靈器和符箓。

  但肖家修士不清楚,見魔窟被轟開,邪眼一樣的石門,被炸出一大道裂痕,四周獠牙般嵌合的門石破碎,還有莫名的血液流出。

  他們便紛紛贊道:“肖執司英明!”

  “指揮有方!”

  一些小家族出身,沒大背景的執司,也硬着頭皮,跟着誇贊道:
  “肖執司年少有爲……”

  “必成大器!”

  肖天全一臉淡定,似是對這種吹捧,早已習以爲常。

  可過一段時間,便有修士驚呼。

  “門上的血……有邪毒!”

  肖天全立馬躲開,一些靠得近的執司,已經被污染,氣血腥穢,神情大變。

  四周瞬間一頓騷亂。

  片刻後,方才平息。

  中了血毒的十來個執司,服了丹藥,在一邊休養。

  這些丹藥,由肖家來出,對外就聲稱他們完好無損,以免“肖執司”的戰績上,有了污點。

  這是顧長懷說的。

  墨畫聽得目瞪口呆。

  這些世家,果然心機很多……

  攻破大門,便來到了外殿。

  原本預期的抵抗并沒有,外殿空蕩蕩,一個魔修的人影都沒見到。

  中殿也是一樣。

  而内殿大門緊閉。

  不出所料,這些魔修就守在了内殿,不知在裏面做些什麽。

  肖天全冷笑,“死守内殿,等着我們甕中捉鼈?真是愚蠢!”

  肖天全還想在說什麽,忽而略有忌憚地看了眼顧長懷。

  顧長懷不動聲色,隻微微颔首。

  意思是,随他施爲。

  肖天全便放心了。

  隻是心裏還嘀咕着,這位顧典司,除了脾氣差了些,沒有眼色外,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對付的人。

  爲何族裏的叔叔伯伯,都讓我提防他?

  之後肖家執司,開始攻破内殿。

  手段和外面差不多。

  墨畫在後面,還是袖手旁觀,沒有出手。

  這種事,還輪不到他出頭。

  他也不想當着這麽多道廷司修士的面,顯擺自己的陣法。

  尤其這個哮天犬,還是個小心眼。

  自己若搶了他的風頭,分了他的功勞,肯定會遭到他的記恨。

  吃力不讨好。

  隻不過,肖家的陣師,水準實在有限,以靈器符箓強攻,進展又實在是慢。

  墨畫隻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半,還有三天半的時間。

  時間勉強還來得及。

  内殿同樣被陣法鎖着。

  想攻破内殿,要麽解了陣法,要麽破了大門。

  墨畫看了眼,陣法是很難解的,而且涉及二品高階陣法,他也不會。

  既然如此,内殿就隻能以蠻力,強行破陣了。

  肖家不缺人,不缺靈石,不缺靈器,也不缺符箓,便以解陣爲輔,以破陣爲主。

  墨畫便見五色光芒,此起彼伏。

  一道道珍貴的二品符箓被消耗。

  執司輪番施展道法,強行轟擊内殿的大門。

  墨畫也第一次見到了,不懂陣法的“陣盲”,面對陣法,到底是怎麽做的……

  一直持續了大半日,隻聽“轟隆”一聲,内殿的大門緩緩倒塌。

  “竟然破開了……”

  墨畫有些意外,看了眼門縫周圍的陣法,又有些恍然。

  這個魔殿,是未建成的。

  大門附近,有些毗鄰的陣法,比較薄弱。

  肖天全帶人,誤打誤撞,機緣巧合,破了裏面的一些陣法,使整體陣法松動。

  這樣才能在大半日的時間内,破開了内殿的大門。

  肖天全不明白這些。

  他還真覺得是憑自己,憑肖家的本事,正面攻破了大門。

  “區區魔殿,不過如此!”

  一群執司,十分熟練地奉上了一連串“肖執司英明”的馬屁。

  墨畫懶得理他們。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内殿之中看了一眼。

  這一看,墨畫有些愣神。

  内殿之中,建着密密麻麻,林立的石牆。

  這些石牆,彼此銜接排布,組成了一座……迷宮……

  迷宮?

  墨畫皺眉,他放開神識,仔細感知,忽而發現,這些迷宮其實是一種陣媒,在迷宮之上,又構建了一座陣法。

  “這座陣法……”

  墨畫覺得……很奇怪,但莫名又有些熟悉。

  他看着看着,瞳孔緩緩睜大,心中驚顫。

  這不就是……

  謎天大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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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4 08:44:45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迷宮殺陣


墨畫又放開神識,感知了一下迷宮,微微搖了搖頭。

雖是迷陣,但並不是謎天大陣。

規模還沒有達到大陣的級別。

就像是從謎天大陣中,拆解出來的小規模的謎天"複陣”。

遠沒有當初自己築基時,識海所見的謎天大陣那般宏大無際,那般森羅密布,宛如天幕.....

而且迷宮中的這種謎天陣,與自己識海中的謎天大陣相比,陣法風格迥異。

同源不同流。

像是一種陣法變式。

又或者....

像是從什地方拓印下來,自行還原補缺,而後重構的陣法.....

從外麵看,整個陣法深奧晦澀,錯綜迷亂。

若非墨畫的識海,經謎天大陣重構,所有陣紋都深深烙印在神識之中,他也可能

辨認不出,這就是謎天大陣.. ..

“可是,為什?"

墨畫皺眉。

魔殿,又或者說是魔修心中的聖殿,為什會以謎天陣法,構建核心建築?

謎天大陣....

他們隻是用這種陣法,來建迷宮,迷惑視聽,隱藏秘密?

還是這種陣法,本身就蘊含特殊的含義?

而且,魔修以謎天陣法,構建迷宮。

那這陣法,不會是....魔道邪陣吧?

自己的神識,是以魔道邪陣重構而成,才發生"質變”的?

墨畫皺眉想了想,覺得應該不至於....

《天衍訣》是師父給自己的,是一門古功法。

那很可能,這門門陣法隻是一門古功法,本身也不分正邪,隻是恰好被魔修發現,

拿來建"聖殿”了....

就算不相信功法,也要相信師父.....

墨畫點了點頭。

至於這謎天陣法,究竟有何奧秘,看來要到這內殿的深處,一探究竟了.....

好在這種謎陣,雖是複陣,但也不算太難,至少比真正的”謎天大陣”差得遠了。

墨畫瞄了幾眼,心大概就有數了。

"跟在顧叔叔,還有道廷司其他執司後麵,混進去看看...

墨畫心默默道。

隻是過了半天,道廷司修士這邊,還沒有什動作。

墨畫疑惑,

“怎還不進去?"

明明攻破了內殿大門,卻反而偃旗息鼓了。

他轉過頭,就見肖家那邊,一群人在交頭接耳,神色焦急,不知說些什。

其中幾人,一臉震驚,不停搖頭:

"內殿之中,建有迷宮,此迷宮之中,暗含陣法.....

"此陣法法.....非同小可....匪夷所思... ..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隻知是一類古老謎陣,但具體是何等陣法內藏什玄機,無法斷定....

”公子.....還望慎重,輕易不可擅入.....

肖天全皺眉,“你們不會 ?"

肖家幾個陣師,都搖頭道:

"唯有請陣道閱曆廣博的幾位肖家長老,或者是天樞閣肖家的老祖宗,才能看破這些陣

.....

肖天全麵色鐵青,沉聲質問道:

"第一次任務,就要回去請教老祖宗?老祖宗會怎看?"

他們會覺得我沒有主見....扶不上牆,今後他們還會栽培我?"

"還有那些長老…”

“肖家可不隻有我一個嫡係,我不做出點成績,他們定會冷嘲熱諷,暗中譏笑於我,以後也必會低看我一眼…”

“縱使迷宮凶險,也非進不可!”

肖天全一臉固執。

幾個肖家陣師,紛紛皺眉苦思,“若要進去,需要花些時間,好好琢磨…“

“否則困於迷宮之中,恐怕遭了魔修的奸計…”

“要從長計議…

墨畫在一旁聽著,有些難以置信。

這群陣師,怎這菜啊....

這種層次的謎陣,不是一眼就看出來怎走了?

就算看不出來,多算算,不也能算出個大概來

好歹是在乾學州界混的。

肖家也應該是大家族。

沒有謎天大陣的傳承,一般“謎陣”的傳承總該有吧。

墨畫記得很清楚。

當初師父教自己解“謎陣”的時候,說謎陣是世家弟子,用來“益智消造”的玩意。

就跟元宵解燈謎一樣。

怎現在看來,這些世家陣師,也不像是會用謎陣來益智消造的樣子?

墨畫忽然有些迷惑了。

這種層次的謎陣,不是一眼就看出來怎走了?

就算看不出來,多算算,不也能算出個大概來。

好歹是在乾學州界混的。

肖家也應該是大家族。

沒有謎天大陣的傳承,一般“謎陣”的傳承總該有吧。

墨畫記得很清楚。

當初師父教自己解“謎陣”的時候,說謎陣是世家弟子,用來“益智消遣”的玩意。

就跟元宵解燈謎一樣。

怎現在看來,這些世家陣師,也不像是會用謎陣來益智消遣的樣子?

墨畫忽然有些迷惑了。

師父他…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還是說,隻是肖家的水準太低了?

肖家那邊,還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絲8

墨畫看著捉急。

要不是不想當眾出風頭,他早就出來帶路了…

還剩三天時間,他還等著抓火佛陀呢,指望這群“菜鳥”,要拖延到什時候....

墨畫就看了看顧長懷。

顧長懷也聽到了肖家陣師的對話,正在皺著眉頭,忽而見旁邊的墨畫,目光有些微妙。

顧長懷對墨畫,已經比較熟悉了,見到這種眼神,他便愣了下,低聲問道:

"你不會連這個迷宮陣法也會吧?“

墨畫點頭,"這個也會一點”

顧長懷有些說不出話。

你這孩子,懂的陣法,是不是多了點?

他剛才也聽到肖家陣師說了,這個陣法,他們都看不懂,要回去請教肖家天樞閣的老祖宗。

你說你也會

那豈不是.能當肖家的“小祖宗”了?

顧長懷越來越覺得,墨畫這孩子,是被哪個老妖怪老魔物奪舍的了。

不然十來歲的修士,哪有這種深厚的陣法閱曆?

顧長懷又皺眉。

但假如他真是被奪舍的…

又不可能進太虛門的山門。

怕是剛邁上太虛門的台階,就被太虛後山之中,那些傳說中的恐怖劍修大能,一劍斬掉了。

太虛門如今看著在八大門中,名聲不顯。

但想當初,可是劍修輩出。

劍意通天,破世間萬法,斬一切邪魔。

人屍邪妖魔神,一劍祭出,什都能斬給你看…

隻可惜,如今時過境遷,人和劍,一切都封存了,也很少有人能記得了…

即便是自己,也是當初在宗門求學的時候,才聽到了一點傳聞。

顧長懷歎了口氣。

他又看了眼墨畫。

如今太虛劍道沒落了,但沒想到,陣道上競又“撿”到了一個小怪物

“你能帶路?”顧長懷問道。

“嗯。”墨畫點頭。

“行吧,”顧長懷環顧四周,低聲道,“待會你就跟在我後麵,給我指路,但你自己低調點,別出風頭,免得打眼,遭人妒忌…”

“放心吧顧叔叔,我明白的。”

顧長懷微微領首,而後站起身來,吩附道:

“所有人,列成陣隊,跟我進迷宮。”

執司們麵麵相覷。

肖天全更是用頭一皺,連忙道:

“顧典司,此迷宮中的陣法,錯綜複雜,高深莫測,必須...

顧長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什,就是什,你就照著做。”

肖天全麵容上,有一絲惱怒,但他還是微微低下頭,咬牙道:

“謹遵典司命令。“

至於他心想什,憤恨什,顧長懷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顧長懷也不在乎。

“進入迷宮,按之前的調度,五人一組,結成隊列…”

“遇到魔修,先下手為強,不必手下留情。“

“我再強調一遍…”

顧長懷目光微凝,“不必手下留情,下手必下死手!“

“這些魔修狠毒老辣,殺人如麻,但凡有一口氣在,死的可能就是你們…”

道廷司四百餘執司,紛紛神色稟然,拱手道:

“是!“

隨後顧長懷一馬當先,墨畫緊隨其後。

其餘執司抽出製式靈器,神情戒備,魚貫走進了迷宮之中。

肖天全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莫測的陰沉,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

迷宮是用古舊的青銅,澆築而成。

撲朔的謎陣,刻於其中。

麵錯綜複雜,不知方位,所有的牆壁,看著都是一樣的,無論走在哪,都仿佛走在同一個地點。

根本不知路在哪。

但顧長懷走在前麵,仿佛事先知道路徑一般,帶著眾人,一點點向偌大的迷宮中心走去......

“不愧是顧典司!”

一眾修士,對顧長懷心生敬佩。

肖天全也心中震驚。

他想不明白, 顧長懷怎會認得路的?

他到底是用什手段,判斷方向的?

顧長懷又不是陣師,不精通陣法。

連肖家這些“專業”的陣師,都無法識破謎陣,找出迷宮的方位。

他顧長懷到底是怎辨認出來的?

肖天全皺眉,百思不得不解。

他們都沒注意到的是,一到岔路口,跟在顧長懷身邊的墨畫,就會偷偷用手,拉顧長懷的衣袖。

墨畫往哪邊拉,顧長懷就不動聲色,往哪邊走。

看似是顧長懷在帶路。

實則是墨畫在指路。

偶你遇到複雜的岔路,墨畫就會停下,放開神識,尋找準確的出路。

顧長懷也就會順勢讓大家停下來休息。

-眾執司,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顧長懷的命令,他們也不敢質疑。

而在這個時候,肖天全又注意到了顧長懷身邊的墨畫。

他假意走上前,和顧長懷寒暄了幾句,而後便旁敲側擊地問道:

“這位小兄弟是.....

顧長懷路上,都帶著這個築基前期的小鬼。

原本他覺得這個小鬼資質一般,不值得一問。

但沒想到,他竟形影不離,一直跟在顧長懷身邊…

即便到了這複雜難測,凶險難明的內殿迷宮之中,顧長懷競也帶著他。

這就很是蹺了…

顧長懷神色冷漠,沒有回答。

墨畫覺得顧叔叔這樣不太禮貌,便替他道:

“我是跟著顧叔叔來曆練的。“

某種意義上,算是實話,也給了肖天全一點“遐想”的空間。

曆練?

肖天全一征,隨後恍悟。

原來如此…

估計是哪個大背景的弟子,跟著顧長懷這個典司,出來見見世麵,曆練一番。

甚至能混點資曆,將來好走道廷司的路升遷。

隻是.

一向不講人情的顧長懷,竟也會同意?

這小鬼莫非跟顧家,有很深的淵源?

隻是…他的資質為何如此低劣?

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哪家前輩大能的子侄,會有這低劣的靈根,如此貧瘠的血氣?

靈根遺傳出問題了?

肖天全很是不解。

但他也很知趣,沒有再問了。

對這種有"大背景”的弟子,刨根問底,是很犯忌諱的。

之後眾人繼續趕路。

又走了一陣,墨畫腳步-停,顧長懷也停了下來。

"怎了?"

墨畫壓低聲道:“外圍是謎陣 ,再繼續走,謎陣之中,就有殺陣了.....

”而且,殺陣之中,很可能還潛伏著魔修。

顧長懷心中了然。

魔修的目的,-是阻攔,二是困殺。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硬仗了。

顧長懷沉聲吩咐道:

“所有人,前有殺陣,小心戒備,遇到魔修,殺無赦!”

”是!"

道廷司執司沉聲道。

又往前走了一炷香,麵前的青銅牆壁,就發生了變化。

不同牆壁之上,有不同的陣紋。

既有五行陣變種,也有部分八卦陣變式,形製詭怪奇異,此外還有一些血腥毒異的邪陣。

這些陣法,是嵌合在迷宮中的。

與謎陣不是個整體,而是借用謎陣掩飾 ,布下的殺陣。

墨畫神色微凜。

其他修士,也都神色嚴峻。

顧長懷將一折紙扇,握在手,緩緩道:“走。“

道廷司修士,便三五一群,結成陣仗,經過殺陣,向迷宮正中走去

走了一陣,一切風平浪靜

那些銘刻了邪異毒紋的殺陣牆壁,也沒有異常。

眾人屏住呼吸,繼續往前走

忽然寒意漸起,一麵青銅牆壁上,悄無聲息,伸出了一雙蒼白的鬼爪。

長長的指甲,猛然刺入了一個執司的肩膀,把他向牆壁拖電。

指甲上,有綠色的血毒。

那執司半身麻痹,動彈不得,眼看就要被拖進青銅牆壁

顧長懷折扇一甩,一道白色風刃,一閃而過,將那雙慘白色的鬼爪,連根截斷。

墨綠色血液濺出,淒厲的鬼叫聲響起。

隨後更多陰厲的聲音回應。

宛若戰鬥的號角吹起。

一雙雙白色鬼爪,自青銅牆壁中伸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網,又如同娛蚣的肢節,向一個個道廷司修士抓去。

而其他邪陣,也紛紛被激發。

既有血火陣,亦有屍化陣,還有陰險的妖力毒針,血色的邪力刀光.....

借陣法掩護,藏身在巨大青銅牆壁中的魔修,也紛紛露出了爪牙。

他們手執白骨刃,血毒劍,煉魂播…等等諸多魔道邪器,一個個神色猙獰,目光興奮,殺向這群道廷司的執司。

道廷司修士雖早有提防,但猛然間,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些年輕的 ,不曾經過生死廝殺的執司,當即麵色發白,手足無措。

還有些見勢不妙的 ,想臨陣脫...

道廷司修士,頓時一陣混亂。

好在人群中,一些經驗老道的執司,紛紛出手,沉著應對,煉體的便撲上前去廝殺,擋住了第一波魔修的攻勢。

靈修以法術掩護,其他修士,也都紛紛祭出靈器和符策。

這才穩住了局勢。

廝殺聲漸起,靈力與邪力交織,場麵混亂而血腥。

墨畫歎了口氣。

他也沒什好辦法。

迷宮本就是陷阱。

麵的邪陣,也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又陰險又隱蔽,看來花了不少時間和心思。

目測就是那位“元大師” 的手筆。

墨畫能看穿迷宮,能提前預判危險,但畢竟隻是一個人,對邪陣研究得不多,能力也有限。

一時間也拿這多 邪陣沒辦法....

顧長懷也明白這點,便道:” 你別管這些,帶路就好。

當務之急,是走出這迷宮殺陣。

不能在殺陣之中被困住。

否則即便執司人多勢眾,也必會被這些魔修,仗著迷宮與殺陣之利,殘殺殆盡。

“嗯。

墨畫點頭。

顧長懷又低聲吩咐道:

"顧安顧全,你們護著墨畫。

”是。

顧安顧全沉聲道。

顧長懷隨後抬起頭,高聲命令道:

"其他人,跟著顧安和顧全,結成長陣,一直往前衝,不要掉隊,也不要戀戰,我來殿後!”

於是墨畫便不管不顧,施展身法,一直往前衝。

顧全在前麵開路,顧安則在墨畫身邊護著。

後麵顧家的道廷司修士,緊隨其後。

其他執司,也都遵從命令,彼此守望相助,形成一條長陣,施展身法,-直向前衝.....

路上遇到魔修,便殺幾個回合。

能殺則殺,殺不掉也不戀戰,繼續往前走。

遇陣法阻礙,受了傷也顧不得療傷。

出去才能活,留下隻能死。

顧長懷在後麵殿後,折扇揮動,-道道風刃四散,將看到的魔修,盡數誅殺,幫著道廷司的修士,脫離殺陣,前往迷宮的更深處.....

此戰相當慘烈。

受傷、重傷、乃至身死的道廷司修士都有。

青銅牆壁上,血跡斑斑。

地麵上躺著一具具屍體 ,還有流著血的斷肢。

好在有顧長懷這個金丹壓陣,道廷司的傷亡,才不至於太過嚴重。

而死在他風刃之下的魔修,已有數十之人。

就這樣,顧長懷在後麵殺,墨畫在前麵帶著人跑,又繞過不知多少錯綜雜亂的牆壁,麵前驟然開闊。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青銅牆壁,整齊地圍列在四周。

大殿極為寬敞,但也空曠, +二根刻著妖魔紋路,五六人粗的柱子,擎天而立,支撐著大殿森嚴的頂部。

四周有古樸的壁畫,刻在青銅壁上,從兩側一直延伸到昏暗的遠處。

白骨鑄燈盞。

鮮紅的燭火,照得大殿陰森詭異。

殿中原本似乎還有其他陳設,但此時看去,一切都被毀掉了,因此顯得空空蕩蕩,十分違和。

而在大殿正中,站著一個人。

他身材高大,麵容慈悲,身穿血紅色袈裟,顯得既端莊,又陰沉。

此人正是,火佛陀!

墨畫目光-凜,而後立馬隱身,悄悄退至眾人身後。

-群道廷司執司則持刀衝上前去,站在火佛陀十丈之外,刀光森森,與其對峙。

但盡管人數眾多,攝於火佛陀的凶名和可怖的氣勢,一時間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很快,其他修土也都衝出了迷宮殺陣,來到了大殿。

大殿之內,道廷司修士越來越多。

肖天全也進來了,他手持名貴長劍,道袍上帶血,臉色很難看。

而當他看到立於大殿正中,不動如山的火佛陀時,目光陰沉下來,但也隱隱透著絲興奮。

又過了一會,殿後的顧長懷,也走進了大殿。

他的氣息微弱了不少。

俊美的臉上,沾著鮮血。

但這些血,都不是他的。

在看到火佛陀的瞬間,原本有些疲倦的顧長懷,瞬間目露精光,殺意湧動。

而在顧長懷邁步進入大殿的同時,一直閉目養神,念著佛號的火佛陀,也陡然睜開雙眼。

他的眼中,一片火紅。

周身火係靈力洶湧。

身上猩紅的袈裟,無風自動,在靈力激蕩下,如同灼熱的火海,翻騰不止。

點點火星散於四周,浮動明滅。

"顧長懷.....

火佛陀神色平靜,但目光中,卻蘊含徹骨的殺意。

“好久不見....

顧長懷神色冷漠,孽畜 ,你的死期到了....

火佛陀冷笑,”佛不救人 ,修者自救。

顧長懷不再廢話,重又取出玉骨折扇,周身白色靈力,如風飛舞升騰,化為一枚枚風刃。

四周的道廷司修士,也手執明晃晃的刀刃,逐漸向火佛陀圍去。

火佛陀麵無喜悲,無懼無怒。

他張開雙臂,身上的袈裟,陡然鮮紅,火係靈力如同鮮紅的岩漿,激蕩翻湧。

而他的胸膛,烈火呼嘯。

兩隻刺目的火球,如同雙生的心髒,挾著洶湧的靈力, 澎湃搏動。

烈焰升騰,纏繞周身。

他整個人氣勢極其驚人,就仿佛-隻 ,披著人皮,蘊含無盡妖力的猛火妖獸。

而那烈火,蘊含著無邊的殺孽,似乎可以焚燒切,隕滅一切....

眾修士神色驚悸。

顧長懷麵如寒冰。

墨畫也目光震驚。

這就是道廷司明令禁止修行的強大火係禁術....

隕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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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4 20:55:18
第六百五十二章 偷家


火佛陀身上,邪火肆虐。

顧長懷剛想讓大家小心,就聽那肖天全冷笑道:

"邪魔賊寇,區區一人,任你本事再大,也是獨木難支。

“大家一起上,將這魔寇圍殺

“斬殺火佛陀者,可立大功!

顧長懷皺眉。

一些貪功的執司,聽到“大功” 兩字,便目露精光,紛紛運轉靈力,全力向火佛陀殺去。

火佛陀再強,也不過是築基巔峰。

而他們大多數都是築基後期,修為懸殊不大,縱使不敵,也能與之周旋片刻,不至於短時間落敗。

若是運氣好,直接將火佛陀斬殺,將來典司的位置,指日可待。

數個膽大的執司,首當其衝,向火佛陀衝殺而去。

火佛陀渾身燃火,不動如山。

突然之間,他神情一冷,目光之中露出殺氣,而整個人的氣息,也陡然一變。

顧長懷神色一變,“不好 !”

話音未落,他便折扇一閃,掀起道道風刃,向火佛陀殺去,想打斷他的殺招。

火佛陀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紅色袈裟翻騰,凝成一堵火牆。

風刃劈殺至火牆。

火牆破碎,風刃也盡數消散。

無法動用金丹之力的顧長懷,修為雖比築基巔峰火佛陀強,但也強不了太多。

初步交手,兩人勢均力敵。

而以火牆,抵擋風刃之後,火佛陀目光猩紅,殺意升騰。

宛如凶猛的妖獸,露出嗜血的獠牙。

他的身上,燃著熊熊烈火,而這些火焰轉瞬間,又變得灰黑渾濁,他整個人的氣息,也開始扭曲。

虛空之中,有痛苦的低語和驚恐的哀哼響起。

仿佛所有死在他法術之下的人,都化為了"殺孽”

深重的殺孽,轉變為詭異的煞氣。

煞氣融入法術,隨著火焰升騰,逐漸彌漫,遍布大殿。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層陰騶,道心波動,不由自主生出恐懼之感。

此時的火佛陀,就像煉獄之中,身纏無盡業火,造下無數殺孽的魔頭。

尤其是靠近火佛陀的幾個道廷司修士。

在他們眼中,火佛陀陡然從慈眉善目的“佛陀”, 變成了吃人的"魔物”, 氣息猙獰而可怖。

火焰中的煞氣,侵襲他們的神智。

一種徹骨的恐懼,籠罩心頭。

他們手足發軟,咬著牙關,卻仍忍不住瑟瑟顫抖。

他們的身體,靈力,皆因煞氣帶來的恐懼,而失去了控製。

對“死”的恐懼,致使他們走向死亡。

火佛陀冷笑一聲, 手掌虛握,便凝成一記火刀,用力-揮,劃出一道猩紅的火光,將這幾個身中煞氣,心生恐懼,不敢反抗的執司,全部斬殺!

顧長懷怒極,但也心生寒意。

"煞氣? !”

顧長懷目光冰冷道:“孽畜 ,魔煞宗的'引煞入法’ , 怎會落到你手?”

火佛陀合掌道:我佛慈悲 ,讓我修得此法,以業火普度眾生’ 。

顧長懷怒罵道:“你個禿賊 ,放**狗屁!”

火佛陀神色冷漠,並不動怒,而是平視顧長懷。

目光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出幾分興奮與恨意。

“當年,我的心脈被你重傷,命懸線...

“那種生死之間的惶恐和痛楚,讓我終身.難.....

“如今我隕火術修成,又以殺化煞,以術煉煞,以佛鎮煞,孽心、法融為-體,禁術大成!”

“你怎殺我?"

火佛陀低聲冷笑道:

”他日我破境入金丹,必千方百計,將你顧長懷親近之人,屠戮殆盡,以你顧長懷的血肉怨念,修成真正的....金丹火煞!”

顧長懷的怒意,化為徹骨的殺意:

“那我今日,就將你淩遲至死,碎屍萬段!”

顧長懷周身靈力激蕩,掀起駭人的狂風,狂風之上,刀刃鱗次櫛比,又如羽翼般密集。

火佛陀麵色微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忌憚。

"顧家上乘道法,淩風化羽訣!”

當年他就是被這道法術絞碎心脈,命如殘燭。

這多年不見,這門上乘道法,威力更加驚人。

火佛陀不僅不懼,目光之中戰意更盛。

今日他便以引煞入法,法術大成的隕火禁術,來會一會 世代為道廷司走狗的,顧家的這門,淩風化羽道法!

他要斬除宿怨,破去心魔!

火佛陀雙目渾濁邪惡,周身煞氣,升騰至極致。

數丈範圍之內,所有道廷司修士,都被煞氣震懾,心生恐怖,無法動彈。

而後火佛陀雙臂一張,身上的袈裟燃起烈火,凝成數百點火雨。

這些火雨凝聚著可怕的邪力,轉瞬之間,便如同暴雨火花般,猛然向外散射,向被煞氣恐懼的道廷司修士殺去。

顧長懷眉頭一皺。

他也受了煞氣影響,但畢竟修為深厚,對火佛陀殺心堅定,所以沒有大礙。

見火佛陀施展火雨,意欲屠殺道廷司修士。

顧長懷神色冷,扇子橫掃,身邊的風刃如羽,對這些火雨席卷而去。

一時間,風刃與火雨,彼此撞擊,明滅起伏。

靈力四處激蕩。

大多數火雨,被顧長懷的風刃抵消。

少數火雨溢出,落到修土身上,便似播散下火種,火苗瞬間暴漲,壓縮的邪力釋放,帶著煞氣的火焰將那修士吞沒。

被隕火焚燒的修士,倒地掙紮。

哀嚎聲此起彼伏。

便在此時,青銅迷宮之內的魔修,也趕了過來。

他們殺了不少道廷司執司,但同時也被顧長懷殺了不少,如今隻有不到百人。

為首的三人,墨畫剛好認識。

正是追殺過墨畫的,血樵夫,陰雷子,鬼麵煞三人。

"大哥!我們來助你!”

“宰了這群道廷司的狗崽子!”

群魔修,獰笑著加入了戰場。

顧長懷吩咐執司道: "火佛陀交給我 ,你們離遠點,提防煞氣!”

說完顧長懷一人縱身上前,迎戰火佛陀。

其他執司,則驚恐地從火佛陀身邊散開,與血樵夫這一群魔修 ,展開了殊死混戰。

場麵一時更加血腥混亂。

法術紛呈,血肉搏殺。

靈器與邪器碰撞,靈力與邪力纏繞。

魔修身上帶傷,眼中有血,道廷司的修士,也都殺紅了眼。

他們此時,也沒人敢逃。

拚命死戰,拚著一口氣,還能活下去,若是起了逃遁之心,恐怕隻要轉身,就會葬身魔修的刀下......

墨畫隻能在一旁看著,根本下不去....

他隻有築基前期修為,靈力也有限。

而這群道廷司修士和魔修,都是築基中期起步,後期也很多。

自己的火球術威脅並不大。

尤其還有些魔修,要穿著鎧甲,要施展邪異"血甲術” 、"毒甲術” 護身.

自己的火球術,隻能給他們“撓癢癢"

至於控製.....

這種多人混戰,真刀真槍硬打,其實也不缺他這點控製。

自己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隱著身形,老老實實躲在一邊,不出來"拉仇恨" 就好。

萬貿然出手,不小心被火佛陀盯上 ,被魔修逮住 ,那就給顧叔叔他們添大麻煩了 ....

而且.....

墨畫又偷偷看了眼大殿正中,與顧叔叔進行法術廝殺,周身隕火澎湃,如同煉獄“炎魔”的火佛陀,忍不住咋舌。

這個火.佛佗..未免他太強了吧.....

比他之前想的要強上很多。

煞氣火袈裟,還有隕火禁術....

煞氣可以威懾控敵。

一旦被煞氣“恐懼” ,道心不定,心性軟弱者,可能就會瞬間失去抵抗,淪為刀俎上的魚肉,任火佛陀宰割。

這樣一來,圍攻就沒意義了。

隻要煞氣-放,敵人全都被恐懼,然後火佛陀就可以開禁術亂殺。

實在有些離譜.

除非道心堅定,正氣凜然,又或者是提前帶了辟煞的靈器,否則一般同階修士,根本不是火佛陀的對手。

但辟煞的靈器,應該很冷門,而且估計造價不菲。

道廷司這邊,也不可能一人配一個 .....

那身袈裟,估計也不是一般的靈 器。

還有就是隕火術.....

火佛陀與顧叔叔交手,大開大合,全力以赴,沒有保留。

這也給了墨畫研究的機會。

墨畫在一旁偷偷觀察琢磨了 許久,發現這]隕火術,與他之前猜想的有很多不同。

首先,這雖然是門]禁術,威力可能比上乘法術還要強些,但也隻是”一 般"原理的法術。

是"術變”法術,而非“靈變”法術。

這門]隕火術,是正向的法術結構,靈力通過術式,結成法術。

而非逆向通過法術,引起術式崩潰,靈力結構變化的法術。

隻不過這法術集成的靈力太強,威力太大,而且容易失控,恐怕還容易使人心性失常,濫造殺孽,所以才被列為"禁術”

墨畫歎了口氣。

原版的隕火術,自己大概率是學不了的。

因為構成法術所需的靈力,的確太多了。

眼前的火佛陀,邪力澎湃如同汪洋,整個人跟個火係妖獸樣,氣海內的力量 ,似乎無窮無盡。

相較之下,自己的靈力就如同小溪....

雖沒這誇張,但也是差不太多。

沒有上品靈根,不修上品功法,氣海內沒有海量的靈力,是修不了這種大殺傷力的禁術.....

而且不止如此。

根據對火佛陀身上,靈力流動的觀察,墨畫發現,火佛陀身上,等同於有兩個氣海。

就是那兩枚"火焰心髒”

兩枚火焰心髒,燃燒著熊熊烈火,既積蓄靈力,又催發法術。

相輔相成之下,火佛陀的火係法術,就更加恐怖了....

但其中的原理,墨畫還一頭霧水。

他想不明白,這種法術究竟是怎構成的。

畢竟他眼力雖好,但有些東西隻憑眼睛看,還是很難將全部奧秘看來....

“隕火術.....

墨畫心生羨慕。

他要是有這好的靈根,這深厚的靈力,還能學這種,靈力消耗極大的,威力也極大的上乘法術或是禁術就好了.....

也不至於天天用小火球點人了...

不過墨畫也不氣餒。

原版的隕火術,自己雖學不了,但參考參考術式結構,還有法術構成原理,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

一念及此,墨畫一怔,隨後心中一驚。

他差點忘了-個關鍵的問題。

火佛陀如果現在被抓,或是被殺了,那他的隕火術,就落到了道廷司的手,自己-輩子也得不到了 .....

怎辦?

自己總不可能暗中使壞,讓火佛陀逃走吧?

萬一火佛陀逃走後,又到處殺人,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顧叔叔能不能把火佛陀殺了, 還不一定......

這是二品仙城的地界,顧叔叔不敢放手施為的。

就這讓火佛陀跑了,肯定更不行。

墨畫看向一身烈火,正在酣戰的火佛陀,漸漸皺起了眉頭。

“隕火術的法..火佛陀會帶在身上?”

他若帶在身上,那自己好像怎都弄不到手.....

若不帶在身上,又會藏在哪?

墨畫移開目光,偷偷打量起整座大殿。

這座大殿,巍峨宏偉,古樸陰森,看著像是魔修集會朝拜用的。

但依據墨畫的經驗和直覺,他總覺得,這大殿應該還有個類似“祭壇”的地方.....

他認識的很多屍修邪修魔修,都喜歡擺祭壇。

火佛陀應該也不會免俗。

而且以火佛陀喜歡藏著掖著的性格,他在大殿中攔截眾人,展開廝殺,那就說明這大殿不是內殿真正的機密。

大殿之內,還有更深一層的隱秘...

要不,自己找找看看?

反正這,他也幫不上忙。

墨畫又偷偷看了眼火佛陀,見他和顧叔叔,已經殺得紅了眼了,便緩緩點頭。

仗著隱匿術,墨畫的行蹤,無人知曉。

他隱著身,遠遠地逃過火佛陀,還有其他魔修,往大殿更深處走.去.....

他們打他們的。

自己要偷家去了...

大殿很大,後麵燈光照不到,有些昏暗。

但一直走到底,都沒有別的可疑之處,唯有最麵,還雕刻有一副巨大的壁畫。

借著魔殿氤氳的燈光,墨畫能隱約見到,壁畫之上,雕刻著萬千蠻荒大山,山中荊棘遍布,地勢險惡,妖魔叢生。

這是....蠻荒大山圖?"

“什意思...

墨畫皺了皺眉,沒看明白。

他又四處看了看,發現隻有這一處壁畫,其他切雕像,建築,或是其他陳設,要被撤,要被毀,沒留什線索。

唯一的線索,可能就是這幅恢弘而闊大的壁畫了。

”壁畫.....

墨畫又想起來了,離州南嶽城,陸家屍山石殿大廳之中的那幅壁畫。

壁畫之.上,刻著陸家老祖的僵屍頭。

僵屍的大口,就是祭壇入口。

-般來說,這些屍修魔修做事,總是有跡可循的.....

“那這壁畫,也藏著入口?"

見識多,果然還是有好處......

墨畫放開神識,查看壁畫上有沒有陣法。

整幅壁畫,一分一亳都被墨畫看在眼,妖魔畸形而猙獰,山勢險惡而嶙峋,林木寂靜而幽深....

可找了半天,沒察覺到一絲一亳陣法的氣息。

墨畫一怔,”沒有陣法 ?"

似乎也是....

提防陣法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畫陣法。

不畫陣法,在實力強大的陣師眼,就沒有了痕跡,也沒有了馬腳,不會被看出破綻。

不過沒有陣法,但似乎有別的氣息。

墨畫閉目感受,果然感知到一絲,十分隱晦,且帶著幾絲熟悉感的氣息。

墨畫循著這絲氣息,來到了-處角落。

此處的壁畫,簡簡單單,隻有幾片草叢,幾棵林木,還有狹窄的一條山道。

山道向後蜿蜒蜓,自山林間穿梭,似乎貫通了整片蠻荒大山。

而眼前的地方,似乎就是山道的起點,也是壁畫的入口。

墨畫想了想,便試著伸手推了一推。

推的瞬間,眼前一片顛倒,一股蠻荒的氣息傳來,似乎壁畫上的景物成了真。

再睜眼時,墨畫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山中。

墨畫心中微凜,四處環視,這才發現,這座山,是座假山。

像是特意開鑿而成的,但規模不小。

整座魔殿,就建在這座假山之上。

假山錯綜複雜,地形山勢,及其風格,與外麵壁畫之上的蠻荒大山,十分相似。

似乎就是仿“蠻荒大山”而建成的。

墨畫又環顧了一下山勢,發現這大山,竟也暗合”謎天陣法” 的格局。

這內在的山勢,與外麵的迷宮, 內外呼應。

頗有”謎中謎,陣中陣”的感覺。

”這魔殿,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多.... ."

墨畫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些東西,真的是火佛陀能主建的?

魔殿建來,到底是用來做什的?

祭祀?怎祭?

火佛陀他在此件事中,又究竟是什身份?做了哪些事情?

墨畫想不明白,搖了搖頭,沿著假山,繼續往走。

既然契合”謎天陣法”, 那這假山的格局,錯綜的山道,就擋不住墨畫了。

假山之中,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透著古怪的氣息。

但看在墨畫眼,又都隻是一些粗淺的表象。

墨畫隱著身,一直往山走。

大概盞茶的功夫,就走到了假山的中間。

不出墨畫所料,假山謎陣的中間,的確是一座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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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5 08:30:32
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位(為盟主雨墓大佬加更~ )


祭壇古樸堂皇,帶著些邪異。

-條玉石山道,直通祭壇。

山道兩旁,跪著兩排妖魔雕像,容貌醜陋,但又麵含虔誠。

隻是祭壇之上,卻是空的.....

沒有燭台,沒有燈盞,沒有祭品,也沒有供奉之物。

隻有一個富麗華貴的供桌。

供桌之上,有個供台,上麵同樣空無一物。

不知是祭壇沒建成,沒擺上供奉之物。

還是火佛陀知道事情敗露,所以提前撤了供,銷毀了貢物,掩蓋了痕跡。

”這個火佛陀.... .未免太謹慎了...

墨畫小聲嘀咕道。

”也太小氣了....

他又四處翻了翻,發現隻有搬不走的假山和妖魔雕像,其他-切都沒了。

幹幹淨淨,狗舔過一樣......

墨畫有些泄氣。

這個火佛陀真是摳門,竟真的點東西都沒給自己留....

靈石沒有,靈器沒有,隕火術法訣沒有。

就連“吃”的也沒有......

自己偷家偷了個寂寞。

墨畫歎了口氣。

這個大個祭壇,沒東西偷....

“接下來怎辦呢?

回去的話,又不甘心。

墨畫皺了皺眉。

他忽而又回頭看了眼祭壇。

這個祭壇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

墨畫繞著祭壇,看了兩圈,忽然鬼使神差地跳上了祭壇,堂而皇之坐在了供台之上。

恍惚之間,一道古樸神聖的意蘊降臨於身。

墨畫的眼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淡金光芒。

祭壇輝煌莊嚴。

身形小巧的墨畫端坐其上。

麵前一條玉石大道,兩側猙獰妖魔拱伏。

青銅迷宮,蠻荒山陣。

謎中謎,陣中陣,無盡神道玄妙,匯於祭壇正中,"供奉"著墨畫的尊位。

墨畫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感覺自己的神識,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但具體怎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墨畫低頭看了看。

這個祭壇,明明是別“人” 的,但他恍惚間又覺得,這個祭壇,似乎就是為自己建的。

他在供台之上,坐得十分安心。

而且神識舒泰,有點想吃祭品.....

“祭品......

墨畫環顧四周。

沒有....

-丁點祭品都沒有。

祭壇之上,空空蕩蕩,什都沒有。

墨畫又歎了口氣。

肚子餓了,但沒東西吃。

他忽然有點體會到,枯山破廟之中,自己的“好朋友” 黃山君孤獨落魄,沒有香火,沒有供奉,成天喝著屋頂漏的雨水,吃著不知哪來的餿饅頭的辛酸。

”有空再帶些酒肉,去破廟看看山君.....

它一個落魄山神,沒人看望,也太可憐了。

墨畫自顧自地為黃山君著想,也不在乎黃山君,是不是想見他。

“既然祭壇上沒祭品,那就算了...

墨畫也不方便久坐,便起身跳下了祭壇。

隻是跳下祭壇的時候,墨畫忽然一怔。

”祭品...

我怎會想著祭品?

.而且....

我的祭品,又是什東西?

他看了看麵前拱伏的兩排妖魔雕像,又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供台,神色有瞬間的沉思 ,隨即被 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墨畫連忙搖搖頭,把這些不禮貌的念頭都藏在心底。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火佛陀的隕火術!

現在若不偷到手,這門]強大的禁術,怕是就永遠跟自2無緣了。

自己改良禁術的目的,也就泡湯了。

“隕火術秘籍究竟在哪.....

墨畫嚐試著以天機詭算,融合了天機衍算,推行了一下祭壇。

但祭壇之中,似乎存在過什古老的氣息,遮掩了天機因果,墨畫什都沒算出來。

天機衍算不行...

墨畫有些遺憾,隨即立馬意識到,不是天機行算不行,而應該是自己能力不夠。

無法推測出隕火術的因果。

但墨畫直覺,隕火術應該就藏在祭壇之中。

”會藏在哪?”

墨畫皺了皺眉。

他又跳上祭壇,開始仔細翻,從桌角,桌邊,桌沿,一直到上麵的供台。

墨畫都檢查遍了,但都沒絲亳陣法的痕跡。

便在此時,墨畫隻聽得外麵"轟隆”一聲。

似乎是大殿之中,發生了什驚變。

墨畫愣了下。

“分出勝負了?”

"還是火佛陀他們,又設了什埋伏?"

正在墨畫疑惑之時,祭壇入口開啟,而後浮現了一股強大的,灼熱的靈力氣息。

這絲氣息,滿含煞氣。

墨畫神色一變。

火佛陀!

他回來了!

墨畫立馬施展五行匿蹤術,而後熟練地翻身到祭壇後麵,爬到一尊巨大的妖魔雕像的頭頂,借此遮掩身形。

不過片刻,袈裟破碎,臉色蒼白的火佛陀便回來了。

他手臂上,滿是被風刃撕碎的血痕。

他的氣息也微弱了許多,胸口兩枚火焰心髒,也隱隱有些透支。

“去**顧長懷!”

"早晚有一日,老子要剝你的皮,將你的血焚幹,將你的肉燒成灰,以泄我心頭之恨!”

“媽的.....

.....

火佛陀一邊往祭壇走,一邊怒罵。

四下無“人”, 他心中怒極,便不在乎修養,也不披那偽善的佛法外衣,言語粗鄙。

可轉瞬間,他身上的煞氣就加重了。

火佛陀渾身驚顫,似乎壓不住體內暴虐的煞氣,嘴唇發白,氣息紊亂,雙目滿是血絲。

他隻能停下腳步,原地打坐,同時合掌,口念“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渡我苦厄...."

”世間外物皆空,眾生生死輪轉...

“縱使殺人無數,放下屠刀,亦得救贖......

.....

火佛陀自我"洗腦"了數遍,終於平複下心情,煞氣收斂於體,麵容無喜無悲。

他又緩緩站起身來,繼續向祭壇走去。

走到祭壇麵前,火佛陀恭敬跪下。

"大業未成,功虧一簣,請尊主恕罪.....

”蒙昧邪妄之人,不知世間真理,壞了聖殿偉....

"他們會付出代價....

"但在此之前,此地將被塵封,將來有朝一日, 重現天日,再為尊主供奉祀品.....

“尊主恕罪......

火佛陀又磕了個頭。

墨畫在後麵默默聽著,眉頭緊皺。

怎是尊主?

尊主又是誰?

他還以為,這是“大荒之主”的祭壇呢。

因為他隻認識大荒之主這一一個邪神。

這個尊主,是"大荒之主”的別名?

還是其他天魔?

墨畫正疑惑之時,忽然見那火佛陀開始低頭,在地麵翻著什。

過了片刻,他手指扣了扣地麵的一塊磚石.

磚石微光-閃,火佛陀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本厚厚的古舊書籍。

墨畫看著震驚不已。

隕火術法訣!

那塊平平無奇的磚石,是個儲物空間?

墨畫心中發苦。

大意了!

自己怎就沒想到。

他還以為火佛陀藏東西,必會以陣法封存。

但萬萬沒想到,他就是不用陣法,而是簡簡單單用一塊儲物磚石,來藏了自己的秘籍。

墨畫無奈。

自己就是吃了陣法水準太好的虧。

什事都想著用陣法解決

沒有體諒到這些不精通陣法的修士的難處。

善遊者溺,善陣者也會有一疏。

墨畫心中暗暗引以為戒。

火佛陀當著墨畫的麵,將隕火術秘籍展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術式要點,還配有詳細圖解。

墨畫看著眼饞。

可惜隻有這匆匆一瞥,他根本看不清,秘籍上到底都寫著什。

墨畫心很急。

這一點情緒波動,瞬間被火佛陀察覺到了。

他心性多疑,又修了煞氣,對人的喜怒哀樂,極為敏感。

”誰? !"

火佛陀驚道。

墨畫立馬縮起腦袋,屏氣凝神。

火佛陀站起身來,神識放開,在祭壇周圍四處搜尋。

墨畫起初還有些擔心,可過了片刻,見火佛陀點動靜沒有 ,甚至神識都沒從自 己附近掃過,不禁心生疑惑。

墨畫偷偷抬頭看去,就見火佛陀麵色含煞,四處搜索。

但他隻敢在祭壇之外,來回地找,根本不敢近祭壇一丈之地。

仿佛這個祭壇,是絕對的禁地。

不僅不能涉足,甚至不能看,神識也不可窺視....

墨畫心中嘀咕:

這個火佛佗...這怕?"

“一個祭壇罷了,我坐上麵都沒什事...

墨畫又琢磨了一下,給火佛陀找了個理由。

火佛陀是魔修'體製內的,要看這個'尊主’ 的臉色。

自己不是魔修,是體製之外的,就不用管這些上下尊卑了....

火佛陀找了一會,一無所獲。

墨畫手腳本來就幹淨。

更何況,這祭壇四周,一些關鍵的物事也都被銷毀了, 本就沒什能留下馬腳的東西。

火佛陀皺眉。

“煞氣紊亂,所以疑心變重了什....

”是了...

火佛陀喃喃道,“這是尊主的祭壇 ,不可能有外人染指,也不會容他人褻瀆.....

是了.......

火佛陀漸漸又平複了心情。

他將隕火術秘籍合起來,本想揣進懷,但想了想,還是放進了地麵那塊儲物的地板中。

接下來難免廝殺。

尊主祭壇之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後火佛陀便坐下來,從懷中取出一枚鮮紅色的血肉丹藥,吞入口中,慢慢煉化。

他的血肉,在一點點蠕動恢複。

他的氣息,也在一點點變強。

墨畫心中微涼。

這到底是什丹藥?恢複效果這強?

邪丹?

萬一他短時間內恢複了實力,顧叔叔打不過他了怎辦?

顧叔叔不會真被他打死吧.......

最關鍵的是,他賴在這不走,我怎 偷他東西啊?

“得想個辦法調虎離山......

墨畫不假思索地給顧長懷發消息:

”顧叔叔。

顧長懷:“你人呢? 火佛陀不見了,你 .....

墨畫:“我知道火佛陀在哪。 ”

顧長懷神色一變,而後立馬道:

"在哪?”

墨畫: "大殿最後麵的壁畫,右下角,向左十步,有個山道入口, -推就能進來....

“進來之後,沿山道走,有很多岔道,依次是右、右二、右、左....

“一直走到最後,你就會看到祭壇。

"火佛陀就在祭壇療傷....

顧長懷張了張嘴,隨即想起什,有些難以置信:

“你...也在祭壇吧?"

墨畫:“在呢,我正在看火佛陀嗑藥呢...

顧長懷頭皮微微發麻。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

關鍵是,這隱秘的路,他到底是怎找出來的?

可現在情況十萬火急,顧長懷也沒辦法細問了。

他立馬道:“你老實躲著 ,千萬別被發現,我這就進去抓火佛陀。”

”你自己趁機想辦法,偷偷溜出來...

墨畫:“嗯嗯。

而後顧長懷就沒回複了,估計正在火速趕來。

墨畫就耐心地等著。

過了炷香的時間 ,-道熟悉的 ,狂風般的氣息 ,從祭壇遠處的入口傳來。

墨畫眼睛一亮。

正在打坐恢複的火佛陀,也察覺到了。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震驚。

顧長懷?!

怎可能?

他怎可能找到這祭壇來?

整個聖殿,所有魔修之中,隻有自己一人,知道這最深處的祭壇位置。

不,當初建祭壇的魔修也知道。

但這些魔修,無一不被“封口”了,甚至屍體都沒拿去煉屍,直接就拋到了腐河之中,融成了汙水。

祭壇這,是聖殿的核心秘密。

是絕對機密,絕對安全的!

他顧長懷,一個道廷司典司,究竟是怎找到這來的?

火佛陀瞳孔震動,思緒紛呈。

片刻後,他麵無表情,緩緩站起身來。

“無論如何,知道這祭壇的人....都要死。

“即便殺不了,也不能讓他靠近,褻瀆了祭壇....

火佛陀雙目火紅,袈裟猩紅,催動身法,化作一道刺目的火光 ,向顧長懷殺去。

顧長懷也見到了火佛陀。

他不知墨畫在哪,但隻要自己拖住火佛陀,以墨畫的機靈,就肯定有辦法溜走。

更何況,他也想就在此地,讓火佛陀斃命,徹底鏟除這個禍害!

兩人碰麵,沒有一句廢話,瞬間就是大開大合的法術轟殺。

弩箭般的火雨和刀刃般的風羽,彼此猛烈撞擊,絞殺,靈力激蕩,光芒明滅。

周圍的山石,被炸得寸寸粉碎。

而在火佛陀離開,前去迎戰顧長懷的瞬間。

期待已久的墨畫,便從巨大妖魔雕像的頭頂跳了下來,腳踩著火佛陀敬若神明的祭壇,輕盈落地。

另一邊,顧長懷和火佛陀廝殺正酣。

墨畫憑著記憶,來到火佛陀藏東西的那塊磚石下,白嫩的小手,扣了三下,神識-牽引。

果然被他釣出來兩本書冊。

墨畫也來不及細看,一股腦塞進自己的納子戒中。

入了納子戒,就是自己的東西了,誰也翻不出來!

墨畫心中大喜。

隕火術秘籍到手!

大功告成!

這項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大半,接下來隻要想辦法,把火佛陀坑死就成.....

墨畫偷偷看了眼正跟顧長懷交戰的火佛陀,目光閃過一絲狡黠。

腦袋的壞水,不停地往外冒....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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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5 21:34:42
第六百五十四章 水毒(謝謝木白金玉大佬的盟主~ )

墨畫在心盤算著。

首先,自己是殺不掉火佛陀的。

除非這有個一品大陣,讓自己崩解,然後還得讓火佛陀在大陣,等自己將逆靈陣畫完,把他崩死.....

否則火佛陀就是站著讓自己打,自己靈力耗盡,也未必殺得掉他。

畢竟修為懸殊太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借刀殺人”了。

借顧叔叔這把“刀”,去殺死火佛陀這 個魔修。

隻要能殺火佛陀,顧叔叔應該也不介意自己被當成“刀”.. ..

自己這也是在幫他!

墨畫又打量了下正在鬥法廝殺的兩人。

顧叔叔修為是比火佛陀要高的,但他必須壓製修為,所以打得束手束腳。

而火佛陀不一樣,他可以全力施為,肆無忌憚地施展法術。

火焰熊熊,滿山遍嶺。

火佛陀的修為,是築基巔峰,距離金丹似乎也隻有一步之遙。

而他的靈力,在胸口兩枚火焰心髒的加持下,竟也並不比顧叔叔差多少......

他剛才還服了血丹,恢複了血氣和靈力。

同時他的煞氣,雖無法讓顧叔叔感到恐懼,但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顧叔叔的心智。

這樣打下去,勝負還真不好說....

墨畫琢磨了一會,心中稍稍算計了下,然後就繼續隱著身,接近正在交戰的顧長懷兩人。

先把他煞氣破了...

墨畫默默琢磨著。

煞氣對自己,好像是沒什用的。

自己神識質變,神念身經百戰,鬼屍妖魔都吞了不少,自不會被煞氣影響。

但顧叔叔就不一樣了。

他不是陣師,神識雖強,但沒有磨礪,容易被煞氣侵蝕,心浮氣躁,所以實力還是受了影響。

破了煞氣,火佛陀就會弱一點,顧叔叔就會強一些。

而破煞的關鍵....在於眼睛。

這是墨畫猜的。

煞氣是什,他還不太明白。

但根據他對神識神念,以及一些因果氣機的研究。

煞氣既然能令人心生恐懼,那便是介乎“天地之氣”, 與“神識之念"之間的一種氣機。

而能將殺孽,轉為煞氣。

便說明這麵,包含了一絲因果的規則。

在墨畫的感知中,火佛陀周身火焰法術,都帶有煞氣,這應該就是火佛陀說的"以殺化煞,以術煉煞.....

但他又必須靠修佛,來鎮住煞氣,免得煞氣反噬,神識失常。

那就說明煞氣本身,也與“神念”有關。

神識存於識海。

目乃神念之窗。

那煞氣聚集最多,波動最強烈的部位,便是眼睛。





墨畫又偷偷看了眼火佛陀的眼睛。

火佛陀雙目之中,燃著烈火,火焰之中有濃烈的灰濁之氣,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畏懼。

尋常修士,被他看這一眼,大概率就會心生恐懼,淪為待宰的“羔羊”了......

顧叔叔在交戰之時,也不太敢長時間看火佛陀的眼睛,顯然對這雙火煞之眼,還是頗為忌憚的。

墨畫就耐心地等待機會。

另-邊,顧長懷和火佛陀的戰鬥,仍在僵持著,火雨和風刃四處飛舞。

顧長懷施展淩風化羽術,折扇揮舞間,化出道道風刃,向火佛陀殺去。

所有風刃,近到火佛陀一丈之地,就會被道“火牆”抵擋。

這道火牆,以火為"磚”, 橫豎有道道金線,看著如同一扇巨大的火焰袈裟。

應該就是火佛陀身上的袈裟,自帶的防身之法。

火牆會抵消大部分風刃。

剩餘的風刃,火佛陀再以身法躲避。

隻是火佛陀的身法,不算靈活。

而他的袈裟防禦,也是有空隙的。

又過了十來個回合。

墨畫終於覷到一個破綻。

在火佛陀剛以火牆,抵消數+道風羽,而後又以身法,躲避了幾記風刃,靈力還未周轉過來,腳步也剛停下的瞬間。

墨畫伸手一點。

一道極璀璨的金光 ,瞬發而至,刺在了火佛陀的眼睛上。

這是一門基礎法術:金光術。

是墨畫之前薅罪修羊毛薅來的,因為不算難,所以順手就學了學。

墨畫還記得太虛門門傳授道法的易長老,對自己的指導。

萬般法術,融於一身。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這便是“萬法皆通”的心得。

法術不隻講究威力,也講究功用。

這道金光術,威力就不大,但蘊含菁純的金係靈力,極其刺眼,對修士眼睛的傷害極大。

打在其他部位,就跟撓癢癢一樣。

但打中眼睛,就十分痛苦。

是一門“部位”破壞能力強的,陰險的法術。

那火佛陀根本沒想到,這祭壇之中還會有他人,更沒想到,他還會被偷襲。

即便想到了,在靈力周轉停滯,身法停頓的情況下,他也躲不開。

而墨畫的法術又是極快。

火佛陀的眼眸,瞬間被金光刺中,留下兩行血淚,每眨一下都疼 ,視線也有些模糊。

他周身陰森的煞氣,也散了不少。

火佛陀既驚且怒。

”何方卑鄙小人?竟敢偷襲?"

他目光不便,就用神識一掃,可四周虛白,隻有顧長懷狂風般的靈力,沒有其他修士的痕跡。

”沒人 ?"

火佛陀心中一震。

顧長懷同樣目光一凝,心中凜然。

剛剛那道法術是....金光術?

墨畫?

顧長懷神識微掃,果然在旁邊一個角落,找到了模模糊糊,鬼鬼祟崇的一個小身影。

他是金丹神識,但也隻能看到個大概。

顧長懷心中有些不可思議。

這.孩子....

金光術他也會?

而且這時機抓得,也太好了....

顧長懷一-怔,隨後察覺到火佛陀四周的煞氣消退了,他也明白了墨畫的意圖。

顧長懷目光一沉,毫不猶豫,直接操控法術,繼續向火佛陀殺去。

這種勢均力敵的鬥法中,任何微弱的變量,都有可能改變戰局。

現在有墨畫幫忙,平衡被打破,身經百戰的顧長懷不用多說,也明白接下來該怎做。

而且,隻有他完全壓製住火佛陀,墨畫才更安全。

不然以墨畫那小身板,萬被火佛陀找到,稍微受法術波及,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念及此,顧長懷身上氣息暴增,風刃如箭雨,紛紛破空而去。

火佛陀驟感壓力倍增。

他神識外放,還想將偷襲自己的“陰險小人”找出來,但顧長懷如今下死手,逼得他不得不倉促還手,不得有絲一亳分心 ,根本沒空 去找墨畫的麻煩。

墨畫點了點頭。

不愧是顧叔叔,不用說話,就明白該怎做了。

火佛陀雙目刺痛。

雖然仗著修為高深,靈力深厚,血肉恢複快,他很快又能視物了,但卻無法以雙目凝聚煞氣了。

旦凝聚煞氣, 雙目就針紮一般。

.而且....

還會被偷襲!

隻要目光凝聚煞氣,好死不死地,必有一道 金光過來,刺痛他的雙目。

”**!”

火佛陀心中怒意湧動。

沒了煞氣,顧長懷少了一分忌憚,自己便多了一分劣勢。

但還能打.....

生死鬥法,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斷言勝負。

火佛陀殺心又熾。

他要殺了顧長懷。

就算殺不了顧長懷,也要將那躲在暗處的“陰險小人”給宰了。

此人法術威力不大,應該隻有築基前期。

不知他以何種手段躲在哪,但隻要他敢露頭,就會被隕火焚身,必死無疑!

火佛陀冷笑。

之後他繼續和顧長懷廝殺。

可殺著殺著,火佛陀又發覺不對了。

還有其他法術.....

不隻是金光術,還有水牢術、流沙術等其他各類五行法術,既快且準,見縫插針-般,對自己“暗施冷箭"。

這些法術威力不強,又因品階低,限製效果也有限。

但再有限,也還是會生效。

每當他要躲開,或是抵禦顧長懷的法術時,就會被這些“惡心”的法術,牽製一下。

火佛陀不勝其煩,心中暗罵。

這究竟是何等卑鄙之人?

正經法術不學,怎盡學這些五花八惡心人的東西....

“好在這些法術,品階還低,威脅不大,不然..

火佛陀心思剛動,忽而腳下一沉,山石震動。

他低頭一看,瞳孔- -縮。

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多出了灘墨水,滲入地表 ,自行勾畫出了 道道土灰色紋路,結成了一道 ......

陣法?!

火佛陀難以置信。

哪來的陣法? !

地麵剛剛還什都沒有,怎突然間就多出了副陣法?

仿佛是鬼在畫陣一樣....

而且看這陣紋....是二品中階陣法?

火佛陀心中一沉。

二品中階陣法,已經可以威脅築基後期修士了。

他剛想施展身法,從陣法中脫身, 就見腳下灰芒一閃,靈力快速流動,瞬間陣法激活,山石凸起,結成牢籠,將火佛陀困在原地。

八卦艮山困陣!

這門]困陣,可以困住築基後期修士,雖然控製時間會縮短,但也足以限製五六息的時間。

便在此時,顧長懷覷準時機,催發靈力,連續施展了數百道風刃,狂風驟雨一般,向火佛陀轟殺而去。

火佛陀隻能硬著頭皮,展開袈裟,全力凝成-道“火牆”

風刃與火牆相撞,靈力爆炸,此起彼伏。

但風刃太多,火牆抵擋不了。

片刻之後,火牆便被連綿的風刃轟散,剩餘的風刃,便將火佛陀吞沒。

風刃轟殺之處,山石粉碎,灰煙濃烈。

煙塵消散後,火佛陀露出身形。

他身形極為狼狽,袈裟之上,又多了很多道劃痕,嘴角吐出鮮血,但氣息並沒有衰弱太多。

墨畫見狀,不由暗歎道:

“這個火佛陀,真的好肉啊...

邪力深厚,袈裟防禦強...

殺了這久,都沒讓他徹底斃命。

火佛陀“呸”地聲,吐掉口中的鮮血,陰惻惻冷笑道:

“姓顧的,想不到你還找了幫手?”

顧長懷並不作答。

火佛陀目光陰沉,又有些不解,“你們到底是何時布 下的陣法....

顧長懷麵無表情,心中卻忍不住道:

”我怎知道....

陣法又不是他布下的。

他剛才也根本沒看到,墨畫到底是怎把陣法,布在火佛陀腳下的。

這小子的陣法手段,真的十分邪門....

火佛陀還想再說什,顧長懷已經手握折扇,操控法術,繼續向他殺去了。

火佛陀隻能繼續迎戰。

但形勢對他卻越來越不利。

他一邊要與顧長懷這個金丹典司交手,與此同時,還要提防各種陰險的法術。

更要注意腳下,以免踩上那些不知何時出現的,匪夷所思的陣法.....

”敗局已定... .

火佛陀心中瞬間就判斷了出來。

修士鬥法,若是僵持的局麵,就怕出現什變數,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棵稻草。

而現在,稻草遠不止一棵。

而且還越來越多。

這樣下去,自己真會被那個藏在暗處的卑鄙小人坑死,從而喪命於顧長懷手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趁氣力還未耗盡,早點脫身!

火佛陀驟然激蕩邪力,卷起澎湃血雨,向顧長懷殺去。

顧長懷麵色一沉,不得不後退。

趁此間隙,火佛陀施展身法,化為道火光,來到了祭壇前。

他以手扣地,想將藏在磚石的秘籍取走,可神識一掃,卻發現磚石空蕩蕩的.....

火佛陀心中震驚。

“沒了? !

他再抬頭,環顧四周,瞳孔頓時劇震。

四周不知何時,已經以藍綠兩色靈墨,構畫好了-副複雜的陣法。

這道陣法,跟之前的陣法都不一樣,明顯更高深一些。

而且陣法之中,水氣甸盒,對自己一身的火靈力,隱隱有克製之效。

火佛陀臉色煞白。

墨畫卻目光明亮,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二品十六紋,乙木水毒複陣。

這是墨畫早早就為火佛陀精挑細選,準備的一套陣法 ,為的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陰他下。

這套複陣,是墨畫從太虛功勳閣換來的。

算是墨畫目前所能學的,最克製火佛陀的一套陣法。

乙木水毒,兼具水木,五行融合,以水為毒,融於乙木靈力。

水克火,木生火

所謂"水毒”, 並非真正的毒,而是指陰寒的水靈力,如同跗骨之蛆,難以清除,如同“毒”一般。

而融“水毒” 於"乙木” ,-方麵,可以用水毒,來克製火佛陀的邪火之力。

另-方麵,融合了“水毒” 的乙木靈力,在滋生火靈力的同時,會使“水毒”深種於火靈力之中。

如此一來,水毒生生不息。

而水火不容,兩相排斥。

火佛陀便會承受水陰火熱的煎熬,而且短時間內,很難根除。

這套陣法唯-的問題 ,就是畫得太慢了。

二品十六紋複陣,有點超出墨畫的神識水準了。

但好在墨畫的神識經過質變,強大而堅韌,難一些的陣法也能畫。

陣法難,所以禦墨畫陣,就會很慢。

畫得慢了,肯定容易被火佛陀察覺,從而被他提前躲開。

而且以墨畫的神識,也隻有一次的機會。

-旦失手,就前功盡棄了。

所以墨畫便“賭”了一把。

他料想火佛陀肯定還會,回到祭壇這邊,取回隕火術秘籍。

所以便提前預判,在儲物磚石的附近,構畫了這套複陣。

而火佛陀也沒“辜負”墨畫的期待,真的回來拿他那本,已經被墨畫收入囊中的隕火術秘籍了。

儲物空間,空空蕩蕩,什都沒有,有的隻有埋伏用的陣法。

火佛陀怔忡震驚的瞬間,墨畫手指一點,引爆了乙木水毒複陣。

水藍和木綠色靈力,陡然炸開。

乙木靈力激蕩,水毒靈力蜿蜒,如同兩條靈蛇,融為一體,不停撕咬著陣中的火佛陀。

危機當頭,火佛陀急忙激發袈裟護體。

但他的袈裟,已經有了不少裂口。

水木靈力便如同毒蛇,撕咬著他的肉身,將”靈力毒藥”, 注入他的血液。

火佛陀隻覺身體一陣冰寒。

水火煎熬,痛楚難耐。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邪火,受"乙木靈力”激發,更加旺盛。

但這乙木靈力,摻了水毒。

所以他的邪火越旺盛,水毒也就越深。

火佛陀的臉色,一時發綠,-時變藍,偶爾還會變紅,顯得十分怪異。

但他畢竟有築基巔峰修為,邪力澎湃,便強行以修為,壓製住了體內的水毒。

雖然壓製了水毒,但他還是能感受到,自己行動變得遲緩,反應也慢了半拍,體內的水毒,也在點點蠶 食他的靈力。

火佛陀心中既是驚悚,又是惶恐。

”五行生克,陣法流轉.....

“這是對陣法極其高深的運用...

“到底是誰? !”

火佛陀目光陡然凶厲,此時此刻他終於察覺到,不遠處有人,似乎因為神識消耗過度,而露了幾絲氣息。

火佛陀咬著牙,手一揮,一道火光破空而去。

墨畫之前就以神識禦墨,畫了幾副陣法。

此時再畫完乙木水毒複陣,神識便有些滯澀,隱匿術也露出了破綻,也就被火佛陀看出了蹤跡。

既然如此,他也不藏了。

火光擊中山石,墨畫卻早已施展逝水步躲開了,而後輕盈落地,顯露出了身形。

火佛陀見是個小巧的身形,眉頭緊皺。

"侏儒修士?”

待墨畫身形漸漸清晰,火佛陀又看了一眼,不由瞳孔劇震,睜大了雙眼。

“不是侏儒, 是個.....孩子? !”

而且.....

這個孩子,他還認識? !

火佛陀瞬間便想了起來。

是當時在璧山城外的茶館,看破了自己四人身份的那個小修士!

火佛陀目光-滯,喃喃道:

“這怎可能..

以各種惡心法術,還有高深陣法,將自己逼到絕路的,怎會是......

當初那個不起眼的築基小鬼? !

簡直開**玩笑!

火佛陀心中震顫。

他死死地盯著墨畫,”你的隱匿術,可是隱老的五行匿蹤術?隱老二也是栽在了你的手?”

墨畫笑眯眯道:“你猜。

火佛陀眉頭一皺。

便在這時,他忽而一怔,低頭看,發現自己的腳邊,又有靈墨在流動,有陣法在構建....

無邊的怒意湧上心頭,火佛陀臉色鐵青,煞氣四溢,幾乎就要破了修佛的心境。

“這個小鬼...欺人太甚? !”

連這一點說話的空隙,他都在想著陰人? !

墨畫的確又在畫陣法。

他神識恢複快,這點時間,神識又恢複了一點,想著閑著也是閑著,就趁著火佛陀說話的時候,想再暗暗畫一道陣法。

可惜被火佛陀發現了....

這個火佛陀,果然十分機警。

火佛陀壓製著體內的水毒,提著口氣,閃身離開。

墨畫歎了口氣,隻能喊道:

”顧叔叔!”

話音未落,顧長懷的風刃又至。

顧長懷心中同樣心緒起伏。

他不知道,墨畫到底布的是什陣法。

但現在火佛陀臉色一陣藍-陣綠,似乎狀態不對,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顧長懷又和火佛陀交戰在一起。

墨畫在一旁看著 ,心算計得清楚。

單憑乙木水毒複陣,是殺不掉火佛陀的。

但水毒會減緩他的速度,延遲他的反應,同時水火相克,也會施加痛楚,並使火佛陀靈力運轉,出現紊亂。

這樣一來,顧叔叔再殺火佛陀,就容易許多。

而他隻要遠遠地躲開,看著火佛陀死掉就好了。

根本不用他出手,以免火佛陀狗急跳牆,死前玩命,波及到自己.....

形勢也的確如此。

火佛陀被顧長懷壓製得,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心中憤恨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栽在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小鬼手....

若是沒有他,即便不敵顧長懷,自己準備的手段,也足以脫身。

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堵在這祭壇,被法術刺了眼,被陣法困住,還被下了毒....

“該死的小鬼! !”

火佛陀麵含殺意。

但他生氣也沒用,有墨畫在一旁“虎視眈眈”, 他逃不出祭壇,身上的傷勢,漸漸加重,水毒也逐漸抑製不住了....

火佛陀隻能仗著邪力深厚,苦苦支撐。

眼看再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他便要油盡燈枯,死在祭壇之中。

便在此時,魔殿上方,又傳來一股強烈的震動。

其中還夾雜著,數不清的陣紋衝突,還有陣法爆炸的氣息。

墨畫神色一變。

魔殿激活了自毀陣法?

他轉頭看向火佛陀,就見火佛陀臉上,-片視死如歸的神情。

氣息奄奄的火佛陀,滿臉鮮血,笑容猙獰 :

“你們就和我,-起在這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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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6 13:26:26
第六百五十五章 轉煞隕火


祭壇之上,震動漸漸加劇,已經有碎石,紛紛落下。

顧長懷皺眉。

墨畫目光-凝,立馬道:

"顧叔叔,陣法自毀了,魔殿要塌了!“

"還有多久?"

墨畫神識一放,估量著陣法崩潰的靈力體量,"還有不到一 炷香....

顧長懷咬了咬牙。

他很想此時此刻,就將火佛陀堵在祭壇,徹底宰了以絕後患。

但火佛陀看著走投無路,身中水毒而行動遲緩,氣息衰敗,但並未真正油盡燈枯。

這等魔修,本就異常難殺......

-炷香的時間,還殺不掉他。

而且這祭壇中,墨畫也在.....

就算自己想行險強殺火佛陀,也要考慮墨畫的安危。

以墨畫的陣法天賦,前途無可限量,可不能留下來給火佛陀這種孽畜陪葬!

先出去再說!

顧長懷冰冷地看了火佛陀一眼,立馬對墨畫道:

"先走!”

“嗯。

墨畫也不猶豫。

雖說這祭壇,就像是為自己建造的一樣,坐著很舒服,毀了很可惜。

但他也不想跟這祭壇一起,葬在這陰森的魔窟。

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墨畫和顧長懷便一同催動身法,一個身形如風,一個身化流水,全力向祭壇之外遁去。

火佛陀故意停留了一會,直到顧長懷和墨畫遠離,他才取下一枚血異丹藥服下。

股股血氣和邪力,又湧入心脈。

” "想殺我....可沒那容易....

火佛陀冷笑-聲,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隨後他借丹藥之力,壓製水毒,而後催動身法,火光纏身,向祭壇外逃去。

墨畫和顧長懷離開祭壇,來到大殿。

大殿之中,同樣一片破敗,人影散亂。

部分道廷司修士,還在與零散的魔修廝殺。

-些執司追殺魔修去了。

還有些人見魔殿震動,茫然間不知所措。

顧長懷皺眉,冷聲道:“所有人 ,撤離魔殿!

而後他便一手抓起墨畫,提溜著-起往外飛奔而去。

顧長懷是金丹修士,學的還是風係遁術。

墨畫的身法遠沒他快。

而且此時,魔殿崩塌在即,一片混亂,既有遊散的魔修,也有慌亂的執司,大殿之上偶爾還有巨石落下。

還是親手把墨畫攥著,顧長懷才更安心些。

墨畫就這樣,一臉無奈地被身材頎長的顧長懷提在手,眼前景色不斷閃過。

耳邊呼喊聲,嚎叫聲,落石聲,偶爾還有修士交手之時,刀劍交錯之聲,嘈雜不斷。

祭壇沉沒,大殿崩塌,隨後迷宮癱毀,繼而由內而外,從中殿到外殿,陣法層層自毀,魔殿層層坍塌.....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眼前景色一晃,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魔窟之外。

天高雲闊,山霧甸宜。

四周是壁山城的崇山峻嶺。

墨畫回頭,就見內藏魔窟的孤峰,如湯沃雪般,向內坍縮,伴隨著巨大的轟鳴。

而魔窟的入口,還有眾多修士逃竄而出。

大部分是道廷司修士,少部分是魔修。

兩方剛從魔殿逃出來,又開始互相廝殺。

也有的魔修,趁亂想逃,顧長懷就堵在石橋處,來-個殺個。

墨畫還是隱身在旁邊,偷偷用法術控製魔修。

若是有顧長懷一時騰不開手,沒殺掉的漏網之魚,墨畫就用水牢術,或是良山陣將其困住。

之後顧長懷再殺。

如此又殺了十來個魔修之後,魔殿入口忽然又浮現一道血紅的身影。

正是火佛陀。

他也逃了出來。

火佛陀逃出後,整座山峰"轟隆”一聲,徹底坍塌 ,將整座魔殿以及其中的詭異祭壇,全部埋葬。

來不及逃脫的修士,也都葬身其中。

顧長懷心中恨極,隨後看向火佛陀,殺意凜然地吩咐道:

”所有執司,守住石橋,別讓火佛陀這孽畜跑了!”

而後他周身狂風驟起,-馬當先,向火佛陀殺去。

火佛陀冷笑聲,又施展隕火術,凝出密集的火雨,與顧長懷的風刃,轟殺了起來。

其他道廷司修士,-部分守住石橋,-部分與其他魔修廝殺,-部分則在外圍策應顧長懷。

墨畫看了一會,微微皺眉。

這個火佛陀.....

這短的時間內,似乎便壓製住了水毒,身上的傷勢,也恢複了大半,邪力也充沛了不少....

蟑螂一樣,這難死.....

情況有些不妙。

而另一邊,廝殺之時,火佛陀忽然繞過顧長懷,挾著烈火,一掌拍向了旁邊的一個執司,想將其斃殺。

顧長懷出手去救,攻勢斷了片刻。

火佛陀得以喘息,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在祭壇中,你不殺我,現在就已經晚了....

顧長懷聞言,神色一變,轉頭看去。

就見火佛陀直接捏碎了-枚金玉製成的華貴符篆。

一瞬間,狂風卷席烈火,纏繞在火佛陀周身,他的身形,快了不止一籌。

顧長懷瞳孔-縮。

“極品符篆....萬神行符!”

隻-那的時間,火佛陀便身如疾火,從顧長懷身邊交錯而過,拉開了數丈距離。

再一眨眼,又是數丈。

顧長懷厲聲道:” 攔住他!

所有執司,聞言神色凝重,紛紛舉刀靠攏,結成密不透風的陣勢,堵在了石橋口,擋在了火佛陀的去路上。

火佛陀目光微凝,周身隕火激發,開始強攻。

隻要破開陣勢,從石橋離去,便是魚龍入海,海闊天空。

火佛陀與執司殺成-團。

他的雙目受損,施展不了全盛的煞氣,所以隻能簡單進行威懾,無法讓道廷司修士心生恐懼。

但仗著邪力洶湧,禁術威能強大,他還是在一點點突破著包圍。

另邊,顧長懷也在全力趕來。

就在顧長懷即將趕到之時,火佛陀也接近了石橋口。

周圍隻有少數幾個執司,神行符一催,疾火一動,他便能逃出升天。

火佛陀臉上,帶著冷冽的笑意。

便在此時,他的腳下又是一震,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

火佛陀不用看便知道。

又是**該死的陣法!

餘光一瞥,腳下果然有灰色陣紋,結成山石牢籠,將他短暫束縛住了。

這道陣法,又準又快。

火佛陀惱怒。

定是那詭異的小鬼,不知躲在何處,又暗中下陰手。

困陣生成的片刻時間,火佛陀行動受限,立馬有幾個道廷司的執司封堵圍殺上來。

其中一人高喊,"火佛陀受死 !”

他年紀輕輕,一表人才,身穿嶄新的道廷司製袍,正是肖家嫡係天驕,肖天全。

此前他都不曾正麵出手,與火佛陀對敵。

最後時刻,他才冒出來劈這劍。

這一劍威力不俗,靈力四溢,的的確確劈中了火佛陀的左肩。

但火佛陀也非等閑,右手一揮,邪火蔓延,焚燒了肖天全的左臂,逼得他向後退去,露出了半個身位。

身後顧長懷也趕至,折扇盡力一揮,數道銳利風刃,猛然襲來,命中火佛陀的後背,將其後背的袈裟,絞得粉碎。

火佛陀硬生生承受著顧長懷的這道攻擊,口角吐出鮮血,但嘴角卻露出冷笑。

而後他便催動萬神行符,借著肖天全露出的半個身位,迅如疾火,脫身而去。

墨畫最後又補了-記水牢術,但毫無用處。

眼看火佛陀要逃走,墨畫有些生氣。

這個肖天全,真是個廢物。

要就好好躲著,坐享其成。

最後關頭跳出來,想摘桃子也行,那你也得把火佛陀宰了。

或者至少爭點氣,把火佛陀留下。

像現在這樣,跟火佛陀互換了點傷勢,就讓他跑了,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墨畫正埋怨著,忽而神情一怔。

他神識強大,目光敏銳,所以在混亂中看到了...

適才火佛陀逃走之時,與肖天全錯身而過。

他們兩人好像有-瞬間....

對視了一眼?

肖天全捂著手臂,目光有些詭異。

而那火佛陀看著肖天全,眼神也異常平靜。

兩人什話都沒說,隻是電光火石之間,目光有了一絲交錯。

這種感覺,就像是....

熟人碰麵?

墨畫心中微震,再看去時,肖天全已是副凝重的神情 ,似是因為讓火佛陀跑了 ,而心有不甘。

而火佛陀早已化作一道火光,借萬神行符,逃出生天了。

顧長懷怒極,在後麵厲聲吩咐道:

“追!”

而後他同樣化為一道狂風,向火佛陀逃遁的方向追去,身後的一些道廷司修士,也緊隨其後。

墨畫則默默看了眼肖天全,心思微動。

看來....

還有大魚.....

.....

墨畫沒隨顧長懷去追火佛陀。

火佛陀跑得太快了,他追也追不上,而且他也沒那多靈力支撐身法,進行這種長途跋涉的追殺。

他就老老實實在壁山城,等顧叔叔的消息,正好自己也休息休息。

次日清晨,顧長懷一臉疲倦,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火佛陀跑了...

顧長懷深深歎氣,語氣苦澀。

墨畫心很可惜,但也並不覺得意外。

火佛陀這種邪力澎湃的魔修,死而不僵,除非徹底圍困,將他完全耗死,否則在外麵,變數太大,很難殺了他。

"顧叔叔,萬神行符是什?”墨畫偷偷問道。

顧長懷神情一怔,歎道:

“這是一門極品符第,是金丹以下修士,趕路逃命用的頂級符篆...

“這種符篆,一般隻有世家大族才會有....

墨畫道:“那火佛陀的符篆 ,是他搶的,偷的,還是...

有人給他的?

墨畫沒明說,但顧長懷心中卻有數,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墨畫左右看了看,又悄悄道:

“顧叔叔,那個哮天.....肖天全,好像跟火佛陀認識...

顧長懷目光肅,“你怎知道 ?

“我看到的...墨畫道,“火佛陀逃走時 ,跟肖天全對視了一眼,那個目光,就像熟的一樣.....

顧長懷皺眉,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沒記得有這一幕。

墨畫道:”時間很短 ,就一眨眼的功夫 ,但是我眼尖看到了!”

火佛陀和哮天犬,在“眉目傳情”

顧長懷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略作思索,還是搖了搖頭。

"按理來說,不太可能.

“火佛陀兩百多歲了,肖天全大概也就二三十,兩人輩分差太多了,火佛陀為惡,凶名昭著的時候,肖天全還沒出生...

“兩人不太可能有什交集...

“以火佛陀的性子,也未必看得上肖天全.....

墨畫低聲道:”是不是肖家.....

顧長懷略作思索,還是搖頭,這次圍殺魔殿 ,肖家可死了不少人,這些都是肖家在道廷司的根基...

”這種自毀根基的事,即便肖天全想做,他們肖家老祖,也不可能同意.....

墨畫點了點頭,但還是覺得有些蹊蹺。

顧長懷見墨畫一臉疑惑,心不知琢磨什,怕他又做出什匪夷所思的事來,便歎道:

“這事我會留意,你就別管了...

”還有,你也別跟外人說,不然被肖家聽到了, 定會以造謠中傷,誹謗肖家”的名頭,找你的麻煩...

”肖家在道廷司,勢力很大,你被他們盯上,行事處處掣肘,日子就很難混了...

“嗯嗯!”

墨畫連連點頭。

這種事,的確是要低調些。

墨畫又問: "顧叔叔 ,火佛陀到底往哪逃了?"

顧長懷神色凝重,“乾學州界以外 ,具體去處,還不清楚,我已經通知沿途各仙城的道廷司,發布通緝令,圍追堵截了..

"希望能將火佛陀攔住..

顧長懷歎了口氣。

一旦讓火佛陀跑了,在乾學州界外蟄伏起來,休養發展,他日卷土重來,估計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不知多少修士,要罹難慘死。

若是他真入了金丹,就更是遺禍無窮了....

墨畫也歎了口氣,心情沉重。

“那我...

墨畫還想說什,顧長懷便道:

”別你了,你早點回宗門修行去.吧....

“追緝火佛陀的事,又凶險又漫長,你有多少時間跟著耗?你一共就天假...

"還有兩天!”墨畫道。

“兩天很多?乾州這大,真去追火佛陀,來回趕路都不夠....顧長懷冷冷道。

"那....墨畫還想堅持一下。

顧長懷便不容拒絕道:“我明天便安排人 ,送你回宗門,你安心修行。

墨畫不太想聽他的話。

顧長懷便道:“你老實回去 ,我想想辦法,折算些宗]功勳給你,畢竟搗毀魔殿,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不回去,那這事就免談了。

墨畫立馬從善如流,乖巧道:

“好的顧叔叔,我聽你的!”

......

於是第二天一早,顧長懷便雇了一輛馬車,將墨畫送回宗門。

原本顧長懷,是想找兩個執司送他回去的。

但墨畫沒要執司護送。

一是真遇到危險,自己有隱匿術,也足夠逃命了。

若是真逃不掉,那這兩個執司也救不了自己,還可能把他們的命也搭上。

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想抓緊時間,在回去的路上,研究研究火佛陀的隕火禁術秘籍。

以及另外-本

《魔道轉煞真訣》!

墨畫偷火佛陀的秘籍時,-把抓在了手,當時抓的其實是兩本書,沒仔細看,就放進納子戒了。

後來墨畫回去,偷偷翻了翻,這才發現,除了火佛陀的《隕火禁術》外,還有一本,赫然正是這本《魔道轉煞真訣》!

這應該就是顧叔叔說的,魔煞宗的無上傳承。

也是火佛陀“引煞入法”, 震懾神魂的法門。

墨畫決定“批判” 一下。

若有能參考的地方,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研究-下。

實在不能學,就從中找找火佛陀的煞氣命]。

要是太過邪惡,那就一把火燒了, 免得禍害他人。

但這種書,肯定要偷偷地看,不能讓道廷司,還有顧叔叔知道,免得他們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

青山綠水間,-輛馬車,悠哉悠哉地行駛著。

這種拉車的靈馬,都是認路的。

墨畫就坐在馬車,-個人安安靜靜地翻看著火佛陀珍藏的兩本秘籍。

先是《魔道轉煞真訣》。

墨畫翻了翻,目光沉。

書如其名,的確是本血腥殘忍的魔 宗典籍。

按照書上所說,煞氣也是一種天地之力,介於靈氣與神念之間,既有形,亦無形。

修煞氣的過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殺”字。

大量殺人,造成殺孽,積累怨念,而後再通過此真訣,將”殺孽”轉化為煞氣。

殺的人越多,煞氣越深。

殺的人越強,煞氣越重。

對敵之時,光靠深重可怖的煞氣,便可讓人肝膽寸裂,驚恐莫名,失去抵抗,任人宰割。

與高手交手,煞氣還可侵蝕對方神智,讓對方煞氣入體,發瘋或是發狂。

當時在大殿中,火佛陀就是利用煞氣,“恐懼” 了數個執司,然後一記火刀 ,將他們全殺了。

魔煞之氣,無論群戰,還是單殺,都相當可怕。

”要大量殺人....

墨畫皺眉,搖了搖頭。

殺孽太重,這種他肯定修不了。

不過讓他在意的,是“轉煞”的過程。

將“殺孽”,轉化為“煞氣”

這種法門,墨畫看著竟藏有一些類似”因果轉化”的手法。

殺孽為因,煞氣為果。

轉殺為煞,轉因為果。

就像是利用了一絲"天機因果”的規則,然後結合魔道殺戮的行為方式,所創造出的一種法門。

墨畫想了想,還是沒把這本秘籍毀掉。

煞氣可以不修,但“轉煞” 的過程,涉及因果轉化,可以研究研究。

然後就是墨畫最期待的,隕火禁術秘籍了!

隕火術的秘籍,厚厚-疊,與其說是秘籍,更像是”禁術研究草稿"。

麵密密麻麻,圖文交織,全是有關禁術的記錄和注意事項。

包括此術的禁忌,弊端,以及難以突破的難題。

墨畫大概看了下,這才恍然大悟。

隕火術,是一門靈力量極大,威力極大,但負作用也極大的禁術。

火佛陀為了修行這門法術,大量殺人,將他們的血肉靈力,融入己身,也就是他胸口的,那兩枚“火焰心髒”之中。

殺的人越多,火焰心髒越強,法術威力也就越可怕,邪力供給也近乎無窮無盡。

難怪他整個人,看著就像一隻妖力澎湃的猛火妖獸。

殺也很難殺,死也不好死。

而即便受了傷,隻要繼續殺人,很快就能恢複。

而他那兩枚心髒,其實是一對本源雙生的邪器。

更是金丹境修士要孵育的,本命法寶的胚胎。

金丹修士,會煉化本命法寶。

築基若要晉升金丹,就要提前孵育本命法寶胚胎。

這是墨畫上修行課的時候,教習跟他說的。

火佛陀的法寶胚胎,就是他那兩顆“火焰心髒”, 同時也是隕火禁術的核心。

法寶胚胎的事,目前的墨畫,還理解不透。

他才築基前期,距離金丹境,還有點遠,本命法寶之類的修道知識,還不到鑽研的時候。

至於火佛陀的隕火術.....

墨畫其實也不會去學,更學不會,所以也沒必要花太多時間去琢磨。

他現在所需的,其實隻是種穩定可控的“術式結構”

而火佛陀的兩顆火焰心髒,就包含了這種術式結構。

畢竟他那兩顆“心髒”, 是作為本命法寶胚胎,植入了心脈的,若是不穩定,火佛陀早就“自爆”而亡了。

“穩定可控的術式結構!”

墨畫抱著這個目的,又"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著重研究了火佛陀那兩枚“心髒”中,火係靈力流轉的路徑。

並且根據這種路徑,"照葫蘆畫瓢” , 自己琢磨了幾個基礎的,火係靈力流轉的"術式結構”

隻不過這種術式結構,都很複雜。

但墨畫不怕。

他的神識強,不怕法術複雜,甚至越複雜越好。

總結出這些術式結構後,墨畫心癢難耐,就坐在馬車上,一個一個試。

先從單一火球術開始。

墨畫根據這種得自於禁術的,複雜的”術式結構”, 開始凝結火球術,然後對著地麵轟射。

從整個火球發射的過程,墨畫開始體會術式的變化。

威力如何,穩不穩定,可不可控,術式結構容不容易鬆散等等.....

試了十來次,墨畫終於找到了一道,相較而言,最穩定,也最易控製的火球術式。

墨畫心中大喜,很想當即就試試火球聚變,搓發“靈變"的火球術來看看威力。

但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

這不是在宗門,萬-失手了,法術失控了,又把自己炸傷了,可沒長老救自己....

墨畫按捺住躁動的心,想著等回到宗門,再試試這門法術的威力。

.....

馬車還在慢悠悠地走著。

路兩旁景色宜人,走過靈田間的小道,穿過一-座座仙城,接近傍晚時分,便來到了清城山外。

過了這座山,再走-會,就到了乾學州界。

夕陽垂山,晚霞絢爛。

墨畫趴在窗口,看著天邊的晚霞。

看若看著,墨畫心中猛然-悸。

天邊的晚霞,如同鮮血。

墨畫眨了眨眼,再看去時,晚霞依舊絢爛,適才的“血色”隻是自己的錯覺。

墨畫心中有些不安。

他試著用了下天機衍算,恍然間,便見自己的身上有一道鮮紅如血,殺伐如火的因果鎖鏈。

墨畫瞳孔-震,絲亳不猶豫,立馬翻身跳出車外。

之後不過幾息時間,他乘坐的馬車,便猛然爆裂,燃起熊熊烈火,化作為飛灰。

墨畫落地,再向前看去,便見前方的路口,赫然有著一道人影。

身材高大,麵容溫和,一身血紅袈裟,眸中殺意熾熱。

正是火佛陀!

他目光冰冷,聲音漠然:

“小施主,灑家來送你一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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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6 22:51:09
第六百五十六章 火球禁術(為盟主木白金玉大佬加更~ )


墨畫頭皮發麻,但還是笑道:

"尊者,你太客氣了,我自己回宗門就行了,不勞你送我了。道廷司在抓你,你還是趕緊逃命去.....

火佛陀目光微凝,嘴角含笑,“那日冒充 '元大師’, 與我說話的人,果然是你!”

“不是!”

墨畫矢口否認。

但火佛陀已經認定了他。

”在祭壇中,竊我魔道轉煞真訣,和隕火禁術秘法的人,也是你吧。”

墨畫一臉茫然,“尊者你在說什啊 ,我怎聽不懂....

火佛陀眼皮顫動。

他活這久,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小施主”

墨畫靦腆笑道:

"尊者,你要是不走,讓我走唄....

火佛陀深深吸了口氣,冷聲道:

“你覺得,你走得了?"

眼看火佛陀不放過他,墨畫歎了口氣,無奈道:

“你不找我顧叔叔的麻煩,跟我一個孩子,較什勁呢?”

"不!”

火佛陀目光銳利,“顧長懷還遠不及你....

墨畫一怔。

“今日殺不了顧長懷,他日我還可以殺.....

“但你不同...

火佛陀死死盯著墨畫:

“你神識強,隱匿強,陣法強,行跡捉摸不透,手段詭異莫測,心思詭計多端...

“而你不過築基初期修為,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火佛陀目光之中有著冰冷的殺意:

“灑家總有預感,今日若不殺你,怕是早晚會死在你手上!”

墨畫眼皮直跳,勉強笑道:

“尊者,你太高看我了,我資質很差的,不值得你這重視...

火佛陀卻早已堅定了殺心。

他緩緩向墨畫走來,慈悲的麵容上,露出冷漠的笑容。

“小施主,你偷了我的隕火術,怕是還不知怎用....

火佛陀緩緩伸手向前,身上邪力翻湧,火焰升騰。

“我現在便教教你....

而在火佛陀伸手的瞬間,墨畫也抬手-點,顯化陣法。

火佛陀見狀,瞳孔-縮。

這次他看清楚了。

墨畫手指一點,便有靈墨破空,在地上迅速蜿蜒,凝成陣紋,結成陣法。

神識禦墨,點地成陣?!

火佛陀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低是何等韭夷所思的布陣手法?

莫說是元大師,在他此生所見,乃至所聽聞過的所有陣師中,都不曾有人,能如此輕而易舉,不拘限製地布下陣法。

此子,必須要死!

否則的話,一旦他修為再高一些,陣法再強一些 ,必然會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強敵 !

火佛陀殺心大熾。

他的腳下,陣法生成,結成艮山陣,將他困在原地。

但不過瞬間,火焰猛然升騰,便將良山陣徹底毀去。

陣法被毀,墨畫轉身撒腿就跑。

打不過!

趕緊逃!

火佛陀冷笑聲,繼續追上去,可剛走幾步,腳下便又激活了一道道陣法,阻礙了他的身形。

火佛陀這才知道,適才與這小鬼說話,他並沒有閑著,而是在地上,悄無聲息地畫了這多陣法,用來拖延自2.

“果真是個陰險的小鬼....

火佛陀冷哼。

他將邪力催生到極致,密集的火雨向四周席卷而去,一陣爆炸後,便將附近墨畫布下的陣法,盡數摧毀。

而後他身如烈火,猛然向墨畫追去。

墨畫嚇了一跳,立馬給顧長懷發消息:

"顧叔叔,救我! !”

“火佛陀要殺我! ! !”

然後他再回頭一看,火佛陀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是築基前期,火佛陀是築基巔峰。

修為差距太大。

而他的逝水步雖然精湛,但隻擅長方寸間的騰挪閃避,長距離的追趕逃命,並不算特別厲害。

眼看著就要被火佛陀追上,墨畫身如流水,立馬急轉,自火佛陀身邊閃開,轉身向左側的山林跑去。

火佛陀撲了個空,轉而皺眉。

這個身法.....竟是什來曆?

第一次碰麵時,墨畫就依仗著身法,從樵老六幾人手,逃脫了性命。

那時火佛陀沒出手。

他還以為,是樵老六他們不摘身法,這才讓墨畫走脫。

但此時他親手來抓人,親身體會了下,這才發覺,這門水係身法,比他之前預想得要棘手很多....

“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

看著很弱,但又極難殺....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

火佛陀冷冷道。

墨畫施展逝水步,鑽進了山林,火佛陀也跟了進來。

有了山石和林木阻礙,墨畫的身法更易發揮,火佛陀雖能追上墨畫,但短時間內,卻抓不住,更殺不了他。

施展的法術,要打不中,要就是被山林阻隔。

火佛陀目光含煞,殺意又重了一分。

墨畫以身法周旋了一會,忽而找準機會,人影-閃,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身形漸漸消失不見了...

"果然是...五行匿蹤術....

火佛陀目光-凝,隨後冷笑聲,自懷中取出一塊水銀靈鏡。

靈境之上,銀光四溢。

火佛陀以靈鏡一探,便見山林之中,多了-道淡淡的小影子。

他伸手一拂,數點火雨,便挾著隕火,如飛鏢-般,直射而去。

那小小人影一閃而逝,躲過了火雨。

火雨"轟"地一聲,落在山石上,融出了數道深深的洞痕,冒著焦化的白煙。

擊不中 ,火佛陀冷哼 聲,繼續以靈境試探 ,尋找墨 畫隱匿的身影。

墨畫心中無語。

堂堂火佛陀,為了抓自己這一個小修士,至於這針對?

又是埋伏。

又是堵路。

還備了專門的靈器,來克製自己的隱匿。

他滅謝家滿門,怕也隻是隕火-燒,大殺四方,都不定費這多心思......

不過事到如今,墨畫也沒辦法了。

他隻能期盼顧叔叔早點趕來救自己了。

這樣他才有脫身, 或是反擊的餘地。

在此之前,就隻能盡量想辦法,和火佛陀周旋,拖延時間了。

而此時,在另一條路上。

顧長懷正騎著馬,從璧山城返回乾學州界。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火佛陀的逃跑路徑,不經掩飾,太過耿直了。

有點像是在混淆視聽。

顧長懷又想到墨畫,是一個人回宗門,不自覺地,就有些憂心忡忡。

所以他便個人 ,想回乾學州界看看。

行至一半,忽然傳書令有動靜,顧長懷取出一看,便見到墨畫發的那幾條信息:

"火佛陀要殺我!”

顧長懷心中大震,幾乎喘不過氣。

火佛陀!

他在追殺墨畫!

傳書令後麵,還附了清城山的一個地點。

顧長懷深吸了一口氣,立馬縱馬狂奔,向墨畫的地點全力趕去。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調集附近所有的執司,讓他們趕往清城山。

全力搜山,圍殺火佛陀!

夕陽西下,夜色漸沉。

靈馬越跑越快,兩方的景色幾如殘影。

顧長懷看著遠方,心急如焚,低聲喃喃道:

小子,可別死啊...

.....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瞬就到了半夜。

墨畫跟火佛陀,在山玩了大半夜"捉迷藏”。

墨畫累得氣喘籲籲。

火佛陀也一臉難以置信。

抓不到....

無論怎都抓不到。

盡管自己是築基巔峰修為,還特意準備了破隱的靈器,但在山勢複雜的山,根本抓不到這小鬼。

明明是陌生的荒僻的山林,但這小鬼就仿佛在自己家院子一樣。

身法好,會隱匿。

什地方都能躲。

有時甚至會利用妖獸,來驅虎吞“狼”, 阻礙自己。

這讓一向習慣了簡單粗暴,大殺四方的火佛陀,很不適應。

這個小鬼,不會是'妖獸’ 變的吧.....

往山-鑽,就像魚遊入海,隼鳥飛天般。

失算了.....

火佛陀心中暗罵。

他原本以為,自己得了訊息,隻要將這孤身一人的小鬼堵住,破了他的隱匿,以自己的修為,虐殺個築基前期的小鬼 ,還不是輕而易舉。

但萬萬沒想到,這小鬼競如此棘手。

哪有一點築基前期修士的樣子?

但越是難殺,就越要殺!

現在殺不掉,真讓他躲進乾學州界,修到築基中期,乃至後期,那還了得?

那時再殺他,更不知是何等匪夷所思的難度。

火佛陀雙目赤紅如火。

"必須殺!”

就算是耗,也要將這小鬼耗死。

他不過築基前期,一直用身法和隱匿,也總有靈力耗盡的時候。

到時他躲不了,也隱不了身,自己便可將他活活燒死,焚成灰燼,以泄心頭之恨。

另一邊,墨畫也很是無奈。

這個火佛陀,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一定要追殺自己。

自己都帶著他,在山兜了這多圈子了,他還不放棄。

仿佛自己跟他有殺父之仇一樣....

堂堂魔窟的頭目,心胸也太狹隘了。

要不是自己是個經驗豐富的小獵妖師,是個陣法高超的小陣師,身法又好,還會隱匿,人也聰明,肯定就被他逮住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墨畫趕緊給顧長懷傳書:

“清城山南麵懸崖,右側山道,顧叔叔你快來...

對麵沒回複,不知是不是在趕路。

墨畫歎了口氣,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和火佛陀玩“捉迷藏”了。

好在這本就是晚上,山中夜色很深,又到處有妖獸,墨畫攪渾局勢,還能渾水摸魚。

他會隱匿,可以融於黑暗。

而火佛陀不行。

他走在山,就像-團明火 ,到哪都很明顯 ,也很容 易驚擾到妖獸。

這就犯了妖獸的忌諱。

-些二品高階妖獸,就會與火佛陀廝殺,這樣一來,反倒幫了墨畫的忙。

就這樣,一直耗到大半夜。

墨畫還是被火佛陀追上了。

火佛陀神色冷漠,繼續下狠手,向墨畫殺去,墨畫還是利用身法和隱匿術來周旋。

可與火佛陀耗的時間太長,墨畫的動作,已經慢了不少了。

火佛陀目光亮。

“臭小鬼,也該死了...

他一拂袖,凝成-道火光,向墨畫劈去。

墨畫拚盡全力,雖是躲了過去,但靈力耗得差不多了,身法不穩,摔倒在了一邊,身形有些狼狽。

但墨畫還是咬著牙,爬了起來,向另一處狹隘的山穀跑去。

“自尋死路。

火佛陀冷笑,繼續跟著墨畫,追進了山穀。

眼看墨畫在劫難逃,火佛陀又揮出一記火刀。

黑夜之中,紅色的火刀十分顯眼,充滿殺意。

就在這記火刀,即將劈刀墨畫身前之時,兩側突然飛出幾記風刃,將這記火刀,徹底抵消。

火佛陀一怔,轉頭一看,就見顧長懷正站在遠處,俊美的目光之中,滿是殺意。

而墨畫則用盡力氣,激發了陣法。

入口轟隆聲,亂石落下,將山穀徹底封了起來。

火佛陀這便明白了。

自己又被這小鬼算計了。

假裝不敵,將自己一步步引過來,然後再將山穀封住。

而山穀之中,有一個強敵正在等著自己。

這個山穀,不是逃不出去。

但無論是攀岩,還是破開入口,都要花時間,至少在強敵虎視耽眈之下,是沒那個空閑逃出去的。

也就是說,他和顧長懷,隻能活一個。

至於那個小鬼.....

火佛陀四處環顧,目光沉。

又不見了...

又是**隱匿術!

火佛陀不勝其煩,但他也顧不上墨畫了。

接下來,大戰一觸即發。

顧長懷也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殺掉火佛陀的機會。

若是再殺不掉,一旦他逃出生天,突破境界,晉階金丹,以後再想殺他,就難如登天了。

畢竟他修的可是可怕的禁術。

火佛陀也無所畏懼。

此地在乾學州界邊緣。

若是進了五品乾學州界,顧長懷無所顧忌,動用金丹法寶,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對手。

但在此清城山中,仍有二品限製。

萬一顧長懷壓製不住修為,貿然動用金丹之力,那死的,就是顧長懷了。

自己也能提前一步,以他顧長懷的血肉,煉化禁術,增長煞氣。

還有那個小鬼....

顧長懷隻要一死,沒人護持,他也必死無疑!

自己就是用隕火術,一寸一寸地炸,也要把他給炸出來,挫骨揚灰!

火佛陀雙臂一展,漫天火雨。

顧長懷折扇一揮,風卷如刃。

而後片刻的功夫,風火席卷,宛若火孔雀開屏。

靈力與邪力對轟,法術絞殺不斷,爆炸此起彼伏。

遠處的墨畫,看得心驚膽戰。

好在這山穀還算大,他也躲得比較遠,所以暫時還不受波及。

他抓緊時間,打坐休息,回複神識與靈力。

墨畫一邊休息,一邊提防著遠處的動靜。

不知過去了多久,墨畫睜開眼,發現激烈的交戰,還在持續,而天色已經微白。

神識和靈力已經完全恢複的墨畫目光微冷。

過了子時,便是第七天。

也是休假的最後一天。

七天之內,火佛陀必須要死!

被火佛陀堵路追殺,不得不狼狽逃竄了一夜的墨畫,早就憋了-肚子火了。

“想送我一程?

”我先送你上路!”

墨畫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火佛陀,瞳孔瞬時漆黑,如同蒙上一片深沉的夜色。

另一邊與顧長懷廝殺許久的火佛陀,瞬間察覺不對。

他感覺,自己周遭的煞氣,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怎回事?"

火佛陀心中涼然。

自己休養之後,煞氣早已恢複,又怎會突然"失控”?

"莫.非.是..

火佛陀環顧四周,果然發現了-邊的墨畫。

墨畫整個人的氣息,十分詭異,但因為籠罩在夜色中,身形暗沉,根本看不清什。

而下一刻,墨畫瞳孔的漆黑之中,露出了一絲白色氣機。

天機行算受詭算加持,強行逆轉天機,因果倒行。

火佛陀隻覺得周身氣機-亂,似乎有什鎖鏈,被強行扭曲,而他周身的煞氣,竟不可控地開始逆轉.....

煞氣逆轉? !

火佛陀臉色蒼白。

這個小鬼,他怎會的?

這種高深的魔道轉煞之法,他究竟是從哪學的? !

他是魔煞宗的真傳弟子?

不,不可能.....

這小鬼不是魔修....

火佛陀心思急轉,忽而一怔。

《魔道轉煞真訣》被這小鬼偷去了...

他不會...現學的吧?

-股寒意,湧上心頭。

火佛陀隻覺得自己的道心,都差點破碎。

不待他細想,逆轉的煞氣,已經侵襲了他的全身。

這些他殺了不知多少人,修行而來的煞氣,如今被因果逆轉,倒行逆施,全部湧入了他自己的神識。

傷人必傷己。

火佛陀的臉色,陡然黑灰一片。

他的神識,也充滿了煞氣,遍布猙獰的怨念和可怖的哀喧。

顧長懷不知發生了什,但見火佛陀被煞氣反噬,便立馬痛下殺手。

風刃卷集,凝成龍卷長槍,向火佛陀的胸口轟殺而去。

千釣一發之際,火佛陀恢複了一絲清明。

眼見風刃襲來,火佛陀雙臂交疊,雙目血紅,厲聲嘶吼,將全部邪火交織,凝成火盾,擋在身前。

龍卷長槍,與邪火盾牌撞擊。

靈力與邪力割據,風與火交織,周圍的山石,也遭靈力碾壓,村化為齏粉。

待靈力波動消散。

火佛陀身上的袈裟,已經破爛不堪。

他的雙臂,滿是細碎的,被風刃割傷的血痕,顯然傷勢不輕。

而另一邊的顧長懷,氣息也微弱了不少,顯然靈力消耗極大。

山穀之中,陡然安靜了下來。

顧長懷的目光有些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火佛陀低沉的笑聲響起。

“好啊,好....

“將我逼到這個份上.....

火佛陀聲音冰冷,漸漸不似人聲。

“事已至此,那我便舍了這身人皮,徹底皈依尊主....

話音未落,火佛陀便不知何時,取出一枚龍眼大的血丹。

血丹如同血肉煉成,還在微微顫動。

火佛陀把將丹藥,塞進嘴。

他速度極快,顧長懷的風刃,還有墨畫的火球,都沒來得及阻止。

丹藥入口,火佛陀便神色猙獰。

他的胸口,兩枚火焰心髒,猛然搏動,已有了邪道法寶的雛形。

火佛陀的肉身,也快速膨脹,轉眼又高了兩尺。

汙穢的業火,焚遍全身。

他的臉上,皮肉盡被燒毀,如同被烈火毀容一般,猙獰不堪。

與此同時,他的氣息又攀升了一截。

"顧長懷....

火佛陀的聲音,沙啞而可怖。

“今日你不動用金丹之力,死的就是你,可你若用了金丹之力,死的還是你.....

火佛陀手掌揮,-道猩紅鬼麵火刀,便破空而出,氣息駭人,殺向顧長懷。

顧長懷神色凝重,折扇一揮,凝成風盾去擋,但根本沒擋住。

風盾被火刀劈散。

顧長懷後退幾步, 吐出一口鮮血。

他咬牙道:“你這個孽畜....連人都不做了 ...

火佛陀冷笑,“你說的 '人, 是指那一身'人的皮囊?”

“這世間,披著這身皮囊,行妖魔之事的人還少?”

"披著人皮的'人, 有時候可比畜生還畜生....

顧長懷麵帶怒意,重又激發風刃,向火佛陀殺去。

可這次火佛陀避都不避,任風刃加身,劃開他的血肉,破開他的皮囊。

轉瞬間,這些血肉,重又恢複如初。

”血肉再生?”

顧長懷麵色微白, 心中凜然。

若是如此,他根本就殺不了這“孽畜”化的火佛陀了。

便在這時,一旁的墨畫喊道:

"顧叔叔,強攻它的心脈!”

顧長懷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火佛陀的心脈,蘊養的是本命邪道法寶的胚胎。

它既是火佛陀身 邪力法術的源泉 ,也是火佛陀的命門。

火佛陀神色也是一變,“小畜生 !”

可它神識一掃,還是發現不了墨畫。

舍去人形後,邪力更強,血肉亦可再生,但沒了"人性”, 神識也會退.化.....

火佛陀根本看不到墨畫。

而這片刻功夫,顧長懷也開始按照墨畫的說法,操控風刃,強行絞殺火佛陀的心脈。

火佛陀目露怒意,但也隻能想辦法,以左臂遮住胸口,擋住風刃。

右臂施展法術,與顧長懷廝殺。

而連續經曆數次塵戰,顧長懷的靈力,忽然滯澀起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靈力,已經所剩不多。

顧長懷心中苦澀。

他畢竟隻是個人。

即便靈力渾厚,也不像火佛陀,可以殺人煉煞,以邪丹進補,還能舍棄人身,墮入邪魔,換取再生的血肉。

“人”力有時盡。

顧長懷忽而經脈一陣刺痛。

他知道,這是靈力使用過度的跡象,他的經脈,不停凝聚法術,已經有了損傷。

再耗下去,自己怕是真要山窮水盡了....

而墨畫.....

顧長懷咬破嘴皮,留下鮮血,心中憤然:

”去**!”

“無論如何,也要先將火佛陀殺了!”

“直接動用金力.....

"賭一把....

“看是我先殺了火佛陀,還是天道,先殺了.....

顧長懷的眼中,燃起一往無前的殺意。他的丹田,燃起丹火,身上籠罩一層細細的光輝 ,右手上也顯化出了一把,流光溢彩且靈力驚人的,七彩孔雀翎羽寶扇。

火佛陀也愣住了。

它看向顧長懷,既是畏懼,又是震驚。

它沒想到,顧長懷還真敢......

真敢在這二品地界,使用金丹之力.....

他還真不怕死......

火佛陀的目光,露出一絲玩味的譏諷。

顧長懷麵沉如水,殺意徹骨,本命法寶已然顯現,金丹之力正在運轉。

便在這時,他忽而一怔,隨後瞳孔猛然-震。

火佛陀就站在他麵前。

而此時此刻,顧長懷看到了-道模糊的人影,趁著火佛陀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兀自冷笑之際,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火佛陀的身後。

而後....

虛無之處,憑空出現兩隻小手。

兩手張開,每隻手掌,都凝結了一枚火球。

隻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火球。

但轉瞬之間,火光驟變。

似乎是被一種極強的力道壓迫著,兩枚火球,猛然撞擊,而後各自畸變。

火球內部像是有什東西,直接崩潰,又強行聚合在了一起....

法術的氣息,瞬間扭曲異變。

內在的靈力結構變化,甚至有莫測的紋理彼此顯現,重構,與此同時,伴隨著強大的靈能。

兩枚火球,掙紮著,變形著,聚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更小的,但是更恐怖的,泛著淡淡紫黑色的,如同岩漿纏繞的火球。

火佛陀感覺不對。

他感覺到自己背後,有什極可怕的東西在凝聚。

他想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

耳邊一道熟悉且清脆,但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要教我法術?”

那一瞬間,後背無比灼熱的劇痛傳來。

那是恐怖的火係靈力, 在焚燒血肉的感覺。

隨後一記暴虐但穩重的爆炸聲響起。

火佛陀隻覺眼前,有畸變的靈力,以及暴虐的火焰肆虐而過。

他再低頭看去,就見自己胸口,已經被法術轟穿,露出了一個黑魃魃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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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7 08:22:38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4-3-7 20:32 編輯

第六百五十七章 第一年


火佛陀麵無血色。

他的胸口,被開了個洞。

但它的修為畢竟是築基巔峰,而且舍棄了人形,肉身如妖魔,血肉可再生。

它黑的胸口,血肉蠕動,竟又開始緩緩愈合。

隻是下一刻,火佛陀瞳孔微縮。

它的血肉,蠕動到一半,便徹底死寂,根本無法愈合。

似乎是被聚變的火靈力,徹底焚毀的生命力,它身上的邪力,也從”靈力” 的層麵,被焚燒而亡。

火佛陀瞳孔劇震。

”這到底是....什法術?”

與此同時,聚變的小火球,產生的微弱火焰徹底消散。

火佛陀的胸口中,露出兩枚邪器“心髒”

這便是火佛陀隕火禁術的核心,也是他滋養的,本命法寶胚胎,更是他晉升金丹的基礎。

這兩枚心髒,是無比珍貴的魔道邪器。

可是如今,這兩枚心髒,卻被那不知名的可怕法術,轟得漆黑-片,暗淡無光。

即便顫動,也有氣無力。

火佛陀驚恐無比。

若不補全血肉,再滋養著兩枚法寶胚胎,不僅今生突破金丹無妄,甚至有可能,就此喪命在這清城山中。

火佛陀手掌顫顫巍巍,還想再掏丹藥....

便在此時,從適才那匪夷所思的法術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顧長懷,眼疾手快,運盡剩下的靈力,立馬補了兩記風刃。

這兩記風刃,沿著墨畫破開的洞口,直取火佛陀的心脈,命中了其中枚暗淡的邪器心髒。

原本就承受著術式崩潰,靈力聚變產生的巨大靈能,而瀕臨破碎的邪器心髒,終於不堪重負,"咯吱” - 聲,生出了幾道裂痕。

而後裂痕越來越多。

直至完全破碎.....

火佛陀的丹藥還握在手上,神情有些難以置信。

片刻後,他臉上的驚恐消散。

麵容重又變得慈悲。

甚至包含一絲茫然和解脫。

他盡力回頭,最後看了眼墨畫。

“原來....真的會...死在這個小鬼手.....

而後他的眼睛緩緩閉上。

失去平衡的邪器心髒,不可逆地崩潰。

邪力失控,在血肉經脈中逆行。

火佛陀整個身子,被邪火充斥,自焚,血肉在膨脹,變形.....

顧長懷瞳孔震,心中一沉。

邪力失控,血肉自爆? !

不好!

電光火石間,顧長懷看了眼火佛陀身後的墨畫,嫌棄地"嘖"了一聲,身形一閃,來到了墨畫身前,將墨畫撲倒在地。

墨畫就覺得,自己被-個“大肉盾”護住

而後耳邊就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聲波劇烈,靈力波動暴虐。

自爆的邪火,挾著強大的破壞力,如同洶湧的火潮,瞬間擴散開去。

樹木成為飛灰,山石化為齏粉。

地麵焦黑片。

不知過了多久,爆炸平息。

墨畫這才睜開眼。

他發現山穀已經被炸得滿目瘡痍,光禿禿片。

但是所有的傷害,都被顧叔叔承擔下來了....

自己沒事。

墨畫搖了搖顧長懷,發現顧長懷已經昏了過去,怎搖他也沒反應。

墨畫勉強爬起身, 就見顧長懷的後背,傷痕遍布,鮮血直流,嚇了一跳。

”顧叔叔!”

墨畫焦急道。

"顧叔叔,你不會死了吧?”

"顧叔叔,你好歹是個金丹...

”顧叔叔,你不會這沒用吧!”

"顧叔叔,你爭點氣啊....

顧長懷終於有了點動靜,他的氣息若有若無,聲音低沉,但還是咬牙對墨畫道:

”閉嘴!”

再說下去,自己沒死也要被這小子給氣死!

墨畫鬆了口氣。

沒死!

有口氣就還行。

他立馬開始翻自己的儲物袋,可翻著翻著,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沒好貨。

墨畫又開始翻顧長懷的儲物袋。

顧長懷是顧家公子,是道廷司典司,是金丹修士,儲物袋應該有上品丹藥。

墨畫翻了一會,就從顧長懷的儲物,取出了堆瓶瓶罐罐。

墨畫一-甄別。

有些應該是止血的,有些應是補氣的,還有些是祛除火毒的,也有護經脈,護氣海和吊命....

這些東西,丹藥課上,墨畫都學過。

他把一些能分清的,效果明確的丹藥;

還有一些分不大清,但對傷勢有用的;

以及一些雖然分不清,但也吃不死人的丹藥,囫圇全塞在了顧長懷的嘴。

這些丹藥雖然成分複雜,但或許誤打誤撞,能對顧叔叔的傷勢有用。

反正最壞的情況,跟不吃丹藥的情況是一樣的。

過了一會,墨畫又小聲問道:

"顧叔叔,你沒死吧

顧長懷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不知是氣的,還是丹藥生效,逼出的淤血。

他的氣息,也平順了一些。

“托你的福,還沒.....顧長懷漠然道。

墨畫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又撿起顧長懷的儲物袋,從中找出一枚傳書令, 翻了翻記錄,應該是顧家內部執司的,便發消息道:

"火佛陀已死!”

“清城山,斷頭眼,右側山穀,速來!

發完之後,墨畫回頭看了眼火佛陀。

火佛陀邪器失衡,邪力失控而自爆,威力極大,真的連“渣"都不剩了。

可惜了了....

墨畫皺了皺眉,他還有很多東西,想問火佛陀。

為什滅謝家滿門?

隻是為了修煞練功?

滅謝家滿門之後,他又到底做了什?

魔殿是為誰建的?

供奉的尊主又是誰?

.....

現在火佛陀死了,這些疑惑,暫時都無從得知了。

不過他死了也好,死得清淨,免得再遺禍世間。

其他的事,自己以後慢慢查就好....

墨畫又看了"屍骨無存”的火佛陀一眼,歎了口氣。

殺這個火佛陀,真是太費勁了。

好在還是殺了。

之後墨畫就在原地布了些陣法,-邊留意著顧叔叔的生機,免得他“猝死”, 一邊安安靜靜等人過來。

過了一會,果然有人過來了。

是顧安和顧全。

他們見顧長懷一副淒慘血腥,奄奄息的樣子 ,魂都要嚇飛了。

“還活著!”墨畫道。

顧安和顧全這才如釋重負。

墨畫便道: "喊幾個丹師過來 ,先急救下,確認沒事的話,再把顧叔叔送回顧家靜養。

顧安和顧全拱手道:是,小公子!”

經過搗毀魔窟役,墨畫這個小陣師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極速攀升,現在也就比他們的公子差了那一點。

顧安立馬通過傳書令喊人。

”小公子..

顧全遲疑一會,環顧四周,又看向墨畫,皺眉道:

“這到底發生了什...

為何整個山穀全都變樣了?公子會受這重的傷?火佛陀真的死了?

顧安和顧全兩人, -臉疑惑。

墨畫沉思片刻,便道:

"火佛陀要殺我,我逃進了山,顧叔叔來救我,然後拚盡全力,將火佛陀殺了,自己也身負重傷!”

顧安和顧全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

“記住了!”

墨畫小臉嚴肅叮囑道:”是顧叔叔一 個人,拚盡全力,將惡貫滿盈的火佛陀殺掉的!”

”待會來人,你們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顧安和顧全麵麵相覷,有一絲不解。

墨畫伸出兩隻小手,想拍兩人的肩膀。

但顧安顧全兩人身材高大,墨畫胳膊有些短,沒夠到。

顧安和顧全兩人,默默蹲低了身子,把肩膀湊過來給墨畫怕。

墨畫如願以償地拍到了兩人的肩膀,點了點頭,然後壓低聲音道:

“你們也不想,顧叔叔的功勞,被別人搶去吧...

兩人神色一凜,頓時心領神會。

火佛陀死了,長懷公子重傷,除了小墨公子,沒有其他人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

他們是知道小墨公子的厲害的.

但在其他人眼,小墨公子年紀又小,人微言輕,無論說什,別人都不會信的。

這樣一來, -些別有用心之人,很容易虛張聲勢,冒領功勞。

顧安和顧全神色一肅。

這怎能行?

火佛陀是公子,付出這如此大的代價才殺掉的。

這份功勞,決不能讓別人鳩占鵲巢!

所以,一開始就要咬定,是長懷公子“一個人”, 殺掉火佛陀的!

顧安和顧全兩人明白了,看向墨畫的眼神,滿是感激。

小墨公子是大好人!

對自己家的公子,也是真的好!

顧全點頭道:“小墨公子 ,你放心,我這就將消息傳出去...

墨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後顧家的丹師來了,替顧長懷查看了傷勢,說丹藥喂得很及時,氣血在緩緩恢複了,經脈也調理過來了, 沒什大礙。

顧長懷本身又是金丹修士,根基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行。

而後便有人將顧長懷送回族中。

而顧長懷一人,“獨自" 斬殺火佛陀的消息,也傳回了道廷司,引得不小的震動。

金丹殺築基魔修,不是大事。

但這個魔修,是築基巔峰,惡貫滿盈,在品州界橫行無忌的火佛陀...

那事情又完全不一樣了。

明暗,便有不少修士,將目光放在了顧長懷身上。

有的欣賞,有的審慎,也有的心懷鬼胎......

......

顧長懷回到族中,服了些丹藥,早早便醒來了。

聞人琬聽說他受傷了,對他關懷備至,親自煉了些丹藥,給他療傷。

尤其是聽說,他是為了保護墨畫而受的傷,目光更是讚賞。

有一種,自己養的弟弟,終於長大了的感覺。

一百多歲的顧長懷心情很複雜。

顧家也是一陣騷動。

但得知顧長懷並無大礙,而魔修火佛陀被他手刃之時,顧家的一群長老,對顧長懷也欣賞有加。

雖然脾氣差了些,但顧家同輩弟子中,的確就顧長懷的天賦和行事手段,高人一籌。

顧長懷心情更複雜了。

到了傍晚,墨畫也來道別了。

他要回太虛門了。

七天假期完了,火佛陀死了,隕火術到手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

隻是臨行前,他還要跟顧叔叔對下“口供"

墨畫一邊啃著水果,一邊低聲道:

"顧叔叔,火佛陀是你一個人殺死的,你千萬別提我.....

顧長懷皺眉,” 你不想出這個風頭?”

"嗯。”墨畫點頭,"火佛陀是魔修,暗地說不定還有其他小弟,或是同夥...

”我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萬被他們盯上 ,可是很危險的 !”

顧長懷沉默,心中有些無語。

到底是魔修危險,還你危險...

不過墨畫修為低是真的,築基前期修士,風險的確太大了....

顧長懷點頭,“我知道了。”

墨畫眯著眼笑了起來。

這下“口供”對完,就完美無缺了。

外人也不知道,火佛陀的死跟自己有關係。

自己隻是被火佛陀追殺的,一個無辜的,不起眼的宗]小修士。

顧長懷尋思片刻,又默默看了墨畫一眼。

山穀之中,兩枚火球碰撞,術式崩潰,合而為一,靈力聚變,形成一個恐怖小火球,轟穿了火佛陀胸膛的畫麵,又浮現在腦海。

顧長懷忍不住眼皮一顫,沉聲道:

你的...法術....

墨畫一愣,”什法術 ?”

顧長懷麵無表情,“這沒其他人。

墨畫訕訕笑了笑,”也沒什 ,就是一記,'平平無奇 的火球術. .. ."

顧長懷聲音冷漠:

"築基前期,一記火球術,把築基巔峰魔修的胸口打穿了, 的確是'平 平無奇’.. ..

顧長懷把“平平無奇”四個字,咬得很重。

墨畫眨了眨眼,"都是巧...佛陀胸口有命門 ,破綻太大了,可能剛好被我的火球術打穿了...

“是他運氣太背了..

顧長懷見墨畫的臉皮,跟白紙一樣單純,又跟城牆一樣敦厚,心中無奈。

顧長懷歎了口氣,“你回去仔細想想 ,找個靠譜點的借口。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借口不用跟我說.....

意思是你將來萬一被人發現,能糊弄過別人就行。

墨畫眼睛一亮,笑道:

“謝謝顧叔叔!”

顧長懷無奈搖了搖頭。

原本他隻以為,墨畫在陣法上的天賦匪夷所思,但萬萬沒想到,他還藏了手恐怖至極的法術。

同境界的修士,還怎跟他玩?

太虛廣這次,真的是撿到了個“小怪物”.....

關鍵是從外表上,還一點看不出來,-臉清純,看著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弟子。

顧長懷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墨畫見顧長懷神色有些疲憊,便道: "顧叔叔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養傷,我回宗門了。

“嗯。”顧長懷點頭。

墨畫又順手拿了個靈果,轉身便走,走了一會,又被顧長懷喊住。

"墨畫。

墨畫疑惑地回頭。

心想顧叔叔堂堂金丹境的典司,不會這摳門,一個靈果都不讓自己拿去吃吧....

顧長懷神色糾結,眉眼上還帶著孤傲,猶豫許久,這才不情願地低聲道:

“謝謝....

畢竟沒有墨畫,他可能真的殺不掉火佛陀。

而無法將火佛陀繩之以法,將來必然遺禍無窮。

隻是這聲"謝謝”十分勉強,幾乎低不可聞。

墨畫一怔,隨後臉上綻放出朝陽般明媚的笑容。

"嗯!"

......

之後墨畫又回到了宗門。

他先是拜訪了荀老先生,說自己陣法畫完了, 道廷司那邊,主要是顧家,對自己很是感激。

荀老先生不疑有他,捋著胡須,很是滿意。

能跟道廷司顧家搞好關係,將來行事,也就多了份人脈。

而後墨畫就正常上課了。

一些同門,像是程默,司徒劍,還有鄭方他們,課後就好奇地問東問西。

問墨畫怎請了七天假?怎請下來的?誰給批的?這七天做了什?

墨畫就說自己畫了七天陣法。

他們瞬間就有些興味索然。

唯有鄭方一臉好奇,問了些陣法上的問題。

墨畫也都挑挑揀揀,說了些稀奇的陣法知識,把鄭方糊弄過去了。

之後一切就風平浪靜了。

墨畫和往常一般,過上了安穩的宗生活。

璧山魔窟,陰森魔殿,青銅迷宮,神秘祭壇,還有一眾魔修,以及屍骨無存的魔頭火佛陀 ,就漸漸淡去了。

而很快,墨畫在宗門的第一年,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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