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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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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4 11:06:09
第609章 跪一下

  宗門的日子,波瀾不驚,八日之後,很快又到了旬休。

  因爲璧山城有點遠,往返波折,要多花點時間,所以墨畫便多請了一天假。

  有荀老先生做“後台”,宗門的長老都很好說話。

  因此這一天假,就順順利利請了下來。

  一共三天時間!
  墨畫收拾好行李,便挎着儲物袋,開開心心去找慕容師姐了。

  這次任務,還是慕容彩雲接的,墨畫跟着混的。

  慕容彩雲知道墨畫在攢功勳,換陣圖,便道:
  “這次任務不難,所以連你在内,隻有三個人,你也能多分一點功勳。”

  墨畫笑道:“謝謝師姐!”

  兩人一起向太虛門外走去,墨畫腳步輕快,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三個人……”

  墨畫想了想,問道,“師姐,還有誰?”

  慕容彩雲道:“還有太阿門的楓師兄。”

  “楓師兄……”

  墨畫點了點頭。

  楓師兄溫潤有禮,修爲深厚,好像在太阿門,地位也很高,算是内定的内門弟子之一,的确是個“大腿”。

  “旭師兄和淺淺姐呢?”

  “旭師弟要養傷,任務也不難,功勳不多,就不讓他奔波了。”

  “至于淺淺……”

  慕容彩雲頓了一下,“她比較忙,這次就算了……”

  “哦哦。”墨畫點了點頭。

  慕容彩雲卻微微歎了口氣。

  淺淺那丫頭,天天催自己,說想跟墨畫一起做任務,還給墨畫準備了“禮物”,全是一些小女子的裙子、簪子、胭脂什麽的。

  說給墨畫裝扮一下,粉雕玉琢一般,肯定很好看……

  慕容彩雲怕她胡來,這次就沒喊她。

  但花淺淺在她耳邊唠叨得多了,她看着墨畫,不知不覺間,腦海中就浮現起墨畫穿百花錦繡道袍的俊俏模樣,有些愣了神。

  “師姐?”

  墨畫見她出神,有些奇怪。

  慕容彩雲回過神來,面頰微紅,咳嗽了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快點……”

  “哦……”

  墨畫目光有些狐疑,但也沒多問。

  很快兩人便與一身太阿道袍的歐陽楓會合,雇了輛馬車,離開了乾學州界,在寬闊的山道上,風馳電掣一般,向乾學州界外的璧山城趕去。

  車外馬蹄聲疾,車内安靜舒适。

  墨畫坐在窗口,卧在軟軟的毯子上,一邊看沿途的風景,一邊跟慕容彩雲和歐陽楓說話。

  “這次是去抓一個叛門的弟子……”

  慕容彩雲道,“這弟子十多年前,竊取傳承,殺害同門,叛逃出宗,被追查了很久,都沒被抓獲……”

  “十年前麽?”

  墨畫有些吃驚。

  慕容彩雲點頭,“竊取的,是一些小傳承,殺的‘同門’,其實也隻是個雜役,這件事沒有鬧大,所以沒起什麽風波。”

  “而那叛門弟子,也十分低調,叛出了宗門,便銷聲匿迹,沒露出任何馬腳。”

  “道廷司那邊,似乎也不大想管……”

  “因爲沒油水麽?”墨畫偷偷道。

  慕容彩雲一滞,有些無奈,輕輕剜了墨畫一眼:
  “一是因爲線索不多,二則是道廷司也确實……人手有限,所以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

  “哦。”墨畫“明白”了。

  歐陽楓接着道:“後來璧山城謝家庫房失竊,追蹤賊人的時候,那賊人被逼無奈,使出了‘斷金門’的道法,這才露了跟腳……”

  “璧山城謝家到斷金門要個說法……”

  “斷金門查了下傳承失竊的名錄,兩相對照下,這才發現,這賊人便是十年前的叛門弟子。”

  墨畫皺了皺眉,“斷金門?”

  慕容彩雲道:“是乾學州界,“十二流”宗門之一,擅長五行金系的禦劍之法……”

  墨畫點了點頭。

  這個名字,他好像聽琬姨介紹乾州十二流宗門的時候,提過一次,但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半點交集。

  但此時聽到“斷金門”三個字,他模模糊糊,總覺得這門派,似乎與自己有過一些因果……

  墨畫又疑惑道:“斷金門的叛門弟子……不應該是斷金門去追麽?”

  “追了,沒追上……”

  “沒追上?”

  慕容彩雲點了點頭,“那叛門弟子,身法很好……”

  歐陽楓也道:“不錯,他從禦劍門偷的道法裏,就包含了一門名爲‘遁金訣’的身法,關鍵他學得還很好,斷金門的弟子,都沒追上他這個斷金門的叛徒……”

  歐陽楓有些唏噓。

  正經傳承的弟子,比不上這個“偷傳承”的叛徒……

  “璧山城謝家心生不滿,覺得斷金門在‘放水’,暗中包庇這賊人,所以另外發了懸賞,緝拿那賊子。”

  “不過璧山城的謝家,勢力不大,所以懸賞的功勳,也不算多。”

  “而且,還有斷金門,他們也不想自己宗門的叛徒,被其他宗門弟子抓到,更不會給别人功勳……”

  墨畫嘀咕道:“斷金門……還怪小心眼的……”

  歐陽楓失笑,“的确是,但你小心些,這話别讓斷金門的弟子聽見,小心眼最聽不得别人說他們‘小心眼’了……”

  墨畫笑着點了點頭。

  半日之後,三人便到了璧山城。

  璧山城,城如其名,壁立千仞,橫山縱嶺交錯。

  多數洞府建築,依陡峭的懸崖而建,看着奇絕而壯闊。

  隻不過,璧山城現在封城了,隻許進不許出。

  因爲斷金門叛徒,竊了謝家的家族庫房,謝家通報道廷司。

  道廷司封城,滿城搜查那叛徒,聲勢搞得倒不小。

  墨畫奇怪道:“謝家到底被偷了什麽?”

  慕容彩雲搖頭,“不知道,謝家沒說,我們也不好打聽……”

  “封城這麽大張旗鼓,還動用不少人手,但發懸賞的功勳,卻少得可憐,這謝家也真摳門……”

  墨畫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他現在可缺功勳了,所以對謝家的“小氣”,有些“耿耿于懷”。

  而且這個謝家,感覺有點奇怪……

  按理來說,庫房失竊,封城搜查,怎麽都算是“大事”了,至少發布的懸賞,要多給點功勳的。

  慕容彩雲道:“我們拿功勳做事,其他事也不必去管。”

  歐陽楓也道:“早些做完,早點回去。”

  “好。”墨畫點頭。

  他們的目的,是協助謝家,抓到那個斷金門的叛徒。

  謝家正在搜城,但說是“搜城”,也隻是派出家族弟子,沿街巡邏,四處搜尋,看有沒有可疑修士。

  真正挨家挨戶搜,謝家還沒那個膽子,更沒那個實力。

  即便璧山城隻算是個小仙城,但在乾州這個地方,也很難保哪個茶樓酒館裏,就坐着個喝茶的真人,或是喝酒的大修士……

  慕容彩雲三人也跟着搜了一陣,但沒什麽收獲,而後便分開去搜。

  墨畫走在璧山城的街上,偷偷放出神識,四處窺視。

  他也不是要窺人隐私,而是想找找有沒有奇怪的人。

  璧山城的修士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墨畫神識質變,大部分修士,他都能窺探清楚,不過爲了尊重他人,墨畫也沒窺太仔細,隻淺看轍止,簡單判斷下是不是那叛徒。

  也有些氣息晦澀深奧的,墨畫神識甫一掠過,便立馬收回。

  這些大修士,至少金丹以上,還不是他現在能“冒犯”的。

  但也有一些修士,穿着平平,但強大莫名,即便墨畫神識一觸即收,還是被他們感知到了。

  他們目光如劍,掃向墨畫,但見墨畫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娃子,忽而又是一愣。

  墨畫恭敬行禮,算作賠禮道歉。

  他們見狀,也都不會計較,略略點頭示意。

  墨畫微微松了口氣,但也心中感慨:
  “修界果真是卧虎藏龍,尤其是乾州,這麽個小仙城,就能遇到這麽多高手……”

  碰了幾次“釘子”,行了幾次禮,道了幾次歉後,墨畫也就熟練了。

  即便不通過神識窺視,隻憑“直覺”,他也能感知到哪些修士,是不好惹的。

  隻看一眼,心裏便有數了。

  墨畫隻有以神識窺視,就“識趣”了許多,不會再冒犯那些真人或大修士了……

  這樣搜了大半日,墨畫仗着神識深厚,感知入微,将大半個璧山城,都搜了一遍,可仍舊一無所獲。

  那就隻能找些沒搜過的地方看看了……

  墨畫想了想,去了一間“青樓”。

  雖然看上去,隻是一間普通的酒樓,但墨畫憑借他在南嶽城裏,由蘇長老帶着,那僅有一次的,去百花樓喝花酒的經驗,還是可以斷定:

  這不是酒樓,而是一間青樓!
  前面是酒樓,但後面卻隐約飄蕩着“少兒不宜”的靡靡的氣息。

  道廷是禁雙修的,更禁采補。

  或者說,之所以禁“雙修”,主要就是爲了禁“采補”,避免有人“巧立名目”,打着雙修之名,行采補之實。

  這還是很早之前,張瀾告訴墨畫的。

  所以對“青樓”這種地方,道廷管得也很嚴。

  當然,道廷管得嚴,道律規定也很嚴格,但地方的道廷司,就不太好說了。

  具體到不同仙城,情況更是複雜。

  譬如南嶽城,陸家靠青樓籠絡人心,靠青樓賺取靈石,靠青樓剝削礦修,靠青樓拉攏道廷司。

  這種情況下,道廷司的很多修士,本身就是青樓的常客,同流合污之下,根本不可能去管。

  但乾學州界例外,整個州界之内,都是嚴禁青樓的。

  乾學州界,是修道盛地,彙聚九州年輕的天驕弟子。

  宗門不想讓門下弟子,耽于聲色享樂,損了根基,誤了光陰,也壞了道心。

  更怕有些魔修,利用皮肉美色,引誘蠱惑宗門弟子,讓他們由此正邪不分,沉湎欲望,自甘堕落。

  因此不僅乾學州界本州界之内,禁絕任何煙花之地。

  附近的幾個州界,衆多仙城,也都禁止開設青樓。

  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可禁卻難止。

  所以就有前設酒樓,後辦青樓,這種挂羊頭賣狗肉的行當。

  墨畫冷哼了一聲,覺得這種事,自己應該批判一下,而且煙花之地,向來藏污納垢,那叛徒說不定就藏在裏面,便直接進了酒樓。

  酒樓的小二見了墨畫,明顯一愣。

  他們這酒樓,還從沒有如此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小公子來過。

  “小公子,您這是……”

  “我吃飯。”

  墨畫理所當然道。

  “哦哦,對的,吃飯……您請。”

  小二還以爲墨畫不知就裏,隻當他們這裏,單純是個酒樓,是喝酒吃飯的,便賠着笑,熱情地将墨畫引了進去。

  裏面裝飾華麗,有着濃烈的胭脂味。

  小二引着墨畫,找了個桌子坐下。

  墨畫看了菜單,心道好貴,不光各式菜肴,就連點心酒水,都比外面貴了一倍。

  但爲了“追查叛徒”,墨畫還是忍痛,點了桌酒菜。

  正好走了大半天,肚子也餓了,墨畫神識窺視了一下,發現酒菜沒問題,也沒被下藥,便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一邊四處打量。

  前面的酒樓,還算“幹淨”。

  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但中央搭了個粉色帷幕的台子,台子上有花枝招展的女子跳舞。

  四周也會有女子,輕絲薄縷,一臉媚笑地在陪酒。

  墨畫啃着大雞腿,神識放開,将四周一切,看在眼裏。

  看了半天,墨畫慢慢就琢磨過來了……

  這個酒樓,上面跳舞的女子,才是“菜單”。

  跳完之後,下面食客看上了哪個女子,就會“點單”。

  跳舞的女子,有食客點單,便會下來陪酒。

  陪酒的時候,男女之間交頭接耳說着什麽,大概率是在商量“飯錢”。

  談妥之後,便會去後面“吃飯”。   

  吃完飯,他們才會“結賬”。

  純潔的墨畫震驚了。

  這些修士,亂七八糟的花樣好多!

  這點心思,不花在正道上,竟全用來設計“酒爲色媒”的勾當了……

  酒菜還賣得這麽貴!

  墨畫很生氣。

  他往中間跳舞的女子中間看了看,忽而又是一怔,眼睛微微眯起。

  他發現了,舞台角落,有個陪舞的女子,姿色平平,腰肢纖細,但一舉一動看着很有問題……

  墨畫神識一掃,心道果然。

  這女子,是個男子!

  而且他心中微動,忽而很笃定,這人就是那個斷金門的叛徒,也就是這次懸賞要抓的人!
  煙花之地,男扮女裝。

  墨畫哼了一聲。

  傷風敗俗!

  他立馬用太虛令,給慕容師姐發了一條訊息:
  “師姐,我找到叛徒了!”

  太虛令是可以用來傳訊的,僅限同門。

  這是後來慕容師姐教他的,墨畫一開始不會玩,所以沒怎麽用過。

  不過瞬間的功夫,慕容彩雲便回複了:

  “伱在哪?”

  墨畫:“青樓……”

  慕容彩雲:“……”

  對面沉默了許久,似乎想不明白,墨畫怎麽找着找着,就找到青樓去了,但十幾息之後,還是有了回複:

  “哪有青樓?”

  墨畫将酒樓的名字發過去了。

  慕容彩雲道: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保護好自己。”

  “嗯嗯。”

  墨畫點了點頭,但心中有些奇怪。

  這句“保護好自己”,有點怪怪的……

  我有什麽要保護的呢……

  大概兩炷香的時間後,歐陽楓和慕容彩雲便到了酒樓門口。

  小二同樣驚愕了一下,聽到他們是來找師弟的,猶豫好久,這才放兩人進去,但也難免起了戒心,目光一直盯着他們。

  三人便壓低聲音說話。

  “師弟,你怎麽到這裏了?”

  墨畫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

  他又指了指還在台上跳舞的,那個男扮女裝的,細腰濃妝的“女子”:
  “這個很可能,就是那個叛徒。”

  墨畫幾乎可以斷定,但還是謙虛了點,沒把話說絕。

  慕容彩雲和歐陽楓都有些驚訝,兩人皺着眉頭,盯着那“女子”看了許久,目光都微微銳利。

  “男扮女裝,在這裏跳舞,倒是個掩人耳目的好辦法……”

  “恐怕不隻是爲了‘掩人耳目’……”

  有“副業”也說不定。

  就算是叛門弟子,就算是被通緝的罪修,也是要讨生活的……

  “怎麽辦?”

  “直接下手麽?”

  “會不會打草驚蛇?”

  歐陽楓和慕容彩雲商量着。

  墨畫道:“我把他‘點’過來。”

  慕容彩雲兩人一愣,“點?”

  “嗯嗯。”墨畫點頭,“能點他過來陪酒,然後我們趁機抓住他!”

  這下慕容彩雲終于忍不住了,“師弟,你……常來?”

  怎麽一副熟客的模樣……

  墨畫闆着臉,嚴肅道:“我是正經修士!這種地方,我從不來的!除非迫不得已……”

  慕容彩雲狐疑地看了墨畫一眼。

  “這是爲了完成任務!”

  墨畫補充道。

  歐陽楓苦笑道:“抓住那叛徒要緊。”

  “楓師兄說得對!”墨畫點了點頭,招了招手,喊來小二,往台上一指,點了那個男扮女裝的修士:
  “我要‘她’來陪酒!”

  小二一怔,對墨畫“刮目相看”,随後上去,喚了那“女子”下來。

  那“女子”知道自己被“點名”,神色有些錯愕。

  小二指了指墨畫三人,“女子”目光微凝,而後低頭垂首,一臉溫順地向這邊走來,但腳步卻越走越慢。

  墨畫道:“他要跑了……”

  歐陽楓立馬閃身,沖了上去,伸出大手,便要将那“女子”抓住。

  可那“女子”早有所料,身法淩厲,帶着淡淡金光,急速向後退去。

  歐陽楓一把沒抓住他,繼續閃身向前,可卻被一個陌生男子攔住了。

  男子一臉輕浮,笑道:

  “這位道友,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怎麽這麽不知憐香……”

  歐陽楓不耐煩,不待他說完,一腳把他踹飛了,而後繼續向那“女子”追去。

  那“女子”在前面跑,這下不裝樣子,看動作的确是個男子,而且身法的确極好。

  慕容彩雲施展五色靈光,拖延那“女子”的行動。

  墨畫手擡到一半,然後又停住了,心思微動,便将水牢術,改成了火球術。

  而且也不顧及準頭,對着那“女子”,一記接一記地放火球。

  這火球術放得很随意。

  大多數火球,都被那“女子”躲掉了,然後砸在了酒樓裏,火光四溢,又轟又炸,搞得一片狼藉。

  這種挂羊頭賣狗肉的煙花之地留不得……

  墨畫打定主意,更不留手,好好的酒樓,很快就被他用火球術,毀了一大片。

  粉色帷幕燒了,台子倒了,酒樓後面傳出一片男女的驚叫。

  酒樓的老闆,更是面色煞白。

  他做的是不見光的生意,在乾學州界附近,開青樓暗娼,一旦見光,就會倒大黴。

  但他又不敢動手。

  因爲歐陽楓和慕容彩雲一看就修爲身後,來曆不凡,他未必能得罪得起。

  “酒樓”一片喧鬧雜亂。

  那“女子”也趁機逃了出去,沿着街道向北跑去。

  歐陽楓追了過去。

  “追!”慕容彩雲果斷道。

  “好!”

  墨畫點了點頭,順勢“逃”了個小單。

  外面的喧鬧,也引來了不少修爲,既有謝家的,也有道廷司的。

  道廷司的修士,見到酒樓裏,一堆衣衫不整的男女,不用想也知道這“酒樓”,賣的是什麽酒。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查也得查。

  而謝家也知道,那個在逃的“女子”,便是斷金門的叛徒,也是他們謝家追緝的人。

  于是雙方,一齊開始追這個男扮女裝的叛徒。

  但這叛徒,身化金光,迅疾而淩厲,極難追上。

  而追了幾條街後,忽然便沒了他的身影。

  謝家修士氣急敗壞,怒罵不止。

  歐陽楓和慕容彩雲也皺起眉頭,墨畫卻目光明亮。

  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那個叛徒,轉到街角,躲在一個陰暗的巷口,不過幾息時間,就給自己換了一身裝扮,還有另一副臉皮,扮成了一個普通的,平平無奇的男修士。

  “這是……易容?”

  墨畫目光微動,來了興趣,便用手一指,偷偷對歐陽楓道:
  “楓師兄,那個人!”

  歐陽楓一怔,他很想問,墨畫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但時間緊急,來不及細問,而他也下意識地選擇相信墨畫的判斷。

  歐陽楓裝作不經意,悄悄向那男修靠近。

  可那男修,嗅覺十分機敏,一見歐陽楓近了他十丈之内,立馬撒腿就跑。

  看他身法上的金光,的确就是那個叛徒!
  歐陽楓拔劍繼續追去。

  就這樣,這叛徒一邊催動身法,拼命地逃,一邊找機會,易容裝扮,想從墨畫三人手中逃脫。

  墨畫也沒急着出手,而是環顧四周,暗中操縱,在不知不覺中,将這叛徒,逼到了璧山城東,一處沒有人煙的山林中。

  不能在城裏抓,不然他就落到了謝家的手裏,自己也沒法打探消息了。

  一切如墨畫所願。

  四周沒有其他人。

  也那個叛徒,也被他們三人堵住了。

  那叛徒現在扮成一個大漢,氣喘籲籲地看着三人,難以置信道:

  “你們……究竟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墨畫笑眯眯道:“你猜。”

  大漢面皮抽動,滿眼怒意,随後他冷笑一聲:
  “就算你們能認出我,那又如何?在我這門嘔心瀝血,苦修十年的遁金身法面前,一切都是徒勞。想抓住我?癡心妄想!”

  大漢面露不屑,呸了一聲,将身法催到極緻,金光滲入雙腿,腳下生風,轉眼就想再逃。

  墨畫手指輕輕一點,水牢術瞬間降臨。

  一臉嚣張的大漢,刹那間就被水牢術鎖了個結實,平地摔了個狗吃屎。

  墨畫搖了搖頭,“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這點雕蟲小技,還想在自己面前班門弄斧……

  歐陽楓走上前去,大漢還想掙紮,被歐陽楓一劍劈在肩膀上,又一腳踹在地上。

  他隻是身法好,真論修爲,根本不是歐陽楓的對手。

  歐陽楓取了這大漢的儲物袋,用道廷司的二品靈鎖,将這大漢捆了個結實。

  慕容彩雲看了眼墨畫,目光微動,不由問道:
  “墨師弟,你把他騙到這裏,是想問他什麽?”

  “嗯嗯。”墨畫點頭,“這裏沒人,方便問點東西。”

  慕容彩雲想了下,點頭道:
  “行,那你問吧。”

  抓到人,任務就算結束了。

  在此之前,墨畫問點東西,倒無所謂。

  墨畫便對那“大漢”道: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告訴我!”

  那大漢嘴裏吃着土,“呸呸”了幾聲,冷笑道:

  “小鬼,你做夢!”

  歐陽楓搖了搖頭,“這人嘴還挺硬的,恐怕撬不開。”

  墨畫問道:“能用刑麽?”

  歐陽楓一滞,“用刑……”他轉過頭,看着慕容彩雲,神情複雜,仿佛在說,“你們太虛門的小師弟,都是這樣做事的麽……”

  一言不合,就想用刑。

  慕容彩雲無奈道:“别太過分吧……至少……”

  慕容彩雲想了半天,無奈道:“别太明顯……”

  到時候讓道廷司,或是讓謝家,知道自己這邊用了私刑,問了東西,就不太好交代了。

  “放心!”墨畫笑眯眯道,“我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墨畫點頭,“嗯!”

  考慮到會面臨這種情況,他早就準備好了。

  墨畫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鐵闆,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疼”的陣法。

  歐陽楓兩人眼皮都禁不住跳了一下。

  墨畫将鐵闆放在地上,對那大漢道:
  “你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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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5 14:57:29
 第610章 斷金玉簡
  大漢怒道:“我不!”

  這鐵闆上面,陣紋密密麻麻,刀針火獄一般,不用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跪不跪?”墨畫闆着臉。

  大漢嗤笑,“你當我傻……啊——”

  他話沒說完,就被歐陽楓按住,朝膝蓋踢了一腳。

  大漢雙膝一折,跪到了鐵闆上面,瞬間發出了痛苦的嚎叫,額頭滿是冷汗,面容都扭曲起來。

  墨畫不知他是真疼,還是假疼,一臉好奇地問道:

  “疼麽?”

  他真的很想知道……

  這鐵闆,雖然是他設計的,上面的陣法,也都是他一筆一筆畫上去的,但具體效果如何,墨畫并不清楚。

  他隻是估摸着,應該會很疼。

  畢竟鐵闆上面,他畫了不隻一副陣法,還都是碰到就很疼的陣法……

  有艮山微毫陣,陣法激活後,靈力細密如針,會刺入膝蓋,造成痛楚;

  有八卦坎水陣,靈力會浸入膝蓋,冰涼刺骨;
  還有離火陣,火系靈力會緩緩焚燒,造成灼燒之苦……

  這三副陣法,依次流轉,使受刑之人體會針刺入骨,水寒刺骨,還有火燒之苦的感受……

  反正肯定不好受……

  但具體有多不好受,墨畫心裏沒數。

  他又不傻,總不可能親自去試。

  現在這個斷金門叛徒,還是第一個嘗試這“山水火刑”鐵闆的人。

  墨畫很想知道他使用後的感受如何,也好以此來判斷,自己的設計是否合格,陣法是否需要改進。

  所以他問得很誠懇。

  但大漢卻以爲墨畫是在奚落,在嘲諷,不禁怒氣上湧,雙目通紅,死死咬着牙,忍受着針刺火燒水刑之痛,一句話不說。

  “你說話啊,疼麽?”

  墨畫追着他問。

  大漢終于心防失守,顫着聲音破口大罵:“伱他娘……”

  墨畫立馬掏出千鈞棒,塞住了他的嘴,一臉嚴肅道:

  “竟然罵人,你素質好低啊……”

  大漢嘴被堵住,話也說不出,兀自瞪大雙眼,滿眼憤恨。

  “看來還是不夠疼,陣法的威力,還是差了點……”

  墨畫摸着下巴,尋思道:

  “看來要再加幾副陣法……”

  “加什麽陣法好呢?”

  “金針?木毒?還是……”

  慕容彩雲和歐陽楓張了張嘴。

  那大漢聽得頭皮發麻,目光驚悚,心道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陰險惡毒,喪心病狂的小修士?!

  他這些到底都是跟誰學的?
  大漢拼命“嗚嗚”了兩聲。

  墨畫把千鈞棒拿開,大漢咬牙道:“我說!”

  墨畫一喜,點頭道:“好。”而後第一句就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

  “這鐵闆跪着疼麽?”

  大漢羞憤欲死,不願開口。

  慕容彩雲看不下去了,碰了碰墨畫的肩膀,小聲道:“你問點别的吧,别爲難他了……”

  這麽大個修士,被逼着下跪,還要被問疼不疼。

  真把人給氣瘋了,他們也不好跟道廷司還有謝家交代。

  “哦哦。”

  墨畫想了想也對,還是正事要緊,至于這鐵闆的用刑反饋,之後再找别人問問吧。

  墨畫有些遺憾,神識牽引陣眼,暫時關閉了鐵闆上的陣法。

  痛楚消失,大漢劇烈地喘了口粗氣,也漸漸緩了過來。

  墨畫開始問正事:

  “你認不認識蔣老大?”

  問完之後,墨畫放開神識,看着大漢的眼睛,确認他有沒有撒謊,有沒有說假話。

  大漢皺眉,目光有些茫然,“蔣老大是誰?”

  墨畫又問:“那你認識秃鷹麽?”

  大漢臉色蒼白,“秃鷹……我隻聽說過……此人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你沒見過他?”

  大漢搖了搖頭。

  “那你見過其他秃子麽?”

  大漢被問懵了,“秃……秃子?”

  墨畫形容了一下,“就是跟秃鷹差不多,有可能是秃子,但戴着假發,道上的外号裏面,含有‘秃’,或者‘光’,又或者是‘羅漢’,‘頭陀’之類字眼的罪修……”

  大漢忍痛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墨畫不悅,“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大漢迫于壓力,尤其是剛剛才體會過的,膝下那密密麻麻的陣紋所帶來的痛楚,無奈道:
  “我隐姓埋名,在暗地裏混了一些時日,是聽說過一些修士,聲名赫赫……”

  “譬如‘秃狼’、‘秃蛟’、‘苦頭陀’、‘惡羅漢’……”

  “但我修爲不夠,隻做些小偷小摸的小買賣,所以與他們并無交集……”

  墨畫默默把這幾個名字記下,又問:
  “你拐賣過修士沒?”

  大漢瞳孔微縮,但卻搖頭道:

  “我不敢,乾學州界這個地方,家族雲集,我沒這個膽子,觸這種黴頭,去拐賣修士。”

  墨畫目光微凝,看着他若有所思。

  大漢強自鎮定,但明顯有些心虛,微微移開了目光。

  墨畫微微笑了下,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道:
  “最後一件事,把你的易容術交出來!”

  大漢神情一變,硬着頭皮狡辯道:
  “什麽易容術?”

  墨畫面露不悅,“跟我裝傻?”

  見大漢神情固執,墨畫神識微動,重新将鐵闆上的陣法,催動到極緻。

  大漢眼睛陡然睜大,疼得渾身顫抖,膝蓋備受煎熬,但卻咬緊牙關,并不松口……

  墨畫有些奇怪,“怎麽這麽能忍?”

  他話音未落,大漢就疼得暈過去了……

  墨畫有些無奈,心裏嘀咕道:

  “甯可受刑,也不願交出‘易容術’……”

  “是因爲‘易容術’幹系太大,死也不能交出來……”

  “還是因爲,我這鐵闆上的陣法,威力還是不夠,逼不出他嘴裏的真話?”

  可惜了,這個鐵闆自己不能用,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以後再想辦法改進改進吧……

  墨畫心裏默默道。

  目前這大漢嘴裏,吐出的信息不夠多。

  墨畫打算把他弄醒,再讓他吃點苦頭,再讓他吐些真話出來。

  他幾乎可以笃定,這個斷金門的叛徒,肯定有所隐瞞。

  而且他必然也做過拐賣修士的事,隻不過心虛,不敢說出來而已。

  既是如此,墨畫也就不必跟他客氣。

  墨畫舉起千鈞棒,想把這大漢敲醒,但卻被慕容彩雲攔住了。

  慕容彩雲無奈道:
  “師弟,差不多了……你别把他玩‘廢’了,他還要交給道廷司的……”

  墨畫眨了眨眼,“那我輕點?”

  慕容彩雲有些頭疼,“那也不行。”

  墨畫有些遺憾,“行吧。”

  任務要緊,功勳要緊,情報後面還可以再打聽。

  慕容彩雲卻有些疑惑,“那個什麽蔣老大,還有秃鷹和人販子,你問他這些話做什麽?”

  當然是爲了四象陣法。

  還有他們背地裏拐賣修士的陰謀。

  不過這些話,不好明說。

  墨畫便道:“我懷疑他跟一群人販子是一夥的!我有一個小兄弟,就差點被人販子拐走了,所以我順便問問,看能不能查出什麽線索,将他們一網打盡!”

  墨畫做出一臉嫉惡如仇的模樣。

  慕容彩雲和歐陽楓面面相觑,都不知墨畫說得是真是假。

  墨畫連忙轉移話題:

  “那我能搜他的身麽?”

  謝家目的是抓人,沒讓他們搜身。

  歐陽楓想了想,歎了口氣,“你搜吧……”

  他還把從這大漢身上搜的儲物袋也拿了出來,遞給墨畫,“你把這儲物袋,也一并翻翻,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

  墨畫神色一喜,立馬接過儲物袋,卻有點不好意思道:

  “師兄,這樣合适麽?”

  歐陽楓笑道:“無妨。”

  他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墨畫能不能查出什麽來。

  至于璧山城的道廷司,還有謝家,以他的出身,其實根本都不放在眼裏。

  他之所以恪守規矩,隻是因爲太阿門的門規,還有歐陽家的家訓,不想在外做出有辱宗門和世家門面的事罷了。

  墨畫立馬将大漢翻了一遍,而後皺了皺眉。   
  他發現大漢身上的血肉,是軟軟的,全是“假”的,像是什麽東西附在身上,捏造了一個特殊的形體。

  所以他可以是女子,可以是青年,可以是老妪,也可以是壯漢。

  大漢的臉,明顯也是什麽皮囊糊上去的,看着很怪異。

  至于他原本是什麽模樣,根本看不出來。

  神識“看”也不行。

  神識所“見”的,是虛白空間中,萬事萬物的靈力本質,或是氣機軌迹,而非真正的容貌。

  血肉面容,都是皮肉,隻是外象。

  不過這大漢的“靈力”本質,墨畫卻清晰地看到,并默默記在心裏了。

  這樣萬一以後再碰到,他也就逃不掉了……

  大漢身上也的确藏了一些東西,墨畫一個不差,都搜了出來,最後連同儲物袋,放在了一起。

  墨畫一個個翻閱。

  靈石、丹藥、靈器……

  大多都是普通修士都會攜帶的東西。

  一些功法、道法也有,但也不算稀有,更看不出與斷金門有什麽關系。

  易容術沒有……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一枚玉簡。

  這枚玉簡,白玉制成,鑲有絲絲金邊。

  墨畫看着極爲眼熟,略作思索,心中一驚:同樣款式的玉簡,他見到過!
  蔣老大!

  那個人販子蔣老大手中,就有兩枚同樣款式的玉簡,但都被封住了,神識窺視不了,墨畫就将這兩枚玉簡,存放在了自己的納子戒中。

  墨畫神識微動,發現大漢手中的這枚玉簡,同樣也被封住了,而且跟蔣老大的玉簡,似乎用的是同樣的封存之法。

  墨畫心中一跳,連忙問道:

  “楓師兄,你知道這玉簡是什麽麽?”

  歐陽楓接過,看了一眼,目光微頓,停留在了玉簡的金邊上,有些驚訝道:

  “這似乎是……斷金門的傳承玉簡?”

  “斷金門!”

  墨畫心中微凜。

  那這麽說,那個蔣老大,也曾是斷金門的弟子?

  墨畫想起什麽,忽而又問:
  “楓師兄,十二流的斷金門,是不是以修劍爲主?”

  歐陽楓颔首,“不錯。”

  “那他們門派,有什麽厲害的劍訣麽?”墨畫目光熠熠。

  “有的。”歐陽楓點頭道,“斷金門有一門,威力極大的,金系鎮派的劍訣,其名爲——”

  歐陽楓沉聲道:“斷金禦劍訣!”

  斷金禦劍訣!!
  墨畫兩眼發光。

  鎮派劍訣!

  這麽一說,那個蔣老大施展的那招,威風凜凜的,金光閃閃的劍訣,就是斷金門的鎮派劍訣,斷金禦劍訣?!
  那他身上的傳承玉簡,豈不就是……

  墨畫的小心髒撲騰撲騰地跳。

  慕容彩雲默默看了墨畫一眼,有些奇怪,“師弟,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臉都紅了……”

  墨畫擺了擺手,笑眯眯道:“沒什麽……”

  忽而他又想起什麽,問道:

  “楓師兄,那這玉簡,要怎麽看?它好像被封住了……”

  歐陽楓道:“這是傳承玉簡,爲了避免傳承遺失,這類玉簡,都是特意‘加封’的,必須知道‘密紋’,才能解開封印,看到裏面的内容。”

  “加封,密紋?”墨畫一怔,“這個‘密紋’,是‘陣紋’麽?”

  “這個……”

  歐陽楓一滞。

  他陣法學得不太好,還真說不大清楚這裏面的門道。

  慕容彩雲便道:“也可以這麽說……”

  “所謂‘加封’,指的自然是用陣法加封,解封的‘密紋’,自然也是機密的陣紋。”

  “這也算是陣法的一種特殊應用,隻不過形式有差别,說法有些不同。”

  墨畫明白了。

  換句話說,隻要自己掌握了裏面的陣法,破解了加封的“密紋”,就能得到玉簡裏面的傳承了!

  歐陽楓見墨畫眼睛滴溜轉,不知他心裏想什麽,但還是無奈提醒道:

  “這枚玉簡,是不能學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玉簡裏面封着的,應該是斷金門的身法,遁金訣……”

  “這是斷金門的傳承,不經應允,自行去學的話,會被斷金門追責的……”

  “更何況這枚玉簡是失竊的,肯定會被斷金門記錄在案,偷偷學也不行……”

  墨畫點頭道:“放心吧,楓師兄。”

  這枚玉簡不學無所謂,他還有兩枚呢……

  就是不知,那兩枚玉簡裏,都封存了什麽……

  墨畫打算回宗門後,一個人悄悄地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利用陣法知識,破解傳承玉簡中,加封的“密紋”,得到斷金門的傳承……

  就算不學,研究批判一下,加深對劍訣的理解也是好的。

  說不定還可以爲自己,學習太虛神念化劍真訣,打打根基,做做鋪墊……

  歐陽楓擡頭看了看天色,問道:
  “墨師弟,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墨畫連連搖頭。

  他知道的已經不少了。

  不知道的,現在估計也問不出來。

  而且,慕容師姐也不讓自己問了,怕自己再折騰折騰,那“大漢”的命都沒了……

  慕容彩雲點頭,“那我發信号,喊謝家修士過來。”

  “好。”歐陽楓道。

  之後慕容彩雲取出折子,發了一道煙火。

  墨畫收拾現場,遮掩自己“動刑”審問,還搜身翻儲物袋的痕迹。

  歐陽楓很體貼地在一旁,爲他查漏補缺,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提醒墨畫,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很快,謝家的修士就趕來了。

  他們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大漢,神色錯愕,看向墨畫三人的目光,也有一些微妙。

  不像是感激,反倒像是……

  墨畫尋思了一下。

  像是……後悔?
  後悔請自己三人來幫忙?

  還是,被自己三人捷足先登,抓到了這大漢,而心生懊悔?
  墨畫目光微凝。

  這個謝家,果然有些不對勁……

  不過這也輪不到他管了。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很快慕容彩雲開始與謝家交涉,商談任務細節,以及功勳獎勵的事宜。

  期間很多問題,都被慕容彩雲搪塞掉了。

  比如怎麽抓到大漢的。

  大漢怎麽暈過去的。

  他膝蓋上的傷勢,是怎麽回事?

  誰罰他下跪了……等等。

  慕容彩雲語氣溫和,大緻就是說,自己三人巡查,碰巧遇到了,順手打暈了,交戰過程中,法術打到他膝蓋了,所以留了傷勢。

  謝家還想再問,這時候歐陽楓便沉着臉,目光如劍。

  謝家的修士,就不敢再問了。

  墨畫由此猜測,歐陽家的名頭,應該很大。

  事情辦妥了,三人也不逗留,便啓程離開了璧山城。

  隻是離開的時候,墨畫回頭看了眼雲霧缭繞,山勢奇絕的璧山城,隐約覺得,這件事,估計還沒完……

  ……

  馬車離開璧山城,向乾學州界駛去。

  行至一半,墨畫便向慕容師姐和楓師兄告别,自行下車了。

  “師兄師姐,我想起來,還有點要辦,就先下車了,明日我自行回宗便好。”

  慕容彩雲和歐陽楓都是一怔,看向四周的荒山,不由問道:

  “你在這裏,有什麽事要辦?”

  墨畫笑道:“我有個道友,住在山裏,孤零零的,很寂寞,我去看他一眼。”

  “道友?”

  “嗯。”

  “住在這個山裏?”

  慕容彩雲向四周看了看,枯山老林,荒無人煙,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墨畫笑道:“他有點怕生。”

  “行吧。”慕容彩雲歎了口氣,看着墨畫,目露擔憂,“一定要小心點。”

  “放心吧,師姐!”墨畫笑道。

  說完他招招手,轉身向深山裏走去了……

  深山之中,有個破廟,破廟之中,有個山神。

  這個山神,正愁眉苦臉,欲哭無淚,很快它就不得不見一個,它壓根就不想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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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6 12:05:22
  第611章 神念之劍
  此時正值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在蔥翠的山林間。

  一條染着青苔的石階,通向山頭。

  墨畫腳步輕快,身姿輕盈,拾山階而上,嘴裏還哼着小曲。

  可等到他走到破廟前,卻愣住了。

  “沒人?”

  破廟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影,神念感知中,也沒有山神的氣息。

  墨畫定睛看去,就見供台上,幾個饅頭已經馊了,幾個瓜果也風幹了,不知放了多久了。

  供台上也沒有肉,隻有一個酒杯。

  酒杯是滿的,但裏面盛的也不是酒,而是山雨淅瀝時,自屋檐流下的雨水,水面清澈,杯底卻沉着土灰。

  看着凄凄涼涼的。

  墨畫有些同情。

  好慘的一個山神。

  “黃山君?”

  墨畫喊了幾句,可破廟空蕩,屋檐漏風,山間寂寥,聲音回蕩了幾下,又杳無蹤影。

  “不在家?”

  墨畫皺了皺眉,頗有一種,他不遠萬裏,來看朋友,結果朋友外出不在了的惆怅感。

  “可不對啊……”

  它一個山神,能跑去哪裏?廟也不要了?
  墨畫四處打量,可破廟就那麽大點地方,四壁破爛,看來看去,還是沒有黃山君的身影。

  墨畫眯起眼睛,忽而心中一動。

  他察覺自己神念化身之中,從群魔頭目,羊角奉行的“骨髓”上,煉化而來的那幾縷淡金色的血髓,忽然顫動起來。

  墨畫恍然,心中有數了,便随着淡金色神念之血的牽引,出了廟門,沿着破廟轉了一圈,在廟後面牆角處,找到了一個小狗的雕像。

  小狗雕像,灰秃秃的,髒兮兮的,耷拉着腦袋,趴在草叢裏,一點氣息沒敢露。

  墨畫蹲在小狗雕像面前,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它。

  小狗一動也不敢動。

  “喂——”

  墨畫小聲道。

  小狗泥塑的眼睛,不知爲何,顯得有些慌亂。

  “山君——”

  墨畫又低聲喊道。

  泥塑小狗,恨不得閉上眼睛。

  “好歹是個山神,躲小狗裏,不丢人麽……”墨畫道。

  小狗心中羞憤,但仍沒露出任何反應。

  墨畫臉色有些不開心,豎起三個手指,肅聲道:“我隻數三下,再不出來,我不客氣了……”

  “三……”

  “二……”

  三下沒數完,小狗雕像上,立馬煙氣袅袅,浮現出黃山君那狹長的笑臉。

  看着墨畫臉色不太和善,黃山君熱情而親切地笑道:

  “啊呀……我當時是誰,原來是小友啊,山間無事,我曬曬太陽,不小心就睡着了,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墨畫擡頭看了看天,奇怪道:

  “這裏背陰,你曬什麽太陽?”

  黃山君一窒,擠出笑臉,“背陰曬太陽,又暖和,又涼快……”

  随即害怕墨畫追問,它立馬轉移話題:
  “小友來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墨畫的注意力,果然被轉走了。

  “嗯。”墨畫點了點頭,剛想說話,看了眼黃山君,好奇問道:“你要一直待在這小狗裏面麽?”

  黃山君腹诽,“你當我想啊……”

  “要不是爲了躲伱……”

  黃山君一念及此,忽而一怔,不由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躲’……不是,我在這裏曬太陽的?”

  它可是“降尊纡貴”,連面子都不要了,栖身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土狗泥塑之中,連山神本源都藏起來了,竟還是被找到了……

  墨畫道:“我感覺到的。”

  “感覺?”

  “嗯,”墨畫點頭,“我感覺你好像就在這裏,然後過來找找,發現你果然就在這裏!”

  黃山君聽得頭皮發麻。

  完了,這小災星,躲不掉了……

  太離譜了……

  聰明的小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種不但聰明,還神神叨叨的小鬼。

  一點套路不講,防不勝防啊……

  黃山君歎了口氣,慢悠悠從小狗泥塑裏出來,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到寒舍叙舊吧……”

  于是山神在前面引路,墨畫大搖大擺,跟着山神,走進了破廟。

  黃山君化爲縷縷青煙,還是寄宿在供台正中央,那尊山神泥塑之中。

  墨畫則坐在供台邊上,跟黃山君“肩并肩”地聊天。

  隻是黃山君顯得有些拘謹,墨畫便不解道: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這麽害怕做什麽?”

  黃山君“呵呵”笑着,心道:“你猜我信不信……”

  但它表面上還是笑呵呵道:
  “小友冰雪聰明,道心澄澈如鏡,不同凡俗,我結交都來不及,怎麽會躲着你呢?”

  墨畫自然不信,他看了眼黃山君,好奇問道:
  “山君,你以前,是不是很厲害?”

  黃山君一怔,笑容斂了斂,奇怪道:“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

  黃山君搖頭,“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是厲害的樣子麽?”

  墨畫看着黃山君,目光明澈,聲音平靜:
  “身長十丈,爪牙七尺,棕褐色皮毛,神威遮山,氣息渾厚,雙眸浸着鮮血,無邊的兇戾與惡念,纏繞于身……”

  黃山君目光陡然猙獰,随後觸及墨畫深邃的目光,臉色又轉瞬煞白。

  “你,你……究竟……”

  墨畫眨了眨眼,小聲道:

  “你以前,真是這副模樣?”

  黃山君神情苦澀,“你怎麽知道的?”

  墨畫道:“我晚上做夢,夢見一隻黃鼠大妖般的山神,猜有可能是你,就來找你問問。”

  黃山君神色複雜,幾經躊躇,喟然長歎: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我的确享一方香火,神念強大,籠罩山川,化爲神形,在天道法則之下,臨一界之巅,近乎無可匹敵。”

  “可山神和人一樣,一旦心生傲慢,就會被邪祟入侵。”

  “後來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唉,不堪回首啊,我現在是虎落平陽……”

  “……被我欺負麽?”墨畫道。

  黃山君點頭,“是啊……”

  說到一半,它忽而心中一涼,立馬笑道,“不是,不是,你可沒欺負我……”

  墨畫想了想,腦海中浮現的,黃山君曾經那威風赫赫,煞氣凜然的樣子,又看了看它現在這鹹魚一般落魄的樣子,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黃山君似乎看出了墨畫心中所想,感歎道:
  “世間諸般存在,無論是人是妖還是神,大多都是力量、名利、權力和地位的傀儡。”

  “人尤其如此。”

  “一個乞丐,成了帝王,有權勢加持,他便有帝王之相;”

  “一個帝王,成了乞丐,沒了權勢,他也隻能搖尾乞憐。”

  “真正超脫外物,不羁權勢名利,神思不凡的人,從來都是鳳毛麟角……”

  “我這個山神,也是如此。”

  “當年我神念強大,有無邊之力時,自然威風凜凜……”

  “但威風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以我爲‘傀儡’的天地偉力……”

  “後來我那身修爲,被一劍斬了,沒了那等偉力,我便隻是我自己,一個落魄的小山神,隻能像如今這樣,夾着尾巴混日子了……”

  墨畫神情詫異,既感慨黃山君的通透,又覺得黃山君可憐。

  黃山君被墨畫“同情”的眼神,看得渾身難受,不得不道:

  “你來找我,不是專門爲了揭傷疤的吧……”

  墨畫點頭,“那是自然,我又沒這麽閑……”

  黃山君眼皮跳了跳,一臉無奈的表情。

  這孩子,明明一臉天真,說起話來,卻總是很紮心……

  黃山君歎道:
  “你有什麽事?想問就問吧……”

  早早問完,早點回去吧。

  黃山君想把墨畫打發走。

  墨畫立馬道:“斬你的那式,神念化劍的劍法,你能教我麽?”

  黃山君嘟哝道:“說過了,我又不會……”

  墨畫搖頭,“你雖然不會,但你神念那麽強,還親身被劈過,肯定知道這招神念化劍的原理,估計也知道,這神念之劍,是怎麽修來的!”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墨畫目光炯炯,語氣笃定。

  黃山君被墨畫一雙明察秋毫的大眼看着,覺得頭疼不已。

  它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麽難纏的小祖宗……

  “罷了罷了,我告訴你就是了……”

  黃山君妥協了。

  早說早解脫,自己要是不說,還不知道被惦記到什麽時候……

  黃山君似是想起往事,神色微斂,目光凝重道:

  “這門劍訣名爲……”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黃山君語氣頓挫,念完之後看了墨畫一眼,見他神色并不意外,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嗯!”墨畫道。

  “你怎麽會知道?”

  墨畫跳下供台,張開雙臂,給黃山君展示了自己身上玄白兩色,典雅俊逸道袍:
  “你猜,我穿的是什麽宗門的道袍?”

  黃山君盯着看了一眼,忽地一驚,張大了嘴,“不會是……”

  墨畫笑道:“太虛門的道袍,太虛門……就是‘太虛神念化劍真訣’的‘太虛’。”

  黃山君心裏發苦。

  它就覺得,墨畫的道袍有些眼熟,此時聽他一說,這才發覺,這的的确确就是太虛門的道袍。   
  這小祖宗,跟當年斬殺自己的那人,穿的是一個宗門的道袍!

  隻不過,墨畫身上的,是最初的弟子道袍。

  款式和花紋都樸素了許多,而且玄色多,白色少,不像當年那人,近乎一身白衣,自己這才沒認出來……

  黃山君目光幽怨,“你是太虛門弟子,自己去學不就行了,何必問我?”

  “宗門沒有,我找不到……”

  墨畫說道,而後尋思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我境界太低,權限不夠,還學不到……”

  黃山君沉默不語,有點不太想說。

  墨畫便道:“你跟我說呗,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的人情,能有什麽用……”

  黃山君心裏嘀咕道,但嘴上還是很誠實,“行吧,我告訴你……”

  墨畫又蹦上供台,盤腿坐着,安安靜靜聽着。

  黃山君歎了口氣,“我是山神,神念的位格,與一般修士不同,所以對神念的理解,也要更深……”

  “當年我與那太虛門的劍修厮殺,過招之間,被神念劍氣,割得遍體鱗傷,也多少明白了一些,這一門劍訣的奧妙……”

  “神念化劍的劍訣,與一般劍訣不同。”

  “一般劍訣,是将周身靈力,注入靈劍,凝成‘劍氣’,再以淩厲的劍氣殺敵。”

  “神念化劍不同,需要在劍氣之上,再凝聚神念顯化的,無形無質,但奧妙無窮的‘劍意’……”

  “必須以劍氣爲基石,以劍意淬神韻,才能發揮出極強大的威力,有形之物可斬,無形之神,亦可斬!”

  “簡而言之……”

  “一般禦劍,鑄的是劍,修的是劍氣。”

  “而神念化劍,是要在劍氣之上,更進一步,修得劍意。”

  “兩者缺一不可,劍氣修到極緻,才能修出劍意,而有劍意加持,劍氣便可無堅不摧,斬殺四方!”

  黃山君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分倨傲:

  “若非這門,太虛神念化劍真訣,可由實轉虛,以有形之劍,斬無形之神,當年一界之内,未必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墨畫斟酌道:
  “那你……豈不就成了‘道孽’了?”

  黃山君心底一寒,心中一驚,神色更是難以置信:

  “你……你怎麽知道?!”

  墨畫點頭,“我見過,道孽是這麽養的……”

  而且,我還殺過道孽!
  不過這種事,有些犯忌諱,不好說出來……

  盡管如此,黃山君仍舊倒吸了一口涼氣。

  它越發覺得,墨畫這小祖宗惹不起。

  黃山君立馬收斂起倨傲的神色。

  不能再吹牛了。

  再吹牛,把牛皮吹破了,被這小祖宗,又看出馬腳,那就不妙了……

  墨畫沒注意到黃山君臉上細微的神情,而是在心裏琢磨神念化劍的事:
  “要先修劍氣,将劍氣修到極緻,然後由實轉虛,修出劍意,劍意融于劍氣,才能修煉‘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墨畫失望不已。

  “我若不做劍修,不修劍氣,豈不是學不了神念化劍了?”

  黃山君點頭道:“這是自然。”

  墨畫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假如我不修劍氣,但神識夠強,直接将神念,轉化爲劍意,這樣行不行?”

  黃山君覺得墨畫異想天開,沒好氣道:
  “你都不修劍氣了,又哪裏來的劍意?”

  “你是陣師,不畫陣法,能明白陣理嗎?”

  “這不是一樣的道理麽……”

  “你劍修得越好,劍氣越淩厲,修出的劍意,才越純粹,越強大……”

  “單靠神念轉化,能怎麽轉呢?你的神念,難道比劍修的劍氣還強不成?”

  “再說了,你神識能有多強?”

  墨畫小聲道:“十六紋夠麽?”

  黃山君嗤笑一聲,“十六紋,夠什麽?”

  黃山君還想說什麽,忽而一愣,轉頭看着墨畫,“多少?”

  “十六紋……”

  黃山君的神情僵住了……

  十六紋……怎麽就十六紋了?
  你什麽年紀,什麽境界啊?

  築基前期,哪裏來的十六紋神識?

  你總不會是吃了什麽……

  黃山君心裏咯噔一跳,立馬眼觀鼻鼻觀口,柔聲細語道:

  “十六紋神識已經很強了,但真想神念化劍,還是不夠……”

  “那要多少?”

  “羽……”黃山君話到嘴邊,便降了個檔次,“至少金丹吧,二十紋以上……”

  “而且,金丹也未必能修出來……”

  “畢竟神念化劍,是劍氣化生劍意,劍意顯化劍氣,而不是單純的,以‘神念’顯化劍氣……”

  墨畫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姑且試一下吧。

  等哪天自己神識二十紋結丹了,試試看能不能單憑神念化出劍來。

  在此之前,再在宗門打探一下,正統的《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畢竟黃山君的說法,是“受害者”視角的陳述,未必就是真實無誤的神念化劍之法,隻能當做參考。

  墨畫想到這裏,又有些埋怨道:

  “我上次問,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黃山君神情複雜道:

  “告訴你,讓你練好了來劈我麽……”

  墨畫一怔,想了想也是,也就不怪黃山君了,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酒肉來。

  來看朋友,自然要帶些禮物。

  “我特意買給你的……”

  有豬肉,有牛肉,有蔬果,有點心,還有酒……

  那一瞬間,黃山君愣住了,它的心裏,竟湧起一股暖流……

  這麽多年了,它吃慣了饅頭,啃慣了野果,天天喝的是雨水,又沒有香火供奉,早瘦得不成樣子了……

  墨畫這孩子……

  壞是壞了點,狠是狠了點,不講道理也有點,但心地還是蠻好的……

  黃山君深感寬慰。

  墨畫将酒肉,擺在供台上。

  供台是用來祭祀的,祭祀的酒肉,會一分爲二。

  一部分仍爲實體,另一部分轉變成神念一般存在的“祭品”,供祭祀的山神,或是某類神祇享用。

  山神享用過的肉,會發白無味;
  享用過的酒,也會寡淡成水。

  墨畫将祭品一一擺上,隻是擺到一隻羊腿的時候,黃山君神色微變,立馬道:
  “不要羊!”

  墨畫微怔,“不要羊?”

  黃山君臉色微白,點頭道:“我不吃羊肉……”

  墨畫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深究。

  要尊重别人的飲食習慣。

  人會挑食,山神自然也會。

  不過,也不能浪費……

  墨畫就把羊腿留着,自己吃了。

  破廟之中,黃山君就和墨畫,一起吃着東西。

  黃山君享着靈肉的供奉,喝着佳釀靈酒,但心思不屬,總是忍不住看向一邊的墨畫。

  墨畫坐在供台上,抱着一隻羊腿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自己不敢吃的肉,墨畫在吃……”

  黃山君目光微顫,猛然一陣心驚肉跳。

  隐約之間,它總覺得将來墨畫,會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來……

  ……

  吃飽喝足之後,墨畫便和黃山君告别了。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的思路,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神識、劍氣、秘籍。

  一共三個方向。

  “神識二十紋,還有些久遠……”

  二十紋境界,神識結丹,必然是道大檻,不知道瓶頸是什麽樣的……

  而按黃山君的說法,二十紋之後,就可以嘗試,神念化劍了。

  雖然可能化不了劍,但總歸要嘗試下。

  還有劍氣……

  沒空的時候,也可以修修劍氣,不說多精通,但也要爲“神念化劍”奠定一些劍修的根基。

  然後,還有太虛神念化劍真訣的真傳秘籍。

  等自己多做些任務,多攢點功勳,多開些權限,多認識些弟子,多打聽些線索,看能不能想辦法提前弄到手……

  雖然現在還早,但可以未雨綢缪,早做準備了。

  墨畫點了點頭。

  “要一步一步來……”

  當務之急,還是陣法!

  回到宗門之後,墨畫一如既往,修行上課,學習陣法,磨煉神識。

  每逢旬休,就跟着慕容師姐他們,去做任務,攢攢功勳。

  一段時間後,墨畫曆經千辛萬苦,終于攢夠了八百多功勳,然後到了功勳閣,換取了他夢寐以求的,二品十六紋《烽火元磁陣》。

  這門陣法,是八卦雷磁系陣法。

  這是一門機密類陣法。

  太虛門中,很少有弟子去學,甚至整個乾學州界,精通的也不多。

  但對墨畫而言,卻極爲重要。

  墨畫珍而重之地将《烽火元磁陣》的陣圖展開,如同打開一扇,嶄新的陣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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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7 19:27:42
  第612章 烽火元磁
  元磁感應,烽火傳訊。

  二品十六紋,價值八百多功勳的《烽火元磁陣》,便是利用雷磁之理,通過構建陣樞體系,利用陣紋傳訊的一門八卦陣法。

  也是墨畫學的,第一副元磁陣法。

  太虛門的所有修士,乃至乾學州界,所有宗門,包括暗中所有魔修和魔道門派,此時都一無所知……

  墨畫的小手,爲自己開了一扇,什麽樣的大門……

  太虛門中,一個“默默無聞”的入門弟子,開始學習高深的雷磁陣了。

  墨畫展開了烽火元磁陣圖,看了一眼。

  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陣圖。

  無論陣紋、陣樞、還是陣眼的構建,都跟他曾經學的五行,乃至部分八卦陣法,有着很大不同。

  即便同爲元磁陣,其陣紋也與墨畫之前遇到的小元磁陣,有不小出入。

  這是正統的,雷磁系陣法。

  墨畫精神一振,開始全神貫注,學習陣圖,陣解,以及一些艱深的備注。

  學着學着,墨畫一怔,忽然皺起眉頭。

  他有點……看不大懂……

  明明是一副陣法,但卻有着兩套陣圖,而且兩套陣圖,全是十六紋……

  這兩套陣圖,結構近乎類同,但細節處,又全是差别。

  而且,這似乎也不像是複陣。

  複陣是将複數陣法,整合爲一,協調催發陣法的效用。

  而烽火元磁陣,這一組陣法,卻是相互關聯,但又完全獨立的兩副陣法……

  墨畫不大明白,回想着荀老先生的教導,自己又結合陣解,琢磨了許久,這才明白了一些。

  這兩副陣圖,便是荀老先生提及過的,作爲固定陣式的“定式陣紋圖”,以及作爲可變陣式的“不定式陣紋圖”。

  以定式陣紋爲基礎,通過雷磁感應,影響不定陣紋,改變磁墨,顯化出文字圖形。

  所以,這兩副陣圖,是用來“感應”用的,缺一不可。

  而之所以有兩副,是因爲這副陣法,本就不是一個陣師學的,是需要兩個,乃至多數陣師,協同構畫的。

  定式陣圖,隻有一副。

  但是不定陣圖,可以有多副。

  墨畫倒無所謂,反正他神識強,還有道碑,可以回溯神識,定式不定式都可以學。

  不過盡管如此,烽火元磁陣的陣紋,變化還是太多了,而且比起一般的五行八卦陣紋,顯得更爲抽象,墨畫學着也慢了一些。

  足足花了兩天時間,墨畫才将陣圖完全記住。

  入夜之後,墨畫就在道碑上練習。

  先練定式陣紋,後練不定陣紋,然後兩相嵌合,通過陣樞聯系,雷磁感應,構成一整套完整的烽火元磁陣。

  一開始,練習不太順利。

  因爲筆法生疏,畫起來也磕磕絆絆。

  練習了幾天之後,墨畫就熟練多了,定式陣紋畫得分毫不差,不定陣紋變化太多,但也能畫出大概了。

  然後就是學以緻用。

  墨畫咬牙,花了六十功勳,兌換了一小瓶磁墨,在一個簡陋的陣盤上,粗略地搭建了自己的一套,烽火元磁傳書體系。

  他以定式元磁陣作爲基底,以不定元磁陣作爲表層,以磁墨作爲顯化層。

  墨畫将神識,傳輸到定式陣紋,通過雷磁感應,影響不定陣紋,産生陣紋變化。

  而後通過不定陣紋的變化,使磁墨感應,顯化文字。

  經過這套陣法應用邏輯,那一灘墨畫花六十點功勳兌換而來的,極爲名貴的磁墨,便在陣盤之上,逐漸顯化出了墨畫他自己的名字:

  “墨畫。”

  成功了!
  墨畫心中一喜,随後又覺得空虛。

  墨畫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雖然成功了……

  但這玩意……究竟能有什麽用呢?
  雖然看着簡單,但其實陣法原理很複雜。

  但雖然看着複雜,其實功能又很簡單……

  整體效果,和自己神識禦墨,寫下自己的名字,似乎沒什麽區别。

  烽火元磁陣……就這?
  “這門陣法,應該是用來傳訊的,可傳訊的話,又怎麽傳?”

  墨畫将《烽火元磁陣》的陣解,給翻遍了,都沒找到傳訊的相關說明,有些失望。

  陣圖就隻是陣圖,并不包含其他類的傳承。

  墨畫無奈。

  太摳門了……

  好歹說明一下,自己有個方向。

  墨畫又想了半天,還是沒什麽頭緒,隻能猜到,這或許跟陣樞有關,但具體有什麽關聯,短時間内,墨畫還弄不明白。

  墨畫想了想,又隻能去請教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正在清閑地喝茶,聞言一愣,“你學會烽火元磁陣了?”

  墨畫腼腆道:“我隻是有些好奇……”

  他剛學,還不算學會,所以也沒好意思說自己就會了。

  荀老先生松了口氣。

  他就說麽……

  哪有這麽快,那可是十六紋的陣法,還是冷僻的雷磁陣法……

  因爲墨畫經常問他一些,有些“好高骛遠”的話題,荀老先生也沒在意。

  沒有求知心的陣師,不是好陣師。

  荀老先生道:“是陣樞。”

  墨畫點了點頭,心道果然……

  荀老先生抿了口茶,爲墨畫講解道:

  “元磁陣法,盡管有兩副,彼此互生,算作單陣。”

  “而傳訊陣法,是以元磁陣爲基礎,以陣樞作傳導的,一整套關聯密切的陣法體系,基本等同于一整套複陣……”

  “但這種複陣,又比較特殊,所包含的定式和不定式陣法,全部是同根同源,僅僅是陣樞‘序列’不同……”

  “序列?!”

  墨畫一怔,瞪大眼睛。

  靈樞陣……

  多層控制,多層權限的陣紋序列!

  荀老先生好奇,“你知道陣樞序列?”

  墨畫眨了眨眼,搖了搖頭。

  荀老先生覺得墨畫這孩子怪怪的,但還是繼續道:
  “單個的烽火元磁陣,由陣樞控制‘正反’‘裏表’‘定與不定’兩層陣法之間的感應……”

  “但這隻是單個的傳訊原理……”

  “用來傳訊,就需要多個烽火元磁陣,彼此聯系,定式陣紋統一,構成基礎,不定陣紋契合,形成約定,再以陣樞進行維系……”

  “一套傳訊陣法,包含多個元磁陣,每個元磁陣,都有用一個特殊的陣樞序列,用以識别身份……”

  “序列不同,權限不同。”

  “權限不同,功能也不同,甚至傳訊的定向也不同,有單向的,有雙向的,有多向的……”

  荀老先生隻點了一下,墨畫卻心思通明。

  ‘序列’這種東西他很熟。

  靈樞絕陣,就是通過序列,劃分權重,以此決定整個靈樞陣系裏,權力的大小和歸屬。

  隻不過靈樞陣用的,是序列陣紋。

  而烽火元磁陣用的,是序列陣樞。

  兩者有所不同,但歸根結底,陣法原理是一樣的。

  “那序列陣樞,是什麽樣的?序列陣樞統籌之後,是不是要歸總到一個總的,大陣樞中去?”

  墨畫又問。

  “這是自然……”

  荀老先生颔首,剛想開口,忽而心中又是一跳,立馬又将嘴閉上了。

  墨畫等了半天,見荀老先生沒說話,疑惑道:“老先生,您說啊……”

  荀老先生微微沉思,道:
  “你現在學,還太早了,晚點再說……”

  墨畫歎了口氣,有些失望。

  荀老先生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伱問些别的吧,别的我跟你說。”

  墨畫眼睛一亮,剛想開口,荀老先生便道:
  “但隻能問一個問題。”

  他怕墨畫問個沒完沒了,自己一時不慎,說得順嘴了,就又把一些不該這孩子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告訴他了……

  “隻有一個麽?”

  “隻有一個!”

  “行吧……”墨畫歎道。

  他想了想,最後問了自己學烽火元磁陣時,感到最違和的一個問題:
  “老先生,爲什麽元磁陣,要分定式陣紋,和不定陣紋呢?兩者之間,有什麽具體關系麽?爲什麽會有這種關系呢?”

  墨畫刨根究底,一臉疑惑。

  荀老先生心中歎氣。

  你這也不是一個問題啊……

  不過罷了,雖不是一個問題,但也算作一類問題,而且隻涉及單一陣法,說說也無妨。

  荀老先生道:“所謂定式陣法,和不定陣法,本質的不同,在于其陣紋。”

  “定式是基礎,不定式就像定式陣紋的影子。”

  “你可以将這兩者,視爲同一副陣法,兩者的陣紋,視爲同一道陣紋。”

  “但隻有兩者組合,才能構成同一個陣法,才能生成真正的元磁紋,傳訊陣法才能有基礎……”

  荀老先生說到這裏,目光微凝,神情也肅然了一些:
  “元磁定式陣紋,和不定式陣紋之間,有着極隐晦的聯系,但這種聯系,太過龐雜,太過高深,不易理解。”

  “所以後代的陣法大師,才突發奇想,将元磁陣紋,分爲定式和不定兩類陣紋,來記錄雷磁感應,方便陣師理解,也方便陣法構建。”

  ……

  “将元磁陣紋,分爲定式,還有不定式……”

  墨畫皺眉。

  他隐隐約約,覺得這裏面,有什麽更深層的隐秘在裏面,但礙于自身陣法認知,細細想去,又抓不住思緒。

  荀老先生以爲墨畫不理解,便道:
  “元磁定式,是統一的,較爲固定的……”

  “但元磁不定陣紋,則有多種變化,有些時候,甚至可以,是根據一定條件,自己拟定的……”

  墨畫一怔。

  “譬如……”荀老先生舉例道,“我以十天幹的‘甲’字,作爲元磁定式,以我這手中的‘茶杯’,作爲不定式。”

  “那麽當我傳訊,寫了一個‘甲’字,那顯現出來的,便是‘茶杯’。”

  “這是你我的約定……”

  “除了‘茶杯’,你還可以約定任何東西,‘茶葉’、‘茶水’、‘茶壺’都可以……”

  “你若知道這個約定,便知道‘甲’,就是‘茶杯’,你若不知道,則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也根本不知道,我傳出去的這道陣紋,意味着什麽……”

  墨畫道:“這是爲了保密麽?”   

  荀老先生颔首,“所以說,元磁陣,本身便是一類機密陣法。”

  “甲、約定、茶杯。”

  “定式、雷磁感應、不定式。”

  “這便是這一類陣法,最簡單,但卻最核心的邏輯。”

  “當然,說起來簡單,真正用陣法應用起來,是很複雜,也是很困難的……”

  ……

  荀老先生說完,喝了口茶。

  墨畫則皺着眉頭,一臉的若有所思。

  荀老先生見把墨畫難住了,微微颔首,便道:“你自己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嗯,謝謝老先生。”

  回到弟子居,墨畫還在思考着荀老先生的話。

  荀老先生的話,他倒是能明白。

  但其他問題,他卻越想越困惑……

  現在墨畫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門陣法,好像白學了……

  雖然烽火元磁陣圖上,隻有一副定式,還有一副不定式。

  但其實不定式,是多種多樣的,而且按照荀老先生的說法,隻要遵循一定陣法規則,甚至是可以自行“拟定”的……

  自己換的那副陣圖,更像是一種“示例”……

  而按這套“定式陣紋——約定規則——不定陣紋”的,相對封閉的陣法結構,自己是無法破解秃鹫那枚“傳書令”的。

  因爲秃鹫那枚傳書令的文字,都被抹掉了。

  基礎的定式陣紋還在。

  因爲傳書令用料很結實,定式陣紋在最底層,保護得很嚴密。

  但是不定式陣紋,被抹消了。

  連帶着磁墨都流失了。

  自己不知道,這門烽火元磁陣構建的關系,不知道定式陣紋,相“約定”的不定式陣紋,究竟是什麽。

  所以也就無法,通過定式陣紋,去知悉不定式陣紋,從而複原“傳書令”中的文字。

  用荀老先生的例子來解釋就是:
  自己知道了“甲”這個字,但并不知道,對面的“約定”,所以也就無從得知,這個定式“甲”字,指的是茶杯、茶水、還是茶葉……

  而若想知道,對面的“約定”……

  就需要拆解出,傳書令中包含元磁‘定式’與‘不定式’陣紋的完整的陣圖,從而還原,一整套“約定”的規則……

  “怪不得……”

  墨畫歎了口氣。

  道廷司将這枚空白的傳書令,随随便便就丢棄了。

  因爲一旦被抹去文字,傳書令真的就沒用了。

  不知完整陣圖,抹去不定式,僅靠底層的定式陣法,根本沒辦法複原。

  但墨畫還是有點不死心。

  不能破解密紋,或是複原磁墨,他學元磁陣,就意義不大了,至少是背離了他原本的打算……

  此後幾日,墨畫晚上在道碑面前,還是一如既往,不斷練習元磁陣。

  哪怕隻是爲了磨煉神識,十六紋的元磁陣,還是要練的。

  更何況,八百點功勳!
  再怎麽都要找回一點本來。

  隻是墨畫一邊練,一邊一心二用,将荀老先生的話,反反複複地,在自己的腦海中回現。

  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墨畫開始抽絲剝繭,一點點思索……

  烽火元磁陣,通過單陣,構建複陣,通過陣樞序列,實現簡單傳訊。

  至于傳訊以外,更複雜的功能,自己現在學不到,所以先不管……

  陣樞序列……

  也可以先忽視。

  因爲自己還沒能力,去構建烽火元磁複陣,暫時也不涉及陣樞。

  那就是……

  陣紋?

  墨畫微怔,有一點很在意。

  荀老先生說,定式是基礎元磁陣紋,是不變的。

  不定式是與定式配套的,在一定陣法規則内,是可以根據定式陣紋,自行拟定的,同時也是可以自行變化的。

  爲什麽?
  爲什麽定式可以影響不定式?

  僅僅是因爲“拟定”?
  因爲“約定”?
  墨畫有點較真起來,雖然有些鑽牛角尖,但他總覺得,這裏面會有些貓膩。

  而且,爲什麽會叫元磁陣紋?
  不直接叫雷磁陣紋?

  或者叫次雷紋呢?

  磁者,正負生斥……

  墨畫皺着眉頭,覺得十分蹊跷,便自己在陣盤上,畫好烽火元磁的一套陣法,然後催動陣法,觀察定式和不定式的關系。

  但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來。

  定式陣紋感應,不定式就跟着變,普普通通,也很尋常。

  墨畫神識微凝,動用天機衍算,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什麽來……

  墨畫眉頭皺緊。

  這種情況下,一般就兩種可能:

  一種是,自己真的鑽牛角尖了,元磁陣之間,的确沒什麽貓膩。

  另一種則是,自己神識不強,抑或衍算力不足,看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墨畫覺得,凡事可以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自己判斷沒問題,而是神識能力欠缺了點。

  墨畫下定決心,瞳孔漆黑,神念披上水墨“道袍”,神識出現黑色重影,催動天機詭算。

  同時在天機詭算的基礎上,目光又有一半,澄澈如水,雲紋流轉,激發天機衍算……

  可兩相加持下,還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墨畫不服氣,繼續消耗神識去算,而墨畫的神識,也越來越痛,仿佛被兩種算法,生生扭曲而撕裂,……

  就在墨畫快承受不住,神識枯竭,兩眼發黑的時候,忽而眼前微亮,于虛黑之中,浮現了絲絲,極其細微的,淡藍色紋路。

  這些紋路,極其細密,毫無規則。

  在正負兩極之間,不停流轉變換,如同微弱的……

  雷流。

  墨畫心中一震。

  便在此時,墨畫神識耗盡,識海劇痛傳來。

  他也不得不捂着腦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可與此同時,墨畫的目光,卻極爲興奮。

  他明白了!

  陣師對陣紋的命名,是嚴謹的。

  爲什麽元磁陣紋,不叫雷磁陣紋。

  是因爲元磁陣紋之中,并不真的含“雷”!
  元磁陣法,是利用定式與不定式陣紋的,正負兩極生斥的關系,産生微弱的雷電,從而引發雷磁感應。

  但其陣紋本身,與雷無關。

  真正與雷有關的,是兩種陣紋之間的感應,從産生的微弱的雷流。

  也就是,自己适才利用天機詭算,将天機衍算催生到極緻,才看見的,那一些些微弱的藍色紋路!
  那些,才是真正的“雷”!
  那些紋路,才是名副其實的“次雷紋”!
  隻要掌握這些,與雷紋同源的,真正的“次雷紋”,便能洞悉元磁陣法的本質,從而一步步,加深對雷磁陣法的理解,窺探此類陣法的根底。

  而若有一天,自己神識足夠厚,詭算足夠強,衍算足夠深……

  甚至有可能,以神念驅使次雷紋,洞穿一切磁類陣紋的壁壘,在不知不覺中,侵蝕陣樞,掌控浩瀚的雷磁大陣!

  墨畫眼睛越亮,卻頂不住識海越來越疼,最終小腦袋一懵,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了……

  ……

  而在某處不知名的地下密室。

  陰森暗沉。

  密室之中,祭壇之上,供着一個人面羊角,獠牙猙獰,血迹斑斑的巨大頭骨。

  屠先生仍舊跪于頭骨之前。

  他臉色蒼白,眼眸泛着綠光,手指修長,滲出鮮血,低聲呢喃着。

  “本來一切都好好地……”

  “那個孩子,是神主最好的胚胎,純粹的善,一經惡堕,會生出無邊的惡,魔孽正在生根發芽……”

  “但是……”

  屠先生咬牙。

  “奉行大人……死了……”

  “不知怎麽死的……”

  “像是被人斬殺,形神俱滅,又像是被什麽東西,活活吞滅了,‘屍骨’無存……”

  “我無法理解……”

  他面色慘白,口唇皲裂,顫聲道:“究竟什麽存在,能威脅到奉行大人……”

  “雖然隻是二品,但奉行大人,奉的是大荒的意識,行的是神的主權,它的身上,有神主的血,它是受神主賜福的……”

  屠先生說到這裏,忽而冷汗直冒,嘶聲辯解道:
  “不!不!”

  “我沒有恐懼,沒有生異心!”

  “我對神主的忠誠,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

  屠先生賭咒發誓,許久才漸漸平複下來,神情笃定道:
  “此人,必是個高人……”

  “至少是洞虛……”

  “不可力敵……需要從長計議……”

  “當務之急,還是推行計劃要緊……”

  ……

  屠先生壓低聲音,又神神叨叨,念叨了什麽,最後五體投地,深深跪伏在白森森的羊角骨雕之前。

  他懷着崇高的敬意,與無畏的意志,堅定道:

  “血祭的殿堂,無人可知。”

  “神主的聖胎,亦無人可窺視。”

  “而神主的威嚴,必将自大荒孕育,颠覆九州!”

  “讓這世間,血流成河,讓這芸芸衆生,淪爲刍狗……”

  “唯有吾主,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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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8 19:15:12
 第613章 天機融合
  次日墨畫醒來,頭疼不已。

  他将神識沉入識海,這才發覺,識海中的神識,多了絲絲裂痕,每次運轉,都帶有些微的刺痛。

  墨畫琢磨了一下,忽而傻眼了。

  “這是……天機詭算和天機衍算共用的副作用?”

  天機衍算洞悉本質,側重核心深度。

  天機詭算分化詭影,側重多端廣度。

  兩者無上的神識算法并用,便會使識海産生極大負荷,從而造成神識的撕裂與崩潰……

  如今神識的裂痕,便是征兆……

  墨畫皺了皺眉。

  自己神識質變,本就比一般修士深厚而堅韌,而且衍算和詭算并用的不多,所以此時雖然刺痛,但也不算嚴重。

  可若一直這麽用……

  除非自己的神識,和那羊角奉行的“頭骨”一般,徹底由虛轉實,堅硬無比,否則肯定承擔不了,衍算與詭算共用的強大負荷。

  否則遲早有一天,神識會被兩種算法割裂,從而徹底支離破碎……

  墨畫倒吸了口冷氣。

  “完蛋了,不能一起用……”

  怪不得這種天機算法,師父學了一個,師伯學了另一個……

  以師父的天資,還有師伯的心眼,都沒能兩個都學。

  自己天資比不上師父,心眼比不過師伯,能兩個都學,已經算是賺了大便宜了……

  現在還想兩個一起用,的确有些異想天開了……

  想到這裏,墨畫的心情平衡了點。

  知足常樂,見好就收。

  撞到牆了就回頭,也是一種“明智”……

  墨畫點了點頭。

  現在他神識刺痛,也沒法繼續學下去了。

  之後墨畫休養了幾日,沒有畫陣法,沒有看陣書,也沒怎麽用神識,等神識複原,運轉之時,不再刺痛了,這才繼續研究烽火元磁陣……

  如他之前衍算到的一般。

  烽火元磁陣最重要,也最核心的,是定式和不定式元磁陣紋之間産生的微弱的,具有磁性靈力的雷流。

  這些雷流,極其隐晦,很難感知。

  它既像靈力,又像陣紋,介乎二者之間,是一種微妙的“次生雷流”。

  若要“作弊”,破解元磁陣,就要掌握這些“次雷流”,或者是叫“次雷紋”。

  這種真正的次雷紋,就是“約定”,是規則本身,是定式與不定式之間的橋梁。

  墨畫又模拟元磁陣,之後放出神識感知。

  卻發現沒有詭算和衍算加持,以自己的神念之力,根本感知不到次雷紋了……

  墨畫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神識都感知麻了,還是一點迹象又沒有。

  感知不到,就學不了了……

  墨畫又皺起了眉頭。

  知足常樂,好像不大行了。

  知足常樂,就沒辦法進步了……

  客觀情況,逼得自己不得不“貪心”了……

  衍算和詭算,自己必須都用,還必須一起用才行。

  不然窺視不了“次生雷流”,怎麽研究烽火元磁陣的奧秘,去破解“傳書令”的機密呢?
  可一起用的話,神識會被撕裂……

  同時驅動詭算和衍算,這種負荷太沉重了。

  偶爾用一下還行,一旦用久了,自己的識海肯定會崩潰。

  墨畫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蹙着眉頭,眼睛望着素淨而古樸的屋頂,眨啊眨的。

  與此同時,他的腦袋一直轉動,将自己能用的手段,一一思索,最後猛地一怔,心中恍然:

  道碑!

  道碑可以回溯神識!

  自己在道碑上畫陣法,消耗的神識,可以回溯。

  那假如,自己在道碑上,利用天機詭算和天機衍算,推衍元磁陣中的次生雷流……

  即便識海痛苦,神識撕裂,但隻要推衍後的陣紋被抹消,是不是意味着……

  自己的神識,依舊能回溯,并且完好如初?!
  墨畫心中一顫,随後立馬坐起身來。

  他覺得這種設想有點離譜,“作弊”作得有些過分了,但又覺得,這種設想,其實非常合理。

  道碑看似一片虛無,但又仿佛包含一切。

  化神識爲陣紋,逆陣紋爲神識。

  神識從有轉無,又從無轉有,有無相生而又相化……

  墨畫眼睛一亮,将此事斟酌妥當,待晚上子時時分,便迫不及待,進入識海。

  識海正中。

  古樸玄妙,一片虛無,又似乎蘊含萬千法則的道碑,默然矗立。

  墨畫先在道碑上,畫下一副完整的,包含定式和不定陣紋的烽火元磁陣法。

  而後激發陣法,使定式和不定式磁紋互相感應。

  墨畫目光微沉,同時施展天機詭算和天機衍算。

  他的目光,一半漆黑,一半澄澈。

  神念化身之上,披着水墨道袍,但純黑道袍之上,又開始出現白色裂痕,像是兩類算法,互相交織矛盾,無休止地糾纏撕裂着……

  識海顫動,神識痛楚。

  墨畫忍着刺痛,不管不顧,觀想元磁陣隐藏的次生雷流。

  這次,他的神識感應中,終于又浮現出了,經元磁感應,而生成的淡藍色的次生雷流。

  這些雷流,微弱但玄妙。

  像是雷系靈力,最弱小,最本初的狀态。

  宛如“襁褓”之中的雷電。

  它是一種靈力流,但又明顯能看到,絲絲刻刻宛若陣紋的痕迹,仿佛蘊含了一絲陣紋演化的韻味……

  墨畫立馬照葫蘆畫瓢,将一道“次生雷流”,簡化成“次生雷紋”,畫在了道碑之上。

  這個過程,痛楚加劇。

  墨畫隻能咬着牙,硬生生堅持着,将這道次生雷紋記下。

  記下雷紋之後,衍算和詭算便戛然而止。

  他的神識消耗殆盡,識海也承受着天機雙重算法的負荷,隐隐有皲裂的征兆。

  墨畫心中一驚,立馬将道碑上,一切陣法和陣紋全都抹去。

  抹去的瞬間,有無相逆。

  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墨畫的神識,重又充盈起來,識海的皲裂消失,神識的撕裂感,也無影無蹤。

  墨畫微怔,随後心中喜不自禁。

  自己猜得沒錯!

  道碑果然可以作弊!

  師父和師伯,他們都是大人,修了幾百年道了,所以衍算和詭算隻能二選一。

  而自己年紀還小,輩分也小,可以都要!
  墨畫臉上笑眯眯地,情不自禁摸了摸道碑,心中誇獎道:“道碑好厲害!”

  神識回溯了,但經驗和認知還在。

  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利用道碑,“作弊”地同時施展天機衍算和詭算,推衍元磁陣法,感知次生雷流,從而記錄次雷紋。

  反過來說,借元磁雙陣,推衍次雷紋,也就是在不斷練習,天機衍算和天機詭算的融合!
  一舉兩得!
  既領悟了陣法,又融合了算法!
  墨畫目光興奮。

  雖然神識撕裂,會有點痛苦,但就結果而言,這點痛覺,是可以忍受的。

  事不宜遲,墨畫立馬就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畫元磁陣,融合詭道和衍道的算法,推衍次生雷流,參悟次雷陣紋……

  他的神識,一遍遍撕裂,又一遍遍完好如初。

  墨畫不知道的是……

  他的神識,也在這個過程中,一遍遍重溯,一點點堅韌。

  一步步邁向千錘百煉,不朽不滅之境。

  虛無的道碑之中,有無相生的道蘊,也一絲絲地,明晰而深刻地,滲入他的神念之中……

  這個過程,隐晦卻又細密無聲地發生着……

  墨畫卻隻關心着陣法。

  ……

  三日後。

  墨畫依舊心無旁骛,專心研究着元磁陣和次雷紋。

  可推衍了數日,他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以詭算增幅衍算,推衍元磁陣紋,可以感知次生雷流,領悟到蘊含元磁陣法根本規律的“次雷紋”……

  但是,次雷紋卻根本沒辦法學……

  墨畫這幾日,記下了不少“次雷紋”,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迥然相異的,根本沒有統一的共性。

  變化太多,太細微,太複雜。

  沒有規律,沒有規則,無法記憶,無法應用,無法歸攏……

  這便意味着,這種“次雷紋”,本質上不算是“陣紋”,而更接近具象的“雷電”……

  墨畫歎了口氣。

  難怪修界的一般陣法傳承中,隻是用定式和不定式陣紋,進行雷磁感應,模拟次生雷流,來傳訊和顯化文字。

  沒人真正的去學“次雷紋”……

  正是因爲,次生雷流極其隐晦,尋常修士,沒有算法加持,根本感知不到。

  即便感知到了,次雷紋本身太過複雜,太過細微,根本無法統一歸類爲“陣紋”。

  有些次雷紋,看着一模一樣,但僅僅隻是末尾的雷流痕迹,有極微末的出入,便算作兩道完全不同的“次雷紋”,極難分辨。

  而這種“雷同”又完全不同的“次雷紋”,在元磁陣中,更是不知凡幾。

  這樣根本學不了。

  墨畫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折騰了半天,窺測到了元磁陣的核心,結果卻是更深奧,更複雜,而且根本無法掌握的東西……   

  墨畫灰心了一會,但轉念又想:
  假如這個東西不難,早就濫大街了,又怎麽能體現自己陣法的“厲害”呢?

  正因爲是極難的東西,才有鑽研的價值!
  也正因爲難,才能體現,自己陣法造詣的不凡!
  墨畫眼睛一亮,立馬就充滿了鬥志。

  “區區次雷紋……”

  自己連大陣,絕陣都學會了,小小陣紋,豈有學不會的道理?

  最多也就是,陣紋形式複雜了點,差異細微了點,數量龐雜了點。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陣畫百遍,其義自見。

  墨畫取出一個大大的玉簡,取名爲“次雷紋”玉簡。

  他決定把所有推衍出的,形式萬千,差異細微的“次雷紋”,一道一道,全部記在這副玉簡裏。

  憑自己深厚的神識,敏銳的感知,和強大記憶力,死記硬背!

  有一千記一千,有一萬記一萬……

  墨畫神情堅決。

  他就不信了!
  等自己将元磁陣紋,推衍成千上萬遍,記下了成千上萬道次雷紋,怎麽着也能歸納出一些門道,掌握一些訣竅了……

  既然取不了巧,那就用最笨的辦法!

  此後的時間,墨畫就這樣,将次雷紋一道道記下來,有空就翻出來琢磨……

  這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

  好在這個過程中,墨畫也是在不斷練習陣法,增強神識,融合算法,所以也并不覺得辛苦,反而異常充實……

  ……

  過了一個月後,太虛門年休了。

  所謂年休,就是宗門規定的,每年兩次的例行假日,每半年一次,每次大概半個月。

  年休是爲了讓弟子,尤其是一些世家宗族弟子,回族祭祖,述學,請安或是處理一些私事的。

  據說,還有回族定親的……

  墨畫沒法回家。

  通仙城太遠了,他想回也回不去,隻寫了一封書信,托乾州的驿站,送回了通仙城。

  信中說了自己的近況,說自己一切都好……

  乾道宗門檻太高,沒去成,但機緣巧合下,進了乾州八大門之一的“太虛門”。

  認識了上官世家一位好心又好看的阿姨,名叫聞人琬,進宗門的事,受了她不少照顧……

  在宗門中,教授陣法的荀老先生,對自己很看重,陣法學得也很牢固。

  同門弟子,和睦友愛。

  一些師兄師姐,也待自己很好。

  靈石自己不缺,宗門這裏,有很多羊毛可以薅……

  ……

  墨畫絮絮叨叨,寫了很多,最後想了想,在最後總結道:
  “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等我金丹,我就回家!”

  “……爹娘你們要好好修煉,不要偷懶,也不要心疼靈石,等我回家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築基!”

  墨畫想了想,覺得“築基”有點低了,就提高了一點要求:
  築基中期!

  墨畫寫完,花了些靈石,就将信寄出去了。

  離州路遠,山水迢迢,就是不知道這信寄到的時候,又是何年何月了。

  墨畫惆怅了一小會,然後就去清州城的顧家了。

  上官旭跟他說,瑜兒又有些睡不着覺了。

  墨畫舔了舔嘴唇,就蹭着上官家的馬車,去了一趟清州城的顧家。

  聞人琬看到墨畫,就像看到“辟邪”的先天法寶一樣,既是欣喜,又是寬心。

  噓寒問暖之後,聞人琬皺了皺眉,歎道:
  “瑜兒這次倒沒之前嚴重了……”

  “不會再發抖,全身冰涼,驚懼不已,不敢入睡……”

  “隻是還是會皺着眉,覺得頭疼緊張,會做噩夢……”

  “但是瑜兒說,夢中的妖魔鬼怪,比之前少了不少……”

  墨畫點頭道:“琬姨,您放心吧,馬上就更少了……”

  聞人琬面露詫異。

  晚上瑜兒還是躺在床上睡着。

  因爲有墨畫在旁邊,他睡得乖巧又安穩。

  墨畫則在旁邊打坐,翻着陣書。

  他現在神識已經很強了,但還是遠遠不夠。

  一是融合天機算法,推衍元磁陣,記錄次雷紋。

  烽火元磁陣,是二品十六紋陣法。

  以十六紋神識推衍元磁陣,盡管墨畫的神識經過質變,堅韌無比,但因雙重算法太複雜深奧了,還是顯得十分吃力。

  神識強一點,就多一分從容。

  還有黃山君所說,必須神識結丹,達到二十紋境界,才能去修那門可斬有形之物,也可斬無形之神的“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所以,神識越強越好。

  但神識增強的手段,極爲有限。

  除了刻苦鑽研陣法,磨煉神識外,墨畫就指望撈些“外快”,打打牙祭了。

  墨畫在看書,但心思又全不在書上。

  夜色漸深,偏房内空蕩。

  忽而陰風一陣,徹骨的寒意,森然降臨。

  墨畫一怔,嘴角微微一笑,擡頭望去,果然見虛無之處,因果紋理凝成的鎖鏈延伸而出。

  血腥的污穢,和邪惡的腐臭蔓延開來。

  這種氣息“聞”不到,隻有神識能“感知”到。

  濃稠的黑水滴落。

  畸形怪狀的妖魔,浸着“羊水”一般的黑水,孵育而出,沿着因果鎖鏈,從房頂和四周,倒懸身軀,緩緩爬出。

  還是之前那樣……

  有的人身馬面,又的驢頭妖身,還有犬身人臉……

  它們無視墨畫,手腳并用,向瑜兒爬去。

  瑜兒開始皺着眉頭,小手小腳劃來劃去,低聲呢喃着什麽。

  墨畫擋在了瑜兒面前。

  這群妖魔鬼怪,明顯愣了一下,随即見墨畫隻是一個小鬼,目光不由猩紅,神情又一一猙獰起來。

  它們并不知道墨畫的“真面目”。

  因爲知道墨畫“真面目”的妖魔,根本走不出墨畫那“屠宰場”一般的識海。

  而它們的命運,自從在墨畫面前現身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它們嚣張着,化作陣陣陰風,鑽入了墨畫的識海。

  鬼怪們畸形的臉上,還挂着猙獰的笑容。

  然後就見到了,一座烈焰崩騰,宛若熔岩噴發的火山一般的,規模宏大的陣法。

  一群“臭魚爛蝦”。

  墨畫這次就懶得玩了,直接守株待兔,在識海中,提前顯化了二品離山火葬複陣。

  妖魔氣焰嚣張,但剛入識海,便掉進了“火鍋”。

  墨畫直接激發離山火葬陣。

  山石嶙峋,鑄成監牢,烈焰奔騰,如同火獄。

  妖魔們目光迷茫,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就轉瞬即“逝”,被墨畫“一鍋炖”了。

  離山火葬陣上,袅袅青煙升起。

  墨畫一口吞了,砸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

  沒怎麽吃飽……

  神識增強了一些,但也沒增強太多,遠遠無法填補十七紋那溝壑的瓶頸。

  最遺憾的是,這次黑水裏,好像沒有“羊角奉行”了。

  沒喝到那淡金色的“骨髓”,十分可惜……

  不過這本就是意外之喜,有“外快”就好,墨畫也不貪心。

  至少他的神識,是實打實地又增強了。

  墨畫“吃”完妖魔醒來,偏房裏的妖邪之氣,徹底消散。

  夜色靜谧,月光祥和。

  瑜兒躺在床上,眉頭舒展,小臉安詳,睡得香甜。

  墨畫微微笑了笑,忽而又皺眉想到:

  瑜兒身上,籠罩着一個大陰謀,那這些妖魔鬼怪,便會一直化爲夢魇,來侵蝕瑜兒的心智。

  現在看似消停了一些,但因果所在,隻要有機會,它們必然不會放棄。

  甚至,還會遇到有着淡金神髓的羊角奉行。

  乃至,比羊角奉行,品階更高的神念之體……

  最終恐怕,還會有邪神?!

  墨畫想了想,覺得邪神不太可能。

  邪神太強大了,真的降臨的話,瑜兒的肉身和識海,根本承受不住……

  那就有可能是……

  邪神的幼體,或是胚胎?

  邪神的胚胎,是不是會弱一些……

  是不是……

  墨畫眼睛一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神色期待,心裏嘀咕道:

  “不知道真正的邪神,是什麽味道……”

   謝謝書友Agila_Uy、韭菜往事、20240118103203263、一起修仙、祥老戴、PYHuang的打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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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29 12:13:22
第614章 解封
  墨畫隻嘗過以雷紋開殼,碎裂神念頭骨後,羊角奉行頭上流出的,淡金色的神念“骨髓”。

  這種“骨髓”,類似邪神的血。

  雖然量少,但口感很好。

  就是不知,真正的邪神,煉化之後,會是什麽模樣。

  “吃”下去後,自己的神識,又能增強到什麽地步……

  墨畫想了想,忽而皺起眉頭。

  不行……

  自己現在有些“膨脹”了……

  邪神這種東西,估計很強大,也很可怕,真要遇上,必然面臨着未知的兇險。

  就算真想打邪神的主意……

  也要等自己神念足夠深厚,神念殺伐的足夠強大,仔細打算,周密籌備,掩人耳目,不聲不響地偷“吃”才行……

  現在就惦記着“吃”邪神,還太早了……

  而且這種想法,對邪神也太不“尊敬”了。

  墨畫将這個想法,埋在心底。

  “不是邪神吃不起,而是妖魔鬼怪,更有性價比。”

  邪神太強了,能不惹就不惹。

  但是這些妖魔邪祟,實力不強,一鍋就能炖了,多吃點倒無所謂。

  而且吃幹抹盡,也不怕它們告密。

  何況,它們打的是瑜兒的主意,自己就更不用客氣了。

  墨畫又看了眼睡得香甜的瑜兒,心裏不由想道:

  假如把瑜兒帶在身邊,是不是就能一直吸引妖魔鬼怪,來給自己打牙祭了?

  這樣一來,自己就有随身的“口糧”吃了。

  神識也能一直增強了。

  跟釣魚一樣。

  這些邪惡猙獰的妖魔鬼怪,就是“魚”。

  那這麽說的話,小瑜兒就是……

  “小魚餌”?
  墨畫一怔,立馬搖了搖頭,驅散了這個對小瑜兒太不禮貌的想法……

  床上的瑜兒,也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樂意。

  墨畫失笑,摸了摸瑜兒的頭。

  睡夢中的瑜兒,感知到一股安靜靜谧的氣息,憨憨地笑了笑,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墨畫繼續守在瑜兒身邊,神識則沉入識海,繼續模拟元磁陣,推衍次雷紋……

  之後一整夜,都不再有妖魔出現。

  次日墨畫例行修煉,畫陣法,又陪着瑜兒玩了一會。

  到了晚上,依舊守着瑜兒。

  房間内雖然空蕩,但卻很是安靜,沒有因果紋理,沒有虛無鎖鏈,沒有妖魔鬼怪,隻有夜色靜谧,月色安詳。

  這一晚上,依舊風平浪靜。

  墨畫便知道,這茬“韭菜”割完了,得讓它們長一陣了……

  第二天,墨畫便跟聞人琬辭别,啓程回太虛門了。

  小瑜兒依舊攥着墨畫的衣擺,有些不舍。

  但與之前相比,瑜兒的氣色明顯更好了,盡管有些失落,但眼眸中有光澤,小臉也紅撲撲的。

  墨畫和衆人揮别,瑜兒也學着墨畫揮手。

  墨畫離開後,聞人琬沉思了良久,最終下定決心,跟上官儀道:
  “我要把瑜兒,送到太虛門!”

  上官儀正在喝茶,喝到一半嗆住了,咳了兩聲,無奈道:
  “你這怎麽……”

  想一出是一出啊……

  “我想好了!”

  聞人琬目光堅定,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樣子。

  上官儀微怔,皺了皺眉,輕聲道:

  “瑜兒資質很好,将來可以進‘四大宗’的……”

  “進了四大宗,所學的傳承,結交的同門,結識的人脈,比八大門都高了一籌……”

  聞人琬搖頭,“我不在乎瑜兒資質如何,修道如何,将來成就如何,我是他娘親,我隻希望他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你們那些世家宏圖,命格因果,我不想瑜兒牽涉太深,我怕……”

  聞人琬面色微白,“……我怕将來有一天,我又見不到瑜兒了……”

  聞人琬閉了閉眼睛。

  又或者……

  小小的瑜兒,冰冷地躺在自己懷裏……

  這些時日,瑜兒噩夢纏身,消瘦不堪的時候,聞人琬總會做這樣的夢。

  甚至,還有更可怕的……

  聞人琬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上官儀握住妻子的手,一臉愧疚。

  讓兒子受苦,讓妻子擔憂,是他這個做丈夫的失職,但讓瑜兒入太虛門這件事,他還是不太同意。

  上官儀沉思片刻,緩緩道:
  “琬兒,你想讓瑜兒進太虛門,是因爲……墨畫那孩子?”

  聞人琬也不隐瞞,道:
  “不錯,我想讓瑜兒,跟在墨畫身邊。”

  上官儀眉頭皺得更緊。

  他并不讨厭墨畫,相反,他也覺得墨畫這孩子乖巧有禮,真誠可愛,因爲瑜兒的事,他對墨畫也心存感激。

  但上官儀心中,總對墨畫有一絲顧慮,甚至是……

  忌憚。

  他總覺得,墨畫的那雙眼眸,天真之下,藏着詭異,澄澈之中,又透着深邃。

  讓他這個見人無數的,乾州上官家的“準家主”,也捉摸不透。

  上官儀也曾動過念頭,找人往深處,算一算墨畫的因果。

  但這種事,比較犯忌諱,對墨畫也是一種冒犯。

  而且每當他心生這個念頭,就不自覺一陣心驚肉跳,似乎一旦窺視,就會觸犯到什麽極可怕的禁忌……

  這種恐懼,無比清晰。

  上官儀又想起了玄機谷的梅長老。

  梅長老就是應他所求,撥開迷霧,見了什麽因果禁忌,才心智失常,說什麽自己“被僵屍咬了”,“要變僵屍了”,什麽屍山,什麽大恐怖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

  上官儀不知道,梅長老到底算的是誰,才陷入了癫狂。

  但此人因果如此恐怖,必然精通天機算法,甚至有可能,是暗中推動此事的幕後高人之一。

  而墨畫那孩子,也很有可能與此人有關。

  盡管墨畫他自己,都未必知曉……

  上官儀躊躇良久,還是對聞人琬吐露了自己的擔憂。

  聞人琬嗤笑道:“那是伱自己,勾心鬥角慣了,所以見誰都有因果,什麽事都有算計……”

  “墨畫這孩子,我看挺好的。”

  “你以誠待他,他自然以誠待你,你覺得他不對勁,那是因爲你不對勁……”

  上官儀苦笑,片刻之後,神色肅然,歎道:

  “你好好想想,瑜兒被劫走了,爲什麽那麽多人找不到,偏偏墨畫能找到……”

  “瑜兒受噩夢驚擾,長老們說,這是因果惡祟,無法根治。”

  “可爲什麽,墨畫一來,瑜兒就能睡安穩了……”

  “這裏面必然有些蹊跷……”

  “我怕……”

  上官儀憂心忡忡,沒有明說。

  聞人琬聞言,神色也凝重起來,她皺眉想了許久,忽而想明白了:
  “那是因爲墨畫這孩子,就是瑜兒的‘福緣’!”

  上官儀愣了下,不知說什麽好。

  聞人琬卻越想越覺得對,點頭道:

  “墨畫這孩子,必然福緣深厚!”

  “所以瑜兒被劫走,别人找不到,墨畫卻能找到,别人救不了,墨畫卻能救!”

  “瑜兒受噩夢驚擾,墨畫那晚也在,我親眼看到墨畫倒在地上,一臉陰白,邪祟纏身,顯然是替瑜兒,擋了‘災禍’,這才暈了過去。”

  “但我說了,墨畫這孩子,‘福緣’深厚,所以這些‘災禍’,奈何他不得!”

  “墨畫的福緣,也就是瑜兒的福緣。”

  “瑜兒年幼坎坷,要想平安長大,就要待在墨畫這種福緣深厚的孩子身邊才行!”

  聞人琬語氣笃定,有理有據。

  上官儀被她說得,差點就信了……

  好在他對因果,邪祟之類的事,略有耳聞,知道所謂的“福緣”,根本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上官儀還想拒絕,“瑜兒年紀還小,也隻是煉氣,太虛門不收的……”

  “不算作正式弟子,隻當學前寄宿……”

  “太虛掌門不會同意的……”

  “上官家和聞人家嫡系血脈,靈根又這麽好,他怎麽會不同意?就算破例,也會收的……”

  “這……”上官儀有些頭疼,又道:“恐怕會耽誤墨畫的修行……”

  聞人琬愣了一下。

  這倒是……

  她沒想過這件事。

  墨畫平日修行,應該還是挺忙的,肯定不能照顧瑜兒。

  聞人琬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我派個護衛,去照顧瑜兒,督促瑜兒修行,平日不叨擾墨畫,若是瑜兒噩夢纏身,睡不着覺,再麻煩墨畫,讓他去看看就行了……”

  上官儀喟歎:“太虛門那邊,沒這個先例……”

  “那是以前,現在就有了。”聞人琬道。

  “父親那邊不會同意的,太虛門那邊,估計也會阻礙重重,尤其是一些恪守宗門規矩的長老們,是不會同意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琬兒……”

  聞人琬堅定道:“我決定了!瑜兒必須送進太虛門!”

  上官儀道:“瑜兒現在……已經很少做噩夢了,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聞人琬目光一沉,“那以後呢?”

  上官儀一怔。

  聞人琬皺着眉,情緒深沉,寒聲道:“你怎麽知道,以後不會有更恐怖的噩夢呢?”

  “若是瑜兒以後……”

  聞人琬聲音微顫,似是想起自己夢中,那可怕的未來,“……以後遭遇了更強大,更絕望的夢魇……”

  “那個時候,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

  聞人琬死死攥着上官儀的手臂,修長的指節,攥得發白。

  上官儀神色錯愕。   

  他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看到了妻子眼中,那份深切的情義,和對某種未知存在的恐懼,心中顫動。

  上官儀深深地點了點頭,柔聲道:

  “好,我會想辦法,把瑜兒送進……太虛門!”

  ……

  瑜兒的事,墨畫還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就會多了一個“小鄰居”。

  墨畫回到宗門,還是沒日沒夜,研究元磁陣,推衍次雷紋。

  他的那枚次雷紋玉簡中,記載的次雷紋,也越來越多。

  盡管還是很複雜,變化很多,細節很多,但這些“紋路”,在墨畫的眼中,卻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熟悉了。

  像是素未謀面的道友,見得多了,也就熟了……

  而這個道友,還有一大家子人。

  雖然長相各異,但血脈相通,會有共性,看得多了,總歸能都認出來……

  墨畫就這樣,不急不躁,不斷推衍總結,最終次雷紋玉簡中,記載了大概有一百種,紋理不同的次雷紋。

  而墨畫的推衍,也更遊刃有餘了一些。

  天機詭算和衍算的融合,也漸漸得心應手。

  對次雷紋的領悟,也更深刻了幾分。

  墨畫覺得,自己應該找什麽東西練練手……

  “傳書令”還是太深奧了……

  經過墨畫這些時日的研究,和對一些師兄師姐的請教,乃至與一些家學淵源的陣法同門的交流,墨畫漸漸拓寬了一些,對于烽火元磁陣,或者類似的元磁陣的認知……

  元磁陣,是修士記錄、傳書、傳訊的基礎。

  除了以筆墨紙張記錄,傳書以外,修士用的最多的記錄手段,便是玉簡。

  修界所有玉簡,基本都以元磁陣作爲構建基礎,用來顯示文字、記錄文字、傳訊文書的。

  定式磁紋,次生雷流,不定磁紋,磁墨顯字……

  這一整套,既是“傳訊”類靈器,譬如傳書令的,底層陣法結構,也是所有修道玉簡的陣法基礎。

  玉簡記載傳承,依賴的就是元磁陣。

  墨畫想起了蔣老大的那兩枚玉簡。

  那兩枚玉簡,大概就記載着,斷金門的鎮派傳承,斷金禦劍訣!

  但玉簡被封住了,無法窺視。

  解封比複原簡單些。

  墨畫打算,循序漸進地學以緻用,先利用自己對元磁陣的理解,将斷金門的傳承玉簡解封,然後一步步,再去研究“複原”傳書令……

  斷金玉簡,白玉制成,邊緣刻有金紋。

  墨畫取出玉簡,晚上在弟子居,一個人偷偷研究了許久,可最終還是沒研究明白……

  他預判得都對。

  斷金玉簡,是以元磁陣爲基礎,包含定式磁紋,不定磁紋,以次雷紋作爲“橋梁”。

  所謂的“加封”,的确是在元磁陣上做手腳,掩蓋了玉簡中原本的文字。

  需要“密紋”,才能解封傳承玉簡。

  這“密紋”的本質,其實就是“次雷紋”……

  但設想隻是設想,真正去解,就發現自己完全無從下手……

  斷金玉簡,到底是怎麽“加封”的?又該怎麽解封?密紋是次雷紋,可究竟是哪類次雷紋?沒有密紋,又該如何解封?
  “沒有傳承,自己摸索,的确好難……”

  墨畫歎了口氣。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找人問問。

  墨畫原本的打算,是去找荀老先生,可他尋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解封和解密這種事,不能請教荀老先生。

  自己隻要開口一問,荀老先生必然就能猜出,自己偷偷摸摸,在鼓搗着什麽……

  在宗門裏,解封,大概率就是解傳承玉簡的“封印”。

  這樣不太好,容易影響自己在荀老先生心中,“安分守己”的形象。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在荀老先生眼中,一定是“乖巧”,“正經”,“勤勉”的好弟子。

  要是讓荀老先生誤會自己,就不太好了。

  他以後肯定也不會将太虛門的秘密告訴自己了……

  所以要換個人問。

  墨畫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選:
  鄭方。

  鄭方是震州鄭家子弟。

  鄭家世代珍藏,密不外傳的傳承,是真正的雷紋陣法。

  次雷紋,是雷紋的一種衍生。

  鄭方不會雷紋,但出生鄭家,從小耳濡目染,對次雷紋,或者說相關聯的元磁陣法,肯定熟悉。

  墨畫去找了鄭方。

  鄭方對墨畫有點小芥蒂。

  因爲他輸給墨畫了。

  他引以爲傲的,很難學會的鄭家密傳陣法,雖然隻是比較基礎的,但也被墨畫輕而易舉就學會了。

  更過分的是,陣法世家出身的他,要被墨畫教陣法,還要喊墨畫一聲“小師兄”。

  但他又知道,墨畫的陣法,的确強過他太多,所以心裏很不是滋味,也不大愛跟墨畫說話,和墨畫的關系,也不算太好。

  墨畫知道鄭方心地不壞,隻是心性有點耿直,便“甜言蜜語”誇了誇他。

  說鄭家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能排除萬難,将剛正不阿的雷紋傳承下來,鄭家弟子,想必也都心性磊落,坦蕩正直!

  然後再誇鄭方,年紀小,天賦好,将來陣法一定不可限量……

  鄭方在墨畫“糖衣炮彈”般的誇獎中,敗下陣來,心中芥蒂頓消,盡管很盡力地繃着臉,但也難掩嘴角開心的笑容。

  墨畫便趁機請教元磁陣的事。

  鄭方對墨畫的觀感好了許多,而且墨畫也教了他很多陣法上的知識,還是他的“小師兄”,自己也應該“投桃報李”。

  鄭方便和墨畫聊了一會元磁陣。

  鄭方得了鄭家傳承,眼界較寬,而墨畫自己摸索,研究得深。

  兩人聊了一會,都受益頗多。

  鄭方越發覺得,墨畫這個“小師兄”,陣法悟性很厲害,心中也認可了不少。

  墨畫便趁機問道:
  “那假如,我有一枚玉簡,想把它封住,不給别人看,要怎麽做?”

  “玉簡加封麽?”

  “嗯嗯。”墨畫點頭。

  鄭方道:“其實很簡單,就是再蓋上一層‘陣紋’,遮住内容,然後留一道‘封紋’,當做鑰匙就行……”

  “封紋?”墨畫微怔,“是‘密紋’麽?”

  鄭方搖頭,“不一樣的,一般不懂陣法的修士,或者不精通元磁陣法的陣師,才會混淆,将這類陣紋,統一稱爲‘密紋’……”

  “但是在正統的傳承中,這些命名,都是很嚴格的,不能弄錯的……”

  “‘封紋’是用來解‘加封’的,‘密紋’是用來解‘加密’的。”

  “玉簡加封,你看不到玉簡的文字。”

  “玉簡加密,你能看到玉簡内的文字,但你看到的文字,其實是‘僞裝’的……”

  “兩種方法,基于同一的陣法原理,但形式卻有很大區别……”

  墨畫恍然,又贊歎誇獎道:
  “你懂得好多!”

  鄭方臉上微紅,心裏一得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加封”和“加密”的事,又全都說了:
  “所謂加封,是在完整的元磁陣上,再加一層‘不定磁紋’,形成密布勻稱的‘磁墨雲霧’,遮蓋玉簡内真正的内容……”

  “加密則不同,是扭曲定式磁紋,和不定磁紋之間的磁流,也就是‘次生雷流’,從而使磁墨顯現的文字,發生扭曲……”

  “若要解封,就要破解出‘封紋’,解開‘不定磁紋’。”

  “若要解密,就要破譯出‘密紋’,糾正‘次生雷紋’……”

  ……

  鄭方口若懸河,一股腦說完。

  雖然有些東西,是他死記硬背下來的,他自己也不太懂,但他學得确實極爲紮實。

  墨畫對鄭方刮目相看。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

  謙虛好學,多看多問,總歸是有收獲的。

  墨畫滿載而歸,就開始興沖沖地琢磨起“解封”的事來。

  斷金門的斷金玉簡,表面空白,如同雲霧遮蓋,但仔細看時,又有細密的磁墨斑點。

  這便是“加封”。

  而明白原理後,想辦法找到“封紋”,進行解封,也就有了思路。

  方法也很簡單。

  這兩枚玉簡,都是舊的,蔣老大平日也肯定時常查閱。

  查閱之時,他必然會以“封紋”解封。

  隻要解封,就必然會留下磁流的痕迹。

  這種痕迹,其他修士或許看不到,但墨畫憑借天機融合的算法,是能窺測到一些蛛絲馬迹的。

  窺測到磁流,也就是次生雷流的痕迹。

  然後再根據經驗,将次生雷流,初步簡化爲次雷紋。

  但這道次雷紋,是墨畫自己簡化的,未必精準。

  墨畫還要從自己歸納過的“次雷紋庫”中,圈定一些類似的次雷紋,一一枚舉嘗試……

  二品的次雷紋,都是在同一範疇中。

  上百道次雷紋,總歸會有一道“次雷紋”,會是解封斷金玉簡的“封紋”。

  沒有也無所謂,隻要确定範疇,自己摸索着加點變化,再一一嘗試就行。

  而次雷紋,不完全算作陣紋,沒有規範,其實也并非完全精準。

  隻要大概脈絡相同,其實就差不多可以用作“封紋”了。

  就像兩把鑰匙,即便有些差異,也是可以開鎖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推衍的過程,不能在識海的道碑上做。

  隻能在現實中,嘗試詭算和衍算的融合。

  因此墨畫隻能小心翼翼,一點點嘗試,避免以詭算增幅衍算之時,識海負荷過重,神識産生裂紋……

  數日之後,墨畫通過融合算法,感知到了次雷流的痕迹。

  墨畫花了半天時間,将這些次雷流,初步簡化爲“次雷紋”。

  之後墨畫又耗費兩日,從自己的次雷紋玉簡中,找出了幾道相“雷同”的次雷紋。

  墨畫将這些“次雷紋”,當做“封紋”,一一嘗試着,去解封斷金玉簡。

  結果還算順利。

  在嘗試了十多遍之後,墨畫聽到輕微的“呲溜”一聲,似乎有微弱的雷流湧動,磁流感應流轉。

  與此同時,斷金玉簡中,雲消霧散。

  玉簡之上,用來加封的不定磁紋,一一變幻消退,露出了玉簡擡頭之上的五個鎏金大字:
  “斷金禦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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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30 11:28:24
  第615章 萬法皆通

  乾學州界,宗門十二流之一,斷金門的鎮派絕學:
  斷金禦劍訣!

  墨畫摩挲着玉簡,心中開心不已,立馬接着以神識掃視。

  這玉簡裏面,文字詳實,傳承齊備,的的确确,就是斷金禦劍法的劍訣,而且其中整整包含了三大類劍法修行的内容:
  《劍氣修煉之法》;
  《劍器鍛造之法》;
  《神識禦劍之法》。

  墨畫有些驚訝。

  這個可是貨真價實的,斷金門内門真傳的劍訣。

  難怪威力這麽大……

  也不知那蔣老大是怎麽偷出來的……

  墨畫心裏嘀咕着,而後粗略掃了一眼,就将《斷金禦劍訣》的玉簡收了起來。

  裏面東西太多,等自己有空再仔細琢磨。

  現在還有另一枚玉簡,被不定磁紋封着,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内容。

  墨畫之前以爲,兩枚斷金玉簡,分上下篇,記載的都是斷金劍訣。

  但現在看來,有些不對。

  解封的玉簡中,劍訣的傳承,已經很完整了,那麽另一枚玉簡,裏面必然藏着其他内容。

  “莫非是斷金門的其他傳承?”

  墨畫心裏嘀咕,有些期待,開始專心推衍,對另一枚玉簡進行解封。

  讓墨畫意外的是,這兩枚玉簡,從形制看,是一模一樣的,但實際上的“封紋”,卻大相徑庭。

  一個是傳統的,有宗門風格的“封紋”。

  另一個,卻很偏僻冷門,仿佛完全是另一類道統修士的手法,對次雷紋的使用習慣,也很怪癖。

  這跟墨畫已經積累,默默攢下的“次雷紋庫”,出入太大。

  墨畫沒辦法,隻能重新再取出一個玉簡,将這些另類道統修士,習慣用的“次雷紋”,再歸納在一起。

  墨畫心裏隐隐覺得,這雖是自己第一次,接觸這類次雷紋,但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次。

  既然如此,就要早做準備。

  将他們的次雷紋,一筆一道,都收集起來。

  不打無準備之仗。

  但因爲要從頭推衍,歸納,破譯,這個過程,就漫長了一些。

  年休過後,墨畫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及一點點運氣,“碰巧”推衍出了,另一枚斷金玉簡解封的“封紋”。

  墨畫松了口氣,随後滿心期待地,以神識窺視玉簡。

  加封的手法,如此嚴密,解封的封紋,如此另類。

  想必這玉簡之中,肯定藏了什麽不得了的傳承,或是“機密”。

  但一看之下,墨畫卻傻眼了:

  “三月初七……”

  “拐一人,已賣,入靈石八十萬。”

  “兄弟情深,分他們十萬,我留七十萬。”

  “爲免兄弟離心,謊稱隻得十二萬,我得兩萬……”

  “兄弟們稱我爲好大哥。”

  ……

  這是……

  墨畫皺眉。

  類似日記一樣的手劄?

  正經修士,誰寫日記啊?

  蔣老大有毛病?
  還把分贓的事,也記上了……

  虧自己還以爲,這是什麽珍貴的傳承,期待了很久。

  墨畫很失望。

  不過費這麽大勁,封紋都解了,不看白不看,墨畫就津津有味地讀了下去……

  ……

  “三月廿八……”

  “老六手腳不幹淨,走漏了消息,被道廷司追殺……”

  “不能因爲他一人,連累這麽多兄弟……”

  “老六死了……”

  “我殺的,我很傷心。”

  “但想必老六也是死而無憾……”

  “他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必不會怪罪我……”

  ……

  “四月初一……”

  “老四懷疑我……”

  ……

  “四月初十……”

  “我私吞靈石的事,被老四知道了。”

  “他要跟我平分。”

  “兄弟一場,他這樣貪婪,我很失望。”

  “含淚,殺之……”

  “但是我顧念舊情,給了他姘頭,還有私生子一些撫恤的靈石,其他兄弟們都很感激,稱贊我有情有義……”

  “兄弟們是懂我的,我很欣慰……”

  ……

  “五月初四……”

  “死了兩個兄弟,又招攬了三人……”

  “這三人看着挺機靈,不知能做多久的兄弟。”

  ……

  “七月十二……”

  “死了四個,痛心不已……”

  ……

  “歎,這歲月,做點事業難啊,留不住兄弟……”

  ……

  “事業屢次受挫,人心有些渙散……”

  “兄弟們不努力,綁不到票,賺不到靈石,金丹遙不可及,我心甚急。”

  ……

  後面有些地方,塗塗抹抹,文字零零碎碎的,墨畫隻能跳着看:
  “行情不好……”

  “道廷司欺人太甚,一群走狗!”

  “該死的顧長懷!該死!”

  “他年我若成金丹,必以顧長懷的血,祭我的斷金劍……”

  ……

  “今日又殺一高手,快哉……”

  “斷金禦劍訣,不愧是斷金門鎮派絕學,迄今爲止,沒人能在此劍之下,苟存性命……”

  “難怪當年,斷金門對此劍訣視若珍寶,不肯傳授于我……”

  “斷金劍氣,例無虛發,金劍索命……”

  “此劍一出,金光蕩蕩,不知誰能從劍下活命……”

  “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可惜顧長懷是金丹,修爲差距太大,否則必讓他,嘗嘗此劍訣的威力……”

  ……

  “賺了二十萬靈石……”

  “又折損了兩個兄弟……”

  “兄弟不經用啊……”

  ……

  “九月初三,有筆大買賣……”

  後面抹改的痕迹很重,似乎全都被塗掉了,墨畫接着看:
  “屠先生不讓說,我不敢記……”

  “隻知道做成之後,甚至可以超脫……”

  後面又被塗掉了。

  “不能記下……隻能藏在心底,這讓我很難受……”

  “罷了……”

  “九月初十,大吉大利。”

  “行事不利……”

  “糟了……”

  “九月十二……”

  “沒糟,很順利,其他幾波修士都死了,我們這批人,修爲最弱,也最不起眼,竟然做成了……”

  “我蔣經天洪福齊天,金丹有望。”

  “屠先生最後囑托,将……”

  這裏寫過什麽,又被抹掉,改成“貨物”兩字。

  “……将‘貨物’送到清州城外,有人接應,黑衣……會轉送神殿,此事便可完成,不要節外生枝……”

  “清州城外,接應,神殿!”

  “必須牢記!”

  ……

  “九月十四……”

  “途徑枯山破廟,撿了個‘外快’,是個小傻子,不值一提……”

  ……

  “九月二十……”

  “今天是任務的最後一天,臨行前,特意翻了黃曆……”

  “宜:上路、送行、火葬、開箱、會友、動土、入殓……”

  “忌:言語招災、開竈、禦劍……”

  “宜上路,宜送行,諸事皆宜……”

  “是個好日子。”

  ……

  日記也就到這個“好日子”爲止。

  之後蔣老大就上路了,後面沒有了……

  墨畫又翻了翻,想找些跟拐賣“瑜兒”有關的内容,可惜沒有,相關的寥寥數語,也跟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此外關于家産,秘寶,傳承之類的記載也沒有。

  墨畫歎了口氣,心裏對蔣老大很失望。

  他這個日記,一點價值含量都沒有。

  墨畫隻能先将這個“日記”收好,然後重又把《斷金禦劍訣》翻出來看……

  在學劍訣之前,必須考慮好一件事。

  就是不能被斷金門找麻煩。

  這劍訣雖好,但畢竟是斷金門的傳承。

  自己偷偷學了,萬一被斷金門知道了,要追殺自己,那就不好辦了。

  就算斷金門不追殺,但他們小心眼,不允許自己用,那自己學了也是白學了……

  墨畫忍不住又往後翻了翻劍訣,多看了一些修劍之法,這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就算讓自己學,這門劍訣,自己也未必能學會……

  墨畫上過劍修的修道課,知道劍修是分好幾種的:
  一種是單純修劍氣的。

  就是将靈力,凝練爲劍氣,外放劍氣遠程殺敵,類似靈修的劍修。

  張瀾叔叔就是這種,他修的應該就是水形劍氣。

  一種是手持劍器,類似體修的劍修。

  将自身靈力,化作勁力,融入劍器,仗着劍器之威,近戰殺敵。

  歐陽楓師兄修的,應該就是這類劍法。   

  還有一種,就是将劍氣和劍器融合,蓄力凝劍氣,劍氣入劍器,然後以神識禦劍殺敵的劍法。

  這是一種,将劍氣和劍器,合二爲一的禦劍法門。

  也就是,斷金禦劍訣中記載的劍法。

  這三種劍法,各有優劣。

  但論威力,必然是斷金禦劍訣這種,充分發揮劍氣之威,和劍器之利的劍法,殺傷力最強。

  問題是,一般劍修,從小開始,就接觸劍法,學着凝練劍氣了。

  墨畫沒修過劍法,凝練的劍氣,十分暗淡而渙散。

  而且他靈力弱,劍氣自然也弱。

  施展斷金禦劍訣的金靈劍,要特殊鍛造,墨畫也造不起。

  劍氣修煉、劍器鍛造,禦劍之法。

  三者之中,墨畫唯一可能擅長的,應該就是“禦劍之法”,畢竟他神識強。

  但沒有淩厲的劍氣,沒有上好的靈劍,光會禦劍,也根本無“劍”可禦……

  墨畫歎了口氣。

  “從長計議吧……”

  劍氣慢慢修,日積月累,看能不能有些進展。

  攢攢靈石,或者功勳,看能不能湊齊材料,找人“低價”替自己鍛造一柄靈劍。

  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學會了斷金禦劍訣,然後再考慮,怎麽去應付斷金門也不遲。

  不然就跟沒賺到靈石,就擔憂靈石太多,不知道怎麽花的笨蛋一樣了。

  “可惜了……”

  “威風凜凜,金光閃閃的大寶劍,暫時學不了了……”

  墨畫有些不開心。

  而修劍的事,也給墨畫提了個醒。

  劍訣學不了便罷了,他現在的法術,整體還是偏弱了……

  尤其是殺伐類的法術。

  隐匿術還是一品的,殘缺的,必須在隐匿陣的加持下,才有不錯的隐身效果。

  水牢術還行,但火球術……

  在築基期,而且是在天驕雲集的乾州,爛大街的火球術,盡管又快又準,但威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也就補補刀還行。

  正面作戰,火球術的威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沒太大威脅了。

  尤其将來的對手,可都不是善茬。

  “劍法還學不了,得想辦法,學些更厲害的法術了……”

  墨畫心裏默默想道。

  一次道法課後,墨畫便去虛心請教,傳授道法的宗門長老。

  道法長老中等年紀,體态微胖,對墨畫印象很深。

  畢竟太虛門這麽多年,中下品靈根的弟子,屈指可數。

  尤其是最近這數十年,中品靈根的弟子,幾乎一個沒有。

  墨畫是唯一一個。

  再加上,荀老先生對墨畫的偏愛,他們這些長老有目共睹,所以盡管墨畫靈根差了些,他們也不敢有絲毫輕視。

  “長老,我能學什麽厲害的法術麽?”墨畫試探着問道。

  道法長老看着墨畫,斟酌許久,不知該不該開口。

  墨畫一臉“認命”道:

  “長老,有什麽話,您直說就行……”

  道法長老咳嗽了一聲,委婉道:
  “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法術越厲害,條件越苛刻……”

  “首先是靈根品階……”

  “一些厲害的法術,需要上品,乃至上上品的靈根,才能去學,才能去用……”

  “不是上品靈根,不修上品功法,氣海微薄,靈力微弱,是無法驅使這類大威力的法術的。”

  道法長老給了墨畫一個眼神,意思是,你什麽靈根,什麽功法,你自己應該清楚吧,就不用我多說了。

  “此外,還有靈根屬性……”道法長老接着道:
  “一些法術,需要特殊的靈根屬性,譬如雷、冰、風,以及純金、乙木、重水等,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伱的……嗯……”

  道法長老頓了一下,有些寒碜道,“小五行靈根,就是一樣有一點,但又哪樣都不大行……”

  “所以能學的法術,一般也都是,比較‘中庸’的法術……”

  道法長老措辭比較含蓄,說的是“中庸”,而不是直接說“爛大街”。

  “這類法術,威力很難說有多厲害……”道法長老輕聲道。

  言下之意,就是沒戲。

  墨畫臉色有些頹唐。

  道法長老于心不忍,想了想,又道:

  “但是,你之前的法術路子,還是很有見地的……”

  “不以威力見長,而以速度取勝,出手快,打得準,的确可以出奇制勝。”

  “而且你的火球術,十分精湛,威力也的确算不錯了,隻可惜,火球術畢竟隻是火球術,上限擺在那裏……”

  道法長老有些可惜。

  墨畫心裏也清楚。

  他的火球術,威力已經很強了,但真的跟乾州這些天驕們,家族世代傳承的上乘法術想比,還是相形見绌。

  盡管出手快,可以先發制人。

  但萬一要遇到,需要大威力壓制的時候,單靠火球術還是不行的。

  陣法雖然厲害,但畢竟費靈石,費靈墨,也要花些心思和手段,沒法術簡單方便。

  墨畫便請教道:

  “長老,那您覺得,我以後的法術,學哪些比較好呢?”

  道法長老斟酌片刻後,緩緩道:

  “按理來說,我不該這麽跟你說的,畢竟宗門的考核規矩在這……”

  “不光是太虛門,整個乾學州界,所有宗門,都注重法術的品階,講究‘一力降十會’,以最渾厚的靈力,催發最上乘的法術,一術絕殺,橫壓一切!”

  “道法考核,也是按這個規矩來的。”

  “但你不同……”

  “你既然靈力弱,那不如就多學一些,靈力消耗低,出手速度快,功用性強的下乘法術,而且五行的都學。”

  “靈力是有生克的,法術也是。”

  “你法術會得多,招式就多,出手快,便可克敵機先。”

  “而且,有些法術雖然看着低級,但低級的,隻是這些法術的威力,其功用并不低。”

  “譬如有些法術,出手隐蔽,有些法術,變化多端,有些法術,防不勝防……”

  “五行流轉,萬法皆通。”

  “哪怕隻會低階法術,也能以量取勝,法術叠出,壓得别人還不了手。”

  “當然,前提是得先破了别人的‘金身術’,之後才好用法術,把别人壓制住……”

  墨畫眼睛漸漸明亮起來。

  法術大師!

  洞悉五行,精通萬法,靈力流轉不滅,法術生生不息。

  如果再在自己腳下,顯化“五行源陣”,強化五行,增幅法術,那自己就是一個“法術”炮台!
  光靠低級法術,也能把人給“堆”死。

  “可是……”墨畫又問,“一定要五行法術都學麽?單學一個火球術行麽?”

  自己就算學了法術,也應該就火球術威力最強。

  道法長老道:“這不隻是威力的問題,有些法術,功能性強,是無可替代的。”

  “就像别人給自己加持了金身術,你用火球術攻擊,威力會驟減,但你用金刃術,雖然威力并不強,但會削減金身術的時間……”

  “你的火球術雖然快,但有些法術,比火球術更快一籌。間不容發之際,你就能打斷别人的攻擊……”

  “還有些法術,可以破‘水甲’,滅‘火盾’,施‘木毒’,壞肉身……”

  “萬般法術,總有其妙用……”

  墨畫心中一凜,想起很早之前,傀老曾經的教誨,恍然大悟,喃喃道:
  “道法萬千,各有千秋,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道法長老神色有些詫異,但也不由颔首道:
  “是這個道理……”

  “你現在剛入築基,鬥法經驗不多,等以後修爲漸長,交手的修士多了,就知道這裏面,學問其實很深。”

  “法術威力強,固然是好事。”

  “但這并不意味着,天下萬千法術,就完全是無用之術。”

  “法術之中,也蘊含天地之理,掌握的法術越多,領悟的法理越深,你的法術,也就越強。”

  “你陣法學得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墨畫連連點頭。

  道法長老見墨畫明白了,很是欣慰,但也提醒道:

  “我也就是這麽一說,你若能修上乘法術,自然還是上乘法術好,威力大,簡單粗暴……”

  “但你學不了,我才這麽跟你建議的。”

  “而且你學這些下乘法術,學得再好,宗門考核也不會給你高分,大概率還是得個‘丙’……”

  “這點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遍,别到時候怪我……”

  “更别去荀老先生那裏告狀,說我誤人子弟……”

  墨畫笑道:“我明白的,謝謝長老。”

  道法長老又跟墨畫确認了一遍,得到墨畫的保證,這才放心。

  ……

  墨畫回去之後,就開始琢磨自己成爲萬法皆通的“法術大師”的事了……

  斷金禦劍訣,暫時未必能用上。

  但法術的修行,卻是迫在眉睫。

  尤其是,自己接下來要攢功勳,還要跟慕容師姐他們,混好多任務,多一門法術,就多一分把握。

  技多不壓身。

  但太虛門法術,也是要功勳換的。

  墨畫翻了翻功勳箓,發現裏面的确記載着,各類五行法術,林林總總,不下數千種。

  但也都不便宜。

  少的幾十點功勳,多的數百。

  一些上乘五行法術,竟要上千功勳。

  墨畫心中慶幸。

  還好自己學不了,不用花這個“冤枉錢”……

  但幾十點……

  跟陣法比起來,自然不算貴。

  可自己學得多啊,還要再學陣法,這樣一來,原本就不富裕的功勳點,更是雪上加霜了……

  更何況,便宜沒好貨。

  裏面的一些法術,盡管是下乘法術,不能要求太多,但看來看去,還是太平平無奇了一些……

  而假如自己要成爲“法術大師”,必然要學茫茫多的法術。

  都用功勳去換,就吃了大虧……

  “有沒有不花功勳,就能學法術的辦法呢?”

  墨畫皺眉思索,可連着想了幾天,都沒什麽頭緒。

  直到有一日,他學完陣法,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翻着蔣老大的日記解悶。

  翻着翻着,墨畫眉頭一皺,發現這日記有些不對。

  隐約之間,他在日記的行文中,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磁流……

  磁流……

  次雷紋?
  “不對啊……”

  玉簡封紋上的次雷紋,是用來解封用的。

  玉簡内部的次雷紋,是用來聯系磁紋,顯化文字用的。

  可玉簡字裏行間,文字表面的這些次雷紋,是哪裏來的?
  墨畫一愣,忽然想到了鄭方跟自己說過的,封紋和密紋的事,心中一驚。

  這些次雷紋的痕迹是……

  密紋?!
  蔣老大這個不正經的東西,寫個日記,他還加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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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31 12:23:09
 第616章 名單
  加密的日記……

  裏面會有什麽?
  墨畫眼睛一亮,好奇心大盛。

  蔣老大此人,在一堆啰裏啰嗦的手劄文字裏,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信息……

  而且先加封,後加密,如此費盡心機,不想讓别人察覺,裏面肯定藏着什麽好東西!

  墨畫嘴角勾起,眯眯一笑。

  他想解開看看。

  鄭方說過,加密與加封不同。

  加封是另外構建不定磁紋,形成空白的“霧狀磁墨”,掩蓋文字。

  加密是“僞裝”文字。

  更準确的說法,是扭曲次雷紋,改變磁流,篡改定式與不定式的“約定”,使呈現的文字,發生改變,形成“僞裝”。

  你見的文字,并非玉簡之内,真正的内容。

  “若要解密,就要破譯出‘密紋’,糾正扭曲後的‘次雷紋’,使玉簡中的文字還原……”

  換言之,就是矯正,定式磁紋與不定磁紋之間的“約定”。

  關鍵還是次雷紋……

  修士所做的一切,都會留下痕迹。

  玉簡加密也不例外。

  蔣老大隻要用“密紋”,看過玉簡真正的内容,那這道密紋,便會産生磁流,留下痕迹。

  這個痕迹,其他修士或許看不到,但神識質變,又融合詭算和衍算的墨畫,是能感知到的。

  這和墨畫“解封”玉簡,用的原理一樣。

  感知痕迹,歸納出次雷紋,然後在已知的次雷紋中,進行校比配對,就能解出真正的密紋。

  隻不過解密比解封更複雜。

  觀想玉簡,感知磁紋,不能在道碑上推衍。

  因此不能推衍過久。

  否則神識會因負荷過重,被詭算和衍算撕裂,造成損傷。

  所以耗時也會更多。

  墨畫耐着性子,一闆一眼,一道道磁流,慢慢推算。

  好在這枚“日記”玉簡,加封的封紋,與加密的密紋,同歸一個類别,所以大半個月後,墨畫就解出了真正的“密紋”。

  墨畫深深松了口氣。

  繼第一次解出“封紋”之後,他又第一次成功解出“密紋”了!

  他的次雷紋庫,也更充實了。

  在雷磁陣法上的造詣,又踏實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就是不知道,自己這樣一步步學下去,學到極緻,能學出個什麽來……

  墨畫皺眉尋思了一下。

  洞悉磁流,徹底掌握次雷紋,就等于有了無數鑰匙。

  那麽到時候,全天下傳承玉簡的封紋和密紋,對自己都形同虛設?
  那豈不是,全天下的傳承,都能被自己薅光?
  “太吓人了……”

  墨畫自己都不敢想。

  墨畫搖了搖頭,之後便收起這種“癡心妄想”的心思,繼續折騰蔣老大的“日記”。

  具體怎麽解密,鄭方也都一股腦跟墨畫說過。

  墨畫回想了下,而後神識沉入玉簡,以遊散的磁墨,凝結出一道費了好多功夫,才破譯出的次雷紋。

  以這道次雷紋,作爲“密紋”,與那些有磁流痕迹的文字,一一疊加覆蓋。

  密紋産生的次雷流,從表層的磁墨,滲入不定磁紋,流入底層,校正因“僞裝”而扭曲的磁流,“矯枉爲正”,從而構建真正的橋梁。

  玉簡之中,蔣老大的日記文字,也開始變形扭曲,最後定格,露出了“僞裝”之下的本相。

  墨畫迫不及待地看去。

  看着看着,墨畫的神情,就耐人尋味起來。

  這些文字……

  是一份“名單”?
  名單上面,一溜煙的,全是修界行走的诨号:
  “毒羅刹、火工頭、金羅漢、花郎君、人屠、血樵夫、陰雷子、妙夫人、鬼面煞、過江龍……”

  江湖氣十足,又很不正經。

  這些名字對應的修士,估計保底是個罪修,很多可能還是邪修,乃至是魔修。

  墨畫大感驚訝,心裏嘀咕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蔣老大這個人,交際圈這麽廣的麽?”

  “但是也不對……”

  這些诨号,看着就很狠,這些修士,一看也不是善茬,跟“蔣老大”這種名字平平無奇的修士,怎麽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這些人,未必都是蔣老大結識的……”

  “那這個名單,是蔣老大意外得來的?”

  “還是說……是他走上歪門邪道,殺人放火,坑蒙拐騙,做壞事的時候,從道上聽來的?”

  “又或者,這是同一個組織?”

  “什麽組織呢?”

  ……

  墨畫想不明白。

  此外,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名單”,自己留着,好像也沒有什麽用……

  “上交道廷司,換功勳?”

  沒抓到壞人,不是實際的功績,而且沒發布任務,就算上交了,也不一定能換到功勳。

  萬一道廷司問自己,是怎麽得到這份“名單”的。

  自己該怎麽答呢?

  恰巧被人販子拐賣,然後屠了人販子,殺了蔣老大,扒了他的儲物袋,拿了他的斷金玉簡,又精通元磁陣,解了“封紋”,破了“密紋”,找到了這個“名單”?
  這一連串的事,好像都不能跟道廷司說。

  要是撒謊,還得扯一個邏輯嚴密的大謊,不然肯定會露馬腳。

  就算自己是“正當防衛”,道廷司不追究,也肯定會給自己貼一個“危險分子”的标簽,對自己多加提防。

  自己以後行事,就不方便了。

  “可不上交道廷司,自己費這麽大力氣,破譯出來的這份名單,拿來做什麽呢?”

  墨畫躺在床上,枕着手臂,頭望房頂,眼睛眨啊眨地琢磨着。

  忽而墨畫靈光一閃,眼睛一亮。

  名字,名号……

  俗話常說,人的名,樹的影。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号”。

  那個秃鷹就是。

  墨畫不知他叫什麽,但他外号,既然叫“秃鷹”,那大概率就真是個秃子,而且頭頂,還刻有四象鷹紋陣。

  一“秃”一“鷹”。

  分毫不差,沒有一個字的謊言。

  那這名單上,這麽多外号,大概率也都是根據這些修士的體貌、功法、道法,或是行走修界,擅長的手段來取的。

  譬如“毒羅刹”,一聽就擅長用毒;

  火工頭,必然修火系功法,也擅長火系道法;
  金羅漢,羅漢麽,肉身強橫,帶個“金”字,估計修金系道法,而且很可能,修的是“金鍾罩”之類的防身法術。

  花郎君,必是個油頭粉面的采花賊,修的是“采補”的邪教功法……

  ……

  換句話說,這些修士身上,必然一個個,都帶着“傳承”!
  能在天才雲集,宗門林立,底蘊深厚的乾學州界附近,混得風生水起,還能闖出一番名堂,在道上留下名号……

  那他們身上的這些“傳承”,肯定也都是非同小可的!

  蔣老大的這份名單,既是罪修名單,也可以算作一份……

  傳承名單!

  墨畫的思路豁然開朗。

  做人的格局,要大一些。

  不能隻想着薅宗門的羊毛。

  罪修邪修的羊毛,也是可以薅的!   

  隻要抓住他們,“以理服人”,問出傳承的下落,那自己以後,就不用再花功勳,去買什麽法術了。

  甚至抓住他們,還能賺功勳!

  血賺不虧!
  至于怎麽選傳承……

  墨畫也想好了。

  自己想學什麽樣的法術,或是傳承,就去抓同屬性的罪修或是邪修。

  譬如自己想學火系法術,就找名單之中,外号帶“火”、“炎”、“焱”的罪修。

  想學金系法術,就找名号帶“金”、“金剛”、“金羅”類字眼的惡人。

  想學水系法術,就找“水”、“浪”、“江”、“魚”、“蛟”類的壞蛋……

  ……

  “按圖索骥”,一找一個準。

  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法術,肯定也要看一點運氣。

  可就算沒合适的法術,至少也能賺功勳。

  墨畫一雙大眼炯炯發光。

  “蔣老大,是個好人!”

  這份名單,簡直就是另一本‘功勳錄’!
  至于先學什麽法術,點哪個罪修的名,怎麽去找他,怎麽接任務……

  這些事還要将細節考慮好。

  一旦籌備好,萬事俱備,就可以開始“點名”了……

  墨畫握着玉簡,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死去的蔣老大還不知道,他是死了,但他留下的這份日記,卻變成了一本“死亡日記”。

  ……

  先學什麽法術好?

  經曆了半天的深思熟慮後,墨畫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先學一門更爲完善的隐匿術。

  進可攻,退可守,逃命的時候也好用。

  他現在的隐匿術,太不方便了。

  墨畫所學的隐匿術,本是單系水靈根才能修行的。

  他是小五行靈根,雖然也含水靈根,但到底駁雜了些,隐身不徹底,偶爾會露個手,露個腦袋。

  加上隐匿陣,雙重隐匿,這才完善了些。

  但現在他已經築基了,還入了八大門之一的太虛門,将來遇到的對手,不是一衆天驕,也大多都是棘手的罪修和邪修,需要“更新換代”,提升一下隐匿的手段了。

  墨畫開始翻名單。

  擅長隐匿術的罪修,大多做小偷,或者盜賊,名字裏可能帶“隐”字,又或者是什“妙手”,“摘星”之類的字眼。

  翻了半天,墨畫終于找到了第一個幸運兒:

  隐老二。

  隻有名字,沒有介紹,但墨畫直覺上,就感覺這人,一定是個隐匿高手!
  名字确定好了,下一步,就是找這個隐老二了……

  但怎麽找呢?

  墨畫皺了皺眉,從道廷司下手?
  他一個小小的太虛門弟子,道廷司可不認得他是誰……

  他手裏有道廷司的青銅腰牌。

  但這腰牌,是編外的,還是離州偏遠二品仙城,通仙城道廷司的腰牌,乾州這裏,可未必會認。

  而且,就算找到了隐老二,肯定也要找人幫自己抓捕。

  不然自己一個築基前期的小修士,未必能拿得住隐老二這種老油條。

  墨畫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隻有一個辦法:接任務。

  他需要碰碰運氣,看宗門的懸賞箓裏,會不會恰好發布,抓捕隐老二的任務。

  蔣老大名單裏的,都是乾學州界附近的罪修。

  隐老二隻要爲非作歹,肯定會被道廷司惦記上。

  道廷司人手不夠,肯定會将懸賞,發到宗門。

  這樣一來,自己就能“順理成章”,去抓隐老二,從他身上薅羊毛,得到隐匿術的傳承了。

  這就要講究一點運氣和“機緣”了
  之後數日,墨畫課餘飯後,有空就翻出太虛令,盯着“懸賞箓”,一個一個任務翻着。

  但凡看到,賊寇,隐身,隐匿字眼的,墨畫都會留意。

  但這種懸賞很少,一直翻了八九日,都沒什麽進展。

  一日午後,墨畫吃飽喝足,在弟子居裏,跟幾個同門弟子,坐在一起聊天。

  有大塊頭程默,離州劍修天才司徒劍,震州鄭家的鄭方,還有其他幾個玩得比較好的弟子。

  墨畫跟他們說故事。

  說大黑山裏的妖獸,多麽多麽厲害。

  獵妖師獵妖,多麽危險刺激。

  僵屍是什麽樣的。

  什麽是行屍,什麽是鐵屍,什麽是銅屍,怎麽又才能成爲屍王。

  屍潮漫山,是什麽景象。

  還有一些荒山野嶺,邪修勾魂,魔修吃人的勾當。

  将這些足不出戶,養在家族裏的世家天驕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程默張大了嘴,喃喃道:

  “墨畫,你不會在騙我吧……”

  “不信就算了……”

  墨畫說得口渴了,端起茶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程默還是有些不相信,“你多大年紀?又是獵妖,又是屍潮,又是邪魔外道的……沒吹牛才有鬼了……”

  “愛信不信!”墨畫懶得理他。

  “我不信……”

  “那伱剛剛還聽得津津有味?”

  程默一滞,他雖然不信,但墨畫說得跟真的一樣,繪聲繪色,聽着确實引人入勝。

  司徒劍也聽得入迷,但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說到獵妖……”司徒劍道,“宗門裏面,好像也能獵妖。”

  “宗門?獵妖?”墨畫一愣,“還有這種事?”

  司徒劍疑惑,“你不知道?”

  墨畫點了點頭。

  他是散修,第一次來乾學州界,第一次拜入宗門,也沒人跟他說這些。

  聞人琬倒是交代過一些,但她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部交代清楚,總會有些漏掉的。

  墨畫問:“哪裏能獵妖?”

  司徒劍道:“乾學州界,這裏是有一座‘煉妖山’的,裏面有很多妖獸,是修士大能,特意留在那裏的,爲的就是讓宗門弟子,磨煉道法,協作斬妖……”

  “不過,這還有點遠。”

  “剛入門的弟子,是禁止入煉妖山的,至少要築基中期才行。”

  “煉妖山裏,可是有不少稀有妖獸的,這些妖獸身上,材料都很貴重,是專門用來煉制靈器,尤其是靈劍的……”

  “鍛劍?!”

  墨畫眼睛一亮。

  司徒劍也有些期待,“不錯,據說有些靈劍,必須要用乾學州界,煉妖山裏的一些妖獸骨骼爲材,才能鍛造出來……”

  墨畫微微颔首,不由想到,自己手裏那副斷金禦劍訣的傳承中,有一類就是“劍器鍛造之法”。

  講的是禦劍所需的劍器,該如何鍛造……

  他還想繼續問清楚,卻忽而心中一跳,仿佛自己一直期待的什麽事,已然發生了。

  隐匿術!
  墨畫立馬翻開太虛令,發現太虛令上,果然多出了一批任務。

  其中有一個任務,明明看着普通,但墨畫看在眼裏,卻覺得特别顯眼:
  “乾學州界道廷司發布懸賞……”

  “一樁詭異的劫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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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2-1 22:20:07
 第617章 顧長懷
  “三日前,乾學州界外,滄浪山以南,羅盤山道,三名家族弟子身死,儲物袋失竊……”

  “道廷司問詢,前往勘查……”

  “這三名弟子,皆築基境界,聚會論道之後,沿羅盤山道回宗,途徑滄浪山,被人不知不覺,靠近身後,以淬水毒的匕首靈器,一一捅穿胸膛而死。”

  “而三人至死,無絲毫察覺……”

  “上山下山的修士,也都未見可疑修士路過……”

  “不知兇手是誰……”

  後面有一行備注:
  “行兇修士,定然狡詐,十分機敏,且極其精通隐匿之法……”

  “接此懸賞者,千萬慎重!”

  來了!

  墨畫精神一振。

  隐匿術!
  不過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他還以爲,隐匿術是拿來偷東西的,卻沒想到,有人仗着隐匿的手段,暗中殺人,而且手段還比較殘忍。

  墨畫立馬用太虛令,給慕容彩雲,發了一句廢話:
  “師姐,在嗎?”

  片刻後,慕容彩雲無奈回道:

  “什麽事,說吧。”

  “師姐,你有空麽?要接任務麽?”

  沒等慕容彩雲回答,墨畫又忙不叠道:“我找到了一個好任務,你要接麽?你接的話,能帶我一個麽?”

  “我權限太低了,很多任務,都不讓我接。”

  慕容彩雲遲疑片刻,傳書道:

  “什麽任務?”

  墨畫立馬将“一樁詭異的劫殺案”的條目,發了過去。

  慕容彩雲看了半天,也沒弄懂,這個“好任務”,究竟“好”在哪裏……

  劫殺案。

  三人死得不明不白,行兇修士是誰,什麽模樣,什麽功法,有沒有同夥,有沒有案底,什麽樣的境界修爲,什麽都不知道。

  隻根據情況推測,此人極其精通隐匿之術。

  但這還隻是推測。

  除此之外,什麽線索都沒有。

  即便隻是找人,也要花不少時間,更别說之後的追蹤和抓人了,很可能花上不少時間,還是徒勞無功。

  慕容彩雲想委婉地拒絕,便在此時,又見到太虛令中,墨畫一連串的“師姐師姐師姐,接一下吧……”

  她仿佛看到,墨畫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

  慕容彩雲不忍心拒絕。

  甚至想到拒絕後,墨畫這個小師弟失望的樣子,她心中竟莫名有些愧疚感……

  慕容彩雲歎了口氣。

  罷了,接就接吧。

  完不成也無所謂,不過兩天旬休的時間,浪費就浪費了,之前也不是沒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時候。

  慕容彩雲便答應道:“行吧……”

  墨畫開心不已,“謝謝師姐!”

  慕容師姐,果然是大好人!
  之後果然,慕容彩雲接了“隐匿劫殺”的懸賞,然後邀請了墨畫。

  墨畫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這樣,追查“隐匿劫殺案”的事,就敲定了。

  墨畫神識退出太虛令,卻發現程默他們,都盯着他看。

  “怎麽了?”

  墨畫一臉懵懂。

  “伱……”司徒劍好奇道,“在太虛令裏,看什麽呢?”

  墨畫眨了眨眼。

  權限啊,懸賞啊,功勳啊,這些東西,是荀老先生給自己開的後門。

  說出去不太好。

  而且這種“懸賞通緝,追拿罪修,追殺惡人”的事,對他們來說,還太早了……

  他們養在家族,“涉世未深”,承受不了這種風險。

  自己不一樣,自己可是“小師兄”。

  這種危險的事,自己來做就好了。

  墨畫很有“責任感”地點了點頭,然後找了個借口:

  “我在看課程表,看等會要上什麽課,有什麽法術要學……”

  其他弟子,都狐疑地盯着墨畫。

  那副表情,仿佛在說,我信你才有鬼……

  墨畫見他們不信,隻好道:
  “好吧,我剛剛在想,陣法課的時候,給你們布置多少功課好……”

  這下群情瞬時激憤起來。

  沒人不相信。

  “墨畫!”

  “還能不能做朋友?”

  “我勸你好自爲之……”

  “我的陣法水平我做主,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不要不念同門之誼!”

  “陣法笨蛋”程默更是都快哭了,“哥,求你了,差不多得了,那麽多功課,我做不完啊……”

  墨畫露出勉爲其難的神色,歎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程默立馬笑逐顔開,摟着墨畫的肩膀,高聲道:“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哥,我親哥!”

  ……

  兩日後,旬休。

  爲了保險起見,墨畫又請了一天假,算起來,一共就有了三天時間。

  上完課後,墨畫離開太虛門的山門,在老地方,也就是太虛門山腳的那處大石頭那裏,和衆人會合。

  這次還是五個人。

  慕容彩雲、歐陽楓、花淺淺、上官旭都在。

  上官旭傷養好了,可以跟人動手了。

  上官家雖然是大世家,但弟子也多,上官旭是嫡系,但并不是太核心的嫡系,所以功勳這種東西,要靠自己努力掙。

  花淺淺是百花谷一位真傳長老的女兒,很受寵愛,将來也必然是會進百花谷内門,接受百花谷真傳的。

  但她不想别人說閑話,想自食其力,賺取功勳,晉升爲百花谷内門真傳弟子。

  這些都是墨畫從慕容師姐口中打聽,然後再結合身邊弟子的案例,自己揣摩出來的。

  估計大差不差。

  反正乾學州界,這麽多宗門弟子,沒誰不想掙功勳的。

  上官旭和墨畫比較熟,點頭笑了笑。

  花淺淺也巧笑倩兮,目光盈盈地和墨畫打着招呼。

  但墨畫總覺得,這位花師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那麽一絲絲“心懷不軌”。

  不知她心裏,在琢磨着什麽。

  見墨畫看向她,花淺淺眼眸中,更是顧盼生輝,流露出異樣的光彩。

  墨畫感覺有點危險,就立馬往慕容師姐身邊湊了湊。

  慕容彩雲神色無奈。

  衆人集合後,便開始前往滄浪山附近。

  滄浪山離乾學州界不遠,而掌管乾學州界的,五品道廷司,就在前往滄浪山的路上。

  幾人還要先去趟道廷司,确認身份,接取懸賞,順便問下死者的線索。

  馬蹄聲滴答,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道廷司。

  墨畫下車,擡頭一看,入目便是一座極其恢弘威嚴的廷司閣,閣樓高聳,飛檐金翼,端莊肅穆。

  像是一枚鎮山的大印,落在山間,鎮守住了整個乾學州界。

  上面有七個大字:乾學州界道廷司。

  這便是,乾學州界,五品的道廷司……

  墨畫心中震撼不已。

  在如此宏大森嚴的道廷司面前,墨畫感覺自己,就像大山腳下的小樹苗,弱不禁風。

  歐陽楓拍了拍墨畫的肩膀,溫聲道:

  “這份威嚴,有虛張聲勢的成分,你多來幾次,便知道了……”

  墨畫一怔,擡頭又看了看,恍然道:

  “陣法?”

  歐陽楓有些錯愕,随後笑道:

  “不錯,這道廷司閣樓建造之時,融入了增幅威嚴的陣法,所以旁人第一次見,會覺得自身渺小,也會覺得……”

  歐陽楓向上指了指,低聲道,“道廷權威赫赫,不可侵犯……”

  “原來是這樣……”

  墨畫點了點頭。

  知道了其中的貓膩,他心中的敬畏,也就少了幾分,而後跟着慕容彩雲,進門一看,就更是大失所望了。

  這道廷司,從外面看,的确威嚴十足。

  但從裏面看,人浮于事,機構冗雜,暮氣沉沉的。

  而且大多執司典司,都闆着個臉,說話時,刻闆中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輕視。

  臉難看,話難聽。

  若是三品四品,也就罷了。   

  幾個小小的二品執司,竟也一臉了不起的樣子。

  偶爾也有神情幹練,目光銳利,修爲深厚,一看就很厲害的道廷司修士,但寥寥無幾,而且與整個道廷司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墨畫想問什麽,但想着隔牆有耳,更何況還是在五品道廷司内,那麽多大修士,可能一張口,話就被人聽去了,就忍住沒問。

  慕容彩雲帶頭,核對了身份,接了懸賞,然後又領了幾份卷宗,辦齊了手續。

  她是世家子弟,又是太虛門弟子,樣貌天賦都很不俗,道廷司這邊的修士,都還很客氣。

  一趟下來,沒受什麽冷遇和刁難。

  “原來是看人下菜碟……”

  墨畫心裏嘀咕道。

  即将離開的時候,幾人被攔住了,一個執司道:“你們等下,顧典司有話要交代……”

  顧典司?
  墨畫微怔,心中一跳,不會是……

  過了片刻,從遠處走來一人,墨畫瞅了一眼,心道果然……

  來人容貌俊美,一身道廷司典司道袍,風度翩翩,态度倒不算倨傲,但眉宇之間,流露出幾分桀骜不群。

  正是與墨畫有過幾面之緣的顧家公子,顧長懷。

  顧長懷的聲音清冷,平緩,從容,但又透露着幾分自負:

  “這事很棘手,我不想讓你們這些弟子接,通知了道廷司,剛将這任務撤下,卻發現你們已經接了……”

  “凡事皆有章程,你們接了,那就沒辦法了,但有幾點,我要叮囑一下……”

  顧長懷一邊走,一邊自顧自說着,甚至那雙淩厲的眸子,都沒怎麽看慕容彩雲幾人。

  直到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墨畫……

  顧長懷明顯愣了一下。

  墨畫甚至能看到,顧長懷還微微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認,自己有沒有看錯人。

  一張天真乖巧的臉,一雙澄澈深邃的眸子,整個乾學州界,找不出第二個,他不可能認錯。

  顧長懷沉默片刻,緩緩道:

  “墨……畫?”

  “嗯嗯。”墨畫連連點頭,很有禮貌道:“顧叔叔好。”

  慕容彩雲神色都有些錯愕,一旁的執司,顯然也沒想到,墨畫竟認識顧長懷。

  顧長懷盡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問墨畫:

  “你在這裏做什麽?”

  墨畫指了指慕容彩雲,“我跟師姐,來接懸賞。”

  顧長懷皺眉,“什麽懸賞?”

  墨畫道:“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懸賞……”

  顧長懷眼皮直跳,看着面容還帶着些稚氣的墨畫,有些費解道:“你剛入門吧……”

  剛入門,怎麽就能做任務了?

  還能找到師兄師姐跟着混?
  這孩子……面子這麽大?

  顧長懷很不理解。

  墨畫搖頭糾正道:“不是剛入門,我入門半年了!”

  言下之意,仿佛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

  顧長懷看着頭疼。

  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墨畫“叙舊”,便神情嚴肅,冷淡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顧長懷又用餘光瞥了墨畫一眼,開始說起正事:
  “行兇之人,大概築基中期修爲,精通隐匿,手法冷靜且殘忍,極其隐蔽,防不勝防……”

  “築基後期,哪怕是初入築基後期的修士,遇到這樣,擅長‘隐殺’修士,都很危險。”

  “被隐匿近身,猝不及防之下,是防不住他斃命的殺招的……”

  “你們都是宗門弟子,經驗尚淺,很難是這種奸猾陰毒的修士的對手。”

  “而這兇手,也必然是慣犯。”

  “我查了下卷宗,擅長隐匿殺人的,惡行累累的罪修,有一人最爲吻合,他的本名,道廷司沒查到,但據說道上的修士,都稱他爲‘隐老二’……”

  隐老二……

  歐陽楓等人,都面露沉思。

  唯有墨畫默默點頭,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顧長懷看在眼裏,更是一怔。

  墨畫這個反應,莫非……早就知道,兇手就是這個隐老二?

  自己都是翻了半天道廷司機密卷宗,才翻出來的,墨畫這個深居宗門的小修士,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孩子,十分蹊跷……

  顧長懷深深看了墨畫一眼。

  墨畫察覺到顧長懷的目光,立馬眼觀鼻鼻觀口,一臉認真裝老實。

  顧長懷又接着道:
  “這種老辣的罪修,還擅長隐匿,原本是應該三品典司出手,以雷霆手段,将他殺了的……”

  “但道廷司人手有限,幾品修士,抓幾品的罪修。”

  “築基的罪修,還輪不到金丹來抓。”

  “但這人又确實棘手,很難對付,所以我來與你們說一聲,你們若取消任務,不會有什麽責罰。”

  歐陽楓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心中也都是有傲氣的。

  一個築基中期的罪修,哪怕再棘手,也不足以讓他們退卻。

  顧長懷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些贊許,遞出幾份卷宗:

  “這是那隐老二的卷宗,裏面有他的籍貫,功法、道法等等,你們仔細看看,有個提防。”

  慕容彩雲接過卷宗,拱手道:

  “謝謝顧典司。”

  顧長懷微微颔首,轉身離開,隻是離去之時,又瞅了眼墨畫,見墨畫一臉輕松,不知利害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

  隐老二陰險狡詐,是很難對付的。

  即便經驗老到的執司,都未必能窺破隐老二的隐匿,更不一定,能防住陰老二的偷襲。

  他都不知道,墨畫這小鬼,跟着湊什麽熱鬧。

  顧長懷覺得墨畫這小鬼,看着可愛,但蹊跷古怪,本不想管他。

  但想了想,念在他救了瑜兒,而且很得表姐關懷的份上,顧長懷還是微微歎氣,出言提醒道:
  “你小心點……”

  墨畫微怔。

  其他幾人更是意外。

  尤其是道廷司的執司,他沒想到,一向冷冰冰,生人勿近的顧典司,竟然還會擔心别人……

  真是見鬼了……

  墨畫笑道:“好的,顧叔叔。”

  顧長懷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一切辦理妥當,之後衆人便啓程,前去緝拿隐老二了。

  據卷宗記載,這隐老二,壽元二百餘歲,曾經是乾州百門之一,五隐宗的弟子。

  但五隐宗傳承太偏門,很難收徒,便逐漸沒落,最終資不抵債,賣了山門,于五十年前,舉宗遷出了乾學州界。

  宗門興替,起起落落,這也是正常。

  但五隐宗走了,隐老二卻留了下來,并且仗着五隐宗的絕學,爲非作歹。

  這門絕學,便是一門隐匿法門,名爲:小五行匿蹤術。

  墨畫心中一喜。

  小五行……

  自己的靈根,也是小五行靈根,他感覺這門隐匿術,仿佛就是爲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天機衍算,果真好用。

  幾人離開了道廷司。

  慕容彩雲幾人,記着顧典司的話,神情還有些凝重。

  墨畫卻腳步輕快,心情輕松。

  他覺得小五行匿蹤術,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墨畫其他都平平無奇,唯有神識極強。

  因此他最喜歡,也最擅長,欺負精通隐匿,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修士了……

  ……

  而此時此刻,滄浪山的深山中。

  原本空無一人的林木中,忽而顯露出了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枯瘦,身矮,面容陰鸷且帶着皺紋的修士。

  他四處觀望,而後皺緊眉頭。

  殺了三個人後,他便跑到這深山裏,避避風頭。

  這也是他慣做的事。

  可這數日來,他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仿佛自己被什麽不懷好意的“壞東西”,給盯上了……

  隐老二不解。

  無緣無故,沒露什麽痕迹,究竟誰能盯上自己,又是怎麽能盯上自己的?

  隐老二搖了搖頭。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關鍵時刻,一定要忍着,不能再出岔子。

  那三人本就已經是疏漏了。

  再出岔子,屠先生一定會殺了自己,肢解之後,獻祭給神主的妖奴。

  隐老二打了個寒顫。

  他喜歡給人開腸破肚,但不喜歡,自己被人開膛破肚,去喂那些半人半妖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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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2-1 22:20:31
  第618章 老鷹抓鳥
  半日後。

  滄浪山,羅盤山道。

  墨畫幾人,來到山道旁的一座崎岖的山石處。

  那三個家族弟子,就是死在了這裏。

  屍體已經被收殓,但一些碎石,還有草木上,還殘餘淡淡的血迹。

  這些血迹比較集中,顯然死者沒有驚惶,沒有掙紮,瞬間就被人一擊斃命,當時鮮血流盡,直挺挺地倒下了。

  而且據道廷司的人說,死去的弟子,死後莫名其妙被開膛破肚,死狀也比較凄慘。

  當然,這在墨畫眼裏,其實也不算什麽。

  他是獵妖師,從小就見過很多血淋淋的場面。

  墨畫好奇地盯着地面的石頭,看來看去,一臉奇怪。

  慕容彩雲疑惑道:
  “師弟,你看什麽呢?”

  墨畫琢磨道:“根據我的經驗,這個隐老二,肯定不是臨時起意,想殺這幾個弟子的……”

  “他是一路盯梢,盯了很久,到了這偏僻的地方,驟然出手,一擊斃命……”

  “殺完人後,開膛破肚……”

  “這要麽是隐老二的習慣……”

  “要麽就是,他想掩蓋什麽……”

  墨畫托着下巴,一副很“專業”的樣子。

  慕容彩雲幾人神情微妙。

  “你的經驗……”

  “師弟,這種事……你常做麽?”

  墨畫點了點頭,忽而一怔,立馬搖頭道:“我是正經修士!‘殺人越貨’什麽的,我怎麽可能會做?!”

  伱們不要污蔑我!
  “好吧……”

  慕容彩雲也沒追問,她知道自己這個師弟,古靈精怪的,有時一肚子壞水,問了也白問。

  “能看出隐老二的下落麽?”

  慕容彩雲又問衆人道。

  歐陽楓神識掃視了一圈,微微搖頭,“隔了幾日,殘留的靈力很淡了,看不出什麽……”

  上官旭也道:“這還是山裏,山風、霧霭、瘴氣、妖氣混在一起,修士的靈力痕迹,就更不易分辨了……”

  “那個隐老二,或許也是想到這些,才在這裏下手。”

  慕容彩雲皺眉。

  這樣一來,就沒了線索,不好追查下去。

  墨畫也蹙起了眉頭。

  他神識感知到的,也跟大家一樣,血迹之上,殘留的靈力很淡,而且混雜着山間,瘴氣和妖氣,有些駁雜。

  墨畫神識敏銳,他倒是能将這些氣息分辨清楚,但也沒用。

  隐老二留下的靈力痕迹,的确太淡了。

  這樣下去,根本不知道,隐老二逃去了哪裏。

  “痕迹太淡了……”

  墨畫忽而心中一跳,不知不覺,聯想到了次雷紋。

  天地之間,有些東西,是确實存在的,隻不過修士神識不強的時候,無法看出來罷了。

  就像次雷紋。

  融于磁流的次雷紋,紋路細微,十分隐晦。

  尋常修士,根本察覺不出,但并不意味着,次雷紋就不存在。

  同樣,痕迹太淡,并不意味着,就沒有線索……

  天地萬物,一氣化生。

  靈力是天地萬物之一。

  陣法則蘊含天地萬物之理。

  那麽,既然陣法可以衍算,那麽天地萬物,包括修士的靈力軌迹,是不是也能“衍算”?
  墨畫心思微動,開始偷偷,以天機衍算,感知那絲微弱的靈力痕迹。

  但片刻後,什麽都感知不出來……

  靈力依舊隻是靈力。

  沒有絲毫變化。

  墨畫不信邪。

  他覺得靈力之中,必然蘊含某些奧秘,自己感知不出,并不代表它不存在,隻是因爲自己,神識算力不足罷了……

  墨畫瞳孔微微漆黑,又開啓天機詭算,強行增幅自己的天機衍算。

  十幾息之後,墨畫神情一震。

  他發現,隐老二留下的,那絲靈力痕迹,開始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那些具象的靈力,開始生出莫名的,虛妄的紋理……

  這些紋理,環環相扣,宛如因果鎖鏈……

  跟觊觎瑜兒的那些可怕夢魇,那些畸形扭曲的妖魔鬼怪,從虛空之中爬出時,牽引的因果鎖鏈,極其相似……

  不同的是,妖魔的因果鎖鏈,呈灰黑色,邪異腐臭。

  墨畫如今看到的因果痕迹,呈淡藍色,紋路細密,循環相扣……

  墨畫心中震撼。

  這莫非就是……

  真正的天機衍算?
  天機衍算,衍算諸天萬物,洞徹天地至理……

  從大道顯化的陣法開始,而後到陣法本質的靈力;

  遍諸天地間,萬事萬物的靈力氣息;
  乃至世間一切人和事物的因果命運,最終衍算天機,徹悟天道?

  這才是……天機衍算?!

  墨畫隻覺心神通透,思緒豁然開闊,一瞬間,對天機有了一絲明悟。

  但也僅此一瞬,随着神識消耗,這一絲明悟,也漸漸消退,神識視界中,那些天機紋理,因果痕迹,也漸漸消退。

  “不好……”

  墨畫心中一凜,連忙抓緊時間,繼續推衍隐老二的靈力。

  隐老二的殘留的靈力,漸漸剝離因果,紋理重疊,循環相扣,凝成一絲氣機,自靈力之上,袅袅升起,而後如同指路一般,向遠處延伸……

  墨畫精神一振,伸手往西邊的滄浪山一指,斷然道:
  “他往山裏逃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慕容彩雲一臉疑惑地看着墨畫,問道:“你怎麽知道?”

  墨畫想了想,編了個理由,一臉認真道:

  “我要是兇手,也往那邊跑!”

  “……”

  衆人一時無言以對。

  歐陽楓失笑,溫和道:
  “行吧,那我們就聽你這個‘小兇手’的,過去看看……”

  慕容彩雲無奈道:
  “隻能如此了。”

  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線索,姑且就聽墨畫的話,去西面的滄浪山看看吧。

  而且她也覺得,自己這個師弟,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直覺一向很準……

  慕容彩雲幾人便出發,向滄浪山以西走去。

  墨畫走在最後,回頭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以及血迹之上,殘留的靈力軌迹。

  這種軌迹,是通過天機衍算,推衍出來的,一絲靈力因果的“氣機”,而并非真正的“天機”。

  但這絲“氣機”,應該就是“天機”的征兆。

  自己神念有限,還隻能看出“氣機”。

  但隻要繼續努力,衍算下去,終有一日,衍算大成,神念升格,會窺破靈力氣機,從而推演出真正宏大的,包羅萬象因果,和蒼生命格的,真正的“天機”。

  墨畫的眸子熠熠生輝,生出一絲絲天機紋理,燦若星辰。

  他轉身離開時,眼眸中的光澤,又盡皆内斂,沉澱到眼底。

  他的目光,更澄澈了一分,也更深邃了一點。

  ……

  羅盤山道以西,是滄浪山深處。

  這裏地形複雜,除了嶙峋的山石外,還有溪水,有沼澤,有厚厚的,混雜着落葉的土壤,也有深深,霧瘴缭繞的林木。

  走了數十裏,衆人終于發現了異常的蹤迹。

  一條小臂粗的妖蛇,被攔腰砍成了兩半,傷口平滑,可見砍殺所用的靈器,十分鋒利。

  大概率是匕首。

  而這蛇是二品境界,雖隻是前期,但死得幹淨利落,沒有一點搏鬥的痕迹,顯然死之前,什麽都沒察覺……

  “隐老二……”

  衆人目光微凜,不由看向墨畫。

  墨畫點了點頭:

  “我猜得真準!”

  慕容彩雲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贊許道:

  “不錯,是猜得很準……”

  而後她神情微肅,看了眼蛇妖的屍骨,輕聲道:

  “蛇血半幹,顯然沒死太久,那隐老二,很可能就在山裏。”

  “依顧典司所言,此人精通隐匿,心性狡詐,下手狠毒,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幾人都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之後衆人就開始在深山之中,動手抓捕隐老二了。

  能抓則抓,不能抓就殺。

  這是衆人之前商量好的準則,對所有罪修都适用。

  具體怎麽抓,在墨畫的建議下,也已經有了章程……

  墨畫準備了很多小元磁陣,一邊搜山,一邊布陣。

  滄浪山比較大,深山這裏,地形也更險惡複雜。

  這些小元磁陣,未必能完全掌控山裏的風吹草動,但總歸能有個定位。

  辨方向,查人,追人,或是互相救援,都很好用。

  唯一的問題是,有點貴。

  單個小元磁陣倒不算貴,但用得多了,成本就高了。

  好在慕容師姐說了,她可以“報銷”。

  這些陣法,她會折算成靈石,付給墨畫。

  對世家子弟而言,靈石不太缺,隻要能賺到功勳,都是值得的。

  有了慕容師姐的“報銷”,墨畫因此便更加“肆無顧忌”了,走一路,小元磁陣撒一路,将小半個滄浪山,織成了一張“元磁網”。

  隐老二這隻“飛蛾”,不入網還好,一旦入網,就“插翅難飛”了……

  花淺淺看墨畫撒了一路的陣法,手裏還捧着好幾個羅盤,走一路看一路,忍不住關切道:

  “墨師弟,你布這麽多陣法,神識兼顧得過來麽?”

  小元磁陣布得越多,鋪得越光,監控這些陣法,就越費神……

  “沒關系的。”

  墨畫謙虛道,“我神識還行,不算弱的……”

  花淺淺還是有些擔心。

  片刻後,墨畫忽然一愣,指着一個羅盤上的一處浮點道:

  “這裏有人!”

  衆人一怔,随後面露喜色。

  滄浪山的深山,杳無人煙,此時有人,大概率便是隐老二。

  “去看看!”慕容彩雲道。

  “嗯。”墨畫點頭。

  随後墨畫等人,來到了羅盤所指的地方。   

  這是一小片樹林,林中一棵大樹的樹腳,被墨畫埋了小元磁陣。

  而此時小元磁陣附近,又多了一具妖獸的屍體。

  這是一隻猴妖,它倒在地上,喉嚨被隔開,又被開膛破肚,取走了内丹,鮮血浸透了腐泥和落葉。

  猴妖類人。

  它的這個死法……跟那三個弟子,幾乎一模一樣。

  的确是隐老二!

  慕容彩雲放出神識,見四周死寂,沒有修士的身影,便問墨畫:“知道人在哪麽?”

  墨畫看了眼元磁羅盤,往右面一指,“在那邊。”

  “好。”

  慕容彩雲點頭。

  而後衆人繼續追去,到了一條小溪處,可又沒了隐老二的蹤影,墨畫又看羅盤,又指方向……

  就這樣,雖沒能找到隐老二,但卻一步步,将他死死盯住了。

  而且幾人都能感覺到,距離隐老二,越來越近了。

  繼續追下去,必然能追上。

  一想到這,慕容彩雲看向墨畫的目光,就多了幾分鄭重。

  墨畫這種布陣,搜山,追蹤的能力,實在太強了……

  這還是因爲,隐老二擅長隐匿,生性機警,這才追了這麽久。

  若是一般築基修士,肯定早就被墨畫“逮”住了。

  衆人在心中,又默默對墨畫,刮目相看了一番。

  墨畫倒是專心緻志,一心看着羅盤,同時在腦海中,回想滄浪山的山形,猜隐老二到底躲在了哪裏。

  他感覺,過不了多久,就能碰面了。

  追蹤仍在繼續……

  果然,一個多時辰後,他們就追上了隐老二。

  低矮枯瘦,面容陰鸷的隐老二,在一處山石前,烤着不知什麽肉。

  在墨畫等人,追上他的一瞬間,他便察覺到了。

  但他沒有逃走,也沒有隐身,而是緩緩站起身來,看着慕容彩雲幾人,目光陰冷,聲音嘶啞,又帶着不解道:
  “你們如何知道,我在這裏?”

  慕容彩雲當然不會告訴他,而是沉聲道:
  “隐老二,你屠殺修士,罪行累累,若不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隐老二嗤笑,“不客氣,就憑你們四個?”

  慕容彩雲一怔。

  四個?

  她向四周看了看,發現墨畫不知何時,已經施展隐匿術,悄無聲息地,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所以隐老二隻見了他們四個人。

  “真是機靈……”

  慕容彩雲心中感慨,随後目光一冷,清聲道:
  “我們四個就足夠了!”

  隐老二冷笑一聲,割下一塊烤肉,丢進嘴裏,大口嚼着,随後不屑道:

  “不自量力,想抓我?下輩子吧……”

  說完當着衆人的面,他的身形漸漸暗淡,最後直接消失不見。

  在他身形暗淡的瞬間,慕容彩雲已經凝結法術,五色靈光,破空殺去,但靈光落在地面,震碎了山石,卻并無隐老二的身影。

  歐陽楓和上官旭也圍剿過去,同樣撲了個空。

  隐老二已經施展小五行匿蹤術,不知不覺地逃走了。

  慕容彩雲皺眉。

  便在此時,她耳邊響起了一道輕輕的,清脆的聲音,“師姐,右邊,小溪……”

  慕容彩雲循聲看去,果見小溪邊,潺潺水流中,有個暗淡的腳印,當即纖手一指,一道靈光照過。

  隐老二以匕首,擋住了這道靈光,但也不由顯出了身形,面露困惑。

  慕容彩雲目光一凝,道:
  “追!”

  歐陽楓等人也都颔首,催動身法,向隐老二追去。

  隐老二見狀,兀自冷笑,而後又消失不見了。

  慕容彩雲追到一半,不見了隐老二的身影,隻好停下,便在此時,又聽墨畫道:
  “他鑽草叢了……”

  這句話,歐陽楓幾人也聽到了。

  衆人相視一眼,神色驚訝,随後互相點頭示意,繼續向隐老二追去……

  隐老二鑽進草叢,越過小溪,攀過山崖,随後來到一處荒林。

  他隐着身,爬到一處大樹上,目光隐晦地,向來時的路觀望,眉頭皺得很緊。

  甩不掉?
  怎麽回事……

  這幾個宗門弟子,也就二十多的修齡,明明看不破自己的隐匿,爲什麽又總能追上自己?

  他們也沒有什麽,破隐的手段。

  自己一路上,也仔仔細細,将衣物和儲物袋都檢查了一遍,并沒有什麽“追蹤”的靈物留在身上。

  他們靠什麽來追蹤自己的?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隐老二怎麽也想不明白。

  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就藏在滄浪山以西,這片深山裏的。

  自己沒留下什麽痕迹啊……

  莫非是……

  隐老二心中一顫,“哪位精通天機鬼算的大能修士,推算出了自己的因果,鎖定了自己的命格,斷定了自己的方位……”

  隐老二心底冰涼,琢磨片刻,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

  “這種大能,算自己這個小角色做什麽?”

  隐老二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冷哼道:

  “罷了,陪這群小鬼玩玩……”

  可玩着玩着,很快,隐老二又覺得不對勁了。

  他發現了小元磁陣。

  這些小元磁陣,布置精巧,手法隐秘,是經驗極其老道的二品陣師的手法。

  而深山中,這種小元磁陣,仿佛到處都是……

  恍惚間,隐老二感覺自己,就像隻小鳥,而這滄浪山,卻像隻大網。

  幕後有個看不見摸不着,但心思缜密,用心險惡的黑手,想将這張網,一步步收緊,将自己像小鳥一樣抓住!
  不是他陪這群小鬼玩。

  而是自己在被他們“玩”。

  隐老二面色一沉,心中隐生怒意。

  真是好大的膽子!
  真當自己是軟柿子,任由他們拿捏?!

  隐老二面皮顫動,心生殺意。

  但他還是克制住了。

  這種時候,不能節外生枝。

  這幾個宗門修士,身份應該不低,若真殺了,也會惹上麻煩。

  而假如自己一着不慎,真的被他們抓住,送到了道廷司,那麻煩就更大了……

  更何況,還有個隐在暗處的“幕後黑手”,在虎視眈眈。

  隐老二克制怒意,繼續在滄浪山裏逃竄。

  可他很快又發現了,無論怎麽逃,自己似乎都逃脫不了,這幾個宗門弟子的追蹤。

  一直持續了大半日,鑽過草叢,淹過溪水,陷過沼澤,還抹過妖糞,可都未能逃脫的隐老二,終于忍不住了。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猛烈的殺意。

  “好!一群小兔崽子!”

  “真當老子,不敢殺你們?!”

  區區幾個築基中期修士,還在宗門修行,沒有畢業,不知刀尖舔過幾滴血,就不知天高地厚,敢來圍殺自己……

  隐老二目露紅光。

  “我這便讓你們,死個痛快……”

  “至于那兩個女弟子,山間無聊,先将她們殺了,再用來消遣……”

  隐身匿形,偷偷接近,一刀一個。

  人多也沒用。

  自己又不是沒殺過……

  眼看幾人又追了過來,隐老二一聲邪笑,随後将小五行匿蹤術,催到極緻,徹底掩滅了身形,甚至連靈力,都淡不可見。

  有一瞬間,就連一直盯着隐老二的墨畫,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隐老二……徹底消失了……

  墨畫心中微凜。

  這便是……小五行匿蹤術?
  竟然可以,消弭自身的靈力存在?

  墨畫将神識,外放到極緻,而後瞳孔深邃。

  他能看到,一絲絲淡淡的影子,但這種感知,斷斷續續,不容易抓住。

  身形消散,靈力淡薄,模模糊糊……

  墨畫卻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

  他心中一驚,立馬喊道:

  “慕容師姐,身後!”

  正在山林之間,輕手輕腳,搜尋隐老二的慕容彩雲,聞言變色,心中凜然,于間不容發之際,用力捏碎了早就握在手中的符箓。

  金鍾符!
  一層淡淡的金光,凝成金鍾,護佑在她周身。

  與此同時,一枚鋒利的,淬着水毒的匕首,驟然出現,割向了慕容彩雲的後頸。

  但卻割在了金光四溢的金鍾之上。

  金光層層消退,匕首寸寸向前。

  金鍾罩支撐不住,但到底争取了一兩息時間,慕容彩雲施展身法,抽身撤退。

  歐陽楓身形一閃,擋在慕容彩雲身前,而後一劍刺出,向那匕首之處攻去。

  上官旭也斬出一劍,從後面圍殺。

  花淺淺也散出道道百花靈針,封堵住了空隙。

  隐老二啐罵一聲,身形扭曲,從兩道劍氣中逃走,隻是肩膀被一根靈針刺中。

  逃走的隐老二,重又施展匿蹤術,徹底消失不見。

  無聲無息,連腳步聲都沒有。

  歐陽楓等人,神色凝重,全神戒備,提防着隐老二的偷襲。

  可山林死寂,枯葉層疊,沒一點動靜。

  就在這時,慕容彩雲忽而看向遠處,花容失色,急聲喊道:“墨畫!”

  遠處一根大樹下。

  原本什麽都沒有,但卻憑空出現一道迅疾而陰毒的匕首,纏着冰冷的靈力,猛然刺出。

  匕首之下,原本同樣什麽都沒有。

  但匕首刺出,卻憑空有淡藍色水影浮現。

  水流無形,疊影重重。

  一道輕盈的人影,自匕首之下浮現,宛若江河退潮,逝水流身,姿态從容地向後退去。

  二品逝水步!
  墨畫施展逝水步,躲過了這一擊,但也顯露了身形。

  而另一邊,握着匕首,一擊不中的隐老二,也露出了面容。

  他看向墨畫,神情一窒,目光滿是難以置信……

  隐在暗處,在滄浪山布下元磁網,老鷹抓鳥一般,盯着自己,将自己逼得東逃西竄的“幕後黑手”……

  怎麽是這樣一個,稚氣未脫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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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5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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