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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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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7 08:54:12
第718章 定制

  “我雖然出不了宗門,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但可以幫你們畫陣法。”墨畫道。

  程默神色一喜,随後又有些不确定道:
  “你畫陣法,我們拿去用,跟我們自己買陣法,自己去用,是一樣的吧……”

  “我們之前也布了陣法,但還是沒抓到那個飛賊……”

  墨畫道:“沒事,我畫些不一樣的。”

  “既然普通陣媒,容易被他們察覺,那就用不普通的陣媒。”

  “陣媒不行,還可以用定制的靈器。”

  “定制靈器,”程默微怔,“這種東西,做起來很麻煩的,要去哪裏定制?”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會想辦法的。”墨畫大包大攬道。

  程默肅然起敬,不由誇贊道:“小師兄,你門路好多!”

  說到這裏,墨畫有些好奇,便問程默,“你們一般,會用定制的靈器麽?”

  程默搖頭,“很少用到。”

  墨畫有些不明白。

  程默向墨畫解釋了幾句,可他嘴笨,說不清楚。

  甚至定制靈器這種煉器行業細分的問題,他自己也沒仔細考慮過。

  他隻知道掄斧子,一通亂砍,甚至有時候,都不會管自己掄的是什麽斧子……

  程默正犯愁的時候,目光一瞥,便見遠處的司徒劍,似乎是剛做完功課,也走進了膳堂。

  程默立馬站起身招呼道:

  “司徒!這邊!”

  司徒劍一臉疑惑地走了過來。

  程默就把他按在座位上,對墨畫道:
  “小師兄,你問司徒!他是劍修,劍修心眼多,不是,是心思細,對劍器很講究,煉器門道知道的也多些,你問他準沒錯。”

  墨畫隻好問司徒劍。

  司徒劍果然靠譜許多,他沉思片刻,便解釋道:

  “我們這些世家子弟,一般都有傳承的靈器,我的離火劍,程默的開山斧,楊千軍的破軍槍,都是傳承靈器。”

  “郝玄的那把劍,也是祖傳的,不過現在他不喜歡用劍,反倒喜歡用棍子了……”

  “這些傳承靈器,用料名貴,煉制特殊,而且與家族自身的功法道法契合,一旦全力催動,威力很強。”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世家身份地位的象征。”

  “嗯嗯!”

  程默在一旁點頭,一臉的與有榮焉。

  他身上的那對開山斧,就是祖傳的,十分名貴,自然也十分厲害。

  司徒劍又歎道:“不過這種靈器,有時候也不太好用……”

  “傳承靈器,十分名貴,稍有損壞,就很心疼,修複起來也很麻煩。”

  “而且使用起來,靈力消耗極大。境界不夠,修爲不深的話,難以真正發揮傳承靈器的全部威力。”

  “修爲不夠,勉強催動,靈力很快就會耗盡。”

  “一旦遇到生死之戰,這種情況就很緻命了。”

  “再者就是,傳承靈器,形制都是固定的,裏面的陣法也是改不了的,威力雖強,但功用不足,很難應付各種情況。”

  “畢竟修界廣袤,修士也是形形色色,修各種功法、道法,使各種靈器的都有。”

  “一旦伱的傳承靈器被敵人克制,而你又沒有備用的手段,就十分被動了……”

  “所以在我看來,傳承靈器,一定要有,但又不能太過依賴,否則反而會成爲自身的掣肘。”

  墨畫微微颔首。

  司徒劍的心思,就比程默這個笨蛋細了很多,學得更深,考慮得也很周到。

  一旁的程默,也忍不住點頭。

  “除了祖傳的傳承靈器,”司徒劍接着道,“一般修士,也會備些制式靈器。”

  “這種制式靈器,一般是濫大街的。”

  “制式靈器是量産的,造價低廉,壞了也不心疼。而且種類也多,比較泛用。”

  而且做起壞事來,也不易露出跟腳……

  墨畫心裏默默道。

  他想到了那些黑衣人販子。

  那些人販子,拐賣擄掠,殺人滅口,用的就是爛大街的制式靈器。

  這樣不會留下線索。

  否則的話,他們若是用自己世家的傳承靈器來爲非作歹,剛一出手,怕是就會被有心人看出來曆,将底細扒得一幹二淨。

  “用制式靈器做壞事……”

  墨畫眨了眨眼,默默記住了。

  一旁的司徒劍,顯然沒有墨畫肚子裏的壞水多,而是一本正經,繼續解釋道:
  “制式靈器雖好,但問題就在于,這類制式靈器,太粗糙了。”

  “從用料,到形制,到工藝,到陣法,都很廉價,品質參差不齊。”

  “有些好的制式靈器,價格反倒不便宜,因爲成本高,量産難,價格虛高,因此買的修士也少。”

  “哦……”墨畫點頭,又問,“那定制靈器呢?”

  司徒劍道:“定制靈器,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麻煩了。”

  “煉制定制靈器,需要一個陣法經驗豐富,陣理學識淵博,陣紋筆法娴熟,而且必須精通實用陣法的陣師來主導。”

  “這樣的陣師,很難找的。”

  “有些陣師,隻精通書面的陣理,實際畫起陣法來,筆法生疏,磕磕絆絆的……”

  “有些陣師,雖然陣法畫得好,筆法也不差,但畫得實在太慢了,這也不行。”

  “還有的陣師,思維固化,隻知道基準的範式,不知變通……”

  “陣師本就不多,還要在陣師裏面,再加這些嚴苛的條件,來進行篩選,符合要求的就更是寥寥無幾了。”

  “陣法學得好,知識廣,還要知變通,緻實用,畫得好,畫得快……”

  司徒劍歎氣,“這種陣師,本就是鳳毛麟角,很難請得動。”

  “嗯嗯!”

  墨畫連連點頭。

  程默也點了點頭,可點到一半,忽然發覺不對,便狐疑地看着司徒劍,“我怎麽覺得,你是在拐彎抹角,拍墨畫的馬屁?”

  程默越想越覺得像。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司徒劍!
  原來你也是這樣的人!
  司徒劍瞥了程默一眼,“我是實話實說,你以爲我跟你一樣?”

  程默自豪道:“我拍馬屁,從來不拐彎抹角!”

  墨畫有些無奈,便問司徒劍,“然後呢?”

  司徒劍被程默打岔,分了下神,想了想才接着道:
  “除了陣師,還有就是煉器師了。”

  “煉器師手藝要高明,煉器經驗也要豐富,同樣思維不能太刻闆,要知變通,但又不能太跳脫,該遵守的規範還是要遵守的……”

  “定制靈器,沒有固定的範式,但又必須要遵循一定的規則。”

  “此外,還有修道産業中,譬如煉器爐,煉器材料,煉器工序等等,各方面的問題。”

  “反正十分麻煩……”

  司徒劍歎了口氣,道:
  “我們司徒家,就請過一些陣師,想讓他們和族内的煉器師配合,煉制一批特制的破甲靈劍。”

  “但陣師嫌煉器師粗鄙,煉器師嫌陣師孤傲,各自看不上眼。”

  “實際煉制起來,煉器師又覺得,陣師的陣圖這裏不好,那裏不對,與靈器根本不匹配。”

  “陣師又覺得,天大地大,陣圖最大。陣圖改不了,一旦改了,功效就削弱了。靈器與陣法不匹配,那是靈器的問題,煉器師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樣翻來覆去地扯皮,工序幾經變動,煉器材料,陣法靈墨不知浪費了多少。”

  司徒劍苦笑,“最後花了大價錢,将那一批靈劍煉制出來,結果一大半都是殘次的,能用的沒幾把……”

  墨畫聞言,也有些咋舌。

  他知道會麻煩,但沒想到,竟會有這麽麻煩……

  司徒劍見狀,便問墨畫:“小師兄,你要煉定制的靈器麽?”

  墨畫也不隐瞞,點頭道:“嗯,我想先試試,從簡單的煉起。”

  “那煉器師,煉器爐,煉器行這些……”

  “我有門路了。”

  司徒劍有些意外,和程默一樣,他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兄”,人脈十分得廣,路子也很“野”。

  “但是有一個問題,”墨畫道,“煉這些東西,可能會花不少時間,你們接下來抓飛賊,未必能用得上。”

  兩天後,就是旬休了。

  程默他們肯定會出去抓那個飛賊。

  這個時間,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的。

  司徒劍這才明白,墨畫爲什麽突然問定制靈器的事了。

  這的确是個問題。

  墨畫琢磨了下,便道:
  “這樣吧,這次旬休,你們還是正常去抓,若能抓到最好,若是抓不到,就暫時放他一馬,下次旬休,我弄些陣媒還有靈器,給你們帶上。”

  “好。”程默點頭,随後拍胸脯道:“隻要能抓到那個該死的飛賊,陣法還有靈器的錢,我出雙倍!”

  說完程默又弱弱補充了一句,“僅限靈石……”

  “行!”

  墨畫眯着眼笑了笑。

  之後墨畫寫了封信,托人送到了孤山城,提前将事情原委,簡單跟顧師傅說了。   

  旬休的時候,墨畫又去了一趟顧家。

  顧師傅早早就在顧家等着墨畫了。

  與往常相比,顧師傅神情一如既往地沉穩,但目光之中,卻含了一絲期待。

  兩人在城中,找了一間茶館。

  墨畫将幾副特殊的陣圖,遞給了顧師傅。

  這些陣圖上,除了陣法的格局外,還包括了煉器的圖示,是一種陣法與鍛造融合的煉器陣圖。

  “顧師傅,我想請您煉幾個東西……”

  “這是兩種簡單的靈器,一種是石針,另一種是銀針,還有兩類特殊的陣盤……”

  墨畫攤開煉器陣圖,一一給顧師傅說明。

  墨畫說完,顧師傅接過陣圖,認真看了幾遍,謹慎地提出了一些問題。

  譬如煉器材質是什麽,尺寸如何。

  一些煉器形制,雖契合了陣法,但在工序上十分繁瑣,會增加成本。

  墨畫也都一一答了。

  一些煉器工序,與陣圖結構上的問題,墨畫也隻是略作思索,當場便提筆改了。

  如此花了一個多時辰,煉器陣圖便初步拟定了。

  雖說隻是初步拟定,但因爲這些陣媒和靈器,本身并不複雜,所以差不多可以定版了。

  回去後,就可以用煉器爐,煉制一批出來看看了。

  商議完後,墨畫便道:
  “顧師傅,您回去算一下,煉器材料及人工,成本一共是多少。”

  顧師傅猶豫了下,便笑道:
  “雖說是定制,但這些都是小成本的靈器,工序也簡單,并不值多少靈石,小公子無需客氣。”

  墨畫搖頭,“這不是我用的。”

  顧師傅微怔。

  墨畫便笑道:“是給同門用的,他們不缺靈石,不用替他們省。”

  顧師傅目光微動,漸漸明白了過來,點頭笑道:

  “好。”

  墨畫也笑了笑。

  孤山城的煉器師,生活本就艱苦。

  顧師傅雖是金丹,但照看着偌大一個煉器行,門下弟子衆多,手頭也不會有多寬裕。

  所以,墨畫想從定制靈器入手。

  既能幫助程默這些同門抓罪修賺功勳,也能改善顧家煉器行的生意。

  同時自己也能更紮實地鞏固陣法,更深刻地應用陣法,以此爲基礎,經驗豐富了,将來才能更廣泛地普及陣法。

  當然,目标還很遙遠。

  目前還需從小做起,一步步嘗試。

  定制靈器的事說完了,墨畫便起身告辭了。

  顧師傅親自起身,将墨畫送到門外,目送着墨畫的馬車遠去,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緩緩落地。

  這位小公子,果然是位“貴人”。

  孤山城的散修,在不久的将來,或許也能踏踏實實,過上幾天好日子了……

  顧師傅又看了眼手裏的煉器陣圖,目光珍而重之。

  這圖上,看似隻有幾件簡單的靈器。

  但這,卻是一個重要的開始……

  ……

  旬休沒結束,墨畫便回了宗門,等着程默他們抓飛賊的消息。

  如果沒抓到,那下個旬休,自己讓顧師傅煉制的那些定制靈器,就能派上用場了。

  如果程默他們已經抓到了飛賊,也沒關系。

  順利緝拿罪修,總歸是好事。

  這些靈器,以後肯定還能派上用場,不急于一時。

  大概到了晚上,程默幾人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墨畫不用問,隻看臉色,就知道他們肯定失手了。

  “那個王八蛋!”

  “盯了一天一夜,本來都快抓住了,可他學的風系身法,實在太快了,又硬生生從人群裏遁走了。”

  “我們再去追,哪裏還有影子……”

  程默坐在墨畫旁邊,一邊吃着靈膳,一邊向墨畫訴苦,随後眼巴巴地看着墨畫。

  按照慣例,事已至此,他們就應該放手了。

  這麽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既耽誤時間,又賺不到功勳。

  可程默越想越氣,尤其是想起,那飛賊逃遁後,回頭看向他們的輕蔑的眼神,更是忍無可忍。

  墨畫點頭道:“我已經讓師傅幫忙煉制了,下個旬休前,應該能煉出來。”

  程默大喜。

  七日後,顧師傅便差人,将一個儲物袋送進了太虛門,交給了墨畫。

  儲物袋裏,有兩類靈器,兩種陣盤。

  墨畫抽出時間,在上面畫好了陣法,便交給了程默他們,同時爲他們解釋道:
  “那個飛賊經驗豐富,顯然沒少被人布下陣法來圍捕,既然如此,一般的陣盤,和顯眼的陣旗就不能用了,需要更隐蔽一點的手段……”

  “這裏面,有兩類靈器,一類是石針,一類是銀針。”

  “都是用微刻的手法,畫的陣法。”

  “石針是用來偵查用的,上面的陣法,是小元磁陣,插在土裏,丢在碎石裏,或是釘入山石中,不易被人察覺。”

  “銀針是追蹤用的,上面畫着司南子母陣,趁其不備,将銀針刺在飛賊身上,血肉、衣物、毛發都行,之後再用羅盤定位,他就插翅難逃了。”

  “接下來,是兩類陣盤。”

  “因爲是大範圍的流沙陣和木縛陣,不用陣盤不行。”

  “不過這種陣盤,是專門煉制的,隻選取了親和泥土的煉器材料,雖不耐用,但同樣隐蔽,埋在地裏,不易被感知到。”

  而後墨畫,把獵妖師常用的埋陣法設陷阱的方式,都跟程默他們說了。

  “明白了嗎?”

  程默點頭,而後又搖頭。

  他隻适合掄斧頭,做不來這種費腦子的事。

  反倒是郝玄,一臉認真,記得清清楚楚。

  之後墨畫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幾日後的旬休,程默他們又出發了。

  墨畫這次就留在宗門,修行畫陣法,等着程默他們的消息。

  兩日後,程默幾人回來了。

  幾人神色輕松,程默更是擡頭挺胸,一副雄赳赳氣昂昂,揚眉吐氣的樣子。

  “我們在山裏,布下刻有小元磁陣的石針,一有風吹草動,什麽就都知道了。”

  “那個飛賊也不例外。”

  “剛露頭,就被我們逮住了。”

  “但他身法好,跑得快,好在楊千軍槍法好,一槍紮在他後背,司徒劍也眼疾手快,瞬勢将銀針,刺入了那飛賊的傷口。”

  “飛賊身上帶着銀針,就像吞了鈎子的魚兒,任他怎麽遊,身上都扯着線。”

  “我們貓捉老鼠一般,在山裏攆着他跑。”

  “最後趁其精疲力盡,提前布下陣法,終于将這狗飛賊給捉住了。”

  “這狗飛賊被抓時,還一臉的難以置信,不停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麽抓住我的?’”

  “我二話不說,揍了他一頓……”

  程默說得繪聲繪色,心中十分暢快。

  程默說完,又給墨畫上供了一個大雞腿,誇道:“不愧是小師兄!”

  墨畫接過雞腿,咬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事之後,程默做懸賞,但凡有問題,就會來找墨畫出主意。

  他也常從墨畫手裏,買一些偵查、追蹤或是設伏用的石針、靈針或是陣盤。

  有了這些特制的靈器和陣媒,緝拿抓捕罪修,基本上事半功倍了。

  這一日,墨畫正在膳堂吃飯。

  人高馬大的程默,便帶着一個弟子過來,走到墨畫身前。

  程默對那弟子道:“喊小師兄!”

  那弟子恭恭敬敬,對着墨畫喊了聲“小師兄。”

  墨畫愣了愣。

  那一瞬間他有一種,自己成了“堂口”老大,而别人來他面前“拜堂口”的錯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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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8 16:04:12
第719章 謝嶺
  “小師兄,程大哥說你能幫我,讓我來請您幫忙。”

  那弟子十分有禮貌地說道。

  一旁的程默挺胸擡頭,點了點頭:
  “這小子叫謝嶺,跟我一樣,出身艮州。”

  “雖說艮州很大,我程家跟他謝家,也沒什麽交集,但既然同出一州,又都在乾州求學,怎麽也算是老鄉了,他有事我自然要幫忙……”

  程默拍了拍謝嶺的肩膀。

  謝嶺感激地笑了笑。

  他個頭比程默矮了不少,站在程默身邊,像是程默的小弟。

  墨畫好奇問道:

  “什麽事?”

  謝嶺便道:“我接了幾個懸賞,緝拿一個罪修,可那罪修,修行上乘火系法術,威力極強,大夥都不是對手。”

  “防禦火系法術,自然是‘水甲術’比較好,可我們幾個都沒有水系靈根,沒辦法學。”

  “即便學了,短時間臨時抱佛腳,法術修行不深,也未必就能防得住。”

  “去買些防火的靈器吧,要麽品階不好,要麽成色不夠,要麽耐火不行,還有的就是太貴了,不值得……”

  謝嶺有些犯愁,看向墨畫,小聲問道:

  “小師兄,您……”

  墨畫明白了,喝了口清甜的甘梅汁,緩緩點頭道:
  “我知道了,三日後,你再過來。”

  程默又拍了拍謝嶺的肩膀,“快謝謝小師兄。”

  謝嶺神色一喜,忙不叠點頭,“謝謝小師兄!”

  謝嶺走後,墨畫又琢磨了一下。

  防禦火系法術……

  若是陣地攻殺,還能依靠陣盤布陣法,驅水滅火,或是借土防火。

  但謝嶺他們,主要是怕被火系法術殺傷,自然是用防身避火的靈器最好。

  墨畫心裏有了想法,又找顧師傅商量了一下。

  顧師傅給了墨畫幾個選擇:

  “碧水铠,成本高了些,既可防勁力攻擊,也可防法術殺傷,主防火系法術灼傷。”

  “水甲袍,成本稍微低些,也更輕便,主防火系法術,其他防禦效果,就比碧水铠差了不少。”

  “畢竟一個是铠甲,一個是布衣。”

  “這兩個是最常用的,也是我們孤山煉器行,曾經煉制過的兩款靈器護甲。”

  “其他也有一些飾品,更輕便,更美觀,更易攜帶,但這種靈器,平時用還好,真正實戰的時候,遠不如護甲的防身效果好。”

  “而且這類飾品,價格也不便宜,像是寒水玉,防火墜,辟火簪……”

  墨畫聞言一怔。

  辟火簪。

  他不由想起,自己當初在通仙門,替同門畫陣法攢靈石,爲娘親買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一支不到一品的辟火簪。

  這類靈器,尋常散修也是用不起的。

  墨畫心中歎氣,轉念又想:
  “也不知娘親在通仙城怎麽樣了,平日裏操勞膳樓的事,辛不辛苦……”

  “有沒有好好修行,有沒有築基……”

  墨畫一時有些走神。

  “小公子?”

  顧師傅見狀,輕輕喊了一聲。

  墨畫一怔,回過神來,笑道:“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顧師傅您繼續說……”

  顧師傅點了點頭,繼續道:
  “這類靈器,煉制起來就比較麻煩了,若是定制起來,工序還更繁瑣些,成本更高,價格估計就……”

  “沒事,”墨畫道,“他們靈石多。”

  謝嶺雖看着是一副小跟班的樣子,但世家出身,也絕對不差錢。

  整個太虛門,就沒有差錢的主。

  當然,除了墨畫……

  顧師傅這就放心了。

  不過墨畫有一個疑惑,“碧水铠,是什麽都防,然後在此基礎上,耐火性極高麽?”

  顧師傅點頭,“護甲靈器,首先得是‘護甲’,然後再考慮其他功用。”

  “這是制式靈器的基本煉制思路。”

  “先做好通用的功能,再考慮特定的效果。”

  “不然買了一個‘碧水铠’,隻能防火,其他什麽都不能防,那就太雞肋了。”

  “這種極端效果的靈器,以前也有煉器行煉制,但這種靈器,注定不符合大衆修士,買的人很少,銷量上不去,煉器行的虧損極其嚴重,漸漸地也就沒有煉器行再煉制了……”

  顧師傅看了眼墨畫,“小公子您打算……”

  “嗯,”墨畫點了點頭,“我們就做這種極端的靈器。”

  “這樣工序肯定簡單些,成本也低一些,煉制時間也短些。”

  “而且這本就是定制靈器,不求樣樣都好,隻需要将一樣,做到極緻便行。”

  顧師傅琢磨了下,便有了思路,颔首道:

  “這樣最好,便依小公子。”

  之後墨畫花了點時間,依據陣法,結合顧師傅給了一些舊的煉器圖譜,設計了煉器陣圖。

  兩人又商議了半天,将細節完善。

  顧師傅便回去開工了。

  三日後,謝嶺又來找墨畫。

  墨畫告訴他,一切安排妥當了,不過靈器要花點時間煉制。

  得了墨畫的準信,謝嶺如釋重負。

  大概八日之後,顧師傅按墨畫的意思,煉制出了五件辟火道袍,并經由墨畫,畫上陣法。

  這些道袍,其他用處沒有,隻能辟火。

  但辟火的效果,幾乎做到了極緻。

  墨畫将這五件辟火道袍,交給謝嶺。

  謝嶺鄭重接過,旬休時候,便去緝拿那個擅長火法的罪修去了。

  兩日之後,旬休結束。

  謝嶺來見墨畫,還帶了另外四人。

  幾人來到墨畫面前,紛紛行禮,齊刷刷道:

  “謝謝小師兄!”

  謝嶺激動不已,“我們穿着小師兄您給的辟火道袍,與那罪修交手,任他火系法術燒在身上,竟渾然不懼,隻有微微灼痛,跟之前相比,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最後一番交手,總算是将那惡人給拿下了。”

  其他幾人,也都神色興奮。

  他們雖跟墨畫同屆,但天賦能力,其實都不算太出衆——至少在太虛門内,與一衆天驕相比,不算太出衆。

  其實說起來,他們也都是九州各大族裏的天才子弟。

  但彙聚到天才雲集的乾州,他們這些天才,也就沒那麽“天才”了。

  雖不至于泯然衆人,但也相對比較“平庸”。

  他們的壓力是極大的。

  不像墨畫,一甲六丙,也能心如止水,沒什麽所謂。

  這些天才弟子,必須上進。

  他們背負着爹娘和家族的期望,什麽都要學,而且什麽都要學好,一樣都不能太差。

  太虛門的修道功課也很多,很花時間。

  繁重的課業之餘,他們做懸賞的進度,就會很慢。

  尤其是一些,之前養在族中,雖天賦好,但不喜争鬥,不習慣厮殺的天才弟子,外出做這種緝拿懸賞的次數并不多。

  像是謝嶺幾人,盡管如今已經入門第三年了,但外出緝拿罪修的經驗還是很少,手段也很是生疏。

  更何況,他們面對的,都是身經百戰,心性奸猾的罪修。

  一開始磕磕絆絆,也是在所難免的。

  如今在辟火道袍的幫助下,成功戰勝“強敵”,緝拿了罪修,完成任務,積累了經驗,賺了功勳。

  幾人心情都忍不住有些雀躍。

  謝嶺幾人,便專門請墨畫吃了雞腿。

  據程默程大哥所說,小師兄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就是雞腿,求小師兄辦事,一定要“進獻”雞腿。   
  墨畫吃着雞腿,與謝嶺幾人閑聊。

  聊着聊着,墨畫忽然好奇問道:
  “你們艮州謝家,也有傳承麽?”

  司徒劍傳承的是離火劍法,楊千軍傳承的是楊家槍法,與謝嶺同是艮州出身的程默,傳承的是開山斧法。

  但是謝嶺……

  墨畫是真的沒看出他,有什麽特殊……

  謝嶺便點頭道:“艮州多山,我們艮州謝家,家傳的是堪輿之術,辨山川氣脈,定生死墓葬,傳陰陽風水秘陣……”

  “陰陽風水秘陣?!”

  墨畫一驚,“你會這種陣法?”

  謝嶺慚愧道:“我陣法天賦不行,沒學會,隻學了一些辨氣,遁山,定墓,鎮祟的法門。”

  墨畫不解,“辨氣,遁山,定墓,鎮祟?”

  謝嶺道:“辨天地氣機,借山川遁形,看風水,定墓葬,防屍變,驅鬼祟,還有更高深的,以死斷生,逆改天機……”

  墨畫瞳孔一震,心中駭然。

  以死斷生,逆改天機……

  謝嶺撓了撓頭,略帶歉意道:“不過,我學藝不精,隻是粗通一些皮毛,而且這都是家傳的秘學,祖父叮囑過我,不能說的……”

  墨畫目露沉思,心緒起伏。

  謝嶺見狀,還以爲墨畫不開心,連忙道:
  “不過小師兄,你如果有空,去艮州邛陰山州界,可以到我謝家做客。一些秘術,我做不了主,但若祖父應允,說不定是能傳的……”

  墨畫目光鄭重,深深點頭道:

  “好!”

  艮州,邛陰山州界……

  墨畫把這個地方牢牢記下了。

  ……

  此後謝嶺做懸賞,但凡有不懂的,或是拿不準的,都會在吃飯期間,跑到弟子居的膳堂,獻上一個雞腿,然後請教墨畫。

  做懸賞這種事,墨畫經驗豐富得不行。

  火佛陀都栽在了他手裏,更别說這些“小蝦米”罪修了。

  因此謝嶺一問一個準。

  但有所問,墨畫必有所答。

  有了墨畫的指點,再輔以配套的陣法和靈器,謝嶺之後的懸賞,都十分順利,效率也很高。

  謝嶺因此,對墨畫十分崇拜。

  雖然年紀不大,但懂得真多,陣法又好,未雨綢缪,算無遺策,待人真摯可親。

  難怪荀老先生,選他做“小師兄”。

  而無論多難的懸賞,隻要老老實實,一絲不苟地按小師兄吩咐的去做,基本上不會失手,風險也小很多。

  這哪裏是“小師兄”,簡直就是宗門裏指點迷津的“老爺爺”。

  謝嶺此後,逢人就替墨畫吹牛。

  因此飯間的膳堂,墨畫剛坐下沒多久,經常就有弟子走過來,恭恭敬敬行一禮,客客氣氣喊一聲,“小師兄!”

  “我有一事相求。”

  “我想買個靈器……”

  “要抓一個罪修,可怎麽都抓不到……”

  “請小師兄,指點迷津……”

  這些弟子中,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墨畫全都一視同仁,盡力解答。

  偶爾要用到的靈器,也是五花八門。

  有偵查用的司南,有破隐用的靈鏡,有防法術、刀劍、拳腳用的護甲,也有一些破甲、流血、附帶五行法傷的武器。

  這些需求,墨畫也都一一根據陣法,設計了煉器陣圖,并經由顧師傅,煉制出了成品的靈器。

  但随之而來,就有一個問題。

  墨畫忙不過來了。

  設計煉器陣圖還好,畢竟與陣法相關,墨畫能學到東西。

  但像是其他瑣事,尤其是買賣靈器這種事,又要定價,又要算賬,又要往來送貨,實在浪費時間。

  他琢磨了下,想出了一個辦法。

  旬休的時候,墨畫便找到顧師傅,問道:
  “顧師傅,顧家在太虛城裏,有商閣,坊市或是店面麽?”

  顧師傅一怔,驚訝道:
  “小公子的意思是……”

  墨畫道:“定制的靈器,就全拿到店裏去賣了,賺多賺少,你們自己算。”

  雖說賺靈石是好事,但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這些靈石,他是想用來補貼顧師傅他們的。

  尤其是孤山煉器行裏的那些窮苦的煉器師。

  墨畫自己将自己所學的陣法,推廣實用,知行合一,加深對陣法的領悟,這就足夠了。

  他自己倒不想在這個方面,賺多少靈石。

  之所以不找聞人琬,是因爲墨畫知道,琬姨自己也有難處,這種小事,就不必麻煩她了。

  顧師傅心中微震,立馬道:
  “我去問問看。”

  他雖然是顧家的金丹,但主管的是煉器行,對具體的經營,并不是特别熟悉。

  但他也知道,這次真的可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顧師傅動用了一些關系,打聽到了具體的情況,便跟墨畫道:
  “太虛門附近的太虛城内,顧家的産業不多,僅有一個商閣。”

  “這個商閣,營利不高,因此丹藥、靈器、陣法之類,什麽都賣一點,能賺一點是一點。”

  “我在族内,還算有些人脈,便商量好了,托人将定制好的靈器,放到商閣裏去賣。”

  “賺的靈石,商閣裏會抽一成。”

  墨畫點了點頭。

  但其實這些經營的事,他也不大懂。

  反正交給顧師傅自己去辦就成。

  這件事,大概就這麽定了。

  可盡管墨畫沒說,聞人琬還是知道了。

  乾學州界附近,顧家和聞人家合作的一些修道産業,大部分都是聞人琬在照看。

  之前還有上官家的一些煉器行和商閣。

  但這些,都被上官家收回去,轉手租賃給沈家了。

  這是上官策的決定,聞人琬也沒辦法。

  但除此之外,聞人家和顧家的一些修道産業,還是在聞人琬手裏。

  顧師傅在顧家族内,打聽商閣的消息,這些風吹草動,自然也瞞不過她。

  甚至顧師傅能動用人脈,走通關系,在商閣裏賣定制靈器,也是聞人琬點頭同意的。

  聞人琬是看在墨畫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不然像太虛城這種,毗鄰大宗門的仙城裏,單純租賃商閣所需的靈石,都是十分昂貴的。

  這個成本,顧師傅都未必負擔得起。

  抽成也是聞人琬定的。

  這個抽成,她是替墨畫留的。

  聞人琬擔心墨畫跟顧師傅做生意被算計,所以直接從商閣那裏抽了一成,想着若是靈器賣不出去,生意黃了,自己好歹替墨畫截留了點靈石,不至于讓他吃虧。

  事情便這麽定了,此後定制的靈器,都放在顧家商閣裏賣了。

  墨畫當起了甩手掌櫃,一身輕松。

  而随着他“指點”的同門越多,買靈器的人越多,與他有交情的太虛弟子,也越來越多。

  墨畫在太虛門的人脈,也越來越廣。

  上到太虛門的老祖,往下再到授課的長老,以及高一屆的師兄師姐,再到同門的弟子,墨畫都有熟人。

  尤其在同門之中,墨畫頗具威望。

  遇事不決,問小師兄。幾乎成了慣例。

  在膳堂,拜“堂口”的弟子,也越來越多。

  膳堂裏的雞腿都快賣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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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9 21:38:13
第720章 陣器體系
  墨畫“指點”的同門越來越多。

  定制的靈器越煉越多。

  設計的煉器陣圖,也越積越多。

  墨畫思索了一下,索性便将這些陣圖彙集起來,漸漸成了一套定制靈器的體系。

  這套靈器體系,包羅很廣。

  包括偵查,監視,預警等料敵先機的功能;

  包括流沙、土牢、金鎖、木縛等困敵的陣盤;
  包括刀劍劈砍、槍刃刺擊、拳腳打擊、等體修勁力防禦的铠甲;
  也包括辟火、辟水、辟木、辟毒等法術防禦的道袍……

  唯獨攻擊類的靈器少了些。

  因爲世家子弟,所用攻伐靈器,大多還是自家祖傳的傳承類靈器。

  墨畫做的定制類武器,威力肯定比不上這些傳承靈器。

  他所定制的靈器,大多都是特定功能類的。

  譬如破甲類刀刃,用來破敵人的硬甲。

  又或是附火劍,附水劍,附金劍等,用來給靈根屬性欠缺的弟子,補足一下屬性攻擊的手段。

  但世家子弟,還是講究“一力破萬法”。

  以上品的靈根,深厚的根基,修上乘的功法和道法,仗着力大磚飛,以實力壓制敵人。

  不太講究屬性生克之類的小技巧。

  所以這類攻擊靈器,他們用的不多,墨畫設計的也不多。

  但盡管如此,這一整套定制靈器,已然初具規模。

  陣法與靈器體系,已經有了基本的框架和雛形了。

  集預警、困敵、攻伐、防護爲一體。

  後面隻要不斷提高靈器和陣法品階,不斷叠代,不斷補全,不斷完善,将這個體系發光光大就好了。

  但是,經深思熟慮後,墨畫發現這個體系,似乎缺了一塊:
  靈力增幅。

  換而言之,就是……

  “五行源陣!”

  墨畫眼眸微亮,而後皺了皺眉。

  五行源陣,是昔年五行宗的鎮派絕陣,可以強化五行,增幅靈力。

  這本是一門極強的陣法,隻是墨畫到了乾學州界,實際運用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一是因爲用不上。

  他一開始是跟着師兄師姐在混。

  師兄師姐,修爲深厚,實力也強。

  他們能打過的敵人,不需要五行源陣增幅。

  僅有抓捕秃鷹的那一次,在五行金源陣增幅下,慕容師姐以一記凝聚五彩霞光的上乘道法,将秃鷹抹殺了。

  但也僅此一次。

  而打不過的敵人,最好壓根就不跟他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除非萬不得已,沒必要冒着風險,與強敵生死搏殺。

  通過五行源陣增幅靈力,來一分高下,一決生死這種事,生死隻在一線之間,稍有不慎,死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能不拼就不拼。

  二是因爲五行源陣,使用十分苛刻。

  修士必須站在陣法内,才能受到五行源陣的強化,一旦脫離陣法範圍,靈力便受不到增幅了。

  這就相當于是一個活靶子。

  尤其對靈修而言,高攻低防,靠法術吃飯,生死之戰中,尤其害怕體修近身。

  受五行源陣的增幅,雖說法術威力增加了,但其行動也更受限了,就真的成了一個定點的“玻璃大炮”了。

  算是有利有弊。

  但利大,弊端更大。

  對體修而言,五行源陣同樣顯得有些雞肋。

  五行源陣,強化五行,增幅靈力。

  體修依仗血氣渾厚,和勁力強大,近身殺伐,但其本身也有靈根屬性,而血氣本身,也由靈力通過經脈,轉化而來。

  所以體修雖不擅長法術,但同樣能受五行源陣增幅。

  隻不過,因爲有了靈力到血氣的轉化,體修受五行增幅的效果,遠沒有直接使用法術的靈修效果好。

  體修最大的問題,同樣是行動受限。

  近身殺伐,進退必須靈活,對身法的依賴更大。

  真正實戰起來,快速交手,彼此沖殺,更不可能待在五行源陣的範圍裏,自束手腳。

  否則不僅是靶子,還像個憨子。

  所以五行源陣,看着很強,但實際用起來條件苛刻,會受各種因素掣肘。

  除非……

  墨畫略作沉思。

  将五行源陣,刻畫在铠甲、道袍之類的靈器裏。

  随身穿着,行動方便,不受限制。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隻是之前沒條件,墨畫找不到人來煉制這種特殊的铠甲或是道袍。

  他修行學陣法,外出做懸賞,也比較忙,就沒空琢磨這件事。

  而現在……

  墨畫細細琢磨了一下。

  自己被“禁足”在宗門,又剛好在研究定制靈器,還有三品煉器師顧師傅幫忙。

  天時地利人和。

  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研究五行源陣的實戰應用。

  若是研究好了,這門昔日五行宗賴以成名,如今卻瀕臨斷絕的鎮派絕陣,也算是可以“重出江湖”了!

  而這副絕陣,也剛好可以補上,自己構建的陣法與靈器體系中的最後一環:
  靈力增幅!

  墨畫眼眸一亮,思路漸漸明晰。

  修道産業融合。

  煉器與陣法相結合,最終應用于修士。

  構建集偵測、困敵、攻伐、防禦、增幅于一體的,完備的陣器輔助體系!

  這套體系,先用在宗門弟子身上,賺些靈石。

  然後有了靈石支撐,不斷完善。

  有朝一日,等這套陣法和煉器的工序成熟了,自己經驗也豐富了,就可以推而廣之,嘗試着下放至底層修界,用于研制各種修道生産用的,相對經濟廉價的靈器,以及簡單易學的配套的陣法。

  從修士殺伐,到修道生産。

  從定制到制式。

  從昂貴到廉價。

  這樣一點點普及……

  “體悟天道,造福萬生。”

  真正的陣法,不應隻服務于少數人,而應真正惠及天下蒼生。

  墨畫一怔,心中恍然,對天地陣道的體悟,也越來越深刻……

  之後墨畫就迫不及待,開始研究,适用于“五行源陣”的铠甲道袍了。

  隻不過這種铠甲,十分特殊。

  五行絕陣的傳承瀕臨滅絕,也幾乎沒有相适配的靈器或是陣媒的記錄留下。

  即便有,墨畫也不可能找到。

  他隻能自己一點點摸索,然後和顧師傅商議。

  這也要花一段時間。

  大概一個月後,顧師傅親自來了趟太虛門,跟墨畫聊了聊,然後拟定了一套铠甲的雛形。

  顧師傅打算先回去煉煉看。

  究竟效果如何,他也拿不準,畢竟墨畫的要求很古怪,他從未煉制過類似的靈器。

  不過顧師傅也沒多問。

  畢竟陣法的問題,太過駁雜晦澀,他也不懂,他隻需要負責好煉器層面的問題就好。

  商議完畢,顧師傅離開了太虛門,而後去了趟城内的商閣。

  定制靈器賣出去了,他要去拿靈石。

  而這一個月,靈器賣得很好,這是一大筆靈石。

  太虛城内,顧家商閣中。

  商閣管事,将裝着滿滿靈石的儲物袋交給顧師傅的時候,也忍不住啧啧稱奇。

  “太虛門裏,也不知哪來那麽多的冤大頭,願意花這麽多的靈石,買你的這些稀奇古怪的靈器。”

  他跟顧師傅平日交情還不錯,是以說話也随意一些。

  顧師傅笑道:“這你就不懂了……”

  這裏面的門道,複雜着呢……

  煉器手法,工序優化,陣圖設計,陣法刻畫,以及靈器需求和銷路。

  表面上看着簡單,但顧師傅也知道,他自己一個人,雖說是三品煉器師,但能做到的其實十分有限。

  一大半的功勞,還都要歸功于小墨公子。

  顧師傅也想不明白,小墨公子在宗門裏,到底哪裏來的這麽多的人脈。

  他搖了搖頭,看向管事,笑着道:
  “中午我請你喝酒。”

  管事來者不拒,也笑着道:“好,那我也沾沾光。”

  兩人中午,便在太虛城裏,吃了靈膳,喝了美酒。

  商閣的事,以後還要拜托管事,所以顧師傅出手很大方。

  管事也很開心。

  加上酒意微醺,賓主盡歡。

  喝完酒後,兩人各自打道回府。

  顧師傅還要回孤山城,繼續趕制下一批靈器。

  前往孤山城的馬車上,顧師傅摸了摸腰間數個沉甸甸的儲物袋,心情感慨之餘,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五十萬靈石!
  小件靈器便宜些,大件靈器會貴些,均價大約五千靈石的靈器,一個月内,賣出了近一百件。

  扣去成本,這也是一筆極爲可觀的收入。

  而且,這還隻是剛開始。   
  顧師傅的弟子大川,也神色震驚。

  他長這麽大,天天過苦日子,還真沒見過這麽多靈石。

  顧師傅略作思索,便吩咐道:“路過下一個仙城停一下,進城置辦些酒肉,帶回去犒勞一下大家。”

  大川開心不已,連忙笑道:

  “是,師父!”

  孤山煉器行日子素來清苦,大家已經很久沒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随即他又忍不住感歎道:“師父,這些靈石,要怎麽花啊,我感覺怎麽花都花不完……”

  顧師傅失笑。

  這傻小子,窮慣了,從出生下來,就隻知道窮是什麽滋味,根本不知道靈石多了能做什麽。

  讓他想,他也想不出來。

  随即顧師傅轉念一想,又有些心酸。

  五十萬靈石……

  很多。

  這些靈石,夠煉器行置辦上好的煉器爐,采購很多上品的煉器材料,購買一些稀有的煉器圖譜。

  剩下的靈石,還能讓大家過上好一陣不愁吃喝的日子。

  這筆靈石,可以說十分豐厚。

  但是……

  顧師傅心中歎氣。

  但是這些靈石,其實又很少。

  可能隻是某些世家,一頓宴席的花費。

  甚至隻是一匹坐騎,一輛車辇,一場歌舞,一尊美酒,一個美人的價錢罷了……

  世間就是如此不公。

  顧師傅又看了眼大川。

  這個單純的苦孩子,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不知道也好……

  平平淡淡才是真。

  一旦見了花花世界,浮欲橫流,而又沒堅定的道心,人遲早會心态扭曲,從而徹底壞掉。

  顧師傅看着大川,笑了笑道:
  “能做的事多着呢,回去再說,一樣一樣來,先讓大家夥吃頓好的,不過……”

  顧師傅皺眉,沉思片刻道:“要給小墨公子留一份。”

  大川一怔,點了點頭。

  他們能做成這筆生意,賺這麽多靈石,多虧那個又白又嫩的小墨公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當初第一次見面,他還以爲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小毛孩子,卻沒想到,他本事這麽大。

  大川心中啧啧稱奇。

  “隻是,”大川有些疑惑,“小墨公子他會要麽?”

  他總感覺,小墨公子年紀雖小,但已經有了些仙風道骨的出塵之氣。

  這樣的人物,未必會看上這些靈石。

  顧師傅搖頭道:“這本就是小公子應得的,無論他要不要,我們都要給,這是做人的原則。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更何況,對我們來說,小公子這個人,可比這些靈石‘貴重’多了。”

  “千萬不能因小失大。”

  “不過現在也不必明說,否則像是我們刻意報恩一樣,顯得生分了,我們默默留一份,給小墨公子存着便好。”

  大川連連點頭,“還是師父您考慮周到。”

  顧師傅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堅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

  太虛門裏。

  此時的墨畫還不知道,已經有兩個人,在偷偷給他“存”靈石了。

  他不經意間,已經有了兩個“小靈石庫”了。

  墨畫繼續學着陣法。

  铠甲還要煉一陣,在此之前,他還是一如既往,安心地練着陣法。

  墨畫趴在書桌上,将一副二品十七紋的陣法,一筆一畫,緩緩畫了出來。

  畫完之後,他接着畫第二副。

  這些都是荀老先生給他安排的功課。

  “多學,學得越多越好,越紮實越好,陣圖不夠了,你再來找我……”

  荀老先生這話說得,墨畫十分愛聽。

  但他心裏也有些奇怪。

  原本荀老先生嘴上說着,不能不管宗門體制,要他自己去攢功勳,自己去換陣法。

  但現在,荀老先生又不管這些了。

  一個勁地讓自己學,填鴨式地喂自己陣法。

  雖然墨畫胃口很大,消化也快,荀老先生喂多少,他都能吃下,但心裏還是有些嘀咕。

  荀老先生,似乎有些着急?
  可着急什麽呢?

  荀老先生莫非有什麽别的打算?
  墨畫有些想不明白。

  他也偷偷打量過荀老先生,但荀老先生心思深沉如海,神色如古井無波,一丁點頭緒都看不出來。

  墨畫便試探問道:
  “荀老先生,我現在還要去定品麽?”

  他已經能畫二品高階的入門陣法了,而且陣法閱曆廣,陣法基礎牢,會的陣法極多。

  去參加陣法考核,定個二品中階陣師,應該沒什麽問題。

  荀老先生聞言,眼眸微擡,隻淡然道:

  “不急。”

  “哦。”

  墨畫心中确定了,荀老先生肯定有什麽安排。

  不過荀老先生既然說不急,他也不急。

  反正隻要有陣法學就好。

  陣法學得越多,領悟越深,造詣越高,根基越牢固。

  墨畫神識強,恢複快,還有道碑輔助。

  如此夜以繼日地學陣法,雖隻能學十七紋的,但墨畫二品高階陣法的基礎,已然比很多真正的二品高階陣師,還要牢固了。

  聚沙成塔。

  他現在要做的,或者說,是荀老先生讓他現在做的,就是不斷拓展,鞏固,打深陣法的地基……

  如此過了數日,铠甲還沒煉好。

  墨畫正在膳堂吃飯,程默突然找到他,問道:
  “小師兄,有什麽防妖力,或是魔氣的辦法麽?”

  墨畫疑惑,“你要對付魔修?”

  程默想了下,道:“也不算吧,是道廷司發的懸賞,說是抓幾個罪修,隻是這幾人修了些邪魔功法,但并不正統,算是半路入魔……”

  “防患于未然,所以我來問問你。”

  墨畫皺了皺眉。

  修邪魔功法,半路入魔?

  道廷司發的任務?
  墨畫一怔,忽然想起了顧叔叔之前跟他說的事:
  “有一夥來曆不明的魔修,湧入了乾學州界周邊……”

  “來曆還沒查清,究竟有多少,修爲如何,也還不清楚。”

  “活動範圍,也僅限乾學州界附近的二三品小州界,圖謀未知,但必然沒懷什麽好意……”

  程默要抓的人,就是這群“魔修”中的一個?
  道廷司人手不夠了,所以隻能将緝拿魔修的懸賞,發到宗門裏?
  墨畫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

  而且程默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最近向他請教的同門,接的懸賞,問的問題,都有些兇險了。

  之前還是抓些飛賊,緝拿幾個罪修。

  現在要對付的對手,卻明顯都是,手上沾過人命的亡命之徒。

  現在看來,他們接的懸賞,很可能都是對付顧叔叔說的那一股“魔修”。

  墨畫想了下,斟酌道:
  “邪魔功法,也是多種多樣的,譬如有些人會用煞氣,奪人神智,有些人的血裏帶毒,有些人慣用陰毒邪器,有些人修采補……”

  “遇到修煞氣的,一定要遠離,不能看他們的眼睛。”

  “血裏帶毒,就要用火系法術或陣法來克制。”

  “陰毒邪器,不能用靈器硬碰硬,尤其是傳承靈器,不然會被污染。”

  “修采補的,一般身法很好,所以逮住就要打斷三條腿,以免他再作惡……”

  墨畫将自己在璧山魔窟裏見到的種種魔修手段,以及見過的諸多魔修功法,“如數家珍”一般,都說給程默聽了。

  程默震驚了。

  他猶豫了許久,左顧右盼後,才壓低聲音,神色緊張道:

  “小師兄,你怎麽這麽熟悉,你不會是……”

  墨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道邪魔手段,又如何斬妖除魔?”

  程默一怔,琢磨了一下,點頭道:
  “有道理!”

  不過墨畫也很好奇。

  他想知道,這群魔修,爲何突然冒了出來,又究竟有何圖謀。

  會不會跟邪神有關?

  若是如此,就絕不能置之不理。

  可他被困在宗門,不能出乾學州界,無法去一探究竟。

  墨畫默默思索,忽然靈光一閃。

  他讓程默,将一群關系比較好,而且經常喊自己“小師兄”的弟子喊了過來,而後對他們道:

  “伱們接懸賞,做任務,抓罪修或是魔修,若是搜到一些稀奇古怪,弄不清來曆的東西,記得帶回來給我看看。”

  司徒劍皺眉,“比如呢?”

  “比如,”墨畫想了想,沉吟道,“雕像,斷劍,羊角,骨頭這類詭異之物……”

  “又或者是……”墨畫目光微凝,緩緩道:“加密的書信,空白的玉簡,被抹去消息的傳書令,以及……”

  “某類宗門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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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10 11:10:11
第721章 禍起


  程默等人很疑惑,“小師兄,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墨畫正色道:“此事事關道廷司機密,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們,而且沒拿到東西研究下,我也不太确定……”

  道廷司機密!
  一衆弟子心中凜然。

  不愧是小師兄,竟然連道廷司機密都知道。

  “可是,”有弟子疑惑道,“加密的書信還好,空白的玉簡,被抹去消息的傳書令……這些應該都沒用了吧。”

  “沒事,我自有辦法。”墨畫從容道。

  “哦哦。”

  弟子們有些茫然地點頭。

  元磁陣法算是另類的偏門陣法,算是八卦雷系陣法的分支,但遊離于正統的,通用的五行八卦陣法傳承之外。

  太虛門不教,他們這些弟子,一般也很少接觸,對此知之甚少。

  墨畫想了想,又道:“若是找到線索,可以通過道廷司那邊發布懸賞,大家跟着混混,都能賺點功勳。”

  通過道廷司發懸賞!

  衆人皆是一震。

  程默倒還好,他知道墨畫在道廷司有點門路。

  其他弟子震驚之餘,皆是神色驚喜,再看向墨畫時,眼神又不一樣了,甚至已經帶了一絲敬重了。

  世家子弟,仰仗家族勢力,通過家族長輩找道廷司做點事,倒不算什麽。

  但在宗門裏,能靠自己和道廷司牽線搭橋,發布懸賞,意義又完全不一樣了。

  更何況好的懸賞,彌足珍貴,都是要靠搶的。

  不僅要和同門搶,還要和高一屆的師兄師姐們搶。

  很多時候,他們這些資曆最淺的弟子,都隻能接些簡單的,或是别人挑剩下的懸賞。

  賺的功勳,自然也很微薄。

  “小師兄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一衆弟子紛紛答應道。

  于是之後的一段時間,隔三差五就有同門弟子,找墨畫“獻寶”:
  “小師兄,小師兄,我用你教的法子,抓了一隻水性極好的盜匪,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塊妖骨,看着像是水妖的骨頭,你看看有沒有貓膩……”

  “小師兄,你的八卦山石铠真的好用,那幾個修煉妖功,勁力極大的邪修,拳腳打在我們身上,根本不疼的。這是他們身上帶的一些玉簡,道廷司那邊查了,沒發現什麽,小師兄你看看……”

  “小師兄,我撿了一枚斷劍,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抓了一個采花賊,得了一枚玉簡,請小師兄品鑒……”

  ……

  不出半月,墨畫手裏,就得了一堆東西。

  雜七雜八的都有。

  其中一些的确是魔修的邪器,但魔修落網後,大部分儲物袋都會被道廷司收繳。

  帶有明顯魔氣的,也不能帶進太虛門。

  所以墨畫得到的,都隻是些零碎的,邊邊角角的邪器。

  這些邪器,沒什麽用處。

  不過墨畫能通過衍算,隐隐看到,這些邪器之上,附帶着一些血色的因果。

  似乎近期有有兇惡的魔修,在用這些邪器,冷漠地屠殺過修士。

  此外,也有一些羊角。

  但真的隻是普通的羊妖的角,跟大荒邪神,沒什麽關系。

  宗門令牌也沒有……

  在墨畫的推測中,這些魔修,既然能聚在一起,絕對不會是自發的,至少是有一個小的組織,又或者就是某個魔宗的分支。

  若是如此,那大概率會有魔宗令牌。

  魔宗令牌,其基本原理應該跟太虛門,或是其他宗門令相似,都以元磁陣法構建底層,拓展功用。

  基礎的會有通訊的功能。

  若是再高端些,還會有類似太虛門一樣的,藏有宗門諸多珍藏的“功勳閣”……

  若是将這類令牌弄一個到手,那可“研究”的東西就多了。

  墨畫心中期待不已。

  隻可惜,這種宗門令牌,暫時還沒找到。

  反倒是傳書令,墨畫得了一個。

  幾日後,楊千軍将一枚傳書令,遞給了墨畫,道:
  “我和程默他們,在乾學州界附近,一個名叫青萍城的二品小仙城裏做任務。任務做完了,返程的途中,見一修士鬼鬼祟祟,明顯不像青萍城中修士,便順口問了他幾句話。”

  “那修士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但目光偶有躲閃,似乎在隐瞞什麽。”

  “我覺得有些蹊跷,假意離開,實則返回悄悄跟着,最終發現這修士,竟暗中以人皮爲面具,喬裝易容,不知圖謀着什麽。”

  “我和程默幾人聯手,将他拿下了,送到了道廷司。别的東西,都被道廷司扣了,隻有這枚傳書令,東西都被抹掉了,我就帶回來給你了……”

  墨畫接過傳書令,打量了幾眼。

  這是一枚,淡綠色,浸着丹藥味和血腥味的傳書令。

  神識沉入傳書令,裏面果然空白一片,什麽都被抹掉了。

  一般看來,的确如此。

  但墨畫眼眸微凝,深邃的目光一掃,便可看到空白的表象之下,是淩亂的不定磁紋,固定的定式磁紋,以及隐晦而不可磨滅的次雷紋。

  雨過留痕,雁過留聲。

  萬般表象之下,皆有痕迹,隻是有人看不到罷了。

  “這枚傳書令,真有用麽?”楊千軍見墨畫一臉專注,不由好奇問道。

  “嗯。”墨畫點頭,“謝謝楊大哥。”

  楊千軍笑了笑,“能幫上忙就好,小師兄不用客氣。”

  楊千軍比墨畫年長幾歲,兩人各論各的。

  墨畫管他叫“大哥”,他管墨畫喊“師兄”。

  回到弟子居後,墨畫就開始着手複原這枚傳書令。

  整套流程,墨畫已經駕輕就熟。

  燈火明亮的書桌上,擺着陣盤,陣紙和筆墨。

  墨畫先将傳書令拆了,謄抄出定式磁紋,再一一記錄下次雷紋,然後在另一副陣盤上模拟。

  他從荀老先生手裏,得到過一本《定式磁紋注釋》,知道看似抽象複雜的定式磁紋,本質上是一種陣紋形式的“指意文字”。

  雖然《定式磁紋注釋》,包羅不廣,僅有一些通用的注釋,但目前也勉強夠墨畫用了。

  通過磁紋注釋,墨畫已然能将這些定式磁紋的含義,看明白七七八八了。

  他先将定式磁紋,複畫在陣盤上。

  而後在此基礎上,模拟次雷紋,以此自行複原出傳書令中,那些被抹消的文字。

  随着磁紋複原,陣法流轉,一個個消失的文字也漸漸顯現了出來。

  “四月……十四……”

  “同宗道友,彙于青萍城……”

  後面有什麽字缺失了,不知是定式磁紋複刻錯了,還是次雷紋有了錯謬。

  墨畫繼續向下推演。

  “彙于青萍城……滅……”

  滅?
  墨畫一怔,目光微微凝重,心中覺得不太妙。

  他繼續推演,最後兩個字緩緩顯露了出來。

  “滿門……”

  墨畫一怔,将所有字都連了起來:
  四月十四,同宗道友,彙于青萍城,滅……滿門?
  墨畫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滅門!

  璧山城謝家,火海中修士被屠殺,肢解後,哀嚎,掙紮,痛苦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墨畫的腦海之中。

  墨畫有些難以置信。

  這群魔修,竟還在籌劃着滅門!

  可是……滅誰的滿門?

  傳書令上,關鍵的字沒還原出來。

  墨畫又将這句,翻來覆去看了看,而後校對了一遍定式磁紋,又檢查了一遍次雷紋,折騰了半天,還是沒用。

  隻知道魔修這次滅門的對象,就在青萍城,但具體是青萍城哪家哪族,卻一無所知。

  墨畫皺了皺眉。

  滅門……

  這些魔修,莫非也是邪神的爪牙?

  他們滅門的意義在哪?
  墨畫将乾學州界的事,一一回想,最後漸漸聯系起來。

  二品璧山城,謝家被滅門了。

  璧山城附近,建了一座璧山魔殿,魔殿之中,有一尊祭壇。

  煙水河畔,昔年的漁村,同樣算是被滅門了。

  漁村直接成了邪神的傳道場,夢魇與現實連接,建有一座河神殿,最深處同樣有一座祭壇。

  這麽說來,“滅門”算是建魔教殿宇,邪神祭壇的前置?

  爲什麽?
  墨畫将小漁村裏的見聞,又一一思索了一遍,心中有了猜測。

  建立祭壇,需要豢養妖魔。

  滅門之後,修士的血肉,用來祭煉血肉妖魔。

  修士殘存的神魂,用來祭煉成妖魔邪祟。

  而魔殿之中,一些陣法,血肉之河,白骨之牆……也都需要以“人”作爲“建材”。

  漁村是如此。

  璧山魔窟還未建成,道廷司攻進去之前,火佛陀也将魔殿的機密,毀了大半,留下的線索不多。

  但墨畫估計大差不差。

  任何事都有規則,邪神傳道,獻祭,構建祭壇,也必然尊奉一定的流程。

  “以萬物爲刍狗,以蒼生爲‘人畜’,這就是邪神的道……”   
  墨畫目光冰冷,深深歎氣。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

  在道廷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道廷司内,必有内鬼。

  同時,率領這些桀骜而癫狂的魔修,神不知鬼不覺地滅門,也必須有一個同境界中,修爲極強大,手段也狠辣的魔頭來帶頭。

  之前是築基巅峰,修行禁術的火佛陀。

  可現在火佛陀已經死了,又有誰來做這種事?
  墨畫想不出來。

  “四月十四,還有四天……”

  四天之後,又不知哪家要被魔修滅門了。

  墨畫心中微寒。

  可他現在已經被“禁足”了……

  墨畫略作思索,便立即傳書給顧長懷道:“顧叔叔,青萍城,四天之後,魔修會滅門……”

  顧長懷那邊,沉默了許久,這才傳書過來:
  “你怎麽知道的?”

  墨畫剛想回答,忽而一怔。

  顧叔叔問:“伱怎麽知道的?”而不是問:“你怎麽知道?”

  這就說明,他在此之前,已然知道這件事了。

  墨畫有些詫異:

  “顧叔叔,你已經知道了?”

  顧長懷有些無奈,“抓了幾個罪修,嚴刑拷打,得到了一些線索……”

  随後顧長懷又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是道廷司典司,負責周邊治安,緝拿罪修魔修是他的本分,知道這些并不奇怪。

  可墨畫一個宗門弟子,足不出戶,是怎麽知道魔修的密謀的?

  明明這條消息,他也才得知沒兩天。

  顧長懷眉頭微皺。

  墨畫實話實說道:“我還原了一枚傳書令,在上面看到的……”

  傳書令麽……

  顧長懷歎了口氣,心道果然。

  陣師确實太離譜了。

  他手下這些道廷司修士,累死累活盯梢,盡職盡責打探,還連日連夜用刑審問,這才好不容易,從幾個魔修的嘴裏,撬出了這點消息。

  結果墨畫這孩子,得了一枚傳書令,解一解,還原一下,就什麽都知道了……

  人比人氣死人。

  當然,顧長懷心裏也清楚。

  道廷司做的是“累活”,墨畫做的是“技術活”。

  尤其墨畫這種技術活,涉及刁鑽深奧的陣法,實際難度可比他們蹲點盯梢拷問高太多了。

  顧長懷又歎了口氣。

  他都不敢想,墨畫這孩子将來長大後,陣法水準能匪夷所思到什麽地步。

  “你别跟其他人說,免得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顧長懷叮囑道。

  “嗯嗯,我明白的。”墨畫點頭答應,而後又問,“顧叔叔,你知道魔修想要滅門的,是哪家麽?”

  顧長懷略微遲疑,回答道:“還沒查到。”

  “那道廷司打算怎麽辦?”墨畫問道。

  顧長懷沉默。

  墨畫便道:“不用說太多,能說的透露一點點就成。”

  顧長懷怔忡片刻,歎道:
  “滅哪家無所謂……”

  墨畫便明白了,“布下天羅地網,甕中捉鼈,隻要魔修進城,意圖殺人滅門,就反過來圍剿他們。”

  “所以他們究竟想滅誰的門,知不知道也都無所謂。”

  “是這樣麽,顧叔叔?”

  顧長懷:“……”

  你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差不多吧。”顧長懷含糊道。

  墨畫想了想,忽而道:“顧叔叔,青萍城是二品仙城,也不算小,你們道廷司人手不夠吧……”

  顧長懷警覺道:“你想做什麽?”

  墨畫悄悄道:“我給你找點幫手?”

  顧長懷不屑,“這種事不必你操心,你安分在宗門裏待着,好好修行,多學陣法,别想這些有的沒的。”

  “道廷司雖人手不算充裕,但也還沒到要請你幫忙的地步……”

  墨畫默默道:“乾學州界附近,二品仙城,魔修彙集,圖謀滅門,他們敢做這種事……”

  “道廷司内部,肯定有内鬼吧。”

  “顧叔叔,你真放心用道廷司的人麽?”

  顧長懷被墨畫問得沉默了。

  内鬼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

  而若要在青萍城埋伏,甕中捉鼈,必然要動用大量人手。

  除了顧家修士以外,必然還有其他道廷司修士。

  顧家修士還好,他知道知道根底,可其他道廷司修士,是黑是白,心底藏着什麽,就很難說得清了。

  顧長懷沉思片刻,便問墨畫道:
  “你哪來的人手?”

  他心中的确好奇。

  墨畫自豪道:“都是我太虛門的同門,跟我很熟,成分也很清白,至少比道廷司要幹淨。”

  而且還都喊我“小師兄”。

  顧長懷目光怔然,有些吃驚。

  墨畫這孩子在太虛門的關系和人脈,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不過顧長懷還是顧慮道:“不行,太危險了,那些魔修,至少都是築基中後期。”

  墨畫道:“沒事,他們不正面交手,隻要幫忙結成羅網,守住外圍,撿撿漏便是。”

  正面這種危險的事,肯定還是身經百戰,且經驗豐富的道廷司執司去做。

  顧長懷微微颔首。

  這樣倒也還湊合……

  顧長懷琢磨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想給他們賺功勳?”

  “當然!”墨畫理直氣壯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雞腿!”

  墨畫又道:“……更何況,我跟顧叔叔你熟,平時白打工就算了,吃點虧就吃點虧了。”

  “但他們又不一樣,都是世家子弟,也都是要面子的,出去一趟,不賺點功勳,豈不是說不過去?”

  顧長懷撇了撇嘴。

  這小破孩,滿嘴扯淡。

  平時也沒見他白打過工,更别說吃什麽虧了,大多數都是他讓别人吃虧。

  “行吧。”顧長懷歎道。

  墨畫小心翼翼問道:“那能給多少功勳?”

  顧長懷道:“兩百。”

  墨畫搖頭,“至少四百。”

  顧長懷有些頭疼。

  經曆過一番不情不願的讨價還價之後,最後的功勳,定在了三百。

  墨畫已經盡力了。

  作爲“小師兄”,他隻能做到這裏了。

  不過對一般弟子來說,三百功勳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次日,中午在膳堂吃飯,墨畫便悄悄對程默道:“有個大差事,要五十來人,事成之後,每人三百功勳。”

  程默心中一震。

  五十人,每人三百功勳,這可真是個大差事!
  “小師兄,哪裏來的差事?”程默也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墨畫道:“具體的我暫時還不能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但這個差事,風險比較大,一定要找老手。”

  程默點頭,“這是自然。”

  “還有,”墨畫想了想,又補充道:“要找相熟的,知根知底的,不能走漏風聲。”

  “除此之外,盡量找乾州之外的世家子弟,與乾州本地世家,瓜葛不大的。”

  “如果是乾州本地世家,那一定要關系很好才行,譬如郝玄那樣的。”

  程默心中疑惑,但他素來相信墨畫。

  墨畫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多餘的不能問就不問。

  “放心,小師兄,”程默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之後程默就暗中去找人,一共找了五十弟子。

  除了司徒劍、楊千軍、郝玄、易禮這幾個相熟的,其他的大多也都是有過交情,人品信得過的弟子。

  而三百功勳,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墨畫神識一動,将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人手就夠了。

  之後墨畫故技重施,和道廷司内部的顧長懷“勾結”,裏應外合,憑借着極其敏銳的神識,在約定的時間,當着一衆師兄師姐的面,“眼疾手快”地搶了一個功勳量龐大,但描述含糊,意義不明的懸賞。

  就像在一群餓狼面前,叼走了一大塊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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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2章 滅門
  墨畫接了懸賞,但他沒辦法出乾學州界,便将懸賞交給程默,讓程默來帶隊。

  但懸賞的内容,墨畫沒說。

  一直到出發前一晚,墨畫才将衆人聚在一起,對他們說了一些懸賞的注意事項。

  “這次懸賞,是協助道廷司,圍剿青萍城的大批魔修!”

  大批魔修!

  衆人聞言,心中一凜。

  果然是大差事,難怪有這麽高的功勳。

  一衆弟子心裏不免有些緊張,但同樣難掩興奮。

  他們雖出身世家,但年紀不大,涉世未深,且一直潛心修行,還沒被世家利益所牽絆,心中仍存着“仗劍天地間,除魔斬妖邪”的憧憬。

  心存正氣,對邪魔外道,天生有排斥。

  之前做懸賞,他們也接觸過一些邪修,但那些邪修,很多傳承低微,手段雖惡毒,但也都是小打小鬧。

  不像如今這般,要與“大批魔修”一決高下。

  墨畫接着道:“這次圍剿,你們隻要記住一點……”

  “除惡務盡麽?”程默問道。

  “不是,是保住小命!”

  一衆弟子都是一愣。

  “不要看不起魔修!”墨畫神色凝重,“魔修是壞,但又不是蠢,即便沒你們聰明,沒你們天賦好,但他們修道經驗豐富,做事不擇手段,心性卑鄙無恥……”

  “與魔修交手,一旦大意了,是會吃大虧的,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除惡務盡,雖是好事,但也要審時度勢,量力而行。”墨畫歎道:“我是想讓你們去賺功勳的,不是讓你們去送命的。”

  弟子們都紛紛點頭,“還是小師兄考慮周到。”

  他們心中暖暖的。

  “所以,”墨畫總結道,“待會行事,五人一組,守望相助,以保命爲主。”

  “正面與魔修交手的事,交給道廷司來做。”

  “大家隻負責在外圍策應,收拾漏網之魚。”

  “切記,不可貪功,不可冒進,不可戀戰,強敵勿拼,窮寇莫追。”

  “大家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

  墨畫又歎道:“若是你們有什麽閃失,宗門長老必會責怪于我,将來道廷司有什麽任務,我也沒辦法讓你們去做了……”

  弟子們聞言,立馬拱手保證道:

  “我們一定小心行事,請小師兄放心!”

  墨畫點了點頭,之後又叮囑了一些瑣事,像是“護身靈器帶着,铠甲道袍穿好,療傷保命的丹藥也要多帶些……”之類的話。

  說完之後,趁着夜色掩護,程默便帶隊,一行五十人,啓程離開了。

  墨畫在山門處招手,目送大家遠行。

  月朗星疏,山色晦暗。

  太虛山掩映在濃濃夜色中。

  一行太虛弟子沿着山道,離開了太虛門,踏上了生平第一次,大規模圍剿魔修的路途。

  墨畫輕輕歎了口氣,心裏多少有點擔心。

  也不知他們此去青萍城,圍剿那些意圖滅門的魔修,到底會不會有事。

  不過有顧叔叔鎮場,應該問題不大。

  而且墨畫之前也算過。

  雖然因爲他的衍算之法,還比較稚嫩,算不出太清晰的因果,但至少也沒有感知到那種“心驚肉跳”的征兆。

  這樣看來,此次圍剿,應該不會有太大兇險。

  墨畫稍稍松了口氣。

  反正他出不了州界,隻能等着程默他們的消息了,急也急不來。

  而他也有其他事要做。

  顧師傅趁着墨畫旬休,送來了一副铠甲。

  這就是按照墨畫要求,特意定制的那一副,與五行源陣相适配的铠甲。

  墨畫給它起了一個名字:
  五行源甲。

  五行強化類的陣法是絕陣,極其罕見。

  而能與之适配的靈器,也極其稀少,缺乏可借鑒的形制。

  墨畫隻能根據自己的陣法理解,并參考顧師傅的煉器意見,摸着石頭過河,一步步嘗試煉制。

  這套源甲,也隻是初版,究竟能不能用,墨畫也不大清楚。

  可能需要不停試驗,不停改進。

  這也本就在墨畫的預期之内。

  旬休的時候,墨畫剛好有空,就抽了點時間,開始來試驗這套五行源甲的功用了。

  他先在铠甲内,畫好了一副五行火源陣。

  之後租了一間道法室,用來測試法術威力。

  道法室内。

  墨畫穿着明顯大一号的铠甲,雖然神情嚴肅,但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沒辦法,铠甲是按成人的體型造的,他穿着肯定顯大。

  不過道法室是封閉的,也不會有人看到。

  墨畫穿着铠甲,開始對遠處的法術傀儡施展火球術。

  铠甲之上,紅光一閃,籠罩在墨畫周身。

  墨畫手指一點,一枚火球術呼嘯而出,劃出一道凜冽的火光,擊中了遠處的法術傀儡。

  爆炸聲起,火光肆虐。

  法術傀儡之上,被火系靈力灼燒,留下了一道烏黑的印記,而後在陣法效用下,逐漸恢複如初。

  火球術的威力并不弱。

  墨畫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不對……”

  铠甲沒用。

  他又将铠甲脫下,重新拆開,仔細檢查了陣法。

  一品十三紋的五行火源陣,墨畫已然爛熟于胸,一筆一畫,分毫不差。

  陣法沒錯。

  他又對照了一下铠甲的形制。

  顧師傅是三品煉器師,煉器經驗豐富,手法也很老道,這副外在的铠甲,也是分毫不差。

  陣法沒問題,铠甲也沒問題。

  但是這副五行火源甲,并沒有生效。

  他的靈力沒受到增幅,火球術威力,也并沒有提升。

  墨畫心中困惑。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重新将整個铠甲靈器結構,都記在心裏,而後在腦海中,将整個陣法内部靈力流轉的路徑,都梳理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一絲謬誤。

  墨畫苦思冥想,都沒想到什麽,索性躺在地上,翹着腿,慢悠悠地琢磨。

  這副五行源甲,是按照尋常的靈器結構煉制而成的。

  但尋常的靈器,對應的是尋常的陣法。

  絕陣肯定不同。

  或者至少,五行絕陣是不一樣的。

  “我之前的五行源陣,是怎麽畫的?”

  “爲什麽畫在地上行,畫在铠甲上不行?”

  墨畫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畫地成陣,構生五行源陣的經過。

  兩相對比之後,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畫地成陣,和五行源甲,除了作爲載體的“陣媒”不同,唯一的不同,是陣法之力的流轉上。

  畫地成陣,五行絕陣由神念催動,神念與靈力融合流轉。

  五行源甲中,五行絕陣純粹由靈力催動,單純隻是靈力流轉,缺乏神念融合。

  墨畫記了起來。

  五行源陣,本質上是通過陣法,達成“神念轉化”,借以增幅五行靈力。

  增幅的那一部分靈力,并非憑空生成,而是由“念力”轉化而來的。

  一念及此,墨畫忽而心中一顫。

  神念之力轉化,增幅靈力……

  五行源陣的這個陣法邏輯,竟與神道陣法,有幾分相似。

  二者都包含了“神念轉化”這個法則,隻是最終轉化的目的不同。

  五行源陣轉化而成的,是增幅後的靈力。

  而神道陣法轉化而成的,是“增幅”後的神念。

  墨畫目光一震,宛若醍醐灌頂,隐隐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但當他去細想時,又忽然說不清,自己到底明白了什麽。

  或許是自己,當前修爲還低,見識還不夠,所以隻有了一點啓發,但沒有深刻地理解……

  墨畫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暫時想不明白,他也不糾結,便還是将注意力,放到五行源甲之上。

  原理明白了,但實際想解決,就很麻煩了。

  這涉及到靈器陣法和陣媒陣法之中,力量流轉的根本規則。

  陣法啓動之後,是由神念操控的。

  靈器啓動之後,是自行運轉的。

  簡單的陣法,譬如墨畫之前畫的,那些不到九紋,不入品的地火陣,啓動很簡單。

  一般來說,由靈力啓動便好。

  捏碎靈石,讓靈力流入陣紋,陣法自然就會流轉。

  但這是紋數少,結構簡單的陣法。   
  陣法越到後面,陣紋數越多,結構越複雜,功能也更完善。

  譬如複陣,大陣,又或是二品以上的單陣。

  這些陣法,會事先内嵌陣眼,以靈石充能,供給靈力。

  且包含複雜的陣樞結構,以神識進行開啓和操控,可以控制靈力的開阖、順逆、強抑等等。

  借神念操控陣法,需要一定的陣法基礎,以及相對充沛的神識。

  而靈器又不同。

  靈器适用于所有修士,注定門檻不能太高。

  而且使用起來,也不能複雜。

  靈器有靈力就能用。

  靈器之中的陣法,是有靈力供給之後,就自行運轉,不需要額外以神念進行操控的。

  但問題就在于,五行源陣是需要“神念轉化”的。

  畫地爲陣,是陣法邏輯,可以通過神識操控。

  神識操控,便可注入神念,借以轉化靈力。

  而五行源甲,是靈器。

  靈器内的陣法,不能以神識操控,自然也就無法注入神念,無法“轉化”,無法強化五行,無法增幅靈力。

  墨畫頭有些疼。

  果然看着簡單的問題,一旦涉及到實際應用,就會有一堆意想不到的問題。

  這樣一來,五行源甲就不能像一般靈器一樣,做“内封陣法”的結構了。

  五行源甲的陣法,必須“開源”。

  神識能介入,神念才能轉化,靈力才會受到增幅。

  但這種肯定不符合一般靈器的規格,更像是一種介于“靈器”和“陣媒”之間的特殊“陣器”。

  事情麻煩了起來……

  不過這點困難,連挫折都算不上。

  墨畫早有心理準備,自然不會覺得氣餒,反倒志氣昂揚。

  畢竟這種“五行源甲”一旦研究出來,可以不受場地以及陣法刻畫的限制,将道法的威力,提升一大截。

  有五行源甲增幅,即便修爲略遜一籌,謀略得當之下,也足以越階作戰。

  墨畫滿心期待。

  “一步步來吧……”

  墨畫想了想,隻能回頭又從五行源甲的煉器圖譜上開始入手,嘗試着将靈器内封的陣法“開源”,重新設計陣法結構。

  與此同時,他也惦記着青萍城的事。

  他很想傳書給顧叔叔,問下情況如何。

  但他知道,圍剿魔修這種事,事關重大,顧叔叔的傳書令一定在“封存”着。

  自己就算問了,他也不可能回。

  反正兩天後,也就知道結果了。

  墨畫耐下心來,繼續研究五行源甲,而不到兩日,程默他們便回來了。

  墨畫數了數人數,發現不多不少,剛好五十,這才徹底放心。

  程默他們身上,多少都帶了些傷勢,但神色難言興奮。

  “十一人輕傷,還有兩人斷了胳膊,一人被捅了一劍,不過都沒有什麽大礙。”

  “服了丹藥,療養一下,過幾日就差不多好了。”

  程默向墨畫彙報道。

  墨畫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又問:

  “那些魔修呢?”

  程默道:“那些魔修,死的死,抓的抓,隻是他們人數不少,以命相搏之下,也逃出去了一些。”

  “知道他們要滅哪家的門麽?”

  程默搖頭,“不知道,他們一冒頭,顧典司就讓動手了,抓到的魔修,也被關進了道廷司嚴加審問。”

  “顧典司一臉嚴肅,我也沒敢多問……”

  墨畫點頭道:“好吧。”

  他又看了看大家,便叮囑道:“這件事,不要外傳,不然恐怕會惹來麻煩。”

  衆人紛紛點頭。

  程默也道:“顧典司也是這樣吩咐的。”

  而後墨畫便讓大家去休息了,“道廷司那邊清點完,功勳應該就能到賬了。”

  一衆弟子喜笑顔開,紛紛拱手道:

  “謝謝小師兄!”

  ……

  墨畫回到弟子居,又給顧長懷發消息:
  “顧叔叔,知道魔修他們要滅哪家滿門了麽?”

  等了半天,顧長懷沒回。

  看來顧叔叔比較忙……

  墨畫心中默默道。

  次日,顧長懷還是沒回。

  墨畫有些疑惑。

  到了第三日,顧長懷回複道:“滅門了。”

  墨畫一怔,“什麽?”

  顧長懷長長歎了口氣,“有人……被滅門了。”

  墨畫瞳孔一縮,“青萍城不是守住了麽?不是青萍城?”

  顧長懷道:“是……”

  他沉默片刻,緩緩向墨畫道:“這群魔修……他們其實是兵分兩路,同一時間下手,青萍城隻是其中一處。”

  “我們查到了青萍城,調集人手,破壞了他們的計劃,但卻忽略了另一處……”

  墨畫目光凝重,“另一處是哪裏?”

  顧長懷道:“煙水河畔,于家水寨。”

  “于家水寨?”墨畫有些困惑。

  顧長懷點頭道:“這是煙水河附近,一處偏僻的水寨,位于孤島之上,四面環水。住在水寨裏的,也都是漁修,但他們相對封閉,很少與外人往來。”

  “前天晚上,整個水寨都被魔修屠了……”

  “但是第一時間,根本沒人知道。隔了一天,有漁修劃船路過附近,聞到腥臭的異味和濃烈的血腥味,靠近看了一眼,而後便見,水寨外的河面,都被血水染成了鮮紅色,整個水寨的漁修,都被殺得幹幹淨淨,一個活口沒留……”

  顧長懷喟歎道。

  墨畫心中發寒,便問:“知道是誰下的手麽?”

  即便是外來的魔修,也總該有個身份。

  顧長懷道:“還在查,這幾天應該有消息,但連目擊者都沒有,恐怕很難追查到。”

  “青萍城抓到的那些魔修呢?”墨畫問。

  “那些魔修雖然多,但大多都是小喽啰,用刑審了,但沒問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墨畫皺眉。

  顧長懷神色難看,但想了想還是道:“這些你就别管了,我會去查的,伱好好修行。”

  之後顧長懷就不理墨畫了。

  墨畫心情卻越來越凝重。

  他有一種很強的預感,大荒邪神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了,暗中的圖謀,也在加速……

  可是,祂的圖謀,究竟是什麽?
  複活?

  怎麽複活?

  墨畫眉頭越皺越緊。

  而且于家水寨被滅門了,是不是意味着煙水河畔,某個隐秘未知的地方,又建了一個祭壇?
  這些屠殺于家水寨的魔修,究竟是什麽來曆?
  帶頭的又究竟是誰?

  墨畫長長歎了口氣。

  隻可惜,他根本出不了門,想查也查不到。

  墨畫按捺下心中紛雜的思緒,想畫幾副陣法,平複下心情。

  可畫着畫着,墨畫忽然心中一悸。

  随後他鬼使神差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簡。

  這枚玉簡,是蔣老大的那份名單。

  如今名單上的罪修,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大多數名字,都已然灰掉了。

  就連火佛陀,這個燃着烈火,帶着血腥惡果的名字,也已然黯然了。

  這份名單,已經沒用了。

  可墨畫總覺得,冥冥之中,還有什麽因果未了。

  而且就在剛剛,似乎又有什麽因果,發生了變化……

  會是什麽?
  墨畫盯着名單看了半天,可看來看去,仍沒發現任何端倪。

  就在墨畫想将名單丢在一旁的時候,他心中忽然一怔,而後神色微凝。

  他的眼眸,陡然深邃,天機紋理,詭道紋路,神道淡金三色交融。

  如此看去,玉簡之上,果然發生了變化。

  火佛陀的名字,徹底暗淡。

  而後眼前一片模糊,因果更叠。

  火海消退,潮水猛漲。

  潮水先是藍色,而後宛如鮮血灌溉,被染成了半藍半紅之色,宛若一片血海。

  血海湮滅火海。

  玉簡之中,火佛陀三個字被抹消,漸漸顯現出了另一個,纏着血水惡果的兇名:

  水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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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12 10:46:34
第723章 次生雷流


  水閻羅?!

  墨畫心中微寒,而後皺起了眉頭。

  “水閻羅是誰?”

  他在乾學州界,以及周邊仙城已經混了兩年多了,抓過的罪修邪修,打過交道的魔修都有不少。

  知道的隐秘,也遠比一般修士還多。

  但竟從未聽過“水閻羅”這個名号。

  墨畫又低頭看了看。

  名單之上,“火佛陀”三個字已然暗淡,被徹底抹消。

  “水閻羅”取而代之。

  這意味着……火佛陀死了,所以邪神又提拔了一個魔頭,當了這個屠家滅門的帶頭大哥?
  這個水閻羅,既然能取代火佛陀,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實力,就算沒火佛陀那麽強,但也不會遜色太多?

  墨畫眉頭皺緊,心情凝重,随後又忍不住腹诽。

  若是再除了這個水閻羅,不會之後又接二連三冒出什麽金羅漢、木夜叉、土地藏之類的玩意吧……

  沒完沒了了……

  墨畫搖了搖頭,頭有點疼,心中更是不解,随後沉思道:

  這個水閻羅,到底會是什麽來曆?
  道廷司通緝的罪修?還是惡貫滿盈的魔修?
  他若是邪神親選的爪牙,是不是身上,也會有什麽足以媲美禁術的傳承?

  會不會,有更多邪神的線索?

  墨畫想不明白,就隻能問别人。

  閑暇的時候,墨畫就傳書,偷偷問顧長懷:“顧叔叔,你知道‘水閻羅’這個名号麽?”

  顧長懷明顯一怔,“水閻羅?”

  “嗯。”

  顧長懷沉思許久,這才傳書道:“沒聽說過。”

  墨畫一怔,有些意外。

  竟連顧叔叔這個典司都沒聽過……

  那這個水閻羅,莫非是剛剛入行的?
  顧長懷:“爲什麽問起這個名号?”

  沒等墨畫回答,顧長懷又道:“跟于家水寨被滅門的事有關?”

  墨畫微微颔首。

  顧叔叔不愧是道廷司典司,腦袋轉得真快。

  隻要不涉及陣法,顧叔叔還是挺聰明的。

  “是。”墨畫道。

  顧長懷皺眉,不解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号?”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而且很多事,牽連複雜,不方便說,墨畫隻含糊道:

  “我得了一枚傳書令,傳書令上說的……”

  顧長懷皺眉。

  又是傳書令?
  傳書令也沒這麽萬能吧,什麽秘密都能打探到。

  魔修也不至于這麽笨吧,什麽東西都往傳書令裏寫……

  他覺得墨畫肯定還有事瞞着他。

  不過這孩子一肚子壞水,他若不想說,自己也問不出來。

  “嗯……”顧長懷不鹹不淡道,“你的傳書令……還有其他線索麽?”

  “沒了,”墨畫道,“隻有這一個名字。”

  顧長懷略作沉思,回複道:“好,我記住了,有空我找人去查查。”

  “嗯嗯。”墨畫點頭。

  “對了,顧叔叔,”墨畫突然想起什麽,又問道:“于家水寨,你去過了麽?那裏面有沒有其他線索?”

  顧長懷沉默了許久,片刻之後,這才神情嚴肅,緩緩傳書道:
  “于家水寨……十分凄慘。”

  “我去了一趟,整個寨子一片血紅,血水遍地,土壤鮮紅,但屍體都不見了,現場隻留下一些肉沫殘骸……”

  “地面能看到跪伏的血迹,頭顱滾動的痕迹,以及鎖鏈的殘骸……”

  “從僅有的痕迹來看,水寨裏的漁修,似乎都是被鐵鏈鎖住,跪在地上,斬掉頭顱而死的。”

  “就像是……”

  顧長懷頓了一下,用了個貼切的比喻,“像是罪人遭受審判,跪在刑場被斬首一樣……”

  墨畫神色一凜。

  審判……斬首……

  這個“水閻羅”,癖好似乎有些特殊。

  還是說這種滅門之法,另有其他的深意?
  墨畫很想去被屠戮的于家水寨看一下,看看因果之中,有沒有什麽線索,但他又不能違背荀老先生的吩咐。

  顧長懷也知道,便道:

  “于家水寨,還有這個水閻羅,我回去查,你老實待在宗門,若有消息,我再跟你說。”

  他其實不想告訴墨畫。

  但他不說的話,墨畫肯定會想盡辦法去打聽,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告訴他,省得墨畫浪費時間,耽誤修行,又或者好奇心太重,以身犯險。

  聊天到此結束。

  顧長懷又忙去了。

  之後的日子,墨畫一邊在宗門修行學習,隔三差五,就留意道廷司那邊的動靜。

  可此後一片風平浪靜。

  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就連那群魔修,出沒的次數都變少了。

  水閻羅也杳無音信。

  于家水寨的事,道廷司盡管在查,可仍舊沒什麽進展。

  偏僻的水寨,畢竟不是仙城。

  裏面的修士又都是窮苦的漁修,平日相對封閉,與外界交集也不多。

  被屠滅之後,道廷司爲了不打草驚蛇,暫時封鎖了消息。

  因此這一慘案,僅在煙水河周邊,引起了短暫的騷動,之後就漸漸平複,淪爲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詭怪談資。

  于家水寨沒了,附近的漁修,依舊在辛苦謀生。

  道廷司依舊查案,但沒什麽結果。

  煙水河以外,各個仙城一如既往,大小家族也依舊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

  墨畫心情有些複雜。

  這種偏僻之地的散修,卑微如水中的浮萍,是枯是榮,是生是死,實際上并無人在意。

  又過了一些時日,這件事甚至沒引起多少水花,便似乎漸漸被人遺忘了。

  但墨畫知道,陰影在一點點蔓延……

  因果血色又濃了一分。

  大荒邪神,又必然多了一個布道場。

  墨畫深深歎了口氣。

  但他現在,還無能爲力。

  他還是隻能做他該做的,好好修行,争取早日突破築基中期。

  冥冥之中,風雨欲來。

  無論是修爲,神識,還是陣法,能強一點是一點。

  除此之外,還有陣法和靈器的研究與應用,尤其是具有增幅之力的五行源甲的煉制,也至關重要。

  旬休的時候,墨畫又抽空去了一趟顧家。

  他要跟顧師傅聊聊五行源甲“開源”,接入神識控制的方法。

  顧師傅神色錯愕,而後眉頭就皺得跟麻花一樣。

  “這種铠甲……聞所未聞,孤山煉器行還從沒煉過。”

  “小公子的想法,果然異于常人……”

  他這一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在誇人。

  墨畫喝了口茶,理清了思緒,慢慢道:

  “因爲這次的陣法,比較特殊,所以不能用常規的煉器規範,需要改一下結構,使靈器内的陣法,可以被修士神識控制……”

  顧師傅仔細琢磨了一下,而後道:
  “铠甲中的陣法,可被修士神識控制……那這個能用神識,控制陣法的修士,是沒辦法限定的。”

  “一旦铠甲陣法‘開源’,其他所有修士,無分敵我,都可以用神識,控制铠甲内的陣法了……”

  “這樣弊端是極大的。”

  “生死之戰,若是其他神識強大的修士,強行以神識介入這铠甲之中,驅使陣法閉合,逆轉,或是自毀,等同于授敵以柄,自斷手腳……”

  墨畫皺了皺眉。

  好像的确是這個道理……

  他又想了想,眼眸微亮,搖頭道:

  “沒關系。”

  五行源甲上的陣法,是五行源陣。

  這是一門絕陣,即便“開源”了,也根本沒多少人會,更别說跟自己搶神念的操控權了。

  顧師傅見墨畫胸有成竹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

  他隻負責提意見,給些參考,最終怎麽做,還是由墨畫決定。

  “那這種铠甲,就介于‘靈器’和‘陣媒’之間,兩者兼顧,既是靈器,又算是陣媒了……”

  顧師傅很快也明白了。   
  “是的。”墨畫點頭道。

  “好,”顧師傅沉吟道,“那我回去再想想,然後多試試……”

  “不過這種铠甲,形制特殊,沒有先例,想煉出來,可能費時費力,花的時間也比較多,估計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再煉制出一套來看看效果……”

  “沒事,”墨畫笑道,“辛苦顧師傅了。”

  “小公子這是哪裏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師傅笑了笑,而後盛情邀請道:“對了,清州城的仙鶴樓,又進了幾尾新鮮的上等靈魚,小公子要不要去嘗嘗。”

  “靈魚麽……”

  墨畫吃魚已經有些吃膩了。

  尤其是在夢魇中,吃了魚頭河神,又吃了一堆魚妖邪祟,現在聽到“魚”這個字,他就覺得有些撐。

  不過顧師傅盛情難卻。

  墨畫不想拂了顧師傅的好意,便點頭道:
  “好啊好啊。”

  仙鶴樓裏,環境清雅。

  桌上幾尾靈魚,珊瑚爲形,珍馐爲味,黃金爲湯,鮮香色美。

  墨畫吃得很開心。

  隻是吃的時候,墨畫忽然又想起了小漁村的那些漁修。

  想起這些魚,有可能是那些漁修在風浪之中,冒着性命危險,千辛萬苦捕撈而來的。

  墨畫嘴裏,忽而有些沒滋沒味的。

  他又翻了翻菜單。

  仙鶴樓裏,魚賣得極貴。

  但拼命捕魚的漁修,他們賺的靈石,卻僅夠糊口。

  墨畫略作思索,心中暗道:
  “也不知有沒有辦法,讓那些漁修多賺點靈石……”

  吃完了魚,墨畫便和顧師傅道别了。

  顧師傅要回孤山煉器行,研究“開源”結構的五行源甲的煉制了。

  而墨畫則回了顧家。

  他要先跟琬姨打聲招呼,然後再回宗門。

  可到了顧家,聞人琬卻在招待客人,似乎是聞人家那邊來的親眷,給聞人琬帶了些東西來。

  墨畫便坐在大廳喝茶,安靜地等了一會。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聞人琬便出現在門口,神秘兮兮地對着墨畫招手。

  墨畫一怔,“琬姨?”

  聞人琬又招了招手,眼眸含笑,低聲道:“你來,我有幾件東西給你。”

  墨畫一臉疑惑,放下茶杯,跟着聞人琬,走到一處廂房裏。

  廂房四周,布有隔絕竊聽的陣法。

  聞人琬取出一個儲物袋,偷偷遞給了墨畫,柔聲叮囑道:
  “伱收好了,别讓任何人知道。”

  墨畫一愣,緩緩打開儲物袋,神識一探,不由長大了嘴。

  好多陣圖……

  而且大多都是成套的,囊括初始陣紋,到一品,乃至二品高階的整套陣法。

  墨畫震驚道:“琬姨,這是……”

  “我知道你喜歡學陣法……”聞人琬笑道:“這是我讓你上官叔叔,從上官家弄來的一些陣書和陣圖。還有一些,是聞人家珍藏的,如今才送來,你都收着,有空學學看。”

  墨畫驚詫道:“這太貴重了……”

  聞人琬搖頭,“這是你應得的。”

  墨畫還想推辭。

  聞人琬便眨了眨眼,“你既喊我一聲‘琬姨’,我給你的,你便拿着。”

  “可是,”墨畫有些顧慮,“上官家和聞人家那邊……”

  聞人琬道:“放心吧,這些陣法,是經你上官叔叔,還有我的手給你的,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當然,你也别主動說出去。”

  “好!”墨畫也不再矯情,而後脆聲笑道:“謝謝琬姨!”

  聞人琬眉如彎月,也輕輕笑道:“看看這些陣圖,合不合你的心意。”

  “嗯!”

  墨畫開始仔細翻看起陣圖來。

  這些陣圖,包羅很廣。

  大部分也仍是五行八卦類的陣法。

  五行八卦陣法,是修界最通用,應用最廣的陣法,也幾乎是所有陣師,入門必學的陣法。

  隻不過上官家和聞人家的五行八卦陣法傳承,與太虛門的,又有些出入。

  太虛門是傳道授業的宗門,陣法以“傳承教學”爲主。

  上官家經營修道産業,陣法以“産業實用”爲主。

  聞人家似乎家底更淵博些,陣法以“陣理研究”爲主。

  幾家各有所長,可以互相參照,取長補短。

  墨畫神色大喜。

  聞人琬見墨畫喜歡,也不由微微一笑。

  墨畫繼續往後翻,翻着翻着,忽而一怔,繼而目光大亮。

  元磁陣法!

  除了五行八卦陣法之外,這裏面竟然還囊括了元磁類的陣法!

  首先就是一本《定式磁紋集錄》,上面蓋着上官家藏陣閣的閣印。

  後面還跟着一本《定式磁紋補錄》,封面則蓋着聞人家藏陣閣的閣印。

  再下面,就是數副二品高階的元磁陣法。

  這些陣法,墨畫聽都沒聽過。

  是太虛門傳承之外的,另類元磁陣法。

  墨畫震驚不已。

  “琬姨,這是……”

  聞人琬笑道:“我看長懷跟你比較熟,就問他你平時都學些什麽陣法。”

  “但長懷一心撲在道廷司的事上,對陣法不甚精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費勁地問他半天,他也隻說你好像對元磁陣法很感興趣,我便搜羅了這些磁紋注釋,還有元磁陣圖給你……”

  而後聞人琬微微蹙眉,“不過元磁陣法,十分冷門,上官家和聞人家收錄的也不多,願意學這個的弟子也不多,也不知這些陣圖夠不夠……”

  “夠了夠了!”墨畫連連點頭,而後喜笑顔開地感激道:“謝謝琬姨!”

  聞人琬見墨畫似乎真的喜歡,心中也覺得欣慰。

  墨畫将這些陣圖,捧在手裏,視若珍寶,心裏樂開了花。

  琬姨真是天大的好人!
  墨畫捧着這些陣圖,愛不釋手,忍不住又将這些陣圖翻來覆去,翻看了幾遍,忽而神情一怔。

  他發現其中,有一副陣圖有些奇怪。

  似乎陣紋數……有點多?

  墨畫神識一掠,特地又數了一下。

  一、二、三……一共二十紋。

  二十紋?
  墨畫愣了下,感覺有點怪怪的,随即猛然間反應了過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二品……二十紋?!
  絕陣?!
  他立馬将這陣圖翻出來,就見陣圖之上,寫着幾個古拙怪異的篆字:
  次生雷流陣。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聞人琬,有些難以置信道:
  “琬姨,這……”

  聞人琬見狀,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眼,便颔首道:

  “這是上官家珍藏的陣法,我讓你上官叔叔拿出來的。據說是上官家立了功,受道廷賞賜,從天樞閣裏得了這副陣法的傳承,隻不過太難了,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便一直沒人學,漸漸地就束之高閣了……”

  “這副陣法,很貴重麽?”聞人琬疑惑地問墨畫。

  墨畫點頭,聲音微顫道:“很貴重很貴重!”

  甚至比琬姨想得還要貴重太多……

  這是元磁陣法中,最接近本源次雷紋的二品絕陣!

  即便是陣師,若不精通元磁陣法,或是即便精通了元磁陣法,但不曾窺見元磁本質,對次雷紋一無所知,就根本無法理解,“次生雷流陣”這幾個字的含義。

  次生雷流絕陣!

  墨畫心中震撼,久久難以平靜。

  聞人琬倒沒想那麽多,他見墨畫看到這副陣法,一臉震撼,眼睛都挪不開,知道這陣法對墨畫來說彌足珍貴,便心滿意足了。

  “好好收着,回宗門慢慢看。”聞人琬溫婉笑道。

  “嗯!”

  墨畫立馬将陣圖塞進儲物袋,而後再将儲物袋揣進自己懷裏。

  要不是琬姨在身邊,他都想立馬把這副絕陣的陣圖,裝進納子戒中了。

  納子戒裏才絕對安全。

  聞人琬見墨畫将陣圖都收好了,這才放下心來,便道: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宗門吧。還有瑜兒這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琬姨,您放心!”

  墨畫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從此以後,瑜兒就是他親弟弟。

  任何人,哪怕是大荒邪神,隻要敢打瑜兒的主意,自己也會滅了它的神骸,斬了它的化身,将它做成“點心”,一口一口吞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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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12 20:02:05
第724章 論道


    回到宗門後,墨畫立刻便將所有陣圖,都珍而重之地收到了自己的納子戒中。

    這些都是好東西,一定要收好。

    而且要偷偷地學,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給琬姨添麻煩

    盡管琬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墨畫心知道,這些陣法畢竟是上官和聞人兩大世家的傳承,彌足珍貴。

    琬姨是聞人家的嫡女,又是上官家的媳婦

    但換句話說,她是聞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是上官家娶過來的“外人”。

    將兩家的傳承陣圖送給自己,一旦被人知道,必然會被人大做文章,橫加指責

    琬姨在家族中的處境,也肯定更加艱難。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一副絕陣!

    琬姨她不專修陣法,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她究竟給了自己,一副什樣的陣法

    二品二十紋絕陣......

    次生雷流陣!

    墨畫忍了下,但還是沒忍住,又將次生雷流絕陣的陣圖取了出來,放在手摩挲著,眯著眼笑得像個小傻子。

    這是絕陣!

    而且還是八卦雷係衍生元磁陣法之中,最接近元磁陣本質的次雷流絕陣!

    墨畫心癢難耐,十分想學。

    可他之前看了幾眼,發現自己目前還學不了。

    首先他的元磁陣根基不夠。

    五行八卦陣,墨畫學得多,根基牢固,理解也深刻

    但元磁陣法,墨畫一共也沒學幾副,根基難免淺薄,理解也不可能深刻。

    而更進一步的次雷陣,還是絕陣,墨畫乍看之下,就更不可能真正領悟了。

    其次,他的神識也還不夠。

    二十紋絕陣,自然需要二十紋神識。

    而墨畫目前的神識,僅有十七紋,距離十八紋,還差了一絲,勉強算是準十八紋。

    準十八紋,距離二十紋還差得多

    尤其是十九到二十之間,是築基到金丹的大坎

    這道坎想越過去,估計很難很難,不知要水滴石穿一般磨多久。

    又或者,要“吃”一頓特大餐才能突破......

    “學不了......"

    二品絕陣就在眼前,但隻能看,不能學。

    墨畫歎了口氣。

    他戀戀不舍地將這副,二品二十紋的次生雷流絕陣的陣圖收了起來,而後目光堅定。

    不管怎說,都要抓緊提升神識!

    “要想辦法,喂飽天道法則,突破限製,然後增強神識,提升境界,早日達到二十紋神識,參悟次雷絕陣!"

    提升神識最快的途徑,是“吃"邪祟

    “吃”邪祟最快的方法,是找祭壇。

    通過竊取邪神權柄,給自己點“外賣”',一次能直接吃撐。

    但現在出不去,找不了祭壇,點不了外賣。

    這個途徑隻能作罷。

    除此之外,就是通過大量的陣法練習,磨煉神識。

    但這本就是墨畫每天每刻都在做的事情。

    墨畫如今神識強大,又有道碑回溯神念,每天陣法的練習量,幾乎是同境界陣師的數十倍。

    自從得到道碑以來,墨畫每天都練習不輟,幾乎不曾懈怠,所以也沒什好說的。

    最後,就是跟尋常修士一樣,按部就班地,通過修為境界的提升,連帶著提升神識境界。

    墨畫琢磨了一下。

    自己被“禁足””,除了每天大量練習陣法外,似乎也隻有通過提升修為,來增強神識這一條途徑了。

    “築基中期!"

    盡早將修為,提升至築基中期,之後再考慮其他的。

    墨畫點了點頭。

    此後墨畫便拋開一切,心無旁騖地解謎陣,想早點突破瓶頸,晉升築基中期。

    於家水寨,和水閣羅的事,他暫時也不過問了

    當然,他現在想管也管不了。

    五行源甲還在煉製。

    他抽空還是會和顧師傅碰碰頭,吃吃飯,研究一下改良的方式。

    同門弟子做懸賞,若是有求於他,他也會指點一下,盡一下“小師兄”的責任

    顧師傅那邊,也能多賣幾件定製靈器,多賺些靈石。

    除此之外,墨畫幾乎所有時間和心思,都用在突破築基中期的瓶頸上了。

    天衍決的瓶頸,對常人而言,有些匪夷所思。

    複雜的陣紋,海量的謎陣,質變的神階。

    對尋常修士而言,道道都如同天。

    但墨畫已經習慣了。

    至少在他眼,這些都隻是“常規”瓶頸。

    識海之中,憑借著淵博的陣法造詣,強大的神識底蘊,深刻的衍算之力,和詭算的多重速度

    浩瀚駁雜的謎陣,也如湯沃雪一般,被墨畫快速地解開。

    瓶頸也在一點點鬆動。

    如此過了月餘,就在墨畫將天衍訣的謎陣,解得七七八八,就快要突破築基中期的時候,程默忽然來找墨畫了

    “小師兄,你要去看論道大會?”程默問道。

    墨畫一怔。

    論道大會?

    這個詞,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

    平日,同門之間偶爾也會談起,不過大多語焉不詳。

    墨畫也覺得這種事,距自己還很遠,所以沒有多問。

    當然,他聽得最多的,還是“論劍大會”這個詞。

    “論劍大會,和論道大會,有什不一樣?”墨畫問程默。

    程默道:“論道大會是統稱,包括,丹、器、符、陣、劍五類比試,論劍大會隻是其中的一種。"

    “丹器符陣,就是修道技藝的考校。"

    “論劍考校的是戰鬥,乾學州界各大宗門弟子之間,互相論劍鬥法會武

    墨畫疑惑,“既是論劍、鬥法、會武都有,為什單叫論劍呢?”

    程默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可能劍修最帥?"

    墨畫默默地看著他。

    程默訕訕笑了笑,“要不,我喊司徒過來,他是劍修,肯定知道。"

    程默還真跑去喊司徒劍了。

    司徒劍來的時候,墨畫才發現,一段時日不見,司徒劍已然是築基中期了。

    同門之間,修行有快有慢。

    而且還受所修功法、道法的影響,以及自身修道資源是否充沛,是否要再打牢根基,將靈力周天修到圓滿的考慮,因此弟子之間的修行進度,不能一概而論。

    司徒劍還算順利,靈物準備齊全,周天數也修得差不多了,所以突破得比較早。

    但像是程默,楊千軍,他們還要再錘煉下血氣,所以慢點。

    至於墨畫......

    他什都不需要,能突破境界就行,血氣靈力,一概沒講究。

    他這個靈根,也沒什好講究的。

    司徒劍為墨畫解釋道:“論劍這個說法,是有很長的淵源的......”

    “論劍大會,一開始是隻論劍的,劍修之間互相切磋,以‘劍'論高低,決第一。"

    “誰得第一,就是論劍大會魁首,也通常會被默認是同屆弟子之間,修為戰力第一人。"

    “但其他體修和靈修不服,劍修第一,憑什就能當弟子第一了?"

    “於是後來,體修和靈修也參加了。"

    “但是體修和靈修不用劍,與劍修切磋,若是贏了,就成了不修劍法的人,得了論劍大會第一,也說不過去。

    “於是就成了團戰,劍修帶一個體修,一個靈修混在一起,三人一隊,互相交戰。“

    “再後來,又仿照道兵建製,五人一小隊,互相切磋。"

    “一開始就是硬打,誰贏了誰厲害。"

    “後來乾州一些老祖,覺得這樣太魯莽了,不符合實戰情況,便又改了規則,加了占旗、獵妖、奪劍等等諸多限製,流傳到現在,就成了現在的論劍大會......

    “同門之間五人一隊,互相聯手,達成目標,既論修為道法,也重協作謀略,贏了五人都是翹楚,輸了則都要淘汰,榮辱與共。"

    墨畫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點。

    程默拍了拍司徒劍的肩膀,誇道:“還是你懂得多。"

    司徒劍無奈,“你偶爾也上點心,別光顧著掄斧頭

    程默笑了笑,便邀請墨畫道::“小師兄,你要一起去看看?這可是乾學州界,三年一度的盛事。"

    司徒劍又補充道:“而且對我們來說,可能一輩子也就能參加一次。"

    墨畫有些疑惑,“隻能參加一次?"

    司徒劍微微頷首,“一般都是入門九年以上,築基後期,修為靈力血氣都達到最峰,且未突破金丹的弟子,才能參加論劍大會。"

    “若是低一屆,少學了幾年,修為血氣靈力,都比別人差一大截,沒辦法跟其他宗門天驕一爭高下的......

    “哦。"墨畫點了點頭。

    程默感歎道:“也不知,我下一屆能不能參加

    “別想了,”司徒劍搖頭道:“至少下下屆才行。"

    程默有些不服。

    司徒劍便道:“論道大會,事關重大,不僅關乎弟子個人的修道前程,還關乎宗門發展,參與論道的弟子,挑選都十分嚴格,每一個名額都彌足珍貴......"

    程默有些不開心,但也知道,司徒劍說的沒錯。

    墨畫倒是有些好奇。

    事關弟子個人前程,這個倒好理解。

    若是在修道大會,得了好名次,出了風頭,既得宗門器重,會被其他修道勢力賞識,說不定還能有大把功勳。

    但是這個跟宗門發展,到底有什關係......

    論個道而已,有那重要?

    墨畫便問司徒劍,司徒劍便問道:

    “小師兄,你知道乾龍山脈?"

    “乾龍山脈?”

    墨畫皺了皺眉,似乎有一點印象。

    司徒劍道:“乾龍山脈,是一條橫貫乾學州界的巨大山脈,這條山脈之中,有著一條靈石產量驚人的巨大靈礦。"

    靈石產量驚人,巨大靈礦

    墨畫心中微驚。

    司徒劍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我從祖父口中聽來的......"

    “據說,當年道廷千方百計,想占據這條乾龍靈礦,各種手段盡施,但最後還是被乾州數十個大世家的老祖一同聯手,強行壓了下來。"

    “盡管如此,道廷仍不甘心。"

    “而事關如此巨額的靈石,世家也寸步不讓。"

    “最後雙方妥協,這些靈礦的產出,一小部分上交道廷,充作‘靈稅rr,其餘的交由乾學州界的各大宗門使用。"

    “宗門得了這些靈石,發展壯大,廣納弟子,傳道授業,培養成才。這一來,也算是將乾龍靈礦中的靈石,用於天下。"

    “道廷同意了,世家也沒了說法。"

    “因此,這一條巨大的乾龍靈礦,便落到了乾學州界,成百上千的宗門頭上。

    “但這大筆靈石,具體怎分,也成了問題......”

    墨畫明白了,便道:“論道大會?"

    “嗯。”司徒劍點頭,“各宗弟子,參與論道大會,決出名次。"

    “這個名次,影響著宗門的序位,而宗門序位的高低,就決定著乾龍山,那座巨大靈礦的份額。

    “這是一座巨型靈礦,任何一丁點份額,都意味著海量的靈石。"

    “而靈石就是宗門發展的基礎。"

    “所以,論道大會,既關係到弟子個人前途,也與宗門利益和未來發展息息相關

    “原來是這樣

    墨畫恍悟,微微頷首。

    “小師兄,這屆論道大會,好像已經開始了,你要去看看?"一旁的司徒劍也問道。

    墨畫想了想,便道:“也好。"

    他也想知道,論道大會,究竟是個什樣子的。

    至於築基中期,反正也快了,不急於這兩天。

    於是墨畫便給自己放了半天假,跟著程默和司徒劍二人,去看論道大會了。

    論道大會,在乾學州界中央的論道山舉行。

    從外麵看,論道山變峨而莊嚴,外麵構建了一座巨大的陣法。

    墨畫一看便知,這是一門大陣。

    而且不是閉合的大陣,是輕微開啟的大陣。

    大陣之上,微光流轉,氣勢驚人,宛若一頭蟄伏的龐然巨獸,在輕輕吐息。

    “這個陣法是......

    墨畫看向程默和司徒劍兩人,剛想問什,但見兩人的神色比自己還震撼,便沒問出口。

    算了,陣法上的事,還是別難為他們了。

    論道大會進場要求並不嚴格,隻要是乾學州界內的宗門弟子即可。

    墨畫三人到了山門入口,出示太虛令,驗明了宗門弟子的身份,便獲準進入了論道山。

    進了論道山,也就是進入了大陣之中。

    程默和司徒劍有些懵然,看不懂什。

    但在墨畫的感知中,那種浩瀚玄妙,而又磅無際的大陣氣息,極為強烈

    他甚至能隱隱體會到,整座山間,那些細微玄妙的高品陣紋的顫動,以及汪洋大海一般深邃,但表麵又波瀾不驚的海量靈力的流動......

    墨畫心中震顫,大開眼界。

    不愧是五品乾學州界,好東西真多!

    也不知自己什時候,才能布下這等品階的大陣......

    墨畫心生憧憬。

    司徒劍帶著墨畫,一邊走著,一邊講解道:

    “論道大會,煉丹、煉器、符篡、陣法會依次考核。

    “論劍有些不一樣,因為周期長,比鬥多,所以每屆的時間,都會有些出入,但一般也都會和丹器符陣這些論道會錯開......

    三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

    將近道場,果見人山人海,不光太虛門,其他四大宗,八大門,十二流,以及乾學百門的弟子,都會來看

    道場四周,熱鬧異常,全是穿著各式宗門道袍的年輕弟子,既有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也有身影窈窕的妙齡女子。

    程默有些向往,“你們說,假如六年後,我在論劍大會之上大展神威,大殺四方,這些鶯鶯燕燕,師姐師妹們,會不會特別崇拜我,非要對我以身相許什的......

    司徒劍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

    “這人多,做白日夢的話,換個地方比較好。"

    程默一怔,隨即有些惱怒,壓低聲道:

    “好你個司徒,競敢看不起我!我們找個地方切磋一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斧頭硬......"

    墨畫有些無奈,歎了口氣,“好了。"

    “好的,小師兄。"程默立馬從善如流道,而後給了司徒劍一個眼神,低聲道:

    “看在小師兄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

    司徒劍搖了搖頭。

    而下麵,論丹大會已經開始了。

    偌大的道場上,擺了很多煉丹爐

    一眾築基後期,明顯比墨畫他們資曆更老,修為更深厚,個頭也高了不少的宗門弟子,盡皆神色肅然,開始點起明火,開爐煉丹

    上麵有長老監考。

    四周有眾多弟子圍觀。

    不過此時,場麵已然肅靜了下來,並沒有人弟子敢高聲說話。

    道場之上,築基後期的子弟,專心煉丹,煉完丹後,呈給上麵的長老,長老評點一下,並定出甲乙丙丁四個評級,而後將結語示眾。

    之後被淘汰的,仰天歎息,垂頭喪氣地下場。

    晉級的麵露喜色,向長老行禮。

    而後又換了一批人,繼續煉丹。

    煉完丹之後,繼續重複這個流程

    墨畫看了一會,就覺得枯燥乏味了。

    論道大會,的確是盛事,但在周圍看著,也有點太無聊了。

    而且還是論丹道的。

    墨畫對煉丹不說一竅不通,也至少是知之甚少。

    他隻粗通一些丹理,把實用一些的丹藥知識,記得很牢。

    像是什丹,療什傷,解什毒,有何功效。

    還有什藥,可以用來坑人,可以用來下毒之類的。

    除此之外,涉及具體的煉丹,墨畫研究的就很少了。

    他也壓根,就沒煉成功過多少爐丹藥。

    要是小師姐煉丹,他還會盯著看一會。

    但道場上的,大多都是其他宗門,他不認識的弟子。

    因此看了一會,墨畫就有些犯困。

    程默更是如此。

    司徒劍好些,但也沒好到哪

    三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就默默從人群中離開了。

    “煉丹有些無聊......程默道,“除了立誌要做丹師,或者丹道造詣很高,想在論丹大會上得名次的,很少有弟子天天關注這種煉丹的比試

    “不像論劍大會,拳拳到肉,法術亂飛,禦劍拚殺,那個才好看......"

    司徒劍也點頭道:“確實,煉丹這些修道技藝,本也沒太多人看的。"

    “隻不過如今論道大會才開,湊個熱鬧,所以人多些,幾天之後,人就少了。"

    “要一直等到一段時間後,論劍大會開啟,那才是真正的盛事!"

    “論道大會是乾州盛事,而論劍大會,又是論道大會的盛事!"

    “不光乾學州界,甚至中央道廷,乃至很多外麵的大世家,大宗門,都會特意派人前來觀看。"

    “若在論劍大會拔得頭籌,那才真的是從萬千天驕之中脫顆而出,光宗耀祖,揚名立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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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突破


    “哦哦。”墨畫點頭。

    程默左右瞅了瞅,而後問墨畫和司徒劍,“你們還看?”

    司徒劍看向墨畫。

    墨畫略作沉思,搖了搖頭,“先回去吧,煉丹是沒什好看的,後麵有空再來看看。

    “好!"

    程默和司徒劍點頭道。

    於是三人便打道回府,離開了論道山,回到了宗門。

    回到宗門後,墨畫照常修行,破瓶頸,畫陣法,煉鎧甲。

    但有空的時候,他還是會去論道山,看看論道大會。

    論道大會好歹是乾學州界三年一度的盛事。

    自己雖然不參加,但多少要了解一下。

    更何況,現在不參加,但不代表以後不參加。

    墨畫算了一下,六年之後,假如他修為升到築基後期的話,說不定也要上場,跟百千宗門的天驕之子,一爭高低。

    不過這種事太出風頭,不符合自己低調謙遜的氣質。aRkh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出頭的椽子先爛。

    這些都是師父對自己的諄諄教誨。

    所以將來到底要不要參加論道大會,墨畫還有些糾結。

    不過這再怎說,也是六年之後的事了,現在不著急考慮,先看看情況再說。

    論道大會,還在如期舉行著。

    墨畫有空就去看一眼。

    這屆論道大會的章程,先是論丹,而後是論器,接著是論符,繼而論陣,最後才是論劍。

    論丹沒什好看的。

    反正就是一堆人在燒火爐子,講究煉丹的手法,火候,技藝,操控等等,最後由成丹的時間,成功率,品相等諸多因素進行評級

    墨畫不大關心。

    最後誰得了魁首,墨畫也不大認識。

    隻知是“丹清門”的一個高他兩屆的師姐。

    丹清門,是乾學州界十二流宗門之一,門內弟子也大多都以煉丹為畢生誌向。

    煉丹濟世,救死扶傷。

    墨畫莫名想到了通仙城的一品丹師——馮老先生。

    自己自小神識強而體弱,能平安長大,都是多虧了馮老先生的治療調養。

    丹清門的風氣,給墨畫的感覺,跟馮老先生有點像

    墨畫心中莫名生出一些好感。

    之後是論器大會。

    墨畫關注得就多了一些。

    雖然實際上說來,他煉器的水準,比煉丹水準還要差一些,但認知還是有的。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與三品金丹煉器師顧師傅交流了很多煉器心得

    墨畫又主導設計了煉器陣圖,定製了大批靈器,同時為了使靈器形製,與陣法結構相契合,做了很多研究

    所以盡管他實際的煉器水平,還是不堪入目——因為他掄不動二品大錘。

    但相對的,煉器的眼界和格局,卻有了相當顯著的提高。

    這是一般煉器師,尤其是一絲不苟,按照傳承體製,煉器規範,按部就班地學煉器的弟子們,所不具備的

    此時墨畫看別人煉器,多觀察,多總結,並且改良自己的煉器陣圖的設計思路,也算受益匪淺。

    數日之後,論器大會也落下帷幕

    但論器大會的魁首,有些出乎墨畫的意料,並不來自十二流,或是乾學百門之中,專精煉器的宗門,而是出自八大門之一,與太虛門有些淵源的太阿門。

    “太阿門......"

    墨畫微怔。

    他記得,與自己有過交情的歐陽楓師兄,也是出自太阿門。

    不過這個太阿門的論器大會魁首,應該比楓師兄還高一屆,算是楓師兄的師兄。

    而他奪得第一的煉器法,是一門鍛劍法門。

    “太阿門,鍛劍法門....."

    墨畫摸了摸下巴,神色若有所思起來。

    之後是論符大會。

    符篡墨畫接觸得最少。

    所謂煉符,簡單地說,就是消耗靈力,凝結法術,然後將法術封存在提前煉製好的玉符之中。

    這樣使用的時候,催動玉符,可以直接發動法術。

    符篡有一定修為境界限製的門檻,但基本不需要,使用者額外消耗多少靈力。

    算是一種,簡便的補充攻伐的手段。

    而煉符本身也是一種修道產業融合的門類。

    煉符所用的“玉符”,可以封存法術,本身就依賴煉器和陣法製作。

    而作為煉符師,最重要的,就是靈力。

    優秀的煉符師,無一不是靈力磅,且精通法術,尤其精通某些稀有法術,或是上乘法術的靈修。

    這點天生和墨畫絕緣。

    墨畫雖然是靈修,但是靈根差,靈力微弱。

    他雖然精通法術,但走的是“萬法皆通”的門路,精通的都是濫大街低級法術。

    更何況,“玉符”的胚子,是很昂貴的。

    墨畫也不舍得買。

    他買些陣媒,靈墨,都有些心疼。

    因此種種,在所有修道門類中,墨畫的煉符反倒是最薄弱的。

    雖然他的成績,是一甲六丙。

    但這六個“丙”中,煉符是“丙”中“丙”,隻差一點,就淪落到“丁”級麵去了。

    所以論符大會,墨畫隻簡單瞄了幾眼。

    最後誰得了魁首,他甚至都沒看一眼。

    之後就是論陣大會了。

    論陣大會看的人就更少了。

    論道大會之中,丹器符陣四個修道門類,陣法壓軸,排在最後。

    但弟子們看了前麵三個,興致磨滅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接下來就是論劍大會了。

    大多數弟子的期待,都放在四大宗,八大門,十二流及乾學百門,天驕雲集,萬道爭流的論劍會武之上。

    對論陣大會的事,自然不算關心。

    而且諸多修道門類之中,陣法雖然高貴,但也是相對最枯燥的,看著也最無聊。

    煉丹開火爐,爐火升騰。

    煉器掄大錘,火花四溢。

    煉符凝法術,流光溢彩。

    唯有陣師畫陣法,真的是在平平無奇地畫陣法。

    若是精通陣法的內行弟子還好,尋常弟子,隻學一般陣法傳承,根本看不通門道。

    讓他們坐在旁邊,稀糊塗地,看一群弟子在下麵蒙頭畫陣法,就這看幾個時辰,的確難熬。

    因此,相較而言,論陣大會是最冷清的。

    但墨畫剛好相反。

    他對論陣大會,最感興趣。

    基本上稍微重要些的比試,他都看了。

    而看了很多弟子畫的陣法後,墨畫對參與大會的天驕弟子陣法水準,心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估量。

    這些參與論陣的師兄師姐,肯定是比自己強的。

    清一色築基後期修為,神識絕大多數,也是十九紋。

    偶爾也會有十八紋叢峰的。

    但十八紋其實隻是來“陪跑”的。

    這些弟子的宗門,陣法傳承一般,因此能挑出幾個十八紋神識,專修陣法的弟子來參加論陣大會,已然是十分難得了。

    而考核的陣法難度,也不全是十九紋高階陣法。

    從十七紋開始考,然後十八紋,最後十九紋。

    如此一步步淘汰。

    最後能留下來的,都是築基後期,就擁有十九紋深厚的神識,而且大多數都已然通過二品高階陣師定品考核的弟子。

    十九紋的陣法,墨畫現在還不會

    但這是因為,他神識還不夠,而不是因為這些陣法有多難。

    即便是最終,決賽考核的那副,比較偏門而且陣理高深的十九紋陣法——後天八卦歸藏陣。

    墨畫看在眼,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難

    “就這個水準......”墨畫心忍不住想道,“六年後,我不會能拿個第一吧

    墨畫心想了下,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乾學州界,論陣大會第一?

    他連忙搖了搖頭。

    應該沒這簡單......

    做人不能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

    自己也不能有這種小覷天下英雄的,自負的想法

    墨畫緩緩點頭,平複了心態,保持謙遜的態度,而後繼續看了下去。

    一直看到論劍大會結束。

    出乎墨畫意料的是,論陣大會前三,競全是“四大宗”的弟子。

    專修陣法,且以“陣”為名的萬陣門,隻得了個第四。

    而得魁首的,是個雖看著一表人才,但一臉孤傲,甚至有些目中無人的,姓“沈”的弟子。

    他穿著一身華貴的雲白鑲金色的道袍

    墨畫認得這件道袍

    乾道宗道袍。

    論陣第一,出自乾道宗

    乾學四大宗之一的乾道宗。

    也就是自己那枚入宗令上,寫著的“乾道宗"

    是那個,自己拿著入宗令登門,卻被冠晃堂皇地推諉,嫌自己靈根低微,不讓自己入學的乾道宗。

    至今想起,墨畫心還有些不是滋味。

    墨畫不由撇了撇嘴,心嘀咕道:

    “看不起我......"

    墨畫自認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不吃饅頭,也要爭口氣。

    這口氣早晚要爭。

    這個饅頭,遲早也要吃回來

    “乾道宗!"

    墨畫輕輕哼了一聲,心默默記住了。

    四周的長老,以及其他一些宗門,家族的上層修士,紛紛起身,向獲勝的弟子祝賀。

    論陣大會,看的弟子雖少。

    但似乎因為陣法地位特殊,來旁觀的長老,反而比之前的論丹、論器、論符大會都要多不少

    那個得了魁首的沈家弟子,恭敬回禮,但臉上還帶著幾分倡傲。

    周圍乾道宗的長老,也都麵容含笑,一副矜持但傲慢的樣子,與眾人寒暄

    仿佛論陣第一,必是乾道宗囊中之物。

    論陣大會,至此結束。

    ....

    之後又隔了一段時間,就是最重要的論劍大會了。

    論劍大會,也是在論道山舉行。

    墨畫到了論道山,這才意識到,所謂盛事中的盛事,究竟是什意思。

    整個論道山,真正的是人聲鼎沸,眾如山海。

    山上山下,密密麻麻全是各宗弟子。

    幾乎每個弟子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期待、羨慕、憧憬等等情緒。

    一般來說,這種神情,隻有年休放假的時候,才會出現在每個弟子臉上。

    墨畫也受氣氛感染,心中忍不住雀躍起來。

    程默和司徒劍也在,還有郝玄。

    尤其是程默,他也突破了築基中期,下一年就升級了,暫時沒什事,便天天往論道山跑。

    他是體修,做夢都想參加論劍大會。

    論劍大會在論道山中,單獨劃定的場地舉行。

    場地各種各樣,有山有水,地形複雜,是特意開辟出來,供弟子五人一隊,論劍會武的。

    場地上方,還有陣法。

    墨畫神識略微一掃,目光一震,有些失神。

    “五品......

    這些陣法,都是真正的五品陣法,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五品陣法。

    是五品虛空陣法

    蘊含空間之力的,五品虛空陣法!

    隻是

    墨畫皺眉,有些費解,“為什這要用到五品陣法?"

    程默自然不知道,郝玄也搖了搖頭。

    司徒劍便為墨畫解釋道:“這些陣法,是用來保護論劍的弟子的。"

    五品陣法他不太懂,但涉及論劍大會相關的設施,司徒劍還是十分熟悉的。

    整個乾學州界,沒有任何一個弟子,不渴望參加論劍大會。

    司徒劍也不例外。

    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劍修,名字中還有一個“劍”字。

    若是能在論劍大會中,取得一個好名字,不光在宗門,會備受長老器重,即便回了家族,也算是光宗耀祖,前途無量。

    司徒劍接著道:“論劍大會,隻是切磋,不是真讓弟子拚命。"

    “但大家都是築基弟子,修為相當,一旦全力動起手來,也沒誰真能收得住手。"

    “所以乾學州界的一些老前輩,便聯手構建了這些五品虛空陣法,用來保證弟子的安全。"

    “畢竟能拜入乾州宗門的,要天賦極佳,要出身極好,要兼而有之,真要出了什好歹,也不好交代。"

    墨畫有些不明白,“怎保證安全?"

    論劍大會真正比起來,情況很複雜。

    以他目前熟知的陣理,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怎樣才能在論劍製度下,保護弟子安全。

    司徒劍指向場間參與論劍的弟子,“進場之前,每人都會有一枚‘命符’。"

    “命符與五品陣法是一體的,會替弟子承傷,一旦所受傷害超過限度,命符破碎,弟子便視為戰敗。

    “與此同時,五品陣法會強行催動,借虛空之力,強製將該弟子,傳送出論劍場地,保證其安全......"

    墨畫一怔,而後恍然大悟。

    五品虛空陣法,原來是這用的。

    “那這個‘命符',跟“本命長生符',是不是有些類似?"墨畫問道。

    “的確是有些像,但其實差遠了。"

    司徒劍神情微肅,道:“這種命符,雖然也涉及五品虛空之力,但完全不能跟本命長生符相提並論。"

    “整個乾學州界,也基本上隻有幾個頂尖世家中,頂尖的嫡係天驕,才有資格讓洞虛老祖,不惜消耗本源,種下一枚本命長生符。"

    “而這樣的弟子,基本都集中在‘四大宗'。"

    “我們司徒家,雖勉強摸了五品的門檻,但至今還沒資格,去種這種中‘本命長生符'

    司徒劍歎了口氣。

    墨畫微微壁了下眉頭。

    本命長生符......

    還沒等他細想,程默已經嚷嚷道:“開始了,開始了,墨畫,小師兄,快看!”

    墨畫循聲望去,就見被陣法隔絕,也被陣法保護的一處場地中,兩方弟子已經開始了比鬥。

    這種五對五的比鬥,情形就比較複雜。

    既講究個人修為和道法戰力,也講究協作配合,謀略戰術等等。

    實際交起手來,局麵複雜,情況更是千變萬化。

    墨畫第一次看,很多規則都看不大明白。

    他隻能邊看邊記。

    但有一說一,確實比之前的論丹、論器、論符之類的好看。

    尤其是涉及到,太虛門同門師兄師姐們,與其他宗門的比鬥。

    因為立場相關,天然就有期待。

    沒人不希望自己的宗門贏。

    因此兩隊交錯,捉對廝殺,體修刀劍銳利,身如猛虎,一步步逼近靈修。

    靈修一邊撤退,一邊釋放法術。

    決勝的戰機,僅在毫厘之間,稍縱即逝。

    有一點疏忽,就會引發一係列變故,十分驚險,令人心情起伏不定。

    墨畫很快就看得投入起來。

    一轉眼,天都已經黑了。

    不知不覺,他就看了一天了。

    墨畫歎了口氣。

    這個論劍大會,果然很讓人上頭。

    時間流逝得飛快。

    不過想著三年一度,機會難得,墨畫便稍稍“放縱”了一下,有空也跟程默一起,來看論劍比鬥。

    看著看著,墨畫就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雖說是靠同門協作,但其實很多宗門,同門弟子之間,也並沒有那“默契”。

    多數情況,還是各打個的。

    然後抓住機會,以多打少。

    這便相當於是戰術了。

    團隊協作,主要作用就是“以多打少”

    戰術目的,也大多都是“以多打少"。

    看著雖然精彩,但的確少了些變化,戰術太單一了。

    這些手段,甚至不如通仙城獵妖師叔叔伯伯們,合力獵妖之時,誘敵深入,遠壓近攻,圍獵捕殺的戰術豐富。

    墨畫皺眉思索,而後緩緩明白過來了。

    獵妖師們獵妖,是真正的生死拚殺,隻講實用,不擇一切手段。

    而論劍大會,本質上還是一種“比鬥”。

    同門弟子之間,也並非全部是一心的,互相之間也有競爭。

    而且有的大宗門,似乎在有意,讓自己的一兩個核心弟子出風頭。

    大比之時,讓其他同門先出手耗著。

    將對手的靈力體力耗得差不多了,這些核心弟子,才會出手,完成以一敵二,乃至敵三的“壯舉"',收割勝利,引得其他弟子爭相傳頌,心生崇拜。

    墨畫有些不屑。

    借論劍大會,給核心弟子造勢。

    但關鍵是,論劍大會本就是切磋,這玩倒沒什。

    但若是以後,遇到歹毒的邪修,凶殘的魔修,他們也這玩?

    那些邪魔修士,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你這樣玩,豈不就是在給他們反殺的機會?

    還是說,這些核心弟子,將來直接進入道廷或是世家高層,從不會在第一線,與邪魔碰麵?

    墨畫搖了搖頭。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

    他目前隻是“看戲"的。

    秉承著知己知彼的想法,墨畫還是經常會來看論劍大會。

    看看其他宗門,都修什功法,擅長什道法,慣用哪些手段。

    宗門氛圍如何。

    弟子之間,是否明麵上和睦,背地互相算計。

    同時墨畫心也在琢磨

    假如自己上去打,應該要怎辦?又能用哪些手段?

    墨畫將這些都總結下來,想著以後萬一有機會,也能派上些用場

    而除了看論劍大會之外,墨畫的修行也沒閑著

    經過夜以繼日的努力,墨畫識海中的謎陣,終於被徹底解開,瓶頸瓦解,一切也水到渠成。

    在論劍大會接近尾聲之時,墨畫的修為,終於是突破了。

    邁過初期,踏入中期。

    靈力如汞,愈發深厚。

    自此,他便成了一位,築基中期的少年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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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落幕

    突破瓶頸,達到築基中期,墨畫的血氣更深厚了些。

    但是他先天體弱,不修肉身,即便血氣增強了,但肉身其實也沒有強太多。

    靈力也更渾厚了。

    諸般法術運用起來,更加遊刃有餘,威力也強了不少,出手也更快了。

    墨畫覺得,自己變強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對比了一下程默和司徒劍他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修為突破了,實力變強了,但與同門之間的差距,好像更大了一些.

    自己的靈根,是中下品

    太虛門其他弟子的靈根,卻起步上下品。

    程默、司徒劍他們,很多都是上中,乃至上上品靈根。

    就連郝玄,竟然也是上上品!

    自己的靈根品階,比他們差了近乎一個大階還多。

    功法品階也是如此

    天衍訣雖然特殊,但並不加成靈力,本質上跟自己的靈根品階一樣,也是一門中下品的功法。

    築基初期,自己的靈力就不如別人。

    到了築基中期,自己靈力變強,但別人變得更強了,因此差距反而變得更大了。

    墨畫歎了口氣。

    一時之間,心情有些複雜。

    不過自己本來就是散修出身,靈根,根基,傳承,靈力和血氣都比不過別人,有差距也很正常。

    而有天資絕豔的小師姐和小師兄珠玉在前,這種差距,墨畫也不是不能接受。

    墨畫很快調整心態。

    不過不管怎說,自己也是築基中期修士了!

    下一步,就是築基後期了。

    再下一步,就是金丹了!

    墨畫眼眸燦若星辰,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明快的笑容

    天色漸明,朝陽初升。

    墨畫結束修行,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入太虛門已經三年了,不知不覺中,墨畫長高了一些,如今看上去,已然是一個眉目如畫的翩翩小少年了。

    之後他還是慣常溫習陣書,而後練習陣法。

    可惜的是,他的神識還是十七紋。

    天道的法則限製還在。

    突破築基中期後,墨畫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也隨之增強了,但增強的部分,都被法則“扣”掉了。

    吞掉神識後,那道虛空法則,也鬆動了一點,似乎吃“飽"了一些。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

    接下來,就要想辦法將其徹底喂飽。

    解開天道法則的限製,自己的神識,才能更進一步。

    才能去學那些,更高深的二品高階陣法,乃至那副二品二十紋的,次生雷流絕陣。

    墨畫心中默默盤算著。

    想喂飽這道法則,估計靠自己慢慢磨練神識還不行。

    需要“進補”一下。

    但神識進補,必然要出乾學州界。

    今年是別想了,至少要等這一年過去了,進入築基中期的學年,稍稍適應並安穩一段時間之後,才能考慮神識“進補”的事。

    就是不知到了明年,荀老先生,會不會同意解了自己的“禁足"了。

    墨畫心琢磨著。

    不過現在不急,他還要把論劍大會看完。

    .....

    論劍大會還在舉行,而且接近白熱化。

    能堅持到現在的,無一不是各個宗門內,天驕中的翹楚,根基修為都深厚得可怕

    尤其是四大宗的翹楚.

    一個個靈力澎湃,浩瀚如海,讓墨畫看著,都暗暗心驚。

    盡管比不上火佛陀,但也相距不遠.

    可火佛陀隻有一個。

    而論劍大會,包括乾道宗在內,四大宗每宗都至少有五個這樣的弟子。

    心計,謀略,手段,道法上,他們不如火佛陀。

    但靈根品質,所修功法卻更勝一籌.

    墨畫心中感歎。

    不愧是乾學州界,也不愧是四大宗,底蘊深得可怕,門中的弟子,至少在修為層麵,真是萬挑一。

    比自己反正強多了......

    論劍大會,越到後麵,就幾乎全是四大宗之間的弟子,在進行角逐。

    尤其是決賽之前的四強,乃至八強賽。

    其餘的乾學百門,近乎全軍覆沒。

    十二流的宗門,也寥寥無幾。

    八大門雖有,但也不算多.

    太虛門倒是有師兄師姐進了十六強賽,但最後也隻得了個第十一的名次,就到此為止了。

    與太虛門不同,衝虛門倒是穩中有進,得了第八。

    而太阿門,仗著劍法紮實,靈劍鋒利,一路高歌猛進,僅遜了四大宗一籌。

    最終距離決賽,也隻有一步之遙。

    可還是差了些氣運,最終惜敗於龍鼎宗的天驕之手,得了第五

    這是四大宗以外,最好的成績了。

    至此,四強賽以及決賽,就全是包括乾道宗在內的四大宗子弟了。

    四強賽乃至最終決賽,都是重頭戲了。

    四強賽的那天,墨畫早早就到了論道山,正準備看好戲,卻意外碰到了歐陽楓。

    墨畫神色一喜,連忙打招呼道:

    “楓師兄!"

    歐陽楓聞言,回頭循聲看了一眼,發現一個眉目清朗俊秀的小少年喊他師兄,不由怔忡片刻。

    定睛一看,才認出是墨畫。

    歐陽楓便溫和笑道:“好久不見啊,墨師弟。

    墨畫也連連點頭,“好久不見。"

    剛入學時,他都是跟著歐陽楓師兄混任務的。

    後來楓師兄他們去煉妖山,自己去不了,隻能一個人混了。

    再後來,他又被禁足了。

    算起來,兩人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麵了。

    墨畫左右看了看,發現歐陽楓孤零零一個人,疑惑道:“楓師兄,你一個人來看論劍大會?"

    歐陽楓溫聲道:“有同門一起,我先行一步,他們稍後會來。

    “哦。”墨畫點頭。

    “對了,"墨畫有些可惜道,“太阿門和天劍門的比試,我看過了,隻差一點,太阿門就能獲勝,晉級四強了。"

    歐陽楓神色有些複雜,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沒這簡單,看似差一點點,但其實,怎都贏不了的......"

    墨畫微怔,狐疑地看著歐陽楓。

    歐陽楓觸及墨畫清冽的眼眸,驟然回過神來,又溫和一笑,向墨畫解釋道

    “我太阿門隻是八大門,與四大宗相比,畢竟底蘊差了太多。雖看著差一點就贏了,但實際上,差了很多年的積累,這些短時間內,是無法彌補的。能贏固然是好事,即便輸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不必氣餒......

    墨畫緩緩點頭,“楓師兄說得是。"

    他又看了眼歐陽楓,問道:“楓師兄,下一屆的論劍大會,你就要上場了吧。"

    “是啊。"

    歐陽楓淡然道,眼眸有一瞬的黯然,全無一絲欣喜或期待。

    墨畫眉頭微微皺起。

    他還想問什,但遠處已有幾個身穿太阿門道袍的弟子走了過來,恭敬道:“楓師兄,長老喊您。

    歐陽楓微微頷首,“知道了。"

    而後他對墨畫笑了笑,抱歉道

    “墨師弟,失陪了。"

    “嗯嗯,"墨畫點頭,擺手道,“楓師兄再見。"

    歐陽楓轉身離開,與墨畫錯身之時,神色已沒了溫和,眼底透出一絲陰翳。

    這絲陰翳,被墨畫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歐陽楓和一眾太阿門弟子遠離,目光微凝。

    楓師兄他,與之前的印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是不是發生了什.....

    墨畫微微皺眉。

    之後程默一大幫人也來了。

    他們走到墨畫身前,紛紛喊道:“小師兄。"

    墨畫也笑著打招呼。

    程默道:“墨畫,我找了個好地方,視野最好,我帶你去。

    “嗯。”墨畫點頭。

    眾人便動身,向論劍大會場地的東南角走去。

    一路上,有人歎氣道.

    “我們太虛門,不知什時候能參加決賽......”

    “別決賽了,四強就不錯了。"

    “以四強的宗門序位,占乾龍山靈礦的份額更多,能多分一大筆靈石,還有道廷的嘉賞。"

    “道廷嘉賞?"墨畫一怔。

    “是的,"有弟子解釋道,“一般乾學州界論劍大會這種盛事,道廷都是會有額外嘉賞的。

    “這個嘉賞,每一屆都不同。"

    “有道廷珍藏的上乘道法,稀世丹藥,修道至寶等,也有一些陣法和符篆等。

    墨畫有些好奇,“都有什陣法?"

    那弟子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今年好像就沒獎勵陣法。"

    “上一屆也是。"

    “這一說,似乎有好多屆,都沒獎勵陣法了。"

    “陣法用處最小,若不是陣師,得了陣法也沒用,隻能跟別人換,或者上交自己的家族,換取功勳。"

    “確實,遠沒有靈器法寶、道法丹藥之類來的實在,一般修士都能用....

    .....

    一眾弟子議論紛紛.

    墨畫點了點頭,心中好奇。

    也不知論劍大會,究竟能獎勵什陣法。

    之後論劍大會按部就班開始.

    從四強賽,到最後決賽,墨畫一場不落,全都看了。

    四大宗的天驕,果然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修為,道法,靈器等等,幾乎沒什短板

    在虛空陣法之內,互相廝殺,全力出手之下,磅的靈力,催發上乘的道法,在極品靈器加持下,威勢十分驚人。

    四周所有弟子神色震驚.

    一眾長老,乃至道廷和其他勢力的上層,也都麵露讚許

    墨畫也見識到了,站在整個論劍大會最頂端的天之驕子。

    這些天之驕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論劍爭鋒,盡展天驕的風姿,引得無數人驚歎欽慕。

    而此時此刻,墨畫隻是在下麵默默地看著

    他雖是太虛門的“小師兄”,但在整個論劍大會,乃至論道大會之中,仍舊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弟子。

    除了太虛門,幾乎無人認識他。

    在潮海一般,密密麻麻的弟子中,他也如滄海一粟,沒人會在意他。

    茫茫的人群中,不起眼的墨畫,就這默默看著,心謀劃著什,清澈的眼眸之中,流露著常人難以察覺的光彩

    最後,經過一番精彩紛呈的較量.

    四大宗之一的天劍宗,獲得了論劍大會魁首。

    乾道宗屈居第二。

    第三是龍鼎宗

    萬香宗排第四

    至此,本屆論道大會,徹底落幕.

    而背後各宗門的高層,圍繞論道大會的排序,又是一番明謀暗算,以爭取為自己的宗門,謀求最大的利益.....

    ....

    太虛門內,學門居。

    荀老先生和太虛學門對坐飲茶。

    室內清雅,茶香四溢。

    兩人神色平和,但目光卻有深深的思慮。

    “這次論道大會,太阿門位列八大門之首,僅比四大宗遜了一籌..”

    “衝虛門在中遊上,進了一步。"

    “唯有我太虛門,在下遊邊緣徘徊,不進不退。"

    “但其他兩門都進了一步,我們不進,實則是“退'了......

    太虛學門啜了口茶,淡然道。

    茶是清香的,但回味略苦。

    太虛學門抬眸,看了眼荀老先生,見荀老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比他還要淡定,忍不住問道:

    “老先生......這有點不妥吧.....

    荀老先生淡然道:“你是學門。"

    太虛學門苦笑。

    學門是學門,但在老祖麵前,學門又算得了什學門。

    荀老先生目光微抬,看了眼太虛學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拂了拂袖子,皺眉道:

    “你聽到什風聲了?"

    太虛學門略略沉思,斟酌道:

    “您知道,我那家族的勢力並不算小......

    荀老先生瞄了他一眼,道:“不必如此謙虛。"

    太虛學門微微笑了笑,而後斂起神色,肅然道:

    “我在族中,有些人脈,從道廷那邊打聽到,乾道宗的沈家,聯合天劍宗等其他四宗,向道廷進諫言,要.....

    太虛學門目光微冷,沉聲道:“宗門改製。"

    荀老先生眉毛一挑,有些意外,沉聲問道:

    “他們想怎改?"

    太虛學門搖頭,“這我便不知了......”

    他摩挲著手中青瓷鑲玉的杯子,接著道,“可無論怎改,對我們似乎都不是什好事......"

    “我們太虛門如今式微,神念化劍不傳,等於自斷雙臂,沒辦法跟他們去爭,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算不錯了。"

    “一旦四大宗,聯合道廷,強推宗門改製,那波詭雲譎之中,我們太虛門必然遭受動蕩,甚至

    太虛學門聲音微寒,“......從八大門中跌落,都有可能。"

    荀老先生神色凝重,沉思不語。

    太虛學門察言觀色,可什都看不出來,知道自己道行尚淺,看不透荀老先生的心思,隻能歎了口氣,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

    “這件事,表麵上是四大宗,聯合其他宗門,推動宗門體製改革,為自己取更多利益......"

    “但我隱隱覺得,他們似乎,就是在針對我太虛門......"

    太虛學門的眉頭,微微皺起。

    “可是為什?"

    “若說嫌隙,我也能找出幾個,若說緣由,我也能猜出幾條。"

    “可我總覺得,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此事背後,必然還有隱情!"

    荀老先生微微詫異,目光深重地看了眼太虛學門

    那個家族的修士,果然沒有省油的燈......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太虛學門等著荀老先生繼續說下去,可荀老先生的話,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然後呢?

    太虛學門疑惑地看著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又淡然地喝了口茶,“我自有打算。"

    什打算?

    太虛學門很想問出口,但見荀老先生的神態,又覺得即便自己問了,老先生也必然不會說

    太虛學門神情凝重。

    荀老先生見他這副神情,心中微微頷首。

    雖是家族出身,不是太虛門道統,但既在其位,則謀其政,也算是在為太虛門的安危而掛念。

    荀老先生破天荒地,為其斟了一杯茶,以蒼老的聲音,緩緩道:

    “山雨既來,以不變應萬變。"

    太虛學門有些受寵若驚地喝了這杯茶。

    但他心中的疑惑,不增反減。

    山雨來了,到底能以什“不變"”,去應這些萬變....

    ......

    論劍大會結束。

    弟子們意猶未盡,大會也還有後續,但這些就跟墨畫沒關係了。

    該看的他都看了,其他的事,跟他沒關係。真涉及到宗門利益這種大事,又輪不到他插手。

    名利終是外物

    修道漫漫,需要自己沉下心來,潛心求索。

    墨畫回了宗門,繼續水滴石穿地修行。

    接下來的目標,是築基後期。

    其餘的時間,則用來研究陣法。

    墨畫試圖將荀老先生傳授他的五行八卦陣係,與上官家,聞人家珍藏的五行八卦陣法,互相參照,互相印證,以拓寬自己的陣法閱曆。

    五行源甲的改良,也在一次次迭代中。

    瑜兒更活潑了。

    有墨畫照看,瑜兒在太虛門,像是一隻歡快的小燕子,無拘無束,到處飛來飛去。

    這也是他此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一年又過去了。

    一如往常地過了年節。

    築基中期的墨畫,便成功升了一屆。

    而新一屆的弟子,也進入了太虛門,他們比墨畫晚一屆,算是墨畫真正的“小師弟”和“小師妹”。

    墨畫也真正地成為“師兄”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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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5-16 10:23:25
第727章 煉妖山

  這是墨畫進入太虛門的第四年。

  也是築基中期的學年。

  這一年開始,墨畫就要學習築基中期的修道課程,接觸二品中階的煉器、煉丹和符箓的修道門類。

  以及,要一步步深入學習二品高階陣法。

  争取在三年内,将神識提升到十九紋。

  這是墨畫給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他本來想定二十紋,但心裏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二十紋是金丹境神識,以他目前的修爲,還有神識增長速度,短期内根本達不到。

  之後一切如常。

  雖然修道課程變了,但整體傳承的框架沒變。

  授課的長老、教習也沒變。

  所以築基中期的學年,墨畫很快就适應了。

  而過了兩個月,待一衆弟子修爲穩固了,一切都步入正軌了,宗門便告知墨畫他們:
  煉妖山開放了。

  修道長老站在傳道室前,對一衆弟子道:

  “煉妖山,顧名思義,是供弟子獵殺妖獸,磨煉道法,曆練己身的地方。”

  “這也是你們築基中期,除了做懸賞外,最重要的功勳來源。”

  “甚至有些懸賞,本身就是讓你們去狩獵妖獸。”

  “煉妖山的妖獸,品種繁多,血脈特殊,實力強大,很多稀有的妖獸素材,你們有靈石也買不到。”

  “因此,但凡劍修,煉器師,煉丹師,或是需要煉制上品靈器的弟子,煉妖山是非去不可的。”

  “不過,妖獸和修士不同……”

  修道長老微微頓了下,眼眸微擡,看着一衆弟子道:

  “你們出身世家,從小養尊處優,見的大多都是溫順的靈獸,知道妖獸,但親眼見過妖獸的弟子不多。”

  “妖獸血氣渾厚,妖力澎湃,十分難對付,且秉性兇殘,多以人爲食。”

  “即便是食靈草,飲甘露的妖獸,不吃人,也會殺人。”

  “因此,獵殺妖獸少則五人,多則十人。而且必須萬分小心謹慎,以免一個不慎,落入妖口。”

  “你們外出做懸賞,罪修魔修,雖不會與你們講道理,但這些邪魔,畏懼宗門,忌憚你們身後的世家,未必就敢下死手。”

  “可進了煉妖山,妖獸兇殘且無人性,才是真正沒一點道理可講。”

  “若是一時不慎,疏忽大意,是極有可能葬身妖腹的。”

  “更何況,能被各宗老祖抓來,特意丢在煉妖山裏的,本就不是一般妖獸,對付起來,也更爲棘手……”

  修道長老略作沉思,緩緩道,“煉妖山雖現在開放了,但按一般慣例,至少下半年,或者到了明年……”

  “待你們修爲再紮實一點,靈器道法也與修爲契合得差不多了,再考慮進煉妖山獵殺妖獸,剝取素材,賺取功勳也不算遲。”

  “磨刀不誤砍柴工,不要貪功冒進,否則很可能自食惡果。”

  “我話已至此,至于什麽時候進煉妖山,伱們自行斟酌……”

  修道長老目光微沉,掃視了一遍座下的弟子,“最後再跟你們說一句……”

  “你們進煉妖山,若是遭同門,或是其他宗門弟子坑害,哪怕對面是四大宗,本門也一定會去找個說法。”

  “但是,假如你們單純是因爲愚蠢冒失,死在妖獸嘴裏,宗門是不會負責的。”

  “不唯太虛門,這也是整個乾學州界的慣例。”

  世家子弟,若要自甘堕落,自可以錦衣玉食,奢侈揮霍。

  但若真要上進,壓力也大,競争更多。

  可即便如此,養在深家大族裏,風吹不進,雨打不進,一些明争暗鬥都隻圍繞族中利益和個人前途,不涉及生死,沒接觸過修界真正的兇險。

  因此入了宗門,就要開始适當轉變。

  懸賞是一點,要讓弟子,學會和罪修打交道,知道人心的險惡。

  煉妖山是第二點,要讓弟子知道妖獸兇惡。

  所以當年,一位乾學州界的老祖,力排衆議,定了這個規矩:

  在煉妖山,死在妖獸嘴裏,死了也白死。

  這個規矩,就是爲了讓門中弟子,有一些風險意識,知道生之不易,體會死之可怖。

  座下的弟子聞言,紛紛神色凝重,心中凜然。

  墨畫也有些緊張。

  但他的緊張,卻是因爲期待。

  獵妖!

  他隻覺自己身上獵妖師的“血脈”,在蠢蠢欲動。

  山高林深,妖獸叢聚的煉妖山裏,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但就是不知道,荀老先生會不會同意自己進山。

  墨畫默默琢磨着。

  表面上看,荀老先生給自己禁足,是不讓自己出乾學州界。

  煉妖山在乾學州界裏,在限定範圍内,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墨畫知道,荀老先生的目的,是不讓自己犯險,讓自己安安穩穩學陣法。

  煉妖山兇險,荀老先生未必同意自己進山。

  墨畫想了下,還是決定先問一下荀老先生看看。

  墨畫去找荀老先生,果然剛一開口,就被荀老先生回絕了。

  荀老先生闆着個臉,語氣嚴厲,但又透露着關懷,“你這孩子,去湊什麽熱鬧?”

  “煉妖山的妖獸多兇險,你根本不知道。”

  “再者說,你不是體修,肉身孱弱;靈力低微,法術也不占優;不煉靈器,用不上妖獸素材;天天畫陣法,也不缺功勳……”

  “你去煉妖山做什麽?”

  荀老先生把墨畫給問住了。

  雖說荀老先生的話,跟實際情況,都有些出入。

  自己肉身雖弱,但身法好;靈力低微,但法術快;靈器雖然不煉,但有顧師傅幫自己煉。

  天天畫陣法不假,但功勳怎麽會不缺呢?

  功勳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多多益善的。

  自己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攢。

  錢壯英雄膽。

  功勳越多,墨畫心裏就越踏實,他恨不得攢上個一兩萬點功勳,沒事翻翻太虛令,看着也賞心悅目。

  但荀老先生說得也有道理。

  這些目前算起來,都不是必須的。

  隻是墨畫多少有些不甘心。

  荀老先生看出來了,微微搖頭,心道墨畫這孩子,雖然心性好,性情也沉穩,看着也長大了些,轉眼間已然是個清秀可愛的小少年了。

  但畢竟還是有點孩子心性,喜歡湊熱鬧。

  而煉妖山百門弟子雲集,組隊獵妖,也的确熱鬧非凡。

  可這個熱鬧,是你這孩子能湊的麽。

  “你的天賦在陣法上,一俊遮百醜,将你的天賦發揮到極緻,将來也可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不必學着别人……”

  “有些路你是走不來的,你也根本沒必要去走,陣法本身,就是一條坦途!”

  荀老先生語重心長道。

  “哦……”墨畫微微點頭。

  荀老先生見墨畫還有些不開心,略作思索,手腕一翻,取出厚厚一疊陣圖來。

  “太虛門十七紋的五行八卦陣法傳承,你學得差不多了,現在學我的這套……”

  墨畫微怔,“老先生,您的不就是太虛門的麽?”

  “有些不一樣……”

  荀老先生道,“太虛門的陣法傳承,側重‘傳承’,是傳道授業用的……”

  “我現在給你的,是真正的陣法‘研究’。”

  “這些陣圖,雖然也是五行八卦陣,但比之前的那些,要難不少……”

  墨畫眼睛一亮,“難不少?”

  他連忙恭恭敬敬将這些陣圖接下,大概掃了眼,眼睛越看越亮。

  這些陣圖,竟然跟上官家和聞人家的陣法傳承,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看着,還更高深些。

  “謝謝老先生!”墨畫笑眯眯道。

  荀老先生見墨畫開心了,這才微微松口氣,擺擺手道:
  “去吧,學陣法去吧。”

  “嗯嗯。”

  墨畫立馬将陣圖揣在懷裏,一路小跑着溜了。

  荀老先生看着有些失笑,微微搖了搖頭。

  之後的時間,爲了不辜負荀老先生的好意,墨畫就暫時将煉妖山忘在腦後,一心一意學新的陣法了。

  但新陣法總有學完的一天。

  墨畫學完了,就跑去找荀老先生,說自己想進煉妖山了。

  荀老先生爲了安撫墨畫,隻好給他更多陣圖,讓他有事做,安撫下他那躁動的心。

  就這樣,又将近半年過去了。

  墨畫以煉妖山爲借口,“敲詐”了荀老先生不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教給墨畫的陣圖。

  而程默他們,修爲根基穩固了,也适應了築基中期的戰鬥,已經開始五人一隊,進煉妖山了。

  墨畫這個正統的獵妖師,隻能眼巴巴看着。

  吃完飯的時候,程默幾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煉妖山的事。

  “漫山遍野的弟子還有妖獸……”

  “爪子比脖子還長的老虎,站起來小山一樣的熊罴,滿頭綠毛的狼妖,還有一身火紅的鸾鳥……”

  “跟妖獸作戰,可以全力施爲,武學法術都不用留手,打得酣暢淋漓。”

  “一枚二品初期妖丹,就值三百功勳。”

  “還有一些皮毛、骨骼、精血、肝膽全都價值不菲……”

  程默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可過了十來天,程默又去了幾趟煉妖山,就有些垂頭喪氣了。

  墨畫疑惑道:“怎麽了?”

  程默歎了口氣,“獵妖山裏,大多數都是築基後期的師兄師姐,經驗豐富,手法老道,修爲深厚,靈器也是上品。”

  “他們的隊伍,根本混不進去……”

  “我們五人也組了個隊,想殺一隻二品初期的狼妖試試手,可那狼妖當真狡猾,我們費了半天的勁,好不容易才找到它……”

  “然後呢?”

  “沒打過……”

  程默神色十分郁悶。

  墨畫點了點頭,并不意外。

  妖獸是很強的。

  尤其是對程默這些,沒有實際獵殺過妖獸,經驗幾乎爲零的宗門弟子來說,初次交鋒,吃些苦頭是難免的。

  獵妖師這行,新人是很難混的。   
  墨畫隻能說些獵妖的注意事項,給他們提個醒。

  過多的建議,他現在也還沒法給。

  因爲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

  墨畫獵妖的經驗,大多來自大黑山。

  大黑山是離州的一處二品山脈,墨畫生于斯長于斯,對那裏的環境和妖獸都很熟悉。

  但現在是在乾州的煉妖山。

  墨畫沒親自去煉妖山看過,對煉妖山的情形一無所知,自然不好刻舟求劍一般,用大黑山的方法,來獵煉妖山的妖。

  他隻能挑些通用的獵妖手段,簡單說說。

  像是妖獸進食、蟄伏、埋伏、栖居、詐死的習性,還有獵妖師設伏、圍殺、斃妖常用的手段。

  程默幾人聽着連連點頭。

  郝玄更是眼睛放光,“小師兄,你懂得好多……”

  “還行吧。”

  墨畫謙遜道。

  墨畫的建議,程默他都聽了進去。

  但聽進去歸聽進去,實際去獵妖,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程默他們的獵妖過程,還是坎坎坷坷。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也漸漸堅持了下來。

  畢竟能到乾學州界求學,拜師八大門之一的太虛門,他們在各自的家族,也都是天之驕子,自有自己的心性和傲氣。

  如此又過了些時日。

  一切原本還算順利,直到墨畫看到纏着繃帶,吊着胳膊,鼻青臉腫,動彈不得的程默……

  “被熊拍了一巴掌。”

  司徒劍如是道。

  墨畫神色複雜,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同情。

  程默嘴倒是很硬,“這次是我大意了,區區一隻二品初期熊罴,待我養好傷,必與這孽畜大戰三百回合,剁了它的熊掌,一雪此番恥辱!”

  司徒劍默然道:“你身上的骨頭,要是有你嘴一半硬,也不至于斷了八根……”

  司徒劍一說,程默果然疼得龇牙咧嘴。

  “司徒,你肯定是跟小師兄學壞了!你之前說話,沒這麽氣人的!”

  司徒劍卻已然不想理他了。

  墨畫便問道:“他這要養多久?”

  司徒劍搖頭道:“慕容長老看了,說熊罴力道太大,這大傻子傷筋動骨,至少要養半個多月,後面再看情況。”

  “那你們獵妖,不是少了個人?”墨畫道。

  少一般人倒還好。

  但程默血氣渾厚,開山斧勢大力沉,是個能抗能打的體修。

  他現在傷了,替補就不太好找了。

  司徒劍歎了口氣,“先緩緩吧。現在修爲不夠,去煉妖山或許的确是早了些,這些時日,也沒賺到什麽功勳,有些入不敷出了……”

  “再做些準備,等明年修爲更紮實了,再去煉妖山試試吧。”

  墨畫又問:“其他同門弟子呢?”

  司徒劍搖頭,“都差不多,反正煉妖山很難混,獵妖師這口飯,真的不好吃。”

  司徒劍又歎了口氣。

  墨畫暗自搖頭。

  沒辦法,看來還是要自己這個“小師兄”,帶他們來玩。

  墨畫琢磨了一下,又去找了荀老先生。

  “又要進山?”

  荀老先生皺眉。

  墨畫便搬出了準備好的說辭:“我學了不少陣法,想學以緻用,畫在靈器上,試試效果,煉妖山是最合适的地方。”

  “哪來的靈器?”

  “顧家有一位三品煉器師顧師傅,他會幫我煉。”

  顧家?

  荀老先生有些意外,目露沉思,但沒有說話。

  墨畫便道:“我隻畫陣法,改良靈器,躲在人群後面,不會自己動手。”

  荀老先生還是有所顧慮,“煉妖山裏,妖獸兇殘……”

  “沒事的,”墨畫擡頭挺胸,自豪道:
  “老先生,實不相瞞,我其實是獵妖師出身,從小時候開始,就跟妖獸打交道,獵妖的經驗是祖傳的!”

  荀老先生被墨畫說得一愣一愣的。

  什麽玩意……

  獵妖師?
  他看了眼白白嫩嫩,細胳膊細腿的墨畫,一點沒看出來,他哪裏像是個“獵妖師”了。

  “喂妖師”還差不多。

  拿自己去喂妖獸……

  墨畫見荀老先生不信,信誓旦旦地強調道:“真的!”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畫,雖還是不信,但想來以墨畫這孩子的品性,也不會當他的面,撒這種不着調謊。

  有點離譜,應該不會是假的。

  “行吧。”荀老先生歎道。

  主要他也沒其他陣法,再用來安撫墨畫了。

  十七紋的陣法,能給的都給了,墨畫能學的也都學了,其他的要麽神識要求高,墨畫還學不了。

  要麽就是……那些根本不能外傳的陣法。

  總歸要給他找點事做。

  而且陣法這種東西,的确要“學以緻用”,若是學了不用,就跟那些老學究,老古董一樣了。

  荀老先生恍然之間記起,當年那人,也跟自己論過陣道,說過之類的話:

  陣法看學思用之中,“學以緻用”乃至陣道的關鍵。

  “學”是入道的門檻,“用”是行道的根基。

  學以緻用,用以促學。

  學用相濟,知行合一。

  如此才能不偏不頗,持之以恒,窺求陣法最本質的大道……

  如今這些話猶在耳邊,可那天資絕倫,令人豔羨之人,卻已然不在了……

  荀老先生莫名有些怅惘,再轉頭看向墨畫時,忽然一怔,心頭莫名有些感慨:

  “還真有點像……”

  墨畫卻沒想那麽多,而是眼睛亮閃閃的,道:

  “謝謝老先生!”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但還是叮囑道:“小心點,記着跟在别人後面,隻研究陣法,不要自己動手。”

  “嗯嗯!”

  墨畫滿口答應,而後恭恭敬敬行禮,便起身告辭了。

  墨畫離開後,荀老先生目光微沉,尋思片刻,便喚來道童,吩咐道:“把子悠喊來。”

  道童領命下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太虛門内門道袍,容貌俊朗,帶着幾分閑适的男子走了過來,對荀老先生行禮道:

  “老祖。”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問道:“墨畫你認識吧。”

  男子恭敬道:“認識。”

  墨畫未必認識他,但他認識墨畫。

  有荀老先生這層關系,太虛門滿門長老教習,有誰能不認識,那個比荀老先生親玄孫都親的墨畫。

  荀老先生點頭,“墨畫要進煉妖山,那是你輪值的地方,好生照看一下……”

  說完荀老先生看了男子一眼,“他若少了一根頭發,你就給我去跪祠堂。”

  男子一愣,随即頭皮發麻。

  他隻覺一個大麻煩,從天而降,掉自己頭上來了。

  而且這個大麻煩,還可能變成一個“大黑鍋”。

  男子見左右無人,便壓低聲音,小聲問了一個他早就想問,但一直沒敢問出口的問題:
  “老祖,墨畫這孩子……不會跟我一樣,也姓‘荀’吧?”

  荀老先生擡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我看出來了,你比較閑,這件事做完,我再給你派些差事,多給你磨煉磨煉……”

  “磨煉”這兩個字,荀老先生說得意味深長。

  男子頓時吃了黃連一般,面容發苦。

  早知道他就不嘴賤,多問這一嘴了。

  老祖分派的差事,那能是好做的麽?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荀老先生見他老實了,這才拂了拂衣袖,“去吧,記着我說的話,你斷條胳膊不打緊,那孩子不能少一根汗毛。”

  男子深深歎了口氣,無奈道:

  “是……”

  他現在确認了,那孩子必然不姓“荀”。

  因爲姓“荀”的,根本沒這個待遇。

  男子退去後,荀老先生又想起另一件事,心中不由思索:

  獵妖師出身?
  怎麽會是獵妖師出身呢?

  散修出身的獵妖師,能從哪裏學去陣法?
  荀老先生眉頭微微皺起。

  離州距離乾州,路途遙遠。

  墨畫又隻是一個散修。

  荀老先生之前,也沒特意想着去查查墨畫的底細,他也根本不在意。

  英雄不問出身。

  能進乾學州界,拜入太虛門,便算是命定的機緣。

  隻要墨畫心性好,有天賦,能學好陣法就行。

  荀老先生并沒有門第之見,也不以身世看人,更何況他身爲老祖,事務繁忙,更不會過問一個弟子的出身。

  可是現在,他卻突然十分好奇。

  這孩子到底是做什麽長大的?

  又到底做過什麽,才當了陣師,有如此深厚的五行陣法根基?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又喚來道童,沉聲道:
  “你從内門,喊一個會風行千裏身法的弟子過來。”

  “是,老祖。”

  道童退下,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内門弟子道袍,身形如風,步法矯健的的弟子過來了。

  “老祖!”那弟子拱手行禮。

  荀老先生颔首,吩咐道:“你收拾一下,盡早出發,趕往雲渡城,而後乘雲渡前去離州,到一個名爲大黑山州界的二品州界,替我打聽一些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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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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