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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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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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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21: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一零章 君子動口不動手,把沐氏後人拉過來

  要是秦陽還在這,肯定會說,這位是從黑白電視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如今這位畫中女子,神情疑惑,似是在回憶往事,可從始至終,也都沒有去攔著秦陽的想法,甚至在秦陽還在的時候,都沒露面。

  一扇石門,連通兩個地方,卻總會有聯繫的,畫中女子當然感覺的到,沐氏壓箱底的陣圖,不是被人破開了,而是如若無物一般,被人用了七步走了出來。

  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只有學會了整個陣圖才有可能。

  而當年沐氏傳下的祖訓,流程就是這樣的。

  至於是不是誤打誤撞進入這裡的人,她根本不會去想。

  一萬多年了,第一個進入這裡,而且按照祖訓的流程,一路行來通過考驗,那就只可能是沐氏的後人。

  也必須是沐氏的後人。

  哪怕身上沒有沐氏的血脈,也必須是。

  畫中女子站在原地良久之後,看了一眼秦陽沒有帶走的那枚玉簡,忽然展顏一笑,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畫中,化作一副背影圖。

  掛在石壁上的古畫,自動飛起,捲起來之後落在玉簡旁邊,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另一邊,秦陽離開了石室,昂首挺胸的再次鑽回大地的時候,立刻加快了速度,直衝向地表。

  雜草叢生的荒地裡,幾顆雜草微微一動,緩緩的飄了起來,下方是秦陽探出地面的腦袋,小心的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什麼人之後,他才鑽出地面,三兩步之後便化作遁光沖天而去。

  一路飛了數千里,秦陽才落到地面,進入一座小城裡休息。

  撲倒在床榻上,秦陽才長出一口氣。

  幸好反應快啊……

  反應再慢點,說不定就涼了。

  沐氏的套路可太多了。

  他惦記著沐氏的陣道典籍,總覺得讓先輩嘔心瀝血留下的心血,繼續放在那落灰,太暴殄天物,太可恥了。

  最後實在是沒忍住,出來之後又重新推開了石門,進入到那些典籍庫裡。

  沒遇到危險,典籍上也沒什麼防護,只是加持了抵禦時光侵蝕風化的禁制,隨便收取,隨便拿走。

  但當拿到那枚玉簡,卻無法拾取的時候,秦陽心裡已經一個咯噔了。

  一個物品無法拾取,最常見的情況有兩種。

  一,物品是有主之物。

  二,物品內衍生出了獨立的意識,誕生出了靈智,如同法寶孕育出了元靈一般,只要元靈不認主,那他就無法用技能拾取了。

  回歸開始的時候,那裡充斥著萬年沙,龐大的重壓,就算是一個道宮體修,進入那裡也堅持不了多久,更別提在萬年沙的壓制下,破解石門上的密碼。

  那裡深藏在地脈裡,勾連地氣,萬年沙被攪動之後,必然會牽動地氣,遇強則強,越來越強,到了極致,萬里之地,所有的重量,壓縮起來鎮壓在一個人身上,就算是嬴帝本尊親至,十有八九也會被活活壓死。

  一萬多年,從沒有人去過那裡,這一點是絕對沒問題的。

  所以,在別的地方,秦陽不會覺得有問題的問題來了,一塊玉簡,放了一萬多年,縱然是有主之物,一萬多年過去,其內留下的那一點點印記,也早應該被時光泯滅了。

  換成對應技能的說法,早過了判定有主,無法拾取的時間了。

  那為何還是無法拾取?

  秦陽第一反應,自然是玉簡內生出靈智了,然而他當時也檢查了一下,只是一枚承載著記載的普通玉簡而已,稍稍看了兩眼,其內也不是記載著什麼經典,都是些普通的記載而已。

  絕無可能誕生靈智,孕育意識。

  只剩下一個最簡單的可能,這玉簡是有主之物。

  當他再次找到第二樣無法拾取的東西,也就是那副古畫的時候,秦陽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玉簡不可能誕生意識,誕生靈智,那那副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畫卷,上面還畫了一個女子的背影……

  兩相結合之下,最後一個可能出現了。

  古畫誕生了意識,誕生了靈智,玉簡是古畫的東西。

  再想到沐氏的套路這麼深,秦陽不用多想,只需要順著沐氏的套路往下延伸一點,就能明白,這石門之後的第一間石室,其實才是最大的坑。

  什麼第一間石室隨便進,進去就能拿到典籍什麼的。

  秦陽很確定,真有人這麼幹了,除非是真的有沐氏血脈,不然的話,進去之後,絕對會被打出狗腦,死的淒慘無比。

  縱然是真有萬一,有外人機緣巧合的進入這裡,又正好沒直接推門,而是破解了密碼,進入第二間石室,又正好學究天人,實力強橫,頂著紅水陣的威能,將那無人操控的教學紅水陣,研究個透徹,最後再從第二間石室出來……

  一切都如同沐氏留給後人的路線一樣。

  那這人會捨得放棄第一間石室裡唾手可得的典籍麼?

  絕無可能。

  所以當這個外人,沒見到任何危險,滿心歡喜的去收攏那些典籍時,說不定古畫上就忽然跳下來一個如花,將其當場打死。

  最後的結果呢,不是沐氏的人,全部死在這。

  秦陽覺得,他要收回之前的讚賞,虧他之前還讚賞沐氏的先輩,手段雖然陰了點,心態可真夠好的。

  如今看來,沐氏的那位先輩,連那些看似無奈,很大方,很自我安慰的話,都是在埋坑呢。

  簡直是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哈慫。

  再逆推一下,沐氏的血脈,肯定也是有問題的,起碼是那種非常容易辨認出來的血脈,說不定就是什麼可以祖傳的特殊體質。

  所以當時他反應快,立刻補了一句,話裡話外都像是跟古畫說。

  「我吶,不是沐氏的血脈,但是我也是沐氏的人,所以我才能找到這裡,我才能通過考驗,按照祖訓走完流程,如今呢,這些東西留在這裡,說不定就會便宜別人了,我先拿走了,等以後真找到了沐氏的血脈後人,那我再傳給他,畢竟咱們的傳承不能斷了,不是麼……」

  當年沐氏乃是大氏族,除了血脈後人之外,收養的養子養女什麼的,總會有吧?

  就算全死了,那徒弟這種東西,絕對會有的,這些人總不可能也全部死完了吧,就算直接拜師沐氏的全死完了,那徒弟的徒弟,徒弟的家族,徒弟的徒孫什麼的,總會有些吧。

  才過去一萬多年,這些人裡萬一有活著的,還變成了大佬,而且還惦念著沐氏恩情,也挺合理吧。

  那些話呢,用最簡單的話說,就是……

  「大哥,自己人。」

  所幸他安全離開了,古畫上的那位大佬,沒跳出來一掌將他的腦袋拍進肚子裡。

  真遇到什麼無人操控的大陣,再凶險秦陽也未必怕,陣法麼,總有破解之道。

  可遇到個鎮守的活人,生死就在一瞬間,打麼是不可能打的,也沒必要打。

  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能和和氣氣說話的話,玩什麼命啊,傻啊。

  秦陽把自己勸了勸,神清氣爽的坐了起來,開始整理收穫。

  那些典籍,粗略了整理了一遍,大部分都是陣道典籍。

  雖說頂尖的陣道典籍只佔其中一少部分,可整體卻極為系統,尤以水行陣道為最,單說這一部分,已經是秦陽所見所聞裡,做到最好的了。

  當年在盜門學到的陣法雖多,可如此系統詳盡,深挖一道的,卻也是遠比不上這裡。

  但這些典籍,也有比不上當年在盜門所學的地方,盜門的典籍樓裡,涉獵極廣,這深度麼,跟不上專精一道的,也是必然。

  秦陽在蒙師叔那,學到的不是具體到哪一門陣,而是一種方法,鑽研、破解、破陣、學習,這是一種見到一個不認識的大陣,也能一點一點的自己搞明白的方法。

  長遠來看,這比學到某一個大陣,要珍貴的多。

  張正義那狗東西,這些年技藝水平越來越高,像似從來沒遇到瓶頸一般,還不是因為他著重實踐,如今見過的陣法、禁制,怕是比秦陽聽說過的都多。

  這些現成的典籍放在眼前,其中不少經典的陣法,都是沐氏的先輩創出的,秦陽當然也要去學去看。

  刨除陣道典籍,剩下的就是一些記載,這些記載裡大部分都是記載材料的,什麼材料在哪裡有,什麼珍貴的材料在什麼情況下會孕育。

  修行陣道,可是非常耗費材料的,尤其是有些陣法,必須有某些材料才能發揮最大威能,甚至是必須有某些材料才能佈置成功。

  秦陽大喜過望,在他看來,這些記載,才是最珍貴的,比那些現成的陣圖都珍貴。

  只是稍稍翻了翻,就找到三種據說已經滅絕的材料,可能會有孕育的十數種環境,刨除掉現今已經被人知道的,還剩下七八種。

  好東西啊,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秦陽美滋滋的將這些典籍收好,唯獨遺憾的是,裡面沒有正版斬顱飛刀的煉製之法,連記載都沒有。

  據說當年沐氏的斬顱飛刀,威能可比他的山寨貨強的多,玄妙也比他開掛更強,當年嬴帝親征,除了楚朝帝都之外,沐氏也是嬴帝親自駕臨滅掉的,十有八九也是怕了沐氏用斬顱飛刀,將他手下大將一口氣弄死大半。

  收起了這點小遺憾,開始看一下這次最大的收穫,紅水陣的陣圖。

  這門大陣,乃是正兒八經的水行大陣,其內之水,不是天然的靈水之一,而是匯聚壬水之精癸水之華,匯聚其玄妙,自有陰陽,得壬水浩大酷烈,奔騰似海,又得癸水潺潺細流,無物不滲。

  之所以看起來如同血水,純粹是因為壬水菁華,其色近乎無,而癸水之精華,本就如血,女之赤龍,又名天癸,也是因為形似意似。

  想到這,秦陽忽然一怔,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直視紅水陣了。

  以後萬一用出來了,會不會有人覺得這叫赤龍陣?

  搖了搖頭,趕緊將這個可怕的念頭拋到腦後,回歸正題。

  這紅水陣的威能本質,估摸著是模仿了天一真水。

  只不過天一真水乃是化和萬物,這紅水只有化去萬物的能力。

  尤其是對絕大多數生靈,傷害更強,畢竟絕大部分生靈,都是五行俱全,區別只是強弱不同而已。

  如同人,落入紅水陣中,體內屬水行的部分,會被紅水牽引共鳴,強行化去融入紅水之中,傷害是內外夾擊,防不勝防。

  威能強則強矣,只是需要的材料比較麻煩,一時半會怕是沒法弄夠足夠的材料,想要達到那座教學紅水陣的威能都挺難的。

  以後有時間了,繼續研究一下,看看怎麼改進一下紅水陣,最好是看看怎麼利用天一真水改造。

  屆時威能,必定比現在的紅水陣更強一些。

  要是沐氏當年有天一真水在手,他們也絕對會往這方面考慮。

  再更進一步,天一神石都握在手裡,他們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這方面,那就是棒槌。

  秦陽窩在小城裡,保持低調,避避風頭,看看情況,才準備繼續下一步動作。

  而這邊秦陽頂著一張普通到混進人堆就找不到的臉,躲了起來。

  之前專門放走的倆貨,也不負眾望的將消息傳了出去。

  當初那位精通陣道的傢伙,已經嚇破了膽,一路狂奔就沒停下來,就想離秦陽遠點。

  而那位少年,則沒這麼小心謹慎了,消息就是從他嘴裡吐露出去的。

  於是乎,外面已經開始有傳言,有一個從海上來的年輕人散修,口音有些怪異,手裡有一件極強的殺伐法寶,只需一道白光閃過,敵人便會人首分離。

  有劫道的強人欺生,想要去強取豪奪,卻被那年輕人靠著這件法寶殺了大半,最後還是因為年輕人無力催動法寶了,才會留下活口。

  這裡當年都是楚朝的疆域,還是有些人知道,當年沐氏的斬顱飛刀的,也自然會有人往這方面想了。

  有心人開始追查,他們知道了秦陽來到大嬴神朝之後,曾經前往過七處楚朝故地,在第七處楚朝故地,遇到了埋伏截殺。

  曾經的行蹤,曾經的痕跡,都開始被人翻了出來。

  很快,秦陽當時從黑林海裡出來,第一次出現的城池,終於被人追查到了。

  收黑貨的老黑,依舊還在守著定好的規矩收黑貨,賣黑貨,順便賣點情報。

  如同他之前猜的一樣,從那個劫道年輕人那換來的情報,的確可以賣個好價錢,今天終於有人來買這個消息了,雖然過程不太愉快,對方終歸還是按規矩來了。

  再次送走了一個同樣是買這個情報的人之後,老黑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消散了。

  他感覺到了危險,尤其是來買情報的人,實力都不弱。

  疑似斬顱飛刀,那這個情報,只是用來坑人,賺點外快的情報而已,「疑似」倆字才是重點。

  若對方可能真的沐氏後人,而且手中可能真的有斬顱飛刀,那這個情報就是要命了。

  方才來的那人,看起來是生面孔,但老黑幹了這麼多年,還沒被人打死,招子亮是第一要素。

  那人是定天司的一位外侯,他還是知道的。

  他哪裡想到,楚朝滅了一萬多年,沐氏也滅了一萬多年了,這麼久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怎麼會忽然蹦出來一個被人極度懷疑是沐氏後人,還敢孤身一人踏入大嬴神朝的傢伙。

  思忖再三之後,回憶著當初見到的身型樣貌,將那人的畫像畫出來,以金紙拓印了一沓子,丟在桌子上。

  弄完之後,老黑盯著畫像,越看越覺得,好像不是這樣,看著看著,自己都有些莫名的不確定,畫像上的人,到底是不是當初見過的那人。

  實在是那人各方面都太過平凡了點,一點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都沒有。

  「算了,不管了,趕緊避避風頭,牽扯到真正的沐氏,誰知道會引來什麼瘋狗,萬一有人伺機打擊報復,那我就真完了。」

  老黑嘀嘀咕咕了幾句,以指代筆,在牆壁上寫下一行字。

  「別找我,我就是個收黑貨的,你們要找的那人,只是來找我賣了黑貨而已,想趁機陰我,給我栽贓的混球,甭想了,老子不幹了,告辭。」

  留下這行字,老黑果斷的收拾東西,悄悄離去。

  順著黑林海的邊緣,一路向東,中間還狠下心,掏出了大筆靈石用來燒,催動著飛舟日夜不息,遠遁東海。

  站在飛舟的船頭,老黑回頭望了一眼待了許多年的地方,頗有些不捨。

  「大好的買賣,就這麼沒了,實在是可惜了,這怎麼就忽然冒出來個沐氏後人呢,哪冒出來的?」

  「現在去哪啊,東海吧,據說東海最近比較亂,海上諸島魚龍混雜,倒是好藏著,就是我這實力,怕是想扎根不易啊,算了,聽說幽靈盜最近在東海晃悠,去看看他們收不收我,最近是甭想再來大荒了,以後估摸著也難,跟著幽靈盜混,以後不收黑貨賣黑貨了,說不定也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收我,據說收人要求挺多的……」

  老黑坐在船頭,想到愉快的每天等著錢上門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心裡就滿是惆悵。

  老黑果斷跑路,讓黑市裡不少有交情的人很意外,畢竟就算是真的有沐氏後人出現,也跟他沒多大關係。

  但隔了一天,沒想明白的也懂了。

  有一個老黑的對頭,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帶著人來找茬,栽贓陷害,硬是把老黑給那位現在連名字都沒有的沐氏後人扯上了關係。

  今天則是帶著衙門的人,上門抓人了。

  轟開大門,進去之後,就看到牆壁上的那行字,還有櫃檯上丟著的一沓子畫像。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

  依然是那處看似普通的小宅院裡,那位眉心有蛇形印記的男人,依然在看那本似乎永遠都看不完的書。

  黃瑛從門外走了進來,來到男人身邊。

  不等黃瑛開口,男人便放下了書籍,率先開口。

  「你恢復的如何?」

  「大人賜予的丹藥效果極好,如今已經恢復了一些,只是想要重新凝聚法相,還需要一段時日。」

  「沒在根基上留下致命破綻就好,你好生恢復,黃氏那邊情形如何了?」

  「大人,田氏家主,之前曾邀請過黃氏家主,家主回來之後,就徹底下了決心,黃氏不參加近期的事情,大人見諒。」

  「無妨,你在黃氏不掌大權,你的話不能左右黃氏整體,也是正常,既然黃氏暫時決定不參合,那就讓他們不參合吧,倒是田氏……」

  「大人。」黃瑛苦笑一聲,道:「這件事跟田氏的那位老不死倒是真沒什麼關係,是田氏現任家主,為了給那秦陽說情,田氏老不死不足為慮,苟延殘喘而已,當年離家的田氏英才田亂宇,也被請了回來,據說是秦陽出了大力,田氏家主為了拉攏田亂宇,讓其坐鎮田氏,這才從側面幫一下秦陽……」

  黃瑛詳細的說了一下這裡面彎彎繞繞的細節。

  男人啞然失笑,他還真沒料到,這裡面有這麼多情況。

  「秦陽,他倒是交友廣泛……

  那田亂宇我聽說過,真正的英才了,田老賊如今還不嚥氣,應該就是為了撐到田亂宇可以獨當一面,在田氏站穩腳跟了。

  不用管他了,這老賊所求,不外乎保全田氏而已,他不敢來壞我們的事,他也沒法對外亂說什麼,既然牽扯黃氏不成,那就算了,不必強求,我們如今也是穩中求進。」

  得到了壞消息,男人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抬頭看了看黃瑛。

  「你今日親自來一趟,不會只是說這些吧?」

  「是有一則意外消息,需要告訴大人,有一個疑似楚朝沐氏的後人,出現在了南境,他手中有一件葫蘆樣的法寶,威能酷似斬顱飛刀,而且,他悄悄來了之後,立刻前往楚朝故地,在當年沐氏領地的祖城,消失不見了。」

  「嗯?沐氏?」男人有些意外,怔怔出神了好半晌,才長嘆一聲:「其他呢?」

  「據說是意外暴露的,他的葫蘆法寶,很不穩定,他似乎尚未完全掌控,出擊之時三而竭,定天司已經在追查了,也有別人在暗中追蹤。」

  「十之八九是真的了,沐氏的斬顱飛刀,本就無法支撐鏖戰,沒想到,如今還有沐氏後人,他冒險來大嬴,還去了楚朝故地,怕是當年沐氏有什麼後手了,派人跟進一下,若是此人有沐氏傳承,你親自去接觸一下,務必要將他拉入我們這邊。」

  「大人,他還有的選擇?」

  「不,你不懂,當年的沐氏,若非有嬴帝捨下面皮,親自前往,何至於落得滿族皆亡的下場,他們忠於楚朝,與大嬴有滅族亡國之仇,可這麼多年過去,如今的沐氏後人,未必會願意與大嬴神朝作對,當年的沐氏老陰人,可不是什麼會被仇恨蒙蔽的蠢貨,他若真留下什麼遺訓,一定不是為沐氏報仇。」

  「是。」黃瑛不再爭論,果斷的應下。

  待黃瑛離去之後,男人繼續拿起書,書籍上的內容,無聲無息的消散,化作八個大字。

  「楚雖三戶,亡嬴必楚。」

  男人合上書籍,幽幽一嘆。

  「楚雖三戶,亡嬴必楚,這話如今被當成了笑話,但這句話若真的只是笑話,嬴帝當年也不會御駕親征,親自去滅沐氏了。

  如今的人,怕是也未必記得,當年的楚朝,疆域不大,卻是異常的團結,連同皇室,不過三個氏族,面對空前強大的大嬴神朝,也是被滅八國之中,抵禦時間最長的。

  我大胤,當年若是也如楚朝一般,如今大荒第一神朝,必定是我大胤的。

  可惜,敗在了一群蠢貨之手。」

  ……

  秦陽第七個探訪過的楚朝故地。

  這裡最近變得熱鬧了起來,往日裡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會有人路過,如今卻已經多了數十個人。

  有聽說什麼小道消息,前來這裡探寶的散修,也有一些大勢力的人,覺得這裡可能還有什麼遺漏。

  沐氏後人出現的消息,在暗地裡,已經開始傳開了。

  這些人在這掘地三尺,想要挖掘寶物。

  他們數天沒有收穫,有人打退堂鼓的時候,卻又傳出消息,定天司的人,也悄悄來了。

  這一下,來的人就更多了,一群人各施手段,開始探查所謂的遺跡,所謂的寶庫。

  一連折騰了一個月,來的人越來越多,各種高手也越來越多的時候,終於有人以秘術察覺到了異常的地方。

  地脈偏移,沐氏留下的密室,隱藏就不再完美無缺,真用這種地毯式搜索,被發現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一群人開始向著地下探查,以遁法遁地,亦或者以法寶鑽地,各施手段,地毯式搜索。

  沒多少天,就有人發現那處不過十數丈大的空間,也發現那扇石門。

  有人想要試著推開門,卻立刻被人阻止,有人察覺到石門之下,似乎藏著別的東西。

  於是乎,一群人推舉出來幾個人,開始破解陣法禁制,消息也不可抑制的傳了出去……

  楚朝故地,有沐氏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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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一章 自閉的魔刀魔頭,放棄治療的秦陽

  那楚朝故地之下,的確是有機緣,秦陽躲起來,其實也是想讓別人猜,他已經得到了機緣,才沒繼續出來浪。

  按照正常路線,他如今應當離開大嬴神朝,先回海外,消化所得,不能給人一種,他就是來大嬴神朝搞事的印象。

  真要是給朝廷留下這種印象,他就死定了,以嬴帝如今的炸毛瘋狗模樣,朝廷會不惜代價的將他滅殺,預防他以後有別的想法。

  所以這個姿態,總是要做出來的。

  「我只是個兜比臉乾淨的散修沐氏後人,意外得到了機緣,所以悄悄的來拿了機緣,轉身就走,過往之事,跟如今的沐氏後人沒一塊靈石的關係,我也沒能力參合進去,你們都別逼我,我就想好好的修仙。」

  至於做出這些姿態之後,是有人來圍殺堵截他也好,威逼利誘拉攏也好,他能不能離開大嬴神朝,那就跟他的主觀想法沒太大關係了。

  在小城裡休息了些天,也沒人追到這來,秦陽稍稍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密室的守衛者,忽然蹦到他面前。

  打一架倒是也沒什麼,就怕對方被忽悠瘸了。

  從密室裡出來之後,得知如今的沐氏,已經只剩下一個名字,他這個沒有沐氏血脈的人,已經是沐氏僅剩的獨苗。

  到了那個時候,他想要擺脫都很難了,做什麼事都會束手束腳。

  之前說的那些話,秦陽也不是忽悠人,他是真覺得,要是遇到沐氏後人,看著還順眼的話,就將傳承傳給對方,對方能學多少看他的造化。

  從客棧的房間裡出來,不用刻意去聽,不一會就聽到有人談起了最近的熱點。

  沐氏密室,被人發現了。

  能傳的這麼廣,被人隨意提起,那肯定已經不是秘密了。

  秦陽悶不吭聲,豎起耳朵聽了一嘴,當聽說已經有精通陣道的高手,開始破解陣法的時候,他就果斷出城,向著東海而去。

  沐氏的老銀幣,這一手是要坑死多少人啊。

  精修陣道的修士,但凡是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那門可以直接推開,可是沒人敢去直接推開,誰知道推開之後會有什麼危險。

  若是裡面是死亡絕地倒也罷了,不進去就行,就怕推開門裡面會蹦出來什麼恐怖的東西,直接開無雙將他們統統拍死。

  可是等他們進去之後,那座用來教學的紅水陣,會教他們做人的。

  從很久之前開始,海族都沒了天一真水的來源,對於海族的鮫皇來說,天一真水已經是不可再生資源,用一點少一點,絕對不會對外交易的。

  秦陽可不信大荒這邊,有人能跟他一樣,得到了海族的天一真水,還能奢侈到用天一真水修成了體修的水身神通,免疫了紅水的傷害。

  心裡替那些人默哀了一聲,秦陽也沒回去嚎一嗓子的想法。

  就算他說有危險,也攔不住那些人的,但凡是機緣、遺跡、傳承,就沒有毫無危險的,大浪淘沙,那次出現這種情況不是要死一堆人,最後能落得好處,得到機緣的,只是極少數。

  秦陽是衷心希望那些人裡,有能通過紅水陣,得到傳承的人。

  最好還能學他,進入第一間石室一趟,將那裡的守衛者忽悠瘸,讓守衛者痛哭流涕的將其認定為沐氏異父異母異祖宗的親兄弟。

  沐氏的招牌重新亮出來,得靠大家的努力。

  我只是個窮的連靈石都沒有的窮散修,就不多打擾了。

  遙遙對著楚朝故地的方向拱了拱手,秦陽溜的飛快。

  這次去東海,除了要以沐氏後人的身份做出個姿態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可以順手辦了。

  趕緊把小七送回去。

  平日裡,他又不敢將小七帶出來,只要洩露一絲氣息,說不定就會被人抓住紕漏。

  可是將小七放到海眼裡吧,本來倒也沒什麼,黑影和醜雞,這倆歷經人心險惡的貨色,倒是挺喜歡帶著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尤其是黑影,他總是想要秦陽學他的東西,但垃圾的秦陽看不上,能看上的秦陽也懶得聽,聽了心裡就會種草。

  當年他說讓秦陽去超度一個死對頭,一個戰死之後,還能拖著殘軀,將他亂刀砍死,分屍填海眼的狠人。

  那時候秦陽聽過就強迫自己忘記了,如今實力越來越強,這個消息便越來越頑強,偶爾會在他心裡冒個泡。

  每一次秦陽都會果斷的掐滅這個作死之心。

  黑影呢,被鎮壓在海眼裡,秦陽都沒辦法,實在是閒的無聊,跟醜雞打嘴炮時間長了,也瞭解太多了,一句話說完之後,醜雞下一句噴什麼,都能猜到了,著實沒意思。

  前些年折騰三眼妖怪,還不能把人弄死,算是個小挑戰。

  後來三眼妖怪被放走了,黑影又沒事幹了,血喇嘛沒了,噴噴禿驢的活動,也取消了,剩下的那尊佛骨金身,完全沒意識,只是一具很厲害的屍體而已,黑影也懶得去招惹。

  那怎麼辦?只能回去折騰化血魔刀了。

  想當初,化血魔刀裡催生出一個魔頭,一副狂拽酷炫,本魔逆天而行,誰都不服的模樣,給一絲機會老子就會反噬,就差額頭上刻上「反骨仔」三字了。

  這等天生反骨仔,硬生生的被黑影折騰的懷疑魔生,連狠話都不敢放了,躲在魔刀裡,自個兒在海眼裡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自閉。

  秦陽去海眼裡,好多次都沒見到化血魔刀了。

  見到秦陽了呢,也沒吹牛逼的快感,隨便說個什麼,都有可能被秦陽一句「你跟時代脫節了」頂回來。

  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能聽他吹牛逼,還能真心實意的讚嘆鼓掌,心靈沒被世界污染的小姑娘,黑影權當是打發時間了。

  只是時間長了,吹牛逼的時間隨之縮短,教導的時間慢慢變長,也不知是不是怕小七再次被人拐騙,好好的教導就慢慢變成了帶壞小朋友,什麼東西都敢給小七教。

  表面上是安神香,實則是能迷倒龍裔的迷香;形似繡花鞋,實則是一次性爆發法寶,配合撩陰腳威能爆炸;適合女修修行的煉體之法,取天下至柔之意,不會煉成秦陽這樣,但是減傷程度極高……

  這些還是秦陽來的時候聽到過的東西,沒聽到過的就更多了。

  醜雞也不是東西,黑影教壞小朋友,他在一邊怒噴黑影,噴爽了之後,拉著小七,暗戳戳的慫恿小七好好學。

  起初秦陽也覺得挺好的,明著沒說,心裡也覺得小七學點自保的東西沒壞處,但等到這倆貨教的東西越來越歪,甚至有些可以算是邪魔手段的東西之後,秦陽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

  得趕緊找機會,將小七送回去,不能讓她繼續接受荼毒,他倒不是對魔道法門有偏見,只是因為這些法門,影響人心性的可能太高,畢竟,魔道邪道修士之中,不知敬畏為何物,肆無忌憚,毫無人性,最後被人打死的傢伙有點多。

  萬一在心性未定的時候被教成了小魔女,以後黑化了,那就完了。

  秦陽悄悄的將意識投入海眼,沒凝聚出身形,躲著偷聽。

  「海中最厲害的肯定不是海族,不能招惹的東西裡,都是些海中的奇特生物,比如噬魂獸之類的,想當年……」

  黑影繼續吹牛逼,秦陽心裡鬆了口氣,正準備出來的時候,卻聽黑影話鋒一轉。

  「說到噬魂獸,我想到了一個非常好學的法門,你好好學學,以後遇到迷人神魂的法門時,也不至於輕輕鬆鬆被人拐了……」

  黑影避重就輕的教授,聽的秦陽頭皮發炸。

  所謂非常好學的法門,就是收集千八百個新鮮神魂,最好是靈智頗高的生靈的神魂,將其神魂融為一爐,化作一法,護持神魂,說簡單點,就是煉個抗傷害的替身。

  至於怎麼收集新鮮神魂,黑影直接忽略掉了,這種事還用教麼?現宰個千八百不得了,反正海中生靈比陸地上多的多,靈智不夠數量來湊也行啊。

  秦陽抱著手臂,在魔手旁邊凝聚出身形,拉長著驢臉盯著黑影。

  看到秦陽出現,一旁聽的津津有味的醜雞,立刻嚇的炸毛。

  然後,轉頭開始噴黑影。

  「黑影你還是人麼,這種邪道法門,竟然敢教給小七,她還是個孩子啊,有人找麻煩,還需要小七自己出手麼?讓別人將找麻煩的統統打死不得了!」

  「啊,秦陽!」小七看到秦陽出現,立刻蹦了起來,撲到秦陽懷裡。

  「不准叫名字!」

  小七在秦陽懷裡拱了拱,嘻嘻哈哈鬧了一會,確認了小七沒被污染黑化,依然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秦陽也就沒跟黑影計較了,無論什麼手段,都看怎麼用了。

  態度卻還是要表示出來,省的黑影蹬鼻子上臉。

  黑影看到秦陽,立刻進入裝死模式,一個字也不說了。

  秦陽揉了揉小七的腦袋。

  「過些天,就送你回去,這邊實在是不適合你待,等回去之後,你也老實點,別出老鬧騰,聽姥姥的話,聽見沒?」

  「嗯,聽話。」小七頗有些不捨,抿著嘴點了點頭。

  秦陽有些不忍,好不容易見到了,都沒怎麼好好待待。

  「我過些日子,忙完了就去看你。」

  聽到這話,小七立刻笑了起來,彎著眼睛對秦陽伸出了肉肉的小指頭。

  「拉勾。」

  「好,拉勾。」

  陪小七鬧騰了一會,秦陽環視四周。

  「黑影,魔刀呢?」

  「躲在那裡了。」黑影一臉不屑的努了努嘴,指向遠處飄蕩的真元長河:「還魔頭呢,真不夠丟人的,從未見過這麼慫的魔頭,這種貨色,早點幹掉算了,留著也是浪費地方。」

  黑影刻意喊出了聲,可是在那條粗大的真元長河裡沉沉浮浮的化血魔刀,就如同一柄普通的刀一般,半點動靜都沒有。

  顯然魔頭已經身經百戰,對於黑影的嘴炮,連反應都沒有,自閉的很徹底。

  秦陽暗嘆一聲,也懶得多問,好好的一把孕育出魔頭的化血魔刀,就這麼廢了。

  沒了殺氣,沒了懟天懟地懟空氣氣勢的魔刀,已經不算是魔刀了。

  現在不用老擔心反骨仔搞事情,心裡又開始可惜魔刀廢了。

  秦陽不由失笑,真是賤皮子。

  沒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也沒空理會魔頭,繼續待了一會,秦陽就離開了海眼。

  等到秦陽走後,飄在真元長河裡沉浮,悄悄偷聽的魔刀,也隨之沉入了真元長河裡,魔刀之上浮現出魔頭,冷笑著瞥了一眼黑影所在的方向,暗罵一聲。

  「本魔可是有機會離開這裡的,跟這種被鎮壓的永無翻身之日的倒霉鬼計較,實在划不來,本魔懶得理他,他還來勁了,有本事來弄死本魔,敢麼?呵呵,只會嘴上功夫的慫貨!」

  剛剛在心裡得瑟了幾句,眼看黑影似乎向這邊瞥了一眼,魔頭立刻驚的縮回魔刀裡,繼續自閉。

  然而,黑影壓根就沒注意到他,黑影忙著教壞小朋友,忙著跟醜雞對噴,而醜雞也忙著噴完黑影,再悄咪咪的叮囑小七,好好學,用心學。

  秦陽再次睜開眼睛,飛舟還在繼續飛,在萬丈高空,碰到人的概率著實不高。

  距離東海海岸線還有一段距離,秦陽收拾著自己的收藏,琢磨著送小七回去的時候,給帶點什麼。

  不只是給小七帶的,還要給被人送點禮物。

  天一真水可以稍稍送點,這東西對於海族是至寶,真龍之血可以勻出來個點,也不能太摳門了,就三滴吧,畢竟是不可再生資源,用一點少一點。

  其實他手裡最多的是靈脈,可送錢太俗了,實在沒什麼可送的。

  再給小七配個人偶師製造的傀儡吧,當個護衛也行。

  ……

  秦陽遠遁萬里,忙著整理收藏,琢磨著人情往來,送點什麼禮物的時候。

  楚朝故地裡,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石門上的陣法,即將被破解,一直等著看情況的大勢力,開始正式入場。

  有資格進入地下的人,被壓縮到了二十多個,那些最先來的散修,無論實力如何,只要不是陣道實力拔尖的,統統被攆了出去。

  窮逼敢怒不敢言,這種憋屈,也差不多習慣了。

  故地的邊緣,兩個最初趕到的散修,憤憤不平的往外走,他們的功法不行,秘術秘法都不咋樣,能進階到靈台,已經是走了大運,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機緣,卻被人不由分說的趕了出來。

  「最好打開之後,裡面是死亡絕地,讓他們統統都死在裡面!」

  「小聲點,我們這些散修,根基已經固化,前途無望,不都是這樣麼。」

  除了這種被趕出來的倒霉蛋,倒是還有不少人都留在故地裡,看看能不能還有別的機緣,那些大勢力的人,倒是也不怕有人搗亂。

  密室在地底深處,又在地氣最濃郁的地方,實力不夠的人,根本深入不到這裡。

  地底深處,石門上的陣法禁制被人破解,石門緩緩的洞開。

  當一群人看到裡面有一座石碑,周圍是一列列書架時,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有人先進去了,卻什麼危險都沒有出現,後面那些謹慎點的修士,也是在忍不住了,跟著衝了進去。

  等到所有人都衝進去之後,石門轟然關閉,石碑上的內容也開始變化……

  這些人裡,大半都是不精通陣道的,餘下的水平可能有不錯的,但這都不重要。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涼了。

  隨著石門洞開,故地裡一處山谷,幾個忙著尋找蛛絲馬跡的散修裡,一個一襲白底藍邊,一頭白髮的女子,緩緩的抬起頭,向著遠處忘了一眼,神情有些迷惘,有些疑惑。

  「長夏,怎麼了?」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沒……沒事。」長夏回了一句,失神的雙目,慢慢的恢復,她望著身前的大地:「你們感覺有什麼不對勁麼?」

  「哪有什麼不對勁,這些宗派、權貴的人,可太霸道了,我們喝點湯都不行。」她的同伴隨口抱怨了一句,繼續向著遠處探索。

  長夏望著身前,距離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有一塊丈許大的地面,瀰漫著一層昏黃的淡淡微光,如同水面一般緩緩的泛著漣漪。

  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孩子,你姓沐麼?」

  「不,我叫長夏。」

  「姓長麼?罷了,你進來吧。」

  長夏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麼明顯的變化,為何別人都察覺不到,莫不是幻覺不成?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到不尋常的地方,要麼是有巨大危險的機緣,要麼就是危險。

  長夏再次後退一步,想要遠離這裡,然而,她再退一步之後,腳下的大地,卻驟然化作了虛無,她的身體向下墜去,她想要反抗,卻毫無作用。

  不稍片刻,她墜入一座十數丈大的空間,前方一扇石門,那個呼喚她的聲音,就在石門之後。

  她以為那股力量會控制著她,可誰想進入這裡,那股力量便消散了。

  「你有沐氏的血脈,雖然陷入了沉寂,可終歸是有,進入這裡,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也會幫你喚醒你的血脈,你可以自己選擇。」

  長夏站在原地,後退了一步,卻又立刻走了回來,望著那扇石門,神情有些迷惘,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些回憶。

  「睡吧,睡一覺醒來,一切就結束了。」

  「從今往後,過往一切,都煙消雲散。」

  「就叫長夏吧。」

  「季無道呢?」

  「死了。」

  ……

  「喚醒了血脈,能擁有力量麼?」長夏忽然開口問了句。

  「楚朝沐氏,你不會從來沒聽過吧?你的血脈,可以祭煉斬顱飛刀,你的血脈,會讓你擁有極強的陣道天賦,我只能給你機會,不能給你力量,而且,只有屬於你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好。」長夏邁步上前,再無猶豫,直接推開了石門。

  裡面的石室,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塊玉簡和一副捲起來的古畫。

  玉簡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到長夏體內,而古畫則飛來,自動鑽進了長夏的儲物戒指裡。

  「回去吧。」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動著長夏回到了地面。

  眨眼間,長夏已經回到了之前站著的地方。

  她的同伴從遠處走來,臉色難看的道:「我們走吧,那些人可真夠霸道的,竟然要清場!」

  長夏神情有些恍惚,混在一群敢怒不敢言的修士裡,也不顯的有什麼問題。

  一直到離開,長夏自己找個了藉口,自行離去,自己找了個客棧,拿出了古畫和玉簡。

  玉簡內的記載只是些普通的內容,沒什麼特別的。

  「把你的鮮血滴在玉簡上。」

  長夏照做,之後再次探查玉簡,其內的內容,就變了,率先入眼的便是四個大字:斬顱飛刀。

  一門神通結合法寶的古怪法門,而且還是修行的法門。

  古畫展開之後,畫上只有背影的水墨畫女子,從畫中走出,她伸出手,摸了摸長夏的腦袋。

  「我以為沐氏的血脈徹底斷絕了,沒想到,還能讓我遇到一個,雖然血脈稀薄,而且已經陷入沉寂,可終歸還是有希望,只要喚醒你的血脈就好,你還有親人麼?」

  「沒有,很早之前就全部死了。」

  水墨畫女子也不深究,伸手一揮,一片虛影浮現在長夏面前。

  這是一個長相普通,身材普通,從眉眼到氣質,各方面都平凡的一塌糊塗的男人,只不過這個男人像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嘴角微微翹起。

  長夏看著身前如假亂真的幻影,神情平靜,然而,當她看到這人的手之後,瞳孔瞬間一縮,整個人也忽然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這人的手。

  這人盯著身前,右手的拇指,無意識的搓著手指,從食指到中指,再搓了搓小指的指甲,而後四指一起擦過掌心,如此不斷的往復。

  「這人是當年沐氏某個弟子的後人,與沐氏一般無二,沐氏留下的陣道傳承,都在他的手上,你找到他,他會給你陣道傳承,我能教給你的,只有沐氏的斬顱飛刀,你……」水墨畫指著幻影道,話說到一半,便忽然停了下來,有些意外的看著長夏。

  長夏望著幻影中的人,看了看對方的手指,又看了看那個欣喜的淡笑。

  她怔怔的站在那裡,兩行熱淚咕咕而下,哭的傷心欲絕,卻半點聲音都沒有,偏偏嘴角不可抑制的翹起,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怎麼都藏不住。

  她沒有理會水墨畫,只是盯著幻影,近乎囈語的喃呢。

  「我就知道,他怎麼會死,怎麼可能會死的,他還活著呢……」

  「長夏,這……」

  「他還活著!」長夏忽然拔高了音調,打斷了水墨畫的話,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沒忍住。」

  水墨畫沒在意長夏哭哭笑笑的無禮,心裡反倒是徹底鬆了口氣。

  既然那人認識長夏,看來的確是當年沐氏某人收的弟子的後人,沐氏能有血脈傳下,那人應當是出了很大力氣了,長夏自己都不知道。

  再看長夏,水墨畫更為滿意了。

  原本長夏身上總有些近乎沉鬱的氣質,整個人都如同蒙了一層灰霧,願意推開門,也只是因為會有機會獲得力量,水墨畫頗有些擔憂,但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如今再看,長夏身上蒙著的那層灰霧,如同被淚水沖刷,整個人都變得鮮活,如同,真的活了過來一般。

  水墨畫很明白這是為什麼,那是一種找到了意義的鮮活。

  再看幻影中的人,水墨畫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絲暖意,他是哪個弟子的後代,已經無關重要了,縱然是當年,沐氏的弟子之中,能做到這些的,都是屈指可數。

  這個孩子,為了保住這最後的沐氏血脈,付出了何等代價啊。

  「我不能經常出現,會給你帶來危險,除非必要,我不會出手幫你禦敵,你去找到他吧。」水墨畫摸了摸長夏的腦袋,伸手拭去了長夏的眼淚,語氣溫和。

  水墨畫回到古畫之中,重新鑽回了長夏的儲物戒指。

  長夏擦去了眼淚,眼神如洗般明亮,嘴角無法隱藏的翹起了弧度,整個人變得明媚到耀眼。

  ……

  「阿嚏……」

  秦陽摸了摸鼻子,有些納悶自己怎麼會打噴嚏,檢查了一遍身體,健壯如妖獸,好的不能再好了。

  「這是誰在背後詛咒我麼?嘿,無膽鼠輩,有本事來讓我活活打死。」

  秦陽嘟囔了一句,躺在躺椅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又忍不住坐了起來,在船頭上用半吊子的占卜手段,試著占卜了一下。

  結果凶中帶吉,秦陽繼續重新占卜,結果變成了吉中帶凶,再繼續試了一次,又成了大凶……

  半晌之後,秦陽面無表情的將占卜工具收起來,隨手從船頭丟了下去。

  一炷香的時間,他竟然將所有的吉凶都輪了一遍。

  玩呢!

  算了,蒙師叔的本事,他學不來了,有些事還是別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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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二章 隨身的老奶奶,發狠的賈福德

  秦陽跟一條快要曬乾的鹹魚一樣,躺在飛舟的船頭曬著太陽,打發前往東海的這段時間。

  他可不知道,當年做了好事,救人一命,並給對方開啟了新的人生,而那位已經對於沐如心這三個字極其陌生,現今名為長夏的女子,好死不死的還就是沐氏的後裔。

  哪怕她的血脈極其稀薄,血脈也已經陷入了長久的沉寂,若無意外,永遠都不可能覺醒,也永遠都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沐氏血脈。

  若是沒碰到秦陽,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可能已經陷入到離都的泥潭,最後香消玉殞。

  若沒碰到秦陽,她也沒機會掙脫那片泥潭,以長夏之名,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當然,這些秦陽都不知道,他已經忘記了。

  身為一個做好事不留名,急公好義之人,秦有德從來不惦記著被人回報。

  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長夏已經認出他了。

  雖然當年季無道死的毫無破綻,是「死」在了死亡儀式上,從天地之間抹去了季無道這個人,無論是誰,用何種秘法神通,都只能得到一個結論。

  季無道死了。

  哪怕是秦陽,如今也無法再次穿上這個馬甲。

  細數過往的馬甲,秦陽最確定的就是季無道,但是最可惜的,其實也是季無道,好不容易有個身份夠高,後台夠硬,可以放到檯面上的馬甲,就這麼沒了。

  偶爾想起,心裡也有些心疼,當時為了完美一點,可是付出了好大的代價。

  ……

  楚朝故地裡的密室裡。

  毫無意外,那些衝進去的倒霉蛋,一個不剩的全死了。

  秦陽當初可沒破掉紅水陣,只是將陣圖了然於胸,諸多變化演化,都已經入門了之後,輕鬆從陣中走了出來而已。

  那些人裡,的確有兩個陣道實力不弱的,可惜,他們的實力不夠,他們沒法在扛住紅水威能的同時,破解陣法。

  也可以說,他們的陣道造詣不夠,他們若是能一眼看穿,也不需要修為太強,就能從裡面走出來。

  一群人全死了,還在那裡的人,有些實在是怕了,斟酌之後還是離開了。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那裡去沒有冷清下來,反而愈發熱鬧,來的人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不少許久都沒有露過面的陣道強者,也隨之來到這裡。

  一時之間,死的很是熱鬧。

  只是他們可不知道,那裡已經被兩個人光顧過了。

  唯一留下的一座教學紅水陣,只要他們破掉了陣法,那就真的是一根毛都沒有了。

  隨身帶著老奶奶的長夏,也在水墨畫的指引下,向著東境而去,踏上了尋找秦陽的道路,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的路。

  可她卻覺得很好,至少感覺到了一點希望,時間長短都不再是問題。

  她雖然斬斷了過往,以一個嶄新的身份,開啟了新的人生,可是她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整日裡鬱鬱寡歡。

  過往沒什麼可值得她惦念的,唯獨惦念著季無道,想到最後一次見面,她想要說什麼,卻沒來得及說,從此就再無機會了。

  她曾用過各種手段打聽過,季無道確實死了,連五行山都確認了。

  可她不信,季無道能有手段,讓她改頭換面,甚至神魂本相都變了,讓沐如心徹底消失,魂燈熄滅,印記崩碎,讓她完完全全的變成另外一個人。

  那他肯定會有能力,讓自己也改頭換面,變成另外一個人。

  她知道他的手段,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沒有正面交手,就讓兩位神朝重臣死不瞑目。

  最後他怎麼會死的那麼容易。

  她不信,無論別人怎麼說,她都不信,她一直想找到他。

  而這一次,她無比確信,那個人肯定就是他。

  見到珍貴的寶物,見到稀有的典籍,甚至有一次談話的時候,提到了某位強者隕落,屍身正準備下葬時,他都會那樣搓著手指,大拇指會輪流搓過其他指頭,可每一次都會繞過環指。

  也正因為大拇指每次都不會搓環指,她才會注意到,當時想問又沒好意思問。

  這一次看到幻象,長夏就覺得,彷彿看到當時的樣子,他一定是看到了這裡的無數典籍,才會如此欣喜。

  跟當年一樣,哪怕住在吉祥街,也還是喜歡看書,沒事的時候都會抱著一本書看,無論是珍惜的秘法,還是一本偏僻地方的遊記,他都是這般歡喜。

  當初吉祥街裡盛傳,他還是童子之身,以至於不少姑娘,後來竟然會拿著少見的書籍去勾引他,他會歡喜的收下書,倔強的非要給些別的東西當回禮,然後被姑娘追的狼狽而逃。

  想著想著,長夏便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那是她被賣到吉祥街之後,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晦暗,內心充斥著絕望時,第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長夏?」

  山洞裡,水墨畫望著不知何時走神,忽然間笑出聲的長夏,低聲喊了一聲。

  「啊,蘭姨,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長夏回過神,手忙腳亂的站起身,紅著臉道歉。

  「沒事,坐下吧。」水墨畫微微一笑,並沒有怪罪長夏,反而溫柔的拉著長夏的手,讓她重新坐下,揉著長夏的一頭白髮,水墨畫柔聲道:「怎麼?又擔心他了?那個孩子能找到故地,想來是個不迂腐的聰明孩子,他又能通過沐氏留下的考驗,一身陣道實力,天下大可去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沒擔心……」長夏低著頭,下意識的回了句,而後才忽然發現上套了:「也沒想了。」

  「行了,你們這些後輩孩子,當年我見過不知道多少,你的血脈雖然不強,可終歸是有,修行沐氏的法門,區別也只是有血脈和沒血脈,你好好加油,你應當知道,沐氏在大嬴神朝會遭遇什麼,先活下去,才能考慮之後的事,沒有足夠的實力,幹什麼都不成。

  我之前察覺到那孩子向東去了,具體在哪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一路追過去,若能找到最好,若找不到,就前往東海,在你擁有自保能力之前,我們盡量別靠近離都。」

  「嗯。」長夏知道這是為她好,老老實實的應了聲,繼續聽水墨畫給她講解沐氏的法門。

  ……

  潮濕之中伴隨著一絲海腥味的水汽,撲到了秦陽的面頰,鑽進他的鼻腔。

  秦陽睜開眼睛,站起身向著遠處眺望。

  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了東海,飛在萬丈高空,遠眺而去,只有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隱約還能看到幾顆零星的黑點,點綴在大海上,那是近海的海島。

  也只有在近海,才有如此密集的海島群。

  根據記載,此去千萬里,盡是海洋,也只有靠近大陸的數十萬里,才能勉強被稱之為東海,餘下的部分,統稱為無盡之海。

  那裡才是真正廣袤無邊的世界,多得是連海族都不敢深入的地帶。

  來到了海上,眼見天地遼闊,秦陽不由的輕吸一口氣,淡淡的腥鹹濕潤海風,讓他感覺到從內到外的舒坦。

  當年從海島上出發,在死海經歷波濤,又在南海廝混,他活了不到百年,過半的時間都在這種充斥著濕潤海風的環境裡。

  在大荒待的久了,再次回到這種環境,莫名的有種回到家裡的感覺,自由放鬆,想擺什麼姿勢就擺什麼姿勢。

  以航海術結合輿圖,確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現在才剛剛離開海岸線數千里,距離東海諸國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到了這裡,秦陽也不用太擔心扎眼了,大把的靈石燒起來,將飛舟的速度推動到極致,狂飆而去。

  到了東海諸國,他就可以悄悄的將小七送回去了,正好也避開大荒的事情一段時間。

  ……

  離都,釀酒作坊裡日夜不停的釀造,還在繼續,只是少了酒香味而已。

  老者捏著手中的信件,眉頭緊鎖,良久之後,一聲長嘆。

  「沐氏啊,當年的沐氏,可謂是滿門忠烈,若他們想臨陣脫逃,誰能攔得住,如今舉族皆亡,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上萬年,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後人,他們怎麼就不能放過他呢。

  當年的嬴帝,擁有目空一切的自信,那是何等的霸道無匹,威懾天下,如今怎麼連一個年輕人都容不下了。

  他只是一個年輕人而已啊,他能幹什麼?還能掀翻了這威壓大荒的泱泱神朝麼?

  何至於讓他膝下的走狗,死咬著不放,至於派遣一位一品外侯親自追絞麼!」

  老者憤憤不平,心頭火起。

  再看著手中信件,更是火大,眼睛一瞪,手中信件便化為齏粉。

  「大胤的人也不是好東西,活該被滅,就算是他們的大帝,還有一尊法身尚存,當年也留下了諸多後手,那也是白給,就這等氣量,還想跟嬴帝鬥法!」

  送信來這裡,告訴他這些消息的人,正是前朝餘孽。

  裡面沒有任何建議,也沒有表述任何看法,只是單純的送來了情報而已。

  可人老成精,老者看完之後,哪裡還不知道,這是在逼他出手呢,正兒八經的陽謀。

  他是當年的楚朝人,雖然未曾出仕,可朝中多有他的老友,與楚朝淵源極深,卻也沒有正式參合過朝廷的事,放到當年,他也只是一個在野的閒雲野鶴而已,這也是他能活到今日的重要原因。

  嬴帝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將楚朝疆域上的所有人統統幹掉。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大搖大擺的待在離都。

  教導弟子的時候,釀造出來的禍端酒,送出去坑人,也只是順手添亂而已,真讓他跟如日中天,威壓大荒的大嬴神朝對著幹,他不敢也不願意。

  經歷了當年的事,他是最清楚嬴帝有多強,巔峰的大嬴神朝有多強。

  若是將寶貝徒弟教導成才,等到弟子成為頂尖高手,真到了有能力的時候,他倒是不介意讓賈福德,去壞了大嬴神朝國運。

  可如今,沒能力,老者也只求能安安穩穩的多活些年,好好的看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倒霉徒弟,讓他別半途夭折了。

  所以之前前朝開始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找上了他,他就直接拒絕了,明確的表明了態度。

  你們要是能成,老夫恭喜你們,為你們撫掌慶賀,若是不成,老夫也只會看著你們去死,無論怎麼樣,老夫不參合。

  可如今,這封信送來,老者就沒轍了。

  楚朝當年那些氏族、權貴、宗派的後人傳人,他平日裡聽都不會去聽一耳,時過境遷,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年,如今在當年的楚朝疆域,那裡生活的人,很多祖輩都是楚朝的子民。

  可他們之中,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楚朝,只知道大嬴神朝。

  老者當然懶得多看多聽,可如今這位是沐氏後人,當年的楚朝三氏族,唯一可以當得起滿門忠烈的就是沐氏,真正的滿門硬漢,一個軟骨頭都沒有。

  他當年的摯友,只是沐氏就有三個。

  他能活到今日,也跟沐氏有關係,因為他後來聽說,沐氏被滅之後,所有跟沐氏有親近來往的,都被追查了一遍,還死了不少人,唯獨他,壓根沒人來理會他。

  他的摯友,臨死之前,還怕連累他,將他們之間的聯繫,全部都抹去了。

  如今知道這條消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真要是讓那沐氏的獨苗,被嬴帝豢養的瘋狗追上,讓沐氏徹底斷絕,他心中難安。

  若是自己知道的倒也罷了,可消息是前朝餘孽送來的,擺明了逼他出手,老者氣的七竅生煙,卻還是站了起來。

  路過作坊,看著賈福德在那休息,老者上去就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怒喝一聲。

  「還學會偷懶了?趕緊好好修行,為師出門一趟,等為師回來,要是釀不好百壇禍端,有你好看!」

  賈福德縮了縮脖子,不敢反抗,眼睜睜的老者怒氣沖沖的離去,心裡頭疑惑,誰讓他師父生出這麼大火氣。

  平日裡師父雖然愛罵人,卻也從未動過真火啊。

  可惜,實力太弱,能讓師父發這麼大火的人,他肯定打不過,估摸著也克不死對方。

  思來想去,賈福德果斷鑽進酒坊,發了狠心悶頭釀酒。

  既然打不過,那就釀出來更好的禍端,喝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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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三章 白浪海的海龍號,橘大佬的消息

  飛在東海平靜的海域上空,秦陽已經可以感應到幽靈號具體在什麼位置了。

  思來想去之後,還是沒回幽靈號,那裡指不定有什麼人在盯著呢,他現在的身份,就算是想跟幽靈號扯上關係,也不能如此草率。

  中途落到一座海島上,拐彎抹角的打聽到一些幽靈號的消息。

  外面盛傳幽靈船長跟海族關係莫逆,海族那邊在東海的強者,之前落腳的地方,就是幽靈號,如今都還有強者在那蹲著呢。

  而且幽靈號在南海的名聲,傳到這裡,大家心裡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如今倒是相安無事,有些膽大點的,已經開始跟幽靈號做交易了。

  甭看東海和南海海域相連,可想要度過中間這段被稱之為白浪海的海域,也不是誰都能過得去的。

  之所以被稱之為白浪海,全因這片海域,終日不見平靜,一年到頭都是白浪滔天,從高空俯瞰,永遠是白茫茫一片。

  海面之下暗流洶湧,洋流裹挾千萬鈞之勢,縱然是海中凶獸,落入其中,也會被活活絞殺,海面之上,靈氣奔騰猶如巨浪,經常會忽然捲起風暴,號稱飛鳥不度。

  所以東海和南海看似不遠,實則想要來往,最安全的路線,都是從南海上南蠻之地,再來到大嬴神朝,繞過黑林海,從黑林海北面的神朝疆域,再向東去東海。

  這樣的話,多走的路程,都有上百萬里了,再加上中途耗費的時間,一個來回,快點的話,也需要耗費凡人半生歲月了。

  也就是幽靈號,早已經經歷過風浪,見識過海中凶險,才敢藝高人膽大的直接橫渡白浪海。

  秦陽之前也有猜測,白浪海之所以是這樣,可能就是類似洋流之中的暖流寒流交匯,放到前世,這裡必定是大漁場,可放到這個世界,有了更多其他因素,激起的反應,可能就會將那裡變成一片危險的凶地。

  當然,這也只是瞎猜測而已,白浪海裡的靈氣濃郁,跟死海卻是不一樣。

  關於白浪海的傳說很多,只不過東海、南海、大荒流傳的傳說都不太一樣。

  大荒這邊盛傳,被大嬴神朝滅掉的八國,其中有些僥倖活下來的人,都是逃往了白浪海。

  路途凶險,對於追擊之人自然也是一樣,待他們渡過重洋,在白浪海上找到合適的海島之後,在那裡休養生息。

  至於南海和東海這邊的傳說,秦陽也只是樂呵呵的當故事聽了一耳而已。

  傳說故事的套路,他見的太多了,總是扯上一個什麼名人,讓一個旅遊景點變得更有底蘊而已。

  東海這邊扯上了青蓮劍仙之類的巨佬,說什麼青蓮劍仙曾經踏浪而去,進入了白浪海消失不見。

  南海這邊就非說當年的南海道君,在白浪海三進三出,斬殺為禍的凶龍……

  實際上,按照溫雨伯所說,白浪海除了靈氣濃郁,少了些暴烈之外,其他地方跟死海都挺像的,生活在那裡的海中凶獸,其實還沒死海的凶獸好吃。

  秦陽現在這個馬甲,設定的來歷,就是從白浪海而來的。

  誰要是不信,有本事去白浪海裡找去,那裡普通的海島其實不少,浮游島嶼有,懸空島有,幽靈島也有。

  有能力花費大力氣,找到白浪海所有的海島,製出輿圖的人,絕對是有,可那些人,無一不是頂尖強者,誰會閒的蛋疼的去花費至少上千年時間幹這件事。

  到了今日,連輿圖都沒呢,連幽靈盜這種活躍在海上多年的海油子都沒。

  要不秦陽一點都不慌,根本不害怕身份會被人追查出來什麼東西。

  傳承到手,立馬腳底抹油開溜,一路狂奔到東海,放到別人看來,那就是苟全性命,忍辱負重,回去頭臥薪嘗膽,修習傳承,學得一身本事之後,再折回大荒,蹦起來一拳打碎嬴帝的膝蓋骨,以全沐氏當年的剛硬威名。

  自從專門查了一下沐氏當年的事,秦陽自己也覺得,若真有一個沐氏後人,肯定也會這麼幹,當年的沐氏大佬,都是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硬骨頭硬漢,從來不耍陰謀,從來不知苟字怎麼寫,滿身正氣的英雄式人物。

  然而,真從沐氏留下的密室裡出來,秦陽就知道,他犯了經驗性錯誤了。

  滿門忠烈是真的,這跟沐氏先輩是陰到一套又一套的老銀幣,其實並不衝突。

  就如同他一般,正直善良,急公好義,卻依然會暗戳戳的坑人一樣。

  以己度人,秦陽琢磨著,沐氏先輩給留下的祖訓,應該是沒機會了就苟著,把血脈傳下去,有機會了趕緊跳出來踩嬴帝幾腳,將他踩到糞坑裡再用石頭壓上,讓他無法翻身。

  每每想到這裡,秦陽都會覺得,幸好出來了一趟,沒當一個「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秀才,一直宅著還未必能想到知道一些事。

  他跟嬴帝是死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敵,可他跟嬴帝卻不一樣啊。

  他交友滿天下,跟他關係不錯的人多了去了,還真沒體會過舉世皆敵的感覺。

  而嬴帝卻是真正的舉世皆敵,想想他滅掉八國的過程中,結仇的人有多少,根本數不清楚,嬴帝肯定也沒法將跟他有仇的全部幹掉。

  如今局勢還算平穩,沒誰跳出來舉起大旗,討伐嬴帝,純粹是因為嬴帝拳頭大,勢力強,還有錢,跟他有仇的人,也都苟著不敢冒泡,就如同前朝的人一般,都只敢背地裡暗戳戳的搞事情。

  若是讓這些人看到機會,不說全部蹦出來咬嬴帝一口,起碼有一些人會忍不住吧。

  沐氏沒人了,可天下還有多少個「沐氏」,誰知道呢。

  想明白這些,秦陽就覺得出來一趟算是值了,弄死大魔王的難度,可能沒想像的那麼困難。

  本來只是想混到前朝陣營裡,當個豬隊友坑死他們,沒想到,現在忽然發現,咦,大嬴的敵對陣營裡,可能還有更多的人。

  那這事情就好辦了,先想方設法,弄死那個蛇形印記男,也不用害怕隊伍裡少了個輸出,反正這麼多輸出,死一個就死一個吧,也未必會影響到他推翻嬴帝的難度。

  心情不錯的秦陽,不知不覺就到了東海諸國的地界。

  因為看到活人了,而且不少,甚至還看到了大嬴在領海邊緣巡視的將士,大嬴跟海族的對峙,還在繼續。

  東海諸國,兩邊都惹不起,蒙著眼睛裝沒看見,只求兩邊大佬千萬別真打起來。

  落到一座海島上,稍稍歇息了一下,打聽了點消息之後,秦陽繼續出發,前往南邊的白浪海。

  蒼鬱姥姥他們的海龍號,正好就在白浪海附近,倒是讓秦陽省了不少心。

  一路狂飆到白浪海的北部,深入進去沒多久,就在裡面看到了海族活動的痕跡。

  秦陽微微一怔,這裡竟然還藏了些海族?

  早些年的時候,蒼鬱姥姥掌握的海龍還,跟海族的關係非常一般,哪怕聽說了因為小七,雙方關係倒是變得融洽了不少,但也沒想到,竟然會融洽到這種地步。

  海族的兵力,都敢直接交給蒼鬱姥姥一些了。

  看來小七被鮫人皇族接回去,恐怕不只是因為血脈問題這麼簡單了。

  收斂了氣息,化作水身,融入到大海之中,悄悄的趕到海龍號附近,感應之中,這裡至少有三個可以一巴掌拍死他的大佬。

  這還只是能感應到的,暗地裡有沒有完全收斂的氣息的大佬,他也不知道。

  潛入到海龍號的下方,秦陽驟然停了下來,一種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無聲無息的降臨,他能感覺到,只要他在動一下,那種大恐怖立刻會化為實質落下。

  融入到海水裡的秦陽,果斷的顯出身形,眼神向下瞥了一眼。

  目光穿過黑暗,凝實到海底,海底有一大片遍佈礁石的海底山巒,山巒一側,有一塊長滿了海藻的巨石上,突然睜開了一雙眼睛。

  這一雙眼睛裡泛著冷冽的光芒,鎖定著秦陽的身軀。

  只是目光,就能讓秦陽僵在那裡,秦陽甚至覺得,這雙眼睛的主人,在他掏出門板之後,依然可以將他擊殺。

  秦陽沒敢亂動,眼睛卻稍稍大量了一下,海底那座山巒,怎麼看起來這麼像龜殼呢……

  「前輩,自己人,別動手!」

  海底的山巒微微顫抖了一下,山巒緩緩的抬起,四方也驟然多出來四隻如同山柱一般的巨足。

  隨著這尊巨大無比的巨龜活動身體,白令海海面之下暗潮洶湧的暗流,都被其無意之間洩露出的威壓強行鎮壓。

  一股來自荒古的蒼茫,驟然瀰散開來,哪怕巨龜在海底,秦陽也感覺身上如同被魁山壓制,連動一下手指頭都變得困難。

  巨龜活動的身軀,一步步向上走來,身形也隨之不斷縮小,最後化作以為佝僂著身子的禿頭老者。

  老者走到秦陽身邊,繞著秦陽轉了兩圈,豆大的眼睛將秦陽掃視了好幾遍。

  「秦陽?」

  「是我,前輩。」

  「龜甲呢?」

  「被人打碎了。」

  「胡說,我的龜甲誰能打碎。」老龜的小眼睛一瞪。

  「大嬴最強的那個人打碎的。」

  「噢,難怪。」

  老龜點了點頭,散去了壓在秦陽身上的壓力,背著手向海龍號走去。

  秦陽倒是有些納悶了,老龜的樣子,不像是看穿了他的偽裝,怎麼認出來他的?

  一路跟著老龜,進入了海龍號,秦陽沒忍住問了出來,他的偽裝難道出問題了?

  「前輩,你怎麼認出來我的?」

  「你說自己人別動手,我就知道是你了。」老龜頗有些得意:「別看我年紀大了,記性卻是非常好,你們人族的臭毛病,我可沒有,上次聽小七說,你那個大副講故事,當初你還遇到過噬魂獸,你就說了這句話,噬魂獸還真的就走了……」

  「……」

  秦陽乾笑一聲,心裡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說這句話了。

  跟著老龜來到海龍號內部,再來到那片船艙裡的小海時,蒼鬱姥姥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姥姥,這裡不會洩露氣息吧?」見面秦陽就先問了一句。

  「就算是鮫皇,也感應不到這裡。」蒼鬱姥姥面色平靜,眼神裡卻帶著一絲期待,她知道秦陽來幹什麼的。

  秦陽點了點頭,念頭一動,將小七帶了出來。

  然而,看到小七的瞬間,秦陽的臉就黑了,眼皮跟抽風似的狂跳。

  小七周圍,懸浮著數十個符文,這些符文,秦陽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源自上古地府,只不過他也不認識,他卻能感覺到每個符文裡都透著攝人心魄的力量,那是源自符文本身的力量。

  小七正繃著包子臉,一臉認真的構建這些符文。

  當看到周圍的環境變了,小七愣了愣,而後立刻一揮手,揮散那些讓秦陽心驚肉跳的符文,一個飛撲,撲到了秦陽懷裡。

  秦陽沒工夫逗小七,看到蒼鬱姥姥和老龜,都用一種極為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

  秦陽腦後滑落一滴冷汗,故作平靜的隨口說了句。

  「教小七認認字,多學點沒壞處,懂得多了,下次就不會被人騙了。」

  說到被人騙,蒼鬱姥姥和老龜對視了一眼,同時輕嘆一口氣,也不說為什麼給小七教這麼危險的東西了。

  修行的路上,哪有不危險的,兩相害取其輕吧,下次再遇到不懷好意的,小七若是自己也有力量,將對方幹掉,終歸是好的。

  小傢伙離開了許久,如今回來了,歡快的不行,跟兩個老人玩了一會,自己跳到海裡,撲騰著小尾巴,游的很是歡快。

  等到小七走了,蒼鬱姥姥才開口道:「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陽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這不是個意外,不是不小心被拐走的,是有人故意的,他就是想挑起紛爭,所以我才順勢將小七藏了起來,詐稱小七已遭毒手,背後到底是誰幹的,我心裡已經有譜了,這次換了個身份出來。

  一是小七跟著我太危險了,我把他送回來,二,也是為了佈局,弄死下黑手的人,在事成之前,最好別讓別人知道小七還活著,已經回來了,海族那些人也不行。」

  「這沒什麼問題,老龜最近一直在這裡。」

  聽到這話秦陽也就放心了,當年還是個弱雞的時候,壓根感覺不出來老龜有多強,如今勉強算個小高手了,才能感覺到,老龜比之前遇到的法相要強。

  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壓制他,這明顯不是一般強者能辦到的,也可能這是老龜特有的能力。

  而且方才他感應到的三個強者,卻沒有察覺到老龜就在下面趴著。

  跟蒼鬱姥姥和老龜,談了一整天,將當初離開之後的事,都大致聊了聊,又問了問橘貓大佬去哪了,秦陽才悄悄離去。

  當初小七被帶走,溫雨伯他們可不知道橘貓大佬跑哪了,如今才知道,當初跟海族接觸,也是因為個意外,當時遇到了海族之中的群狼,他們發現了小七,準備強搶,暴怒的橘貓大佬,一口將其那一支海浪族群吃滅族了。

  最後因為吃的太多,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陷入沉睡了。

  當然,這個吃的太多,不是因為海狼,而是因為當時交戰的地方,有一座活火山,暗藏了一條靈石礦脈,和一條火煞地脈,被生恐殺不完的橘貓順帶著吞了,這才消化不良。

  知道那隻沒給他好臉色看的死貓沒事,秦陽也就放心了。

  悄悄的化作水身,繞過了海族的防衛圈,離開了白浪海。

  同一時間,還沉寂在對噴之中的離都,終於出現意外了。

  喝了不少禍端酒的老太子,終於被禍端砸在了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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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一四章 老太子禍從口中,另一個一品外侯

  之前待在離都附近的莊園裡,秦陽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嬴帝本尊消失不見,法身一心求穩,只要老太子他們不造反,哪怕是整天對噴打出狗腦,法身也不會讓朝局做出大的改變。

  而老太子完蛋這件事本身,已經不只是大改變了,後面引起的連鎖反應,才是更要命的。

  說到底還是嬴帝法身的拳頭不夠大,真要是嬴帝本尊在,快刀斬亂麻的砍死幾個,誰敢多逼逼一句,敢炸毛就弄死。

  眼看離都局勢陷入了僵持的對噴,秦陽這才果斷出來行萬里路。

  秦陽自己怕是也沒料到,他才出來浪了沒多久,老太子自己出狀況了。

  當初追查第一支殺神箭的時候,老太子發現是自己的藏品不見了,想用什麼辦法糊弄過去,卻被趙王一通諫言堵死了,最後實在沒轍,裝糊塗裝不知道,想把知道的人都弄死了滅口。

  當時有個叛變的心腹,投靠了趙王,其實也沒掀起什麼大波瀾,太子裝糊塗就完事了。

  那個叛變的心腹,雖然沒死,卻也不好過,一直被關在刑部的大牢裡,至少在這種地方,還能保得一命。

  然而,老太子最近低調的窩在東宮,一次宴飲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有人提到了那個被關在刑部大牢的叛變心腹,太子脫口而出,就說了句此人該死。

  身邊的人,無論真心還是假意,也都覺得叛變這種事實在是該死,就該弄死他,殺雞儆猴,不然以後誰都覺得可以叛變到趙王那邊。

  太子喝的有點飄,聽到這些話,火氣上湧,覺得有些下不來台了,當場就問誰願意去弄死叛徒。

  一群人沒人應下,可是他們也下不來台了,總不能把剛才的話嚥回去。

  最後三言兩語之下,這個立功的任務,就推給了一個擅長潛入的狗腿子身上。

  可惜,太子雖然沒因為之前的事,受什麼大的責罰,卻忘了很重要的一點,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尤其是牽扯到身家性命的時候,最是不容動搖的。

  老太子坑殺心腹的舉動,無形之中已經寒了不少人的心。

  所以那位擅長潛入的倒霉蛋,捏著鼻子領了任務之後,謀劃多日,還真的想方設法的買通的一個獄卒,悄悄的混進了刑部大牢。

  正當他準備下手的時候,卻觸發了沈星落的佈置,被當場拿下。

  沈星落擔任刑部一把手以來,為人沒那麼圓滑,還是個空降領導,能坐穩這個位置,靠的就是辦事嚴謹,力求公正,不出差錯,下面報上來的案子,他都會親自過問。

  有人想搞沈星落,也只能揪住一些他得罪人的原因,偏偏嬴帝現在看沈星落順眼的很,他還真不怕這種比較正直剛硬,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臣子,就怕臣子們團結一心想要幹什麼。

  所以嘍,沈星落的位置坐的很穩,刑部大牢裡暗藏的佈置,也都是沈星落一手促成,刑部之中知道的人都沒幾個。

  來刺殺的倒霉蛋,算是第一個中槍的。

  被拿下之後,眼看以前叛變的人,活得好好的,雖然被困在大牢,卻也吃得好喝的好,還不用擔心有人下黑手滅口。

  而他思及自己目前的遭遇,再看看叛變者,再想想太子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將他也滅口了。

  再想到沈星落這人一直都是按章辦事,應該也不會想法設法弄死他,反而會保護他不被滅口。

  於是,這貨不等審問,不等用刑,直接就招了。

  這算是將按下去的事情,再次抬到了檯面上。

  又出現一個叛徒,老太子氣急敗壞,立刻讓那位幹髒活的先生出手,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滅口,殺雞儆猴了,不然以後大家都會學著來。

  可好死不死的,這位先生去滅口的時候,還沒見到人,就被人察覺到了。

  更背的是,他擁有的法門是遁入陰影,方便潛入,以陰影控制人,可他壓根還沒用到控制人的能力。

  刨除掉以陰影掌控人的能力,聽起來就會讓不少人耳熟了。

  盜門的凌虛踱步。

  那位先生逃掉了,可他來滅口這件事,還是確定了,傳出來之後,就變成了有一個疑似會凌虛踱步的傢伙,來滅口太子的叛徒。

  再傳一嘴之後:一個會凌虛踱步,疑似盜門餘孽的傢伙,在幫太子做事。

  話傳三遍,最後的版本就成了:盜門在幫太子做事。

  一口盛著滾油的天大黑鍋,嘩啦一聲扣在了太子的腦門上,太子都懵了。

  更讓他懵的還在後面,也不知是誰,透露出去消息,太子身邊的確有一個出謀劃策,幫忙幹髒活的人。

  於是乎,定天司上門,請太子的幕僚協助調查。

  但定天司那是什麼鬼地方,這位疑似盜門餘孽的傢伙,進入之後絕對會被著重審查,萬一再審出來丟失那五十支殺神箭,就是他幹的,絕對死定了。

  太子正著急上火的想要跟他商量一下的時候,卻發現陰影先生可恥的遁了。

  這下想糊弄都沒轍了,完全成了心虛畏罪潛逃。

  太子焦頭爛額,著實有些應付不來了,下面的人心散了,想找支持他的權貴幫忙說話,三兩句之後,又得罪了人,於是乎,這些權貴都開始保持沉默。

  賈福德以霉運為基,陳釀之後的禍端酒,被他喝了不少,如今終於開始發威了。

  可惜老太子自己還沒明白一些老祖宗留下的淺顯道理。

  比如說,禍從口出,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他不去嘴炮,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就算是說出口了,不去做,也不會有後面的事。

  鬧騰了不過十日,一直冷眼旁觀的嬴帝,終於出手了。

  太子被罰在東宮幽禁,東宮不許進出。

  一條簡單的命令,如同以往關禁閉一樣,區別卻是,這一次,壓根沒提關多久。

  大家知道,老太子這次是真的要完了,就看什麼時候嬴帝下決心了。

  嬴帝對於太子的容忍程度,遠超任何人,無論太子犯了任何錯,這些年下來,太子受到最重的懲罰,也僅僅只是關禁閉,口頭訓斥。

  活得足夠久的老人,可能會知道,這不是因為太子天賦好,也不是德行好,只要是跟太子本身能力有關的,統統都不是。

  只是因為太子是當年嬴帝還是太子時的太子妃所生,僅此而已。

  可一次次下來,這種容忍和寬容,都會慢慢的消耗殆盡。

  之後,朝局出乎意料的變得平穩,趙王沒著急著出來落井下石,周王依舊保持著低調,一切都像是少了往日的對噴而已,背地裡的暗潮洶湧還在繼續。

  不過以神朝正常情況下的辦事效率,再加上嬴帝故意拖時間,後面再出現變化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這些事,遠在東海的秦陽,還不知道呢。

  嫁衣有心去找秦陽聊聊最近的事,卻被告知秦陽閉死關了,只能按照之前的囑咐,默默做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去參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

  東海的海岸線,一艘黑玉飛舟,向著白浪海的方向疾馳而去。

  船頭上站著一位眼窩深陷,面色陰翳的中年人,中年人遙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海面,面色愈發難看。

  「有線索麼?」

  「大人,只有線索他出海了……」後方一位身著定天司官服的修士,低聲回了句。

  中年人眉頭一蹙,轉身看了他一眼,下屬連忙道:「大人,並非屬下們不盡心盡力,實則是沐氏隱遁多年,如今忽然派了一人來帶走沐氏留下的遺澤,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那人的面貌特徵,修為法門,盡數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來往之人,都對他沒太大印象,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那人更是如同滴水入海,了無蹤跡。

  屬下曾查閱過典籍,有些神通秘法的確可以做到,讓人變得極為不顯眼,屬下敢斷言,此次沐氏餘孽忽然出現,絕對是經過精心籌劃!

  下面的人能沒有斷掉線索,已經是盡全力了,前方都未曾有發現,所以才推斷,那人去了白浪海,沐氏餘孽應當也是藏在白浪海,一直未曾發現,說不得他們是藏在什麼浮游島上。」

  「繼續追。」中年人冷哼一聲,也沒有繼續追究。

  後面的下屬,暗暗鬆了口氣,悄悄的退了下去,回到船艙,他才發現後背都被冷汗打濕。

  船艙之中,空間被拓展的極大,其內有不少定天司的人,正在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看到方才回話的那位外侯進來,旁邊立刻來了個人湊了過來。

  「如何?」

  「沒事,大人能體諒兄弟們。」

  聞言大家一起鬆了口氣。

  外面盛傳定天司乃是酷吏,手段殘忍酷烈,行事不擇手段,有這種名聲,在定天司內,大抵也不太可能變得溫情脈脈。

  外侯乃是定天司的官職,轉職處理都城之外的事情,一品外侯便是某片區域的定天司一把手。

  有類似韓安明這種算是君子的,照章辦事,也懂得些變通,不會給人一種陰翳森然之感的一品外侯。

  也有一些從來不知道笑是何物,無論是對犯人還是屬下,皆是冰冷嚴厲,做事極端的一品外侯。

  一如眼下這位被派來追蹤沐氏餘孽的一品外侯。

  他姓田名磊,不是田氏之人,硬要說,向上追溯上百輩,倒是也能扯上點關係,只不過從來沒人放到檯面上提過而已。

  田磊性情冷酷,以往做事的時候,能活著被逮到定天司接受審訊的人,都是少數,以至於不少案子,到最後都沒個可以定罪的活人,他可沒少被人詬病。

  能活到現在,還成了一品外侯,純粹是因為定天司乃是嬴帝鷹犬,對外的時候,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嬴帝的意思。

  這次派田磊來,本身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真要是追蹤到沐氏餘孽的老巢,也就沒什麼追查不追查了,必定是一窩端了,所有牽連之人,盡數誅殺。

  飛舟奔向白浪海。

  在他們後方,賈福德的師父,悄悄的跟著。

  在大荒的時候,秦陽可沒有刻意隱藏行蹤,甚至有時候還會專門去一些城池裡轉一圈。

  可就算如此,定天司的人也只是沒斷線,他們追不上,賈師父自然也追不上,只能找到了定天司的人,跟在後面看情況再說要不要出手。

  一路追來,他也得到了一個跟定天司一樣的結論,這個沐氏後人心裡早就有了萬全之策,退路如何早就籌劃好了。

  當定天司的人,從海岸直接趕到白浪海的時候,秦陽才剛剛離開白浪海沒兩天。

  有朝廷當後盾,定天司的人也是不差錢,哪怕是追在後面,他們卻沒繞路,秦陽當初可是先在東海諸國繞了一圈,才南下前往白浪海的。

  田磊率人進入白浪海,硬扛著半空中不時會出現的複雜情況,一路狂飆,開始順著白浪海邊緣的那些海島,一個一個的掃過去,追查可能存在的痕跡。

  他們這邊追查,藏在白浪海裡的海龍號,自然也得到了海族的匯報。

  定天司的幾號人物,海族這邊早就有情報了,定天司的特徵,海族也都瞭解,全賴他們近幾年跟定天司打交道不止一次了。

  如今掌管東海這邊定天司的一品外侯,正是韓安明,他行事風格,算是定天司裡,極少數適合在不開戰的情況下,跟海族打交道的人。

  真讓田磊這種煞星來,保管一年之內全面開戰。

  當田磊率人趕到白浪海,一副地毯式搜索的架勢擺出來,藏在白浪海裡的海族,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老太婆,怎麼做?」老龜趴在地上,努力睜開那豆大的眼睛,神情凝重的看著小七手中出現的一堆符文,這已經是小七展示出來的第三十七種危險法門了。

  只要有一丁點意外,老龜就會強行干涉,杜絕危險爆發。

  旁邊的蒼鬱姥姥,目光同樣盯著繃著小臉,一臉認真的小七,心裡暗暗後悔讓秦陽這麼輕鬆跑掉,這小王八蛋真不是東西,什麼危險的東西都敢教給小七。

  他不知道小七的天資有多強麼?

  她的前身之中,名聲最強的便是那位驚才絕艷的海妖仙子,餘下的倆,名聲雖然比不過海妖仙子,可能跟海妖仙子過招,天資哪裡會差。

  當年的海妖三聖曲,海妖仙子的海妖葬魂曲只佔其一而已。

  如今小七涅槃重生,無論是天資還是血脈,都比當年的海妖仙子更勝一籌,之所以如今還是個弱雞,純粹是因為他們都怕了。

  他們生恐再出現一個比海妖仙子還要可怕的存在,不敢太早的教導小七修習法門,只求能讓小七安安心心,快快樂樂的成長,千萬別再像當年的小七一樣,因為在那種充斥沉悶和絕望的環境裡成長,以至於到最後性情大變。

  連修行個三身寶術,都是用了最極端的法門,以自身分裂,而且是最徹底的分裂。

  他們都寧願讓小七晚些修行,先培養心性,修行順其自然就好,畢竟對於這等注定驚才絕艷的人物來說,人家讓你先修行五百年,下一個百年都能把你反超了。

  之前還只是以為秦陽教了一兩種危險法門,秦陽心裡擔心小七再被拐騙,蒼鬱婆婆和老龜也還能理解。

  如今這才多久功夫,他們卻發現,小七起碼已經學會了三十七種法門,這還只是已經知道的。

  偏偏他們又不敢多問多說,生怕小七嘴上答應不修行,背地裡卻覺得這是秦陽教的,肯定不是害她,背著大家瞧瞧修行,到時候再出什麼事了更麻煩。

  還不如讓小七大大方方的修行,他們在旁邊照看著,也不會出什麼事。

  蒼鬱姥姥擰著眉頭,心裡暗暗納悶,秦小王八蛋從哪學來這麼多古老法門,一個比一個危險,少數幾個算是保命的法門倒是不錯,可如今也已經失傳了……

  當看到小七開始給他們展示第三十八種法門的時候,蒼鬱姥姥眉頭一挑,立刻將疑惑拋之腦後,暗下決心,下次秦陽再偷偷摸摸的潛入回來的時候,讓老龜權當別發現,先打斷這小王八蛋兩條腿再說!

  「老太婆,我問你話呢,怎麼做?」老龜頭也不回的繼續問了句。

  「來的人是誰?弄明白了麼?」蒼鬱姥姥也沒回頭,繼續盯著小七問了句。

  「據說是個叫田磊的。」

  「噢,他啊,手段酷烈,性情陰翳,放到大荒,應當算是邪修之列,不是有一條海蛇在麼,讓他去把田磊幹掉。」

  「嗯?」老龜回過頭,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蒼鬱姥姥:「直接殺了?他十有八九是來追秦陽的吧。」

  「你能確定他不是知道了我們在這裡?你能確定他不是知道了小七在這裡?就你能是吧?你能確定嗎?」氣頭上的蒼鬱姥姥當場噴了老龜一臉。

  「不能……」老龜乾笑著縮了縮脖子。

  這種事他怎麼可能確認,他們跟定天司,如今還是敵對關係,對方對天賭咒發誓的話,他們都不可能信。

  沒人敢去賭那個萬一,哪怕知道田磊率人來到這裡,十有八九是巧合,他們也不敢去賭這是一個誤會。

  「還愣著幹什麼?等我去麼?」蒼鬱姥姥眉頭一挑,瞪了老龜一眼。

  「我這就去……」老龜從地上爬起來,匆忙離去,他可是知道蒼鬱姥姥現在氣頭上呢。

  老龜離開船艙,跳到海裡,找到一條掛在船尾,跟船錨的鎖鏈一樣,身上一圈暗金一圈黑的海蛇。

  「大嬴神朝的定天司來了,來的人叫田磊,你去想辦法弄死他,別讓他知道我們在這。」

  海蛇睜開眼睛,疑惑的看了看老龜。

  「我去了,他不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傻,這裡是白浪海,海中生靈多了去了,他們知道你不是白浪海的?你就用現在的模樣去,找機會咬他一口就跑不得了。」

  「噢……」海蛇想想也是,又不是海中的生靈,就一定可以算他們的海族。

  白浪海裡海中凶獸極多,丟掉腦子偽裝一個不得了。

  海蛇晃著身子,向著遠處遊走。

  海蛇的腦子本來就不大,雖說這個世界,腦子占身體的比例跟智慧沒必然聯繫,但多少還沾著點邊,這條能讓蒼鬱姥姥派出去當打手的,實力肯定是不錯,但腦子未必好使。

  不過,凡事就怕認真。

  海蛇完美貫徹了老龜的話,偽裝成一個白浪海裡的沒腦子凶獸,路上還順手宰了幾頭凶氣滔天的凶獸吞掉,讓自己也染上了凶獸氣息,那張看起來就陰森冷酷的蛇臉,倒是也不用特意偽裝了。

  一路按照指引,來到了定天司這群人附近,暗中跟了三天之後,確認了他們下一站之後,想要轉一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眼睛沒法轉,索性眨了眨眼睛,計上心頭,去前面堵截他們。

  蹲了三天點,終於等到定天司的飛舟。

  這群大搖大擺來的傢伙,來了幾天之後,白浪海的環境已經教了他們做人,如今也老老實實的從相對最平穩的海面上前進。

  田磊依然站在船頭,面沉似水,氣質冷酷,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

  海蛇遠遠的望著船過來,有些納悶,這傢伙敢在白浪海一直站在船頭,不怕死麼?

  眼看玉舟越來越近,海蛇張口一吐,將之前吞下去的一頭凶獸吐了出來,身子一晃,瞬間衝出海面,口中的兩顆獠牙露出。

  快到極致的速度,讓田磊察覺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避了,海蛇的兩顆獠牙,輕而易舉的刺穿了他的防護,刺穿他的脖頸,毒液也隨之灌入他的體內。

  「喝!」田磊怒喝一聲,轟飛了海蛇。

  剛想再有所動作的時候,身子卻忽然一晃,烏青色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從他的脖頸出暈開。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轟入海中的海蛇,扭動著身姿,眨眼間消失不見。

  這邊定天司的人也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出現了,他們看著面色烏青的田磊,都快嚇傻了,田磊乃是他們之中最強者,誰會想到田磊忽然間遭了毒手。

  一群人亂作一團,田磊被帶回去驅毒療傷,一通折騰,小命倒是保住了,就是這毒,一時半會卻驅逐不了了,只能配合丹藥,讓田磊自己壓制住。

  外面去探查的探子也回來了。

  「大人,應當是兩頭凶獸相爭,那條像似海蛇一般的凶獸,正在進食,被我們驚擾到了,所以才……」

  田烏青鐵著臉,一口老血哽在喉頭,無力的揮了揮手,讓手下下去,不用再說了。

  這種事找誰說理去,怪手下探子沒提前發現麼?他自己就站在船頭,都被騎臉了才發現海面之下有凶獸。

  而這時,又有探子回來,看著田磊那張無情發暗的臉,欲言又止。

  「何事?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一旁的外侯厲喝一聲。

  「大人,我們發現沐氏餘孽的蹤跡了。」

  「在什麼地方?」

  「在……白浪海之北,白浪海之外。」

  聽到這話,田磊氣息一陣波動,哽在喉頭的這口老血,終於噴了出來,那烏青發暗的臉色,瞬間就有向著烏黑髮展的趨勢,險些沒壓制住劇毒。

  他們費心費力在這追查了這麼久,還被不友好的白浪海教育了一頓,現在發現那沐氏餘孽竟然在白浪海之外?壓根沒進白浪海?

  田磊的滿腔怒火,滿腹憋屈,最後化為一個殺氣騰騰的字。

  「追!」

  ……

  白浪海之北,秦陽從一座海島出來,在飛舟的甲板上擺出一個木字,無聊的打滾。

  「定天司的人太不給力了,這麼久了都沒追上來麼,這些痕跡留的,我都覺得太刻意了,什麼水平啊,這個什麼田磊,被吹的太過火了,什麼實力比老韓強,能力比老韓強,資歷也比老韓強……

  可勁兒的吹吧,要是老韓在,現在絕對已經追上來了,他們不追上來,難道讓我真鑽進白浪海裡再也不露頭麼。

  我不跟他們打一架,正面槓上,蛇印男的人怎麼會出來。」

  秦陽頗有些無力,再拖下去,就顯得刻意了,可對手就是追不上來,他有什麼辦法。

  以老韓當參考,還真是大大高估了這些人,想當年老韓想要來找他,從來都是忽然蹦到他面前,有時候還會裝作巧遇。

  看看這個叫什麼田磊的,呸,什麼水平,殺人水平夠高了,可辦案水平,追蹤水平,老韓甩他半個大嬴神朝。

  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秦陽有足夠的時間,去弄到這些情報了。

  他還專門偽裝的剛剛到這裡的樣子,專門讓自己的速度顯得慢一些,給定天司的人一點希望。

  再次在一座海島上露了個面,採購了一些東西,秦陽才繼續向東,在東海和白浪海交接的一出海域,找到了一座海底山巒,山峰距離海面只有三百丈的距離。

  他開始一邊學習沐氏留下的陣法,一邊實踐著在這裡佈置陣法。

  速度不快,可他有足夠的時間,以定天司那些人的效率,追到這怕是都需要一些天了。

  過了半個多月之後,秦陽已經將陣法修修改改了三四遍,以這座海底山峰為中心,周遭數十里地都被納入陣法範圍的時候。

  一艘黑玉飛舟,姍姍來遲。

  秦陽看到飛舟,長出一口氣,他們再不來,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

  眼看著飛舟從陣法上空飛過,秦陽立刻催動大陣。

  海浪沖天而起,如同接天連地的水幕,圍攏四方,再高空之中匯聚,徹底將數十里納於陣中,陣勢已成。

  黑玉飛舟驟然遭遇此等變化,也沒有猶豫,化作流光沖天而起,撞入封鎖的水幕之中,所見所及,盡數是水。

  「不好,快退!」有懂得陣勢之人,驚怒交加的暴喝一聲。

  黑玉飛舟想要退回去,卻發現後方也已經是無窮之水,根本不見那水幕了。

  衝進水幕,才是進入陣中,相反,若是不衝進水幕,反倒是沒有進陣。

  他們發現上下四方都被水幕圍攏,還以為是被困陣中,哪裡想到那就是個障眼法,為了讓他們自己鑽進陣裡。

  此刻從外面望去,那些沖天而起,化作水幕的巨浪,也只是揚起落下,海面又恢復了原狀,區別就是海面之下的大陣,已經開始運轉。

  秦陽操控大陣,那落入海中的黑玉舟,抵禦著水流捲動,不斷的搖擺,左突右撞,卻怎麼都衝不出來,陣中上下左右,皆是無窮海水。

  隨著大陣演化,一滴滴泛著一絲銀色的水滴,在陣中浮現,海中如同下起了銀色的暴雨,水滴砸在黑玉舟的防護上,發出陣陣通通的悶響。

  「一元重水!快點破陣!」

  黑玉舟內的人,一窩蜂地衝出來,懂陣法的人,開始觀察陣勢,尋找破陣之法。

  可是秦陽卻不給他們機會,加快陣勢演化,無數的一元重水演化出來之後,海中海水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銀色的海洋,純粹以一元重水匯聚成的海洋。

  到了此時,單憑海中水壓,就已經壓的黑玉舟的防護頻繁閃耀,隨時可能會崩潰。

  「這是沐氏的一元之海,是那個沐氏餘孽!」

  秦陽聽著那些人的呼喊,心中難免有些失望,他之前以為老韓算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裡最弱的弱雞,這種實力都能是一品外侯,衛興朝那老貨肯定是強迫別人閉上眼睛讓他徇私。

  如今看到這些人,亂作一團,秦陽才覺得,以老韓的能力,縱然實力不夠,破格提拔也是正常了。

  這些人的領隊,那個一品外侯田磊,是不是傻,以他的實力,不是應該在進陣之後,立刻以強大的實力,強行破陣麼,竟然還給他時間演化大陣……

  正想著呢,就見船艙裡走出一個面色烏青,一臉冷酷的男人。

  「大人。」

  田磊出來,立刻有人喊了一聲。

  秦陽立刻明白,這位就是帶隊來追殺他的一品外侯田磊,那位聲名赫赫的定天司煞星。

  只是看到這人,秦陽心底更失望了。

  定天司是真的招不到人才了麼?難怪傳說中,這個田磊酷愛殺人,看他這膚色,應當是個異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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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22: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一五章 追五十六,摘星彥穢

  田磊怒火升騰,整個人都快要燃燒起來了。

  他左思右想,也沒有料到,這個沐氏餘孽竟然這麼大膽,之前一路潛行,不但逃的比兔子還快,人也跟油浸泥鰍一般滑不留手。

  如今竟然敢在這裡埋伏他們。

  田磊稍稍思忖,對手下們分析沐氏餘孽,之前一直藏在白浪海的推斷,立刻多信了三分,這位沐氏餘孽,必然是知道他們追到白浪海了,自忖甩不掉追兵,他不敢回去了。

  索性在這裡埋伏,以有心算無心,將他們阻攔下來,之後縱然知道了沐氏餘孽在白浪海,他們也真沒法將白浪海翻個遍。

  這次白浪海已經教了他們做人,先是被逼的不得不落到海面,之後領隊的一品外侯,還差點被一條海蛇咬死,到了現在,他們也沒找到解毒之法,只能讓田磊配合丹藥,時時刻刻都要耗費心力的強行壓制毒素。

  中計進入這座一元之海陣裡,並不是田磊不知道進陣之後,靠著實力強行破陣最簡單,實在是他壓根沒法發揮全力了,過半的精力和實力,都用來壓制體內蛇毒了。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各方面總體量暴跌一半,對於戰力的影響,暴跌到巔峰的二三十分之一都是走大運了。

  若是出手強行破陣,他就沒法控制需要發揮什麼力量了,激起大陣反應之後,他就只能盡全力強行破陣了。

  可那個時候,他體內蛇毒必然毒發,說不定之後他所有的精力都要用來對付蛇毒。

  他只能先讓手下出手,手下裡有實力不錯的,也有精通陣道的,各方面人才倒是很齊全,縱然沒法直接破開大陣,自保也絕對足夠了。

  眼看大陣演化的越來越快,手下的人卻還是沒破開大陣逃出去,田磊便坐不住了。

  一元重水陣,在大荒不是什麼稀奇的陣法,也不是難度多大的陣法,佈陣所需要的材料一元重水,也不是什麼稀罕材料,在一些海域深處,可以大範圍凝聚出來。

  可想要將一個不稀罕的水行大陣,玩出花樣,玩出水平,甚至不用一元重水,就能在海中佈置出一元之海陣,大荒內陸裡,最出名的自然就是當年的沐氏了。

  眼看陣法威能,遠超預料,演化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議,田磊知道再任由陣法演化下去,說不定還能將一元重水繼續凝練,煉化成更高品質的一元重水。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的黑玉舟可扛不住那等可怕的壓力。

  這一元之海陣,師法自然,化出的環境,如同深海海底,壓力何其龐大,隨著陣法演化,每一寸所受到的壓力,都會不斷暴漲,壬水之威,被其發揮到極致。

  這天下至柔的水,此刻卻是化作一力降十會的偉力,最是簡單粗暴不過,不是能融入其中的人,只有硬抗這一條路可走。

  田磊站在船頭,沉著一張烏青發暗的臉。

  「找到頭緒了麼?沒法等下去了,必須強行破陣了。」

  「大人,你……」手下欲言又止,心中暗忖等這件事結束,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了。

  「三息之後,東北方向,會出現陣中最弱的一處,適合強行破陣。」

  秦陽掌控大陣,心裡暗暗給田磊加油,他佈陣可不是為了將這些人全部坑殺在這裡,也沒指望一座一元之海陣就能做到,將那座豪華版的星落陣盤祭出,倒是有可能。

  他的目的若是為了殺人,何必費這麼多事,直接開大多好。

  眼看田磊走到船頭,一步跨出,躍下黑玉舟時,秦陽知道,這貨終於要出手了。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異族,有什麼特別的神通……

  思來想去,秦陽覺得還是穩妥一點好了。

  田磊怒喝一聲,周身煞氣蒸騰,整個人如同一直出鞘利刃,鋒芒畢露,殺氣衝霄,三息時間一到,田磊身形便化作一道烏光,似是在這片銀色的海洋裡,斬出一道綿延數十里的空白地帶。

  刀鋒所至,一切都被分割開來,一刀斬斷了這片數以億萬斤的一元之海。

  平靜的海面上,一道烏光從海面之下斜著飛出,衝入雲霄消失不見,而刀鋒所逸散出來的力量,更是將前方海面斬斷,化作兩面海水構建出的懸崖峭壁。

  田磊的身形也在烏光消散之處浮現,他凌空而立,面色青中泛黑,周身氣息波動極為劇烈,他全力一擊,放開了對體內毒素的壓制,如今毒素反撲,他只能立刻開始壓制毒素。

  只不過,當他看到他在陣中斬出的那一道裂口,眨眼間就恢復了之後,他周身氣息再次劇烈波動,一時沒壓制住,一口黑血噴出,面色徹底化為了烏黑,體表逸散著一絲絲烏青色的煙氣,那是體內已經徹底爆發開的蛇毒。

  他怎麼也沒想到,沐氏餘孽怎麼就不按套路出牌,費盡心機佈置大陣,難道不是為了將他們困在這裡,甚至是弄死一些出一口惡氣麼?

  他怎麼就敢主動露出破綻,主動打開一條通道,讓他衝出來!

  就不怕所有人都能趁此機會衝出來麼?

  縱然只有他一個人衝出來了,可這位沐氏餘孽,哪來的自信,能在陣外逃得一命?

  田磊胸中氣血劇烈翻騰,還沒正面交手,他都快被活活氣死了,他甚至可以聽到,肺泡被氣的炸開的聲音,啵啵啵的煉成一片。

  秦陽緩緩的從海面下浮現出來,讓一元之海陣自行演化,就算壓不死剩下的人,也足夠拖延足夠的時間了。

  這次看到田磊周身逸散出的烏青色煙氣,感應到田磊周身散發出的氣息,秦陽面色一僵,心裡一陣尷尬。

  擺烏龍了……

  原來這貨不是異族,而是不知道怎麼中毒了。

  回想了一下之前弄到的消息,這些人來白浪海之初,似乎頗有些高調,後面就老老實實的低調了起來,原來是被白浪海的凶險教育了。

  而剛才,他是真怕這個異族有什麼特別的神通,可以一擊打破大陣,所以在對方出手的瞬間,主動打開了門,讓對方一腳踹過來的時候,直接衝了出去。

  眼看田磊氣的整個人都有些扭曲了,秦陽心說,這次我可真不是故意的,真不是為了坑你。

  易地而處,秦陽自忖,拼著毒發,全力一擊,最後卻是被對方主動放出來的,什麼戰果都沒有,自己卻閃了腰,哪怕對方跪在地上解釋這不是故意的,他也會氣的將對方活活打死。

  雜念紛紛,一閃而逝。

  田磊毒發,此刻正在壓制劇毒,他若是不落井下石,豈不是棒槌。

  念頭一動,手中出現一個紫金葫蘆,抱著葫蘆一聲低喝:「請寶貝轉身。」

  同時催動思字神通一瞬,這一瞬的時間,就足夠他捕捉到這裡所有的訊息,甚至在思維被加速到極致的時候,還可以整合訊息,做出最確切的判斷。

  一瞬之後,散去神通,紫金葫蘆裡一道白色毫光,貫穿天地,驟然出現在田磊面前。

  他周身閃耀的一層光輝護罩,驟然陷入了停頓,光輝之中,無數急速流轉的道紋和符文,也隨之陷入了停頓,真元交匯也如同陷入了停頓。

  這一道白色毫光,分毫不差的插入到真元交匯的正中心,順著力量本身流動的方向,一路勢如破竹,破開了他的最外層防護。

  又斬碎了他法衣的防護,最後他脖子上掛著的吊墜裡,逸散出的力量,尚未形成防護,便被這一道白色毫光,擊碎了關鍵節點,強行打斷了法寶發威。

  至此,所有防護統統被破開,白色毫光充斥著鋒銳之氣,已經刺破了田磊顎下的皮膚。

  這所有一切,都在一瞬之間發生,他已經無法閃避,只能硬抗了,他不覺的自己的脖子,能擋得住這一擊。

  電光火石之間,田磊眼睛裡開始泛起血絲,牙齒咬合在一起,真元湧動到脖頸,脖子上開始鼓起了青筋。

  「卡嚓……」

  一聲骨骼斷開的聲響,驟然炸開,田磊的腦袋,掛在了腦後,不是被斬斷了,而是他自己,在千鈞一髮之際,催動所有的力量,強行後仰腦袋,將自己的頸椎掰斷。

  讓那一道白色毫光,只是削掉了他下巴上的一層胡茬……

  白色毫光重新回到葫蘆裡,秦陽都驚住了。

  還有這種操作?

  這貨真不是異族麼?

  不過轉念一想,秦陽立刻想到了別的地方,他寧願自己折斷脖子,都不願意被斬斷頭顱,這說明自己折斷脖子所受到的傷勢,對比被斬掉頭顱來說,不值一提。

  他既然敢這麼做,那也可以說明,只是正常的斬首,對他來說,根本不致命。

  繼續可以逆推,沐氏的斬顱飛刀,絕對不僅僅只是斬首這麼簡單。

  田磊掛在腦後的腦袋,被他的力量推動者,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骨骼一陣卡嚓作響,他被這段的脖子,便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看他那臉色,頗有些驚魂未定,他語氣中帶著一絲驚駭,一絲慶幸,語氣有些怪異的大笑。

  「斬顱飛刀,呵呵,原來你並未完全掌握斬顱飛刀,竟然是這種半吊子的半成品,還需要別的法寶作為輔助……」

  田磊身上的冷汗都蒸掉了兩層,著實嚇壞了。

  沐氏的斬顱飛刀,在定天司可是有記載的,一刀斬過,斬掉的不止是肉身的頭顱,也是神魂的頭顱,只要看到頭顱飛起,那必定是一擊必殺。

  他手裡可沒有防護神魂的強大寶物。

  哪怕眼前這位的斬顱飛刀,只是個半吊子的半成品,威能遠不及真正的斬顱飛刀那般恐怖,可若是被斬掉了頭顱,十有八九也是完蛋。

  這人不過區區神門,一擊竟然就破掉了他身上的三層防護,這等防護力量,縱然是同階的道宮強者,也未必能一擊破開,而大部分時候,這些防護破開的時候,對手也已經死了。

  田磊看著秦陽手中抱著的葫蘆,滿心忌憚,卻也沒最初那般驚悚了。

  畢竟不是真正的斬顱飛刀。

  田磊張口一吐,一把看似尋常的連鞘侍衛佩刀,出現在他手中,他腰身一矮,一手握著刀鞘,一手握著刀柄,瞳孔縮小到針尖大小,滿身殺氣都隨之收斂。

  他體表血脈鼓脹,烏青色的毒素伴隨著血霧,從他的體表蒸騰而出,這代表著他已經放棄了壓制毒素,全力出手了。

  田磊沉著臉,卻不為所動,身上的氣息愈發內斂。

  然而,秦陽渾身的寒毛炸立,皮下血肉自主微顫,雙腿筋膜都在微微鼓動,這代表著肉身已經先一步感應到極致的危險,催促他立刻跑路。

  秦陽心神狂跳,神魂都睜開了雙眼,這種巨大的危險,還有這個姿勢,秦陽哪裡會不認得。

  這是刀道最基本也是最出名的一式,拔刀式。

  以此為衍生,從最低級的秘術,到威能驚人的神通,統統都有,衍生出來的強大法門,少說有數百種在流傳。

  親身感應到這一點之後,秦陽就明白,他跑不掉的,這一招只能硬接下來,他只要轉身立刻就是死。

  唯有正面硬槓,先行出手,逼對方出手,不讓他繼續積聚力量。

  然而秦陽卻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反而像似第一次見到這種法門一般,稍稍停頓了一下,等到田磊身上的氣息全部消散,整個人就如同消失的時候,秦陽才手握紫金葫蘆,口中敷衍的念了一下台詞,這次連思字神通都沒用,一道白色毫光,直直的衝向田磊的脖頸。

  出手之後,秦陽立刻感覺到渾身的鮮血都在加速,心跳如擂鼓,血流如大江奔騰,那種躍躍欲試,已經忍不住了。

  他想試試,這種極致的刀鋒,極致的攻,到底是什麼力量。

  雖然他知道,蛇印男肯定不會讓他死在大嬴神朝手裡,十有八九還會客串一下救命恩人的角色,肯定有什麼人,跟在定天司的人身後,等著最後關頭出手。

  哪怕不確定,秦陽也無所謂了,就算最後關頭,無人出手,他還有黑玉神門。

  他想知道,這樣凝聚到極致的一擊,而且其內的力量,必然是黑玉神門不會吸收的力量,那能不能斬碎黑玉神門。

  哪怕是斬斷也行,實在不行,破開個大洞也不錯,起碼讓他知道黑玉神門極限在哪,心裡有個譜。

  除了黑玉神門之外,還有白玉神門,他總不會被人一刀砍死的。

  白色毫光衝到田磊身前的時候,田磊終於無法忍下去了。

  一道讓烈日的光輝都暗淡了三分的刀光,驟然從他的刀鞘之中衝出,鋒銳之氣、殺伐之氣、殺生煞氣,諸多經歷過慘烈殺伐才凝聚出來的勢,瞬間融入這一刀之中。

  刀光斬過,與白色毫光碰撞到一起,白色毫光竟然被磕飛了出去。

  那比烈日還刺目的刀光,斬過之處,盡數化為幽深的黑暗,所過之處的一切,都如同被湮滅了一般,連光芒都無法再次逸散。

  烏黑的刀芒,無聲無息,瞬間化作一道綿延數十里的烏黑巨刃,衝擊到秦陽面前。

  秦陽的眼睛泛紅,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的顫抖,頭一次跟這種強者正面生死相搏,凝聚到極致的刀道,實在是太適合破開黑玉神門了。

  漆黑的巨刃斬下之後,數十里都化為黑暗,他才看到這片像是吞噬了光線的環境裡,充斥著刺目的刀光,霸道鋒銳,斬破一切的意念,貫穿蒼穹。

  等著出手的人,尚未出手,秦陽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念頭一動,黑玉神門已經擋在了面前。

  被那刺目的刀光衝擊,黑玉神門之上的應龍浮雕,驟然睜開雙眼,這一次應龍浮雕倒是沒張口硬剛,而是展開雙翅,交錯著護在身前。

  每一瞬,都像是有無數把巨刀的威能,疊加在一起,斬在了黑玉神門上。

  細密的裂紋出現在應龍雙翅上,黑玉神門上,也開始浮現出一些細密的裂紋。

  但出現新的裂紋的同時,卻又有舊的裂紋在恢復,整體上倒是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秦陽滿心歡喜,果然沒猜錯,這種極致的刀道,其實跟劍道差不多,只不過走的是霸道的殺伐,鋒芒更適合正面交鋒,更霸道,更鋒銳,而不是劍道走輕靈,變化更多。

  正面硬剛的霸道力量,是黑玉神門無法吞噬的力量,沒有了此消彼長,最是適合用來破開黑玉神門。

  秦陽站在黑玉神門之後,目視著黑玉神門的北面,也已經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嘴都快笑歪了。

  哪怕黑玉神門毀了,他以後也不可能再凝聚出如此強的神門。

  那又有什麼關係?

  神門再強有什麼鳥用,推不開的話,他就會被困死在神門境界,底蘊再深厚,沒有質的變化,遇到那些頂尖強者,人家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最好的神門,就是在能推開的前提下,凝聚出的最強神門。

  不然的話,就算是凝聚出一個嬴帝都得跪服的神門,又有什麼用。

  當那些裂紋,從黑玉神門的邊緣,匯聚到背部的中心時,秦陽已經做好了準備,繼續掏出白玉神門當下剩下的威能。

  然而,下一瞬,秦陽笑歪的嘴,就徹底僵住了。

  當整座黑玉神門所有角落都遍佈裂紋,似乎下一刻就會崩碎的時候。

  那些裂紋,竟然開始飛速的消散,轉瞬之間,所有的裂紋都消失。

  秦陽面色僵硬,打量了一下黑玉神門,發現黑玉神門只是稍稍縮小了一圈而已,那光澤和質地,甚至所散發出的威壓,反而更重了。

  秦陽呆呆的望著黑玉神門,恍惚之間,彷彿看到黑玉神門上飄出來幾個字。

  加二十八。

  稍稍一頓之後,這幾個字後面,又倔強的擠出來幾個字。

  追五十六。

  秦陽滿臉絕望,整個人都如同被人揭開了頭蓋骨,灌下去一盆森寒透骨的極地不凍泉。

  不止是心涼了,連神魂都涼了。

  尼瑪啊,搞什麼呢。

  這破門承受外力轟擊,沒法吸收力量自我修復的時候,竟然還會借助外力,自我錘煉鍛造,不吸收力量也能繼續變強。

  這以後還怎麼辦?

  是不是除非有嬴帝這種實力的強者,在一瞬間便摧枯拉朽的轟碎黑玉神門才行?

  否則這黑玉神門只會越來越強?

  秦陽已經不關注田磊這一刀了,結果已經毫無懸念,剩下的威能,連讓如今的黑玉神門裂開掉裂縫的能力都沒了。

  萬丈高空,賈福德的師父俯瞰著海面,他追蹤著田磊而來。

  他實在是沒法看著如今出現的沐氏後人,再死在嬴帝的鷹犬手中。

  他觀察著下方大陣,看著秦陽跟田磊交鋒,看到那一縷看似不起眼,卻鋒芒驚人的白色毫光。

  他認得斬顱飛刀,自然確認,那肯定不是斬顱飛刀,心裡更多的是惋惜和心酸,如今的沐氏後人,連真正的斬顱飛刀都施展不出來了,反而要用這等方式,繞個大圈子才能用一個似是而非的斬顱飛刀。

  他也看到了田磊施展出的招牌法門,殺生拔刀式。

  只不過他沒料到,沐氏後人竟然沒逃,也沒立刻出手反擊,以至於讓田磊的拔刀之力,催生到極致。

  賈師父肯定是不會想明白究竟為什麼了,他只是猜測,肯定是那個似是而非的斬顱飛刀,限制頗大,沒法毫無停頓的繼續出手。

  當那一刀斬出的時候,賈師父就準備出手了,他看到了秦陽那躍躍欲試,半步不退的樣子,不由的想到了當年,沐氏的老友,在大嬴神朝的攻伐之下,是不是也如這個沐氏後人一般,死戰不退,硬剛到底。

  當那一道刀光閃耀時,從高空俯瞰下去,如同有一柄數十里長,數里寬的黑色巨刃,橫在海面上。

  海面只是掀起了一些漣漪,所有的威能,都被凝聚到一起,一點浪費的都沒有。

  這時,賈師父終於忍不住了,他從萬丈高空,探出一手。

  黑色的巨刃上空,憑空有偉力凝聚,化作一隻灰色的大手,捏住這柄黑色巨人的刀背,將其力量強行壓制之後,如同捏著一把真正的黑刀一般,將其拎起。

  同一時間,秦陽也察覺到周遭湧動的刀光,瞬間凝固,再也不能對他造成傷害。

  秦陽念頭一動,立刻想到了,這肯定是蛇印男派來的救命恩人到了。

  收起了黑玉神門,化為水身沒入海中,氣息與周遭融為一體之後,就見周遭刀光褪去,舉頭望去,只見頭頂,一隻灰色的大手,舉重若輕的捏著一柄綿延數十里的巨大黑刃,緩緩升起。

  秦陽微微一怔,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裡震驚不已,蛇印男這是下血本了啊,竟然派來一位這麼強的大佬來救他。

  看來沐氏後人,比預想的要重要的多。

  一瞬之後,秦陽立刻注意到遠處那位似乎比他還震驚的田磊。

  面色已經徹底從烏青變成了烏黑的田磊,望著這一幕,所有的怒火和殺意,都隨之消散,餘下的只有震驚和惶恐。

  他毫不猶豫的拿出一顆內部充斥著白煙的琉璃球,徒手將其捏碎。

  嘭的一聲悶響。

  濃郁的白煙溢出,將田磊籠罩。

  趁著田磊被吸引注意力的時候,秦陽已經悄悄的潛入到他的身下,當看到那顆琉璃球,看到這些白煙的時候,秦陽第一反應便是這貨要逃!

  就在琉璃球被捏碎的同一時間,秦陽心思急轉,眨眼間就拿出一顆之前教育張正義時煉製的丹藥,將其捏碎了丟入白煙裡。

  等到海風吹過,白煙散去的時候,田磊已經沒有了蹤跡,而那顆被秦陽丟進去的丹藥,也沒了蹤跡。

  秦陽暗暗冷笑一聲,那顆丹藥可是他歷年接觸記載的劇毒,專門放到葫蘆裡,以養蠱的方式自然熔煉出來的劇毒,壓根沒有在世上出現過,按照對症下藥的方式解毒,秦陽自己都不會。

  縱然是他中了這種毒,也只有靠神通硬抗過去。

  這貨跑的倒是快,不過本身就已經處於深度毒發狀態,再加上自己秘製的兼容性極高的十全大補毒,與他體內的不知道什麼毒融合,鬼知道會變異出什麼東西。

  要是這樣都不死,那秦陽也只能說他命大,權當是這次陪著演戲,陪著試探黑玉神門的報酬了。

  ……

  萬里之外,東海的一處小島上,定天司的一個據點裡,只見懸在穹頂之上,被人一直當作裝飾的琉璃球,忽然爆開。

  其內大片白煙翻滾出來,而後不成人形的田磊,從白煙裡跌出,墜落到地面。

  田磊面色烏黑髮暗,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裡淌出的鮮血,都已經變成了黑色。

  「摘星手,彥穢……」

  說出這幾個字之後,田磊怒瞪著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生機不斷的流逝。

  定天司的人手忙腳亂,想方設法的救治田磊,可是只是觸碰到田磊,就會中毒,最後實在沒轍,據點的外侯,拿出自己的珍藏,強行將田磊凍在了萬載玄冰裡,算是暫時控制住了。

  ……

  另一邊的海面上,那隻灰色的巨手,捏著巨刃飛起,在高空中輕輕一捏,就見黑色的巨刃崩碎,化作刺目的刀光,直衝天際。

  片刻之後,才見一位老者,緩緩的落下。

  老者看著秦陽,神情有些複雜。

  「老朽彥穢,當年曾在楚朝潛修,你沐氏先輩之中,有數人是我好友,你可曾聽過老朽的名字?你是沐氏哪一支的後人?」

  「晚輩……沒有名字。」秦陽老老實實的說了實話,他還真沒為這個馬甲起名字。

  「沒名字……沒名字好啊,沒名字才能不被捲入這些風浪裡。」

  彥穢站在海面上,目視著海面之下還在運轉的陣法,喃喃自語。

  「多少年了,終於又見到了當年沐氏的一元之海陣……」

  秦陽沒說話,靜靜的站在這裡,他總覺得,跟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彥穢自顧自的道:「你還沒捲入進來,最好就此隱遁,楚朝剩下的人不多了,沐氏……沐氏也沒人了,你是萬年多以來,我見到的唯一一個沐氏後人。

  大胤帝君尚有法身存留,大胤之人已經開始掀起風浪,老朽隱遁多年,此次前來,也是大胤之人送來的訊息,老朽當年無能為力,悔恨不已,如今自是不忍沐氏絕後。

  你自行去吧,莫要回來。」

  秦陽聽到這之後,終於明白為什麼會覺得跟猜測的不太一樣了。

  那蛇印男竟然小心到如此地步!

  他想要拉攏自己這個沐氏後人,卻不願意動用他們隱藏的力量,反過來利用沐氏後人出現的契機,逼的這位彥穢大佬出手。

  只要他出手了,就注定了會站在大嬴的對立面。

  哪怕消息沒暴露,蛇印男也絕對會讓這個情報,落在定天司手裡。

  這樣的話,除了沐氏後人之外,他們還會憑白多出來一個大佬當助力,偏偏他們隱藏的力量,一個都沒有暴露出來。

  秦陽忽然明白,為什麼剛才田磊逃掉的時候,彥穢根本沒反應了,他不是沒能力攔住,可能他根本不想攔著,攔著也沒用。

  秦陽壓下心緒,默默做了個決定,以後若是沒有把握,一次坑死那個蛇印男,最好別出手。

  可能一次不成,就再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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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六章 可敬長者,爐鼎雙姝

  彥穢帶著秦陽,離開戰場,他沒提那些還被困在陣中的定天司之人,秦陽也將那些人忽略掉,剩下這些人幹不幹掉沒什麼意義,既然彥穢不出手,秦陽此刻的身份,他也不想在彥穢面前出手。

  二人行進速度不快,坐在一塊看起來髒兮兮,散發著怪味,怎麼看都是破抹布的東西上,彥穢自顧自的說了說他自己的情況,回憶著往事,卻沒有反過來多問沐氏是否還有別的後人,在哪裡安身之類的話題。

  秦陽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問什麼問題。

  不過數個時辰,彥穢自行離去,臨走了也不斷的叮囑,讓秦陽好好活下去,別為沐氏報仇。

  秦陽落在海面上,遙望著彥穢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此刻更加確定確定,彥穢絕對不是蛇印男的人,這個老人來這裡的目的非常純粹,他只是想救下沐氏僅剩的後人而已。

  哪怕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他跟很多修士都不一樣,他已經沒有年輕修士的衝勁了,或者說,絕大部分修士的追求,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他不求有朝一日能進階到道君,更不求超脫,他在意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秦陽中間有兩次,想要說些什麼,卻都被彥穢自顧自的話給打斷了,至此秦陽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聽秦陽說什麼。

  但這個不想聽,也只是為了保護沐氏後人而已,他怕自己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後,未來某一天,這些消息可能從他這裡洩露出去。

  不洩露秘密的最好方式,便是不知道秘密。

  秦陽猜測,彥穢肯定是知道不少,可能會洩露秘密的方法,只是知道都不保險。

  關於這些,秦陽是最有經驗的,他已經在一個人死後,得到對方的秘密好多次了。

  但如同彥穢這般,自己都不知道秘密,那秦陽自然也不可能在他死後,從他身上摸出來秘密。

  他告訴秦陽,他最近在離都落腳,這一次他親自出手,必然會被一些人知道,他接下來會離開離都,他收了個徒弟。

  秦陽若是知道沐氏的一些記載,知道當年的一些事,那以後若是有緣見到,他絕對會一眼認出來,哪個是他彥穢的徒弟。

  秦陽沒聽懂這些話,也沒開口問。

  彥穢這個名字,他都是第一次聽說。

  心裡對這位忽然出現,又很快離去的前輩,很是敬重,他言語之間的說辭,還有態度,總讓秦陽想起了蒙師叔。

  這也是位可敬的長者。

  於是,一路悄悄來到了東海,找了一座大的海島,秦陽再次來到了很久都沒有來過的盜門據點,在這裡買了些消息。

  關於彥穢的過期情報。

  不過哪怕是過期情報,牽扯到這等強者,價格也是一等一的貴。

  拿著彥穢的情報,秦陽終於明白了之前聽到這個名字時的疑惑。

  為什麼會有人名穢。

  作為迷信主力軍的修士,從來沒聽說過誰叫穢。

  這個字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詞,污穢、瑕穢,大體上都是骯髒、雜質的意思,而修士修行,最主要的便是驅除這些東西,那些特殊體質裡,有很多比較出名的,無瑕道體、無垢道體、琉璃道體,都是因為純淨得名,倒是沒聽說過什麼污穢道體。

  縱然是那些修煉可以污染修士力量,污染修士法寶力量的邪道,他們一定程度上,其實也是追求的純粹,刨除瑕穢。

  彥穢當年的確是在楚朝地界潛修,他所在的門派,傳承非常久遠,雖然門派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依然倔強的稱自己是淨穢門門主。

  穢是門主的名,每一代門主都叫穢。

  他的修行法門,在當年一度被人稱之為邪道。

  所謂的邪道,很多時候,左道也會被默認為邪道,所有跟主流不一樣,另類的,小眾的,很多人都會認為他們是邪道。

  例如事到如今,還有不少老派修士固執的認為,體修就是賣苦力的,去挖礦最適合他們;劍修都是只顧戰力,好戰好強,不修境界,蹦躂一些年便會壽盡的瓜皮;魔修統統是殘忍嗜殺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就算尚未變態,那也是正在成為變態的路上狂奔,幹掉了總沒錯……

  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是吸收靈氣,去蕪存菁,納為己用,而彥穢修行,卻是去菁存蕪,取那些所有修士都不會利用的雜質。

  所以他只要出手,便無法隱藏了,那種氣質氣息,實在是太鶴立雞群。

  被排斥的另外一個原因,其實還是因為修士的很多手段,對他來說都沒什麼用,反而他的秘法神通,尋常修士卻很難用正常方法防得住。

  當年他在楚朝潛修,也是因為楚朝在當時算是最開放最包容的,在別的地方,他會被規劃到邪道行列,在楚朝,他只是一個左道而已,左道和邪道,在楚朝不是一回事。

  左道在那裡也不是一個貶義詞,只是表示跟主流不太一樣的中性詞而已。

  當年楚朝被滅,彥穢這種左道強者,自然也是重點觀察對象,當時時局紛亂,彥穢在閉關,楚朝這邊也沒彥穢什麼事,顯示的結果,也只是正常來往,大多是時候只是借助楚朝的地盤潛修而已。

  忙著收拾殘局,收攏勝利果園的大嬴神朝,當然沒人會腦子抽了,莫名其妙的去招惹一個左道強者。

  彥穢自那之後就消失了,中間偶爾有出現過,也只是被當成一個一心修行的散修強者而已,沒有利益衝突,沒有恩怨情仇,沒人會去招惹他。

  而如今,彥穢出手救下了沐氏餘孽,性質立刻就不一樣了。

  秦陽放下情報,心裡頗有些複雜,他又想到了蒙師叔。

  彥穢跟蒙師叔一樣,都是將宗門傳承,放到第一位,只要能讓香火延續,他可以做任何事。

  盜門的情況,雖然上不了檯面,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情況起碼還算可以,祠堂前的香火,總不至於斷絕了。

  而彥穢的宗門,只有他一個人,看他的年紀似乎也很大了,卻還在苦苦支撐,這麼多年,也只找到一個滿意的徒弟。

  看他提到徒弟時的笑容,想來應該是非常滿意吧。

  讓這麼一個可敬的長者,捲入這些事裡,秦陽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雖然彥穢不出手,他也不會被打死,但人家出手了就是情義,總要記在心裡的。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暗嘆一聲,彥穢前輩說只要見到他的徒弟,就能認出來,想來應該是淨穢門的特徵都比較明顯吧,等以後見到了,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吧。

  ……

  從平靜的東海,到終日白浪滔天的白浪海之間,是東海與白浪海交界的緩衝地帶,綿延上萬里。

  這裡時而浪潮湧動,嘩嘩的奔騰之聲不絕於耳,時而平靜的如同安靜的湖面一般。

  一艘三層的樓船,行駛在平靜的海面上,甲板上一位頭戴玉冠,身著一件靈氣四溢的七寶法衣,腰間還掛著一枚威能內斂的玉珮的男子。

  男子長相俊秀,卻不顯得陰柔,反而多有陽剛之氣。

  而男子身側的椅子上,坐著兩位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少女,兩位少女留著空氣劉海,長髮如瀑,一襲白底玫紋的長裙,素面朝天,卻有一種天然去雕琢之感,眼神水潤純淨,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不諳世事的大家閨秀,大門派裡從來沒出過門,沒被世間險惡風吹雨打的花骨朵。

  「二位姑娘,你們不是想要看的一元重水噴湧的奇觀麼,我手下的人,正好傳來消息,前面不遠的地方,前些天正好出現過浪**湧之相,據說那裡有很重的一元重水氣息,我們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看到。」

  李秀賢遙遙指了指遠方,大有指點江山的意思。

  「啊,真的麼?那我們快點去。」

  「啊,那會不會很危險?還是別去了。」

  兩個少女一起驚呼。

  不等李秀賢說話,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的少女,立刻轉頭對視自己的姐妹,一副怒目而視的樣子。

  「為什麼不去?我們不就是要去那裡麼?」

  「為什麼要去?那裡到現在還沒平靜下來,肯定特別危險。」

  「必須去,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萬一錯過了怎麼辦?」

  「錯過了也要先保護好自己。」

  雙胞胎姐妹意見不統一,自己先吵了起來。

  李秀賢趕忙上去勸架,勸了一會之後,雙胞胎姐妹同時冷哼一聲,各自進入船艙。

  等到兩姐妹分開進入船艙,各自進入自己的房間之後,李秀賢臉上你才忽然露出了笑容。

  他也是意外碰到這隊姐妹的,他從東海諸國出發,本就是隨意出遊,拜訪好友的。

  那天天空中一艘飛舟路過,飛舟卻忽然碎了,兩姐妹在半空中大大出手。

  當看到這倆姐妹的模樣,尤其是察覺到兩姐妹身上的氣息之後,他就下定決心,將這兩姐妹抓到手中。

  當年他曾買過一個合歡門的妖女,身上的氣息跟著倆姐妹一樣,而且他買到的妖女,修為境界遠不如這倆姐妹。

  這是倆最極品的爐鼎,只要將其佔有,他的修為境界,必定會更上一層樓。

  勸架勸住了之後,幾番試探,終於弄明白,這倆姐妹是出來找人的,但是在路上因為方向的原因,意見不合,最後吵著吵著打了起來,連飛舟都打碎了。

  於是乎,李秀賢熱情的邀請兩人登上他的樓船。

  此刻,見兩姐妹又吵了起來,李秀賢立刻前往姐姐李芬的房間,因為李芬是想要去觀看一元重水噴湧的奇觀。

  這個所謂的奇觀,李秀賢心裡清楚的很,手下人來匯報,說前幾日那裡有強者交手,所謂的一元重水噴湧,只是因為哪裡被人布下了一座一元重水陣,壓根不是什麼自然形成的奇觀。

  只要不進陣,危險肯定是沒什麼危險的。

  敲開了房門,李秀賢進去之後,一通勸說,李芬在一旁不住的吐槽妹妹李芳。

  李秀賢趁機安撫,鹹豬手也不知不覺的牽了上去,讓李芬鬧了個大紅臉,但是也沒拒絕。

  安撫完之後,李秀賢拐了個彎,又來到李芳的房間,故技重施,惹得李芳也芳心萌動。

  一連兩日,眼看著就要將爐鼎忽悠到手的時候,終於到了地方。

  前方就是秦陽留下的一元之海陣,大陣還在運轉演化,大陣的氣息,已經讓周遭海水都受到了影響,海中已經凝聚出一滴滴一元重水,落到了海底,將海底變成了一片銀色。

  兩日都沒見面的雙胞胎姐妹,出來之後,立刻同時抱住了李秀賢的胳膊。

  下一刻,兩姐妹又對視到一起,異口同聲的嬌喝。

  「你幹什麼?」

  「放開你的臭手!」

  「他是我的!」

  李秀賢頓時頭大無比,他這才發現忽略掉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他一門心思的想要忽悠到手,卻忘了這倆姐妹愛起爭執,同時將倆姐妹都忽悠到了,現在麻煩了。

  李芬李芳倆姐妹爭執了好半晌,李秀賢實在忍不住了,勸了一句。

  「共同擁有不好麼?」

  倆姐妹同時停下來,轉頭看了李秀賢一眼,展顏一笑,大為贊同的點頭。

  「對啊。」

  「那我們就用老辦法吧。」

  兩姐妹如同一人一般,說的話,語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李秀賢鬆了口氣,大感運氣好,隨便出趟門,都能撿到倆極品爐鼎,聞言不由的笑道:「你們說的什麼老辦法?」

  「平分啊。」倆姐妹微微一笑。

  下一刻,兩姐妹一人抱著一隻手臂,真元波動在二人身上浮現,力量逸散之後如同一人一般達成了統一。

  兩姐妹抱著手臂,同時向外走出一步。

  霎時之間,李秀賢臉上的笑容如同凝固,瞳孔緩緩的擴散,一道筆直的血線,從他的額頭,一路延伸到不可描述。

  他的身體,他的小兄弟,甚至他的神魂,都在這一瞬間,被平分為二。

  兩姐妹各自抱著半扇屍體的手臂,走到了船頭,遙望著遠處海面之下的陣法。

  「就是這裡吧,大人讓我們找的人,會不會也在陣中?」李芬若有所思的看著陣法。

  「我都說了不要太急,之前可是有強者親自出手了,萬一那位強者也在陣中怎麼辦?」妹妹李芳出言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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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七章 吃瓜群眾秦有德,雙胞胎姐妹的親近

  被平分的李秀賢,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這倆看起來像是大家閨秀一般不諳世事的雙胞胎,實則是奪命雙姝。

  人家倆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裡,之前吵架時提到的危險,也壓根不是一元重水噴湧,而是忌憚那位曾經在這裡出手的強者。

  兩姐妹站在船頭,盯著水下大陣看了一會之後,同時點了點頭。

  二人將李秀賢的兩半屍身各自收起,如同真的平分了財產一般,而後兩人才凌空飛起,伸出手凌空對著樓船一推,還載著不少人的樓船,便一頭衝進了大陣之中。

  樓船內那些沒敢來打擾他們小公爺泡妞的僕役們,等到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樓船已經落入到一片銀灰色的大海裡。

  這種側重享受,花裡胡哨的樓船,面對陣中演化到極致的一元之海,防護就如同紙糊一般,只是堅持了一兩個呼吸,就被龐大的水壓強行壓碎,樓船本身也如同一塊虛泡的饅頭,被人一巴掌捏的縮小了大半。

  隨著樓船進入,一元之海裡暗潮湧動,那些還在硬扛著尋找破陣之法的定天司差役們,立刻抓住了機會,頂著壓力,從那一瞬間的變化裡,找到了一絲頭緒,找到了一絲破綻。

  不稍片刻,海面之下,一艘靈光暗淡的黑玉舟飛出,上面癱坐著不少精疲力盡的修士。

  「請問,你們可曾抓到過一位沐氏後人麼?」

  奪命雙姝手牽著手,飄在半空中,異口同聲,可是客氣的詢問。

  片刻之後……

  失去了威能的黑玉舟飄在海面上,七零八落的屍體碎片,散落在海面上、黑玉舟上,到處都是。

  兩姐妹凌空而立,頗有些失望。

  「你怎麼把人殺完了?全殺完了,我們還怎麼問?」

  「誰說的,明明你比我殺的多,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他肯定知道什麼,你還把他殺了。」

  「誰讓他罵我,再說,大人之前可是說過的,遇到定天司的人,全部殺掉。」

  「說的也是,可是現在怎麼辦?那個人不在這裡,我們還怎麼著?」

  「都怪你,早知道就不應該平分李公子,有他幫忙,我們肯定能好找一些。」

  兩姐妹說著說著又開始吵。

  ……

  秦陽覺得自己太高估了蛇印男的效率了,他難道不想拉攏一個得到了沐氏傳承的沐氏後人麼?

  還是他只是想利用出現沐氏後人的契機,把彥穢逼到大嬴神朝對立面?

  不應該吧,相比之下,團結沐氏,絕對比團結彥穢的意義更大吧,對於當年的楚朝之人來說,彥穢是誰啊,一個在野的左道散修而已。

  而沐氏呢,那幾乎可以算是楚朝的大旗了。

  從這一次彥穢出手就能看出來,暗地裡肯定還藏著不少當年楚朝的人,畢竟才一萬年冒頭而已,肯買沐氏賬的人,肯定也是會有的。

  那彥穢遁了,他們難道就不趕緊趁機會來拉攏一下他麼?

  人呢?到現在還沒人來,前幾天在海上打的熱火朝天,肯定有大把的人察覺到了,甚至可能有不少人,都遠遠的看到了當時大手拎起一把數十里黑刀的那一幕。

  秦陽坐在茶樓的窗戶邊,端著個茶杯怔怔出神。

  忽然,一陣喧鬧聲從外面傳來,秦陽探頭看了一眼,聽著下面的嚷嚷聲,目視著那些甲士衝出城去,好半晌才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腳下所在的島嶼,在東海這邊也算是大島了,縱橫數萬里,是東海諸國裡,李國的疆域。

  據說最初的時候,李國國主所在的家族,因為避難,才遠渡重洋,找到了這座大島,那時候這裡的人族還不多,只有一些海外散修,島上大部分地方,都是各種異族佔據,一些數量稀少的兩棲海族,妖族,凶獸算是數量最大的三批。

  隨著時間流逝,當年的李氏家族,在這裡生息繁衍,侵佔異族的生存環境,慢慢的將整座李國島嶼吞了下來。

  整個島嶼上,八成土生土長的土著,都姓李,滿大街的人,大半都算是國主遠的數不清楚的遠親,幾百輩之前,都是一家人。

  所謂的李國,還真不是這裡本土的叫法,乃是大荒那邊的叫法,對於東海諸島的勢力,統稱東海諸國,其實這邊的島嶼,有的是修仙氏族掌控,有的是門派掌控,真正建國的還真沒幾個。

  就算是建國,他們也只能稱之為國,不能稱之為朝,他們跟大荒的神朝,有本質上的差距,最明顯的一點,神朝特有的神朝法寶,東海諸國就沒有。

  秦陽來這裡,也只是落個腳而已。

  狂奔出城的甲士,聽街上鬧騰的人說,似乎是國主的長孫死在海上了。

  本來以李氏人丁興旺,死個把人應該不算是什麼大事。

  之所以鬧的這麼大,是因為國主的兒女輩,人數眾多,卻只有一個兒子,老國主揪心不已,硬是逼的獨子成了人形種馬,最後生出來一個加強團的女兒和一個兒子。

  而獨孫成人之後,也被塞了一大堆的女人,到目前為止,還沒生出來兒子……

  如今這位獨孫死了,對於李國來說,真是天大的事了。

  秦陽支著腦袋,聽著街上的吃瓜群眾扯淡,大半的人談的事情都是這件事。

  聽著聽著,秦陽心裡不由的暗道。

  李秀賢,這名怎麼聽著怪耳熟的……

  這貨也是心大,難道自忖身為獨孫,沒人敢在這裡對他不利麼?皇室沒有子孫繼承皇位,從皇親那過繼過來個兒子繼承皇位的事,又不是沒有。

  這位李國國主膝下,人丁凋零,十有八九是被人陰了。

  而且李國國主的兒子,被迫當種馬,逆反心理爆炸,如今跟出家了一樣一心修行,離開李國好一段日子了。

  估摸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李國怕是要因為國主繼承的事,你掙我奪的死不少人了。

  秦陽當個吃瓜群眾,聽這些人吹牛打屁,心裡毫不負責的瞎琢磨著,反正跟自己沒關係,權當看熱鬧了。

  消息傳的很快,秦陽坐在這吃了一會瓜,就有新的瓜上來了。

  據說是那位獨孫出去遊玩,遇到倆極品雙胞胎,年少不知保養腎,尚未種馬到吐的年輕人,立馬湊了上去獻慇勤,據說是去看什麼一元重水噴湧的奇觀……

  以至於隨行的人,還有這位名為李秀賢的獨孫,統統都死在了,魂燈全部都滅了。

  聽著聽著,秦陽就覺得不太對了。

  他們去那個地方,不就是自己佈置一元之海的地方麼?

  呃,這貨不會蠢到到了地方,還沒看出來那是一座大陣,一頭扎了進去作死吧?

  一想到這些人可能全部死在自己的陣裡,秦陽就沒心情吃瓜了。

  萬一他們有什麼手段追查到自己身上呢?

  比如說,萬一追查到大陣是自己佈置的,這位李國國主,還有那些等著送子孫過繼的宗親們,絕對會不由分說地將這口鍋扣在他頭上。

  哪怕這個概率很小。

  想著想著,秦陽忽然覺得不太對勁,自己怎麼就想到這裡了,按理說這事跟他有毛關係啊。

  儲物戒指裡翻了一下,想來試著占卜一下,翻了一圈才想起來,占卜的工具上次都扔了。

  思來想去,秦陽覺得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修行到今日的境界,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一件很難跟他扯上關係的事,硬扯到自己身上,還生出一種危機感。

  以前幹的那些事,都沒生出這種感覺,雖然也可能是因為以前太弱了。

  秦陽放下茶杯,向城外走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又不叫秦不信邪。

  出了城,一路西行,沿途也遇到過好幾批匆匆而過的李國人,也沒人找他事。

  離開李國,飛了上萬里,前方靈光閃耀,殺伐之氣衝霄,秦陽果斷的操控飛舟,調轉了個方向。

  交戰之處的靈光,閃耀了沒一會,便消停了下來,兩道靈光交錯著向北飛去,不多時,這兩道靈光便與秦陽的飛舟交匯。

  一對雙胞胎從靈光之中躍出,凝實著那位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的人,二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拿出一張金紙畫像,對照著看了好幾眼之後,才終於確定,畫像裡平平無奇的傢伙,跟眼前這位同樣普通到讓人記不住的傢伙,是同一個人。

  「大人果真沒說錯,我們還真的能找到他!」兩姐妹驚喜不已,直奔飛舟而去。

  躺著曬太陽的秦陽抬了抬眼皮,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看著那兩道飛來的遁光。

  遁光在飛舟之前攔下,化作一對牽著手的雙胞胎姐妹。

  秦陽瞇了瞇眼睛,看到這兩人,她們的氣息氣質,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稍稍回憶了一下,秦陽想到被他扔到幽靈號當管家的柴火妞素長歡。

  這倆也是合歡門的妖女麼?怎麼實力這麼強還沒被人禍禍了?

  跟著,秦陽立刻想到了之前吃瓜聽說的那位李秀賢,忽然就,秦陽悟了,那位國主獨孫不是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了,而是被巨大的誘惑沖昏頭腦了。

  瞳孔深處一道金光閃過,秦陽遙望向兩姐妹身後,後面還有人在追擊,剛才交手的人就是他們。

  「見過沐公子。」兩姐妹凌空而立,微微福身見禮。

  秦陽聽到這個「沐公子」,面色不變,心裡瞬間將所有東西串聯到一起。

  前往一元之海陣,殺掉李秀賢,被人追殺,找到他,見面先點明身份,還有這是倆妖女。

  這一系列聯繫到一起,秦陽能想到的,能有這種手筆,還會去做的,似乎就只有蛇印男了。

  盯著這對雙胞胎姐妹,秦陽腦袋裡立刻浮現出一大堆大膽的想法。

  昊陽寶鐘轟殺、毀滅球炸死、斬仙飛刀斬首、門板砸死……

  想想又不太對,自己本來就是要打入敵方陣營的,立刻將心理的想法壓了下去。

  只是帶著一絲警惕,木然道:「二位姑娘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沐公子,我叫李偉,李國西部李家村人,我爹叫李光,爺爺叫李正。」

  「好吧,李公子無需警惕,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李公子身份已經暴露,我家大人不忍見到當年英勇之士的後人,遭受鷹犬毒手,所以才遣我姐妹二人,前來接應公子。」李芬笑目盈盈,權當眼前這個人真的叫李偉。

  「你認錯人了,我還是個孩子,第一次出門,從來沒得罪過人。」

  秦陽丟下一句話,駕馭飛舟,向著側面飛去。

  正在這時,後面追來的人也到了。

  這些人就是秦陽之前在城裡吃瓜時見到的那些甲士。

  如今,這些混蛋追來之後,二話不說,將秦陽也納入到包圍圈裡。

  「公子先走,我們一會就到。」

  兩姐妹客氣了一句,幫秦陽衝開了缺口,秦陽毫不猶豫的催動飛舟,拖著長長的光暈尾巴,衝出了包圍圈,頭也不回的跑了。

  倆姐妹有些愕然,估摸著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然毫不猶豫的丟下倆嬌滴滴的姑娘墊後,自己卻拼盡全力跑掉。

  尤其是那一臉心疼,卻有大把撒靈石催動飛舟的樣子,簡直讓倆姐妹有些懷疑人生了。

  她們還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

  秦陽逃了,餘下的倆姐妹,莫名的火氣上湧,解決掉追兵之後,立刻全速追了上去。

  簡單粗暴的破開了秦陽這艘垃圾飛舟的防護,直接落在了飛舟甲板上。

  秦陽站起身,心裡暗嘆一聲,就知道這倆妖女不簡單,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拱了拱手。

  「二位姑娘,我都說了,你們認錯人了,你們怎麼還追著我不放?」

  「李公子也好,沐公子也罷,我們大人只是惋惜當年沐氏遭遇,不忍你遭毒手,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畫像在大荒已經到處都是了,之前追上你的就是大嬴神朝定天司,你不死,他們永遠不會罷手,哪怕你躲在海外,躲在白浪海也無用。」

  「我們來也並非讓你幹什麼,只是想幫你而已,你能逃得了一日,逃不了一世,難道你就真的願意一生都做一隻喪家之犬,終日惶惶不安,躲避追殺麼?」

  兩姐妹一唱一和,瘋狂洗腦,一面表述情況多危險,一面吹捧當年沐氏,暗戳戳的表示秦陽現在讓先祖名聲蒙塵了,之後又繼續自吹自擂,說他們多好多好,只是心有敬仰,所以才只是為了幫忙云云……

  倆姐妹柔聲軟語的說著,一左一右的靠近到秦陽,身上還不知不覺的瀰散出一些淡淡的馨香,讓秦陽的防備一點一點的瓦解。

  只不過當兩人一左一右的抓住秦陽手臂的時候,秦陽卻如同被電擊了一般,瞬間後退到丈許之外,拉開了距離。

  倆姐妹的瘋狂洗腦也隨之戛然而止,如同看怪物一看的眼神看著秦陽,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不可思議。

  她們倆一起出手,還從來沒遇到過哪個年輕的男人,能在被瓦解了防備,開始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忽然表現出這麼大的排斥。

  不,之前好像真的有一個人。

  忽然間,倆姐妹對視了一眼,心意相通的兩人,一起用眼神做出了判斷,眼前這位沐公子,也是一樣的人。

  兩人的笑容僵硬,左胸發疼,萬萬沒想到,她們一起來,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事情,卻沒想到,眼前這人……

  竟然是一個完全不喜歡女人,甚至排斥女人的傢伙。

  難怪方才見面的時候,這位沐公子從一開始就帶著警惕,看到她們之後,眼中都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異樣。

  秦陽面沉似水,見這兩姐妹表情僵硬,心裡冷笑,倆小浪蹄子,真以為老子沒見過合歡門妖女麼,還想用迷香迷老子,我秦有德什麼世面沒見過。

  什麼妖女,什麼爐鼎,對我有屁用,我還怕忽然修為暴漲呢,萬一一口氣到了神門巔峰,卻沒有推開神門的辦法,到時候肯定沒好結果。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秦陽又開始瞎琢磨,是不是態度太決絕了,萬一這倆不簡單的姐妹以為他要翻臉,直接先下手為強,直接出手了,那可怎麼辦?

  到時候他肯定辣手摧花,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倆姐妹弄死。

  那打入敵軍內部的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秦陽正琢磨著要不要擠出個笑容,緩和一下僵硬氣氛的時候。

  雙胞胎姐妹,卻手牽著手,一起露出微笑,微微欠身道歉。

  「李公子,實在是抱歉,我們姐妹並非有意冒犯,只是初次見面,不熟悉李公子,還望李公子海涵。」

  嗯?

  秦陽一頭霧水,滿心的問號。

  什麼鬼?

  仔細看了看,他還真沒發現倆姐妹是裝的,甚至於,他覺得,這是見到倆姐妹之後,兩人第一露出了真情實意的微笑,臉上掛著的一絲歉意,可比表演的真誠太多了。

  甚至於,秦陽還覺得,倆姐妹身上帶有的那一絲似有似無的防備,竟然都沒了……

  看起來還有一種……親近感?

  秦陽心中疑竇叢生,念頭一轉,就得出倆可能。

  一,這倆姐妹腦子不正常,有受虐傾向,見不得人給好臉。

  二,她們的演技已經到了可以跟他飆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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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八章 美妝時尚大佬,聽吵架套情報

  心裡雖然疑惑,秦陽卻沒法問出來,只能以後慢慢試探了。

  如今倆姐妹賤皮子也好,演戲也好,終歸是主動給了台階,秦陽當然要順勢借坡下驢,他可沒想現在就翻臉。

  秦陽面色稍緩,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沒事,不知者無罪……」

  倆姐妹悄悄的對視了一眼,嘴角翹起的弧度也微微變大了一點,兩人也暗暗鬆了口氣。

  看這位自稱李偉的沐氏後人,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的男修,她們當機立斷的道歉,也不往前湊了,主動拉開了點距離,他的臉色反倒是好了不少。

  果然跟她們猜測的一樣,幸好沒有上來就將人給得罪死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們有時候會利用色相,利用特殊的身份,來達到一些目的,但也僅僅只是稍稍利用而已,她們可沒打算真的會出賣身體。

  這麼多年時間下來,她們見過太多太多覬覦她們身體,將她們當成爐鼎的男人,對於男人壓根沒什麼好感。

  這次派她們來,本身就有著利用她們的長處來忽悠到沐氏後人的意思,再一個,對於第一次見面,身份敏感的人來說,女修總要比男修適合一些,尤其是長的漂亮的女人。

  如今見這位沐氏後人,看她們的眼神裡,半點邪念都沒有,反而多有抗拒,她們心裡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心裡倒也沒對這位沐氏後人的取向有什麼異樣眼光。

  這簡直是她們最夢寐以求的接觸對象,不像女人會對她們有天生的反感甚至是敵視,也不像男人會本能的生出覬覦佔有的邪念。

  很多時候,對一個人的好感度,最初的時候都要有一個的條件,便是對方不會損害自己的利益,倆姐妹平日裡壓根就沒見過不想損害她們倆利益的人。

  如今驟然見到一個,對李偉的好感度頓時直線飆升。

  哪怕沒這次的任務,她們倆也願意交個可以交流,而且沒有利益衝突的朋友。

  從合歡門出來的妖女,就沒幾個正常的女子。

  哪怕開始正常,後面也會被逼的不正常。

  秦陽也是這麼想的……

  就如同當年撿回來的柴禾妞,若非遇到他這般偉光正的男人,十成十會在心理扭曲的道路上一路狂飆。

  雖然當年有那麼一點客觀原因,他不喜歡壓根看不出來前胸後背區別的女人,也怕在沒功法的情況下,強行突破,自毀前程。

  當然,那些次要原因都不重要,一點都不影響他是個正直善良的男人。

  如今見到眼前這倆明顯是合歡門妖女出身的姐妹,秦陽立刻可以腦補出來,她們過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擺脫爐鼎妖女的狀態,中間必然是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磨難,才會變成今日這般殺人如割草一般的模樣。

  旁的秦陽猜不到,可這兩天消息都傳開了,之前的李秀賢,還有李秀賢的樓船,被困在一元之海裡的定天司人員,統統都死了。

  尤其是那艘樓船,一頭扎進了大陣裡,慘不忍睹。

  這些事要不是這倆心狠手辣的姐妹花干幹的,秦陽敢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心狠手辣實力強,自帶削弱警惕的天賦,估摸著心理還是極度扭曲,秦陽自忖若是不時時刻刻保持警惕,十有八九會遭了她們的毒手。

  就算想岔了,姐妹花不打算下手弄死他,反而是被蛇印男吩咐了,下血本拉攏……

  萬一這倆趁夜鑽被窩,以這二妖女的實力,對於男人來說,堪稱百全大補丸,一起上絕對能讓他修為暴漲到原地爆炸。

  所以無論是什麼,都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

  秦陽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則,盡量少說話,態度不冷不熱的跟倆姐妹嘮嗑,盡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倆姐妹的態度反而越來越好,什麼東西都敢跟他聊,這才剛認識沒一會呢,這倆竟然都扯到之前遇到個什麼臭男人,想要用強,被倆姐妹一氣之下剁成了肉沫餵魚……

  秦陽覺得這是倆姐妹在暗示警告他,千萬別有歪心思。

  然而跟著,這兩姐妹又非常自然,非常神奇的將話題扯到了哪種駐顏丹好用,說著說著兩人自己在那吵起來了,秦陽看的目瞪口呆。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難怪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都有一條意思差不多的話,女人心,海底針,猜不透啊。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只能得到一個結論,心裡暗嘆,合歡門真是害人不淺,又弄出來倆跟常人不一樣,心理還扭曲的妖女。

  ……

  半天之後,飛舟上。

  「有句話叫做女為悅己者容,說這話的那個刺客……嗯,誰說的不重要,反正我覺得啊,這話不太對,憑什麼非要為別人,為自己不好麼,讓自己變得漂亮是讓自己心情好,變得更自信,就算是凡人都會擦脂抹粉,你們這只服用什麼駐顏丹,太低級了……

  那些號稱駐顏丹的東西,我都見過,什麼垃圾玩意,還是少吃點好,真正的駐顏丹,在上古之後就失傳了,丹方失傳了,其中的三味材料也滅絕了,所以啊,當修士的好處,就是這皮膚是真好,剩下的就是打扮了……」

  秦陽侃侃而談,搜腸刮肚的將肚子裡的幾滴半吊子墨水刮出來,再包裝一下,可著勁的吹,中心思想就是鼓吹女性獨立,意識解放之類的,類似的話題,從極端的到不極端的,當年看人撕逼看了不知道多少。

  繞著這個中心思想,再夾雜些女人都喜歡的話題,一通忽悠,倆姐妹就跟小學生一樣,睜大眼睛,拿出筆老老實實的記筆記,像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

  事實上,秦陽也沒轍,只能硬著頭皮吹,吹過了什麼,自己都太清楚……

  半天前這倆姐妹,上演了一齣好戲,深刻的表現了什麼叫做說著說著就惱了,差點打起來,為了不讓她們倆把自己這個窮鬼的飛舟打碎了,秦陽勸了幾句,沒幾句話順著駐顏丹的話題扯了下去。

  如今他更是拚命的回憶,將各種能想起來的華麗古代女裝都似是而非的扯了出來,沒什麼可吹的,只能胡亂吹細節,什麼流蘇顯仙氣,再沒什麼吹了,就開始吹髮型,桃心劉海顯臉小可愛,飛雲髻顯端莊什麼的,一通吹……

  吹的口乾舌燥之後,秦陽一揮手。

  「行了,先說到這,我該進行今日的晚課了……」

  「李公子喝茶。」

  話沒說完,兩姐妹就已經貼心的奉茶,看那靈氣飄渺的樣子,還不是一般貨色。

  秦陽也不怕有毒,飲了茶鑽進船艙裡躲了起來。

  他是實在沒什麼可吹了,心裡哀嘆,女人可真可怕,這些東西可比做數學題難多了,他們怎麼就能弄的那麼明白呢……

  不過還好,目標算是達成了,他跟兩姐妹算是混熟了,內心怎麼想的猜不透,面上他還真覺得相處的還算不錯,倆姐妹也沒將心理扭曲的一面表現出來,還算好事。

  秦陽去休息了,倆姐妹互相對照筆記,整理所學。

  弄完了之後,兩人先開始搗鼓髮型,搗鼓衣裳,一夜過去,李芳一身青色長裙,留這個桃心劉海,看起來嬌小可愛,只不過她可不知道,秦陽光撿好的說了,這桃心劉海在他那,據說是出嫁的女兒才會留的……

  姐姐李芬一襲白色的拖地長裙,頭上弄了倆包,披著白紗,看起來的確是少了些靈動,多了些端莊。

  倆姐妹都很滿意,忽然覺得以前穿著打扮都一模一樣,著實沒了各自的特點,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應該有些屬於自己的特點。

  秦陽從船艙裡鑽出來,看到這倆姐妹,一臉茫然,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而且穿越成了乘船的許仙,一出船艙就見到了白蛇青蛇二姐妹……

  「李公子,我們照著你說的打扮的,你覺得如何?」

  「是啊,李公子,你幫我們看看。」

  秦陽後腦勺發涼,恍恍惚惚的自我懷疑,他昨天是照著新白娘子傳奇裡的裝扮吹的麼?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眼看著倆姐妹打扮的不倫不類,還不如昨天那一模一樣的裝扮呢。

  秦陽自覺說實話的代價會很麻煩,他立刻演技上線,面帶笑容,略帶一絲含蓄的讚賞。

  「還不錯,挺適合你們的。」

  心裡自我安慰,時尚這種東西,都是走在世界的前沿,是領跑者,不倫不類什麼的那是與眾不同而已。

  自我洗腦了一番之後,他的笑容都變得真摯。

  「真不錯,很有你們各自的特點。」

  倆姐妹又是跟著一番吹捧,心裡也不禁讚嘆。

  男人在很多事情上都要比女人強啊,李公子不喜歡女人,擺弄這些女兒家的事物,竟然比女人懂的還多,真是了不起。

  一天天下來,秦陽感覺的特別明顯,兩姐妹很好相處,也很慇勤,端茶倒水什麼,他只要伸手,就絕對會有一杯煮好的熱茶在手邊。

  相處的不錯了,秦陽才開始有意無意的問些不重要的問題,倆姐妹也沒什麼隱瞞,問到了什麼都會說什麼,有時候不問,她們自己都會說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些事雖然都不太重要,秦陽卻敏銳的注意到一點,有些事裡提到的人,明面上都是跟前朝沒關係的,倆姐妹也從來沒提到過前朝的事。

  但秦陽卻知道,被提到的這些人多少都是跟前朝有接觸的,哪怕他們未必知道他們接觸的人是前朝的人。

  若將前朝的一切當作一個套一個的圈,蛇印男在裡面的圈裡,那秦陽現在已經開始接觸到最外層的這一圈了。

  有了線頭,再想順藤摸瓜,那就容易太多了,哪像之前,根本是毫無頭緒,有線索也沒太大鳥用。

  總算是不枉費自己給她們倆吹……教了那麼多新知識。

  離開了李國範圍,後面的追兵都不見了,一路從東海諸國,向著大荒前進,路過一片群島的時候,秦陽向著南面看了一眼,他看到一艘黑船行駛在海面上。

  「李公子,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幽靈號,他們在海上的名頭,可是如日中天啊,據說他們在南海的威名甚大,如今大嬴神朝與海族交惡,東海諸國瑟瑟發抖,也就幽靈號的人,能跟海族交流,據說如今能有平靜的局面,幽靈號出力甚大,那位秦船長實力不怎麼樣,卻也依然了不起啊。」

  李芳察言觀色,看到秦陽望去,立刻主動給秦陽講解。

  「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幽靈盜啊……」秦陽隨口回了句,他們出現在這裡,當然秦陽故意的,之前察覺到幽靈號就在不遠,他才想要親自看一眼。

  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感應到幽靈號內部了,一切都安好,溫雨伯不在,也沒出什麼亂子。

  正看著呢,就見幽靈號的船艙裡,走出來一位嬌小的少女,少女正在呵斥船員,不知道在說什麼,反正看樣子,那些胳膊都比得上她腰粗,一副凶獸模樣的船員,老實的低著頭挨訓。

  她的身後,蠕動出來一條胖的肚皮都拖到地,四肢不明顯的黑狗,走了三步便趴在了地上,那一身肥肉攤開,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張黑狗皮被忽然攤開了一樣……

  秦陽不禁笑了起來,多年不見,素長歡倒是一改當年的柔弱模樣,看來溫雨伯說素長歡成了大管家倒是真的,倒是黑狗,怎麼胖成一顆球了……

  「那個女子叫素長歡,當年也是被賣出去的可憐人,她是運氣好,遇到了好人,沒被當成爐鼎,還被予以重任,如今是幽靈號的大管家,敢有歪心思覬覦她的男人,不用幽靈號的人動手,就會被人剝了皮……」

  李芬語氣裡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羨慕,同樣妖女出身,她們當然羨慕素長歡的好運氣,也羨慕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做自己的事,也羨慕沒人敢對她露出噁心的眼神……

  「你說的只是男人,之前她被青田君發現,察覺到她還是完璧之後,可是動了歪心思,想將她的爐鼎送給別人,只不過還沒動手就被人攔下了,明面上沒出什麼事,可青田君在南海的五艘商船,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就全部被海中凶獸擊沉,總不至於是純粹倒霉吧。」李芳習慣性的跟姐姐槓了起來。

  「那青田君自己作死,幽靈號在南海的聲望極高,更重要的,那邊一大堆的人,都指望著幽靈號居中,靠著幽靈號賺錢呢,那噁心的女人,想擄走幽靈號的大管家,那是斷大家的財路,聽說這些年幽靈拍賣會都沒再開,就是跟這件事有關係,南海那邊的人都快氣瘋了……

  長青商會在大荒勢力不弱,可他們還能越過南蠻之地到南海找麻煩不成?素長歡雖然還是妖女,可誰不知道,她是秦船長的女人,長青商會的蠢貨,難道不知道秦船長在南蠻之地的實力可比在南海還要強,他師尊可是黃泉魔宗的崔老祖。」

  「長青商會又不是青田君一個人的,那噁心女人惹了麻煩,但長青商會受到影響了,肯定也會想辦法擺平這些麻煩的,面對青田君和面對長青商會可不是一回事,據說龍陽君跟青田君因為這事鬧的很不愉快……」

  「咦,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還說給李公子介紹一下龍陽君呢。」

  「為什麼要介紹給李公子,龍陽君那人可不太好相處,哪有李公子這般有趣又好相處。」

  「你這人就是自私,李公子他……」

  倆姐妹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

  秦陽聽的滿臉問號,還等著她倆說說這個青田君到底是誰,是個什麼情況呢,怎麼就忽然扯到這個什麼龍陽君身上了,這倆姐妹一天不吵就會便秘口臭麼?

  還有,他怎麼不知道幽靈號之前跟人結怨了?

  聽這意思,是幽靈號壓根沒出手,就被別人擺平了。

  秦陽暗暗失笑,幽靈拍賣會的事,他只是不想開而已,一是忘了,二是沒什麼好東西,跟別人可真沒關係,南海那些人還惦記著當年拍賣經典寶冊,吃了個滿嘴流油啊。

  這個什麼青田君,也是夠倒霉的,背了這麼一口斷人財路的大黑鍋,這得被多少人記恨吶。

  如今想想,當年還真是夠英明的,知道獨食難肥的道理,帶著一堆人都賺了好處,後面更是遊走中間,變成了個平台一般的存在,讓大家都得好處,減少紛爭。

  按照比例算的話,賺的真不多,可架不住市場足夠大,聚沙成海啊。

  再加上如今拓展到東海這邊,再加上南蠻之地,相互之間有了個安全穩定的渠道之後,大家可都賺的更多了。

  有了利益牽扯,誰敢打幽靈號的主意,那就是砸了無數人的財路。

  起碼現如今,沒有第二個可以讓大家都信服的人,除非再來個人拍賣一次經典寶冊,大頭讓大家平分了。

  也沒有第二個能打通幾地安全快速的渠道的人,除非有秦陽跟各方的交情,再加上有一艘幽靈號,和一堆在死海歷練過的船員。

  秦陽一邊瞎琢磨著,一邊聽著倆槓精姐妹鬥嘴。

  心裡面默默的將長青商會也記在了小本本上,這個有極大概率是前朝外圍的存在。

  還有那個青田君,也記下,敢來幽靈號擄人,那小七之前被拐走,還有那位敢用他的臉出來晃悠的傢伙,是不是也跟這位青田君或者長青商會有關係,他們本來是想擄走素長歡,卻意外發現了小七?

  以後找機會查查,真是這些人幹的,那就統統弄死,不能張師弟用他的身份被打死,別人就不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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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九章 幻心面具,不打自招

  被忽悠瘸的倆姐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沒事了就仗著她們材料庫存多,裁縫技能高級,瘋狂的製作新衣裳……

  秦陽每每被辣到了眼睛,也只能先自我洗腦,然後一臉真摯的稱讚,真不錯喲。

  要不是這倆姐妹有事沒事就吵架,經常性的會給出一些讓秦陽豎起耳朵,拿出小本本記載的情報,他早就忍不住了。

  當然,還有個別的原因,秦陽總覺得這倆姐妹在玩角色扮演,每次弄出來的新衣裳,都讓他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他有些心虛,只能捏著鼻子說好看。

  沒事的時候,也只能繼續拚命回憶還有什麼可吹的,提前做好準備,就算是讓她倆從土味角色扮演進化到大佬級別也行啊,起碼看著不辣眼睛。

  實在不行了,那就讓她們從服裝進化到化妝這條不歸路,單一個口紅就夠折騰很久了。

  成功混熟,倆姐妹也已經被晃花了眼,早忘了她們此行的其他目的,飛舟在秦陽的掌控下,自然而然的帶著他們向大荒而去。

  慢吞吞的飛舟,晃悠了一個月,才看到了大荒東境沿岸,這時候倆姐妹才忽然驚醒過來。

  倆姐妹趁著秦陽回到船艙例行修行,倆人蹲在船頭,大眼瞪小眼。

  「一個月了,你就忙著弄唇脂,大人交代的事情全部都忘了!」

  「你好意思說我,有本事你別用!」

  「我為什麼不能用,你調出來二十八個顏色,其中一半都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也不給你用!誰讓你不讓我試試那身新衣裳!」

  「那衣服不適合你,我給你說,李公子之前說的可覺得很有道理,你這樣的……」

  「……」

  躲在船艙裡,利用佈置的後門聽牆角的秦陽,實在忍不住了,直接關上了聽牆角的小機關。

  這倆姐妹能活到今天,沒把對方掐死,可真是不容易,這倆歪樓的本事能簡直神了,一句話就能歪樓吵了起來。

  一連三天,等到飛舟終於進入陸地範圍了,倆姐妹也沒聊到正事,只是天南海北的歪樓,倒是給秦陽的小本本上添加了一些新的情報。

  搬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吸取大日精華,秦陽一邊瞇著眼睛看倆姐妹依然還在爭論為唇脂編一個色號的問題。

  心裡琢磨著,這倆姐妹見識過太多的人心醜陋,絕對不會是傻白甜,那她們倆最近的做派,怎麼看著這麼像人偶師啊,一樣的智障。

  越琢磨越不是這個味……

  秦陽怔怔出神,思緒飄飛的時候,姐姐李芬湊了過來。

  「李公子,我們已經進入大嬴神朝的疆土,李公子在這裡備受矚目,我這裡有一件法寶,可以幫李公子遮掩一二,還請李公子莫要推辭。」

  李芬遞過來一副像似木頭雕刻而成的面具,面具上遍佈著古老的符文,看起來像似一件秘寶。

  「這件秘寶名神木面具,貼面之後,可以幻化容貌,迷惑神魂本相,一般人是絕對看不出來使用者本相的,據說大名鼎鼎的千幻面具,便是依此為基礎,仿製出來的。」

  「正巧我也在擔心這件事,如此多謝姑娘了。」秦陽將面具握到手中,察覺到技能可以發動,心裡也放心了不少,看起來他們沒有在這種小事上玩什麼手腳。

  秦陽拿了面具,看著李芬的眼神,稍稍瞇了瞇眼睛,她這是什麼意思?想要看著他帶上面具麼?

  念頭一轉,秦陽握著神木面具的手,很自然的抬起,將面具貼在了臉上,真元催動的瞬間,利用技能將其拾取煉化了。

  真元波動一閃而逝,如同木頭製作的古怪面具,像似融入到秦陽的血肉之中一般,眨眼間面貌就徹底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平平無奇,長的還有些小帥。

  秦陽凝出水鏡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多謝姑娘了。」

  再次道謝了一句,李芬才微微福身。

  「我們家大人事務繁忙,也不太適合來大嬴神朝相見,還請李公子見諒,再飛一萬八千里,我們就到地方了,屆時,會有另外一位大人,親自來見李公子,有些事要跟李公子詳談。」

  「好。」

  秦陽含笑應了下來,目視著李芬轉身到船頭,繼續跟李芳扯女人的話題。

  秦陽坐在那繼續吸收大日精華,等到日落西沉,到了例行晚課的時間,他才很自然的回到船艙裡。

  封閉了船艙之後,秦陽立刻將面具摘了下來。

  而後揉了揉臉頰,將臉捏成帶了神木面具之後的樣子。

  捧著神木面具看了半晌,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以被拾取,證明面具現在完全屬於他了,但李芬白天的姿態,卻讓秦陽生出了一絲警惕。

  秦陽當時也沒提什麼之後會佩戴的想法,畢竟,秘寶根本不用煉化,誰都可以使用,如今的人也沒有煉化秘寶的法門。

  他身為一個被定天司的瘋狗追著的沐氏餘孽,進入了大嬴神朝的地盤,有偽裝身份的方法,自然應該毫不猶豫的用上。

  盯著神木面具瞅了好久,秦陽回憶起白天瞎琢磨的那些事,總算是有了點頭緒了。

  倆姐妹當然不是人偶師那種真智障,尤其是遞過來面具的那一刻,那種眼神和語氣之間微不可查的變化,若非跟她們相處了一個月,見識了足足一個月倆女略傻的姿態,他還真沒辦法感覺到那一絲不一樣的地方。

  這個時候,秦陽才想明白哪不太對,這倆姐妹跟尋常女子不一樣的地方在哪了。

  海上飛的那一個月,她們倆跟他之間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也沒有任何牽扯到其他方面、其他人的交集,他們之間就像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般,相處的自然很和諧。

  那時候的李芬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備,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甚至有時候跟妹妹因為服裝問題吵起來的時候,都敢無視秦陽還在甲板上吸收大日精華,當場在甲板上換衣服。

  整個過程一點防備都沒有,那時候秦陽就知道,倆姐妹不知道怎麼看出來,自己對她們一點意思都沒有,甚至半點邪念都沒有。

  而白天李芬遞過來面具的時候,更像是在處理公事,轉眼間就很自然的從休假狀態,進入到了工作狀態。

  而進入工作狀態的兩姐妹,就是另外的身份了。

  兩個殺人不眨眼,盡心盡力為她們身後的大人辦事的棋子,可以忽略掉她們曾經是合歡門妖女的身份了,甚至可以忽略掉她們前一個月的風格。

  自己還真沒猜錯,她們倆還真是心理不正常……

  難怪她們背後的人敢讓她們倆出來辦事,她們根本不會做出什麼損害她們背後之人利益的事。

  之前從談話裡透露出來的情報,也壓根沒有特別重要,比較核心的消息,可能她們也認為那些事不重要,或者說早晚都會被這位沐氏後人知道。

  秦陽暗嘆一聲,女人去辦一些事,的確是方便的很,她們若是想讓別人認為她們是傻白甜,壓根就不用偽裝,每個女人心裡都裝這個小公主不是麼。

  若不是之前早知道倆姐妹心狠手辣,心裡一直沒放鬆警惕,說不定這一個月過去,底褲是什麼顏色都會被倆姐妹知道了……

  他千防萬防,不知不覺之中,也依然因為她們倆是女人,而放鬆了一點警惕。

  盯著被丟在一邊的神木面具,秦陽暗暗琢磨,這東西很有可能是個坑。

  不過,既然是秘寶……

  秦陽念頭一動,意識沉入海眼。

  海眼裡,黑影和醜雞不知道在叨咕什麼,見到秦陽出現,立刻閉嘴不言。

  「黑影,有點事要問你。」

  黑影見秦陽眉頭緊鎖,面沉似水的模樣,心裡一個哆嗦,暗道壞了,秦有德這是要動真怒了。

  不等秦陽開口問話,黑影趕緊先解釋。

  「我真沒教多少,我哪知道她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啊……」

  「跟我沒關係,我一直反對的。」醜雞縮著脖子,嚷嚷了一句,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鑽回昊陽寶鐘裡裝死雞。

  「嗯?」

  秦陽頭上飄出來三個問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反正肯定是背著自己幹了什麼壞事。

  秦陽冷笑一聲,抱著手臂,眼中寒光閃爍,盯著黑影看了好半晌,才緩緩道:「老實交代吧。」

  平日裡秦陽開口噴人的時候,黑影倒是也沒什麼感覺,可真見到秦陽這般面沉似水,眼裡閃光閃耀,卻一個字都不噴的樣子,他還真有點慌了,他可是知道秦陽疼愛小七,萬一真把小七教歪了,他永遠也別指望能離開海眼了……

  尤其是事發了還想著隱瞞,事情嚴重性更大。

  斟酌了一下,黑影才猶猶豫豫的道:「我哪知道你們這個時代,還有人能入門那些法門,而且還能一學就會,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了,我有什麼辦法啊,萬一她學的個半吊子,不知道輕重,那問題更大,我只能教的更全面一點,讓她完全學會,知道利弊……」

  黑影說到這的時候,秦陽眼裡已經開始冒火了。

  這會哪裡還不明白,黑影這貨背著他給小七教了不知道多少亂七八糟的法門。

  「多少?」

  「八十種……」

  「嗯?」秦陽驟然拔高了音調。

  「好吧,是一……二百八十種……」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弱:「不過你放心,小七這麼聰明,又這麼乖巧聽話,她知道好歹的,肯定不會隨便亂修行那些法門的……」

  若是能將黑影掐死,那他已經死了。

  秦陽滿腦子冒出來的念頭只有一個,等可以將黑影挪出海眼的時候,將他鎮壓在離都最大的茅坑裡!

  想到小七的乖巧,還有蒼鬱姥姥在,應該不會出問題,可想到當時蒼鬱姥姥看他的眼神,秦陽頭都大了,當時他可是說教小七認認字而已。

  等那幾位大佬以後發現小七學了一大堆上古的危險法門,這口黑鍋肯定是扣在他頭上了,就算小七不出問題,下次見面的時候,他也絕對會被吊起來朝死裡抽。

  秦陽暗暗壓下火氣,自我開解了一下。

  他又弄不死黑影,好氣也沒轍。

  相比之下,張師弟簡直就是貼心小棉襖,惹火他了,自己還能把他打死了撒氣。

  沉吟了許久之後,秦陽才想起來正事,將神木面具拿出來。

  「這件秘寶認識不?」

  「面具啊,上古的面具類寶物倒是不少……」

  「嗯?」

  「認識,當然認識,這是幻心面具。」黑影果斷放棄了那些顯示他學識淵博的廢話。

  「具體呢?」

  「幻心面具的材料,出自同一株神木,以神木核心打造的是母具,餘下部分打造的面具是子具,本身是易形改貌的寶物,連神魂本相都能幻化遮掩了,但這個東西佩戴的時間長了,幻化改變的便不只是樣貌身形,神魂本相,連自我的內心,自我的意識,都會被潛移默化的幻化。

  幻化成什麼樣子,全看母具了,你這個幻心面具很顯然不是神木核心,只是子具而已,你不是有易形改貌的神通麼,比這個幻心面具的威能還要好,壓根用不著這種東西,最好別用,誰知道這個子具會有什麼效果。」

  秦陽點了點頭,繼續上一個話題。

  「你給小七都教了什麼,一個一個說吧。」

  不多時,秦陽離開了海眼,放棄了自己先學學的打算,他的天資還真不如小七,稍稍試了一下,想要入門一門上古的秘法,可能都需要好久。

  而且學會了之後,還會增加白玉神門的推開難度,算了,別浪費時間了,秘法神通這種東西,夠用就行,沒必要學個幾百種是吧。

  將幻心面具收起,秦陽再確認了一下,面貌氣息,的確跟佩戴了幻心面具一模一樣,沒有破綻之後,他才走出了船艙。

  只不過這一次,他看倆姐妹的眼光,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耷拉著眼皮遮住了異樣,佯裝吸收朝陽紫氣,心裡卻平靜不下來。

  到底還是小看了她們啊,能背負著合歡門妖女的身份,自己在外面浪,還沒被人擄走禍禍了,可不是有實力就足夠的。

  幸好自己早知道她們背後的人是誰,早就確定她們沒這麼簡單,也幸好只過去一個月時間,自己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更幸好自己對合歡門的妖女知之甚詳。

  秦陽無比的感謝自己的求知慾,以往無用的東西,無用的知識,無用的見聞,總會在一些時候派上用場。

  當年當作故事聽的東西,隨便看的遊記,經歷的一切事,裡面的一些東西,堆積到一起,搭成了他今日跳出大坑的階梯。

  若非有這些,他在確認可以拾取的時候,就不會再多想了,更不會去專門找黑影確認。

  這倆妖女的套路可真夠多的,散心休假一般的玩了一個多月,收工之後,立刻在不經意間給他挖了個大坑。

  誰知道那見鬼的幻心面具裡,佩戴時間長了,會潛移默化的將他變成什麼樣。

  如此看來,蛇印男壓根就沒想過拉攏他這個沐氏後人,他想要的是更徹底,一勞永逸,也不用擔心沐氏後人反水的辦法。

  這些秦陽倒是有猜測,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這種時候,用這種手段而已。

  既然對方敢用幻心面具,手裡必然是有幻心面具的母具。

  順著這個角度思考一下,這幅子具裡暗藏的陷阱,到底是什麼,就有了大致方向了,只需要再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麼就行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對方就會放鬆不少警惕,等到他們確認,幻心面具已經完成幻化的時候,就會真的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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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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