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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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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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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6: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零章 沉思的人偶師,來訪的嫁衣

  秦陽本來是想跟田老祖多聊聊這件事的,可如今看來,怕是沒希望了。

  田老祖見到那位愛化妝的傢伙之後,肯定是當場就立下血誓,不可能說出去來人是誰的。

  那秦陽也沒什麼好追問的了,心裡也沒什麼可失望的。

  這種用最極端的法子,來保守的秘密,在人死後,起碼有九成的可能,可以摸出來這個秘密所化的白皮書。

  所以,到時候來送一下田老祖,順便做個好事,將他超度了。

  秦陽無意識的搓著手,心裡暗暗琢磨,到時候可能還會摸出來其他的技能書,只要自己用了,肯定會增加推開白玉神門的難度。

  畢竟凡事總不能因噎廢食。

  有黑玉神門的經歷在,秦陽現在已經看得很淡了,反正增加難度,也不可能變成黑玉神門這種,除了以力證道之外毫無可能的情況。

  就算是摸出來一部完整的經典,頂多也就是從微積分的難度,進化到多變量微積分……

  最後不還是要靠智商來破解,實在不行了就開掛參悟,多花些時間,縱然走三步退兩步,也總會有完成的那天。

  進階到神門境界,最直觀的好處就是壽元暴漲,他底蘊深厚,根基雄厚的令人髮指,壽元自然也比同階強者要多的多。

  起碼有好幾千年的時間,可以讓他慢慢去參悟。

  秦陽也早就做好了,拿時間去磨的準備。

  所以這都是次要的,牽扯到小命的情況下,該去超度還得去超度。

  如今田老祖掌握的那個無法說出來的信息,便是如今這個事件的關鍵。

  算是便宜這老不要臉了,在自己的超度大法越來越值錢的時候,來給他免費超度,他賺大發了。

  跟田老祖隨意的扯了些其他的話題,聽田老祖吹了些牛逼,說說一些跟現今之事沒什麼關係的往日辛密,尤其是提到了當年的八族。

  扯了半天時間之後,田老祖忽然停了下來。

  「小狐狸,你走吧,過一會會來人了。」

  「行,老不要臉,我走了,你要死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來給你送行。」

  「有心了。」

  秦陽起身,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推開房門,第二劍君還在門口候著,看到秦陽出來,頗有些希冀的看著秦陽。

  「先走吧,回去再說。」

  第二劍君猶豫了一下,田老祖的聲音也隨之飄了出來。

  「小亂宇,你走吧,快要來人了。」

  第二劍君抓著秦陽的肩膀,瞬間消失在原地。

  不知多久,兩人憑空出現在他的宅院裡。

  秦陽活動了下僵直的身子,第二劍君的瞬移的確是好用,可惜實力不夠的,肉身不夠強的,怕是根本沒法被他帶著瞬移,需要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也幸虧這裡距離田氏祖宅的距離應該不遠,若是再遠點,恐怕第二劍君都不敢帶著他瞬移。

  那種龐大的壓力,會壓垮他的肉身。

  活動開身子骨之後,秦陽才有心思去看看別的東西。

  他都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了,人偶師還站在那裡,眉頭微蹙,一臉嚴肅,如同雕像一樣,跟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墨陽?」

  「別吵,我在思考問題。」人偶師不滿的瞪了秦陽一眼,繼續保持雕像的狀態。

  秦陽驚的身子一震,眼睛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人偶師竟然思考問題?

  他出去了也就大半天時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想要再問什麼,可看到人偶師那副認真化作雕像的模樣,秦陽還是閉上了嘴,帶著第二劍君出了這個院子,到隔壁的院子裡說話。

  到了這邊,一直一副便秘模樣的第二劍君,終於忍不住了。

  「秦兄弟,老祖宗他到底怎麼樣了?」

  「我只能說,老……老人家對於你們田家的人來說,做的足夠多了,你要如何選擇,自己慎重考慮一下吧,他時間不多了,有空了就去陪陪,他應當有很多東西要給你說。」

  秦陽嘆了口氣,實在是不忍告訴第二劍君,你家老祖宗是個不要臉卻又很讓人佩服的老混蛋。

  思來想去,看在田老祖同意讓他去送行的份上,還是昧著良心當個好人算了。

  畢竟人都快徹底嗝屁了,還是讓他在他的後輩眼裡,有個傳奇的好印象吧。

  「這……」第二劍君訥訥無言,半晌不知道說什麼,他早知道十有八九是這個結果,卻沒想到,結果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本來他還以為,老祖宗靠著那株神木,支撐很久的時間,足夠給他們去想辦法。

  「多謝秦兄弟陪我去一趟。」

  良久之後,第二劍君拱手道了句謝,瞬間消失不見。

  第二劍君走了,宅院裡瞬間恢復了冷清。

  溫雨伯被秦陽派出去辦事了。

  黑皮還在假死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人偶師化作一尊雕像一般,不知道在那思考什麼問題。

  秦陽拿出把搖椅,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繼續參悟白玉神門,這是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修行。

  幾日之後,人偶師布下的禁制,忽然有人觸動,平靜的宅院,如同瞬間化為一尊凶獸,驟然睜開眼睛。

  極度危險的氣息,便是在宅子裡接受保護的秦陽,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思考人生的人偶師,兩眼放光的出現在秦陽身前,身上的血肉偽裝都隨之崩碎,露出他本來的面目,那張僵硬的笑臉,面對著外面,大有立刻大大出手的意思。

  而宅院外面,嫁衣綰起了頭髮,插著一支簡單的玉釵,身披一襲白色的披風,站在宅院外面,眼中帶著一絲震驚,看著眼前驟然變得極度危險的宅院。

  潛藏於平靜之下的危險氣息,如同化作一股黑煙,沸騰咆哮,卻依然被死死的束縛在宅院的範圍,這一瞬間,嫁衣至少察覺到有七八種絕對可以威脅她生命的東西,已經將她鎖定了。

  甚至還有不知道什麼東西,讓她有種貿然闖入,會必死無疑的錯覺。

  當然,修行到這般境界的修士,從來不會將錯覺當錯覺。

  嫁衣很明智的停下了腳步,她自然知道,這不是秦陽在針對她,而是這裡的佈置,自動被激活了。

  環顧四周,嫁衣眉頭微蹙,心中暗忖,如此敏感,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人來襲擊過這裡了?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聽說過啊……

  宅院內,秦陽一臉愕然的拍了拍人偶師的肩膀。

  「放鬆點,怎麼這麼大反應?只是遊客來訪而已。」

  人偶師頓了頓,默默的重新將血肉偽裝穿上,看著他精心佈置的防護,心頭卻一點得意的心思都沒有。

  佈置成這般模樣,那個劍修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些佈置屁用沒有。

  秦陽不明所以,總覺得人偶師的反應有些過激,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唔,沮喪?

  人偶師不說,秦陽也不好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小秘密。

  哪裡會知道,人偶師是被打擊到了,人偶師可不知道,第二劍君能如此輕易的進出,當然不只是開掛的原因,還因為秦陽手裡有他的信物,這就相當於一個移動的高級傳送點。

  這種高級貨,第二劍君自己都沒幾個。

  他能無視距離,無視很多防護的傳送點,本身就沒幾個,而且大半都不是固定位置,都是用來循環使用的。

  這種固定點,第二劍君媳婦有一個,第二個就在秦陽這裡,而秦陽能拿到這個,也還是因為溫楉言。

  可憐的人偶師,鑽了牛角尖,不明白掛逼不能用常理來揣測的道理,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防第二劍君。

  秦陽沒理會人偶師,他已經通過禁制發現了,來的人是嫁衣,拿出飛鸞令確認了一下,的確是嫁衣。

  打開禁制讓嫁衣進來,秦陽頗有些好奇的問了句。

  「最近離都的事不是很多麼,你有被嬴帝委以重任,怎麼有空閒,獨自一人來我這裡了?」

  嫁衣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你這裡清靜,我來轉轉。」

  「查的怎麼樣了?」

  「繁雜混亂,毫無頭緒,加之殺神箭的事,太過敏感,離都之中的人,都在明哲保身,誰都不願意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縱然是尋常的消息,也沒幾個人願意說的。」

  「這不是很正常麼?對方既然敢用,自然有足夠的把握,不會被追查到,這個案子,定天司都追查不到什麼線索,難道你能追查到?」秦陽倒是沒什麼好意外的。

  他該做的都做了,後面的事,幕後的人,肯定會去推進的,不可能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

  「定天司的觸角遍佈天下,有多少人為之效命,怕是定天司的司長都不知道,如此龐大的勢力,又是他們最擅長的追查,都查不到,你若是查到了,旁人會怎麼想?」

  嫁衣啞然。

  「旁人,尤其是某些人,會覺得你暗中的勢力,暗中的經營,比神朝耗費大力氣培育出來的定天司還要厲害。

  亦或者說,某些人可能還會覺得,你之所以能查到,這件事本身就跟你有關係。」

  嫁衣更加啞口無言,因為秦陽說的都對,某些人,尤其是某個坐在雲端的人,絕對會這麼想。

  「既然注定了沒結果,那……」

  「那為什麼還要讓你去查?」

  「嗯。」

  秦陽遙望著離都的方向,嗤笑一聲。

  「因為你合適唄,那位陛下覺得可以信任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離開神朝多年,根本沒什麼勢力了,也因為那位陛下,已經沒有可信任的人了。

  這件事你是注定了查不到什麼東西了,到時候你剛豎立起來的一點點威信,那還沒有完全穩住的威信,立刻會變被推倒。」

  嫁衣無奈的嘆了口氣,同樣遙望著離都。

  「你說的都沒錯,他的確是這樣的人,本來我還以為,他真的是信任我,沒想到,還是原來的樣子。」

  「放輕鬆點,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吧,盡力而為就行了,要不了多久了,馬上就會有線索出現的。」

  「嗯?」

  「你信我就是了,到時候,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行。」

  秦陽沒明說,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比如,小七沒死,他現在甚至不敢讓小七出來了,因為洩露出一絲氣息,可能就會被人發現。

  尤其是知道,這事後面有前朝大帝的影子時,就更是如此。

  無論對誰,都要口風緊,說夢話都要讓自己認為,小七真的死在了殺神箭之下。

  因為這個事,是一切的開端,若是被人知道開端都是錯的,後面肯定都是錯的。

  本來就沒太著急,他該做的也做了,事情鬧大也去鬧了,若這件事真的有前朝大帝的影子在。

  他必然會繼續出手的。

  如今局勢陷入僵局,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無論對方想要幹什麼,怎麼攪亂朝局,對他和嫁衣的計劃,都是有幫助的,所以只需要讓嫁衣做好嬴帝交代的事情,最後立下一個大功勞就行了。

  中間這個過程,就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你不用想那麼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我們的目標都一樣,第一都只是為了求生,其他的目的都是次要的,所以,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行了。」

  「好,我聽你的。」嫁衣鄭重的點了點頭。

  等到捲起的浪潮落下的時候,嬴帝本尊縱然不能立刻從念海出來,可是他也絕對可以傳出來消息了。

  屆時,秦陽必定是嬴帝第一個要弄死的人,同樣,嬴帝也不可能讓嫁衣活下去。

  「來,嘗嘗這個,我師父新熬出來,目前最頂級的濃湯,加了真龍之血。」

  兩人聊了大半天,青鸞來到這裡找人的時候,嫁衣才起身離去。

  秦陽是真不急,嫁衣也聽了他的建議,沉住了氣,按部就班,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查不出來什麼線索也頂著壓力繼續。

  如此,硬是等了一個月,幕後的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新的消息傳來了。

  秦陽拿著溫雨伯送進來的情報,看了半晌之後,不由的笑出了聲。

  「原來是在這等著呢,從殺神箭的來源開始,這還有人給列出來好幾種可能的來源,這謠言可傳的真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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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6: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一章 前後事情的聯繫,自由的馬賽克

  之前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將這件事當成了大嬴神朝的事,所以自然而然的會去考慮大嬴神朝裡,可能可以弄到殺神箭的地方。

  巡天使和工部。

  工部那邊,所有的記載都清清楚楚,每一支煉製出來的殺神箭,都能對的上號,一支不多一支不少。

  另一邊,巡天使的嫌疑最大,因為整個大嬴神朝,只有巡天使會正常使用殺神箭,這東西是一個半消耗品,有些是可以回收的,有些是難以回收的,所以很難記清楚了。

  然而,有人將矛頭對準巡天使的時候,卻發現巡天使的記載,比工部的還要嚴密,什麼時候用的,用在什麼地方了,誰用的,誰是見證人,為什麼沒有被回收,所有的細節都記載的清清楚楚,讓人挑不出來一點毛病。

  巡天使從上到下,九成都是當年跟著嫁衣混的軍中之人,來源基本都是當年的飛鸞三衛。

  當年的飛鸞三衛能有赫赫戰功,令行禁止,做事嚴謹,自然都是正常操作。

  所以巡天使被擺脫嫌疑的比工部都快。

  而如今,驟然傳出的謠言,第一波便是殺神箭未必是大嬴神朝的。

  大嬴神朝今日的殺神箭,改良於已經被覆滅的楚朝,所以了,除了大嬴神朝,其他神朝,其他勢力也可能會有,也說得過去。

  如今搞事的,說不定就是剛剛被按在地上揍了一頓的大燕神朝。

  這個謠言,其實在前天都已經在離都傳開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沒人去在意。

  可昨天,又有新的謠言被散佈開。

  就算殺神箭不是來自於外界,那說不定也是某些大人物自己收藏的唄。

  威能完整的殺神箭的確是禁忌,可失去了威能的殺神箭,充其量就是一塊珍貴的廢鐵而已。

  萬一誰有辦法,讓失去威能的殺神箭恢復威能呢?

  當然,這些謠言只是秦陽從中特意挑選出來,除了這些,還有好幾十種散佈挺廣的耀眼。

  專門挑選出來這一條,是因為秦陽知道,這一條絕對靠譜。

  從看到這一條謠言的時候,秦陽就知道絕對就是這樣!

  這些日子,秦陽對殺神箭有了透徹的瞭解,從發展歷史,到一些核心的製造步驟都知道,除了不知道煉製之法之外,基本什麼都知道了。

  這些消息,有的是從嫁衣那得來的,或者是紫鸞那得來的,畢竟巡天使對於殺神箭極為瞭解。

  另一些,就是花了大價錢,弄來的隱秘消息。

  完整的殺神箭一直沒有遺失過,誰要是以為這只是因為被大嬴神朝列為禁忌,誰就是傻子。

  越是禁忌的東西,就代表著極為稀有,代表著巨大的利益。

  這世上肯為了利益而冒著生命危險的人還少了麼?

  製造一直完整的殺神箭,程序十分複雜,工部製造的只是胚體,核心的禁制鍛入是另外一個程序,而完成之後,再由另外一個人,利用殺字碑來完成最後的一步。

  到了這裡,一支完成的殺神箭才會完成。

  三步少了任何一步都不行,而三方卻都是完全割裂開來的,他們之間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那些失去威能,卻完好的殺神箭,就是胚體,這一個想要獲得,難度並不是太大。

  第二步,核心技術來自於楚朝,有其他人懂得,的確也有可能。

  第三步,懂得程序也未必有希望來做,因為他們都接觸不到殺字碑。

  因為目前存在的殺字碑,看守的嚴密程度,絲毫不下於嬴帝的寢宮。

  然而,最難的這一步,在前幾年,已經化為烏有了。

  大嬴和大燕交界之地的那一塊殺字碑,雖然目前已經被大嬴神朝控制,可之前卻是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混亂狀態。

  想要在那段時間,汲取那塊殺字碑的力量,來給殺神箭完成最後一步的鍛造,若這件事背後有前朝大帝的影子,那完成這一步,絕對沒什麼難度。

  這是完全可行的一種方案,而且難度並不是太大。

  只是想到這裡,秦陽的後背就開始冒冷汗。

  前朝大帝這個老銀幣,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計劃到今天了麼?

  不,是不是妖國丟出來這塊殺字碑的事,都跟他有關係?

  前前後後的事情,驟然多了一絲聯繫,秦陽只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開了,皮膚上像是有什麼會讓人過敏的毛毛蟲在慢慢的爬過去。

  簡直太驚悚了。

  前朝大帝個老腚眼,不就是拿了他好幾百顆靈脈,又把他的坑自己的聖旨送人了,玉璽也送人了……

  多大點事啊,至於幹什麼事都把自己捎帶上麼!

  這麼小心眼,一點都不大度,難怪被人滅國了!

  長嘆一聲,秦陽將手中的資料放下,陷入了沉思。

  ……

  一日之後,離都朝會。

  嫁衣越眾而出,一臉平靜的匯報近期追查到的線索。

  「回稟陛下,離都之中雖說謠言四起,卻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殺神箭並非工部庫存或者巡天使遺失,卻極有可能,是失去威能的殺神箭重新鍛造之後所化。

  那支殺神箭,的確是神朝鍛造,鍛造殺神箭的最關鍵一步,需要利用殺字碑,北境之中的殺字碑,驟然出現,有過一段時間混亂時期,被人利用也不無可能。

  所幸縱然是失去威能的殺神箭,也有定數,只需一一核對即可,臣妹請旨,給予無論何人,都可核查之權。」

  說到這,嫁衣就不說話了。

  在場的人,每個人都是面色古怪,有幾個位高權重的重臣,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失去威能的殺神箭,或者是失去了威能,也破損的殺神箭,能被人收藏,但這一項特權,目前站在這裡的人,有這種資格的,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倒是他們背後的家族裡,有人有這種資格。

  開這個頭的人,正是嬴帝。

  嬴帝當年就送了一支失去威能的殺神箭,給予了田老祖,這是表示恩寵和信任。

  嬴帝敢這麼幹,主要原因乃是因為,他牢牢把持著最後製造殺神箭的最後一步,根本不擔心有人會利用失去威能的殺神箭。

  而其他勢力擁有的殺字碑,要麼是其內意境太過猛烈,根本無法讓人利用,要麼就是無法契合殺神箭。

  放到以前,唯有大嬴神朝的太平殺道可以契合。

  可如今,多出來這塊殺字碑,名為捨身忘死,比之太平殺道更加霸道,卻更加契合殺神箭。

  以往沒人想到這一點,是因為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辦到,如今被點破了,大家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現在事情就簡單了,無論是失去威能又破損的殺神箭也好,還是只是失去威能的殺神箭也好。

  去核查一下就行了,誰的沒了,誰就背起這口大黑鍋。

  「皇姑奉旨辦案,儘管說一聲就行,沒有人敢在這件事上推搡的,不如這樣吧,下朝之後,皇姑先去我的府上吧,我那裡收藏了一支已經失去了威能的殺神箭,其內禁制潰散,器胚本身都已經只剩下大半支,皇姑可以先確認一下。

  也算是侄兒帶個好頭,讓皇姑辦案順利些,省的有些人,自持身份不配合,阻攔貫徹父皇的意志。」

  嬴帝尚未開口,趙王就面帶笑容的搭了句話。

  嬴帝微微側目,看了一眼積極配合的趙王,隨口誇了一句。

  「識大體是好事。」

  一旁的太子,也連忙站了出來。

  「兒臣自然也願意助皇姑一臂之力,歷來有這個東西的人,東宮應當是有記載的,畢竟數次都是兒臣代父皇賜下重賞的。

  當然,皇姑也可以先來東宮核查,對這件事,本宮亦是責無旁貸。」

  朝會之後,太子回到了東宮,閉起門之後,立刻先去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寶庫。

  寶庫之中,有一個被一層水晶罩著的架子上,擺放著一支看起來完好無損的殺神箭,只不過這支殺神箭,已經徹底失去了威能。

  察看了一下,所有的防護都是完好無損,太子鬆了口氣,他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若是往日,這支殺神箭是榮耀,可如今,有了那塊還未被人掌控的殺字碑,這支殺神箭就有可能變成真正的殺神箭。

  太子頗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他沒法繼續將其當收藏品了,盡快上繳才是正途。

  畢竟,一般器胚都殘破的收藏品,是沒機會恢復的,只有這種器胚完整的才有可能。

  打開了層層防護,太子揭開了水晶罩,伸手抓向這支殺神箭的時候,手掌卻從中穿了過去。

  瞬間,太子如墜冰窟,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青白一片,身子一哆嗦,差點嚇尿了。

  再次緩緩的探出手,卻再次穿了過去。

  這支箭只是一個逼真無比的幻影,連他的感知都能蒙蔽的幻影。

  但假的畢竟是假的。

  老太子回憶著這幾天不知是被誰散佈的謠言,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是有人在針對他,這是個大陰謀。

  而且散佈謠言的人,有些是找到了,他們只是在閒聊的時候隨口想了一下而已,雖然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

  也有少數散佈謠言的人,在被追查到的時候,已經死了,死的沒什麼可追查的內情。

  比如散佈朝會上所說的這條謠言的人,只是一個權貴府中的下人,因為犯了大錯,逃逸的時候被擊斃了。

  人死了,就很難在向下追查了,而且定天司的人,當時也覺得那麼多精力和必要,去繼續追查其中一個謠言,畢竟,離都裡其他的事情多了去了。

  太子陰著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了下來。

  回來之後,看著幕僚,忽然問了句。

  「大帝姬是怎麼追查到這些的?這幾日議論紛紛,物議斐然,她查了那麼就都沒查到這一點,怎麼忽然就從謠言裡查到了這裡了?」

  「據說大帝姬曾經拜訪過那位秦陽。」

  「秦陽?跟他有什麼關係?」

  「殿下,你可別小看這個秦陽,他可不簡單,實力雖然不行,可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識,他的師尊,乃是南蠻之地黃泉魔宗的崔老祖,學究天人,便是在大嬴神朝都是赫赫有名。

  而當初在北境,最先發現殺字碑陰謀的就是他,只是當時沒人相信而已,此人實力平平,卻才思敏捷,大帝姬對其禮遇有加,想必這次也是得到了他的幫助。」

  太子沉著臉,想到寶庫裡的發現,他就恨的牙癢癢。

  恨那個盜走殺神箭的賊子,也恨大帝姬的較真,更恨這個沒事多管閒事的秦陽,要不是他攪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哪裡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真要讓人發現他丟了那支箭,他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萬一大帝不信他,他就真的完了。

  「真是該死啊!」

  「太子殿下息怒,縱然此人有開罪過殿下,如今也應當低調一些,莫要多生事端。」幕僚還以為秦陽怎麼得罪太子了,連忙勸慰了一句。

  「這還用你說!」太子怒喝一聲,他哪來的心情去管秦陽死活,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解決接下來的問題。

  怎麼才能讓大帝姬核查到他這裡的時候,讓他矇混過去。

  ……

  數日之後,秦陽還在曬著太陽,閉著眼睛參悟白玉神門。

  人偶師還在一動不動的化作雕像,思考人生。

  宅子裡卻驟然浮現出一陣即將爆發的可怕力量,極度危險的氣息,也如同兇手甦醒一般,驟然浮現。

  秦陽睜開眼睛,眉頭微蹙,腳下的地面,一層層靈光,如同湖面上的漣漪一般,一圈一圈的擴散開,頭頂也有一圈光暈,垂落而下,將整個宅子籠罩。

  光芒流轉之間,搖搖欲墜,那些逸散的漣漪,在短短的一息時間,飛速膨脹到極致。

  就在這時,沉思的人偶師,驟然出現在宅子外面。

  宅子的防護上,有一隻實質的拳印,印在那裡,馬上就要破開這裡的防護了。

  人偶師邁步而上,迎上了拳印,靠著肉身硬抗了這一擊。

  他全身的血肉偽裝,驟然崩碎成齏粉,露出了他的人偶之體。

  人偶師臉上的僵硬笑容,此刻如同真的笑了起來一般,兩眼放光的看著遠處,嘴巴卡卡的動個不停。

  「秦陽,你別出來,終於……終於有人來殺你了!哈……哈哈哈……」

  秦陽站在院中,眉頭微蹙。

  「好大的殺氣,誰跟我這麼大仇,竟然直接殺上門來殺我?」

  只不過,遙望著來者,秦陽頓時有些愕然。

  「墨陽,你能看到來人是什麼樣子麼?」

  「臉上蒙著一層迷霧,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寶,藏頭露尾的不是好東西,不過看樣子是體修,你放心好了,我保證打死他,噢對了,保證給他留個全屍!」人偶師興奮的笑個不停。

  然而秦陽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不僅僅是因為來者殺氣很重,殺意近乎沒有遮掩,秦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就是來殺他的。

  讓他覺得怪異的地方,是因為在他眼裡,看到的來人。

  是一個穿著小了一號的緊身小褲衩,臉上帶著馬賽克,渾身肌肉虯結,散發著逼人凶悍氣息的男人。

  沒錯,就是萬惡的馬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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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二章 人偶師變身,馬賽克的身份

  秦陽覺得這個渾身散發著哲學自由氣息的壯漢不太對勁,也來不及再多想了。

  沉思多日的人偶師,如同陷入了魔怔一般,根本不防守,直接主動出擊了,而且笑的如同脫離了智障的行列,進化到了人人避如蛇蠍的神經病行列。

  什麼叫做終於有人來殺我了?

  秦陽躲在宅院裡沒動,他也沒必要擔心什麼,人偶師喪心病狂的將這裡佈置成步步殺機的絕地,防護崩碎了之後,真正歹毒狠辣的殺招才會出現。

  具體有什麼,秦陽也不甚清楚,反正他可以察覺到,這裡每一寸空氣裡,似乎都藏著陰損歹毒的東西。

  唯一能確認的是,這裡被人偶師埋了絕對不止一顆加強版的毀滅球。

  真到了擋不住的時候,人偶師只需要將秦陽護在他的體內,直接引爆就行了。

  人偶師最強的人偶之軀,帶來的防護力比他的境界可能還要強一個大層次,他能硬抗下來,跟他一個境界的對手,卻絕對硬抗不了。

  一瞬間崩碎上千里地的所有一切,從空間到大地,若非知道這個東西極為安全,秦陽也不可能讓人偶師這麼佈置……

  坐在一堆核彈上,想想都很刺激。

  宅院之外,失心瘋的人偶師,已經跟來者對上了。

  臉上帶著馬賽克的壯漢,蒸騰著血霧,與人偶師對碰的瞬間,右臂驟然膨脹了一圈,一圈符文浮現在其皮膚表面,速度也驟然暴漲到秦陽跟不上的地步。

  空氣中一圈白色的氣浪,如同利刃一般暈開,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綿延十數里長的溝壑。

  人偶師與馬賽克壯漢一起出現氣浪的中心,二人全無防備,拳拳到肉的對轟,密集的轟鳴聲,疊加到一起,化作水波一般的漣漪,慢慢的向外擴散了一息。

  而後才驟然橫掃數十里之地,聲浪橫掃而過,所過之處,所有的林木、山石,甚至林間的動物,都在同一時間崩碎成齏粉。

  宅院最外層的防護,不斷的顫抖著,抵消餘波的力量。

  每一次對轟,馬賽克壯漢的手臂上,都會多浮現出一個符文組成的圓圈,一連對碰了幾個呼吸之後,他雙臂上已經被黑色的圓圈徹底覆蓋,雙臂已經化為了漆黑。

  當他再次轟出一拳的時候,跟人偶師對轟都沒有什麼傷痕的身體上,卻忽然浮現出一絲絲龜裂,如同要崩碎的瓷器一樣。

  同時,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也驟然暴漲。

  就這麼一瞬間的停頓,讓秦陽跟上了這兩位大佬的節奏,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什麼。

  秦陽瞳孔一縮,還來不及提醒的時候,壯漢已經再次一招雙龍出海,正中人偶師的胸口。

  霎時之間,人偶師的身體,驟然消失在原地,大地如同海面被投入了重物一般,掀起了波浪,一躍數百丈高,山石、泥土組成的浪頭,化作衝擊波,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浪頭瞬間掠過宅院,這時候也能看到,宅院前方已經化作一個至少三四十里直徑的巨坑,巨坑的中心,一個大洞繼續向著黑暗的深處蔓延。

  不知道人偶師被這一擊,轟到了多深的地底……

  秦陽輕吸一口氣,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來人絕對是個體修,只有體修才會有這種神通,類似的神通,秦陽最熟悉的就是千疊浪,這種不少體修都會衍生出來的神通。

  將一次又一次的力道疊加起來,化作至強一擊,境界越高,神通領悟越強的體修,能疊加的層次越多。

  而這個馬賽克壯漢,至少同時用上了兩種神通,一種是乾坤霸體,一種是千疊浪,也可能是更強的萬疊浪。

  不防備對手的進攻,將所有硬抗下的力量都儲存下來,一次又一次,最後再以千疊浪的神通,加上自身的力量,一口氣將所有的力量爆發出去。

  而這一擊所爆發的力量,已經抵達他能承受的極限,只是發出這一擊,都讓他的肉身瀕臨崩潰。

  如今一擊將人偶師轟入地底,馬賽克壯漢也沒有絲毫停留,直奔宅院而來。

  他的身形消散的瞬間,便已經衝到了宅院的防護層,一枚枚實質化的拳印,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飛速的在防護層上蔓延。

  不過兩個呼吸,防護層便閃爍著光暈,驟然崩潰。

  就在防護層崩潰的瞬間,被困在宅院內的危險氣息,終於徹底爆發了,如同一個沉睡的凶獸,被激怒了一般,爆發出暴怒的嘶吼。

  馬賽克壯漢再次一拳轟出的時候,空氣裡驟然出現上百個半人高的人形傀儡。

  這些傀儡都如同人偶師一般,臉上畫著僵硬而詭異的笑容。

  眨眼間,數個傀儡就已經封鎖了壯漢所有可以逃遁的方向。

  一個傀儡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馬賽克壯漢身前,被壯漢一拳轟爆。

  可就在傀儡爆開的瞬間,粘稠的黑色液體,卻已經順著壯漢的手臂,攀升到他的身體上。

  這些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的東西,任憑壯漢如何做都無法將其弄掉,而且他也沒時間甩掉了。

  剩下的人形傀儡,已經瞬移到他的身邊,主動自爆。

  粘稠的黑色液體,覆蓋了他上下左右所有的方向,化作一顆翻滾的黑色水球,將他包裹在裡面。

  秦陽看著其中有幾滴被炸開的黑色液體落到了宅院的外牆上,被人偶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加固的堪比法寶的外牆,散發著滋滋的聲響,硬生生的被那幾滴黑色液體,腐蝕出好幾個小洞。

  秦陽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退,雖然他前面肯定還有更多的佈置,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半空中的黑色液體球,不斷的翻滾著,顯然這個壯漢沒法輕易掙脫了。

  就在這時,大坑深處的大洞裡,一根根手臂粗的柱子從裡面爆射而出,似是噴泉一般衝出來數百丈高。

  大地開始顫抖,一個呼吸之後,顫抖就變成了猛烈的地震,大坑的中心炸開,一尊形似千足蟲,體型足有上千丈長的巨大傀儡從地下衝了出來。

  那些率先衝出來的柱子,全部都是這個巨大傀儡的長腿。

  而這個千足蟲傀儡的腦袋,卻沒有什麼巨大的口器,只有一顆碩大的傀儡人頭,看模樣依然是人偶師的模樣,只不過那僵硬怪異的笑容臉,換成了一張面無表情的冷酷臉。

  「必須死,必須死……」

  人偶師跟復讀機一樣,用一種毫無感情波動的音調,喃喃自語個不停。

  他龐大的身軀一躍而起,無數的傀儡長腿,變得越來越長,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將那顆劇烈翻滾的黑球包裹在裡面。

  黑色水球翻滾的愈發劇烈,甚至可以察覺到,其內的氣息在飛速暴漲,短短幾個呼吸,都已經暴漲了快十倍了……

  然而,不等馬賽克壯漢衝出桎梏,那些伸長的長腿,已經飛速的變化,相互合攏,伴隨著千足蟲的身軀,如同西瓜蟲一樣合攏起來,徹底將那顆翻滾的黑球包裹在裡面。

  只不過,看到這一幕,秦陽的臉都綠了。

  因為他看到,完全合攏之前,黑球周圍已經不知不覺之間,浮現出一顆顆正常威能的毀滅球。

  隨著翻滾的黑球被徹底包裹在裡面,面無表情的人偶師,低聲喃呢了一聲。

  「毀滅!」

  瞬間,人偶師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顫。

  一絲一毫的威能都沒有外洩出來,所有的力量,都被壓縮在那個不過千丈的空間裡。

  足足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人偶師才從合攏成一個球的狀態展開,一絲殘餘的毀滅氣息,緩緩的逸散開,而除此之外,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秦陽砸吧著嘴,這戰鬥方式,很人偶師……

  他也沒想到,人偶師竟然還能變成別的樣子,人族形態似乎還是最弱的一種,難怪總覺得他的實力,似乎沒他吹的那麼高。

  可能一直以來都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人了,完全忽略了,他從內到外都是傀儡,一絲血肉都沒有了。

  隨著戰鬥結束,人偶師龐大身軀,也如同變形一般,不斷的折疊,恢復到原本的人形大小,面無表情的臉,也重新恢復了那張帶著僵硬怪異笑容的臉,人偶之軀表面也開始覆蓋上了血肉偽裝。

  「哈哈哈,秦陽,怎麼樣?我都說了吧,有我護著你,誰來殺你都必死無疑!原本我覺得你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沒想到這麼久了,才有人來殺你,急死我了……」

  人偶師哈哈大笑著走來,眉飛色舞的很是得意。

  秦陽幽幽一嘆。

  「屍體呢?」

  「什麼屍體?那種情況,怎麼可能還會有屍體呢,我可以保證,他的任何一絲力量,都被湮滅的乾乾淨淨!」

  「你走的時候,可是自己說的,會給我留一具屍體的。」

  秦陽給人偶師潑了盆冷水,澆一澆他的膨脹之心。

  之前交戰的時候不開口,那是因為一個敵人,將其幹掉才是排在第一序列的,留下屍體是排在第二序列。

  不能為了留下屍體而捨本逐末,憑白增加未知的風險。

  而且那時候他以為,人偶師覺得必須這樣做才能幹掉敵人,所以在戰鬥中做出了最優選擇。

  秦陽的目力都跟不上戰鬥節奏了,當然不會貿然做出干涉。

  如今看來,他真的想多了……

  人偶師早特麼忘了戰鬥目的,就記著一點:將敵人打死。

  人偶師進入雕像狀態,站在那沉思了好一會之後,才忽然活了過來,一臉認真的道:「我想起來了,那個人不是一個活人,他只是某位強者的法相,我以前見過類似的。」

  「不能留下屍體麼?」

  「……」人偶師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不確定的道:「應該……不行吧,我不知道你們這個時代可不可以,我那個時代倒是可以的。」

  「幹得不錯,辛苦了。」秦陽誇了人偶師一句。

  其實他也不會因為沒有留下屍體而怪人偶師,提起這個也只是給他澆盆冷水,讓他趕緊擺脫神經病狀態,原來的智障狀態挺好的……

  聽到法相這兩字的時候,秦陽就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了。

  臉上的馬賽克,不是某種法寶,而是法相所衍生出的某種神通,用來遮掩樣貌,同時也會屏蔽一些追蹤法門的神通,不同的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

  人偶師看到的是迷霧,而他看到的則是馬賽克。

  同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個馬賽克壯漢可以爆發出超出他承受極限的力量,肉身瀕臨崩潰,卻依然沒多大影響。

  他壓根就不是血肉之軀,承受力自然不能用一般擁有血肉之軀的體修來評判。

  只是秦陽頗有些納悶的是,到底是誰的法相,竟然會這麼詭異。

  法相境界,標誌的東西便是可以凝聚出一尊法相。

  道宮境界的強者,在神海裡凝聚出的道宮,統稱為紫府道宮,在紫府道宮裡孕育出的,便是法相。

  按理說都是偏神魂、元神之類的東西。

  若非人偶師發現了這點,他還真想不到,這個全身都散發著自由氣息,氣血旺盛之極的怪異體修,竟然是某人凝聚出的法相。

  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來追查到底是誰。

  法相被毀的乾淨,可不是一般的傷勢,沒人可以在遭受了如此重創的情況下,裝作若無其事。

  不過,秦陽更納悶的是,到底是誰,這麼想殺自己,他最近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能跟人結下這麼大仇的事。

  就算是得罪了前朝大帝,他不也只是想利用自己麼?沒必要明目張膽的來殺人吧,對他可沒什麼好處。

  ……

  一處尋常的宅院裡,一位眉心有蛇形印記的男人,依然捧著一卷古書看的津津有味。

  旁邊一位正在給他斟茶的美婦人,臉色驟然一白,手一抖,手中的茶壺都拿不穩了。

  她的氣息開始變得混亂,瞳孔裡凝聚的神光都隨之開始潰散,意識波動也隨之暴跌……

  男子抬起頭,屈指一彈,一枚散發著金屬光澤,如同金鐵一般的丹藥,沒入到美婦人的口中。

  美婦人盤膝而坐,片刻之後,她的氣息才穩定了下來,只不過氣息、意識、境界,都已經遭受了重創。

  「如何?」

  「回大人,我與法相的聯繫,被不知什麼力量屏蔽,而後在一瞬間便徹底湮滅,一絲一毫的殘留都沒有,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美婦人的臉上,盡是驚駭和慘然。

  男子有些意外,也有些震驚,什麼力量能讓手下的特殊法相在瞬間湮滅的乾淨。

  沉思了一下之後,男子又丟給美婦人一個玉盒。

  「這裡有一枚凝神道丹,你拿去服用吧,加上方才那枚固本寶丹,破而後立,應該足夠你重新凝聚法相,重新選擇一次了。」

  「多謝大人。」美婦人鬆了口氣,連忙接過玉盒:「那大人,我們還需要繼續試探麼?」

  「不用了,秦陽的護衛,出乎意料的強大,也不知他身後究竟是什麼古老的存在,才能派給他這般強大的護衛,我們沒必要跟他正面交鋒了,這次要達成的幾個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剩下的繼續按計劃進行就行了。」

  「大人,之前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一些了麼?」

  「不可能,我們知道的所有勢力,都不可能給一個年輕人,派出如此強的護衛,記住了,那是護衛,而不是護道人,只有那些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一個人就堪比一個大勢力的老不死,才可能給他們非常滿意的衣缽傳人派這麼強的護衛。

  這秦陽結交的人滿天下,連海族、妖族都有與之交好的,我們追查了秦陽過往,他背後必然有什麼我們追查不到的東西,我們不能節外生枝了,試探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了,你應該明白。」

  「是,屬下明白了。」美婦人心中一凜,連忙應了一聲:「之後我們盡量避開跟秦陽正面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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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6: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三章 三門之一,想開馬甲

  「哇,你這麼厲害啊。」小七捧著包子臉,睜大著眼睛,很是震驚的看著魔手上浮現出的那張臉。

  然而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讚美,卻讓黑影咧著嘴笑個不停。

  只有小孩子才會有什麼說什麼,讚美才是真心的,哪像秦有德,誰知道他那句話是假的。

  不,應該說秦有德說的每句話基本都是真的,卻都不能信。

  「肯定了,想當年我去海族的時候,還跟西海龍王幹了一架,要不是這臭不要臉的搖人,我站在那讓他打,他都傷不到我一根汗毛。」

  「真厲害啊。」小七眼睛裡像是閃爍著星光,單純的讚美讓黑影心裡一陣舒坦,然而小七跟著有些疑惑的問了句:「我感覺秦陽肯定沒你厲害啊。」

  「那是肯定了,差距還非常大。」

  「那你為什麼會被秦陽鎮壓在這裡?」

  黑影的笑容瞬間凍結。

  「咳……你不懂,別聽人瞎說,秦陽這人吧,有個壞習慣,說話總愛說一半,什麼鎮壓不鎮壓的,沒有的事。」

  「可是……秦陽沒跟我說過什麼啊,是醜雞阿姨說的。」

  「醜雞!」

  黑影沉默了一下,怒吼一聲,逸散出來的魔手力量,都如同沸騰了一般。

  光芒一閃,站在昊陽寶鐘上,騷包的整理羽毛的醜雞,瞬間鑽回了昊陽寶鐘。

  下一刻,魔手力量所化的一隻大黑手,徒然拍在了昊陽寶鐘上,將昊陽寶鐘拍的化作一點流光消失在虛空裡。

  就在這時,秦陽在這裡凝聚出身形,看著魔手的力量,如同一片沸騰的黑海,一頭霧水。

  「黑影,這是咋了?這麼大火氣?」

  「秦陽,我覺得你趕緊將醜雞打死吧,這種貨色,留著教壞孩子,我實在忍不了了。」黑影語重心長的勸慰。

  一聽這話,秦陽頓時一陣火大,醜雞又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黑影多好的脾氣啊,又喜歡小孩子,最近幫著帶孩子,還給開小灶教東西,以前可從來沒見黑影發火。

  「醜雞呢?看我不收拾他。」

  「算了,有小孩子呢,別嚇到孩子了。」黑影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立刻轉移了話題:「你又來幹什麼?」

  「噢,我來問你點事,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法門,可以讓一個人的法相,跟真人一樣,讓人看不出破綻。」

  「法相啊,我記得好像有兩三種,你先說說是什麼情況。」

  秦陽將之前的事,還有後續的情報,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本來是想問問人偶師的,可人偶師只說他見過類似的,可他壓根說不清楚個子丑寅卯。

  而後面當天,就有離都的人追查到這裡,最後定天司都派人來了。

  這裡距離離都並不是很遠,可以說是在離都的守衛範圍之內了,在這種距離下,發生了大戰,離都那邊要是沒反應才見鬼了。

  若非大帝姬最近聖眷正濃,又在調查一件非常敏感的事,上到國公親王,下到文武百官,都可以被大帝姬直接搜查而不需額外請旨。

  而秦陽呢,誰都知道他是大帝姬的人,在這邊的身份還很重要。

  再加上追查之下,一目了然,就是有一個強者,莫名其妙的來刺殺秦陽,秦陽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若非如此,秦陽說不定又得跟著去一趟衙門,最後指不定就要在定天司裡被盤查到腦仁炸裂,心態爆炸。

  雖說沒被帶走盤查,秦陽卻也莫名其妙的吸引了一大批的注意力。

  因為來刺殺的人,當天就被確認了身份。

  西境彪勇軍的大將,軍銜鎮國大將軍,從二品,這次是因為東海的事,所以才會將他調任到東海,預防著隨時可能會跟海族開戰,先回離都也只是依照規制,先去兵部走完程序。

  此人的身份,沒什麼好懷疑的,乃是當年八門殘留下來的三門之一,黃氏之中主脈的嫡系子弟。

  正因為根正苗紅,他才可能順利的走到如今的位置。

  他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體修天賦,被黃氏當作一員猛將培養,後面不但修成了太平殺典,而且走的還是極端的體修之路,所有的神通,都是為了讓肉身發揮出最強戰力,甚至連體修的搏命秘法霸王卸甲,都被其修成,而且是大嬴神朝屈指可數的,能催動到第五層還不死的狠人。

  當時人偶師直接使用傀儡之身的強度,配合毀滅球將其強行鎮殺湮滅,其實也有這個原因,他感覺到馬賽克壯漢的氣息開始直線攀升,不快刀斬亂麻,讓人家開出大來,後果難料。

  關於這一點,秦陽是非常認同的,打不出來的底牌等同沒有,以最快的速度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當然,現在氣氛詭異,就詭異到這裡了。

  誰都不知道,這位軍中大佬,得了什麼失心瘋,為什麼會忽然要來殺秦陽。

  一個人死了,一口氣將不少人都牽扯了進去,現在連三氏排名第一的黃氏都牽扯了進來,局勢愈發的怪異混亂。

  所以得知了這種情況,秦陽就老老實實的裝弱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確認了定天司也只查到黃將軍主動來刺殺,後面根本難以回溯之後。

  秦陽給出的所有情報,就成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護衛保護,才僥倖靠著長輩賜予的稀世珍寶,滅殺了來犯之敵,他們連來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而馬賽克這件事,也是被定天司確認過了,的確是黃將軍自己用了屏蔽神通。

  這種存在,要是沒死,自然是很難查不到什麼,可人死了,在第一步排查離都附近,有這等實力的體修強者,立刻就查出來人是誰死了。

  而秦陽也明智的沒提法相的事。

  神朝的大將軍,黃氏裡砥柱中流的人物,從出生開始,就有完整的記錄,完美無缺的經歷,誰會信黃將軍竟然是某個人的法相?

  很顯然那藏在暗中的人,也很確定這一點,壓根就不擔心會暴露什麼。

  甚至秦陽覺得,這個黃將軍本身就是被當作一顆死棋用的,他生與死,都能達到目的。

  秦陽將這些都給黑影說了,黑影沉吟了一會。

  「那應該是轉生法,這可是要冒很大風險,而且難度很大,將凝聚出的法相種子,種入女修體內,以造化生命的偉力,化作一個一片空白的嬰孩從零起始,而後孕育成功,所需要的資源會很多,若是年幼夭折,反噬會非常強。

  可這樣做也是有好處的,他可以擁有法相的優點,也可以擁有血肉之軀的優點,若是走體修之路,他可以用更加極端的法門來鍛體,卻不用擔心傷及根本,進境必定會一日千里。

  但這麼做也會有很大隱患,他在造化生命的偉力之下,會誕生出新的神魂,擁有新的意識,等到他的實力超過本體的時候,就可能會反客為主,也可能會有別的未知變化。

  真是大膽啊,在上古時代,敢去利用造化生之力的人,都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黑影唏噓不已,顯然很是敬佩對方的作死行為。

  秦陽也跟著一起稱讚了一句。

  這世上最偉大的造化生發之力,便是存在於弱小生靈體內的生之力。

  一個人的生機、神魂、意識,所有的一切,從無到有,最初誕生出那一點靈光的地方,就在母體內,點亮那一絲最初的性命之光的,便是生之力。

  世間最偉大,卻也最難以被生靈掌握的造化之力。

  就算是膽大妄為的邪道,撐破天了,也只敢去利用紫河車,打打擦邊球,弄到那一絲生之力掠過之後,受到影響所誕生的一點點弱了好幾個檔次的力量。

  敢直接利用的,純屬作大死,看來當年那人的運氣不錯。

  也可能是因為當年他下手種下法相的女修,是黃氏的人,黃氏財大氣粗,再加上運氣,才保住了胎兒。

  也同樣,保住了他的法相,讓他順利出生,護持他從一個連隻鵝都打不過的弱雞,順利成長到如今的地步。

  只不過幕後的人,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種做法,本身就有巨大的缺陷和隱患,當然,這個隱患只針對他本體。

  秦陽估摸著,幕後的人,恐怕根本無法掌控黃將軍,而黃將軍可能都已經知道真相了,他想要真正的自由,所以這次,幕後的人給他做了什麼交易,事成之後,斬斷聯繫,只當是法相被摧毀了,從此大家各走各路。

  易地而處,站在黃將軍的立場上看,秦陽就覺得自己明白了不少問題。

  可能來殺自己,只是對方要做的一件小事而已,黃將軍可能都沒有覺得,要殺一個年輕人,會有什麼難度。

  從他來的時候那副殺氣騰騰,不言不語,直接從正面下殺手的舉動來看,這個可能性非常高。

  秦陽自己都覺得,相比之下,殺一個沒跳出來搞風搞雨的年輕人,重要性完全比不上,他在黃氏的身份和在大嬴神朝軍中的身份。

  他這兩個身份,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三門之一裡的黃氏的嫡系,家族之中的砥柱中流,未來必然是有希望掌握黃氏大權的,縱然成為家主的希望不大,可位列前三的希望還是不小的。

  而且還是軍中大將,手握兵權。

  這麼一看,秦陽拿腳後跟想,都知道這個伏筆,肯定跟前朝大帝有關!

  然而,這麼重要的伏筆,卻被自己一口氣吹滅了。

  這仇可結大了。

  雖然之前就有不對付了。

  秦陽也沒什麼可後悔的,反而感覺心裡舒服了不少,之前誰讓那狗皇帝來利用自己,斷了他佈局的一大助力,想想都心疼的滴血吧。

  當然,秦陽也沒排除,黃將軍已經完全不受控制,而且極為排斥,所以他們就是想讓黃將軍去死這個可能。

  雖然這個可能不大,若是完全不受控制,甚至敵對了,黃將軍就不會來這裡殺人了。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他們也沒想到黃將軍會死的這麼痛快吧。

  在海眼裡跟黑影扯了一會,又跟小七玩了會,看小七在這玩的樂不思蜀的模樣,秦陽也放心了下來,到底還小,有黑影這個上古百科大全書在,想要吸引住小傢伙的注意力,倒也不是很難。

  正好看黑影似乎還挺喜歡小七的,就讓他幫著教導一下吧,畢竟,小傢伙是海族,對專業的法門,秦陽也不知道多少。

  從海眼裡出來,就見人偶師還在繼續加固宅院。

  一個散發著極度危險氣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圓球,被人偶師埋進了大門的門檻下面,而後危險的氣息,頓時消散的一乾二淨。

  大門旁邊的牆上,幾個腦袋比身子大,尺長的獸型傀儡,也無聲無息的融入到空氣裡。

  秦陽現在萬分確定,這個並不是特別大的宅院,絕對比某些絕地凶地還要危險。

  「秦陽,我終於想到了辦法,就算是那個修成一字訣的傢伙,也不可能在這裡擄走你了,誰敢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瞬移到這裡,我保證他會瞬間死的乾淨!」

  人偶師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

  秦陽沉默著嘬牙花子,這時候才終於明白,這個智障這些天在沉思什麼了。

  原來是被打臉了覺得不爽。

  行吧,他有幹勁就行,不能要求更多了。

  再去看了一下依然睡的死沉的黑皮,外出的溫雨伯也匆忙趕了回來。

  「船長,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來犯之人,死的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船長,我回來的時候,打探到消息,黃氏似乎有什麼動靜了。」溫雨伯一臉擔憂。

  「嗯?」

  「船長,這次的事,對於船長雖說是無妄之災,可黃氏可未必會管這些,這些大家族,雖然大都韜光養晦,明面上都很低調,可背後的實力和能量卻都不小啊,黃氏的大人物,的確是死在了船長手裡,黃氏就算沒說什麼,可黃氏裡的人,也未必會顧全大局什麼的……」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注意消息,我覺得馬上就會有大風暴了。」

  秦陽沉默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溫雨伯說的有道理,這就是他不太想用本尊跟這些大家族槓上的原因。

  今天死了一個,明天可能就會有另外一個直接殺上門,子子孫孫無窮匱也,最後就會變成跟一個大家族直接對上。

  要是開了馬甲的話,黃氏裡的人,敢有誰炸毛,他就敢直接在他們家大門口擺下大陣死磕。

  反正大不了脫了馬甲,轉身就又是一條好漢。

  可本尊的話,需要顧及的事情就多了,直接莽容易掉到被人挖的坑裡,也容易作死真死了。

  想到這,秦陽摸著下巴。

  好久都沒沒開馬甲了,要不開個馬甲出去搞搞事情?

  畢竟,除了躲在這裡,人身安全可沒有太大保障。

  「咦,對了,你們這些天見那個死胖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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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7: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四章 師弟依然年輕,東宮心腹叛逃

  「秦師兄,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好不容易才補回來了消耗,萬一我再死的屍骨無存一次,這張臉就徹底看不成了。」

  張正義抱著秦陽大腿,哭的撕心裂肺,端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嘴上嚎啕大哭,心裡一邊畫圈圈扎小人。

  秦師兄可太不是東西了,我就知道每次找我肯定沒什麼好事,竟然又要讓我偽裝身份,這是什麼好事麼?

  我最近可沒得罪他吧,怎麼又想殺我?

  不就是一半的龍血濃湯麼,就算是極其稀有,能讓我消耗的壽元得到極大補充,但他也不至於小心眼記仇到現在吧。

  心裡暗暗誹謗秦陽記仇小心眼,又想弄死他一次,可張正義卻明白,只是被擰掉脖子什麼的,對於他來說,已經不算死亡了,到了今日,這種消耗微乎其微,他也不在乎了。

  之前斷胳膊斷腿什麼的,他都不捨得去服用什麼可以斷肢重生的珍貴寶丹,反而直接抹脖子來的更划算一點,反正死了之後,斷肢也能重新長出來。

  現在之所以慫了,純粹是因為聽說,秦陽不知道怎麼的得罪了一個大佬,也不知道是挖了人家祖墳,還是偷偷禍禍了人家親閨女,硬是讓大佬怒火攻心失去理智,親自上門來殺人。

  雖然對方死了,可這件事卻擺在這了,對方是黃氏的大佬,又是神朝軍方大將,結仇結的毫無懸念。

  這個時候代替秦陽露面,十有八九會死的屍骨無存,說不定還會被人以歹毒的手法煉魂奪魄,受盡折磨魂飛魄散,那時候復活一次的消耗肯定更大。

  當然,他更怕的是結了這麼大仇,最後可能會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張師弟,這次絕對不會死的。」秦陽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將張正義扶了起來:「你也看到了,這裡已經被墨陽佈置成了死亡絕地,就算是再有什麼法相大能,得了失心瘋,親自來攻打,僅憑這裡的佈置,也能擋個十天半個月,而且墨陽的佈置,也有很大可能會陰死對方,你還怕什麼?」

  其實留個分身在這,倒是也行,但此刻的情況,跟在東境浪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他隨便浪,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窩起來,偶爾露個面,讓人知道就行了,也沒人能看出來那是分身。

  但如今需要在這裡蹲點,分身的破綻太大了,對於一些頂尖高手來說,沒有神魂這個缺陷,很容易就能發現。

  所以他需要一個真人,來代替他在這裡蹲點,他在想要幹什麼別的事情的時候,才能抽的開身,比如,去給田老祖送行。

  這件事也是日程上的重要事件,而如今他還真不想讓人知道這一點,誰知道會引來什麼別的變數。

  剛跟黃氏交惡,就跟田氏搞在了一起,那會讓局勢更加失控。

  他沒什麼想法,田老祖也未必有,可架不住別人會這麼想啊。

  再加上背後有人煽風點火,他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成為一隻大大的出頭鳥。

  最保險的,自然是他時時刻刻都在這裡,杜絕所有意外情況。

  「張師弟,這次真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你只需要待在這裡,別出去就行,簡單吧?」

  「秦師兄,不是我不願意,你越是這麼說,我心裡越是沒底。」

  「一顆奇異果,你絕對沒見過的延壽至寶,不但可以延壽,還有諸多奇效,提升資質什麼的,延壽只是其中一種而已,等這次的事全部結束了,我給你一顆!」

  秦陽果斷加大了籌碼,不能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之前被法相大能刺殺的事,的確看起來很危險……

  「什麼奇異果?」

  「你沒聽過就對了,那是我在死海中心找到的奇物,大嬴神朝的大帝姬知道吧?她連飛鸞令都送我了,你知道我們關係為什麼這麼好麼?」

  「奇異果?」張正義試探性的問了句。

  「沒錯,當初啊,她都迷失自我了,我這人呢,你是知道的,最是心善,所以將深陷囹圄的大帝姬救了出來,又下血本用了一顆奇異果救了她,不但讓她恢復了過來,實力大增,恢復了狀態,還讓她至少延壽三千載,如今這才多少年,她的實力比那時起碼暴漲了一個大境界……」

  大嬴神朝大帝姬,張正義自然是知道的,甚至知道很多情報,按照推測,大帝姬如今的實力境界,至少有法相境界,而當年脫困的時候,第一次出現在世間,按照情報所說,頂大天道宮,而且還是一般的道宮強者。

  這才多少年,哪這麼快?那個什麼奇異果真的有這麼神?

  張正義眼神閃爍,看著秦陽不說話。

  「我保證這些絕無虛言!」

  「秦師兄,不是我不信你……」

  「好吧,除了我因為心善才救她這點,其他的都是真的,我敢對天發誓!」

  秦陽一手指天,擲地有聲。

  當然都是真的,他給嫁衣的那顆奇異果,可是奇異蔓藤吞噬了一頭強大的嗜血蠕蟲才結成的極品,其他的麼,反正效力強弱,不都叫奇異果麼……

  嫁衣後面變強也是真的,雖然很大程度上,是嫁衣在恢復當年的狀態。

  後面也的確變得更強了,雖然跟奇異果沒多大關係,是因為經歷了其他事才變強的。

  張正義震驚不已,心頭狂跳,一方面是震驚真有這等寶物,另一方面是震驚,秦師兄瘋了,下這麼大血本。

  「秦師兄,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是覺得,這次比往常都要危險的多……」

  「你就說行不行,一顆奇異果!」

  「行倒是沒什麼不行的,咱們師兄弟,說這種話不是見外麼。」張正義扭捏了一下,再次確認了一下:「不過,真的只需要我待在這裡就行了麼?那位墨陽大佬會留在這裡吧?」

  「只需要待在這裡,墨陽不出意外的話,大部分時間也會待在這裡,畢竟誰都知道他是我的護衛。」

  「那好吧,秦師兄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保證待在這裡,我要是踏出院子大門一步,就豬狗不如!」

  「很簡單的事,我就是想給你送點好東西,你早答應不得了。」

  「秦師兄教訓的是,其實我也早知道秦師兄的本意。」

  張正義忍不住笑的跟偷了雞的黃鼠狼一樣,他師兄這人,別的不咋地,可出手闊綽,言出必行這點倒是可以信任的。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哪怕天塌下來,他也絕對不會離開這裡,反正在這裡,肯定很安全,這裡的佈置,張正義早就悄咪咪的窺探了一遍,比他去過的那些大的考古現場還要危險歹毒。

  再加上有一個可以正面碾壓死一位法相大佬的真大佬在,他當然不怕了。

  秦陽含笑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笑的高深莫測,眼神裡帶著一絲關愛和真誠。

  當然會說到做到了,一顆奇異果而已,多大點事,隨便去逮一頭熬湯都不夠資格的凶獸,都能結出來一顆。

  張師弟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好騙。

  光顧著考古去了,考古水平突飛猛進,可他偏科太嚴重了,就算不精通別的技能,也不知道多看看書,長長見識也好啊。

  「張師弟,以後多看看書,多長長見識,沒壞處的。」

  秦陽轉身離去之前,語重心長的勸慰了一句,很是誠懇。

  張正義眨了眨眼睛,一頭霧水的看著秦陽的背影,半晌沒弄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思來想去之後,只能感嘆了一句。

  「秦師兄到底還是自己人啊,可能有些地方,我的確是有偏見了……」

  秦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默默的繼續攻克白玉神門,等著外面傳來新的消息再做打算。

  如今的平靜局面,讓秦陽好一陣不適應,只要有變化,他就立刻做出針對,到時候就讓張正義待在這裡掛機好了。

  ……

  黃氏明面上依然沒什麼動靜,死了一個法相族人,族中砥柱中流的存在,也沒一哭二鬧三上吊。

  嫁衣的盤查依然在繼續,從趙王那裡開始盤查,然後跟趙王關係密切的人,也都跟著蹦出來,主動邀請嫁衣去盤查,確認他們手中的收藏品。

  中間有些細節,也隨之透露出來了一些,比如什麼大帝姬辦事極為嚴謹,親力親為什麼的……

  這些都是趙王那邊傳出來,專門來捧一下大帝姬的,畢竟趙王這邊可是很確定,他們的藏品都在呢。

  然而,就是這種專門用來拍馬屁的言論,卻讓老太子整日坐立難安。

  昨日例行朝會的時候,嬴帝還專門誇了一句,讓其他人跟著學學。

  朝堂上的老油條們,自然懂得聖意。

  將這句話反過來看,就是誰拖後腿,誰就是跟朝廷,跟大帝對著幹,都是找死。

  嬴帝比預料的還要在意這件事,太子當然越來越慌。

  他沒辦法解釋清楚這件事,只要爆出來,哪怕最後確認這事不是他幹的,中間這段時間,也足夠一群人落井下石,將他狠狠的踩進深井裡,讓他難以翻身了。

  他自己已經無法處理這件事,當然是要找心腹來討論了。

  原本的考慮,是想方設法的糊弄過去,在大帝姬盤查完的人那裡,借來藏品到時候糊弄一下,反正失去威能的殺神箭,差別也就在外觀上,也就是什麼地方破損了,什麼地方缺失了。

  找來一支同樣沒有破損,卻失去威能的殺神箭,看起來也就一模一樣了。

  可是誰想到,大帝姬辦事著實嚴謹了些,每一個盤查都記錄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細節都詳細記錄,有什麼劃痕都要記下來,再留了備份。

  但若僅僅只是如此,也就算了……

  今日,不知道哪個缺德冒煙的玩意,給大帝姬了諫言,讓大帝姬上奏了。

  最後大帝當然同意了,所有失去威能的殺神箭,都會在盤查的時候,直接被沒收,收繳國庫。

  太子的眼睛都快紅了,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也毫無辦法。

  只是東宮這邊,卻沒人注意到,他的一個心腹,已經裝做正常出宮,離開了宮城,出去之後,立刻喬裝打扮,用了數種手段,悄悄的來到了趙王府上。

  趙王府中,有人前來通報。

  「殿下,東宮的謝耀,前來求見,說有一份大禮,要送給殿下。」

  「謝耀?」趙王稍稍思忖了一下,啞然失笑:「這個小人,怎麼忽然來本王這裡了,讓他進來,看看他耍什麼花招。」

  片刻之後,一身普通修士裝扮的謝耀被帶了進來,見到趙王,連忙大禮叩拜。

  「小人謝耀,見過趙王殿下。」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看你這樣子,可不像是為我那兄長傳什麼話吧。」

  「小人有大秘密,可以告訴殿下,只求殿下事後能保我一命,將我完好的送到神朝境外!」謝耀一咬牙,先提了條件。

  「大膽!」

  旁邊有侍衛厲聲大喝。

  「讓他說。」趙王隨意的揮了揮手,似笑非笑的看著謝耀:「你說的事情,要是有價值,本王自然可以答應你這個條件,先說說吧。」

  「小人跟著太子多年,自然知道很多事情,目前就有三件事,對殿下有大利,小人可以先告訴殿下一件事,太子之前有心要殺秦陽,卻沒讓我們動手,而太子在黃將軍入離都之時,曾秘密單獨會見過黃將軍。」

  「嗯?」趙王神色一凝,坐直了身子:「此話當真?」

  「自然千真萬確,若是假的,殿下很容易能查出來,就在黃將軍出手前兩天的丑時。」

  「除了這件事之外呢?」

  謝耀咬著牙,一言不發。

  「你所求之事,本王應了,事後必定不會反悔,會送你離開大嬴神朝。」

  「太子收藏的殺神箭,丟了。」

  趙王霍然起身,仰天大笑。

  「哈哈哈,當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好,好的很啊。」

  「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太子這些年,為了延壽,已經試遍了所有的方法,獵殺鮫人,獵殺一些海族的法子都有,唯有取鮫人皇族之心的法子沒用過,據說鮫人皇族幼童,效果奇佳。」

  趙王揮了揮手,讓人將謝耀帶了下去,他坐在那眼神閃爍。

  這三個消息,幾乎就囊括了這次事件的整個過程。

  擄走小鮫人的是太子,而中間出了岔子,買到小鮫人的鴻曦商會,也是太子的勢力。

  鬧大這件事的人,已經死了,可對方偽裝的是秦陽,再加上最近聽說秦陽在背後給大帝姬出主意,以太子的性情,遷怒秦陽,也是必然。

  因為他的殺神箭丟了,他當然失了分寸,去殺個人轉一下視線,就算失敗了,牽扯進來黃氏,讓局勢更亂,也對他有利。

  趙王大笑不斷,他當然也知道,這些其實都挺牽強的。

  例如太子何必殺人滅口啊,當時的情況,將人放回去,肯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就算太子要是想殺人滅口,何必費這麼大勁,要用殺神箭呢?想要用,他不是還得先讓那支報廢的殺神箭重新恢復威能,想要做到這一點,都不太可能。

  不過現在這些牽強的藉口都不重要了,太子的殺神箭丟了,這就足夠了。

  而太子蠢就蠢在,發現這件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上奏,竟然藏著掖著。

  這事要是讓他去捅開了,性質可就截然不同了。

  那個時候,所有人是信殺神箭是被什麼通天的竊賊偷走了,還是信這一切都是太子自己搞出來的花樣?

  趙王意氣風發,已經急不可耐了,他也顧不得這背後到底還有什麼別的隱情了。

  這麼個大好機會,他不把握住,會遭天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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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7: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五章 師弟的美好憧憬,田老祖主動送妹

  一日,例行的朝會結束。

  趙王面帶一絲微笑,向著宮城之外走去,斜眼瞥了一眼步伐略有匆忙,返回東宮的太子,趙王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就變得更加燦爛了些。

  本來是打算直接檢舉的,如此大好機會,他肯定不能放棄,可手下的幕僚商量了之後,攔住了他。

  有些事不能太放到明面上。

  所以這次,他權當是不知道這件事,只是一副全力配合大帝姬調查的架勢,給出了不少有建設性的建議。

  明面上看起來的確是為國為民,為君分憂,而且還給大帝姬示好了,畢竟大帝姬如今的勢頭,的確遠不如當年那般風頭無兩,可死忠卻還是不少呢,再加上北境的事,勢頭就更強了。

  若大帝姬是大帝的弟弟,他肯定不會這麼做了,不過是一個帝姬,他當然要想方設法的順勢示好了。

  雖然沒人知道,他那些建設性的提議,全部是手下的幕僚,連續商議了許久,全部是用來堵死太子矇混過關之路的建議。

  敢這麼放心的去做,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太子想要矇混過關太難了,想要用個贗品矇混過去,絕無可能,用別處的真品,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到。

  因為沒人肯冒著背下這口大黑鍋的風險,去將自己手裡的藏品,送給太子,而且太子也不敢讓別人知道。

  捅開最後一層遮羞布的事,還是交給大帝姬去做吧,他只需要痛打落水狗就行了,沒必要衝在最前面。

  趙王心情不錯,可是另一邊,太子回到東宮之後,眼睛都是紅的。

  「趙王這是要將我趕盡殺絕啊!」

  「謝耀找到了麼?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到了麼?」

  「他肯定是去趙王那了,趙王肯定什麼都知道了,他今天就是在逼我!」

  太子已經亂了分寸了,他想要直接去上奏,說他的殺神箭被盜了,可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說什麼都晚了,在趙王將他所有可能的後路統統堵死的時候,再去主動上奏,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還不如什麼都不說,權當是全程都不知道這件事。

  太子思來想去之後,惡從心中起,屏退左右之後,沉聲低喝。

  「邱先生,有事勞煩你。」

  「太子殿下無須客氣,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謝耀叛逃了,知道此事的人,還有三個,我要他們全部閉嘴,先生可有什麼萬全之策?」

  「太子靜候即可。」

  「有勞先生了。」

  半日之後,知道內情的三個人,全部都是太子的心腹,而且都是內庭的人,他們都是幫太子辦事的內侍出身,知道這件事唯一不是內侍出身,而是護衛出身的,只有謝耀。

  如今謝耀不見了,朝會上的事也傳開了,剩下三個人也是各有反應,有的人忠心耿耿,不懼一死,也有的人慌了神,想要求一條生路,也有想要學謝耀一樣,拚死一搏,看能不能逃走的。

  三人各有心思,其中一個趁著辦事的功夫,悄悄溜出了宮城,想要逃走,可是他剛進入一座之前備下的宅院,打開了陣法防護的時候,他眼中的神光便緩緩的散開,撲通一聲倒在了那裡。

  第二個想要利用掌握的秘密,博一線生機,路過宮城裡的獸園時,瞳孔微微一張一縮,眼神一閃,調轉方向進入了獸園,不多時,獸園裡就傳來驚呼。

  有內侍在別人餵食凶獸的時候,誤入其中,被凶獸一口咬斷了半個身子,兩口就將其吞了個乾淨。

  唯一忠心耿耿的心腹內侍,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腦海中卻不斷的回想起最近的事情,不斷的浮現出太子事發之後,他被定天司拿人,受盡折磨,吐露真相的事情。

  半日之後,內侍躲在自己的房間,低聲喃呢了一句「殿下,小人盡忠了」,而後自縊而死。

  誰都沒看到的地方,陰影裡藏著的陰影,無聲無息的離開。

  ……

  第二日,嫁衣又是孤身一人,來到了秦陽的宅院。

  只不過她剛進門,青鸞就化作一道遁光,落在了宅院外面。

  「殿下,趙王派人送來消息,太子一直信賴有加的幾個內侍,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對方還著重強調,要立刻回稟給殿下,很重要。」

  青鸞有些疑惑,但她也生怕真是什麼重要事情,不敢耽擱。

  嫁衣面色微變,看向了秦陽。

  「秦先生……」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秦陽一臉高深莫測的回了句。

  「好,我明白了。」嫁衣頓時了然,而後對青鸞吩咐了句:「宮裡賜下的那些東西,還有我特意挑出來的那些,你都帶了吧,都給秦先生。」

  「我有要事,先走一步。」

  嫁衣頷首行禮,化作一道流光飛走,這邊青鸞,才開始將一些東西,拿出來擺在院子裡。

  秦陽看著這些東西,眼睛一亮,無意識的搓了搓手,心頭感嘆。

  秦師兄可真沒騙我,神朝大帝姬竟然親自來給他送禮,他們關係的確很好啊。

  而且大帝姬還孤身一人前來見他,以我多年的經驗看,其中必有蹊蹺,這肯定不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

  難怪秦師兄出去的時候叮囑了我,要是大帝姬來了問什麼問題,就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是怕我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吧?

  念頭一轉,張正義就忍不住了,走上前摸了摸眼前的這口四足雙耳鼎,沉穩厚重,還有一種滄桑古老的韻味,看其花紋和銘刻的符文,應當是上古中期的秘寶,價值連城啊。

  「這些都是送給我的麼?」

  「殿下的心意,你可別推辭,殿下知道你無肉不歡,酷愛熬湯,這些都是特意選的,尤其是這口鼎,能追溯到來歷的,上古時代,有某位大能用這口鼎烹食,歷經歲月,烹食過程中的精華,已經滲入鼎中,化作神妙,如今縱然是白水,也能熬出鮮美湯汁……」

  「還有這些,都是大補氣血之物,殿下知道你之前氣血虧損,傷了根基,特意留給你的,還有這些,乃是養神靈物,你神門的修行,可以用到,而且能增強底蘊,對你以後的修行大有幫助……」

  青鸞如數家珍的將這些東西介紹了一下,眼看「秦陽」似乎頗有些不太在意,她就著重說了下哪些是殿下親自尋來的,哪些是親自去跟人交換來的。

  「殿下有心了。」張正義鄭重的謝了句,還對著離都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後將所有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收進了自己的腰包裡。

  收起來之後,張正義心裡一陣滿足,他師兄上次可說了,用「秦陽」這個身份的時候,收到什麼禮物,可都可以裝進他的兜裡的。

  想起方才見到的大帝姬,半點威勢都沒有,反而盡顯親睞,說話都是將其抬在同樣的位置來說話,一點大帝姬的架子都沒有……

  再看著大帝姬輕車熟路,直接來的模樣,張正義也明白,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來了,也肯定不是第一次孤身一人來這裡找他師兄。

  宅院裡佈置的無數歹毒的東西,統統都沒有半點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是差點就被弄死了,很顯然那些佈置,可不認識第一次來的人。

  摸著自己的儲物戒指,張正義心頭一陣熱火。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大帝姬對秦師兄另眼相看啊。

  想當年他還是個弱雞的時候,裝成了個翩翩公子哥,溫文爾雅,學富五車,一手禁制陣法,晃花了多少姑娘的眼睛。

  那時候就有個大門派的女弟子,根本沒管他修為是不是弱,反而將他抬高了對待,言語間多有勾引,雖然他把持得住,心止如水,根本沒上當。

  萬一大帝姬真的對秦師兄有意思呢?

  不,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她實力強,地位高,為什麼還要孤身一人前來拜訪,這叫什麼?這叫幽會!

  戲裡面高門大戶的千金,幽會窮酸弱雞的時候,不都是這也麼?

  我要是有這麼師嫂,以後我還怕什麼,以後大嬴神朝橫著走。

  不不不,秦師兄待我如此之好,我這是要幫他一把。

  看秦師兄的樣子,肯定還是糊里糊塗的,虧他這麼聰明,全浪費在別的地方了,真是可恥啊。

  張正義眼睛一轉,轉頭看向青鸞,想要搭話,卻不知道眼前人叫什麼,秦陽走的匆忙,可沒他事無鉅細的什麼都交代了。

  「這位……姐姐?」

  「幹嘛?」青鸞頗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秦陽」,總覺得今天的秦陽有點不太一樣。

  「我想問你件私事,你可別告訴別人。」

  「你說。」

  「那個,大帝近來有給大帝姬賜婚的意思麼?」張正義小心的試探了一下,而後又覺得不妥,換了個問法:「大帝姬可有心上人了麼?」

  「嗯?」青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過這事又不是什麼機密:「陛下沒有再賜婚的意思,倒是有意思想讓殿下一直留在神朝,至於殿下自己的心意,不是我能揣測的。」

  青鸞說完之後,忽然恍然大悟的看了「秦陽」一眼。

  「哈哈哈,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怪,原來是想問這個問題啊。」

  青鸞哈哈笑著拍了拍「秦陽」的肩膀,都快笑岔氣了。

  「沒有沒有……」張正義陪著乾笑。

  等到青鸞走後,張正義立刻去找到了人偶師,開始跟他打聽些過去的事情,尤其是關於大帝姬的事。

  人偶師言語不詳,有些不重要的,沒必要隱瞞的就隨口說了,比如在北境,秦陽熬湯會專門送去點。

  有些事,關於念海裡的,人偶師就什麼也沒說。

  不過就算如此,遮遮掩掩的說了些,卻還讓張正義的嘴都快笑歪了。

  回來之後,張正義默默調出來關於大帝姬的情報。

  唔,年紀大了點,不過對於修士,尤其是那等強者來說,年紀不是問題,女大一抱金雞,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千樣樣值,算起來還是秦師兄高攀了。

  秦師兄肯定沒自己問過這些問題,今天我就做做好事,剛才那些禮物,就當是報酬好了。

  想到秦師兄竟然不聲不響的憋大招,張正義就不由的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師兄終歸還是師兄啊,這差距可真大。

  他還在偷偷的去摸一些沒人發現的遺跡的時候,他師兄已經準備走上層路線,以後正大光明去參觀皇陵,難怪秦師兄壓根不稀罕去探索什麼亂七八糟的遺跡,也不稀罕去那個什麼……去考古。

  看看,這就是差距啊。

  長得帥了點,氣質好了點,還是有好處的。

  想到自己神通在身,卻也還是有壞處,再怎麼變化,死一次都會恢復這胖胖的模樣,也算是有得有失。

  不過想到以後他師嫂可能是大帝姬,張正義就笑的見牙不見眼。

  隔壁的人偶師,抬起頭看了一眼,不屑了撇了撇嘴,總覺得秦陽的這個什麼師弟,簡直是一個沒出息的智障。

  前面將禮物揣進自己腰包了,樂得不行就算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笑的跟偷了雞的黃鼠狼一樣。

  真沒出息……

  ……

  另一邊,秦陽隨意的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已經凋零過半的百脈榕,還有那死氣愈發明顯的田老祖。

  「前輩,你後事安排好了?要不要再搶救一下?最近可是風起雲湧,正是浪潮翻滾的時候,你要是撒手仙去,可是瞞不住人的,到時候田氏可就身不由己了。」

  秦陽現在的確想要田老祖多活一段日子,尤其是在最近牽扯到黃氏的時候,更是如此,起碼田老祖這人雖然不要臉,卻也是可以團結的對象。

  「呵……你也有怕的時候?」田老祖嘲笑了一聲,樂呵呵的看著秦陽:「怎麼?宰了黃氏的人,現在慌了?」

  「我有什麼好慌的,現今的情況,黃氏敢動我一根汗毛,就等同於舉族入場,他們不敢這麼貿然的,哪怕死了個法相。」

  「喲,看來你還心裡清楚啊,難怪你有恃無恐,不過你怎麼知道黃氏不想入場的?」

  「因為他們也未必知道,那個黃將軍,是不是只是他們黃氏的人,他們是不是也被人利用了,黃氏能排在你們之上,化姓第一,總不至於全是莽撞的蠢貨吧?」

  「嗯?什麼意思?」田老祖似乎想到了什麼。

  「看來前輩是知道有誰會這種法相秘法了,能說麼?」

  「不能。」

  「那你不說,我能問麼?」

  「你可以問,但我不能說。」

  「已經足夠了。」

  秦陽直起身子,盯著田老祖的眼睛,忽然開口。

  「前朝的人?」

  「神朝的人?」

  「門派的人?」

  ……

  秦陽一口氣問了二十幾個問題之後,忽然頓住,瞪大著眼睛看著田老祖。

  「竟然是女的?」

  秦陽神情恍惚,想到那位馬賽克兄貴,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能說。」田老祖咧嘴一笑,心頭驟然湧起一股舒暢的感覺,而後便是更多的遺憾。

  這個小子怎麼不是我田氏的人啊,他要是我田氏的人,何必還用顧忌這麼多,心頭總是放不下。

  不過,不是田氏的也無所謂,變成田氏的不得了。

  「你可有道侶?」田老祖忽然問了句。

  「沒啊,怎麼了?」

  「我有一玄孫女,神門修為,年紀才二百八,出落的沉魚落雁不說,性情更是溫和,如今尚未婚配,便宜你了,如何?」

  「才二百八!老賊,我敬你不要臉,你竟然想要讓我娶一個年紀是我三倍的女人?而且還是你玄孫女,死之前也要讓我叫你爺爺麼?想什麼好事呢!」

  田老祖目瞪口呆的看著秦陽,眼睛都紅了。

  這小不要臉竟然還不到一百歲!

  竟然還不到一百歲啊!

  「有話好好說,都快死的人了,別動氣。」

  秦陽乾笑一聲,連忙安撫,看著眼睛又綠又紅的田老祖,莫名的覺得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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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六章 今天不想死了,改天再說吧

  田老祖的眼睛盯著秦陽,心中已經熄滅的信念,驟然又冒出來一點小火星,然後噗嗤一聲,點燃一點小火苗。

  原本他以為該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後面的事他已經插不上手了,底子已經打好了,而且是自認為最好的情況了。

  不過,此刻,田老祖徒然覺得: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不把這個小不要臉綁在田氏的戰車上,死不瞑目啊。

  雖然他跟亂宇的關係不錯,可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田氏家大業大,亂宇短時間內不可能達成預期目的,萬一田氏有人心思各異,萬一其中有人惡了這小不要臉呢?

  那就再也不可能成自家人了。

  必須把他變成自己人,以後就算是有不爭氣的後輩惡了他,那也是自家人關起門來的矛盾,性質都不一樣了。

  田老祖心中那口氣硬是沒嚥下去,被秦陽不經意間的那句話驚住了。

  不到百歲,便已經是神門修士了。

  雖說百歲入神門的天才,這世上多的是,可神門和神門之間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真正的大門派,底蘊深厚的氏族,威壓蓋世的神朝權貴,但凡是站穩腳跟的大勢力,他們之中最頂尖的天才,基本上都不是修為進境最快的。

  大勢力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看重的是長遠的利益,對於門內或者族中的天才,都會做出評估,他們能走到的極限在哪裡。

  天資一般,卻有希望進階神門的,就給他們資源,讓他們盡快進階,成為勢力裡砥柱中流的戰力,並不一定要讓他們成為頂尖強者。

  真正天賦異稟,天資聰慧的人才,為了長遠的利益,必然會讓他們盡可能的積累底蘊,夯實根基。

  百年入神海,五百年磨靈台,五百年鑄神門,千八百年,推開神門,沖天而起,再過千年,再入法相。

  這是諸多大勢力總結出來的經驗,盡可能的延後,直到底蘊深厚到無法壓制的地步,自行進階為止。

  這跟那些天資不足,底蘊不夠,硬生生的被卡著的修士,是完全不一樣的。

  哪怕同樣的境界,弱者和強者之間的區別,便是我們考一樣的分數,是因為考卷的上限就是這樣,但再上去之後,弱者就成了渣渣,而強者依然是滿分。

  這些修行的道理,其實所有人都懂,只不過弱者踽踽前行,艱難攀爬到一個巔峰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太多的時間,他們沒機會,也不敢繼續浪費時間去繼續積累。

  絕大多數的人,攀爬到一個巔峰之後,就會自然而然的力圖開始下一階段的攀爬,因為能越過一座高峰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田老祖的眼力,早就練到了,看一眼就能將對方三位精確到毫釐的地步。

  縱然秦陽對力量掌控力極高,他都感覺不到真元流動,雖然這是因為秦陽所有的力量,都藏在海眼裡了。

  可田老祖還是能看的出來,秦陽的底蘊極其深厚,斷然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比之族內的頂尖天才還要深不見底三分。

  尤其是肉身底蘊,已經深厚到能讓他難以窺視更多的地步,神門如何更是根本看不到,只能隱約察覺到,那神門極其強大,威能莫測,難以窺視其冰山一角。

  他從來沒見過有誰在神門境界的底蘊能深厚到讓他也看不出來什麼的地步。

  之前還以為這是秦陽用什麼法寶遮掩了,畢竟他感覺不到秦陽的真元,也察覺不到氣血湧動,還以為這是錯覺。

  如今看來,這哪裡是錯覺,就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秦陽既不要臉,又聰慧,在他什麼都不能說的情況下,只是問了問題,就能捕捉到一些不能說的線索。

  雖然這其中有他主動配合的原因,但他自忖,田氏之中,絕無一個後輩有這種實力。

  不管秦陽背後到底是什麼勢力,他都要將這個人綁在田氏的戰車上。

  起碼以後萬年,不,可能幾萬年,田氏都不會沒落消亡。

  而這邊,秦陽悄悄的散去了思字訣,感覺一陣虛弱,腦袋都有些發沉,無聲無息之間,他起碼消耗了十幾個神門修士的全部力量。

  那種一瞬間就能捕捉到所有細節,讓他生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不見。

  開掛也不是這麼好開的……

  想想第二劍君的媳婦,這麼久了還沒死,只是虛弱,那是真的厲害了,她可能已經將思字訣衍生出的神通,修煉到極高的境界了。

  田老祖不能告訴他,也不能寫出來,他只需要聽著就行,別刻意警惕,自然而然的就行。

  這就給了他鑽空子的機會……

  在一個人聽到問題的瞬間,腦海中就會自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在這個瞬間,從瞳孔的變化,眼神的變化,再到意念的波動,這一切的一切,在聽到問題的瞬間,都會本能的生出一絲微不可查,轉瞬即逝的變化。

  無數轉瞬即逝的微小細節,組合到一起,在開了思維加速、信息全面捕捉掛的情況下,他就能推斷出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答案。

  是或者不是。

  哪怕田老祖已經放鬆了下來,放鬆了警惕,極盡配合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畢竟,對於這種看盡人事,歷經滄桑的老不要臉來說,能讓他心緒起波瀾的事情,已經極少了。

  想到這,秦陽抬頭看著田老祖,頗有些奇怪,本來都死氣瀰漫,氣色跟死人沒什麼差別的田老祖,現在不但眼睛裡冒綠光,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在瞬間恢復了一些。

  秦陽心裡一陣舒爽,這一頓操作猛如虎,看把田老祖驚的,都恢復了點精神,跟迴光返照了一樣。

  咦,迴光返照……

  秦陽不由的生出一絲敬意,對於將死之人的尊敬。

  這老不要臉的,之前想讓他叫爺爺的事就算了,不跟他計較。

  田老祖看著秦陽一臉鄭重,面帶尊敬的樣子,心裡也舒服了不少,心中的一縷小火苗開始慢慢的燃燒,稍稍壯大了一些。

  有戲啊,這小不要臉的,起碼還懂得尊敬老不死,不錯不錯,既然他不喜歡年紀比他大的,那就選個小點的……

  思來想去,田老祖陷入了沉思,心裡頗有些尷尬。

  回憶了半晌才發現,他對田氏百歲以下的小女孩,竟然都沒什麼印象……

  能叫出來名字的一個都沒有。

  這就尷尬了,他總不能隨便挑出來一個糊弄秦陽吧,思來想去還是年紀稍大點的好。

  但這樣就需要時間了,先勸住秦陽再說。

  當然,他不知道,秦陽對所有的屍體,都保持著足夠的尊重,哪怕剛才打生打死的死敵,死了之後秦陽都會虔誠的為其超度,再會自備棺材,將他們安葬。

  無論是都算不上修士的腎虛龜公,還是高高在上,閉眼前都要吐他一臉的封號道君,都是一樣的待遇,走一樣的程序,連供奉的靈香,都是一樣的。

  秦陽挺直了腰身,隨意的懶散坐姿,都變成了多方會談時的盤膝而坐,他一臉虔誠肅穆,眼神裡帶著足夠的尊敬,靜靜的看著田老祖。

  跟田老祖大眼瞪小眼好半晌之後,田老祖竟然還是毫無變化,秦陽終於忍不住了。

  「老不要臉?你怎麼還沒死?你這迴光返照的時間也太長了吧?」

  田老祖如同被一盆冰水潑下,所有的思緒都被澆滅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噎死。

  他再瞥了一眼秦陽,不耐的揮了揮手。

  「走吧走吧,老夫今天不想死了。」

  秦陽徹底驚住了。

  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還有這種操作?

  境界高了之後,縱然馬上要死了,也能選擇什麼時候嚥下最後一口氣麼?熄滅最後一縷生機之火麼?

  這個消息回去之後,可以告訴一下張師弟,讓他加把勁修行,以後就算是生機絕滅,也能自己回到安全地方等待復活。

  這個消息的價值,應該足夠換下一次他來幫忙了吧。

  第二個念頭:不是說好了,等他死的時候來為他送行麼?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之前想死,讓我來送行,現在卻不想死了?

  這老不要臉的耍我啊。

  不對,是我之前說什麼了,讓他改主意了麼?

  沒說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趕緊走吧,一會會有別人來。」田老祖似是不耐的催促秦陽離開,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忽悠秦陽,還要先去問一下田氏百歲以下的女子裡,有沒有合適的。

  實在不行,就多放出去些資源,讓下面的後輩趕緊多生些孩子,田氏家大業大,族人眾多,等摸清楚了秦陽的性情喜好之後,再好好培養一下,過個十幾二十年,指不定就會幾個合適的後輩。

  他咬咬牙,再撐個一二十年,估計也不是問題,實在不行了,就再咬咬牙,化作不祥,以秘寶鎮守意識清明。

  反正對於神門修士來說,隨便閉閉關,可能幾十年就過去了。

  對於前朝大帝來說,他已經失去威脅了,已經跟死人沒什麼區別,多扛個一二十年麼二三十年,也沒什麼影響。

  秦陽擰著眉頭,頗有些奇怪田老祖怎麼忽然這樣,不過田老祖不想死了,而且也還有這個本事,他也沒必要在這候著了。

  轉身向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田老祖的聲音。

  「沒事了可以過來轉轉,老夫活了足夠久了,有些事是不能告訴你,除了這些,神朝裡鮮有老夫不知道的事情,你想要知道什麼,可以直接來問老夫。」

  「行吧……」

  秦陽本來不想回他,可想到田老祖活了這麼久,地位又高,經歷的又多,身後又有田氏,他要是想知道什麼事情,直接來找田老祖,可能比自己去查,自己去推演要方便的多。

  以後還要幫他超度,沒事了來陪他解解悶,權當是尊敬死人了。

  秦陽推門離開,屋外第二劍君站在那裡,一臉哀傷,目中含淚的看著秦陽,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秦陽,老祖宗走的可還算安詳?」

  「哎?」

  「老祖宗,不想讓我們看著他仙去,不讓我進去的,我……」第二劍君都快哭出來了。

  「誰說老不……老祖宗死了?還沒呢,他說今天不想死,改天再說吧。」

  「哎?」第二劍君一臉懵逼,一時沒弄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稍稍思忖之後,第二劍君兩眼放光的看著秦陽,定是秦兄弟有什麼辦法,能逆天而行,讓老祖宗多撐些日子。

  若是有足夠的時間,那豈不是有希望救下老祖宗了!

  「秦兄弟,我送你的劍符,你務必要時時佩戴,但凡有什麼危險,請務必第一時間催動,我也必定會第一時間趕到,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了,也千萬不要怕麻煩我。」

  「請務必要多麻煩我!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被第二劍君帶回去,秦陽滿腦子問號,不明白今天第二劍君,怎麼也變得這麼熱情,若不是知道他已經娶妻,秦陽可能還會覺得他是不是有什麼彎的癖好。

  畢竟,這種不求回報只求你好的態度,除了血親、師徒這些之外,朋友的話,似乎就只有想上你這一個選項了。

  回到宅院,秦陽瞥了一眼賊眉鼠眼,想笑又不敢得瑟的張正義,也懶得理他了。

  今天用了下思字訣,可能有些之前沒注意到的後遺症,不僅僅是大損氣血,疲乏神魂意識,可能還會讓人變蠢。

  不然為什麼回來之後,都沒想明白田老祖和第二劍君到底想幹什麼。

  躺在躺椅上,秦陽閉上眼睛,準備睡一覺好好恢復一下。

  想想都好久沒睡過覺了,實在是太勤奮了……

  片刻之後,秦陽的意識陷入沉寂,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一直緊繃的思緒,都隨之放鬆了下來,他體內的流淌的力量,開始自主的運轉,氣血與真元之間的轉換,也隨著時間,慢慢的變得更加圓潤,比秦陽自己掌控的還要自然一些。

  而田老祖所在的祖宅裡,田氏的當代家主前來覲見。

  當看到精氣神似乎都恢復了一些的田老祖,家主驚喜莫名,連田老祖交代他的命令,都沒有過多的揣測了,只想著做好就行了。

  當然,他也有疑惑,老祖宗為什麼要整個田氏百歲以下,尚未婚配女子的資料……

  不過這都不重要,老祖宗這根田氏的頂樑柱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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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七章 大噴子走火入魔,這次是真的天塌了

  一覺睡醒,已經是三日之後,秦陽的意識慢慢的復甦,眼皮緩緩的睜開,迷迷瞪瞪的雙眼,也慢慢的恢復了神采,腦袋更是清明一片,身體都似卸去了枷鎖一般。

  「睡到自然醒,真舒服啊……」

  秦陽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站了起來,而後才稍稍一愣,察看自己的身體。

  不知不覺之間,他體內真元和氣血,竟然開始了自由轉換。

  煉體的巫咸經、五身寶經,煉氣的葬海秘典,以黃泉秘典作為橋樑,勾連在一起,共同化作搭建在紫霄道經所化的大地之上的建築。

  原本因為道基才沒有起衝突的功法,到了此刻,才像是終於完全契合到一起,徹底化作養分,融入到道基之中,化作了一個整體,獨屬於秦陽的功法。

  稍稍修行了一會,秦陽算是徹底放心了。

  修行的細節,有了一絲絲變化,可是卻比原來更好了。

  秦陽若有所思,原來還有這種變化。

  早知道正常作息,按時睡覺,讓身體自我微調,還有這種好處,那他肯定不會熬夜爆肝,一連好幾年都沒正兒八經的睡過覺。

  走出門,張正義第一時間的趕來,恬著臉看著秦陽傻笑。

  「秦師兄,你終於醒了,可是擔心死我了……」

  「有事說事。」秦陽斜了張正義一眼,看他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三天前,師兄你走的時候,師……唔,殿下來了,給你送了個東西,我這不是給師兄你送來麼。」張正義一揮手,那口四足雙耳鼎落在秦陽面前。

  「殿下對師兄你可真是夠好的,都知道師兄你的癖好,據說這口大鼎,乃是上古時期,某位大能專門用來熬湯的寶鼎,其內滲入了無數的精華,如今縱然是白水,也能熬出鮮美的湯汁,師兄你可莫要辜負了殿下……」

  張正義話音稍稍一頓,小心翼翼的看著秦陽,眼看秦陽眉頭微微一挑,立刻面不改色的繼續道:「……的美意,以後熬出什麼寶湯了,可記得給殿下送點。」

  秦陽盯著張正義,大為吃驚,狗還能改了吃屎!

  這貨揣進腰包裡的東西,竟然還能拿出來?

  這四足寶鼎是不是寶物,秦陽當然能看得出來,只是這恢弘大氣,又蒼茫內斂的氣息,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張正義笑得很靦腆,如同一個乖師弟一樣,權當是沒看到秦陽的吃驚。

  送來的禮物當然不少,唯獨這口最好的四足寶鼎,他留著沒什麼鳥用,還不如給秦師兄好了,反正給秦師兄配了好的鍋具,以後熬出更好的寶湯,肯定也有他一份。

  當然,今天過來,最主要的還是來冒死試探一下秦陽的反應。

  眼看秦陽沒什麼反應,壓根沒注意到他故意的口誤,故意的一頓,甚至毫無徵兆的擰掉他的腦袋,張正義心中頓時了然。

  以秦師兄的水平,肯定不可能沒注意到這點細節的。

  所以……

  有情況!

  秦師兄這狗東西,肯定是早就不懷好意了!

  這波穩了。

  秦陽神情慵懶,如同一條醃透的鹹魚,還真沒注意到那些細節,醒來沒一會,就想繼續睡個回籠覺,失去了意志加持,自己開掛的副作用愈發明顯了。

  總覺得預料似乎有錯,可能他修成的思字訣,跟溫楉言修成的思字訣,看似是衍生了一樣的神通,其實還是有區別,他的思字訣,似乎並沒有猜測之中,熟練度越高,消耗越小的情況。

  反而是,神通越強,消耗和副作用都會一同加大。

  頗有些術隨心改,念動則遷的意思。

  此刻才算是終於明白,為什麼說每一門一字訣,在不同人手裡都會衍生出不一樣的神通了。

  想來溫楉言的神通,代價沒這麼大,威能肯定也沒他的大,起點是一樣,可進化的方向卻不一樣了。

  她是奔著減少消耗,減弱副作用的路子去的,而秦陽的心念,卻是奔著威能越來越強的路子去,消耗和副作用,他本能的覺得自己能扛得住。

  說直白點,同樣的技能樹,一個是點了減耗藍,一個是點了加傷害。

  再看著張正義,秦陽才忽然想起來,剛才張正義好像說了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掉了。

  算了,不管了,以後還是盡量別開掛了。

  竟然被一門法訣套路了,拼消耗無所謂,可掉智商卻要命了。

  他又不是人偶師,就算是蠢到被人坑進死亡絕地裡,他都能在岩漿裡泡完澡,雷池裡沖完涼之後,再順手收走一些極度危險的材料,感嘆著收回頗豐,美滋滋的走出絕地。

  秦陽沒理會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的張正義,老老實實的宅著不出門,就等著這種負面狀態消除。

  反正目前應該也沒他什麼事。

  ……

  離都,已經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狀態。

  但凡是靈性點的,都察覺到了不太對勁。

  大帝姬依然在主持核查,親近太子的那些重臣裡,都被大帝姬核查了一遍,所有失去威能的殺神箭藏品,無論器胚是否完好,都被收繳。

  太子這些天很安靜,甚至還主動邀請了大帝姬,先去他哪裡審查,整個人都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這讓趙王頗有些奇怪,太子的性情,跟大帝差了太多了,對比幾個親王,他是最沉不住氣的。

  趙王心中不由的生出了警惕,讓人特意注意著太子的動向。

  到了第二天,大帝姬終於排查到太子這裡。

  太子如同毫無所覺的,很是配合的親自帶著人進入寶庫,看著裡面琳琅滿目的寶物,跟隨進來探查的人,都不由側目,就算是大帝姬,都忍不住在其中幾樣絕品的寶物上看了一眼。

  「這幾樣我留著也沒用,就給皇姑送去吧,聽說皇姑之前有受傷,這些東西多少都能用得上,總比放到我這裡蒙塵的好。」

  太子全程都盯著呢,看到大帝姬的眼神微微一頓,立刻將那幾樣絕品的寶物,全部差人收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就要送出去,如同要送出去幾樣不值錢的東西。

  「不用了,我傷勢基本已經恢復了,沒什麼大礙。」嫁衣平靜了回了一句,直接拒絕。

  那幾樣寶物,都是沒什麼殺傷力的東西,可以用來重塑肉身的玲琅寶芝,遭受必死一擊,也能用其保住生機不滅的七星飆蟲,還有一副醫囊寶圖,乃是修復本源虧損的。

  這種保命的寶物,可比什麼殺傷力驚人的法寶珍貴多了,縱然是神朝太子,也要將其小心翼翼的放在寶庫裡。

  嫁衣拒絕了,太子也沒勉強,只是在他們繼續向著殺神箭的藏室裡前進的時候,太子的手下,已經將這幾樣寶物收起來,全部打包了送往了大帝姬府。

  一路來到藏室,被層層保護著的殺神箭,完好無損的擺在那裡,太子毫不猶豫的撤掉防護,轉身道。

  「皇姑,請。」

  嫁衣身旁的人,立刻走上前,伸手抓向這支殺神箭,然而他的手,卻從殺神箭裡穿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面色一變,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取箭的人沉默了一下,再次伸出手抓去,抓到的依然是一片幻影,這時,太子目呲欲裂,眼睛通紅的衝了上來,親自去抓的時候,依然沒有抓到。

  太子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面色發白的喃喃自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嫁衣沉默了一下,差人將架子一起搬走。

  架子被伴奏了,那支箭栩栩如生的幻影,也依然完好的存在在架子上,可是他們卻誰都沒發現這是怎麼做到的。

  嫁衣一言不發,率人離去。

  走出了東宮,紫鸞跟在嫁衣身側,低聲念叨了一句。

  「殿下,我們誰都沒看出來這以假亂真的幻象是怎麼做到的,普天之下,應該只有幻海的人能做到了。」

  「我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結果如何,與我們無關。」嫁衣平靜的回了句,對這個結果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趙王大力配合,甚至主動獻策,提出來不少對核查有幫助的建議,太子尋常最喜歡用內侍,而他用順手的幾個內侍,突然之間,不是暴斃就是失蹤。

  這麼明顯的徵兆,身為皇家的人,她怎麼可能什麼都看不出來,可能趙王早就知道了一切了。

  如今倒是覺得,秦陽說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反倒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她查到什麼就上報什麼,怎麼處理,就跟她沒關係了,尤其是現在牽扯到了當朝太子。

  太子收藏的殺神箭,而且還是一支器胚完好的殺神箭,被查出來不見了。

  這個消息,在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讓所有關注這件事的權貴知道了。

  趙王當天就給嫁衣送來了一個人,太子的心腹之一,謝耀。

  那個失蹤好幾天的謝耀。

  已經叛變的謝耀,被關在牢房裡,戰戰兢兢,驚恐不已,心頭也有一絲悔意,他早知道皇室之人不可信,可如今他也沒別的辦法了。

  只能相信趙王往日的為人和信譽,只要他站出來當證人,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趙王就會保他一命。

  那些靠噴人為修行的御史們,已經雙眼通紅的開始撰寫奏本,等著明天朝死裡噴太子。

  這種大勢所趨,可以肆無忌憚噴頂尖大人物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的。

  神朝第一大噴子羅良的府邸,他是第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人,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當場大笑三聲,文思如尿崩,唰唰唰的就寫了數萬言,從前到後,從影響到太子,方方面面都有理有據的寫了進去。

  寫完之後,羅良拿起奏本,一抖紙張,滿面紅光的嘖嘖有聲。

  「當真是好文采啊,一氣呵成,堪稱老夫近千年來最好的一篇。」

  越看越是喜歡的時候,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

  「大人,大理寺卿付大人,差人送來了些吃食,說是正值元宵佳節,付夫人親手制的一些家鄉美味,給大人送來些嘗嘗。」

  「行了,你給夫人送去吧。」

  羅良隨口回了句,可是再低頭看著奏本的時候,面色驟然一僵,忽然想起了付老鬼之前說過的話。

  他看著奏本,面色變幻,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羅良才長嘆一聲。

  「罷了,付老鬼,我就信你一次。」

  話音落下,就見羅良手一抖,手中奏本驟然化為飛灰。

  他一臉痛心,心疼的都要滴血了,千年來最好的一篇文章,端是文采飛揚,辭鋒如刀,若是上奏,這篇文章必然會衍生出大威能。

  如今就這麼毀了……

  羅良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坐在椅子上,面帶苦笑。

  所有人都等著第二天,都在摩拳擦掌,原本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的情況,似乎也隨之化解了,寧靜消散了,暴風雨來了。

  羅良修煉出了岔子,險些走火入魔的消息,傳了出去,可是這種小事,已經沒人在意了。

  御史們覺得出頭的機會來了,太子鬆了口氣,趙王有些遺憾。

  但也僅此而已,也僅僅只是閃過一點念頭而已了。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靜,所有的矛頭都有了目標。

  第二天,太子在朝會上被噴的狗血淋頭,他卻只是跪在那裡,只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無論對方說什麼,他都是什麼都不知道。

  而嬴帝大怒,最後卻也沒有立刻處置太子。

  朝會之後,趙王肺都快氣炸了,可是卻也沒轍,他也沒想到,太子竟然不要臉到如此地步,竟然在裝蠢,寧願背負一個蠢貨的名聲,來渡過此劫。

  身為太子,絕對不能讓人覺得他是蠢貨,這樣他就坐不穩太子之位了。

  可太子偏偏用這一點抓住了救命稻草,很明智的知道,誰才是最後說話管用的人。

  因為只要嬴帝覺得太子可以繼續坐在那裡,那他就可以繼續當太子。

  當蠢貨總比失去信任要划算的多。

  一場交鋒開始展開,這邊開始動用更多的力量。

  而於此同時,工部這邊所有的人,也終於鬆了口氣,一起都恢復了正常,那些參與到製作殺神箭的人,也都鬆了口氣。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新一批製作好的器胚,完成了禁制鍛造,符文銘刻之後,被工部和定天司的人一起接手,送往殺字碑所在,在那裡去完成最後一步的製作。

  這些天因為這些事,巡天使那邊需要的供給,已經有些短缺了,催了好幾次了,如今塵埃落定,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找到了那支殺神箭來自哪裡,自然沒工部什麼事了。

  運送的人是保密的,運送的時間是保密的,除了上面下命令的人,誰都不知道是誰運送,什麼時辰運送。

  甚至運送的隊伍,有十支隊伍,每一次最多只有一支是真的,而運送的人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運送真貨,甚至有些時候,十支隊伍,統統都是假的。

  如此保密之下,就算是出事,真正的殺神箭被人劫走的機會,也近乎沒有。

  一個工部的神門修士,一個定天司的外侯,兩人行走在離都的大街上,穿過了離都裡的一些沒有建築的區域。

  二人警惕著周圍,卻也並沒有太上心,護送殺神箭的事,他們已經做了好多次了,甚至他們自己都知道,每一次都是假的。

  可就算是知道十有八九是假的,也要當真的來做。

  路過一片林地的時候,工部的神門修士,腳踏入林地的影子,他的身子微微一頓,面上浮現出一絲掙扎,眼神在瞬間連續變幻了好幾次之後,立刻恢復了平靜,只不過那眼神變得冷冽如刀。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後方的定天司外侯隨口問了句。

  「噢,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這裡距離賤天霄的府邸似乎不遠……」工部的神門修士眼神冷冽,語氣卻很是隨意的感嘆了一句。

  定天司的外侯不疑有他,向著林地深處看了一眼。

  而就在這時,工部修士的一隻手,忽然從他的胸口伸了出來,那隻手如同黑色的影子,截斷他的生機,陰森冷冽的力量,瞬間衝散他的意識。

  工部修士殺了外侯,面無表情的將手拔了出來,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

  三炷香的時間之後。

  趙王滿面震驚的站起身,氣息失去控制的爆發開,他怒目瞪著下面的人。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殿……殿下,工部運送殺神箭器胚的人,叛逃了,定天司的外侯被殺了,叛逃的人,乃是工部尚書的親外甥。」

  匯報消息的人,趴在地上,說話的聲音都在瑟瑟發抖。

  「死了多少人?誰如此大膽?」

  「殿下,只死了一個定天司外侯!」

  趙王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

  運送殺神箭器胚的人,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運送的是真是假,甚至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運送殺神箭。

  自從上次爆發出來殺神箭的事之後,公佈所有的運送,雖然都依然在進行,可是每一次運送的,全部都是假的。

  殺字碑所在的地方,乃是機密之中的機密,比之殺神箭都要重要,雖然都在離都,卻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才要如此。

  這麼長時間都沒出過問題,而這幾天,運送隊伍,足足上百支,只有今天這一支是真的運送殺神箭的,若非巡天使那邊催的急,加上太子事發,他們都不會現在開始繼續製作完整的殺神箭。

  可偏偏就是這一支隊伍出事了,趙王的臉都綠了。

  叛變的人是工部尚書的親侄子,而工部尚書,也可以算是外戚了,這事怎麼都會牽扯到他身上。

  沒有高層的內奸,沒有確切的消息,誰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不可能!絕無可能!」

  「殿下,是真的,五十支殺神箭,全部都丟了,整整五十支啊!」

  趙王跌坐在榻上,面色煞白,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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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8: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八章 老太子藥丸,換個方向摸後

  趙王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開了,得知這件事的第一瞬間,就想到了太子。

  回想起太子這幾天的變化,近乎本能的覺得,這件事跟太子脫不了干係,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幹的!

  能查出來那些信息,又能精確到如此地步,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翻遍整個離都,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太子有可能做到,而更方便,更能做到的人,其實是他趙王,執掌工部的趙王。

  一邊是一支已經被用過,而且已經被找回來的二手貨。

  一邊是五十支還沒出廠的全新貨,而且不知所蹤了。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趙王目呲欲裂,眼角都沁出鮮血了。

  他知道這事不是他幹的,可是別人可未必會這麼想,這口黑鍋結結實實的扣在他頭上。

  如今回頭望去,心中就驟然生出一絲了然。

  太子可真夠狠啊,背上一口大黑鍋,卻只需要裝裝蠢,隔天就會有一個更大的黑鍋,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到了這種時候,沒人會死咬著太子不撒嘴了,就算有人去咬,在更大的事情面前,他這也只能被稱之為瘋狗式的攀咬,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的蠢貨。

  太子再蠢,也不會犯這麼大錯,而趙王再精明,卻也背上了一口還不知道有多大的黑鍋。

  五十支全新的,完好無損的殺神箭,誰知道會被用來幹什麼。

  趙王心驚膽顫,此刻甚至希望,這事就是太子幹的,若是殺神箭在太子手裡,其實還好了,起碼他沒膽子用殺神箭幹什麼。

  若不是太子膽大包天的想了個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損招來坑他,那才是真的麻煩大了。

  心驚肉跳之後,趙王稍稍冷靜下來之後,立刻開始做出各種舉措,亡羊補牢,力求能追蹤到蛛絲馬跡,最好能將那個叛變的傢伙抓到。

  而同一時間,帶著殺神箭叛變的工部修士,一路順著沒有建築的地帶,一路來到了吉祥街,進入這片魚龍混雜,人來人往眾多的地方,工部修士就似一滴水融入大海,再也沒了蹤跡。

  片刻之後,工部修士面無表情的來到一座小窯子,如同一個幽靈一般,進入到一間房子裡,裡面還有倆露水鴛鴦在辦事。

  只不過隨著工部修士進來,那倆人就如同靜止在了那裡,他們眼中閃爍的光輝都隨之停了下來。

  短短的一息時間,工部修士已經在地上打開了一個機關,桌子下面的地面,無聲無息的消失,化作一個通道,待工部修士跳了進去之後,通道重新化為了夯實的土塊,那倆辦事的露水鴛鴦,也繼續做他們的事。

  一切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工部修士來到地下,這裡有一座不過十數丈方圓的地下室,中心有一座三丈方圓的祭壇,一支支燃燒著幽藍色火苗的蠟燭,將祭壇圍了一圈。

  工部修士面無表情的走上祭壇,將手中那枚被封印的儲物戒指放在祭壇中央,而後化掌為刀,隔斷自己的頸部大動脈,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噴灑而出,化作汩汩血泉,順著祭壇上的溝壑,侵染整個祭壇。

  等到工部修士的鮮血徹底流乾,整個人一頭栽倒在祭壇上,生機被硬生生的耗盡的時候,祭壇上血光一閃,那枚裝載著至少五十支殺神箭的儲物戒指,瞬間消失不見。

  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祭壇,此刻也如同砂礫堆砌而成,被一陣妖風一掃,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只有工部修士的屍體,栽倒在那裡。

  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無數渾身炸著毛的人,在例行的朝會上表演什麼叫歇斯底里,什麼叫做聲色俱厲。

  就算是那些看好趙王,跟趙王親近的權貴重臣們,此刻也都臉色難看的看著趙王。

  大家都怕死啊。

  大多數時候,他們在離都裡待著,甚至只要在大嬴神朝的範圍,身為權貴重臣,人身安全其實都能有保證的。

  當然,這個保證指的是很難死掉。

  但也有極少數不講道理的東西,萬一落到不講道理的人手裡,他們的人身安全就再也難以得到保障了。

  據說是五十支殺神箭,可誰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十支!

  五十支若是落入到不講道理的作死之人手裡,或者是壓根就是跟他們有大仇的人手裡,只要有箭道強者親自出手,朝會上出現的重臣,起碼會死一半。

  能站在這裡的人,可未必都有什麼壓箱底的至寶,就像當年八門殘留下來的三門,他們族中的頂樑柱,可都是不會站在這裡的。

  這種氏族,佔據的是從上到下,數不清楚的職位,能站在這裡的人裡,有他們的人,可未必有六部大佬這個級別的。

  大氏族追求的,早已經不是神朝的頂尖實權重臣了,他們要將他們自己,化作神朝的根基,這也才是最完美的。

  就如同田氏,別看朝局上,沒什麼頂尖大人物是田氏的人,可田氏若是忽然倒了,大嬴神朝從上到下起碼要癱瘓一半。

  縱然沒落,也只會慢慢的沒落下去。

  田老祖擔心的就是他死了之後,田氏失去了向心力,會成為一盤散沙,縱然族人眾多,家大業大,最後也依然會樹倒猢猻散,被人慢慢的打壓下去,最後徹底失去影響力。

  扯會正題,大家都是怕死啊,所以趙王倒霉了。

  畢竟人和事,都能跟他扯上關係,他也是分管這一片的,想狡辯都沒轍。

  驟然出現了這種變化,就暫時沒嫁衣什麼事了,畢竟上一支殺神箭的來歷找到了,如今這次的事,也有定天司第一時間跟進了。

  ……

  一覺睡醒的秦陽,伸了個懶腰,回想了一道偏微分方程的題,唰唰唰的一同書寫之後,隨手將紙揉成齏粉之後,長出一口氣。

  總算是恢復了,那種總感覺想不明白想不起來什麼東西的情況,終於消散了。

  「船長,你沒事了?」溫雨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嗯,沒事了,怎麼?你有什麼事麼?」

  「船長,我夜裡給你說的事,你還記得麼?」

  「你夜裡來過?我怎麼……算了,你之前說了什麼事?」

  溫雨伯將剛發生的事情,給秦陽說了一遍,秦陽聽著都驚住了。

  「五十支?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人敢這麼做?」

  話剛出口,秦陽一怔,寒毛都炸了起來。

  這絕對跟前朝大帝有關,肯定是那位蛇形印記男人的手筆。

  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他搞了這麼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讓大嬴神朝,自上而下的亂起來麼?

  利用一支殺神箭,將這裡攪和的天翻地覆,從太子到親王,統統都被牽扯進去,又牽扯到嬴帝最忌諱的地方。

  當真也算是本事了。

  可如今,秦陽才忽然明白,對方的目的,根本不只是如此。

  之前看似牽扯進來那麼多人,其實都沒什麼太大作用,只是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掀起了點漣漪,不傷根本,不會動搖根基。

  回顧了一下這些天發生的事,從太子成了眾矢之的,再到太子認慫,甚至有傳言,黃氏的將軍來刺殺,都是太子授意。

  這一切的一切,都跟太子有關係,而此刻驟然出現了反轉,誰最有好處?

  肯定是太子了。

  「我的天,太子不會真的蠢到,去盜走五十支全新的殺神箭,來給趙王扣一個更大的黑鍋,好讓自己脫身吧?」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

  秦陽知道最近的事情背後,都有前朝大帝,都有那個蛇形印記男人的影子。

  那此刻拿腳後跟去想,都能猜到,那五十支殺神箭,肯定不在太子手裡了。

  對方火中取栗,在最危險的時候,在根本沒暴露的情況下,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拿到了更多。

  沒人會知道是誰拿走的,就算以後有反轉,這口天大的黑鍋,也必定是太子背起來,太子解釋不清楚的,畢竟這件事就是他下的命令。

  所以最後的結果,便是太子和趙王一起倒霉,倒了血霉,殺神箭卻沒影了。

  那個眉心有蛇形印記的男人,撈到了平日裡絕對不可能弄到的好處,反手又將老太子坑到死。

  易地而處,秦陽覺得自己絕對會這麼幹。

  稍稍推演了一下,也看不出什麼大的破綻,就算是有,也沒人會查出來什麼,對於結果而言,付出的點代價,不值一提。

  秦陽揉了揉腦袋,自問若是自己,再過些天,等到他們打出狗腦的時候,再悄咪咪的丟出點線索,最好是讓趙王查到,再讓人查出來,盜殺神箭的事,是太子幹的。

  最後再扯進來趙王,讓趙王也有點關係,比如,趙王早就有所察覺,卻什麼都沒做,等著太子鑄成大錯,等著拿著把柄將太子置於死地。

  可惜最後他們都玩砸了,殺神箭沒了。

  秦陽不信對方能膽大心細的玩這種把戲,會導演不好接下來的戲。

  「溫雨伯,去一趟大帝姬府,不,你去給青鸞傳個信,就說請殿下得空的時候,來我這嘗嘗新鼎熬製的寶湯。」

  「是。」

  大半天的時間過去,等到日落的時候,嫁衣才孤身一人,悄悄來到了秦陽的宅院。

  「這兩天發生的事,你知道了?我正要找你呢。」嫁衣眉頭微蹙著進門,顯然也被驚到了。

  「先別管殺神箭的事,這東西一時半會不會出現了,我來找你,是有別的事情,更大的事情。」

  「你說。」

  「太子這次真的要完了,嬴帝再想穩定住目前局面,也不可能了,你做好準備,嬴帝說不定還會讓你出面的,到時候你也依然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行,大方向確定了,細節我倒是不擔心你會做不好。」

  「太子要完?嬴帝會廢太子?」嫁衣很是吃驚,不明白秦陽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秦陽將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越說越覺得靠譜,幕後的人步步為營,一步一步的佈局,將所有人都利用了,尤其是趙王、太子,都利用了進去。

  而且顯而易見的,這可能只是後面的開端而已。

  「不會是周王麼?最近周王挺老實的,甚至趙王和太子互相攻訐的時候,周王都沒怎麼說話,嬴帝說不定會讓他出面呢,太子若是真犯下這種大錯,數罪並罰,嬴帝再想維持平穩,也不可能留手的,他留手了就會被人看出來不對勁的地方,畢竟,他雖然對太子很寬容,可卻不會什麼都能容忍。」

  「周王?」秦陽琢磨了一下,之前還真沒考慮到周王。

  回憶了一下才發現,周王最近好像的確低調的很……

  「算了,別管他,不太可能用他的,依然還是你的事,這事不難追查,也是你的機會,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好。」

  「可若是找不到那五十支殺神箭……」

  「所以了,當務之急,的確是要先找到這個,但我覺得,十有八九沒戲了,哪怕工部那邊肯定留下了後手印記之類的東西也沒用了,這件事你就別想有結果了。」

  秦陽說到這,話鋒一轉。

  「不過,我倒是有另外一個思路,可能會有結果,但這事,不能大張旗鼓的追查,必須要信得過的人,慢慢的排查,大嬴神朝境內,或者是在大嬴神朝境內待過的法相女修,想要列出來一個名單,不難吧?」

  「女修?你查這個幹什麼?」嫁衣頗有些意外的看了秦陽一眼,不明白這跟現在的事有什麼聯繫。

  「有些事不太好說,你幫我列出來這個名單,然後看看其中,誰跟那位來刺殺我的黃將軍,曾經有過交集,哪怕是在同一個地方同時出現過都算。」

  「行吧,名單不難,可追查曾經的行蹤,卻不容易。」

  「不,很容易,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根本沒交集,只是曾經偶爾又一次,在什麼公開場合同時出現過而已,你往這個方向追查一下就好,這種大場合裡,皇室的記載肯定是最全面最詳細的。」

  「行,我回去差紫鸞去查查,她最擅長這個。」

  有嫁衣去查這個,秦陽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跟著對方的路子走。

  他現在能把握到的一個關鍵點,就是那個黃將軍的本體,是一個女修,既然有法相,那肯定是法相女修,而且是進階法相很多年的女修。

  女修的數量本來就少,再又這麼高的境界,追查起來太容易了。

  揪住看這個線頭之後,再想追蹤到後面的人,那就容易多了。

  至於幕後的人,是想弄死太子還是想弄死趙王,隨他們的便,他們當黃雀,把自己當成裡一個頂多是引子的小蟲子。

  那自己就隨了他們的願,悄悄的在後面窺視黃雀的後庭,等到合適的時候,爽不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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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18: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九章 跟田老祖學套路,張作死逃過一條狗命

  讓嫁衣去利用職權排查名單,也沒指望能一下子查到人,能一下子將對方往前幾千年的東西都查得清清楚楚。

  想要弄到更多線索,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去找田老祖,田老祖不能說是誰,那自己若是知道是誰了,請他講講故事,旁敲側擊的弄到一些查不到的隱秘,其實更好。

  只不過秦陽現在有些不太想理田老祖,這老不要臉的,簡直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上次興致勃勃的去給他送行,他最後竟然來了句「今天不想死了,改天再說」。

  老不要臉的不懷好意,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秦陽本來是打算,除非老不要臉嚥氣了,他去幫忙超度,他再也不去了。

  但如今盤算了一下,給那位膽敢利用他的幕後黑手添堵,應該比承受老不要臉的不懷好意,要重要一些。

  畢竟,老不要臉也只是想讓他叫爺爺,佔個便宜而已,幕後黑手可是會在必要的時候要他命。

  兩相害取其輕,還是捏著鼻子忍了,沒事了去跟田老祖聊聊。

  當然,更主要的是,幕後黑手現在要幹的事,跟秦陽的目標還是有一部分重疊的。

  老太子完蛋了,他絕對偷偷放一鞭十萬響慶祝一下,畢竟,這距離嫁衣成功坐上寶座更近了一步。

  不過嫁衣的地位逐漸提升,跟幕後黑手對上的時間,也會逐漸拉近,真等到嫁衣獨掌大權的那天,就是跟幕後黑手正面對上的時候。

  所以給幕後黑手添堵也是要必須的,最好是在幕後黑手悄默默的幹什麼的時候,他在黑暗裡伸出一條腿,絆他一下,讓他一個大馬趴摔在了一些人面前。

  讓他去吸引點注意力,讓大嬴神朝這邊的力量,多去注意這個敵人。

  反正兩邊都可以算是敵人,當然要讓他們先打出狗腦。

  最好是幕後黑手把壞事全做完了,正咧著嘴傻樂的時候,他再跳出來摘了桃子,黑鍋繼續讓幕後黑手背,將對方氣的原地爆炸,那就完美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要當黃雀背後的人,以目前的條件肯定是不夠的。

  所以,在嫁衣這邊利用皇室的權利,很輕易弄到一份年紀頗大的女修名單,又順手將數萬年前開始,大嬴皇室各種大活動的記載,統統給複製了一份給秦陽送來,秦陽只是看人名就看的頭昏腦脹之後……

  「老不要臉,我新換了鍋具,熬了點寶湯,看你在這裡一個人苦撐著,怪可憐的,我給你送來點嘗嘗,就算救不了你,也能讓你這塊老臘肉恢復點活力……」

  被第二劍君這個修仙界最強滴滴送來之後,秦陽端著碗,進門就開始嚷嚷。

  田老祖聽到這個聲音,都快耷拉到胸口的眼皮,刷的一下就彈了回去,渾濁的雙眼裡,驟然冒出兩道神光,整個人都像是原地滿血滿藍復活了一樣。

  第二滴滴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眼睛裡閃耀著驚喜的光彩,權當是沒聽到秦陽怎麼稱呼他家老祖宗的。

  看老祖宗的樣子,兩人才沒見幾面,都已經熟到這種地步了,人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人管不著。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也不是這樣了,這些天老祖宗的變化,他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本來已經半死不活,隨時可能嚥氣了,畢竟都已經被判了死刑,藥石無醫。

  如今見了秦陽幾次之後,不但精氣神大不一樣,還有精力去管田氏近百年來新出生的後輩,對族人照顧到這種地步,只是想想,第二滴滴就忍不住眼睛發酸。

  此刻再見到秦陽之後,老祖宗的狀態,更是如同一瞬間恢復了一樣,這別說人家倆忘年交喊幾句綽號了,就算是指著鼻子罵人,老祖宗不介意,他們下面的人,誰敢多嗶嗶一個字,絕對會被家主第一時間活活打死。

  關上了門,裡面的聲音,再也傳不出來了,同一時間,祖宅外的一片地方,田氏的當代家主,賊兮兮的將一顆眼球樣的法寶收起,一臉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

  田氏的頂樑柱絕對不能倒,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能讓老祖宗不倒下,他什麼都能答應下來。

  比如說,讓當年一怒之下離家出手,如今又想著幫溫氏平反的田亂宇歸來,讓田亂宇成為田氏的下一任招牌。

  而這邊,田老祖再次看到秦陽,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快疊成千層餅了。

  他這些天可是著重關注了一下家族近百年來出生的後輩,詳細的資料,都看了好幾遍了。

  本來選出來好幾個模樣身段、天資修為、技藝人品俱佳,堪稱仙子預備役的後輩。

  可後來又覺得不太好,不能用普羅大眾的審美來判斷一個人的喜好,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不能大多數人都喜歡吃白菜,就覺得某一個人也喜歡吃蘿蔔吧。

  所以……

  田老祖再次篩選了一遍,燕瘦環肥都有,溫柔賢惠的和英氣勃發的都不缺,各方各面都照顧到,力求總有一款能讓秦陽入得了眼。

  甚至為了保險,回憶著秦陽之前的話,田老祖一咬牙,又從家族後輩裡選出來倆癖好應該不太正常的少年郎。

  為了給家族找到一個他看得上,而且有機會投資的小不要臉,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他活了這麼久,見過的人才數不勝數,這些人裡,要麼是有各種缺陷,性格張揚啊,老得罪人,實力跟不上啊,反正最終都死得早了些。

  要麼就是沒來得及投資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亦或者,等到他注意到的時候,人家早就不用人投資或者他覺得投資也沒用了。

  他都這把年紀了,什麼沒看開,老不要臉老不休什麼的,這是誇獎,比他臉皮薄的,早死了,家族都沒落的找不到影了。

  秦陽以關愛老年人為藉口送來的寶湯,田老祖樂呵呵的端著碗喝著,權當是沒看穿秦陽的小心思,嘴上毫不吝嗇的誇獎著,就等著看秦陽什麼時候沉不住氣說起正事。

  「這寶湯熬的真不錯,淨化內斂,性子溫和,效力卻是極高,三元修士應該都能承受得住了,手藝難得一見啊,離都裡能有這種手藝的人,也沒多少個了,當年我曾聽其中一個大廚說過,熬寶湯的手藝,普天之下能比得上你師父的人,怕是一個也沒有了,你既然有這種水平,相信崔先生的手藝,必定已經臻至化境……」

  這些事本來就是公開的消息,田老祖能知道,秦陽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刨除那些含糊不清吹捧他的話,秦陽卻還是有些吃驚,崔師父的手藝這麼厲害麼?

  崔師父熬製的寶湯,的確可以做到,一個剛恢復生機,跟凡人差不多的人,都能喝的地步。

  但秦陽還真一直沒覺得這一點也是主要評判標準,可能從一開始就習慣了吧,而且也沒見過別的人熬製寶湯。

  聽著田老祖的吹捧,秦陽面色如常,可能老不要臉經歷得多了,知道直接吹捧一個年輕人不太好,所以含糊了幾句,重點都放到了吹捧崔老祖。

  而且這些話聽起來的確是很是有真心實意的意思,秦陽聽了心裡也舒服。

  遇到對手了啊……

  秦陽暗嘆一聲,老不要臉的臉吹捧人,都是全部說真話,哪像自己,只惦記著坑人的時候全部說真話,薑還是老的辣啊。

  默默的在心裡,記下這一系列操作:先撿一些真心實意的話吹捧對方,對方沒什麼可吹的,就吹對方很尊敬,而且吹捧了之後,對方也會覺得心裡舒服的人,然後在這個過程中,無聲無息的給對方下套。

  秦陽靜靜的看著田老祖裝逼,一言不發,面帶一絲符合田老祖期望看到的微笑。

  而田老祖眼看秦陽給了反應,立刻繼續開始吹,仗著見多識廣,從崔老祖那延伸出來,一口氣從離都裡那些廢物大廚,吹到了上古之時,曾經出現過的一位將熬製寶湯,進化到堪稱大神通的神奇大能。

  一口氣扯了兩個多時辰不帶重複,中間夾雜著一些故事,吹遠了還能很自然的繞回來,田老祖這一手本事,秦陽是服的。

  然而他還是面帶微笑,靜靜的看田老祖吹逼,根本不搭話,原本準備說的事,也死死的壓在嗓子眼。

  田老祖吹了半晌,也沒見秦陽說什麼,只是一味的順著他的話來,他卻有點沉不住氣了。

  擱到前些年,他能跟秦陽一口氣吹個幾年,也耗得起,如今可耗不起了……

  「話說,小不要臉,你不會只是給老夫送一碗寶湯吧?」

  「啊?」秦陽一臉純潔的眨了眨眼睛,頗有疑惑的回了句:「是啊,我手藝大進,據說寶湯喝了之後,能稍稍延續一點壽元,而且沒副作用,我就給試試啊。」

  田老祖有些愕然,心說就算是有這種效力,你這水平也不可能吧。

  這句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說出來就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廚子了。

  「就算沒力量延壽,能恢復點精神也是好的,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再弄到什麼好食材了,熬好了寶湯,再給你送點。」

  秦陽收拾了空碗,丟下一句話,飄然離去。

  他想要問的事,沒開的了口,田老祖估摸著有什麼坑等著他跳,就等著他開口呢。

  而田老祖叭叭的廢了半晌口水,硬是沒等到秦陽沉不住氣,等到秦陽走後,一個人在那憋氣,思來想去之後,算了吧,他時間可不多,沒法跟秦陽玩什麼看誰沉得住氣的對手戲。

  等到秦陽先開口,落入下風是不可能了。

  再想想,費這勁幹嗎,他又不是當年還完好著的時候,為了最大利益,可以這麼幹,如今,人生最後一筆投資,就算是有回報他也看不到了。

  惆悵了半晌,田老祖自嘲的笑了笑,一輩子了,臨死了還是有些事沒看開啊。

  行吧,既然自己看不到回報了,那就別計較得失了。

  再說,他是愈發覺得不把秦陽拉上田氏的大船,他死都無法瞑目,聯姻顯然是已經不夠了。

  思來想去之後,田老祖念頭一動,一塊形如草龜的碧玉,驟然出現在他身前,田老祖看著這塊玉珮,陷入了沉思。

  這邊秦陽轉身出門,卻也不知道,這次交鋒,反倒是讓田老祖想明白了一些事,下了個大決心,對手戲也算是有了個大收穫……

  ……

  另一邊,秦陽出門了小半日,嫁衣又孤身一人來了。

  張正義聽到這個消息,瞬間跳了起來,整個人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只不過,聊了沒幾句話,張正義的作死之心熊熊燃燒,他覺得試探應該可以進一步開始了。

  「殿下啊,我最近新熬的寶湯,給你送去,你喝了麼?」

  「嗯,挺好的,手藝大進。」嫁衣隨口回了句,而後繼續聊正事:「最近亂局已現,那位陛下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除了他那萬年多沒有出現的本尊親自現身,不然結果已經注定了……」

  嫁衣說了很多,張正義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秦陽走的時候可沒跟他說過這些,畢竟他只是代替秦陽在這裡待著,就算是有客人造訪,也可以說是在閉關,或者是忙著別的什麼抽不開身,無法中斷的事。

  來見嫁衣,純粹是張正義自己想跳出來搞事。

  如今嫁衣來談正事了,張正義只能嗯嗯啊啊的應著,要麼就用萬金油式的回答,一臉高深莫測的回一句:「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可這次有些問題,明顯不是這個答案能糊弄過去的了。

  嫁衣有些疑惑的看著「秦陽」,總覺得今天的秦陽有些怪異,特別是眼神,有些飄,而且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也變了。

  好幾句話,都回答的沒頭沒尾,明顯是不知道的,她都覺得眼前這個秦陽是假的。

  之前可是爆出來過,有一個假秦陽出現。

  可是剛才進來的時候,那位實力深不可測的護衛卻在隔壁院子呢。

  聊了沒幾句,張正義覺得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必須要拚死一搏了。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嫁人?」

  ……

  被第二滴滴送回來,秦陽揮手跟他告別。

  推開房間的大門,就見一個肉球向他撲來,嚇的秦陽一腳踹了過去。

  踹飛了這個球之後才想起來,他這裡可沒誰能潛入進來埋伏他吧,就算是第二滴滴,如今也是得到了允許之後才能直接瞬移進來的……

  細看了幾眼之後,才看出來這個球是一個胖的不成人形的人,肉球的頂端,還能看到兩條疑似眼睛的縫隙。

  多看了好幾眼之後,秦陽才一臉震驚的怒罵道:「張正義,你大爺的,你趁我走的時候,是不是將老子留下的那鍋還沒熬好的寶湯全喝了?你還是人麼,沒熬好的寶湯,你全喝了你能消化的了麼?你看你都胖成一顆肉球了!」

  「秦師兄啊,我沒喝你寶湯,我這是被人打了……」張正義含糊不清的嘟囔。

  他這不是胖了,而是被人打的腫了好幾圈,腫的嘴巴都張不開了,盡全力睜開眼睛,也只能在眼睛的位置看到兩條疑似眼睛的縫隙……

  「墨陽打你了?」秦陽眉頭一蹙。

  張正義忽然警醒,萬一秦陽問誰打的,為什麼打,他說實話肯定會被打死的,連忙繼續含糊不清的回答。

  「不是,沒人打我,我吃錯東西了……」

  「多大的人了,還亂吃東西,真是不怕死就朝死裡作死。」

  秦陽丟下一句話,也懶得理會張正義了。

  張正義忍著疼,心裡面泛苦水,他師兄要是知道,他偽裝的樣子,看起來毫無破綻,可是偽裝的內涵,卻被人看穿了。

  要不是有人偶師這個深不可測的高手在隔壁,這裡又被打造的跟鐵桶一般,證明這件事肯定跟秦陽有關係,張正義肯定不是什麼外人……

  要不是他當時語無倫次,喊了聲師嫂,又自稱是秦陽的秦師弟,為秦陽出生入死好幾次,而他秦師兄,此刻還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去出生入死,冒著巨大的危險,去為了大帝姬調查一些事情,他這個師弟,則變成秦陽的樣子,在這裡掩人耳目……

  他絕對會在當時就被嫁衣活活打死了。

  但就算如此,他的偽裝,也被硬生生的打回了原形,而且嫁衣用了不知道什麼手法,將人打的腫了好幾圈,全身每一寸肉都是疼的,卻還真沒傷到根本,也沒讓他歸入到重傷行列。

  服用了療傷丹藥,也沒什麼鳥用,他還依然像是胖成一顆球一樣。

  疼又不敢嚎出聲,生恐秦陽追問。

  想要直接抹脖子,眼睛一閉一睜,就恢復過來,卻又捨不得在這種地方浪費壽元,畢竟他只是疼,只是被人物理變胖了而已,又不是受重傷了。

  努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目視著秦陽去後院繼續照顧那鍋尚未熬好的寶湯,而沒有去隔壁找人偶師聊什麼。

  張正義終於長出一口氣。

  隔壁那個傢伙,雖然答應了不主動說,可是秦陽要是問了,他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說實話的。

  倒在地上,張正義心頭莫名的生出一絲成就感。

  多少年了,總算是在秦師兄手下逃過一命。

  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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