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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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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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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6 00:2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零章 鑽空子和留空子,出世就得偏頭痛

  屍骨脈的大粽子們,一起轉頭向左邊看了一眼。

  代表輪轉寺開口的清秀小和尚,面帶一絲微笑,很是客氣的頷首示意,小和尚身旁,幾個胳膊都要比小和尚腰粗的大和尚,瞪著銅鈴般的雙目,殺氣騰騰的瞪著那些大粽子。

  「第一次出價,一千兩百顆七品靈石,還有出價的麼?」

  溫雨伯站在台上,很是平靜的喊了一聲,他才不怕這些人會打起來,如今的幽靈拍賣會可不是當年的小打小鬧了,他們這邊又不是沒高手坐鎮。

  「一千兩百,第一次。」

  話音剛落,就見屍骨脈的大粽子沉聲回了一句。

  「兩千。」

  「四千。」小和尚毫不猶豫的下狠手。

  「五千。」

  「一萬。」

  屍骨脈的人眼睛都開始泛藍,輪轉寺的小禿驢,下手可真夠狠的。

  其他人都在看戲,看著價格一路飆升,等到價格飆升到一萬九的時候,屍骨脈的大粽子們坐不住了。

  其中一個大粽子豁然起身,瞪著台上的溫雨伯。

  「你們船長呢?叫你們船長出來,這滴旱魃精血,誰不知道是這些禿驢拿出來的,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隨意哄抬價位麼?我們之前可是專門打聽過了,拍賣會上是不准送拍的人哄抬價位的。」

  溫雨伯神情平靜,淡淡的回了句。

  「這位客人錯了,我們接到送拍的貨品,是匿名送來的,至於是誰送來的,我們也不知道,也不會去打探,在座的各位,只要是證明自己能出得起價,都可以出價,拍下之後,付了款,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這話可是秦陽之前說過的。

  管他是誰出價,怎麼哄抬價碼,只要最後拍下了,能付了錢就行,這些貨又不是他們的,他們只是平台,賺的佣金也不過區區一成而已,價格越高,他們賺的越多。

  屍骨脈的大粽子不太高興,實在是價格已經太高了,他們的花費會比輪轉寺多了一倍,而且看這架勢,輪轉寺也沒準備停手。

  「一萬九,第一次。」

  「一萬九,第二次……」

  溫雨伯面無表情的舉起了小錘,這時,那些大粽子才再次喊價。

  「一萬九千五。」

  「兩萬。」小和尚毫不猶豫的加價。

  兩邊人更槓精一樣你來我往,放緩了漲價幅度,可是也不知不覺的漲到了兩萬五。

  到了這時,屍骨脈的大粽子們徹底坐蠟了,他們再眼饞那一滴旱魃精血,也不能壞了大事。

  一滴旱魃精血,也未必能讓屍骨脈在未來多出來一位強者,可是佛骨金身,卻可以讓整個屍骨脈的整體實力隨之攀升,順便還削弱了一下輪轉寺。

  若是讓輪轉寺帶回去這尊佛骨金身,他們的日子就未必好過了。

  思來想去,還是大局為重,忍下這口氣,讓輪轉寺自己買回去供起來吧。

  屍骨脈的大粽子,一個個鐵著臉,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喊價了。

  原本他們還以為那位貪心不足的小和尚會坐蠟,誰想到,小和尚默默的看著溫雨伯手中的小錘落下,一臉平靜。

  坐在單獨的房間裡,進入看戲狀態的秦陽,隨口問了一下旁邊侍候的船員。

  「那個輪轉寺的小和尚,是什麼來頭?」

  「船長,時間緊迫,我們能注意到的都是那些強者,至於這個小和尚,我們也不知道,按照我們手裡關於輪轉寺的資料,裡面也沒有這個小和尚。」

  「嗯。」秦陽應了一聲,也沒逼迫手下的人。

  之前所有人都一直認為小和尚是那些大和尚帶的後輩,如今看來,卻不太像了,這種場合,關乎到輪轉寺的大事,再寵弟子,也不會讓一位弟子站出來說話。

  而且看這小和尚很是平靜的買回了旱魃精血,甚至,秦陽還發現那些大和尚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如同他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一般。

  秦陽饒有興趣的看著下面的那個小和尚。

  以前都是他利用別人定下的規則,今天竟然有個人利用了他定下的規則。

  參與幽靈拍賣會的人,在今天抵達的那一刻,率先會被告知的,就是這裡的規矩。

  秦陽修訂過的最新版本。

  如今看看屍骨脈那些傢伙,一副不甘心之中卻又很解氣的樣子,秦陽就知道,這些傢伙,肯定沒有那個耐心,去看那本厚厚的注意事項。

  他們肯定是直接略過所有正文,在最後點了同意。

  他們若是好好看了規矩細則,也參加過幽靈拍賣會的話,這會就不會高興了。

  兩方同時送拍了寶物,最後的結果呢,看似是輪轉寺吃虧了,資金消耗很大。

  實際上呢?玄黃之氣落入到輪轉寺手裡了,旱魃精血也還在輪轉寺手裡。

  他們買回去的旱魃精血,要付出的僅僅只是一成的佣金。

  兩千五百顆七品靈石,對於後面的壓軸戲,沒多大影響。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輪轉寺已經先削弱了屍骨脈,自己先拿到了真正的好處。

  而更重要的一點,最後的壓軸,拍賣的價格肯定是以靈脈出價,而按照細則,對方可以用其他東西來頂賬,以一顆靈脈的市場價值,上浮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換做其他寶物或者資源。

  明面上呢,這是秦陽體恤客戶,畢竟沒誰能隨隨便便的拿出真的靈脈付賬,頂賬的時候,用次一等的資源,多掏個百分之一二十的價值,客戶肯定都覺得太值了,幽靈船長是個厚道人。

  因為在外面,按照靈脈的實際價值,你用翻倍的其他資源去換,都不可能有人會換。

  實際上呢,秦陽是真的不想要靈脈,他手裡幾百顆靈脈放到那落灰呢……

  回到拍賣會這,秦陽肯定輪轉寺的人,詳細看了那又臭又長的細則,也仔細算過裡面的一些複雜算法,尤其是有關頂賬的那部分。

  秦有德不要靈脈,那是他想要更多的資源,次一等資源,付賬的時候,多付百分之十到二十,再次一等的,繼續上浮百分之五十……

  但這個頂賬的資源,也是有下限的,你要是用個幾千萬斤的玉稻頂賬,肯定是不行的。

  為了少有爭執和不確定,秦陽當時可是將這一部分弄的詳細無比,算法能讓這些人看的腦殼疼。

  就算客戶沒看細則,就直接同意了,那也不能怪我沒提前告訴你不是麼?

  按照這種算法,來算一下的話,輪轉寺在表面上看起來資金損失比較大,但他們最後若是用玄黃之氣和旱魃精血頂賬的話,最後付賬的實際價值,是最終拍賣價格的百分之一百一。

  而屍骨脈以目前的情況看,他們根本拿不出來同級別的寶物頂賬,他們最後付賬的時候,肯定是用更差的寶物或者資源,最後實際付款的價值,少說在最終拍賣價格的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

  以佛骨金身的價值為基礎,百分之四十,價格後面標注的單位,肯定是靈脈了。

  於是乎,還沒出價呢,輪轉寺這邊就已經確定可以少付至少兩三顆靈脈的總價,基本可以確定,屍骨脈成陪玩了。

  當然,付款方式什麼的,就算那些人不自己算,也會被人主動告知,也有價格比例對照表之類的,讓他們一目了然。

  能不能挖掘出裡面的東西,鑽個空子什麼的,全看客戶的本事。

  對於秦陽來說,他巴不得對方這樣去鑽空子,付款總價低了,裡面的高級資源,高級寶物肯定就多了。

  付款總價高了,也證明用來頂賬的資源裡,低級資源的比例太高。

  當然了,若是屍骨脈最後出價,不用輪轉寺動用玄黃之氣或者旱魃精血了,輪轉寺還能憑白從對手那得到一樣一直弄不到的寶物,怎麼算都划算的很。

  這種小算盤,在來到幽靈秘境,看到又臭又長的細則之前,肯定是沒法盤算出來的。

  再看那些大和尚,一個個五大三粗,更像是挖礦的體修,他們還真的未必有這個耐心去看細則,有這個腦子能屢清楚那些複雜的計算。

  再加上這種場合,讓小和尚來出頭,怎麼看都不正常。

  綜合起來看,這種小算盤,十有八九是這個小和尚琢磨的,而且是來了之後才臨時決定的,他在輪轉寺的身份,也肯定不是什麼普通後輩。

  秦陽其實並不是多在意佛骨金身最後會落到誰手裡,之所以多關注了一下這位小和尚,也是因為屍魁如今在沙海荒漠。

  正在他瞎琢磨的時候,倒數第二件拍品上來了。

  一滴真龍之血。

  這一滴可不是應龍眼裡的一滴,而是真的如同一滴水一樣的一滴,崔老祖用來熬湯的真龍之血,分出點零頭,差不多就是這次送拍的了。

  名頭好聽,卻也只是用來湊數的。

  對於這個東西,輪轉寺和屍骨脈也只是湊了湊熱鬧而已,其他人倒是爭奪的頗為激烈。

  從妖國的妖族,再到海中的妖族,還有人族修士,就沒有用不到真龍之血的。

  妖族可以去融合血脈,人族修士可以用來煉藥煉丹,煉製法寶的時候用上也有可能。

  你爭我奪的,最後被東海的一位大妖拿下了,對方的報價,是一顆靈脈,於是乎,再也沒人出更高的價格了。

  這麼一小滴真龍之血,怎麼看都不值一顆靈脈,花這麼大價錢,完全是棒槌。

  但看那位大妖喜不自勝,難掩笑容的樣子,顯然是覺得很值。

  秦陽多看了兩眼,記下了這位大妖的名號,鱗甲妖王。

  不管是他識貨,察覺到那一滴真龍之血,是不同於現存於世的真龍之血,還是他需要這個東西有大用,亦或者他就是個財大氣粗的狗大戶。

  都不重要。

  以後在東海有什麼事了,或者是需要什麼東西了,就再分出來一滴真龍之血,去找這位鱗甲妖王,相信這個價碼,他肯定會幫忙。

  最後的重頭戲來了。

  秦陽拿出了佛骨金身,親自上台。

  盛放佛骨金身的棺材,換成了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材,氣息被屏蔽了大半,可是多少還是能洩露出來一絲,就是這一絲氣息,也足夠所有人來確定佛骨金身是真品了。

  「我是幽靈號的船長秦陽。」

  「佛骨金身,與其他重寶不一樣,既是重寶,亦是先輩遺蛻,為表尊敬,最後一場,由我親自來主持,廢話不多說,大家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起拍價,三顆靈脈!」

  「若是沒有靈脈,也可以用其他東西來頂賬,具體細則,諸位進來的時候,都已經給你們說過了,更具體的頂賬細則,也全部在那本細則裡,我就不贅述了,出價原則,是不能超過最後實際付款的價格,諸位帶了多少財貨,應當自己清楚。」

  「現在,開始。」

  說完開始,激烈的爭奪隨之展開。

  「四顆!」屍骨脈率先出價。

  「五顆!」輪轉寺緊隨其後。

  「六顆!」家道中落的浮屠魔教,竟然也這麼有錢?

  「十顆!」一直沒說過話的律宗大和尚,一口氣讓場面安靜了下來。

  「十……二顆。」那位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竟然也出了一口價,說完之後,還對著周圍拱手笑了笑:「如此至寶,我等自然也會有興趣,我這邊能拿出來的東西,只能報價十二顆靈脈,若是你們還能出更高的價,那請隨意吧。」

  此話一落,大家也都轉移了視線,再也不看他了,定天司有錢是沒錯,但也不至於這般揮霍,喊個價也只是湊個熱鬧。

  畢竟,以目前的趨勢看,十二顆是肯定不夠的。

  「十三。」屍骨脈繼續出價。

  「十五,超過這個,我們也退出。」律宗的大和尚,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秦陽有些意外的看了他們一眼,律宗的苦修士,竟然這麼有錢麼?

  還是因為這些鐵公雞,祖祖輩輩積攢的財富,都埋在地下,壓根沒花出去過?

  「十六。」輪轉寺的小和尚,面色平靜的加價。

  「十七。」屍骨脈跟上。

  然而,他們剛喊了價,輪轉寺的小和尚便看了他們一眼。

  「諸位,你們真能拿出來十七顆靈脈?」

  「小和尚,莫要多嘴,秦船長早就說過了,報價是報價,付款是付款,報價用靈脈算好算,付款可以用其他頂賬。」屍骨脈裡,一位青面獠牙的大粽子,冷笑著呵斥了小和尚一句。

  他們若是真有十七顆八品靈石,將其種下之後,發展出十七條靈脈,這些年下來,早就沒輪轉寺什麼事了。

  荒漠也不至於還是荒漠。

  「呵……」小和尚輕笑一聲:「你們怕是根本沒看過細則吧?報價的價格,和真正付款的價格,是不一樣的。」

  在場其他人也都跟著哄笑,他們可都是看過快速對照表的,自然清楚知道,但看屍骨脈的大粽子,似乎不太將那又臭又長的所謂細則當回事。

  青面大粽子看眾人發笑,沉著臉拿出那本人手一本的細則,仔細看了看,看到快速對照表之後,頓時大怒。

  「為什麼實際付款,要比報價高這麼多?」

  「真是蠢貨!」輪轉寺的一位大和尚,抱著手臂,哈哈大笑:「一顆靈脈,市價也不過萬顆七品靈石左右浮動,可是你們誰能用萬顆七品靈石換來一顆靈脈?要不這樣,我給你兩萬……不三萬顆七品靈石,你給我一顆靈脈,可好?」

  一顆靈脈種下之後,三千年產出的價值,也未必抵得上一萬顆七品靈石。

  一顆八品靈石的價格,其內所蘊含的靈氣,甚至是種下之後的靈石產出,從來都是只供參考的,這些東西本身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真正的意義是靈脈對於一個宗門發展所帶來的影響和意義。

  一個想要傳承久遠的勢力,靈脈是必須有的,種下的靈脈,發展成一條靈脈,是必須的基礎設施,這也是大勢力的標誌之一。

  秦陽定下的細則,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合理的,反而會覺得秦船長厚道。

  可真要是不用靈脈來報價,秦陽敢保證,多掏一個子,這些人都會罵娘。

  可惜,單單用靈脈來報價這件事,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屍骨脈的大粽子,湊到一起,按照細則裡面的詳細記錄,結合快速對照表算了算,他們還真沒法報出更高的價格了。

  時間緊迫,他們來的時候,根本沒法弄到更多現成的資源和寶物了。

  「要不,先欠下,缺的部分,回頭補給你。」大粽子的話是對秦陽說的。

  秦陽含笑不語,旁邊的大和尚已經懟上去了。

  「照你這麼說,我報完價之後,分個幾百年付賬也行嘍?或者,賴賬了誰還能把你怎麼樣了?」

  大粽子沉著臉不說話了。

  當著這麼多人面,他們還沒法如此不要臉,事後賴賬和當著所有人的面,性質不一樣,後者跟明搶沒什麼區別了,那樣名聲就臭了。

  這世上,什麼邪魔外道都能一直存在,可完全沒信譽的大勢力,卻是一個都沒有。

  「你們可有十六顆靈脈的報價?」大粽子還不死心。

  小和尚沒理會大粽子,轉頭看向秦陽。

  「秦船長,以玄黃之氣和旱魃精血,一起頂一部分賬,可以吧?」

  「可以。」

  「如此,再加上其他的寶物和資源,我們也只需要付報價十一成的實際價值,就足夠了,對吧?」

  「沒錯。」

  秦陽一本正經的應是,瞥了一眼小和尚,心裡暗忖,這小禿驢果然早就想好了鑽空子了。

  前面用普通的七品靈石買走了至寶,如今用至寶換折扣,一來一去,按照十六顆靈脈的報價,他們就省了至少六顆靈脈。

  比起省下的錢,前面跟屍骨脈相互抬價那點七品靈石,還真是不算什麼事。

  小和尚看秦陽應對的毫不猶豫,臉上也毫無不渝之色,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他心裡也鬆了口氣,暗自感嘆,都說幽靈船長的信譽極好,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在他的規矩裡,哪怕是虧了,他也毫不猶豫的認了。

  有這等氣度,難怪如今的幽靈拍賣會,能有如此威勢。

  秦陽心裡也暗自樂呵,相比賬面上的靈石,他更喜歡的是正兒八經的資源。

  有錢買不到好東西,那才是真正的痛苦,窮的只剩下錢了,還真不是一句玩笑話。

  哪怕是一顆真正的靈脈,秦陽也更願意選擇玄黃之氣和旱魃精血。

  買的哪有賣的精,所謂的空子,就是引誘他們去鑽的。

  所以這會秦陽心中一片平靜,壓根不覺得賬面上的損失叫損失,回答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旁人看了,任誰都會覺得秦船長是真心講規矩,自己頂下的規矩,自己都不會去違反。

  雖然傻了點,可之後再由什麼事,大家還是覺得,他們都會跟秦船長合作。

  拍賣錘落下,塵埃落定。

  十六顆靈脈的報價。

  餘下一點點時間,大家可以自行活動,幽靈拍賣會還貼心的準備了密室,可以給大家私密的空間,可以私下裡相互交易,就算是拍賣會主辦方,也沒法知道他們跟誰交易了,交易了什麼。

  而拍下貨品的人,則是來結賬。

  這邊有專門的人做估價,雙方都認可的價格才算,公平公正,全程都讓人感覺到這一點,讓客戶一百個放心。

  慢慢的,人都走了,天也快黑了,幽靈秘境,也快再次消失了。

  秦陽將手下的人,該留下在大荒的留下在大荒,該送回幽靈號的送回去。

  帶著人偶師回到絕地莊園之後,關閉了秘境之門。

  開始整理收穫。

  一成的佣金,本身就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再加上賣了佛骨金身,這比最大的收入。

  解決了有隱患的無用寶物,手裡還多了一些可以用到的寶物,尤其是玄黃之氣和旱魃精血。

  秦陽看著擺在桌上的兩件寶物,有些失笑。

  他也沒想到,輪轉寺和屍骨脈用來互相扯後腿,噁心對方的寶物,最後全部落到了他手裡。

  還是輪轉寺鑽空子,眼巴巴的看著,生恐他不收,來一句本場拍品不能頂賬之類的話。

  畢竟,細則最後有句:本細則最終解釋權歸幽靈拍賣會所有。

  秦陽很滿意,收穫很大了。

  本來開這一場拍賣會,主要目的也只是為了送屍魁,順便告訴別人自己沒死。

  旱魃精血以後可以給屍魁,也不知道屍魁用不用得上,先留著。

  玄黃之氣也留著,他以後有大用。

  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啊。

  看來以後啊,幽靈拍賣會還得開,修士也好,大勢力也好,都有些怪毛病,有什麼好東西了就藏著掖著,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用不上的,也是如此。

  正好,自己可以幫他們處理掉他們用不上的寶物。

  下次再弄到什麼自己用不到的至寶了,就再開一屆。

  實在不行了,就拍賣靈脈。

  秦陽窩在絕地莊園,美滋滋的整理收穫。

  同一時間,遙遠的沙海裡,黑夜降臨,黃沙化作的沙浪,如同沸騰的死海,浪潮翻滾之時,化作上千丈高的巨浪。

  暴烈混亂的氣息,充斥其間,那些在沙海裡翻騰的沙蟲,都隨之蟄伏了起來。

  不多時,漫天黃沙之中,隱約混雜了一些黑沙,陰冷森然的陰氣,似是找到了宣洩口,沖天而起。

  沙海上空,陰雲密布,又似滾滾黑煙,化作一片盤旋的漩渦,陰雷不斷的翻滾,化作龍形嘶吼咆哮。

  待陰冷和燥熱交替到極致,就見半空中那巨大的漩渦中心,一道刺目的陰雷,如同化作光柱,貫穿而下,洞穿了沙海,轟碎了沙海底部的礁石。

  一大片陣法禁制,轟然崩碎,唯有屍魁懸於半空,陰雷貫穿屍魁的身軀,他的頭髮,慢慢的化為銀色,鐵青的皮膚,變得蒼白如紙,無盡陰雷灌入他的體內。

  讓他體內已經徹底僵化的血脈,重新煥發了生機,遊走在血脈之中的死血,被全數蒸發,化為了銀燦燦的力量。

  「咚……」

  一聲心跳聲響起,整個沙海似乎都隨之起舞,海底的無盡陰氣,匯聚成一條黑龍,從他腳底湧泉,衝入他的體內。

  「咚……」

  一個完整的心跳結束,屍魁驟然睜開雙目。

  銀色的瞳仁,其內似有陰雷閃耀,冰冷森寒,不似生靈。

  隨著頭頂落下的光柱和腳下噴湧而出陰氣,徹底灌入,屍魁眨了下眼睛,那冰冷的不似正常生靈,半點感情波動都沒有的眼中,才慢慢的多出來點異樣的波動。

  他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來一句話。

  「第十七條,出世的時候,鬧的動靜太大,對你沒好處,你要先學會保護好自己,先活下去才有未來,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你若是讓人在你出世的時候,就知道你潛力很大,身為以屍化生而出的異類,你活不長了。」

  屍魁環顧四周,張開大口,猛然一吸,陰雷也好,陰氣也好,灌入的速度,驟然暴漲十數倍,屍魁體表也開始浮現出一絲絲細密的裂紋,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屍魁面色毫無變化,一口氣將他出世時引動的異象,全部以超出極限的速度吞了下去。

  短短半柱香的時間,所有的異象都隨之消散,被逼開的沙浪,也隨之倒捲而下,將這裡的一切淹沒。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就再也看不到原來的樣子。

  而屍魁也隨著沙浪,潛入到沙海底部,找了處不會被流沙捲走的地方,將自身埋在裡面,默默的消化那些力量,一面感受著腦海中不斷冒出來,那些如同魔咒一般的囈語。

  他殘留著前身的記憶,非常非常少,只有死之前的那段記憶,這是執念,卻非他的執念。

  他已經是新生的屍魁,不會被執念壓過意志,若是方便的話,他當然也會去宰了虐殺他前身的那個人,但並不是被逼著去做。

  相反,他更多的記憶,卻是關於一些秦陽的記憶。

  尤其是佔據他初生心靈大半的,就是那一條條如同魔咒一般的囈語。

  這才是他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他感覺心智都快被壓垮了,必須先消化掉這些東西再說。

  荒漠裡,剛回來的輪轉寺眾人,正忙著按照請回先輩的規矩,恭恭敬敬的請回佛骨金身。

  有大和尚察覺到沙海異動,眉頭微蹙,問了一下留守的人。

  「沙海那邊,我怎麼感覺像是有殭屍出世?」

  「我之前去看過了,昨天就有預兆,今天白天已經開始了黑沙暴的前奏,如今怕是徹底爆發了,沙海之下的陰氣,在有些地方會被引出……」

  留守的大和尚神情平靜,正說著話呢,忽然一頓,遙望著沙海方向,笑了笑道。

  「看,這麼短的時間,爆發的陰氣便消失了,應當又是被沙海覆蓋過去了,師兄還是去忙正事吧,請回了佛骨金身,也算是免了師兄再去奔波,師兄前些年前往南蠻之地,著實是辛苦。」

  「說的也是,你守著吧,我先過去了。」大和尚露出一絲笑容,雙手合十一禮之後,進入輪轉寺深處。

  另一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屍骨脈大粽子,回來之後,正圍在一起,沉默著發悶氣。

  跑了一圈,最終的結果,便是用玄黃之氣,換來了一堆靈石加上一堆其他的資源。

  佛骨金身被輪轉寺請回去了,如今是全面戒嚴,一副隨時開啟大戰的做派,他們想要去強搶,根本是無稽之談。

  一堆大粽子,誰也看不出來他們的臉都氣青了,因為他們臉色本色,大都是鐵青,或者是蒼白之中透著鐵青。

  「大人,沙海方向,似乎有殭屍出世,應當是不凡之種……」

  有人前來匯報,論起感應同族出世的事,大粽子們當然比輪轉寺大和尚專業點。

  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一肚子火的大粽子一腳踹的倒飛了出去。

  「不凡什麼不凡,沙海起了黑沙暴不知道麼,這種時候,哪次不有一些殭屍出世,可那些剛出世的傢伙,一個比一個蠢,有幾個能在黑沙暴之下活下來的。」

  場面再次變得死寂,方才的暴躁大粽子,這才咬牙切齒的道:「都別不說話了,趕緊說說,接下來怎麼辦,輪轉寺找回了那具佛骨金身,我們可就被動了!」

  「要不,我們想想辦法,弄到那一滴旱魃精血?」另外一位人身蛇尾的殭屍,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怎麼弄?那些禿驢心眼壞的很,寧願至寶落入別人之手,也不願意我們拿到!」

  「落入別人手裡,我們才會有希望弄到啊,你們想啊,旱魃精血,除了我族之外,還有誰能用到?」

  「咦,說的也是。」

  這麼一想,一眾殭屍頓時來了精神,是啊,旱魃精血捏在輪轉寺手裡,他們肯定是寧願放到天荒地老,也不會讓屍骨脈拿到手。

  可別人不一樣啊,他們未必跟這位得到旱魃精血的人有仇。

  若是無仇無怨,只要出得起代價,對方十有八九還真會出手。

  「怎麼弄?我們又不知道誰得到了旱魃精血。」

  「去找秦陽問啊。」蛇精殭屍理所當然的回了句,想了想秦陽的規矩和那位冷酷無情的強者護衛,立刻覺得不太合適:「秦船長這人其實還是挺厚道的,他跟我們無冤無仇,就算問不到身份,讓他傳個話總沒問題吧。」

  「可是,那幽靈拍賣會的人,自己都未必知道對方是誰吧。」

  「那我們就放出去話,先放出去消息,對方若是有意出手旱魃精血,肯定會有反應的。」

  「說的也是,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屍骨脈的會議結束,一位只剩下骸骨,周身死氣濃郁,眼睛裡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屍骨脈強者,指了指沙海。

  「沒事了我去沙海看看,我也感覺到似乎有一位異類同伴出世了,似是不凡,輪轉寺實力大增,我們也要想辦法增加我們的實力了,若是這裡能再加一席,我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

  秦陽計劃進行的還算不錯,屍魁出世,輪轉寺和屍骨脈,還真的都沒心情和精力去管,連這次黑沙暴的出現,歸根到底是屍魁出世的異象攪動才出現的,都沒人察覺到。

  屍魁出世的第一步,算是順利度過了。

  同一時間,輪轉寺裡,請回先輩遺蛻的流程也走完了,佛骨金身如同被人供奉的佛像,被擺在祭臺之上,下方香火繚繞,盤旋在佛骨金身周圍,久久不散。

  等到結束之後,所有人都離去,只剩下老方丈,還有那位皮膚如同枯樹皮一般的老和尚,還有那位參加了拍賣會,鑽空子的清心小和尚。

  老和尚摸了摸清心的光頭,一臉慈祥的鼓勵道:「去吧,你有沒有宿慧,是不是曾經往生成功的先輩法宗,這都不重要,我佛道修士,從不在意過去,只重當下與未來,你是清心,縱然確認這具佛骨金身,乃是你上一世所留,也並不重要,莫要讓此成為你的魔障。」

  清新小和尚閉上眼睛,調息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小和尚鄭重的行了一禮。

  「多謝師尊教導,清心明白了。」

  清心走上前,默默凝聚意識,觸碰佛骨金身。

  霎時之間,金光從佛骨金身之上迸射而出,化作七重圓光,籠罩在佛骨金身腦後,聲聲浩大的誦經之聲,也從圓光之中溢出,字字凝為實質,灌入到清心腦中。

  片刻之後,金光散去,清心滿臉呆滯,眼中帶著濃重的疑惑,呆立在那裡。

  而老方丈和老和尚也是一頭霧水。

  按理說,若是佛骨金身,乃是清心前世修行所留遺蛻,會先傳經,將所遺留的感悟精髓,傳於清心,而後佛骨金身,也會融入到他體內,與其白骨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這不是歪門邪道的種下佛骨金身,而是物歸原主,無任何窒礙。

  可為何傳法結束,佛骨金身便再無反應了?

  「清心?可是你前世所留遺蛻?」

  「是的確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清心退後幾步,有些疑惑的苦笑。

  「的確是我前世所留遺蛻,所以才會傳法與我,但我卻察覺到,如今這具佛骨金身,不再屬於我,甚至不屬於留下這具佛骨金身的那位法宗,為何如此古怪,我也不明白。」

  老方丈和老和尚,一起擰著眉頭,完全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第一次出現這種事,卻讓他們都上了心。

  留下這具佛骨金身的法宗,往生成功,再來一世,再拿回佛骨金身,這一世的修行,天生就會省去大部分必須磨練的時間,成就會變得更高。

  輪轉寺出現法宗的概率也不小了,基本上每一代都會有法宗出現,可為何佛骨金身的數量,卻沒什麼提升。

  就是因為可能三四代法宗,都是一位法宗在不斷的往生,這三四代法宗留下的,壓根就只有一尊佛骨金身。

  可如今出現這種情況,豈不是代表著,一位法宗的往生修行之路,竟然被迫打斷了?

  一念至此,老和尚和老方丈的臉,變得跟屍骨脈的大粽子一樣……

  ……

  另一邊,秦陽還在歡快的一件一件拾取,拿到手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要過一遍,心裡才安心。

  尤其是比較貴重的寶物,更是如此。

  不能拾取的,就交給人偶師完全毀滅掉。

  他可不知道,這一次可是把輪轉寺的人坑慘了。

  硬生生的斷了一位法宗的往生修行之路,說不定會讓輪轉寺在這一代少了一位法宗。

  按照正常的修行之路,那清心小和尚,還未必能在壽盡之前,踏上佛像法宗的境界,就算是踏上了,也未必有機會能留下佛骨金身。

  輪轉寺的人可不知道,這具佛骨金身,是秦陽摸屍摸出來的。

  從那一刻開始,這件東西的所有權,就完全歸屬了秦陽,跟其他人再無半點關係。

  而那個時候,清心小和尚還未必出生了……

  再加上,好死不死的,秦陽將佛骨金身賣出去了,也沒記著完成「丟棄」這個步驟。

  也就是說,佛骨金身到現在的歸屬,還是秦陽。

  所謂的歸屬,秦陽從來沒在意過,他也沒想到,會因為這件事,把輪轉寺坑慘了。

  花費血本買回來的佛骨金身,竟然真的只能當一般的至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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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一章 宗門又搬遷,保證不打死

  參加拍賣會的人,大部分都是挺滿意的,真正的至寶他們沒資本去參加,也沒多大興趣,可終歸是弄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餘下的人裡,少數都處於說高興也不高興,說生氣也不生氣的狀態,比如輪轉寺的大和尚們,雖然佛骨金身沒法再讓清心小和尚融合,可終歸是請回來了。

  放到以前,他們肯花費血本,也絕無可能買回來,如今有些瑕疵,想辦法去嘗試解決,再怎麼樣,也好過連頭疼瑕疵的機會都沒有。

  另一邊的屍骨脈,原本是非常不開心。

  沒收穫就是損失,他們和輪轉寺之間,此消彼長,此長彼消,輪轉寺變強了,就等同於他們被削弱了。

  原本還等著輪轉寺會裹挾佛骨金身歸來的威勢,好好的打壓一下他們呢,屍骨脈的大粽子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連那些埋在墳裡,多年不出來一次的死宅大粽子,都全部被拉了出來。

  可是呢,輪轉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不符合往日對屍骨脈喊打喊殺的風格。

  屍骨脈唯恐有詐,也不敢輕舉妄動,趕緊收攏了人手,隨時防備著。

  輪轉寺的大和尚們,也沒敢有什麼動作,他們也怕再挑起事端,大家打的熱血沖了腦門,將事情發展到必須請出佛骨金身的地步。

  大和尚們也怕屍骨脈知道,他們請回來的佛骨金身,壓根沒法讓預定的未來法宗融合,甚至連祭煉都變得極為困難,多日過去一點進度都沒有。

  沙海荒漠久違的安穩,在外人極度不解的目光下,繼續維持了下去。

  以輪轉寺和屍骨脈的特點,也注定了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信息交流的通道,臥底什麼的更是不可能。

  當年輪轉寺的一位大和尚,死在了沙海,被屍骨脈帶回去,成功的變成了大粽子,如今這位光頭大粽子,面對輪轉寺的大和尚,那煞氣比其他大粽子還要大,戰績更是後來居上,甚至誰敢當他面提起來他的前身是輪轉寺的大粽子,鐵定會被活活打死。

  另一邊,浮屠魔教回到南蠻之地,繼續老老實實的封閉山門,修生養息,如今他們算是徹底清醒了,知道當年葬海留下的家底,搏殺出來的赫赫威名,已經一去不復返。

  多少大勢力就是這般沒落的,他們不想重蹈覆轍,就只能先低調點悶頭發展了。

  另一邊的幽冥聖宗,這些年也過的不怎麼好,他們跟鬼坑之中的大鬼,基本上是處於離婚了卻沒分居的狀態,沒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純粹是因為大家地盤都在這。

  可暗地裡,大家一起竭澤而漁的搜刮鬼坑裡孕育出的高潛力鬼物,發現了也都是默認了對方的做法,連吵架都懶得吵了。

  於是乎,南蠻之地魔道三宗,也就黃泉魔宗一直恢復的非常好,死了個宗主,如今看來,影響也沒想像中的大,南蠻之地魔道第一宗的帽子,暗地裡已經被戴在了黃泉魔宗的頭上。

  黎族九支,入世的頻率開始加大,黑白玄三支打醬油玩單機的大佬,稍稍出一點力,效果都不是其他六支努力多年能比的,底蘊和實力的差距還是有點大了。

  單說黑黎,就能隨隨便便的拉出來一支由鬼神組成的十八樂坊……

  找回了聖樹的玄黎,也開始讓眾人想起,在很多年前被玄黎支配的恐懼。

  另一邊的東海,局勢依然平穩,冒泡的大妖也消停了,海族也沒露出開戰的心思,倒是在幽靈號牽線搭橋之下,一個海族和人族之間的海上絲綢之路,已經建立了雛形。

  天下太平,世界安穩。

  秦陽很滿意現在的局面,這是他為世界和平作出了貢獻。

  日子安穩了,他才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的參悟白玉神門,爭取早日將白玉神門推開,步入大佬的行列。

  目前日程表上亟待辦理的事項,也就只剩下弄死嬴帝這個長期事項了。

  以目前的局勢,他也只能先看情況再說。

  本來是打算讓屍魁甦醒之後,出去露個臉,將矛頭指向老太子,誰想他還沒出手呢,老太子已經先坑了。

  看書曬太陽,餵蟲逗鳥的舒心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變成了年輕小胖子的張正義,將正在曬太陽的秦陽叫醒。

  「秦師兄,我要回宗門一趟,你跟我回去麼?」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呢。」秦陽閉著眼睛,隨口回了句。

  「你咋不問我為什麼回去?」

  「不問。」

  張正義被噎的夠嗆,不過他臉皮厚,自顧自的道:「宗門駐地又要搬遷了,我正好回去看看,再順手闖一下難關,歷練一下,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哦,那你去吧,這個東西你帶回去,交給樹妖。」秦陽將一塊不規則的木塊丟給張正義。

  「要帶什麼話麼?」

  「不用,你交給他,他什麼都明白了。」

  這塊木塊,是當年榕樹妖的本體給他的,這東西本身就是寶物,可以用來祭煉神通,裡面留下的其他東西,才是給樹妖分身的。

  不過秦陽壓根沒用過,他原本就打算將這個東西,完好無損的給樹妖的分身,算是可以讓老樹妖以最好的狀態從頭再來吧。

  一直沒回過宗門,也沒可以信任的人捎回去,就一直捏在手裡捏了幾十年了。

  不過對於樹妖來說,幾十年的意義,還不如人族幾個月,人家一次沉眠,說不定都上百年,這還是對於年輕的樹妖來說。

  老樹妖的本體,更是三千年為春,三千年為秋的活法。

  「秦師兄,你不問問為什麼又搬遷了?」

  「我為什麼要問?需要我知道的,自然會有人告訴我,沒人讓你特意告訴我吧。」

  「呃……」張正義苦笑一聲:「秦師兄,我聽我師父說過,衛師伯是真不敢讓你跟宗門接觸太深,前面已經因此死過好幾個傳道人了,就算是我,我師父這些年也都不讓我回去……」

  秦陽站起身,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打斷了張正義下面的話。

  「張師弟,你不用多說什麼,也不用勸我,我可沒有怨誰,沒有誰有義務來為我做什麼,我可不是那種覺得誰都必須要對我好的人,當年被拐進宗門,我也在蒙師叔那學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學會了學習,這一點對我來說很重要。

  既然承擔了這個身份,我怎麼想的,對大家來說都不重要,他們想的和我能做的,就是我自己好好活著,不讓香火斷了,等我有能力的那天,我也會盡力讓宗門再也不用搬遷駐地了,我知道這些對蒙師叔來說很重要,那我就會記在心裡。」

  張正義張了張嘴,半晌不知道說什麼了。

  其實他自己也覺得盜門這邊感情淡的很,到現在為止,他都沒見過幾個有資格進入駐地的人。

  而駐地之外的外圍弟子,也基本上都是按照大情報機構的構架來的,就算是他,去買個情報都要掏錢。

  他師父雖然對他也是放養,可該有的教導卻是真的一點都沒少過,甚至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的悉心教導。

  至於秦師兄麼,說實話還真沒有過什麼教導,連學到東西都是跟著他師父學的。

  能有今天,還真是全靠自己打拼出來的。

  思來想去之後,張正義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了,他說什麼啊,要論關係,他跟秦師兄才是最親的,過好多次命的交情。

  「行吧,那我走了,秦師兄,你要是需要我辦什麼事,儘管留個信,我肯定盡快出現,什麼事都行!」

  最後一句,張正義刻意加重了語氣,意思是隨便怎麼死都行。

  以他現在的境界,正常情況下,估摸著也就兩千年的壽元,而秦陽給他一顆加強版的奇異果,一口氣給他延續了三千年壽元,真的形神俱滅個兩次,他都覺得照樣賺大了。

  「趕緊滾蛋。」

  「好嘞。」

  張正義離去,秦陽的絕地莊園,就變得極為安靜。

  之前留下來的那些人,都派出去辦事了,隨著攤子越來越大,該有的就都要有了,比如情報網絡,總不能還讓那三個人一人一邊獨掌大權。

  該給的好處要給,該給的權限也要給,但再派過去點人,幫幫忙,看著點,也是應該的,畢竟陳皮那三個人,可不是從一開始就跟著自己的,是自己接手的情報網絡。

  別的地方倒是可以不在意,唯獨情報上,秦陽覺得多在意多謹慎都沒大錯。

  有時候,情報慢一點,錯一點,漏一點,很可能都是致命的。

  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做什麼事之前,先掌握情報,再根據情報做出決斷了。

  過了三個月之後,秦陽放下新送來的情報,依然沒有太大價值。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可以繼續穿上「李偉」的馬甲,繼續去臥底一下。

  暴露了前朝的那些人,也只是其中一個目的而已。

  另外的目的,其一是找到那個敢偽裝他身份的人是誰,其二是找到那個射了他一箭的人,弄死他們。

  有仇不報非君子,拖了這麼久,都沒找到什麼線索,定天司那邊也沒找到射箭的箭道強者。

  他只能親自去臥底,在前朝那邊找線索了。

  但繼續用李偉這個身份出去,實在是不太安全。

  他還沒想好呢……

  ……

  東海,幽靈號停靠的海面上,一艘白玉舟飛速靠近,艙門打開之後,就見秦陽從裡面走出來,負手而立,面色平靜的遙望著幽靈號。

  靠近幽靈號,秦陽熟絡的跟老船員打招呼。

  「你們忙你們的,我回來看看,對了,素長歡呢?」

  「大管家出門了,船長,需要派人去通知一下大管家麼?」

  「不用了,我只是有要事,來東海一趟,你們不要聲張。」

  秦陽丟下一句話,自顧自的進入船艙。

  他來到船長室外,想要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這門竟然無法推開,面色一冷,立刻向著船艙之下走去。

  一路來到了幽靈號的地牢外面。

  三丈高的圓形木門,看起來像是金庫的大門,木門正中,有一個異獸頭顱的浮雕,異獸嘴巴巨大,佔據半個頭顱,頭頂有連根羊角,羊角之下,一雙鼓起的眼睛緊閉。

  感應到來人,鎮守地牢大門的惡門靈驟然睜開眼睛,滿懷惡意,如同盤旋著漩渦,吞噬人神魂的眼睛,盯著來者。

  「開門。」秦陽神情平靜的喝令一聲。

  而惡門靈眼中的惡意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隨著這句話暴漲,它盯著來者咧著大嘴巴,嘎嘎怪笑。

  「哪裡來蠢貨,竟然敢冒充船長,當真是嫌活的長了麼?還是船長近來脾氣變好了?」

  聽到這話,來者面色一變,想也不想的便爆退而去。

  而就在這時,惡門靈的舌頭,已經化作尖刺,瞬間洞穿了對方的胸口,將對方的身體撕扯向它的嘴巴。

  可是這身體落入它的嘴巴之後,卻忽然乾癟了下去,只剩下衣服和一層泛著幽光的皮膚,後背上更是有一條從後腦延伸到尾椎骨的裂縫。

  惡門靈斜眼一眼,對方已經金蟬脫殼,消失在艙底了。

  「呵,什麼垃圾貨色,也敢學船長呵斥我。」

  惡門靈呸了一聲,繼續化作浮雕,鎮守地牢大門。

  它的職責只是鎮守這裡,其他的可不在它的職責範圍,它也懶得理會幽靈號的其他人。

  偽裝者飛速的離開幽靈號,乘坐白玉舟離去。

  坐在白玉舟上,偽裝成秦陽的人,面色陰沉的快要滴出黑水了。

  「哪來這麼強的惡門靈,還能借助整個幽靈號的力量,秦陽是瘋了麼,不怕惡門靈反噬?」

  咒罵了兩句周,偽裝者立刻全速千萬白浪海。

  海龍號依然停在白浪海裡,周遭也跟以往一樣平靜。

  白玉舟上浮現出一些偽裝,悄悄的靠近海龍號,偽裝者手中拿著一片三角形的鱗片掛在胸前,沿途遇到的海族,都如同沒有發現他一樣。

  一路快到了海龍號附近時,白玉舟潛入海中,而偽裝者化作的秦陽,一路向著海龍號進發。

  海龍號上的一位大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撇了一眼佩戴者寶物迷惑海族的秦陽,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

  當偽裝者出現在海龍號之下的時候,卻見海龍號下方,老龜幽幽的睜開眼睛,無聲無息的化作人形,如同幽靈一樣出現在「秦陽」身後。

  老龜伸出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抓住了秦陽的一條腿。

  「前輩,是我……」秦陽大驚,連忙喊了一聲。

  老龜咧嘴一笑,語氣裡帶著一絲古怪。

  「秦陽,你可別怪老夫,讓老太婆出手,你絕對會被活活打死的,老夫保證,不會打死你。」

  卡嚓一聲,一條腿斷了……

  老龜神情一怔,還沒用多大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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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拿著針的容姓老嬤嬤,田氏送來的特別禮物

  若是秦陽在這裡,一定會告訴這位冒牌貨一個真理。

  開馬甲是一個技術活,排在前三的注意事項,都是一句話:不能被人看穿是馬甲。

  秦陽自己開馬甲,極少數會用到別人的身份,從來都是杜撰一個身份,將過往來歷變成不可考證的狀態,亦或者,開了馬甲之後,在想方設法的補全一個沒有破綻的來歷。

  這樣的話,開馬甲的難度會直線降低,被人看穿的概率,也會直線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狀態,用別人的身份,出現在對方的熟人面前,尤其是對方的熟人大佬面前,秦陽都不敢這麼幹。

  不是樣貌、氣質、氣息,甚至神魂本相都一樣,就萬無一失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的是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細節,會被別人注意到。

  開一個新馬甲,而不是用別人的身份,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將所有的細節,都補全的完全一模一樣,毫無破綻。

  完美偽裝成另外一個人,騙過所有人,在這個世界,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秦陽知道有一個人偽裝成自己的身份,卻也並沒有特別擔心,歸根到底就是因為這個。

  小七能看穿偽裝者,是因為小七天賦異稟,小七能嗅到一種秦陽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氣味,獨一無二的氣味。

  而幽靈號,會不會被人用自己的身份開走,秦陽更是完全不擔心。

  幽靈號本身可以算是一座超級大陣聚合體,也可以算是一件法寶,本身就蘊含著龐大的力量,當實力足夠的時候,除了核心之外,秦陽怎麼可能會忘了將整艘幽靈號煉化掉麼。

  他撿到一顆靈石,都要先拾取一次,確認沒問題才敢揣進兜裡。

  以己度人,秦陽一直覺得,真有人偽裝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去自己的地盤。

  遠在離都,宅了幾個月沒冒泡的秦陽,自然也不知道,真有人會自信到敢用他的身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的地盤。

  ……

  偽裝者已經徹底慌了,他現在只想將負責情報的傢伙,從上到下統統打死。

  說好的惡門靈桀驁難馴呢?

  說什麼秦陽接手幽靈號才沒多久,本身實力也不行,肯定馴服不了毫無人性的惡門靈。

  還有說好的看不穿偽裝呢?

  說什麼這個惡門靈並不是特別強,不可能看穿他的偽裝。

  那為什麼那位惡門靈提起來秦陽的時候,語氣簡直像是遇到了天敵而瑟瑟發抖的小兔子,惡門靈能借助幽靈號本身的力量,除了惡門靈已經徹底歸順之外,還有別的可能?

  就算不提惡門靈本身的能力,人家再蠢,也不至於站在面前的是不是主子,都能感應錯吧。

  好吧,以上是意外,情報有所疏忽,出了點小偏差,他也順利逃掉了,可以忍下。

  那現在被這位大妖拎在手裡,一副要弄死他的樣子,情報人員是不是可以自裁謝罪了。

  可去你大爺吧。

  秦陽跟海族的關係不錯,歸根到底是跟海龍號的關係不錯,再追溯根源,則是那位鮫人皇族的小公主,據說秦陽當年收養了一段時間這位意外流落在外的小公主,對其很是疼愛。

  如今海族壓根沒有動手的欲望,純粹是因為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是錯的,那位小公主壓根沒死。

  藏在海龍號裡。

  因為秦陽又救了小公主,所以跟海龍號這邊的關係非常不錯。

  情報人員,信誓旦旦的表示,這些珍貴的消息來源於海族內部,綜合分析之後,表示可信。

  冒牌貨忍著劇痛,心裡面怒吼:我信你祖宗一千八百代!

  從被這位大妖捏碎了一條腿骨開始,他已經察覺到,至少有三位以上的大妖,將目光注視到這裡,每一位都帶著濃重的惡意。

  而且,他們對於禿頭大妖,捏碎他一條腿骨的事情,毫不遮掩的表示了讚賞。

  這是個圈套,絕對是一個圈套!

  秦陽跟這些海族大妖的關係一點都不好,不但不好,還有很大的仇怨,以至於秦陽將幽靈號丟在東海,自己都不敢過來。

  是了,一定是這樣,這是有人要害他。

  「前輩……」

  冒牌貨嘶聲力竭的大喊,卻壓根不敢反抗,也不敢掙扎,生恐被認出來他是冒牌的,對方說不定連折磨他的心思都沒了,直接將他捏死。

  因為他已經察覺到第四個大妖的存在,第四個可以一隻手捏死他的強者。

  「呵呵呵,我記得你身子骨應該不錯啊,怎麼現在這麼脆了。」老龜樂呵呵的笑著,他還真沒認出來這是冒牌貨。

  氣息、樣貌、聲音、真元波動什麼的,都是一模一樣,而且又是從海龍號下面悄悄潛入,再加上因為上次被揶揄了一下「自己人」,這次連「自己人」這三字都故意不說了。

  以老龜的眼光看,怎麼看這都是秦陽。

  捏碎了一條腿的腿骨,老龜也沒撒手,隨手搭上另一條腿,手中發力,捏碎了另外一條腿。

  「你可別怪我,我這是真為你好,打斷你兩條腿,老太婆就拉不下臉拾掇你了,真讓老太婆出手,她火氣上頭了,說不定真會失手將你打死了。」

  冒牌貨咬著牙,嘶嘶的倒吸冷氣,臉色白的跟塗了粉一樣,但到了這會,他也算是聽出來點不對勁的地方了。

  對方沒認出來他是假冒的,但是也同樣沒打算弄死他。

  妥了,只要不死,也沒認出來,那怎麼樣都成。

  被老龜拎著進入了海龍號,來到蒼鬱姥姥這裡的時候,小七正好歡騰的從海裡游過來。

  冒牌貨看到小七,眼睛反光,露出一絲微笑。

  果然是真的!

  然而,小七游到岸邊的時候,輕輕嗅了嗅小鼻子,立刻皺起了小眉頭,捏著鼻子撇著嘴,躲在了蒼鬱姥姥身後,探頭探腦的偷偷窺視,語氣裡還帶著一絲小開心。

  「龜爺爺,你怎麼抓到這個壞人的?」

  一句話,老龜和蒼鬱姥姥的眼神就變了。

  能被小七稱之為壞人,還長著一張秦陽的臉,完全不需要多想了。

  老龜的笑容有些尷尬,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的嚥了回去,他本來是想說,秦陽這小子,不知輕重了點,打斷兩條腿就算了……

  可如今,卻是陰差陽錯的抓到冒牌貨,他還沒發現,反倒是讓小七先認出來了。

  承認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老龜強裝淡定的道。

  「隨便抓就抓到了,帶過來讓你認認。」

  「就是他!我記得這個味道!」

  「行了,你先去玩吧,我們這有點事。」蒼鬱姥姥和氣的揉了揉小七的一頭卷毛,將她推下水,讓她自己玩去。

  蒼鬱姥姥拄著龍頭枴杖,向著這件艙室之外走去。

  冒牌貨剛準備說什麼,蒼鬱姥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中一道幽光閃過,冒牌貨的身子就變得僵硬,連轉一下眼睛都不能了。

  老龜沉著臉,拎著石化的冒牌貨,離開艙房,臨走的時候,還不忘關上門,對正在玩的開心的小七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出了門,兩大佬的氣場,瞬間變得冰冷森然,殺機不可抑制的往外冒。

  上一次小七被人拐走,他們就已經火大的不行了,如今這人還膽大包天的,潛入到他們這裡,這是想幹什麼?當著他們的面,再拐走一次?

  亦或者,下殺手?

  走到另外一間艙房,老龜將冒牌貨丟在地上,瞬間,石化效果也隨之消散,冒牌貨一言不發,準備逃走的時候,老龜的一隻腳已經踏在他的腰上。

  一層帶著衣衫的皮膚,從冒牌貨身上脫落,他的身子扭動著,如同泥鰍一般,從皮膚裡滑落。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子卻再次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聽卡嚓一聲,冒牌貨的面色青白交錯,老龜的一隻腳依然踏在他的腰部,將他的腰椎一腳踩斷。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這間艙房,冒牌貨體表一層幽光拂過,樣貌也從秦陽的樣貌,逐漸變幻成一個人形有尾巴,皮膚表面遍佈昏暗細鱗,腦袋卻如同蜥蜴一般的妖怪。

  妖怪的尾巴已經斷掉了,此刻正在緩緩的生長著,那副脫落的皮膚,也隨之變化成一截斷尾。

  「難怪能瞞過老夫,原來是斷尾靈妖,能有如此變化,在斷尾靈妖族中,也是千年難得一見了。」

  老龜語氣平靜的念叨了一句,之前諸多疑惑也算是徹底解開了。

  他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人,一直都是有一個誤區,他們全部都以為是一個人族幹的,那些事牽扯到前朝,為了給大嬴找一個強敵。

  秦陽也一直沒找到這個人,甚至去前朝那邊臥底了,也沒什麼線索,純粹是壓根就沒有這個人。

  變成他樣子搞事情的是一個妖族。

  斷尾靈妖,乃是極少數沒有妖氣的妖族,他們最擅長變化和逃生,尾巴可以斷掉替死,其中的高手甚至可以在無差別覆蓋的必死攻擊裡,逃得一命。

  眼前這個,實力不怎麼樣,天賦神通修行的也一般,只能做到金蟬脫殼,唯獨變化萬千的神通,強到他們兩位大佬都認不出來的地步。

  「大人……」

  斷尾靈妖被強行打出了原形,這邊剛開口準備說什麼,蒼鬱姥姥的眼中一道幽光閃過,斷尾靈妖滿口牙齒和舌頭,瞬間崩碎成齏粉,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蒼鬱姥姥低頭俯視著斷尾靈妖,那表情如同一位拿著針的容姓老嬤嬤。

  「叫水母姑娘來一趟。」

  片刻之後,一位瘦瘦弱弱,文文靜靜的姑娘,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過姥姥。」

  「這人交給你了,不能弄死,但是我要知道所有他知道的事情。」

  「好的,姥姥。」文靜姑娘抿著嘴,含笑點頭。

  說著話,就已經開始拿出來一大堆工具,甚至先拿出了丹藥,給斷尾靈妖治療傷勢。

  蒼鬱姥姥和老龜一起向外走,老龜回頭看了一眼,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這位文文靜靜的瘦弱姑娘可不是什麼善茬,本身天賦異稟,特別擅長保人一命,海龍號這麼多年,就沒死過人,這位姑娘可謂是居功甚偉。

  但若是擁有這種天賦的同時,還擁有一種特別適合當刑訊專家的天賦在,落到她手裡的人,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自殺都不可能。

  等到蒼鬱姥姥和老龜都離開了,水木姑娘才一臉鄭重的看著斷尾靈妖,態度極為誠懇的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我可以做主,給你一個痛快。」

  「呵……」

  「好的,我明白了,放心,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那我們開始吧,先給你療傷好了。」

  ……

  出了船艙,蒼鬱姥姥罕見的走到了甲板上,她遙望著東方,眼神冷冽。

  「海族裡也有人麼……」

  「畢竟家大業大,出個什麼有別的心思的人,也不奇怪……」老龜嘆了口氣。

  「給鮫皇傳個信吧,讓他自己處理,若是處理的結果我們都不滿意,就叫懶貓起床,牠不是喜歡吃魚麼,這次讓牠放開肚子吃,鬧他個天翻地覆。」

  「好,那秦陽那邊需要通知一下麼?」

  「去給他的人通知一聲吧,他要幹什麼,就不關我們事了。」

  「好……」老龜咧嘴一笑,笑的有些怪異,那小子可是屬狗的,睚眥必報。

  「另外,當時有箭道強者出手,人族那邊查不出來是誰,我們將除了人族之外的箭道強者,都拜訪一下吧,尤其是六臂靈妖一族,他們最擅箭道。」蒼鬱姥姥頓了頓枴杖,語氣裡殺氣畢露。

  「老夫親自去,正好有段時間沒出去活動了。」

  ……

  一個月之後,一條加急情報,通過最隱秘的渠道,送到了秦陽手中。

  通過了加密,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的情報之後,眼神頓時一凝。

  「妖族?」

  看完之後放下情報,秦陽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點線索都沒有,潛入到前朝那裡當臥底,也沒查到什麼線索。

  從一開始就進入思維誤區了。

  變成他身份的,不是人族修士,同樣的,秦陽想到另外一個在前朝那裡,也找不到一點線索的人。

  那個射了他一箭的箭道強者,是不是也壓根不是人族修士?

  將懷疑目標,拓展到人族修士之外,那一下子可以供以懷疑的對象,立刻多了不少。

  同樣,他也明白了,當時為什麼會有兩波人來滅口了。

  妖族啊,這些傢伙是頭鐵呢,還是想趁著大荒局勢暗潮洶湧,隨時可能起大亂子的時候,來渾水摸魚呢?

  秦陽冷笑一聲,他才懶得管對方什麼目的,主動來招惹他,那等找出來對方是誰的時候,打死超度一條龍。

  還有那個敢用他身份搞事情的,聽情報上說的意思,一時半會是肯定死不了了,蒼鬱姥姥那邊等著搾情報呢,沒死的痛快了正好,到時候送他個貴賓待遇,奔襲幾百萬里去給他超度了。

  拿出小本本,在蛇印男那一頁下面,寫上妖族倆字,後面再補上斷尾靈妖和六臂靈妖。

  想了想,秉承著嚴謹的態度,又在六臂靈妖後面打上一個問號。

  妖族裡,也就六臂靈妖,歸屬稀少的靈妖行列,身上沒妖氣,可以比較容易混到神朝地盤,出手了之後,想要不被追蹤到,也比較容易,而且他們族中還有不少箭道高手。

  不管是斷尾靈妖還是六臂靈妖,都不是大荒的妖族,大荒妖族以妖國為主,那裡可是見不到沒有妖氣的靈妖的。

  不過這些事,暫時應該不用秦陽去管了,搞了半天,原來是海族的妖族在出手搞事,估摸著蒼鬱姥姥的臉色會非常不好看,這個臉打的……

  讓那些大佬自己去管吧,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解決了一個疑問,秦陽現在也可以專心處理大荒的事了。

  繼續去臥底的計劃,保險起見,還是暫時擱淺吧。

  正當他還在琢磨著,怎麼把握一個度,能讓前朝那些人和嬴帝先打出狗腦,他再跳出來收人頭的時候。

  有人來拜訪了。

  「誰了?」

  「田氏的大管家,之前來送過禮的,這次又是來送禮了。」

  「那讓進來吧。」

  送禮送了好幾次的管家,很是輕車熟路,送來的東西,從來不放在儲物戒指裡,每一件都有專門的精美盒子包裝,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禮單送上來的時候,管家還樂呵呵的從身後引出來一隊人。

  「秦先生孤居野外,也沒個侍候的人,這些都是家主的一片心意,俱是溫柔賢惠,懂得禮數的子弟,讓她們來侍候秦先生,也讓秦先生這,不至於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

  秦陽拿著禮單,頗有些震驚的看著那些,或是文靜或是嬌羞的少女。

  「田家主太客氣了,我整日潛修閉關,也用不到這些人,只能辜負了田家主的一片美意了,至於禮物麼,我就厚顏收下了,改日前往貴府登門道謝。」

  秦陽拒絕的乾脆,管家眼中帶著一絲遺憾,卻也沒強求,主要目的還是已經達到了,秦陽很久沒去田氏府上轉轉了。

  之前說是忽有所悟閉死關了,這種情況下,打擾是要結仇的,後面又被刺殺,田氏也沒好意思來。

  如今過去了幾個月,田氏才忍不住了,想請秦陽去見見他們田老祖,尤其是田家主,總覺得他們老祖宗,見不到秦陽之後,日漸萎靡,連罵人的心情都快沒了。

  這不,也不要臉了,看老祖宗有這方面意思,直接送來些黃氏的後輩少女,萬一被秦陽看上一個,那也是這些後輩的造化。

  等到田氏的管家離去之後,秦陽丟下禮單,回頭問了人偶師一句。

  「之前我那個狗東西師弟在這的時候,有沒有收人家送來的姑娘?」

  一想到張正義用他的身份在這待著,收禮收到手軟,這就罷了,收了人家禮物,秦陽以後也是會幫人家辦事的。

  財貨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只是相互走動的附加品,可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正義這狗東西,萬一頂著他的身份,收了人家姑娘,他絕對要活活打死他!

  尤其是想到,張正義自己都說了蒙師叔不讓他回去,那他好端端的回去幹什麼?如今看來,怎麼看怎麼像是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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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7 00:1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三章 意外衍生出的新思路,田老祖的隱晦警告

  人偶師雖然不太靠譜,但也沒什麼騙人的心思,直接說張正義沒收下,還把張正義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張正義義正辭嚴的退回了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倒不是因為心裡有數,怕秦陽打死他個十次八次。

  純粹是因為這貨還擔心血脈的事,他不知道從哪個遺跡裡找到的記載,說他這種情況,有一種側面的解決辦法。

  保持元陽,待以後修為足夠強的時候,找到蘊含先天之氣的陽烈之物,再修以九陽橫空的純陽法門,強行逆轉先天,將自身一步修成先天元陽道體。

  如此,他的血脈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自然也不需要解決了。

  不管方法靠不靠譜,牽扯到這種死後復活也依然無法解決的問題,任何方法張正義都是記在心裡,那些被送來當侍女的姑娘,自然被其避如蛇蠍,生恐一朝元陽不保,斷絕了解決問題的希望。

  只是聽完之後,秦陽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死這個狗東西。

  他也沒心情去關注張正義收沒收姑娘的事了,而是有些意動的問了人偶師一句。

  「先天元陽道體,可以這麼搞出來麼?」

  「我不清楚,我又不需要這些。」人偶師回答的跟乾脆,他的人偶之軀強到這種地步,還要什麼特殊體質。

  「……」

  秦陽自討了個沒趣,轉頭就不理人偶師了。

  他自己倒是意動的很,當年摸到葬海修髓典這門專修體質的法門時,他可是雄心勃勃,什麼靈體寶體,後天真體之類的,他都看不上,起碼也要整出來一個先天道體。

  這些年來見過的特殊體質還真沒幾個,亦或者是壓根不知道對方有特殊體質,畢竟,大多數特殊體質,對於戰力都只是起到輔助作用,更多的是其他方面的天賦,相當於多出來一個模板,在這個模板的方向上發展,會更容易有成果,更強的神通,特殊的神通,修行速度加快,氣脈綿長之類的……

  如同當年遇到的葬海之子那般,利用特殊體質的特性爆發出極強戰鬥力的,只是極少數,這還是對方利用法門,刻意培育的原因。

  秦陽憧憬了半晌,現實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修出了靈體倒是不錯,甚至後來數量也越來越多,可是就是不見進階了,一直卡在靈體的品階上,頂多對修行有些幫助,對應的神通威能稍稍加強而已,再沒什麼大的作用了。

  流傳在世上的傳說裡,多有一些氣運之子,身負特殊體質,或是順風順水,或是一路殺伐,最後都成了頂尖強者。

  要是真有希望了,秦陽當然不會選擇一堆靈體堆砌,多而不專,大多數時候都不可取,成就一個先天元陽道體,怎麼看都比現在的情況好。

  基礎他也有,他修成過三陽開泰之法,以後找機會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弄到九陽橫空的純陽法門,至於先天之物,以後再慢慢找,大不了等實力強點了,去太陽上轉轉。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件事給他打開了一扇門,讓他忽然有點明白,葬海修髓典到底應該怎麼修行了。

  以前他想找別人請教,找典籍察看,也沒什麼用,目前修行過葬海修髓典的人,除了他之外,全部都死絕了,典籍裡也從來沒見過有這方面的記載,甚至都沒聽說過葬海修髓典,只有大名鼎鼎的葬海秘典。

  而典籍裡但凡提到的,都說體質這種東西,不是天生就是特殊大機緣才行。

  所謂的大機緣,要麼是最頂尖的天材地寶,要麼就如同輪轉寺的小和尚,乃是法宗往生,自有玄妙。

  除了給他打開一扇門之外,秦陽還想到了,這是不是一種能在不增強神門的情況下,大幅度提升他實力的方法?到時候推開神門的希望也會變大一些。

  不管怎麼樣,終歸算是看到了一個新方向,試一試總沒壞處,萬一能成呢?

  於是,秦陽又鑽進了海眼裡,找黑影請教,這些事黑影應該比較清楚,要說被人亂刀砍死分屍填海眼,歷經無數歲月,依然不死,肯定不可能只是靠後天努力,這貨本身肯定也有特殊的地方。

  進了海眼,少了佛骨金身,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少了點東西一樣,魔刀還在例行自閉,醜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進來了,才果斷自閉的。

  反正秦陽看到昊陽寶鐘上像是閃過一道光暈。

  這些人都能躲起來,唯獨黑影躲不了,他在這裡是砥柱中流,被鎮壓在海眼魔石之下,動都動不了。

  「黑影,出來,有點事請教你。」

  黑影毫無反應,秦陽想了想,補了句。

  「不是來跟你秋後算賬的,真有事。」

  魔手上浮出一隻瞇著的眼睛,悄悄看了秦陽一眼,這才浮出黑影的臉。

  「說吧,什麼事。」

  秦陽將之前聽到的事說了一遍。

  「你覺得靠譜不?」

  「理論上的確有希望。」

  秦陽沒說話,等著黑影繼續說,既然是理論上,自然會有實際上。

  「你從哪聽來的歪門邪道方法,這些東西也就是聽起來可行,實際上肯定會死的很慘,你要是想這麼幹,最好等到以後能把我放出去了,你在去送死。」黑影逮著機會就開始打擊秦陽,也就在這種時候,噎秦陽幾句,秦陽也什麼都不會說。

  秦陽笑了笑也沒懟回去,請教人總要有點態度的。

  「你說具體點,怎麼不行了?」

  「你說怎麼不行了?正常情況下,先有先天元陽道體,後面才法門和融入先天之物,不然的話,單單一個九陽橫空的法門,就能讓人五內俱焚,死的慘不忍睹,你說的這個方法,歸根到底是先有結果,再去補上過程的歪門邪道,能成才怪。」

  「噢,這樣啊,那若是死了還能活過來呢,一點一點適應這個過程呢?」

  「咦,這倒是有希望能成,畢竟人族別的天賦沒有,適應能力的確很強,只要不死,就會自然而然的做出改變……」

  「類似的方法,你還知道別的不?」

  「那你等我好好想想再說。」

  從海眼裡出來,秦陽覺得很滿意,他從一開始就猜到,這種歪門邪道要是真這麼容易成功,先天道體肯定會滿大街都是了。

  張正義從一開始打著的主意,十有八九就是仗著自己死不掉,硬生生的去逼著身體適應,一次失敗,也總會有一點點改變了,死上十次,潛移默化做出的改變,差不多也足夠他完成這種歪門邪道的辦法了。

  張正義有張良計,他也有過牆梯,沒法用命去搏去適應,那就只能用葬海修髓典,一點一點的改變,直接一步一步的搭出來一副過牆梯。

  最終的結果,也是殊途同歸的。

  打開了一扇大門,再有別的類似的「歪門邪道」,他也可以去嘗試一下,等方法多了,再歸納總結,推測點類似的方法……

  給張師弟說說,讓他去實驗一下可行性,想必,張師弟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再往遠了想想,他已經有七種靈體了,在葬海修髓典衍生出的基礎上,也不用害怕相互衝突,若是他能修成七種先天道體,實力絕對會暴漲到極為可怕的地步。

  到時候,說不定,嗯,說不定就能撼動一下黑玉神門了。

  隨之帶來的各種新的力量,可能也會讓他更容易的推開白玉神門。

  完美的設想。

  秦陽睜開眼睛,心情非常好,想到他能知道這些事,想到這些地方,歸其根源,還是因為田家主送來了些姑娘。

  既然禮物收了,也該去辦事了,去見見田老祖吧。

  這麼久不見了,田老祖竟然還沒死,這些大佬可真是夠不講道理的,想什麼時候死就什麼時候死。

  呼喚了第二滴滴,不到兩個呼吸,第二劍君就出現在秦陽面前。

  人偶師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側,面無表情的盯著第二劍君,像是一隻等著幹架的看家鵝,偶然發現了有人闖入了他的領地。

  「秦兄弟,下次再有什麼事了,你可一定要招呼我,之前聽到你遇襲身隕,我可是擔憂了一番,要不是老祖宗說你肯定沒事,讓我別添亂,我肯定早來了,下次記住一定要第一時間召喚我,我最近距離這裡不遠,絕對可以第一時間趕到……」

  第二劍君上來就是一通說,也沒注意到旁邊那頭看家鵝已經露出嘴裡的細密的利齒。

  當著天地一號看家鵝的面說這種話,不是打看家鵝的臉麼,什麼叫遇到危險找你。

  「沒事沒事,以訛傳訛而已,我能有什麼事……」秦陽敏銳的察覺到人偶師那面無表情之下,想到的是什麼事情,連忙打斷第二劍君的話:「我們趕緊過去吧。」

  「噢,好,老祖宗之前還說想見你呢。」

  嗖的一聲,第二劍君帶著秦陽消失不見。

  再次見到田老祖,第二劍君依然是在外面守著,遠處的山頭上,田家主也依然蹲在那裡偷窺。

  進入屋內,秦陽輕車熟路的跟田老祖打招呼。

  「老不要臉,你還沒死呢啊。」

  「小不要臉,你死了老夫都死不了。」

  「呸,原本我以為我已經知道你的下限在哪了,沒想到還是高估你了,將自己的後輩,當作侍女塞給別人這種沒腚眼的事,你都能幹得出來,喪心病狂。」

  「你懂個屁,老夫這是給她們一個前途,給你當侍女也總好過,嫁給離都那些沒前途的紈褲蠢貨們,那才是把後輩往火坑裡推。」田老祖義正辭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聽的秦陽是目瞪口呆。

  「老不要臉,果然是你幹出來的,我就說麼,以田家主的性子,肯定是幹不出來這種事,而且,他也沒那麼大話語權,能隨隨便便的送出去這麼多天賦、模樣、性子都不錯的後輩。」

  「你是不是不行?據老夫所知,不好女色的男人,就這麼幾種,那些禿驢和潛心修道的不算男人,剩下的也就斷袖和內侍,也不對,宮裡的內侍,有些還會娶妻,過繼個兒子延續香火呢,要不,老夫再重新給你挑幾個?你看著合眼的留著端茶倒水也行。」

  秦陽訥訥無言,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對手,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當真是至理名言,這老不要臉的,放飛自我之後,實在是毫無臉皮可言。

  於是,他只能強行轉移話題。

  「行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哪找你了?不是你來看望我老人家的麼?」

  「那行,看望完了,我走了。」說著,秦陽轉身就走。

  「誒?秦陽,別走啊,行行行,我找你有事行了吧。」

  田老祖捶胸頓足的,大感人心不古,這一點點小面子,秦陽都不給。

  「好嘞,前輩你找我有什麼事?」

  秦陽利索的轉身坐地,拿出兩個碗,倒上龍血寶湯,端起一碗遞給田老祖,客氣的不得了。

  田老祖哭笑不得,心裡暗忖,這小子簡直是屬狗的,嘴皮子上落了下風,非要扳回來一局,完了現在又客氣的不行。

  田老祖也活動了一下身子,學著秦陽坐了下來,兩人一人端著個陶碗,嘬著龍血寶湯。

  「找你來肯定是有事的,之前聽說你被楚朝的沐氏後人刺殺,當場隕落,老夫就不信,你這小子奸詐似鬼,哪這麼容易死了,果然,你還活的好好的,後面還折騰你那拍賣會,搞的沙海荒漠的氣氛極為怪異……」

  「就為了這事?」

  「不是,是因為前朝的人,已經暴露了,雖說是因為那個沐氏後人貿然行動,可你被記恨行也是必然的事,接下來二十年你最好小心點,最好閉死關,別冒頭了,或者繼續當你的船長,去死海溜躂個十幾年再說。」

  秦陽心裡暗忖,被惦記上可不是因為這次,當初揣著前朝玉璽和詔書,再加上一堆靈脈離開,能把人撐死的糖衣他是吃掉了,炮彈拐手就拿去坑了別人。

  要是這樣還不被記恨,才是奇了怪了。

  如今放眼整個大嬴神朝,除了嬴帝之外,還有誰有可能一口氣拿出幾百顆八品靈石,那些大勢力沒這麼多,也會有一些,可那些都是種下的靈脈,壓根不可能挖出來核心的八品靈石。

  當初他若是接受了詔書,綁死在前朝的戰車上,以後這些錢,花不完的部分,十成十是要還回去的,前朝大帝肯定不在乎中間辦事的時候,消耗了一些。

  可若是就這麼沒了,一朝大帝也沒這麼大方。

  換句話說,秦陽撿走了人家的復國資金,還不打算還回去,也不打算誓死為人家效忠,那就只剩下成為敵人這一條路了。

  「好端端的,為什麼讓我躲起來?」

  「老夫總要為田氏找些後路,你若是不死,以後還有希望成為道君那等強者,如今結個善緣,給你指一條活路,以後你幫忙照拂田氏一二。」

  「以前為什麼沒說過?」

  田老祖不說話了,只是耷拉著眼皮,嘬著龍血寶湯,嘖嘖有聲。

  「因為前朝有些人暴露了,比如那位虛空真經的傳人?」

  田老祖微微低著頭,眼皮也沒抬一下,自顧自的喝湯。

  「說起這個,我就想起來了,你說前朝有人來見你,大嬴這邊卻毫無反應,若對方修成虛空真經,悄無聲息的來去,應當不是很難。」

  秦陽盯著田老祖,語速極慢。

  「好端端的,你讓我躲個十幾年,又說結個善緣,我們都這麼熟了,你能說出善緣這倆字,那至少就是你覺得你是在救我,而我就算現在不明白,以後也肯定會明白,承了你的人情。」

  「你又提到,去死海溜躂個十幾年再說,而不是溜躂個十幾年再回來,說明那個時候也未必可以回來,未必安全,還能有什麼不安全?」

  「無非是前朝的人,會在接下來十幾年內動手,屆時天翻地覆,我已經捲入其中,必然會成為炮灰,而無論結果如何,十幾年內差不多也已經出現定局了。」

  田老祖嘬湯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如同被燙到了嘴一樣。

  「那個時候,你主動赴死,無論結局如何,你至少都能保全田氏香火,除了我之外,你肯定還有別的辦法,我想,你肯定不會將田氏的安危寄托在我可以成為強者這件事上。」

  「我能想到的,你還能用得著我的地方,就只有出海了,畢竟,我在南海和東海都有點面子,死海也能闖一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想讓我帶著田氏的種子,離開大嬴神朝,在海外給他們找一個棲身之地,沒錯吧?」

  一直耷拉著眼皮,有一口沒一口嘬湯的田老祖,再也把持不住平靜了,一失手直接將陶碗捏碎,龍血寶湯灑落,田老祖竟然都沒能第一時間控制住。

  等到龍血寶湯落下的時候,田老祖才張口一吸,將尚未灑落到地面的龍血寶湯一口吞掉。

  一陣濃重的氣血之力從田老祖身上瀰漫開來,他的臉色都變得紅潤,太過濃烈的力量,順著那些插入到他體內的氣根,一路反饋給百脈榕,讓那凋零了一半的百脈榕都隨之恢復了些。

  田老祖抬起頭,睜開眼睛,神情木然的道:「你說的這些,老夫一個字都聽不懂。」

  秦陽面色平靜的站起身,躬身一禮。

  「好的,前輩,你的好意,我領了,我會好好考慮,是不是出海捕捉幾頭凶獸打牙祭。」

  「告辭。」

  秦陽轉身離去,田老祖望著秦陽的背影,怔怔出神。

  等到秦陽消失之後,田老祖的眼中一道神光閃過,低喝一聲。

  「看夠了麼,滾過來!」

  躲在遠處山頭浮窺的田家主,面色一僵,他沒想到,以老祖宗現在的狀態,竟然還能發現他的窺視,而且看著架勢,似乎是早就知道了。

  不過緊跟著,田家主立刻大喜過望。

  前些日子,老祖宗的氣色晦暗,情緒低沉,大有隨時會無聲無息嚥氣的架勢,幾個月一個字都沒說,誰也不想見,他去拜見,老祖宗都懶得理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如今秦陽來了一次,老祖宗竟然都有心情罵人了,當真是好極了。

  至於為什麼,他才懶得管,也不敢多問,反正有效果就行。

  田家主喜滋滋的一路小跑,鑽進了田老祖的房間,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禮。

  「行了,甭扯這些沒用的,老夫還死不了呢,等老夫死了,你想怎麼跪,老夫也管不著了。」

  田家主從善如流,老老實實的站起來,站在一旁,等著老祖宗訓話。

  被罵了心裡也是舒坦的,就怕老祖宗連罵人的力氣和心思都沒。

  「看看你這球勢子,有哪一點像是當家主的樣子,畏畏縮縮的,還有卵子麼,就是因為你這讓人看起來就來氣的樣子,才讓田氏變成今天這樣。

  你看看人家黃氏的家主,出了什麼事,都能拿得住話語權,也能讓族人聽從,你啥時候能有人家七成的本事,老夫嚥氣了也能落個瞑目。」

  「老祖宗說的是。」田家主老老實實的認錯。

  「是個屁,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也撐不起來田氏,所以我才將田亂宇叫回來,從今天開始,讓田亂宇接手一部分家族事務,犯了規矩的,誰也別給老夫和稀泥,該打死的早點打死,省的留著個禍害,以後連累家族,你做不來那就讓亂宇去做。

  他若是能做得來,壓得住人,那就算了,壓不住了,其他人還敢鬧騰,那以後就讓這裡的田氏崩散了算逑。」

  田老祖噴的田家主一臉吐沫星子,田家主也不敢反抗。

  當年讓如今這位家主上位,考慮了很多,這位家主沒什麼野心,以田氏如今的地位,不能有一位有野心的家主,尤其是神朝情勢古怪,嬴帝本尊多年不露面,田氏家主更不能是那種有野心的人。

  若是不是家主,田家主的性子肯定是極好的,待人溫和,孝敬長輩,可是家主的話,他這性子就偏軟了。

  家主不強勢,壓不住族內其他人,自然會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放到以前,有田老祖壓著,倒也沒什麼,反而會讓所有人都放心,尤其是嬴帝。

  可如今前朝的人出現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田氏需要的不再是守成的溫和家主,需要的是一個有決斷,甚至有的時候能狠得下心的家主。

  田老祖清楚的知道,之前黃氏一族遇到的事,真若是在田氏上演,田氏絕無可能這麼輕易的度過。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看著辦吧,另外,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在秦陽那給我塞幾個人去。」

  「老祖宗,那秦陽不是不好女……」

  「蠢貨!」田老祖又噴了田家主一臉:「你是不是蠢?他不想沉迷女色,你不會找別的由頭?嫡系一脈不是有幾個天賦不錯的少年,送過去給人家當徒弟不行麼?他不收徒弟了,去給人家當手下不行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教你。」

  「這……」田家主有些猶豫,族中的天之驕子,送去給別人打雜,他倒不是覺得降身份,主要是覺得,出身這種大家族內,天賦出眾,位列前茅的子弟,大都有些傲氣,這些子弟送去了,弄不好反而會壞事……

  心裡想著,田家主還是老實說了。

  田老祖想了想也是,他倒是不介意田氏的子弟惹惱了秦陽之後被打死,他反倒是怕秦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怪罪,將人送回來了。

  「這樣吧,選兩個性情好的,天賦也差不多的,送到黃泉魔宗學藝吧,送去的時候,備上兩份厚禮,一份給黃泉魔宗,一份給黃泉魔宗的崔老祖。」

  田家主離去,田老祖又將第二劍君叫來,給他交代了一番,讓他去當那個強硬的白臉。

  這是給第二劍君的考驗,也是讓家族做出改變。

  等到人都走完了,田老祖又長嘆一聲。

  「他怎麼就不是我田氏子弟呢,可惜了……」

  ……

  回到了絕地莊園,秦陽琢磨著田老祖透露出來的信息。

  以前田老祖沒提這些,估摸著是認為他沒有捲入太深,可以隨時撤走,如今才算是在明面上被捲入了進來。

  雖然他早就被捲入這些事裡,可外人沒誰知道,估摸著前朝那些人裡,知道的也沒幾個。

  可惜啊,秦陽想跑,想遠離這些事都不可能了,這裡有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交鋒。

  而有些事,田老祖又沒法說出來,只能說出來點信息,讓他自己去推測。

  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閉目思忖。

  田老祖的意思是,接下來十幾年,前朝的人就會動手,而且是天翻地覆之勢。

  那他們搞出來再大的亂子都不算,唯獨弄死嬴帝,才算是天翻地覆。

  他們怎麼弄死嬴帝?

  不可能的,如今嬴帝本尊不在,哪怕只有一尊法身,坐鎮離都,也無人可以在這裡幹掉那尊法身。

  離都的諸多佈置,諸多強者,再加上這裡是一朝帝都,大帝久居之所,乃是神朝威能最強的地方,前朝的人,敢在離都出手,十成十會被按在地上摩擦。

  想要弄死嬴帝法身,只有嬴帝法身離開離都,他們才有機會。

  秦陽翻出來之前嫁衣交給他的那些資料,都是皇族記錄的東西,一些大型活動的記錄,同樣也會有一些既定好的東西。

  比如,什麼時候會舉行什麼活動。

  能讓嬴帝離開離都,被迫離開是基本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一些神朝的大型活動了,而這些卻都是提前既定好的,提前幾十年準備都有可能。

  找了半晌,秦陽在裡面找到了三個嬴帝可能會出面的典禮。

  第一個,是帝車如烈日,巡狩四方,在不開啟國戰的情況下,炫耀肌肉的例行典禮,每千年一次,之前嬴帝每一次都會親自出巡,震懾周邊,那段時日,絕對是周邊最安寧的時候。

  第二個,乃是祭祀魁山的典禮,魁山對於大荒的意義很大,坐鎮大嬴神朝正中,才能鎮壓得住這方世界的地脈地氣,讓大嬴神朝風調雨順,靈氣平和。

  嚴格意義上說,魁山其實壓根不算是大嬴神朝的疆域,所以才會有這種祭典。

  第三個,乃是大嬴神朝的萬年祭,神朝建立的整萬年,這是比之前兩者還要盛大的典禮,每萬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盛典。

  每一次盛典舉行的地方,都是在皇室的龍脈祖庭。

  前兩者嬴帝未必會親自去,可以讓皇子或者太子代替,可最後這個,嬴帝絕對會親自出面,萬年祭可不是形式,而是真真正正有重大意義的。

  梳理神朝氣運,查漏補缺,安撫神朝意志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是只有嬴帝親臨,才能去完成的。

  簡單說,這是神朝制定萬年大計的回憶,關乎著之後的長期發展方向和發展戰略。

  放下這一大堆資料,秦陽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時間不夠啊,十幾年時間,還不一定真的是十幾年,時間太短了。」

  本來按照正常的時間,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去想方設法的搞死嬴帝法身,甚至未必需要弄死嬴帝法身。

  他要的是嫁衣坐上那個位子,又不是要弄死嬴帝法身,這倆看似是一件事,實際上秦陽覺得,不弄死嬴帝法身,他才更有希望,用其他手段,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裡,將嫁衣推到那個位子上。

  等到嫁衣坐上那個位置之後,他才能繼續下一步,將嬴帝本尊徹底坑死在念海世界裡,讓他永世在那裡輪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萬萬年永遠的輪迴下去。

  如今前朝橫插一腳,各方勢力都來橫插一腳,他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變數也就更多了。

  他不想給前朝大帝當狗,那瓜皮若是弄死了嬴帝,最後騰出手來了,肯定也要弄死他。

  嬴帝更是百分之百要弄死他,跪地求饒都沒用。

  於是呢,他要做的,就是讓前朝大帝和嬴帝成雙成對,一起去死。

  難度係數指數級攀升。

  若是再晚個幾千年,他倒是有信心,可以一手一個,將這倆狗東西按在地上摩擦。

  如今只有十幾年了,沒時間給他慢慢搞了。

  抬起頭,秦陽瞥了一眼陷入雕像狀態的人偶師。

  「墨陽,去送個信,請嫁衣過來一趟,別讓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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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7 00:1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四章 開玩笑,去作死

  話音落下,不等人偶師離去,秦陽又解釋了一下。

  「我是讓你別被人發現了,不是讓嫁衣別被人發現,你讓嫁衣來的時候,不用刻意隱藏行蹤,你原話說了,她會明白的。」

  人偶師離去,半個時辰之後悄悄歸來,誰也沒驚動,他壓根沒有血肉之軀,想要混進離都實在是太容易了。

  到了第二日,烈日當空,嫁衣踏雲而來,隱匿了氣息,收斂了氣勢,一般人是絕對發現不了她的,可是一些該知道的人,卻絕對能發現她的行蹤。

  這就是秦陽的目的,至少目前為止,嫁衣在別人眼裡,沒什麼可遮遮掩掩的東西,來看秦陽,也不會有人多想,畢竟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

  秦陽在院中迎接,引著嫁衣來到正堂。

  自從上次出了被刺殺的事之後,秦陽還沒見過嫁衣,當時嫁衣殺過來的時候,他還沒回來呢。

  嫁衣打量著秦陽,尤其是打量著秦陽的脖子,心裡面很是疑惑,秦陽到底怎麼在斬顱飛刀之下活命的,這話到了嘴邊,也終歸沒有問出口,這種關乎性命的機密之事,能不問還是不問的好。

  「你傷勢痊癒之後,沒有什麼影響吧?」

  「我沒事,一切都挺好的,近來一切也都安穩。」秦陽知道嫁衣這是問他,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乞命的法門從沒有完美的,活的了命,卻總會失去別的什麼。

  乞命的乞字,便是乞求之意,求得天之幸活了下來,卻也只是活了下來。

  張正義的不死神通,強就強在他死後復活,便能完好無損,損失的不過是區區一些壽元而已,其他方面卻並沒有什麼缺損。

  而類似這方面的神通,不是沒有了,而是有人修成,也不敢隨便用,也沒有張正義的不死神通這麼強,這些神通不是死後復活,而是化去必死之劫,有的代價是潛力,有的代價是血肉,有的則可能是悟性、心智之類的。

  總之都是代價很大。

  所以類似的秘寶、異寶,必然會極為珍貴,製作的代價也不會小。

  如同黎族的替身神像,製作起來就極為繁瑣,製作一尊索要耗費的代價就是時間,一尊替身神像從開始製作到完成,歷時數千年,每日祭拜不能中斷,中間還不能倒手換一個製作者。

  也正因為這個,黎族的替身神像製作難度其實並不高,在黎族也只有少數人有資格去做這件事,畢竟,能活個幾千年的人都是少數。

  不過,這次的事,兩人心裡都跟明鏡一樣,有些話沒明說而已。

  說出口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尤其是對於嫁衣來說,一些關鍵地方,秦陽說了她也會阻止秦陽說出來。

  比如秦陽開馬甲這件事,就牽扯到關鍵點了。

  被斬顱飛刀弄死的是張正義,兩人都清楚,嫁衣卻還是問出這句話,這是在提醒秦陽,秦陽也明白為什麼這麼問。

  他不能對外人說,從斬顱飛刀的刀口下活下來,卻沒有任何代價。

  而目前好奇這件事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定天司裡的人,肯定更好奇。

  稍稍思忖之後,秦陽補了一句。

  「我可能會在神門境界,待很長一段時間。」

  「需要幫助麼?」

  「沒用,這次是純粹的耗費時間而已,給我一株仙草,也沒有用。」秦陽實話實說,卻沒說更加具體的。

  嫁衣點了點頭,知道後面遇到這件事的時候該怎麼說了。

  秦陽施展的乞活法門,代價是潛力。

  至於更加具體的,誰都不知道了,至於是瓶頸變得更強了,還是境界降低,亦或者是其他原因,都可以歸屬到這一點。

  這是秦陽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之一,完美無缺的藉口。

  他的神門太強,以至於自己都不可能推開,這也算是大到難以逾越的瓶頸。

  「這次來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秦陽將提前準備好的資料擺在案上。

  「有些事情,是時候做出一點改變了,我算了一下,接下來十幾年,有三場典禮,是你必須要注意的。」

  嫁衣看著那些資料,再回想了一下,往後數十年,重要的祭典,可不是只有這三個,除去萬年祭之外,比前兩者還要重要的祭典也是有的。

  稍稍一琢磨,嫁衣心裡驟然一個咯噔,她抬頭看著秦陽,秦陽點了點頭。

  他們只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原定至少一甲子的時間是不太可能了。

  既然變化不可能出在嬴帝身上,稍稍一琢磨就能明白,是因為前朝最近暴露了,再看著這些資料,嫁衣立刻明白,前朝是要在接下來十幾年搞出大動作了。

  這次讓前朝的人暴露,反倒是讓他們有了做準備的時間。

  真要是十幾年之後,忽然被打個措手不及,最後肯定沒有好結果。

  果然,秦陽接下來就提到了前朝。

  「巡狩四方,這一次因為前朝餘孽出現,尤其是出現了一位虛空真經的傳人,再加上前朝大帝的法身尚存,他們暗藏的力量必定不小,嬴帝十有八九是不會親自去了。

  到時候就必然需要一位足夠份量的皇族成員,代替嬴帝巡狩四方,而神朝的皇族,人丁並不興旺,有些事皇族成員,卻也沒什麼權勢,有資格接手這件事的,最合適的就是太子。

  可如今太子被幽禁,看嬴帝的態度,他怕是一時半會不會被放出來了,那有資格接手的,就只剩下三個,你,趙王,周王。

  趙王不太可能,太子被幽禁,他跳的太歡實了,嬴帝不可能讓他去,周王近幾年也如同你一般,極為低調,他才是你競爭對手。

  可是巡狩四方需要功績,需要威勢,能壓得住各方將領,這一點上周王拍馬都跟不上你,嬴帝只要不糊塗,他不親自去,就只能讓你去,你依然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爭不搶,給了任務,你就去。

  將這件事做的漂亮了,豎立的也是你的威勢。」

  等到秦陽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嫁衣才微微蹙眉道:「現在就造勢麼?」

  「不錯,時不我待。」

  「那為何選擇巡狩四方?」

  「這個世界的道理,終歸還是誰的拳頭大,就是誰有理,炫耀武力,威壓四方,才是真正的目的,隨之而來的聲望、氣勢、地位,統統都只是附帶品,而不是目的。

  除了巡狩四方之外,剩下可選的就只有祭魁山了,這事表面上看,更看重地位,任務卻更加輕鬆,只是去例行轉一圈而已,走走形式,輕輕鬆鬆獲得威望,被認可了地位。

  以往這種事,只能太子代勞,若這次太子不去,誰能去祭祀魁山,誰就等同於成為了準太子,他們一定會為了這件事爭破頭,醜態畢露。

  相比祭祀魁山,巡狩四方看起來反而只是一個勞心勞力,卻未必能安安穩穩度過的任務,但你只能選擇前者。」

  嫁衣沉默了一下道。

  「因為去祭祀魁山,等同於直接宣佈奪嫡麼?」

  「有這方面原因,時間再緊迫,我們也不能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該一步一步來的,一步都不能少。」秦陽肯定了這個原因,跟著呲牙一笑:「再說,誰說去祭祀魁山,就一定是順順利利的走個過場就行了?說不定魁山不樂意呢。」

  「呵……」嫁衣沒忍住笑出了聲:「祭典只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傳統,自上古之後,山鬼泯滅,天下神山大川,再無靈性依存,祭祀也沒什麼用了,神朝祭祀魁山也只是一個名頭,硬要說的話,也只是安撫一下魁山之中諸多潛藏者。」

  魁山之中,誰也不知道藏著多少強者,就目前知道的,那裡有異類,有潛心修道的,也有異族強者,什麼都有,只不過他們從來不會離開魁山而已。

  這也是因為大嬴神朝太強,嬴帝身為大嬴神朝第一強者,神朝疆域將魁山包在裡面,名義上,魁山也是大嬴神朝疆土。

  那些藏在魁山的強者,還沒有海外的海族有底氣,他們誰敢炸毛搞事,絕對會被嬴帝按在地上摩擦,前車之鑒又不是沒有。

  在大嬴神朝的疆域和嬴帝交手,純屬智障行為。

  當然,這個指的是嬴帝本尊。

  所以,祭祀魁山,名義上是按照古往今來的傳統祭祀魁山本身,實際上,如今的意義,大抵只是跟魁山裡的那些潛藏者說一聲,大家前面相處的都不錯,繼續保持下去,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們別搞事,嬴帝也不會莫名其妙的蹦出來打死你們。

  嫁衣要說的是什麼意思,秦陽當然明白,他笑了笑沒解釋,嫁衣當一個盼人倒霉的玩笑,那就是玩笑好了。

  以前祭祀魁山,那的確是沒什麼區別,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一次他們去祭祀的,不是魁山,而是魁山山鬼。

  有了神朝祭祀,對於山鬼也是有大好處的,相當於從一個外來的鳩佔了鵲的空巢,變成了可以直接被祭祀的山鬼,魁山之名,與山鬼之名再無分別。

  再怎麼說,山鬼都是大嫂,怎麼能讓大嬴神朝這麼輕易的糊弄過去了?

  想跟往常一樣,輕輕鬆鬆走走形式,輕而易舉的收穫聲望和地位。

  快醒醒吧,想什麼好事呢。

  大嫂好糊弄,我秦有德可不好糊弄。

  祭祀魁山的事,不管是趙王去,還是周王去,他倆誰要是能順順利利完成祭典,秦有德三字倒過來寫。

  秦陽越想越開心,若是到時候是嬴帝法身親自去祭祀,那就更好不過了。

  可惜啊,這事也就想想,嬴帝法身肯定不會為了一件往日裡的面子工程親身赴險,前朝的人出來蹦躂,嬴帝比誰都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若非萬年祭,必須嬴帝親自出現,恐怕他也會繼續苟下去。

  只需要苟到本尊歸來,什麼牛鬼蛇神,統統按在地上摩擦。

  有時候想想,還挺替嬴帝覺得憋屈的,明明本尊不在,他還得費力維持著尺度,軟了吧,萬一被人看出來什麼,來試探一下,試探出他的深淺了,會壞事。

  太強硬了吧,萬一直接開啟了大戰,再也難以控制,以至於到了他本尊都必須出手的時候,本尊不在,那也是壞菜。

  就比如萬年祭,嬴帝今天不出現,明天前朝的人,都敢直接來離都試探,後天四方便會烽煙四起。

  如今嬴帝本尊不在多年,消失了多年,也依然保持著安穩,純粹是因為當年嬴帝將對手都打怕了,敢伸手試探一下的人,全部都被打死了,現在沒太大把握的時候,他們連試探都不敢輕易做了。

  「反正你最好完全準備,總是沒錯的吧,你想啊,萬一祭祀魁山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總要有人去救場吧,或者說,總要有人出來跟著一起背黑鍋,到時候你已經巡狩四方歸來,若是一切順利,正是你威勢最盛的時候。

  去祭祀的皇子,肯定會求你來救場,你若是也搞不定,肯定跟著一起背黑鍋,到時候大家都差不多,自然也沒誰更差了。」

  「你說的好像跟真的一樣,魁山裡的潛藏者,不敢鬧事的,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了。」嫁衣笑的不行,盼人倒霉還盼上癮了。

  「誰說沒有了?不是祭祀魁山麼?魁山若是有反應呢?反正做好完全準備,絕對沒錯的。」

  「是是是,你說的是,放心好了,我絕對不當玩笑,提前做好準備。」嫁衣笑的開心,卻依然很認真的應了下來。

  跟嫁衣用開玩笑的語氣,扯了一堆像似開玩笑的話。

  臨走的時候,秦陽多了句嘴。

  「趙王最近意氣風發,別理他,讓他蹦躂去,你什麼都別爭,不過,注意一下太子和周王。」

  「太子乃是長子,帝后薨後,后位一直空缺,嬴帝心似鐵,卻唯獨對帝后有一絲眷戀,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容忍太子這麼久,這次被幽禁,也未必完了是沒錯,可是周王……」

  「因為他太像你了。」秦陽忽然道。

  「自從你回到離都之後,他變得極為低調,悶頭做事,不爭不搶,雖然近來氣勢弱了,可是口碑卻變好了不少,嬴帝也會隔三差五的給他個差事,因為嬴帝如今最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皇子。

  他忽然做出改變,若說無人指點,那是不可能的,他太像你,所以他所圖甚大,他才是需要防著的。」

  秦陽最近才注意到這點,這位周王,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他是知道嬴帝本尊出事了,所以才能猜到嬴帝如今的想法,其他人可不知道這點,在不知道這點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決斷,必然是對嬴帝極為瞭解。

  亦或者,一個更可怕的猜測,對方就是在有樣學樣的學嫁衣。

  算算周王變低調的時間,那時候嫁衣還沒從北境回來,若是那個時候,他就看出來學著嫁衣是對的,他身邊出謀劃策的人,或者周王本人,可就太可怕了。

  談完正事,跟嫁衣隨意了聊了會,聊到了當年剛恢復意識的時候說的話,嫁衣很自然的道。

  「等一切事畢,我自然會想辦法給你找一株仙草,到時候親手送給你。」

  「行,那我等著那天。」秦陽樂了,當年只不過是滿嘴跑火車而已,純粹是玩笑話,誰還能真惦記著仙草啊。

  真要是有一株仙草,尤其是那種可以讓人立地超脫的仙草,他肯定早早的消化掉,然後也不用折騰這麼多,直接去將嬴帝按在地上爆錘,讓他賠自己的天下第一黑鍋。

  賠不了就把他弄死他,完了再把他變成大粽子看門。

  關上大門,秦陽隨口問了人偶師一句。

  「你見過仙草麼?」

  「沒有,那只是傳說,至少在念海裡,只是一個傳說。」

  「說的也對……」

  念海裡若是能孕育出仙草,可以讓人超脫的仙草,就不會所有的人,尤其是看穿了世界真相的人,都無法掙脫那裡的輪迴了。

  這種事,問人偶師也是白搭,他又不是真正的上古人偶師,他只是一個智商不夠的山寨貨而已。

  隨口問了一句,秦陽就將仙草的話題拋之腦後,他可不是好高騖遠,等著天上掉下來一株仙草的人。

  還不如想想怎麼推開兩扇神門實際一點,想想怎麼走走「歪門邪道」,將體質點高點。

  畢竟,他現在能想到的,還真的就只有這個方法,可以提高實力了。

  學別的法門,倒是可以,可他現在已經不敢學了,他學會一個法門,白玉神門上立刻會多出變化,而且是他剛學個初窺門徑,白玉神門就已經爐火純青了。

  他若是將手裡的東西,全部學到初窺門徑,白玉神門的推開難度,怕是直奔黑玉神門去了。

  還是點點體質點吧,畢竟,體質這種東西,算是人身根本表現出來的外相,不算在知識技能的範疇裡,白玉神門也不太愛搭理這些東西,如同黑玉神門不太愛搭理烈陽之氣一般。

  來到海眼,黑影周圍,已經飄了一堆寫好的紙張。

  全部都是他挖空心思回憶,有關攀升體質,改變體質的方法,有歪門邪道,也有正統的法子,雖然後者只有可憐的三四種,要求還特別苛刻。

  秦陽沒打擾埋頭苦思的黑影,自己收攏了這些紙張,稍稍看了幾眼,眼皮就開始狂跳。

  入眼的第一張,將自身埋入弱水裡,以弱水洗滌肉身神魂,化去生靈五行……

  只是看到這,秦陽就知道,張正義弄到的歪門邪道,純屬小兒科,這個才是正兒八經的歪門邪道。

  還弱水呢……

  上古地府五大水脈之一的弱水。

  先不提他能不能找到弱水,真找到了,誰瘋了敢用弱水洗滌肉身神魂,就算是張正義跳到弱水裡,也會被化的一乾二淨,連根頭髮茬子都不會留下。

  真有這種實力,可以用弱水洗頭的大佬,人家還在乎什麼體質啊。

  向後翻了翻,一個比一個作死,而且都是張正義都不敢去嘗試的那種作死。

  秦陽看黑影那認真的樣子,沒好意思吐槽。

  除去這些作死的歪門邪道,剩下比較正常的法子,不是要求特定的先天之物,就是要什麼極道至寶,還有一種據說是可以一步進化出元始道胎的法子,最是簡單不過。

  服下一株聽都沒聽說過的,名為元始仙葩的仙草就行。

  收起了這些紙張,秦陽先是確定了一件事,黑影當年被人砍死肯定是有原因的,這貨怎麼看都不是什麼正派角色。

  這些記載,也就只剩下參考價值了,給他指引點方向,真照著做,那是真的作死了。

  秦陽轉身欲走,黑影卻忽然開口了。

  「等一下。」

  他操控著魔手的力量,將握著的筆丟到一邊,小聲嗶嗶。

  「你是不是想在不提升神門的情況下,提升實力?」

  「你不是都知道麼?」

  「我現在除了提升體質之外,還有別的方法,我什麼法門都不敢學,越強的越不敢。」

  「其實也不是你學會的所有法門,都會提升神門,你沒發現麼?」

  「什麼?」

  「你的思字訣。」

  「嗯?」秦陽一怔,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想想好像也是。

  「一字訣,跟一般的法門不一樣,你不妨向這方面考慮一下,要麼是增強實力,要麼是減弱推開神門的難度,思字訣,勉強算是降低難度的,那增強實力的法門,也是有的。」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閃爍。

  「比如呢?」

  「比如怒字訣,這是一字訣裡,對於實力攀升最直觀的法門,你若是能找到怒字訣,也僥倖入門,到時候在完全不提升神門的情況下,你的實力起碼能暴漲十倍,推開神門,指日可待。」

  黑影說到這,秦陽就變得面無表情。

  「然後呢?」

  「然後,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麼,那位亂刀砍死我的真正強者,我知道他的屍身落在哪,你他的實力,縱然隕落,屍身也會不朽……」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心虛。

  「呵呵……」

  秦陽皮笑肉不笑的一聲冷笑。

  「你是嫌我死的還不夠快麼?還是覺得現在有希望脫困,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最好我死了,你永遠的被困在這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

  「咳……秦陽,你這不是誤會我了麼,我哪能不知道這些啊,我這不是為你著想麼,萬一你被卡死在現在的境界,這也是一條搏一搏的出路,我想了想,以你現在的實力,估摸著可以一試,雖然冒險了點,但也總比你以後年紀大了,氣血衰竭了再去搏一搏的好。」

  「你可拉倒吧,你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你想放什麼屁。」

  秦陽冷笑一聲,懶得聽黑影忽悠,轉身離開海眼。

  這傢伙安穩的日子過的舒坦了,又開始惦記著給他洗腦,利誘他去超度當年的老仇敵。

  那位大佬死了之後,都能意志不散,將黑影亂刀砍死,分屍填海眼,秦陽可不信這位大佬會隨著歲月流逝,湮滅在時光裡,只留下一具不朽的屍身,等著他去開開心心的超度。

  他若是敢現在去,十成十是送人頭了。

  他的海眼裡藏著黑影,力量裡也煉化過魔手的力量,估摸著到時候,被大佬感覺到黑影的氣息,那位不亡的大佬,相隔萬里,驟然睜開眼睛,一個眼神瞪過來,就能讓他神形俱滅,連交流的機會都不會有。

  從海眼出來,秦陽還在咬牙切齒的在心裡怒噴黑影,要不是看在黑影這些年,也算是盡心盡力的當一個上古百科大全書,我就……

  我就……

  越想越氣,他還真的奈何不了黑影。

  這種打不死錘不爛,只會冷不丁的暗戳戳的慫恿他作死的傢伙,實在是可恨之極。

  抬起頭,就看到同樣打不死錘不爛的人偶師又在裝深沉,秦陽瞪了他一眼,轉身回了房間,開始搗騰黑影給的參考資料。

  人偶師站在院子裡,伸出手撓了撓頭,什麼情況?他招惹秦陽了?

  人偶師又陷入了沉思,只不過這次是思考,他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折騰了半宿之後,秦陽拿出來其中一張紙。

  上面介紹的是同樣是一種化成先天道體的歪門邪道,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卻給了他啟發,可以利用類似的寶物和環境,完成真體的轉化,只要底子足夠深,配合葬海修髓典,倒是還真有很大希望。

  寶物麼,他手裡就有,一堆萬年沙,環境麼,沙海荒漠裡有現成的環境,危險性也並不是特別高。

  正好屍魁已經在沙海出世,之後有空的時候,倒是可以去看看,順便試試歪門邪道。

  但這些倒不急於一時,以後再說。

  如今還是先想想怎麼渡過接下來十幾年才是關鍵。

  秦陽收起參考資料,遙望著離都的方向,琢磨著是不是去離都轉一圈?

  前朝的人最近很老實,等著醞釀大動作呢,可不能讓他們太順利了,更重要的,敵暗我明,很沒安全感,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忽然想起來。

  誒,對了,去弄死秦陽。

  可是套馬甲出去,更不安全。

  怎麼辦?

  秦陽想了想,又想到了參考資料,念頭一轉。

  要不,主動出去?給他們機會弄死我?試探一下他們會不會出手?

  這種時候,前朝的人忙著籌劃大事,應該不會為了弄死他,再次主動暴露吧。

  他們暗地裡籌劃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們掌控,如今想要出手了,自然是有了萬全之策,有了很大把握。

  不能讓他們這麼順利,前朝和嬴帝,勢均力敵才是最好。

  「墨陽,咱們去一趟沙海。」

  「你會被人打死的。」

  「不是有你的麼?」秦陽捧了人偶師一句。

  人偶師頓時咧嘴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承認。

  「說的不錯,上次是意外,這次再有人來,我保證打死他。」

  秦陽遙望著沙海,神情冷清。

  「我不出門,躲個十幾年,最後必死無疑,如今呢,誰會死還不一定呢,與其乾等,還不如趁著有時間,做點事,自己掌握一點主動,總好過被動承受的好。進攻總比防守容易點。

  反正已經結仇,還不如這個時候,讓外人看到,我是站了大嬴神朝,弄死兩個,說不定還能弄到點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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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五章 各方反應,衛風之墓

  春光明媚,秦陽哼著小曲,踏上了作死之路。

  此刻才算是有些明白張師弟的心情,作死卻死不了,隨便浪的感覺著實很好。

  在大嬴神朝巡狩四方的活動開始之前,他也沒別的事,來沙海荒漠轉轉,算是目前能想到的最能一舉數得,還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活動。

  一,看看屍魁怎麼樣了,有需要的話,他可以給屍魁點指點,最好是讓屍魁混進屍骨脈裡。

  那些大粽子的腦子雖然還沒僵化腐爛,但對比一下輪轉寺,他們還真是差了些,屍魁若是能順利混進去被看中的話,以後說不定還能混個屍骨脈扛把子玩玩。

  二麼,去試試通過黑影給的參考資料,琢磨出來的法子,去哪裡試試能不能將自己許久都沒有質變的靈體,攀升一個檔次或者兩個檔次。

  第三麼,自然是勾引一下前朝的人,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不同的反應都會說明不同的問題。

  壓根沒理會他,那他在沙海荒漠轉一圈之後,最好趕緊回去,前朝的人肯定在近期有大動作。

  若是出手了,是試探還是必殺,都會反映出不同的問題。

  秦陽是希望前朝最好派倆心腹高手,這樣弄死對方之後,說不定就能得到關鍵信息了。

  他在黃瑛那裡得到的情報,都只是外圍情報,縱然是順藤摸瓜,一時半會也摸不到什麼好瓜,動作太大又會打草驚蛇,既損失了人手,又讓對方提高了警惕,得不償失。

  關於前朝的情報,得到的最關鍵的一次情報,就是弄死了一位高手之後,摸出來了對方關於任務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知道了蛇印男,甚至在記憶裡看到了對方的樣子。

  這種情報,縱然以目前的情況,也絕對無法查到的,定天司也沒這本事。

  去臥底都沒弄到核心情報,秦陽現在就只能施展出壓箱底的法子了。

  搬了把椅子,坐在人偶師飛舟的甲板上,隨手召喚出一團無根之水,洗淨了手,攤開手指,對著天空,秦陽看著自己修長如同藝術品的手,美滋滋的念叨。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他們可千萬別慫啊,一定要派真正的強者出手啊。」

  「墨陽,這次我可是真的將性命托付給你了,你可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一次對方若是真的派出強者出手,我可未必能擋得住。」

  「放心,來一個我弄死一個。」人偶師鬥志滿滿,眼裡放光,整個人都彷彿在燃燒。

  從他脫困以來,跟著秦陽當護衛,他那張毀滅球都炸不變形的臉,都快被一次又一次的打臉打腫了。

  若放到足夠長的時間尺度上,他失誤的幾次倒是也無傷大雅。

  可是秦陽真用得上,他這個護衛在關鍵時刻出手的次數,實在是屈指可數,按照比例來算,他沒做好護衛工作的比例,著實高了點。

  真要是有什麼護衛職業技能排名,排到五六十億之後,也沒人偶師什麼事。

  讓他當護衛,秦陽都覺得有點難為人偶師了。

  人偶師最大的作用,就是當一張招牌擺在這,告訴其他人,若是實力不足以跟秦陽的護衛過兩招,最好別來送死,這樣能免去很多麻煩。

  如今看人偶師鬥志昂揚,跟打了雞血一般,等著弄死幾個敢來找麻煩的人,洗刷一點恥辱。

  秦陽也沒好意思打擊他,想要擺出一副標準的真誠笑臉,可一看到人偶師的樣子,就演不出來了,只能假惺惺的擠出笑容,拱了拱手,反正人偶師也看不出來真假。

  「是是是,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相信他什麼,人偶師永遠都不會知道。

  秦陽離開了絕地莊園,不少人都知道,嫁衣知道了很是詫異,不明白秦陽剛給她說完接下來十幾年很重要,怎麼就自己跑出去浪了。

  而其他人,知道秦陽活著的人,也是不明所以,比如衛興朝……哦不,衛興朝壓根不知道秦陽出門了。

  不明所以的,只是一品外侯徐正強而已,但他也不會去多想,浪費腦子,歸攏好情報之後,繼續丟在了角落的箱子裡。

  田家主知道了這事,顯得有些焦慮,他生怕秦陽出門時間太久,或者萬一隕落在外面,會讓老祖宗再次陷入到罵人都懶得罵的狀態,為此專門找了一次田亂宇,語重心長的叮囑了好幾遍,讓田亂宇務必時刻關注秦陽所在。

  為此,田家主在族中,罕見的強硬了一次,配合著讓田亂宇開始執掌田氏的賞罰,讓田亂宇接手這些事的時候,稍稍順利了一點,起碼入手沒什麼太大的困難了。

  同一時間,蛇印男的莊園裡,他依然捧著那本書,書籍上的字跡如同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螞蟻,自動翻頁,無數的情報,就在他這本書上不斷的翻滾。

  忽然,蛇印男看到其中一條情報。

  秦陽出門,自離都附近的那座莊園出發,一路向西。

  看到「秦陽」倆字,蛇印男的眼中就閃過一道寒光,這個傢伙,實力不怎麼樣,偏偏就是讓人噁心的不得了。

  被斬顱飛刀斬掉了腦袋,竟然都能活下來,轉身就舉辦了一屆幽靈拍賣會。

  以前那麼多年都沒舉辦過,這次忽然這麼幹,是什麼意思?除了告訴別人他還活著,給他們示威,還能有什麼意思。

  還有那具佛骨金身,當年在浮屠魔教手中,那位小魔佛隕落之後,佛骨金身便失去了蹤影,而秦陽當時就在南海。

  如今他能在這種時候拿出來,除了佛骨金身原本就在秦陽手中,實在是沒太大別的可能了。

  可惜,有完善的情報,可以做出這種猜測的人不多,卻也不會少,但沒實錘,說出來也是徒增笑話,秦陽已經不是當年的秦陽,這傢伙連經典寶冊都敢承接拍賣,一尊佛骨金身,還真有可能是誰得到了,不好出手,才找到他寄拍。

  不管怎麼樣,秦陽肯將佛骨金身擺在拍賣會上拍賣,給輪轉寺請回去的機會,輪轉寺就要先記秦陽一個人情。

  這次幽靈拍賣會,他們也有人去了,從中買到了不少東西,分隔兩地比較遠的人,也順便暗中交換了一下情報。

  縱然想弄死秦陽,蛇印男也不得不說,整個大荒的拍賣場,還真沒有比幽靈拍賣會信譽更好的了。

  蛇印男眼裡殺機湧動,拿著書斟酌了半晌,伸手虛抓,手中憑空出現一支筆,在這條情報下面批注了一筆。

  「無須理會。」

  文字流轉,消失在下一頁,書頁上再次出現的,便是其他的信息了。

  ……

  大嬴神朝,南境九山州。

  一座很普通的廢棄遺跡裡,張正義出現在了這裡。

  據說這裡在很多年前,還是前朝地盤的時候,有一個很強的宗門,可惜那個宗門發展策略有問題,他們的重點發展方向,竟然是涉入朝廷,宗門內但凡有點職位的,都在朝廷有職位。

  所以嘍,最後前朝被滅的時候,他們只能站隊前朝,在前朝還被被滅的時候,就已經先一步滅門。

  留下的遺跡,也隨著時間流逝,被人光顧了不知道多少遍,宗門駐地的防護陣法也早就被人破的乾乾淨淨。

  連同當年留下的秘境,如今也已經有了固定的出入口,裡面靈氣稀薄,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了。

  張正義順著入口進去,越過荒蕪秘境,再從秘境的盡頭,躍入虛空,待徹底迷失了方向之後,才在虛空之中拿出自己信物灌入真元。

  過了不一會功夫,就見虛空之中,一條白色的巨蟒,游曳而來,巨蟒循著張正義信物的感應,來到張正義身前,俯視著張正義,蛇瞳裡帶著濃重的不滿。

  「不是說了不讓你回來了麼,你怎麼又回來了。」

  「回白師叔,秦師兄托我回來辦事,順便回來看看師尊,闖一下陣勢,看看這次能不能再上一層樓。」張正義面不改色心不跳,扯出了秦陽的大旗,表示他不想回來,是他秦師兄囑咐才勉為其難來的。

  白蛇聞言,眼中不滿稍稍減了些。

  他看秦陽順眼,第一印象很重要,秦陽對於異類沒有偏見,這在人族修士之中,是很少見的,尤其是那年輕人,會將他當成一個真正的長輩強者的,交流之中也從來沒在乎過他的身份。

  這就讓白蛇對秦陽的感官非常好,尤其是想起,在這般無趣晦暗的生活裡,跟秦陽一起吃肉喝酒,吹牛打屁,倒成了他很多年以來,最輕鬆的日子。

  想到這,白蛇的眼神就自然而然的變得溫和了些,語氣裡也帶著一絲懷念。

  「那孩子近來還好吧,聽說他闖出了不小的名頭,怎麼也不回來看看這裡的老人家……」

  「秦師兄一切安好。」張正義回答的一板一眼,他對於這位白師叔,總是感覺到莫名的畏懼,可能也是第一印象有點嚇人。

  沉淪虛空,一條如同山嶽一般巨大的白蟒游曳而來,任誰看了,率先感覺到的必然是壓迫感和恐懼感。

  白蛇斜了張正義一眼,懶得跟他多說,這種怕他的弟子,他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了,兩相對比,立刻覺得還是當年跟秦陽相處的時候,讓他感覺很舒服。

  怕他的人太多了,不缺這一個。

  念頭一動,幻化出的力量,化作一隻手,將張正義捏住,從虛空之中游曳而去,不多時,就見虛空之中,宗門駐地孤零零的懸在那裡,虛空之中,星輝閃耀,在駐地上空匯聚成一條光芒之河,盤旋其上,氤氳靈氣,如同薄霧,不斷墜落。

  到了駐地大門口,張正義抬頭望去,盜門二字,不知何時發生了點變化,只剩下一個「門」字還留著,「盜」字那一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切去。

  白蛇將張正義丟在大門口,游曳身姿,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進入宗門,一如既往的冷清,看不到幾個活人,張正義先去了駐地一角,當年秦陽帶回來的榕樹妖,就坐落在那裡。

  到了林邊,張正義拿出秦陽給他的那塊不規則形狀的木塊,將其丟入林中,在外面拱手一禮。

  「前輩,這是秦師兄托我帶給你的,他說你拿到之後,什麼都會明白了。」

  林中似有一陣風吹過,樹木枝條搖曳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

  「有勞。」

  「前輩客氣了。」

  樹妖拿到這塊木頭的時候,就明白他的本體已經湮滅,這是留下的核心至寶,將其輕而易舉的融入之後。

  不過幾千歲的年輕樹妖長嘆一聲,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送給秦陽的,而不是留給他的,留給他的只是一個機會,從一個分身成為獨立本尊的機會,可是秦陽卻還是全部給他了。

  有了完整的核心,他就不只是有機會,而是直接有了成道之基。

  一下子欠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感受著木心裡留下的信息,沒有太明白,但樹妖卻也能猜到,他這個分枝,能有機會,恐怕也是有秦陽的幫助,不然的話,以他本尊往日的性情,只會對他不管不問,順其自然。

  另一邊,張正義折身來到了駐地高塔,蒙毅已經在這裡等著他了。

  「你若是想去闖一下,就去吧,宗門駐地搬遷,下次也不知何時才會有機會了。」

  蒙毅不等張正義開口,就指了指遠處那一大片,遍佈殺機,氣息詭譎的先輩陵墓群。

  「多謝師尊。」張正義鬆了口氣,他還以為他師尊還不鬆口呢,自從神通進階,縱然屍骨無存也能再次復活之後,他第一件想幹的事,當然是去闖一下先輩留下的考核,可惜蒙毅一直不讓他去,覺得他是去送死。

  張正義也不敢多問為何現在鬆口了,萬一問了他師尊反悔怎麼辦,到時候他還不是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邁著歡快的步伐,一路狂奔到陵墓群外面,感受著其內詭譎多變的氣息,腰板都變得挺直,這裡才是他的主場。

  那些或是隱晦或是爆裂的殺機,不知道藏了多少歹毒的東西,歷代先輩隕落的時候,可能有些因為年紀大了,實力不如往日,可技藝這種東西,隨著時間流逝,只會越來越強。

  這些陵寢,便是那些先輩遺留在世間的巔峰之作,也是留給後輩最寶貴的遺產。

  雖然弄不好真的會死人。

  張正義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大有進入自家後花園的做派,一路繞過了先遇到的幾座陵寢,這幾座陵寢,要麼不是特別強,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用技術破開,要麼是太強,殺機太重,他不敢去試探。

  略過了幾座之後,終於找到一座氣勢正適合的,難度很高,他也沒有把握,卻可以挑戰一下的陵寢。

  走到陵寢之外,觀看墓誌銘,先看看這位祖師是誰,知道是誰了,側重的方向就能明白了。

  只不過,看到開頭幾個字,張正義的瞳孔便驟然一縮。

  「衛風,字誠實,重名了吧……」

  張正義嚇了一跳,連忙向著下面繼續看。

  「第一百八十八代傳道人……」

  看到這,張正義徹底確認了,這就是衛師伯的陵寢。

  「死……死了?什麼時候?開什麼玩笑,什麼時候的事?」張正義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盜門的規矩,他還是明白的,有資格留下陵寢的先輩,每一代裡都是屈指可數,而且不少有資格的先輩,根本沒機會將屍身安葬在這裡,能留下屍身安葬,已經是萬幸。

  有些先輩,會在活著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自己的陵寢,等到生機絕滅之後,自己步入陵寢,從內部封鎖陵寢,也有些是留下了屍身,被人送進去之後,觸動預先留下的手段封閉陵寢。

  但是,人沒死的時候,陵寢是絕對不會徹底封禁的,墓誌銘也只會起個頭,餘下的部分全部空著。

  眼前這座陵寢,已經徹底封禁,墓誌銘也已經完整。

  想到這,張正義也沒心情去闖關了,連忙折返了回來。

  想要在找到他師尊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人了,只是在原地給他留了訊息,讓他闖關結束之後趕緊滾蛋。

  去藏經閣找了一圈,他能上去的前六層樓,全部去了一遍,沒人,更上面的他又上不去,喊也沒人理會他。

  從藏經閣下來,就見駐地一角雷霆閃耀,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那片林地,已經化為焦土,樹妖也不見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湧上張正義心頭,總覺得有種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空蕩蕩的駐地,更是在加深他心中的不安。

  思來想去,準備離去,可是最後又咬咬牙,回到了衛風的陵寢前。

  點燃靈香,張正義舉過頭頂,躬身拜下。

  「前輩,不管你是不是衛師伯,既然你在這裡留下了考核,那無論是哪個後輩弟子,只要以純粹的技藝破解,想來都是可以的,你們什麼大事都瞞著我們,連死了都要瞞著,今日容師侄張正義,來破解您留下的考核吧。」

  無論如何,他今天都要親自看一眼,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鬥志昂揚的張正義,拿出了全部的看家功夫,一板一眼的從最外圍開始破解,試探之後,瞭解了之後,將其拓展到全局試探,之後再從全局回歸局部,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張正義不像秦陽,他做事極為專心,專精一樣,再加上大量的實踐,專業技藝的進步從未停止過,如今真正的技藝實力,其實應該已經可以進入藏經閣第七層了,只是沒通過考核而已。

  而衛老頭這方面的技藝,說實話,未必比張正義強。

  一路層層推進,穩紮穩打的推進到主墓室。

  看到那口擺放在正中的石棺,張正義的臉色越來越沉,闖關成功大半的喜悅感也沒了。

  破開石棺的封禁,沒有打開,便已經先一步察覺到裡面逸散出的死氣。

  打開石棺,衛老頭的屍身,靜靜的躺在裡面,死氣並不是特別濃郁,就算是想要化為不祥,也需要不知道多久的時間。

  檢查了一遍之後,張正義重新蓋上石棺,站在石棺前,怔怔發呆。

  「真死了啊,怎麼可能……」

  走出了陵寢,陵寢內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張正義也沒心思尋找了,往日裡他最喜歡的就是破開陵寢的摸寶環節。

  再次回到駐地找了一圈,依然是一個活人都找不到,張正義轉身再次回到陵寢,望著石棺,點了靈香祭拜。

  「衛師伯,你可別怪我,按照宗門規矩,通過考核,陵寢的一切,只要是有本事拿走的,都是留給後輩的,哪怕是有本事帶走整個陵寢都行,這自然也包括屍身。

  你就這麼死了,我師尊也是憋著壞,他自己不告訴我們,現在讓我發現了,我總不能瞞著秦師兄,他萬一打死我怎麼辦?

  我可不信你就這麼死了,我師尊說過,你涉獵極廣,手段極多,他死了你都不會死,我只能把你請出去了,我是分辨不出來你是不是真死了。

  當年秦師兄第一次遇到我身亡,都能看出來我沒真死,他肯定能分辨出來你是不是真死了。」

  張正義叨叨咕咕了好半晌,將石棺在內,陵寢內所有能搬走的東西都搬走,走出來之後,狠狠的一跺腳,還是不放心,又折騰了好幾天,最後想方設法的將整個陵寢都挖出來,存入壺中天地裡帶走。

  出了盜門駐地,召來了白蛇,張正義張口就問。

  「白師叔,衛師伯死了麼?」

  「問那麼多幹什麼,你只需要知道,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

  白蛇很不耐煩的回了句,一道白光閃過,捲起張正義,將他丟回到廢棄的秘境裡。

  從秘境裡出來,張正義拿出自己的信物,再怎麼催動,都已經沒有共鳴了,他也不敢貿然跳入虛空之中,只能滿腹疑問的離去,趕緊回去找他秦師兄再說。

  ……

  另一邊,秦陽乘坐著人偶師的特快專線飛舟,已經飛出了大嬴神朝西境。

  自此西去,平穩而濃郁的靈氣環境,開始慢慢的消散,大地也隨之慢慢的變得荒蕪,飛在高空,已經可以偶爾看到裸露出來的黃褐色大地。

  「好無聊啊,怎麼沒人來殺我……」

  秦陽躺在甲板上,無聊的打滾,萬萬沒想到,他們都飛出了大嬴神朝,竟然還沒人來找茬,連個窺視的人都找不到。

  前朝那些人,最近就開始準備發動什麼大行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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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7 00:1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六章 哲學命題,亡者寶典

  沙海荒漠,指的是從大嬴神朝西去,再向西那片不知道多大範圍的統稱。

  一般情況下提起的時候,大都是分開來說的,荒漠並非是荒無人煙,指的是靈氣的荒漠,那裡的環境極為複雜,縱然有聚靈大陣,牽引日月星輝,化作靈體灌溉,荒漠本身卻存不住這些靈氣,對於靈氣的消耗遠超其他地方。

  對於一些對靈氣濃度需求比較高的修士來說,荒漠是比死海還要噁心的地方。

  死海也只是靈氣暴烈,難以吸收煉化,對於一些修行特殊法門的修士來說,影響不是太大,亦或者有如同幽靈號之類的寶物,可以化去那些暴烈。

  死海的貨物一向搶手,便是因為這個原因,那種環境下孕育出來的寶物,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大荒之中,可以用來治療走火入魔的靈藥,所需要的材料裡,有七成都是出自死海。

  而修士們提起荒漠,有幾個能說出來荒漠裡特有產物?

  快拉倒吧,荒漠裡能有什麼特產,除了光頭就是邪物,噢,對了,只有邪物,因為那些光頭並不是自己死賴在那裡不走,他們是沒別的地盤可以去佔。

  至於沙海,那就更不用說了,還能指望那些翻滾的沙海裡,產出什麼東西。

  荒漠裡的這些土著,沒必要的話,都沒人願意去沙海冒險。

  不過此刻,卻有一位屍骨脈的強者,卻在沙海裡,踏浪而行。

  他的身軀猶如一具人族的骸骨,但是骨架卻遠比一般人族大了一半,骨質透著如同美玉一般的光澤,只不過那光澤透著慘白,冒著森然之氣,眼眶裡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不斷的逸散著恐怖的意識波動。

  屍骨脈的強者之一,骨王,他是屍骨脈裡少數不是變成大粽子的強者,他原本只是一具強者的骸骨,被捲入到沙海之中,在沙海深處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年,隨著歲月流逝,在那片陰氣凝為實質的地方,誕生了意識,化為了異類。

  他也是屍骨脈裡,少數身軀強橫無比,意識也強的可怕的強者,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在如今詭異的氣氛之中,獨自來沙海。

  輪轉寺的大和尚,真發瘋了敢來圍殺,他也有把握拚死拉兩個同級別的強者墊背。

  骨王在屍骨脈裡的地位很高,不太管事不是因為被排擠,而是骨王壓根懶得去管那些破事。

  屍骨脈這三個字,屍指的是大粽子,骨指的就是類似骨王一般的異類,鬼物什麼的,在這裡地位是真不高,這裡的鬼物也不多,甚至很少有鬼物孕育出來,初生的鬼物,壓根沒法在沙海裡活下來。

  這一次骨王主動開口,說來沙海尋找因為黑沙暴而覺醒的同類,屍骨脈裡的其他人都挺意外的,不知道骨王怎麼轉性了。

  不過懶得關節都生鏽的骨王,好不容易想要幹點活,他們巴不得呢,沒誰敢多嘴,生恐骨王又跟以前一樣,開會都懶得來,來了也是坐在那看熱鬧。

  沙浪掀起數百張高,骨王踏在浪尖,輕輕踏步,一步跨出之後,便瞬間橫渡十數里距離,出現在另外一道沙浪上,閃爍著幽光的空洞眼眶,不斷的向著四周打量。

  忽然間,骨王眼眶裡的幽藍火焰微微一閃,他的身形消失在浪尖,躍入到浪頭的最下方,他盯著下方,眼睛如同洞穿了厚厚的沙海。

  他的頭頂,數百丈高的沙浪,裹挾億萬斤偉力,重重向著他砸了下來,他繼續盯著下方,他的身體上一道光暈閃過,化作漣漪橫掃開來。

  霎時之間,被漣漪掃過的沙浪,驟然崩碎,如同化作了一片沙雨,被光暈捲動著,向著四方逸散,骨王立身之地,黃沙似翻滾的噴泉一般,向著四方擴散開。

  片刻之後,原地就多出來一個上千丈深的巨大沙坑,露出了沙海底部的礁石。

  有些礁石上甚至還能看到比較新的斷口,骨王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大概可以猜出來,這裡原本應該有個洞穴,只不過現在被毀掉了,殘留的痕跡和氣息,也早已經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只有他,對於這裡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特別感覺。

  他要找的那位同類,就是在這裡甦醒的。

  走入被毀掉的洞穴,一路走到了當初屍魁躺著的地方,骨王立身在這裡,那種莫名的感覺愈發強烈。

  「就是這裡了,沒有錯,我也沒有感覺錯,在這裡誕生的那位同類,他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骨王俯身,撫摸著被黑沙和黃沙交錯沖刷過的石壁,空蕩蕩的胸膛裡,如同忽然出現了一顆心臟,砰砰的跳了兩聲。

  心中也無緣無故的有一些複雜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頭。

  絕望、憤怒、悲痛……

  還有一聲聲聽不清楚的嘶吼,混亂到無法辨別的幻聽之聲隨之浮現。

  骨王身上的力量開始有些失控,死氣、陰氣蒸騰而起,攪動著周遭的一切,森冷到如同要凍結人意識的氣息,如同暴風一般肆虐開來。

  沙海裡游曳的巨大沙蟲們,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發瘋的遠離這裡。

  抬起手,骨王眼眶裡熊熊燃燒的幽藍色烈焰,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這……這不是我,這是我的身體做出的反應,這些都是滲入骨髓,縱然隕落,也沒有忘記的東西。」

  骨王慢慢平復了心緒,他身為異類,尤其是連血肉都沒有的異類,人族複雜的心緒,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可是如今,他卻感覺到了那種從未感受過的強烈感情衝擊,心神險些失守。

  收斂了力量,周圍被衝擊開的沙浪,化作巨浪,重新落下,將骨王掩埋在裡面,龐大的衝擊,骨王卻依然立在那裡,動也沒有動一下,甚至沒有去抵抗。

  漫步在沙海底部,他順著冥冥之中的感應,似是一支利箭,穿梭在沙海裡,一路趕到了那種特別感覺最濃厚的地方。

  邁步進入屍魁沉眠的地方,他沒有驚動屍魁,只是靜靜的看著還沒有察覺到他出現的屍魁,心中洶湧的強烈情緒,開始衝擊他的心靈。

  他慢慢的適應這種從未感覺過的強烈情緒,心中不可抑制的浮現出一絲殺機。

  這些感情和情緒,都是屬於前身,不是屬於他的,他想扼殺掉出現這些強烈感情的根源。

  然而,剛浮現出這個想法,他眼中燃燒的火焰,便驟然一暗,意識跟身體之間,竟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抬起手,身體的本能,卻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抗拒,森白的骨頭表面,開始浮現出一些密密麻麻的花紋,充斥著蒼茫古老的氣息。

  一種他自己都從未察覺到過的古老力量,在阻止他下殺手,只要他敢下殺手,下一刻,他就會先行崩碎,從肉身到意識,統統都會隨之湮滅。

  一種他從來沒想過的念頭,開始浮現在他的心田。

  他到底是前身的延續,還是一個嶄新的生靈,此刻的他,到底是骨王?

  還是他的覺醒,只是前身留在身體裡的意識甦醒了,卻沒有曾經的記憶了。

  歸根到底,也只是一個問題,我是誰?

  出現這個問題之後,引出這個問題,還在沉睡的屍魁,已經不重要了,屍魁被滅了,問題也依然會存在。

  骨王索性坐在屍魁不遠的地方,信心滿滿的想要解決哲學三大命題之一。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他便陷入到一個怪圈裡,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身為骨類異類,心思天生冰冷理智,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找不到二選一的可能,這本來也不是二選一的問題。

  越是思索,越是沉淪。

  等到骨王已經開始失去控制身軀裡的力量,失去控制自己的意念時,一直沉睡的屍魁,終於被驚醒了。

  睜開眼睛,屍魁就嚇的一個哆嗦。

  身前這位,氣息如山如海,難以揣測,意念之強,幾乎可以一個念頭便湮滅他的意志。

  哪來的大佬?

  感受著這位大佬眼眶裡山洞的火苗,他覺得身體都已經被目光刺穿了無數次,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壓力了,屍魁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前輩?」

  骨王空洞的眼眶動了動,意識裡出現了一絲波動,稍稍回歸到了身體。

  「我是誰?」

  屍魁愣在原地,大感不妙,他已經足夠苟了,為何還會有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大佬,會來到他藏身的地方,來問他這個問題。

  「我是誰?」骨王的聲音冰冷,還有了一絲瘋狂的味道,他伸手凌空一抓,屍魁便被他捏在手裡,眨眼間便被鎮壓的,什麼力量都用不出來了。

  屍魁都快嚇尿了,脫口而出。

  「前輩,自己人。」

  「嗯?」骨王稍稍冷靜了點,看著眼前的大粽子,再感受著體內湧現的蒼茫力量,一顆躁動的心,總算是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終於想起來,為何會來到這裡了。

  他將屍魁放下,強行將那個他弄不明白的問題,化作念頭,延伸出體外掐滅,心中瞬間變得平靜,體表浮現的那些古老道紋,也隨之消散。

  良久之後,骨王才打量著屍魁。

  「你什麼時候甦醒的?」

  「前些日子。」

  「還記得些什麼?」

  「記得前身是怎麼死的,心中有執念要去報仇。」

  「那你去麼?」

  「以後遇到了再說。」

  「嗯?」骨王一怔。

  「前身怎麼死的,我記得,但去報仇,也未必報的了,先好好活下去再說。」

  骨王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位才覺醒的同類,這個同類跟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樣,至少他感覺的到,這個同類,不像其他剛覺醒的同類那麼蠢。

  難怪能在黑沙暴的時候覺醒,而且還能活下來。

  這種答案,他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想著想著,骨王就又想到了那個掐滅的問題。

  「你有想過,你到底是現在的殭屍,還是你就是你的前身?」

  「沒想過。」

  「那現在想。」

  「想不明白。」

  然而,這句話剛說出來,屍魁心裡就一個咯噔,他忽然發現眼前這位不太正常的大佬,又變得不正常了,至於他為什麼覺得這位大佬不正常,他也沒想過……

  可是這會,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明白一個問題,今天若是不解決這位難纏大佬的問題,他十有八九別想好過了。

  「等等,我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有個人,他肯定能想明白!」

  「你怎麼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知道的,前輩,你是想弄明白你的問題,還是想弄明白現在這個問題?」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骨王果斷放棄了追問,相比他自身的問題,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意。

  「秦陽。」

  「好,我們去找秦陽。」

  至於這個秦陽,到底是誰,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都無所謂。

  問題有了解決的辦法,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解決,但至少目前,骨王覺得自己不用再去想了,翻騰的心緒,算是徹底恢復正常。

  他看了看屍魁,稍稍思索了一下,拆下身上的一根肋骨,將肋骨插在屍魁的胸口。

  屍魁一驚,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可是跟著,他就發現根本沒有受傷,反而腦海裡開始多出來一些東西。

  插在他胸口的肋骨上,浮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古字,如同無數螞蟻,沒入到他的體內。

  一門叫做亡者寶典的法門,入門的部分,灌入到了他的意識裡。

  等到肋骨上所有文字都消失不見,骨王才重新將肋骨接回身體。

  「這是我的修行法門,我傳你第一層,你若是幫我找到那個人,解決我的問題,我會將剩下的全部傳給你。」

  說完,也不給屍魁消化的時間,拎著屍魁衝出了沙海。

  一路飛回了屍骨脈的駐地,將屍魁丟到自己的府邸,讓他自己去休息,骨王則去參加會議,剛接到的消息,通知他去。

  等骨王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齊。

  看到骨王到了,那位人身蛇尾的大粽子,點頭示意之後,看向其他人,反正骨王來了也只是湊合數,讓他知道一下而已,他又不會發表什麼意見。

  「剛得到消息,幽靈船長秦陽,來到了荒漠,我們之前說的,要去請這位秦船長傳個信……」

  「等等,秦陽?一個叫秦陽的?」骨王站起身,直接向外走:「你們不用討論了,我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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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 驚見山寨毀原創,這只是一個小意外

  一路安穩的抵達荒漠,一個來找茬的都沒有,甚至連定天司的人都沒察覺到,這讓秦陽有點意外。

  秦陽覺得自己應該反省一下,是不是膨脹了,將自己太高估了,以為自己會惹人注意,其實呢,壓根沒人在意他在哪,去幹什麼。

  在離都附近的時候,還能經常察覺到定天司的探子在盯著他,如今一路到了荒漠,卻發現定天司都懶得分出人手理會他了。

  以前他是個小透明的時候,也是這般待遇,後來名頭越來越大,牽扯進來的事情越來越多,以往隨便浪也沒人理會的待遇就沒了。

  如今驟然重新回到小透明的狀態,秦陽著實有些不太適應。

  前朝那些人就算了,不理他倒是挺正常的,越是不理會,就證明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弄死他這個小角色,暴露出一些信息,實在不划算。

  而衛興朝是個什麼情況,他比自己還要膨脹麼,從刺殺大戲結束,他再開了個拍賣會,如今大搖大擺的出來浪,他竟然毫無反應。

  他這個定天司扛把子是怎麼當的,該注意什麼都不知道麼。

  前朝人為什麼跟他過不去,他為什麼沒死,出來浪了,應該派人跟著,說不定前朝的人還會出現……

  這些可都是疑點,可能會出現重要情報的地方。

  活該他天天挨打。

  秦陽在心裡面吐槽了衛興朝幾句。

  沒人來殺他,甚至沒人理他,試探的結果也已經有了,那就剩下其他的待辦事項了。

  去看看屍魁怎麼樣了,這一點倒是也不急,他跟屍魁之間是有一種感應的,他能感覺得到,屍魁前些天從沙海出來了,實力似乎也有了點變化,有一種質變的感覺,應該是這貨弄到了什麼法門。

  能讓秦陽都感覺到質變這種細節的法門,肯定不會太差,也不知道屍魁是弄到了什麼機緣。

  這傢伙的運氣也是真的好,碰到了自己,可以安安穩穩的在一個合適的環境等待出世,還有堪稱人生至理的抬腳,出世了沒多久就又得到機緣。

  看看這運氣好的,讓秦陽都覺得有點小嫉妒了,說不定是前身運氣太差,所有的運氣都給了死後。

  屍魁可以暫時不理了,他目前的大致位置能感應到,那片地方是屍骨脈的地盤,說不定就是屍骨脈裡的某位強者,出門溜躂了圈,忽然發現一個天賦驚人的後輩,哭著喊著要給他當師父,傳他衣缽法門,不學就死給你看。

  那現在唯一的待辦事項,就成了去沙海裡試試「歪門邪道」。

  想到這,秦陽念頭一動,拿出小本本,翻到其中幾頁,上面記錄著不少沙海荒漠裡的情報,全部都是臥底的時候,在黃瑛那弄到的。

  裡面記錄的都是前朝外圍的人或者勢力。

  仔細翻了翻,又拿出荒漠這邊的大致輿圖看了看,兩相對比之後,秦陽合上了小本本。

  「墨陽,繼續向西走,我們直接去沙海,去這個位置。」

  秦陽在輿圖上點了點,那是一處沙海和荒漠交接的地方。

  輪轉寺在荒漠北,屍骨脈在荒漠南,中間這大片地方,誰的地盤都不是,在荒漠裡,勢力範圍這種東西,沒太大意義,基本上都只有駐地周遭這一片,其他地方,有的是萬里無人煙的地帶,佔了也是累贅。

  這就給了不少其他勢力發展的空間,畢竟,荒漠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這是跟神朝的疆域對比的,能看得上這裡,在這裡有利益的人還是有些的。

  秦陽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前朝的一個外圍勢力,算起來還是小半個同行。

  沙海荒漠裡的沙盜。

  之所以秦陽肯承認他們是小半個同行,也是這個沙盜勢力,走的是幽靈盜的路子。

  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太低級了,風險高收益小,還做不大,做大了就得得罪一大票人,然後被人弄死,這種讓手下看不到前途的工作,注定沒幾個人會真心效力。

  而這個沙盜呢,幹的主要活計,是探索別人不敢探索的沙海,在沙海裡獵殺異獸,尋找沙海裡藏著的遺跡、寶藏、屍體什麼的。

  屍體自然是賣給屍骨脈了,越是久遠,保存越完好,被陰氣滋養的越強的屍體,變成大粽子的概率越高,這些只有積累,沒有得到那一絲機緣,完成質變的屍體,到了屍骨脈手裡,要不了多久就能變成一隻大粽子,為屍骨脈的發展添磚加瓦。

  有時候運氣好了,能沙中淘金,在沙海裡弄到什麼特別的寶物,還能大賺一筆。

  然後順帶著,這些人還接一些懸賞之類的活,或者客串行腳商,互通有無。

  這就是幽靈盜的老路子。

  如今這些沙盜也在求新求變,直接盜版了幽靈盜的發展路線,丟棄掉比較低級還不掙錢的懸賞抓捕,遊蕩沙海的危險活計,也減少了,轉而開始發展互通有無的平台,甚至已經搭起了台子,在荒漠當地辦過一屆拍賣會。

  雖然拍賣會沒什麼好東西,也沒什麼強者來,流水也很低,可大方向是正確的。

  一路趕到了沙海的岸邊,到了這處名為堆高岸的地方。

  此處地勢較高,綿延上千里,全部都是堅石地貌,如同一塊巨大無比的花崗石,橫在沙海邊緣,在合理遙望西面,就可以看到比堆高岸低了上千丈的沙海,其內黃沙湧動,如同一片真正的海洋一般。

  行走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坊市裡,看著來往稀稀拉拉的人群,還有些身上煞氣比較重的人,站在四方看守。

  走進來沒多遠,就見有個人站在台子上,跟下面的人吹牛。

  「這是為了大家好,大家都有錢賺,荒漠裡危險眾多,靈氣稀薄,相互走動可沒那麼容易,我們冒險遊走沙海,串聯荒漠,在我們的坊市裡,誰都可以將你們的東西賣給我們,我們也可以將別的地方的寶物賣給你們,價錢絕對合理,安全也有保障……」

  「當然了,這是我們流沙盜為了大家好,我們老大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想到的,聽說在大嬴神朝以東,已經有人照著我們的法子,做起來了,大家都有錢賺……」

  聽這人吹了好一會,基本是完全照搬了幽靈盜如今的發展路線,可惜這貨是個瓜皮,胃口太大,覺得所有的利益都要自己吞了,不明白蛋糕做大,可比眼前這點小利益重要的多。

  最重要的,秦陽實在忍不了了,這個流沙盜的老大,竟然厚顏無恥的說是他苦思冥想出來的路子。

  不給他版權費就算了,搖身一變成原創,他反倒成了山寨。

  「墨陽,我們走。」

  「你不去弄死這個流沙盜麼?」人偶師有些奇怪,前面那些話他聽不懂,可是後面原創山寨這點他卻聽懂了。

  「我為什麼要去弄死他們,你啊,心態放平一點,人家又沒點名說我,說的未必是我,我們趕緊去忙正事。」秦陽心平氣和的反過來勸了人偶師幾句。

  人偶師撓了撓頭,總覺得哪不太對勁,秦陽可不像是寬宏大量,被人指著鼻子罵盜版都不還嘴的人。

  「別看我了,這種小盤子,我還真看不上,我砸了他的坊市,只會顯得我惱羞成怒。」

  秦陽隨意的擺了擺手,帶著人偶師離開了坊市。

  繼續飛到高空,向北行進了千里之後,秦陽拿出輿圖看了一眼,下面就是流沙盜的駐地,就建立在岸邊。

  人偶師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秦陽標注出來的輿圖,頓時恍然。

  原來秦陽是準備直接端了人家的老巢。

  他都準備好出手了,誰想秦陽卻收起輿圖,轉頭進入了沙海。

  一路深入沙海百里,秦陽跳下飛舟,一頭扎進了沙海裡,人偶師俯視著下方沙海,覺得自己想不明白了。

  秦陽鑽進沙海,一路潛行到海底,布下陣法之後,盤坐在陣法裡,準備開始嘗試晉升體質。

  閉上眼睛,秦陽心裡的不爽蹭蹭蹭的往上漲。

  流沙盜一直在沙海荒漠活動,他們估計都沒聽說過海上的幽靈盜,哪能如此細緻的複製幽靈盜的路子,還專門摒棄掉了會損失自己一部分利益的細節。

  不用說了,這肯定是前朝的人幹的,這些王八蛋,想要弄死他不說,還要山寨他手下幽靈盜的發展路線,大有一口氣將沙海荒漠的市場吃下的意思。

  然後反過來,說他才是山寨的,這要是再過個幾十年,這個謠言十有八九就會變成真的了,等他們開始爭奪其他地方的市場時,前期宣傳和口碑建立,都可以省下大半,直接去吃下幽靈盜的份額好了。

  到了那個時候,前朝若是走到台前,有他們背書,發展肯定比秦陽從無到有的開拓順利的多。

  本來就有心思來找茬,再試探一下前朝的反應,沒想到發現了對方還有這種打算。

  這是要砸了那幾百幾千個靠著他吃飯的手下的飯碗啊。

  例如黑皮這種自力更生打工,吃飽飯都已經很成問題的孩子,砸了他的飯碗,不是要了他的命麼。

  慢慢的壓下心緒,秦陽平復了心情,他這人大度的很,總不能去砸了人家的場子,燒了人家的駐地吧。

  拿出萬年沙球,伸出手指甲,小心翼翼的刮下來幾粒塵埃,將其填到陣眼。

  重新坐定之後,秦陽輕輕吸了口氣,催動了陣法。

  霎時之間,這個名為超重殺陣的陣法,便隨之啟動。

  無窮黃沙被源源不斷的吸附到陣中,隨著陣法以萬年沙為陣眼發動,這些黃沙被不斷的壓縮,鎮壓在秦陽身上,如同要將他活活擠死在裡面。

  短短幾個呼吸,秦陽就感覺到壓力了,黃沙也已經被擠壓的再無縫隙,陣內空間,如同化作一塊黃色的巨石,地氣隨之蒸騰而出,巨石也隨之開始變質,壓力越來越大,壓不跨秦陽肉身的時候,地氣也伴隨著龐大的壓力,被強行擠入秦陽的肉身。

  這就是歪門邪道的法門,靠著外力,強行讓人的肉身,去適應這種極端環境,在極端環境之下,讓人身的求生本能激發,本能的去適應。

  說是萬死一生,成功率感人都是好話,正常情況下,這法子完全沒什麼用處。

  秦陽手裡有至寶輔助,有法門去撬開這個轉變的過程,才敢來試試,其他人,壓根不可能活著等到量變引起質變。

  壓力越來愈大,秦陽已經硬抗不住了,他催動了地氣石膚,抵禦這種壓力,如此那龐大的地氣,終於找到了宣洩通道,不斷的擠入他體內。

  同時他不斷的煉化地氣,催動葬海修髓典。

  於是乎,他的地氣石膚,率先開始了強行變化的過程,化為堅石的部分,從體表慢慢的向著體內延伸。

  血肉、骨骼,一直到五臟六腑,盡數化為堅石之後,依然龐大無比的地氣,還在瘋狂灌入。

  而隨著肉身完全化作堅石,依然還有大量無法消化掉的地氣,這些地氣會將他化作一尊不可逆轉的石雕。

  終於,等到徹底承受不住,所有方面都抵達真正的極限,差一步就要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秦陽調動地氣,將多餘的地氣灌入海眼裡,讓肉身一直維持著極限狀態。

  若無海眼去調節,他一刻鐘都堅持不下來。

  就這麼維持了極限狀態三個時辰之後,他忽然感覺到體內一種力量在滋生,周遭的壓力,忽然間暴跌了大半,有種心念一動,引動地氣,吸收煉化地氣的感覺。

  晉升了。

  土靈之體,終於進化到地氣寶體了。

  關閉了海眼,讓地氣繼續積攢,慢慢的,壓力繼續攀升,再次攀升到極致,秦陽繼續靠著海眼調節,一直到關閉海眼也能承受的時候,再次加了點萬年沙,將萬年沙當作資源,直接消耗掉。

  一周過去,全程維持著瀕臨全面崩潰的極限狀態,寶體也終於再次進一步,進化到厚土真體。

  到了這時,他將萬年沙全部拿出來用,也沒太大效果了,被固定在發揮到極致的超重殺陣裡,他都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了,肉身本能已經讓他可以輕而易舉跟陣中環境融為一體。

  秦陽暗嘆一聲,看來還是萬年沙不夠好啊,到了後天真體就是極限了。

  不過總算是有好的方面,證明歪門邪道的方法,配合寶物,再加上葬海修髓典,還有他本身的靈體底子在,只要能利用海眼把控好極限,這種法子還是可以用的。

  就是過程危險了點,必須時時刻刻把控,不能超過極限。

  活動著身子,從陣中走出,秦陽看了一眼充斥著龐大重壓的陣法,琢磨了一下,這陣法不能留下了,陣法繼續運行下去,肯定會崩潰,到時候炸開,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呢。

  所以,還是主動戳破吧。

  秦陽懸在陣法上方,拿出指頭,在陣法一面輕輕一戳,戳斷了其中一個關鍵節點。

  頓時,原本穩定的陣法,開始逸散出一些狂暴的氣息,陣法運行不下去了,那關鍵點裡已經開始噴湧出濃郁的地氣。

  危險氣息直線攀升。

  秦陽趕忙衝出海眼,飛回人偶師的飛舟上。

  人偶師俯瞰下方沙海,眼睛裡帶著一絲驚異。

  「你點燃了地脈麼?」

  「說什麼呢,我修行結束了,當然要毀掉我佈置的陣法。」

  飛舟直線升空,下方的沙海裡,已經開始鼓起一個大包,不斷的膨脹擴大,一路變成了一個數十里的巨大沙包。

  沙海在顫抖,恐怖的地氣匯聚,讓下方如同有一堆毀滅球,隨時有可能炸開一般。

  忽然,沙包的東面,裂開一道縫隙,黑黃色的液體噴湧而出,而後化作無盡黃沙,向著東面奔湧而去。

  沙浪一躍數千丈高,裹挾億萬黃沙,化作毀天滅地的海嘯一般,衝擊而去。

  飛在高空,秦陽俯瞰著這幅壯觀的畫面,長嘆一聲。

  「看看,幸好我把陣法毀了,不然的話,等到陣法繼續運行到崩潰,萬一有誰來到這裡,豈不是會莫名其妙的被波及麼,萬一實力不夠,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那邊,好像是流沙盜的駐地……」

  人偶師抬起頭,遙望著巨大的黃色海嘯衝擊而去的地方,眼中光芒一閃,目力越過百里黃沙,正好看到了流沙盜的駐地。

  「呃,是麼?這陣中積攢的威能宣洩,如此狂暴的力量,誰都沒法把控,怎麼就好死不死的衝到他們那邊了,我們要不趕緊衝過去通知一下吧。」

  「算了,還是別了,我們若是衝過去,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們要找麻煩,他們時常穿梭在沙海,想來區區沙浪,對他們不算什麼。」

  ……

  流沙盜的駐地,一個大鬍子端坐上首,下面有人來匯報。

  「大哥,那個秦陽去沙海了,就在咱們駐地百里之外,似乎是在修行什麼神通,這都好多天了,那裡的氣息很危險,咱們要不要防備一下,畢竟離我們太近了。」

  「不用理會他,上面的大人專門叮囑過,誰都別去招惹這個秦陽,咱們目前的任務,就是學學那秦陽,好好賺錢,以後說不定也會有人拿經典寶冊給我們拍賣。」大鬍子抬了抬眼皮,不是很在意秦陽,滿腦子都是靈石。

  「大哥說的是,那秦陽傻,經典寶冊竟然都賣給別人了,不會自己買下來麼,有了經典寶冊,那可是能發展成大勢力的,到時候咱們就叫流沙門。」

  「行了,別管他,找個人遠遠的盯著點就行,別太刻意了,大人讓我們準備的地方,都準備好了麼?這可是大事。」

  「準備好了,這花費可是不菲啊,一件密室而已,用得著花費這麼大代價麼,大哥,咱們到底跟了什麼大人物啊?你到現在也不說,下面弟兄們都猜的心癢癢。」

  「哪那麼多廢話,有錢賺就行了。」

  大鬍子笑罵一聲,忽然,他抬起頭,遙望著沙海方向。

  「什麼東西?又起黑沙暴了?」

  大鬍子疑惑的念叨了一句,可是幾個呼吸之後,駐地都在顫抖,一股危險的氣息,湧上心頭。

  大鬍子連忙衝出駐地,遙望西面,就見西面,如同有一張黑幕,從西向東拉了過來,等看到清楚到底是什麼之後,大鬍子的臉都白了。

  「沙海咆哮,近海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所有人,放棄駐地,快跑。」大鬍子扯著嗓子一聲怒吼。

  等到駐地裡的人都跑出來之後,大鬍子又想起來,駐地裡可是有一間密室,花費的寶物和代價,讓他們賺一萬年都賺不回來,可不能被毀了。

  匆忙落到駐地,撐起了駐地的所有防護,大鬍子又一咬牙留了下來,目視著遠處裹挾偉力,呼嘯而來的沙浪。

  大地在顫抖,西面的天空如同被拉上了黑幕。

  這種天地偉力,根本不是人力能硬抗的。

  沙浪衝擊到岸邊,轟的一聲炸響,數千里地都在顫抖,流沙盜駐地,就在浪頭最凶猛的地方,撐起的防護,正面抵住了沙浪威能。

  可是短短一息之後,所有的光暈,如同一顆脆弱的氣泡,噗嗤一聲崩碎消散,佈置陣法的陣基,同一時間全部崩碎。

  而後駐地裡再次升起一團更強的恐怖靈力波動,光暈逸散,化作一座光罩,強行頂在了浪頭。

  光暈不斷的閃爍,力量在不斷的消耗,大鬍子眼睛都紅了,連忙衝上去,靠著一己之力,化出一面巨牆,擋在沙浪前。

  一瞬間,大鬍子的腦袋裡便嗡的一聲炸響,體內的真元,瞬間的消耗超出了輸出極限,身體如同被巨錘砸中,吐著血倒飛了出去。

  等到他恢復了發懵的腦袋,重新飛回來的時候,正好就見到沙海咆哮被擋住了,駐地裡浮現出的光暈,雖然暗淡,卻依然還在。

  大鬍子鬆了口氣,卻沒想到,被擋住的浪頭後方,竟然還有一道更小的浪頭,賊兮兮的冒了出來,一巴掌抽到那暗淡的光暈上。

  沙浪的威能徹底消散,而光暈也隨之崩碎消散,所有的靈光,都在此刻湮滅了。

  大鬍子顫抖著落到地面,看著那件已經崩碎成廢墟的密室,面色煞白。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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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7 00:14: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八章 賠償你們損失,養氣功夫不到家

  大鬍子只覺得眼前一黑,只想趕緊昏過去,可是氣血直衝腦門,震的嗡嗡作響,他卻怎麼都昏不過去。

  戰戰巍巍的落到地面,苦心經營多年,號稱鐵桶一般的駐地,如今已經徹底崩碎,建立駐地的崖體,都被那洶湧的沙浪硬生生的震碎。

  廢墟之中隱約還有一點靈力波動,大鬍子心生僥倖,連忙循著感應衝過去,果然見到黃沙掩埋的廢墟裡,隨著流沙慢慢落下,密室的一角在黃沙之下露了出來。

  一點微弱的靈光,如同螢火之光,在那一角上閃耀著。

  大鬍子大喜過望,耗費了巨大的代價,打造的這件不知道什麼作用的密室,果真還是有點作用的,起碼能在正面對抗沙海咆哮的時候,依然頑強的保存下來。

  大鬍子伸手觸碰到那一角,想要將整間密室都從黃沙裡拉出來。

  然而,誰想到。

  「卡嚓……」

  大鬍子的手頓時一僵,那一角已經被他拿在手中,而且下方流沙退去,那裡還有什麼完整的密室,已經只剩下一個牆角了。

  牆角在他手中,倔強的閃爍了一下靈光,然後徹底湮滅,其內靈物的威能,被一次性耗盡,崩碎成齏粉。

  大鬍子紅著眼睛,如同入魔了一般,瘋狂的挖開那些流沙,在廢墟裡挖了一遍,卻再也沒找到一塊完好的地方,密室的碎片都找不到幾塊了。

  大悲大喜,大喜大悲,一個循環之後,大鬍子跌坐在廢墟裡,整個人都傻了,他都可以預料到,那位大人,不把他剝皮實草,魂點天燈,都是心慈手軟了。

  發自內心的絕望,讓他雙目無神的癱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靜。

  就在這時,沙海的方向,一道遁光飛回來,那是去注意秦陽動向的人。

  說的是別去招惹秦陽,他自然不敢去,但正常情況下,有人在他們百里之外的地方修行,派個人注意一下也是正常操作。

  而去沙海裡辦事,一向是吃苦的差事,有利可圖的時候,大家自然都願意去,這種都算不上是監視的活,最後自然而然的落到一個神海境界的小弟身上了。

  可憐這傢伙倒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可惜實力是硬傷,一路緊趕慢趕,全力飛遁回來匯報,也遠沒有爆發出來的沙浪快。

  等到他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他們老大,癱坐在廢墟裡,雙目無神,臉上帶著一絲委屈和絕望,跟一個被人禍害了的純情少年一樣。

  示警是肯定已經不用了,可是還有其他的事可以說。

  「大哥,秦陽!是那個秦陽!」報信的修士,眼睛珠子都是藍的,這座駐地,可是大家精心打造了多年才弄出來的,一點都不遜色一般的宗門駐地。

  為了找到這麼一處靈氣沉入地下,消散的速度沒那麼快的地方,當年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整個駐地雖然遠沒有一般宗門範圍那麼大,但駐地表面可都是鋪了一層珍貴的材料,可以讓駐地內的靈氣濃度不斷提高。

  如今全沒了。

  「大哥,我看到了,就是那個秦陽,他不知道在哪修煉什麼法門,我只察覺到他在佈陣,修煉結束之後,陣法崩潰了,然後……哇……」

  說到這,幹苦力活還沒好處拿的可憐小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實在是忍不住了,都是錢啊。

  「你說什麼!」大鬍子噌的一聲站了起來,眼睛裡遍佈血絲,整個人都彷彿在燃燒。

  「就是那個秦陽,就是他幹的!」

  「我要弄死他,誰也別攔著我,我今天就要弄死他!」

  大鬍子嘶吼了一聲,直奔沙海而去。

  而同一時間,秦陽已經從沙海出來了。

  看著陣法利用萬年沙做陣眼,積聚的力量所爆發出的威能,秦陽都有些驚駭。

  「難怪真正的陣道強者,縱然實力不強,也沒誰願意去招惹,真有了合適的環境,陣法所能爆發出的威能,絕對是堪比天地偉力,非人力所能抵擋。」

  沙海沿岸,上百里崖體,都被衝擊的碎裂,雖然主要威能集中在流沙盜的駐地,而流沙盜還成功的將威能都擋住了,主體浪頭壓根沒衝上岸。

  秦陽順著岸邊看了一圈,也沒見什麼人,這裡可不是一般的平靜海洋,除了流沙盜之外,還真沒誰腦抽了,敢住在沙海邊。

  不過就算如此,餘波還是向著岸上衝擊了一些,造成了一些損失。

  「墨陽,在前面立下一個牌子,喊出個消息,百里之地,但凡是因為這個意外受到損失的人,都來我這裡領賠償,人家跟我們無冤無仇的,因為意外讓人家受損,我這種心地善良的人,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人偶師飄在半空中,喊了一嗓子,聲震百里。

  秦陽找了塊高地,擺上桌案,坐在後面等著人來。

  不一會,就有離得近的人來了,來的是個老頭,感覺到秦陽的氣息,還有站在秦陽身後,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護衛,頓時有些打退堂鼓。

  修士交手,餘波逸散,一向是誰被波及了,誰自認倒霉,哪有這麼好心的人。

  在那些人口眾多的地方,真有什麼頂尖強者大大出手,哪次不是波及無數凡人,誰敢去指著人家鼻子說什麼,也就在神朝裡,法度森嚴,強者才不敢隨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大大出手。

  沙海荒漠,更是連這點顧忌都沒有了。

  老者有些後悔,想要走的時候,秦陽開口了。

  「老丈,可是有什麼損失?儘管說出來,我在沙海修行,佈置的陣法崩潰了,導致了這次意外,你損失了什麼,儘管說,我全部照價補償。」

  秦陽看到遠處還有些沒敢靠近的人,索性站起身,大聲道:「我叫秦陽,你們可能不認識我,幽靈號的船長,幽靈拍賣會的發起人,我的信譽還是有保證的,我這人講規矩,無緣無故的害你們損失了,自然要賠給你們補償,你們有什麼損失,據實說,我絕對不會賴賬。」

  聽秦陽這麼說,最先來的老者,猶豫了一下道:「其實也沒什麼損失,只是佈置了個小的奪靈陣,暫時修行,等著出海呢……」

  「多少靈石?」

  「差不多一顆三品靈石多一點點吧。」

  「這是兩顆,拿著。」秦陽毫不猶豫的給了對方兩顆三品靈石。

  靈石對於他來說,叫錢麼?

  他窮的只剩下靈石了,他不想要靈石,想要資源,想要寶物,可是這些都未必是能買得到的。

  本來只是坑流沙盜一把,意外波及了一點其他人。

  而人偶師又說,流沙盜裡的人,下了血本,在那裡建造了一間密室,連鋪的地磚裡,都加了堪比萬年沙的寶物,其他亂七八糟的寶物,就更多了。

  甚至還有幾樣,氣息明顯是從來沒在市場聽說過的材料,按照現在的記載,都是已經絕產的寶物。

  而這間密室,也被毀掉了。

  秦陽念頭一轉就知道,流沙盜這些窮鬼,哪來的這麼多寶物,自己都拿不全那麼多寶物。

  他們又怎麼捨得用這些寶物去打造一間什麼鬼密室,這肯定是前朝那些人弄的。

  不管對方是用來幹什麼的,肯定是有大用,毀掉就對了。

  所以,他一琢磨,這不正好麼,讓秦船長的大名,在沙海荒漠的上空響起的機會來了。

  這些盜版自己,還敢說是自己盜版了他們的傢伙,正好搶了他們的生意,做不做無所謂,反正先砸了他的盤子。

  「實在對不住啊,我這人一向是有口皆碑,最講規矩的,從不恃強凌弱,你們去打聽一下,在南海、東海,就算是個凡人來做生意,我也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從不巧取豪奪。」

  秦陽樂呵呵的送出去靈石,目送來者滿臉喜色的離開。

  他知道,對方肯定是虛報了一點,不過無所謂了,千金買馬骨,只是花費一些靈石而已,靈石不算損失。

  得到補償的人,眼看真的拿到靈石了,一個個喜出望外。

  秦陽的確沒猜錯,這裡除了有事來的人,還真沒誰瘋了,會住在沙海岸邊。

  感覺到沙浪的時候,都腳底抹油跑了,帶不走的,頂大天也只是一些佈置的陣法而已。

  大把的靈石撒出去,所有人都很滿意。

  就在這個時候,怒氣沖沖衝到沙海裡,找秦陽報仇的大鬍子,也得到了消息,秦陽都出來了,還在這擺攤撒錢,給人家補償款。

  而且還真是損失多少賠多少。

  大鬍子心中怒火,頓時消散了大半,忍不住生出一點希冀。

  聽說這個秦陽特別有錢,信譽特別的好,就算是上面的大人,讓他學著辦事的時候,都著重誇了好幾次,一定要有信譽。

  既然秦陽肯公開賠款,只要真的賠了他們損失,他是不是就不用太擔心被撥皮實草了。

  「流沙盜來了,聽說他們駐地都被毀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秦掌櫃的會不會給賠……」

  秦陽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遠處邁步走來的大鬍子,不等對方說話,立刻先站起身拱了拱手。

  「是胡魁首吧,出了點意外,聽說流沙盜的駐地都被毀了,我一直等著胡魁首來呢,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打打殺殺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胡魁首損失了多少,儘管說,我絕度照價賠償!

  胡魁首若是不滿意,我出錢,給流沙盜重新建一座駐地,保證原模原樣,諸位弟兄們,耽誤的這段時間,全部按照出海的收益給你們補償。

  不知胡魁首意下如何?

  畢竟,出了點小意外,我也不想的。」

  秦陽上來就是一通搶白。

  大鬍子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來話。

  跟在大鬍子身後,那些殺氣騰騰的流沙盜,氣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仇大苦深的表情,逐漸變態,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這些流沙盜非常滿意了,駐地沒了就沒了吧,反正又不是他們的,出錢建設的也是魁首,他們只在意自己的損失。

  既然人家都說了,按照出海的收益給補償,不用去玩命冒險,就有錢拿,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秦陽一看這些人的表情,心裡就嘆了口氣,果然啊,這個大鬍子是個棒槌,不知道手下跟著你,要有前途和錢途,才會有歸屬感。

  沒歸屬感的話,平時你好我好就算了,真遇到事了,麻煩就出現了。

  就比如幽靈盜,那些混蛋除了跟著自己,自己能混的如今這般滋潤麼,真有人敢砸了自己的場子,那些混蛋絕對會第一時間抽刀子砍人。

  幽靈號在兩海能賺到多少錢,大家心裡都有個大概,也知道賺到的靈石,大半都分給他們了。

  這個大鬍子,肯定沒這麼大方。

  「老大,這秦陽說的挺有道理的,咱們真要是跟他鬧翻,打我們也未必打得過,他那個面無表情的護衛,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高手,氣息很可怕,他要是肯這樣賠償,咱們就應了算了。」

  大鬍子身後,一個手下看老大不說話,忍不住湊到跟前,嘀嘀咕咕了幾句。

  大鬍子扭頭瞪了手下一眼,心說,要是咱們駐地的確只是咱們的駐地,我肯定也願意,真鬧翻了打起來,一顆靈石都拿不到。

  問題是駐地內藏的那間密室,價值比整個駐地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偏偏這事機密,整個流沙盜裡知道的人也就倆。

  「你真肯賠?」

  大鬍子抬起頭,試探性的問了句。

  「胡魁首儘管說,損失了什麼,我全部折價賠償。」

  大鬍子沉吟了一下,想了想當初建造密室時算過的價值,再加上駐地,還要稍稍多要一點溢價。

  「那你賠二十顆靈脈吧。」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死一般的安靜,看熱鬧的人,都如同被定身,一個個瞪大著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大鬍子。

  就連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一臉震驚。

  老大,你也太心黑了吧,真敢開口要啊。

  秦陽的笑容慢慢收斂,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身子後仰靠著靠背,盯著大鬍子緩緩道:「胡魁首,說真的,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我不想以後說出去,我秦有德搞出來的意外,讓跟我無冤無仇的人蒙受了損失,我卻拍拍屁股走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二十顆靈脈……

  我前些日子,在我的拍賣會拍賣出去的一尊佛骨金身,才不過十六顆靈脈而已。

  我有誠意,可是胡魁首,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覺得我秦某人是冤大頭,好欺負了不成?」

  秦陽一聲怒喝,身上沒由來的浮現出一陣沉重的氣息,周遭一切,都彷彿變得沉重無比,空氣都似灌了鉛一般,讓人難以呼吸。

  而秦陽身後,面無表情的人偶師,抬了抬眼皮,那眼神如同看到一具屍體還站在那裡。

  在場所有人,無不感覺到背後發涼,似是被什麼凶獸盯上了。

  怒喝完了之後,秦陽輕吸一口氣,平復心情,看著臉色難看的大鬍子,拿出紙筆,擺在桌子上。

  「我這個講道理,之前就說過了,只要據實說,損失了什麼,我秦某人,一定照價賠償,絕不含糊。

  既然胡魁首說你損失高達二十顆靈脈,那你說吧,你損失了什麼,這麼多人看著,我不會拿我的信譽開玩笑。

  只要你說的出來,我絕對賠給你!二十顆靈脈而已,我賠得起!」

  秦陽拿著筆,靜候著大鬍子開口,隨時記錄。

  周遭不少人都看不下去了,但是礙於大鬍子往日的威風,誰都不敢說什麼不是。

  可誰心裡沒有一桿秤。

  他今天這般饕餮大開口,硬要訛人,以後也就別想學秦陽一樣做平台了。

  信譽毀了,口碑毀了,想要再建立就難了。

  當然,這不是秦陽的目的,他想知道,那間像似密室一般的東西,都用了什麼寶物,人偶師也只察覺到幾樣比較特別的,僅憑氣息就能辨認的。

  只要知道了材料都有什麼,依次來推斷用途,就容易多了。

  尤其是這種花費血本的東西,材料越多,最後組成的結果就越少,秦陽未必知道,可他卻可以找到其他人問問。

  上古的東西問黑影,現代的東西可以問的人就多了,崔老祖、仡樓,實在不行了,還能讓嫁衣去查大嬴神朝的典籍。

  就算不是人族的東西,他也可以去找龍母幫幫忙,差個信息,這點面子絕對還是有的。

  縱然再退一萬步,不是陸地上的東西,他也可以去問海族。

  大鬍子現在是滿心糾結,實在不知道如何做了。

  秦陽的樣子,那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明顯是真的做好了賠二十顆靈脈。

  這讓他心裡鬆了口氣。

  可是他現在又糾結,到底要不要說密室材料的事,這不太好說啊,當初那位大人可是叮囑過好多次,不能洩密。

  ……

  另一邊,蛇印男的莊園。

  他捧著書,看到上面的一條最新情報,面色驟然一僵。

  前些天,他得到了一條有關秦陽的情報是:秦陽來到沙海,在沙海佈置出超重殺陣,似是在利用環境佈陣煉體。

  當時他根本沒有在意。

  而今天這條是:超重殺陣演化崩潰,宣洩向了百里之外的流沙盜駐地,流沙盜駐地被毀,大人佈置被毀。

  蛇印男面色鐵青,身上的殺氣,如同翻滾的黑水一般溢出,被他壓制著沒有爆發。

  思來想去很久,還是認為大局為重。

  依然沒有理會這條情報,專門批語:不可妄動,放任他離去。

  流沙盜是什麼貨色,他太清楚不過了,肯定不可能是秦陽那個護衛的對手,縱然盜匪頭子沒忍住,能不能追上那艘速度極快的飛舟還是一個問題。

  蛇印男閉目平復心情,放下書本,擺動茶道,借茶道靜心,品茗靜氣。

  過來沒一會,空蕩蕩的書頁上,再次浮現出一條新的情報。

  蛇印男眉頭微蹙,下面的人是怎麼回事,什麼情報都要報到他這裡麼。

  隨意瞥了一眼,蛇印男的神色頓時一僵。

  他哪想到,這個秦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沒走,還公開擺了個攤,受到意外損失的人,全部照價賠償,只是為了不損傷他的信譽。

  想想也對,秦陽的信譽,是絕對有保證的。

  又過了一會,現場的文字直播又傳來。

  大鬍子去了,秦陽也說賠,大鬍子要賠二十顆靈脈,秦陽惱怒。

  蛇印男不準備再看下去了,這是要打起來了,那廢物盜匪,被打死就死了吧,省的他還要費心。

  然而這個念頭剛浮現,文字直播又來了。

  秦陽應下了,按照規矩,損失什麼,照價賠償,二十顆靈脈也認。

  看到這一條,蛇印男終於坐不住了,立刻拿筆批注。

  「立刻滅口。」

  他不能讓大鬍子說出來個子丑寅卯,哪怕滅口也會讓人想多,也不能讓人知道他們佈置了那個東西。

  不管大鬍子會不會說,他都不能去賭大鬍子不會說什麼。

  端起茶杯,蛇印男閉上眼睛,平心靜氣的深呼吸,可是想到秦陽,手中的茶杯便卡嚓一聲被捏碎了。

  他一腳踹翻了茶台,身上的殺氣,再也壓制不住的往外冒。

  再也忍不住了。

  這個秦陽,就是專門來噁心他們,壞他們事的臭老鼠。

  隨便出門修行,都能莫名其妙的壞了他們大事,這次絕對不能忍了。

  拿出書本,蛇印男滿眼殺機的批注。

  「一個道宮,殺了秦陽,將他身上所有東西帶回來。」

  這意思是,可以犧牲一位道宮強者,去換秦陽的命。

  有秦陽的那位護衛在,不死人是絕不可能得手的,尤其是有了前車之鑒的情況下。

  ……

  另一邊,大鬍子還在猶豫,思忖再三之後,還是覺得能挽回損失最好。

  「七寸千金子,三斤靈寶花根……」

  大鬍子一邊說,秦陽一邊那筆飛快的記載,僅僅這兩樣,都是人偶師也沒辦法通過氣息辨別的,或者是人偶師也不認識的。

  大鬍子說出來三樣東西之後,一直站在身後的人偶師,忽然出現在秦陽身前,一隻手臂驟然化作一個半圓,將秦陽護在裡面。

  下一刻,就見虛空之中,浮出一根如同黑色髮絲一般的東西,瞬間掠過大鬍子的身體,當場將他的身軀剖成了兩半。

  一眨眼,大鬍子瞳中的神采便消散了,魂飛魄散。

  而那一根黑色的絲線,則重新遁入虛空消散。

  「墨陽,追。」秦陽面色一黑,沉聲厲喝。

  「那你……」

  「你儘管追,當著我的面,殺了我的債主,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追上去,弄死了帶回來,你用什麼手段都行!我有辦法自保,你放心。」

  「好。」人偶師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下了,他是真怕有人調虎離山。

  可是看秦陽這樣子,十成十的是有別的想法了,專門支開他的。

  人偶師留下了防護,一步跨出,追進了虛空之中。

  而秦陽留在原地,滿心期待的想知道,對方會不會趁機來弄死他。

  這種時候會出手的,肯定不是弱者,來個道宮都不夠看的,起碼他肯定能自保。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若是來個強者,怎麼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多弄出點情報,再想方設法的等到人偶師回來弄死對方,留給他摸屍。

  蛇印男終於忍不住了啊,還以為他養氣功夫很不錯的呢,沒想到也就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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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7 00:14: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九章 人偶師的演技,有人要害老子

  人偶師去追那位來滅口的人,秦陽留在原地,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之前也就大鬍子對他有點威脅,打不打得過另說,大鬍子絕對弄不死自己,如今大鬍子被人滅口,剩下的人裡,實力都不如他,想弄死他難如登天。

  他從修行之初,就是保命的能力極強,如今這個能力更是被推到了遠超境界的地步,再加上剛剛修成的厚土真體,原本的地氣石膚神通,隨之進化成了全身石化,堅固程度堪比萬年沙。

  這種神通最強的便是硬抗持續性重壓,如今躺在沙海海底呼呼大睡,也沒太大難度,就是對於瞬間爆發力量的抵抗,會稍稍差點,但這也是跟前者相比而言。

  陰差陽錯的,又發展成了最初的路子,滿身的保命神通。

  秦陽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感嘆,而周圍的人,早就被忽然出現的變故驚呆了。

  以他們的實力,壓根沒法提前感應到來自虛空的偷襲,等發現的時候,大鬍子已經被秒殺。

  不等這些人說什麼,秦陽走上前,來到大鬍子的屍體旁邊,幽幽一嘆。

  「胡魁首是怎麼招惹到這等強者的,對方竟然會如此不要臉皮的出手偷襲,得手就跑,看起來怎麼這麼怪呢,像是……像是什麼來著?」

  秦陽自言自語,倒是旁邊一位實力不怎麼樣的老者,補上了一句。

  「像是滅口,我以前見過類似的事。」

  「噢,對,的確像是滅口,不過胡魁首也沒說什麼吧,好像也就說了讓我賠款……呃,不會吧,他不會真的用那麼多珍貴材料,在駐地裡建造什麼東西吧。」秦陽一臉愕然。

  轉頭看向流沙盜的其他人,秦陽嘆了口氣。

  「諸位節哀,不過,我這人一向是言而有信,胡魁首剛才還沒說完,都有什麼,你們說說吧,真有這麼多寶物,被你們拿來鋪地板,那我也認,只要你們能說的上來,我都認。」

  此話一出,流沙盜剩下的人,一個說話的都沒有,他們壓根都不知道那間密室的事,自然是覺得是他們老大,在趁機獅子大開口訛人呢。

  如今他們老大死了,他們誰也不敢亂說話了。

  此刻聽著秦陽的話,所有人都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一種莫大的恐懼在心中升起。

  你剛說了老大是被滅口,又提到老大剛才在說什麼,現在你還讓我們說,我們誰敢去說?

  誰敢去試試,他們開口說出來個什麼之後,會不會再被滅口。

  一堆人都不敢將大鬍子的死,牽扯到秦陽身上了,全員惡人這麼久了,早就習慣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任何人。

  從一開始,他們就覺得,不會有人這麼傻,主動來給別人送錢,這人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如今老大死在他們眼前,大家嘴上不敢說,心裡也未嘗沒有琢磨著,那個偷襲的強者,是不是就是秦陽的人。

  老大開口訛人,秦陽惱羞成怒,當眾弄死他們老大立威。

  一群人五大三粗,滿臉煞氣的盜匪,此刻全部都縮著脖子,如同一群被教導主任鎮壓的小學生,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老大說的那些,我們從未見過。」

  「是啊,聽都沒聽說過。」

  「要是真有這麼多寶物,我們何必去死海搏命。」

  一群人裡,只有一人,面色慘白,似塗了粉,雙鬢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蔓延恐懼,嘴上卻還是硬生生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顫抖著,極力否認。

  「從未聽說過,大佬訛人,我們流沙盜卻不幹這種事,只是毀了駐地,那駐地內也沒留下什麼珍貴的東西。」

  當初大鬍子抱上了大腿,辦這些事的時候,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總要有一個人幫著辦事,當初覺得這是一件大好事,事情辦成了,他也能在背後那位大人那露露臉。

  如今,他恨不得自己忘得一乾二淨,跟其他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秦陽自然是注意到這位恐懼已經難以掩飾的傢伙,留了個心眼之後,嘴上卻什麼都沒說,也沒特意去關注他。

  「既然是胡魁首想要趁機訛詐,大家都不知道,那就算了,畢竟人死為大,我也不跟他計較了,你們的駐地,我也會照價賠償。」

  走到大鬍子的屍體前,秦陽也不嫌棄血淋淋的屍體,俯下身親自出手,將兩半屍體合攏,丟出一口棺材,將大鬍子的屍體放進去。

  「胡魁首也是的,不知為何竟然會得罪那等強人,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他不知道誠信為本麼,不是誰都像我這麼好說話。」

  聽到這話的人,神色各異,就連流沙盜裡的人,都在懷疑,他們改了發展路線,老大可能還是有點舊習難改,這次又是臭毛病發作了,那個強人,指不定也是這樣的罪的。

  死了老大,流沙盜裡卻沒幾個人提大鬍子傷心,悲痛的也只是他們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流沙盜還沒建立起來的口碑,如今算是砸了,後面肯定又會因為競爭新老大,打出一堆狗腦子。

  「胡魁首怎麼說也是一號人物,待我這次的事情了結,我看著幫他恢復點儀容,將他下葬吧,你們覺得呢?」

  「秦掌櫃請便。」

  「有勞秦掌櫃了。」

  一聽這話,秦陽都替大鬍子感到悲哀,他平時到底是怎麼做人的,何至於人走茶涼的速度這麼快。

  收起了棺材,秦陽還在等著蛇印男派來的人出手。

  可惜還是沒人出手。

  都派人來滅口了,竟然不趁機弄死他?這貨是有病吧。

  換位思考一下,自己若是被人這麼針對,到處壞事,肯定早忍不了了。

  繼續留在原地,處理善後賠償的事,後面沒幾個人了,都是些小錢而已,秦陽大方的都給賠了。

  陸陸續續來的人,也沒幾個是需要賠償的。

  等到最後,只剩下一個神情頗有些畏縮的少年。

  ……

  虛空之中,陰暗昏沉,只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浮現出來的天光,將這裡照耀的如同黎明一般濛濛亮。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穿梭在虛空之中,他的身後,一條體長千丈,盯著一張人偶師的嚴肅面孔的機關大蟲,游曳虛空,緊隨其後,速度一點都不比對方慢。

  機關大蟲張口一吐,數十顆毀滅球,化作流光飛出,在虛空中炸出一大片毀滅地帶,黑影被阻攔在外,而機關大蟲卻毫不避讓,張開身體,將黑影包裹起來,直接衝進了那片毀滅地點。

  最純粹的毀滅力量,在虛空之中浮蕩,片刻之後,只有機關大蟲完好無損的從裡面鑽出來,其餘的一切,統統被毀的乾乾淨淨。

  人偶師恢復了人形,臉上的嚴肅表情,再次恢復了詭異的笑臉。

  他撓了撓腦袋,火星四濺。

  「壞了,又忘了留屍體了。」

  好不容易有次任務,竟然又沒完成好。

  想了想,人偶師又鑽進那片尚未平息的毀滅地點,試圖在裡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殘渣之類的東西。

  然而,他沒注意到,就在他鑽進毀滅地帶的時候,一個虛影在原地浮現。

  人偶師也沒注意到,對方在被包裹進去的瞬間,已經利用神通,藏在了人偶師的盲點上。

  盲點就是人偶師那龐大的體型本身,也是此處唯一一處不會被毀滅的地方。

  任何東西的存在,本身就會佔據了空間,虛空真經的修行者,會衍生出諸多神通之中,就有一種,可以藏在一處空間的神通,無論這處空間有沒有被佔據。

  虛影轉身向著逃遁來的方向,無聲無息的折返了回去。

  不一會,頗有些懊惱的人偶師,從毀滅地帶衝出來,返回來路。

  ……

  「損失了多少,儘管說。」

  「其實……其實也就不到一顆二品靈石的價值……」少年似是有些畏懼,看他的樣子也似頗有些拮據,如今實在是覺得這筆損失對他來說很大,後面也沒人來理賠了,他才忍不住站出來。

  「這個,你拿著吧。」秦陽沒猶豫,直接給了對方一顆二品靈石,他又不是天生就有錢的,當年最垃圾的靈石,他都是扣扣索索的,修煉都未必捨得用。

  少年低著頭,拿到了靈石。

  然而就在這瞬間,秦陽的心臟,忽然猛烈的跳動了一下,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浮上心頭。

  周遭一切,都隨之扭曲,世界彷彿變成了一團五彩的糨糊,對於周圍那些人的感應,也隨之消散。

  秦陽念頭一轉,立刻明白,這不是世界扭曲,而是他的五感被扭曲,甚至神魂的感應,都被扭曲變化。

  唯獨肉身本能,肉身感應還在,他已經不在原地了。

  閉上眼睛,這片失去了聲音、失去了光明的世界裡,他的肉身感應可以確定,那個少年依然站在他的身前,他們二人都如同被定格在這裡一般。

  原本透著鮮活氣息的少年郎,此刻已經變的頭髮花白,眼神渾濁,氣質沉鬱蒼老,活脫脫的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

  他耷拉著眼皮,一隻手捏印訣,周遭已經化為一片虛空,周身丈許之內,感官被剝奪,空間如同凝固。

  只不過他的身軀卻還在微微顫抖,皮膚表面都已經開始沁出鮮血,原本蒼老的氣息變得愈發濃郁,身上甚至已經浮現出了死氣。

  他萬萬沒想到,定住秦陽竟然這麼費力,他拼盡全力了,也依然很勉強,似是以一己之力,敲動一座山脈一般費力。

  隨著秦陽的身軀,變成了幽黑色的堅石,老者體表的裂痕便驟然炸裂,鮮血從那密密麻麻的裂縫之中迸射而出,他的氣息和生機都在不斷流逝。

  一個道宮修士,哪怕是快死的道宮,甚至是比較弱的道宮,拼消耗、拼爆發,竟然拼不過一個神門修士。

  老者怒睜雙目,渾濁的眼睛,已經徹底看不清瞳仁,兩行血淚淌下,他低吼一聲。

  「就是現在。」

  虛空之中,一道黑色的絲線,似是飄落的髮絲,無聲無息的落下,迎頭向著秦陽的腦袋斬來。

  就在這時,人偶師的身形也驟然出現在上方,一臉冷清的以肉身攔在了那黑線前方。

  「別的事情就算了,殺沒殺人還能弄不清楚麼!」

  黑線與人偶師接觸,發出一陣尖銳的摩擦聲,靈光激射,那絲線壓根沒法在人偶師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人偶師扯著黑線,虛空之中驟然多出來一個虛影,那絲線就是虛影的一部分。

  他與黑影撕扯到一起,卻見那些如同利刃一般的黑線,忽然從剛硬化作柔軟,連同虛影一起,在虛空之中纏成一顆黑球。

  黑球凝聚之後,向內一縮,之後便立刻膨脹開來,其內隱約可見人偶師的大蟲形態。

  雙方都陷入了僵持時,意外又出現了。

  距離秦陽攤位十數里之外的山頭上,一位滿臉肅穆,修為不過靈台的老者,盤膝而坐,鄭重的取出一副木盒,打開木盒之中,其內一柄七寸長的飛劍。

  老者一口精血噴在飛劍之上,鄭重一拜。

  「千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千年修行,換你性命,你當知足了。」

  飛劍的光芒內斂,騰空而起,卻無半點靈光,無聲無息,化作勁矢一般,飛騰而去,所有未能,半點外洩都沒有。

  短短一兩個呼吸的時間,瞬息萬變。

  秦陽擺攤的地方,在其他人眼裡,秦陽低著頭,遞給了少年一塊靈石,而少年也低著頭,似乎在聽什麼囑咐,沒有任何人發現異樣,也沒人去注意。

  因為他們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大地之下,山石沙土翻出,一尊巨大的白骨手爪,從大地之下探出,而後是一顆巨大無比的骷髏腦袋。

  巨大骷髏的肩膀上,站著一位身穿大披風,死氣浩瀚如海的骷髏。

  只不過,不等巨大的骷髏鑽出地面,站在巨大骷髏肩膀上骨王,身子不動,腦袋卻驟然扭到了身後,眼中輕輕搖曳的幽藍色火苗,綻放出恐怖的意念力量。

  空氣裡一層一層的漣漪擴散開,骨王面前的空間裡,一柄似是半點威能都沒有的飛劍,憑空出現。

  飛劍如同陷入了泥潭,飛遁的速度越來越慢,普普通通的飛劍上,一絲靈光也開始浮現,劍尖的位置,衝霄的鋒銳之氣,被壓縮在一點,再次破開骨王的意念前行。

  骨王的身子慢慢扭轉回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全憑意念抵擋飛劍,口中卻用那森冷的沒有半點感情波動的語調,緩緩的念出聲,聲浪一點一點的擴散開來。

  「虛偽的禿驢!除了偷襲,還會點別的招數麼?」

  聲浪逸散,飛劍之上的恐怖威能,隨之綻放,骨王的眼窩裡,綻放的幽藍色光輝,已經化作一道道漣漪逸散。

  漣漪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強行定格,逸散的餘波掃過,哪怕相隔數十里,也能當場將生靈震暈過去。

  飛劍一點一點的前行,來到骨王面前。

  骨王的一隻手,從寬大的披風下伸出,抓著飛劍,驟然發力。

  卡嚓一聲,飛劍崩碎成齏粉,其內的威能,都被強行捏碎。

  「能讓本座出一隻手,你足以自傲了。」

  骨王空洞的眼眶,瞥了一眼十幾里之外倒地身亡的老者,而後目光一掃,遠方的天空,如同塌陷,一位老和尚從那裡跌落出來。

  「輪轉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竟然還要外人幫忙,當真是廢物,老禿驢,本座今日孤身前來,不會有人來幫忙,來,本座讓你一隻手。」

  天空中的老和尚,搖頭苦笑,落到地面之後,微微頷首行禮。

  「骨王誤會了,老僧真的不認識此人,再者,此人也不是要刺殺骨王……」

  骨王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秦陽,眼眶裡的火苗閃爍了一下,這才忽然明白,原來是為了刺殺秦陽的。

  他感覺到一股殺機襲來,純粹是因為他忽然出現,擋在了二者之間。

  心裡弄明白了,骨王卻冷笑了起來。

  「說你們這些禿驢虛偽,你還不承認,你早就來了吧,卻在一旁冷眼旁觀,不就是怕本座親自來找秦陽麼,若是秦陽死了,本座自然再無機會拿到旱魃精血了。

  說你們一代不如一代,都是抬舉你們了,你們上一代法宗,還算是個人物,這一代?一群廢物小人。」

  老和尚被噴了,也只是耷拉著眼皮,苦笑著搖頭。

  「骨王確實是誤會了。」

  「不想死就滾。」

  老和尚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還僵在那裡的秦陽,暗嘆一聲,他的目的自然是跟骨王一樣,只不過他們是為了玄黃之氣,若是有可能,不讓屍骨脈弄到旱魃精血,自然是最好不過。

  可是如今,他什麼都別想說了。

  而且,他是真打不過骨王,骨王還真敢在這裡弄死他。

  老和尚看向秦陽,單手立於胸前,微微頷首。

  「此次是有些誤會,改日再來給秦先生解釋。」

  老和尚的身形消失不見。

  秦陽卻依然沒什麼反應。

  他爆發出的力量,已經超出了老者定住的極限,他以海眼裡庫存的力量爆發,老者若是想要定住他,就必須跟著爆發。

  可是普天之下,除非是修行過特殊的法門,氣脈綿長到令人髮指,或者境界高出秦陽很多,否則,誰能跟秦陽這般拼消耗。

  忽然,老者眼中的神采,全部消散,生機耗盡,力盡而亡。

  秦陽睜開眼睛,又回到了原本立身的地方。

  身前的少年,如同一瞬間度過了一生,化作一個老者,滿臉不甘的仰面倒下。

  而虛空之中,被黑線糾纏的人偶師,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狂暴,那張嚴肅的貼花臉,慢慢的化作了暴怒的表情。

  一層火焰,在他的身體上燃燒,虛空隨之被燒的扭曲,黑線也被強行掙斷,虛空之中,無數裂縫隨之浮現。

  嘭的一聲,所有的黑線崩碎,向著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人偶師的貼花臉,慢慢的恢復到嚴肅,再慢慢的恢復到僵硬的笑臉。

  「又失敗了……」

  人偶師恢復了血肉偽裝,頗有些沒精打采。

  從虛空遁出,站在秦陽身後,一言不發的自己生悶氣,此前看穿了對方金蟬脫殼小把戲,還演了把戲騙過對方的得意,蕩然無存。

  秦陽拍了拍人偶師的肩膀。

  「可以了。」

  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計劃之中的目的,只是引來人對他出手,弄死一個知道些核心秘密的,看看能不能摸出來。

  畢竟,臨死的時候,最惦記的事,被摸出來的概率很大。

  只是大鬍子一個人,秦陽都已經很滿意了。

  又意外得到了額外收穫,已經很滿意了。

  人偶師防禦無雙,可是並不擅長對付那種幾乎不用實體戰鬥的敵人,秦陽壓根沒指望他能幹掉對付。

  畢竟,此前也沒有料到,蛇印男竟然會派出那位虛空真經的傳人來幹他。

  看來這次他是真的將對方氣到原地爆炸了。

  預測之中,對方會有兩個人出手,一個牽制人偶師,一個來幹掉他,卻沒料到對方會有三個人出手。

  不過,就算是三個,他也有大把底牌沒用呢,還真不怕。

  他心裡明白,可骨王忽然出現,擋了一槍,也是事實。

  「墨陽,去將屍體撿回來,帶回去查查。」吩咐了一聲,秦陽邁步來到骨王面前。

  「在下秦陽,多謝骨王出手相助。」

  「無需客氣,恰逢其會而已。」骨王聲音冷清,不似人聲,森冷的似是沒有感情波動,他那一身死亡氣息,縱然盡數收斂,也讓秦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還有一個一閃而逝的念頭,這貨能不能摸屍……

  當然,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就被秦陽掐滅。

  「骨王客氣了,我知道閣下來意,幽靈拍賣會的客人,身份是什麼,全看客人自己是否保密,若是客人保密,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不過,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可以試著聯繫一下對方,詢問一下對方是否有意出手旱魃精血。」

  「這只是小事,若是方便,請秦船長代為問詢即可,旱魃精血對屍骨脈是至寶,若對方願意出手,需要什麼,大可開口。」

  骨王說完之後,沉吟了一下,環視四周那些瑟瑟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吃瓜群眾。

  說話的語氣都變了點。

  「小事暫且就這樣,我這次來找你,有一點問題,需要請教你。」

  秦陽心中一凜。

  旱魃精血都是小事,問點問題反而成大事了,還用了請教這種客氣的詞,不簡單啊,他可不敢滿口應下。

  「骨王太客氣了,你是老前輩了,還用什麼請教不請教的,有什麼問題大可隨便問,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晚輩還年輕,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多……」

  「無妨,有人告訴我,一個叫秦陽的,可以解決我的疑問,你是我知道的,叫秦陽的人裡,最出名的一個,你肯定能解答我的疑惑!」骨王說的堅定不移,鏗鏘有力,跟說什麼真理一樣。

  秦陽滿頭的問號,心裡飛速的翻著小本本,看看這是哪個王八犢子要害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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