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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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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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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二零章 應對幻海,挑撥離間(萬字)

  胤帝法身隨手將聒噪的金豬丟了出去,連續洞穿了幾棟房子,引動了這裡禁制,劈裡啪啦的一頓靈光閃耀,將金豬淹沒在裡面。

  秦陽竟然如此怕死,在極北冰原陰了他一次之後,直接跑到離都避難,聽這個金豬所說的意思,竟然是怕他親自進入大嬴疆域來追殺。

  那頭金豬,他根本不在意,秦陽逃走的時候,能丟下這頭金豬,肯定是毫不在意金豬,說牠是食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再加上金豬全盛之時,少說也是法相保底,牠身體上層層疊加,不知道多少層封印,能硬生生的將一個大妖的境界,壓制到如同一個小妖獸一般,卻不傷其性命與根本。

  看起來更像是有一位,或者幾位強者,在這頭金豬身上實驗封印之術。

  再聯想到副本不在這個大世界框架之下的可能微乎其微,秦陽之前又在帝陵出現過,如今又看到了這等可怕的封印之術。

  胤帝法身愈發確定另外一個猜測。

  副本被人以超強的封印之術,徹底封印,以至於讓正品都無法找到,而這件事肯定跟秦陽有關係。

  秦陽就算沒拿到副本,也肯定有重要線索。

  他早就明白秦陽不簡單,也沒有將秦陽的修為實力列為主要參考,若是如此,他也不會一直想要將秦陽收入麾下。

  壓下了怒火,胤帝法身自覺有些失去理智,慢慢沉住了氣,打消了貿然衝進離都的衝動。

  縱然有寶物在身,又有幻海大長老幫助,可只要他進了離都,只要出手,鐵定會被甕中捉鱉。

  嬴帝在離都的時候,普天之下,無人是他對手。

  胤帝法身壓下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看向一旁的幻海大長老。

  「從長計議吧。」

  兩人沒有貿然行動,胤帝法身差人去離都打探。

  秦陽的行蹤,壓根沒有隱藏,當天就有消息傳了出來。

  秦陽這些天一直待在定天司府衙,根本沒有離開過,而他們的人,也不可能滲透到定天司。

  離都的各個衙門裡,現在只有定天司是根本不可能了,因為他們是嬴帝的鷹犬,他們之中的審查,可以用到任何手段,所有人都必須配合。

  而其他衙門,都是臣子,有些手段就不能用了,他們的人才能滲透進去。

  事實上,他們能確認的,只是秦陽進入了定天司,再也沒出來,至於秦陽一直待在定天司的消息,也只是定天司的人放出來的消息。

  衛興朝對秦陽甚是不滿,卻也沒有趕秦陽走。

  胤帝法身得到這個消息,莫名的覺得這是個坑,裡面肯定會有什麼問題。

  就像是之前定天司大舉進入極北冰原探索一般,秦陽洗白了自己的身份,甭管秦陽到底想要幹什麼,想要怎麼對付大嬴,可他跟大嬴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身為道門傳道人,跟前朝有仇,跟大嬴也有仇,拉一個打一個,的確是正常操作。

  而且看秦陽的樣子,現在明顯是準備跟大嬴一起,將他前朝置之萬劫不復之地。

  胤帝法身看著一旁的幻海大長老,心裡有了點想法。

  幻海大長老有什麼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幻海氏比他更需要副本,單純為了找到副本這件事,幻海大長老肯定比他還要上心。

  而同樣的,幻海大長老的正面戰力,比如同階修士,但有些時候,卻能發揮出他這個帝君法身都做不到的事。

  比如,潛入離都。

  「幻海道兄,那秦陽的行蹤已經確定了,可他躲著不出來,最好的辦法,是直接進入離都,悄無聲息的將他擄走,可我並不擅長這些,只能有勞幻海道兄了。」

  幻海大長老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去一趟。」

  身為幻海氏的大長老,一身幻術技藝,早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行走在大街上,根本無人能發現他的存在,或者說,無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幻海大長老邁著穩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門,當他邁步進入的瞬間,正海有一個修士也跟著一起進入城門。

  城門之上的法寶,掃過的時候,微微閃動了一下,幻海大長老已經入城,而那個修士被攔了下來,經過再次檢查之後,才發現他隨身藏了一頭靈獸。

  幻海大長老一路來到了定天司的府衙外面,無人發現他的蹤跡,而正門的鋪首上,卻有一頭幻獸幻化而出,它敏銳的發現了一絲幻術痕跡,卻還沒有發現幻海大長老。

  「不知是幻海氏哪位長老大駕光臨?」

  瞬間,幻海大長老的身影,出現在幻獸面前。

  「大長老,你知道規矩,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出現,餘下之事,與我無關,可如今,我不能放你進去。」

  「畢明,我知道規矩,但我需要去裡面見一個人,我不會出手,你不讓開,也攔不住我,你也無法告訴其他人。」

  幻獸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守衛,根本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無論大長老使用任何手段,對任何人出手,我必定按照當年的契約,拚死一搏。」

  「我知道,若是我在定天司出手,乃是取死之道。」大長老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幻海的破綻尚未解決,他若是敢在定天司裡出手,嬴帝明天就敢將他幻海氏添加到必死名單上。

  胤帝法身打的什麼想法,他也清楚,可是他還是來了。

  他的確沒打算強行出手,因為根本不可能。

  當年幻海氏之所以能保全自身,不被嬴帝針對,可不是因為不去參合進來那些事,而是因為幻獸,有幻獸的存在,幻海氏才不可能隨意的進出離都裡一些的地方。

  當年的契約,幻獸需要保護的是鎮守的地方,另一個重要作用,就是為了防備幻海氏。

  可以進去,但不能對任何人出手,這就是鑽了契約的空子。

  但只要他動手,幻獸為了不違反契約,必定會不惜代價的阻攔和示警。

  只要暴露,再加上牽扯到定天司這種敏感地方,必定會被甕中捉鱉,嬴帝親自出手都有可能。

  幻海大長老進入了定天司,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但是他也沒法進入到最深處,那裡有一面銀鏡高懸,倒映出下方的一切,他的幻術也騙不過定天司的傳承法寶。

  他就靜靜的在這裡等著,不多時,就見秦陽從其中一間房子裡走了出來,自顧自的坐在一個花園的涼亭裡,泡了壺茶,好不自在。

  幻海大長老步入涼亭,坐在秦陽對面,身形緩緩的浮現在秦陽面前。

  秦陽心神一跳,全身氣血和真元,近乎在發現異樣的瞬間,便趨於爆發的階段,可是跟著,他便放下了心來。

  他露出一絲微笑,一揮手,又加了一個茶杯,給幻海大長老斟了杯茶。

  「大長老能忽然出現在這裡,當真是神通廣大。」

  「老夫有些事,想找秦船長聊一聊。」幻海大長老慈眉善目,笑了笑,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之後讚嘆一聲:「南海的新柳茶,好多年沒嘗過了。」

  「前輩請說。」秦陽瞥了一眼遠處經過的幾個外侯,他們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關注他了,很顯然,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第二個人。

  「東海的藍洞捷徑,葬身河裡暗藏陷阱,你可知道?」幻海大長老將那裡的陷阱說了一遍,而後盯著秦陽的眼睛,再問了一句:「你當時是如何進入的?」

  「直接跳到河裡,順著飄下去不得了,還有這些東西?原來那條陰河是傳說中的葬身河?大長老開玩笑的話,葬身河何等凶威,怎麼會這麼簡單?」秦陽仿若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一樣震驚。

  甚至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心裡。

  上次幻海大長老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後面可能還會有麻煩,當時就直接將有關陷阱的事斬了,甚至連他知道那是葬身河的事,也一併斬掉。

  如今一種恍然大悟湧上心頭,重新獲得這些記憶,秦陽就知道,這些消息是自己斬掉的情報。

  秦陽又震驚,又恍然大悟的樣子,半點作偽都沒有,大長老看的清清楚楚,他可以很確定,秦陽沒說謊。

  但他同樣很震驚,因為秦陽的回答簡直匪夷所思。

  葬身河是可以當成一般陰河那樣,直接跳進去麼?

  「難怪我當時覺得那陰河跟我以前遇到的一條陰河一樣,裡面很多水鬼,還有種束縛人的力量,原來是那條也是葬身河。」秦陽恍然大悟狀,伸出一隻手,他的手化作水身,慢慢的浮現出一絲葬身河的氣息。

  看到這一幕,幻海大長老起碼是相信,秦陽是直接跳進河裡了。

  水身之法,乃是神通,在體修衍生出的神通裡,並不算特別,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垃圾神通。

  可是將水身修到如此地步,甚至還能融入到葬身河水裡,那就不是一般的水身能做到了,起碼他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修士能做到這一點的。

  雖然沒聽說過,可秦陽壓根沒認出來那是葬身河,只當其是一條有很多鬼物的陰河,簡單粗暴的跳進去,再煉化融合了葬身河水。

  那穿過捷徑,對於秦陽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問題,唯一值得說的,就是葬身河裡的大批鬼物。

  這跟當年秦陽說過的,也的確是一模一樣,沒什麼出入。

  幻海大長老心裡有些複雜,難道二長老的死,真的只是意外麼?

  他還是在懷疑秦陽,但這些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他想問的還有別的事。

  正在這時,秦陽忽然盯著他,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前輩,你是覺得,是我坑了二長老?你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難聽點,我現在身為大嬴神朝禮部右侍郎,跟定天司首尊衛大人,關係更是跟拜把子兄弟沒什麼區別,若非他身份限制,我早就認大哥了,而且陛下也是知道這些的。

  我若是想坑你們幻海氏,多簡單啊,我只需要將有關那個死亡世界的事說出去,只需要將藍洞的通道匯報上去,剩下的我什麼都可以不管了。

  我曾經在那裡見到過不少兵俑,也見到過一身死氣的強者,他們的打扮和特徵,跟前朝的人一模一樣,你以為我不知道,那裡肯定跟前朝有關係?甚至有可能尚未找到的前朝大帝的帝陵。

  如今大嬴和前朝糾葛這般多,任何牽扯到前朝的都是禁忌,而我為了守信,答應你們不說出去死亡世界和通道的事,就沒說出去。

  更是背負著對陛下未能完全盡忠的罪過,每日裡都承受著內心折磨,忠義兩難全,我選擇守信,反倒是錯了?

  你現在跑到我這來,覺得我要坑你們幻海氏?」

  秦陽越說越是激動,眼睛裡似乎都在冒火。

  「大長老若是覺得是,那就是吧,有本事你今天就在這打死我,然後你跟我陪葬,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定天司的大門上有幻獸,你能進來,那幻獸肯定是玩忽職守了。

  你不打死我,明日日出,定天司的外侯,便會出現在幻海。

  會有無數的人,可以將幻海當作一個普通秘境,隨意探險,我還會將通道裡的危險告訴全天下人。」

  「秦船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長老聽的頭皮發麻,趕緊先安撫秦陽。

  這就是他一直最擔心的事,幻海出現了破綻,原本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就沒了,失去了這一點,幻海氏,其實並不比一些大氏族強。

  他以前會懷疑,但也僅僅只是懷疑,其實也沒覺得跟秦陽有關係,上次來找秦陽,純粹只是來打探一下消息。

  畢竟,秦陽的確是守信了,沒有說出去這些。

  秦陽若是說出去,就算捷徑那有陷阱,遲早會有見多識廣之人,發現問題所在,可能也還有一個,如同秦陽這般,可以用其他方法,避開葬身河危險的人。

  只要有人進入死亡世界,再在日出的時候,出現在幻海,便是鐵板釘釘了。

  可這麼久了,的確是沒有任何外人出現在幻海,除了他們幻海的人,也的確沒有外人進入過藍洞的痕跡。

  而這一次,見到了胤帝法身,得知了陷阱之事,他才會再次懷疑,秦陽這個唯一通過了通道,還活下來的人。

  如今確認了秦陽是直接莽過去的,完全可以用運氣來形容。

  再加上秦陽守信了,幻海大長老也只能認為二長老的死,只是一個運氣不好的意外。

  若一切都跟當初知道的一樣的話,那秦陽也不可能知道正本和副本的事,甚至也不可能知道山河圖的存在。

  若那位通過副本的出口離開的人,是秦陽的話,他就應該在日出的時候,從死亡世界出現在幻海。

  當時進入死亡世界,是跟著幻海氏的人一起進去的,也是跟著幻海氏的人,一起在日出的時候回到幻海的,之後便直接從幻海離開了。

  跟著胤帝一起進入過帝陵,他也十分清楚,以秦陽的實力,絕無可能殺到帝陵深處,就算是他親自去闖,也絕對無法殺到帝陵深處。

  再者,胤帝也提過,當時出口的地方,有一位實力極強的殭屍鎮守,如今那位強者也不見了。

  若是有人從裡面出去,就必須是一位實力強橫到一路橫推,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在極短的時間內,一路殺到入口所在,再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掉殭屍守衛,然後通過入口出去。

  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普天之下,近些年還有活動的強者之中,能做到如此強勢的,伸出兩隻手,掰著指頭數,都能數過來。

  而如今副本被人徹底封禁,絕對是副本的本體先被人拿到了。

  那人通過副本,進入死亡世界,遭遇了鎮守出入口的殭屍強者,將殭屍強者擊殺,而後果斷退走。

  這才是最符合現今情況的。

  幻海大長老一面客氣的安撫秦陽,心裡也慢慢的有了計較。

  若是這樣的話,他就不能對秦陽怎麼樣了,必須要維持著他們的約定,甚至於,他都不能提到山河圖的事。

  幻海就在山河圖裡,是一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絕對不會少。

  這東西無人能奪走,幻海氏自己,也無法掌控畫師的山河圖,只能將裡面當成一個特別的秘境。

  而山河圖有一個副本,更是全天下都沒幾個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關乎幻海氏的存亡,若無必要,他不會在秦陽面前提到這一點了。

  這個秘密,可不在秦陽保守秘密的範疇內。

  再看秦陽如今的樣子,恍若有人將他的人格和尊嚴踩在地上摩擦,整個人都跟炸毛的貓一樣,至此,幻海大長老更不敢提山河圖和副本的事了。

  他現在不敢出手,什麼手腳都不敢做,只要動了,立刻會暴露,在定天司衙門裡暴露,就是個死字。

  再者,就算他能將秦陽一擊必殺,可誰能保證,秦陽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只有他知道,任何記載都沒有留下來?

  不敢動手,也不敢提,提了就是讓秦陽知道更多的秘密,只要翻臉,那些更多的秘密,就會讓幻海氏陷入到難以掙脫的泥潭,甚至可能有覆滅的危險。

  對於不少人來說,幻海和幻海氏是一回事,但對於少數人來說,幻海氏是幻海氏,幻海是幻海。

  幻海大長老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他想問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就得到了意外的答案,第二個隨即就不能問了。

  幻海大長老客氣的安撫了好半晌,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自己沒有懷疑秦陽如何如何。

  說了好半晌,秦陽停止了暴怒嘶吼,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葬身河?你又怎麼知道通道裡有危險?你既然知道,自然是進去過,又出來,可你怎麼知道的?」

  幻海大長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可是想到秦陽剛才那一副「有本事你弄死我」的樣子,他要是不回答,怎麼安撫住秦陽。

  「懸棺崖壁的墓誌銘,裡面有暗語。」

  聽到這話,秦陽立刻警惕的退後幾步,拿出自己的官印,保持在催動狀態。

  「原來如此,我說前輩怎麼好端端的,揪著我不放,還敢潛入到定天司府衙。

  我這些日子一直等著前朝的報復,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前輩。

  怎麼?幻海氏也給前朝當狗了麼?前朝大帝的帝君法身,沒有被炸死麼?」

  眼看秦陽竟要直接催動官印,真的不要命了,非要跟他同歸於盡了。

  幻海大長老的臉,刷的一下就綠了。

  「幻海氏從未投靠前朝!」

  幻海大長老這句話一出口,秦陽手中的官印,稍稍黯淡下去一些,他警惕的看著幻海大長老,自顧自道:「我自認為懂得的暗語和符文,在全天下都可以名列前茅,可是我當時根本沒發現那裡的墓誌銘有什麼問題。

  那裡跟前朝有密切關係,懂得暗語的人,只有前朝的人,你還說你們沒投靠前朝?

  若是沒有投靠前朝,你為何甘願冒奇險潛入這裡,不是為了殺我麼?」

  幻海大長老暗暗苦笑,這個傢伙是鱉還是狗,怎麼咬著人了,寧死也不撒口。

  偏偏他根本不能確定,秦陽是不是真的敢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挾,聯想到秦陽是幽靈船長,縱橫死海,根本不怕死。

  他便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動手,也沒想過跟秦陽同歸於盡。

  來找秦陽,最初的想法,也只是覺得,若是副本跟秦陽有關,他先得到了消息的話,直接撇開胤帝法身,拿到了副本就立刻去斬斷捷徑,回到幻海。

  哪想到事情發展成這幅模樣。

  他有些後悔貿然進入定天司衙門了。

  「行了,秦船長,幻海氏從未投靠前朝,是真的,這個秘密,是胤帝法身告訴我的。」幻海大長老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了。

  「呵呵,就算是真的,不客氣的說,前輩可真是夠蠢的,竟然這般簡單的被他利用,他屢次被我壞事,如今又被我差點炸死,他想要殺我,卻不敢親自來,三言兩語就哄的你來,跟我同歸於盡麼?」

  秦陽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嘲諷了一句。

  同一時間,秦陽的一個分身,站在衛興朝的辦公室外面,遙望著秦陽所在的方向。

  衛興朝准許秦陽賴在定天司不走,可是卻不允許秦陽去翻他們的資料,秦陽答應了,然後就留下一個分身,在衛興朝的辦公室。

  分身跟個幽靈一樣,每天十二個時辰蹲在這,嚴格遵守約定,什麼都不碰,只是在衛興朝翻資料的時候,跟著蹭兩眼。

  定天司的加密技術,在秦陽眼裡,跟沒有差不多,一眼看去,就能看明白上面到底是什麼情報,如此更別說沒有加密的情報了。

  在幻海大長老出現的第一時間,以幻術遮掩了涼亭周圍的一切,讓外人看來,就是秦陽在那裡喝茶。

  秦陽察覺到異樣的第一時間,分身同樣也察覺到異樣,他混在幾個外侯之中,變化了樣貌,從遠處路過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分身就確定,看到的秦陽絕不是秦陽。

  自己才是最瞭解自己的,他喝茶,要麼是牛嚼牡丹,一飲而盡,要麼就是端著茶杯,不時的抿一口裝逼,自己一個人喝茶的時候,從來不會正兒八經的去品茶。

  再者,分身和本尊之間的感應,那是幻覺偽裝不出來的。

  這麼強的幻術,其他人都看不出異樣,普天之下,除了幻海氏之外,還能有誰?

  而幻海氏之中,能無聲無息的潛入到這裡,除了上次才見過的幻海大長老之外,還能有誰?

  他到底來幹什麼的,無從知曉,反正肯定不會是好事,同樣,他為什麼敢潛入定天司府衙?

  而定天司的鎮守幻獸一直沒出現,證明這位幻海大長老,肯定是沒動手。

  既然沒有動手,自然是在聊。

  那既然只是嘴炮,秦有德怕過誰?

  思來想去,分身也就沒急著做什麼。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忽然感受到心中傳來一陣悸動,分身立刻大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召喚雷霆落下。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化作道道雷霆,落向了定天司府衙。

  於此同時,分身崩碎消散。

  另一邊,秦陽第一時間得到了分身的記憶。

  可是他卻沒看到有雷霆落下,也沒感覺到什麼力量波動,證明這裡已經被幻海大長老遮掩。

  「前輩,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僅僅因為一個疑惑,就敢潛入定天司府衙?

  這種藉口,你自己都不會信吧,還是你已經被胤帝洗腦?」

  秦陽繼續挑撥離間。

  幻海大長老心裡不以為然,他自己當然知道為什麼進來。

  只是這時,他轉頭看向了外面,他看著雷霆憑空出現,落向了定天司府衙。

  也看到了定天司府衙上空,數枚符文出現,擋下了那些雷霆。

  可是跟著,定天司衙門裡,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一個個察覺到敵襲的人,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上次被大帝姬殺入了定天司大獄,他們卻反應緩慢,上下都憋著一口氣呢。

  如今遇到事情,所有的人,甭管是在幹什麼的,都在第一時間,根據預案做出了反應。

  幻海大長老察覺到定天司的反應,同時再聽到秦陽挑撥離間的話。

  終於動搖了。

  有人要害他,故意襲擊了定天司。

  誰?

  這種時候,誰會要害他?

  他聽著秦陽那看起來不怎麼樣的挑撥,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胤帝法身。

  胤帝法身知道了通道,知道了可以進入死亡世界的方法,甚至知道了可以不經過幻海同意,進入幻海的方法。

  胤帝法身,可以隨時進入帝陵,還能進入幻海。

  下一次進入幻海的時候,他只需要帶著足夠的人手,猝不及防之下,在幻海之中,強勢鎮壓幻海氏,也並非不可能。

  到了那個時候,幻海之中剩下的人,誰能擋得住。

  不對,在告訴胤帝捷徑之事時,讓胤帝法身立下重誓,不會對幻海氏不利。

  也不對,胤帝法身立下了重誓,但是卻有先決條件,那便是等他進入帝陵,再從帝陵的出口出去,拿到副本之後,這個重誓才會生效。

  如今根本沒有生效。

  就如同他跟胤帝簽訂的盟約一樣,他只需要借山河圖,只要胤帝找到了副本,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做什麼都不會違反契約。

  難道胤帝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在知道了通道的事之後,反過來也埋了陷阱?

  幻海大長老的心,瞬間就亂了。

  他根本不敢再待下去了,第一時間離開。

  他一動,對於自身所在的遮掩,立刻變了位置,秦陽也終於看到,定天司的人反應迅速,第一時間衝了出去,還有一些人,也開始迅速的將整個定天司封起來。

  秦陽已經看不到幻海大長老去哪了,但這種時候,幻海大長老肯定是出不去的。

  念頭疾轉,瞬息閃過一堆念頭,秦陽果斷低喝一聲。

  「跟著我。」

  丟下這句話,秦陽飛速的向著定天司大門奔去。

  幻海大長老心亂如麻,來不及多想,只能隱藏了自身,跟著秦陽向著大門衝。

  大門處,一隊人一字排開,橫在大門口,有人看到秦陽之後,立刻攔住了秦陽。

  秦陽嚷嚷了兩聲,胡攪蠻纏的跟那些人糾纏在一起。

  幻海大長老趁著秦陽糾纏住幾個人的瞬間,衝出了定天司府衙,他也看到門上的幻獸,雖然看不到他,可是卻還是能察覺到幻術痕跡,目光跟著他,從門裡到門外。

  幻海大長老不敢多待,甚至沒工夫去想,秦陽為什麼要幫他逃離。

  他只能飛速的逃離定天司附近,盡快離開離都。

  但同時,秦陽嘲諷的話,卻如同魔障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心中響起。

  他本身就有想法,有心利用胤帝法身,那反過來胤帝法身,也是有心利用他,隨時做好了翻臉準備,不是也很正常麼。

  而現在的情況來看,很顯然是胤帝法身技高一籌,給他機會,讓他去做什麼,反過來再坑殺他。

  這次若不是秦陽幫忙,他必定要暴露了。

  幻海氏大長老,潛入到定天司府衙,這個事若是暴露,對於本身已經有破綻的幻海和幻海氏來說,絕對是災難。

  心有惡念的時候,看誰都不像是好人,尤其是對方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可以說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當秦陽把一個念頭種下之後,只會有越來越多的猜疑。

  兩個人注定不可能交心,本身就互相提防,這種猜疑,就會無限度的增大。

  當幻海大長老險之又險,留下了一點點痕跡,才衝出離都的瞬間,心中的惡念,還有對胤帝法身的猜疑,便攀升到頂峰。

  他沒去見胤帝法身,而是再次來到了秦陽的絕地莊園。

  他想找到那頭金豬。

  那頭被封印的金豬,成為秦陽認識封印副本之人證據的金豬。

  若前面的都是錯,那這頭金豬肯定也是錯的。

  出乎意料的,金豬沒死,而且也沒有跑。

  看到幻海大長老之後,金豬心中哀嚎一聲,怎麼又回來了?這些人還要臉麼,連一個小妖都要親自動手殺掉麼!

  金豬毫無骨氣的五體投地,再次叫的跟殺豬一樣。

  幻海大長老眼睛發紅,抓住了金豬,表情有些嚇人。

  「誰?說,到底是誰封印的你?好多人裡,你肯定是認識幾個吧?說,名字,說不出來名字,我就宰了你!」

  金豬被嚇了一跳,哀嚎著道:「我哪知道他們名字啊,我只知道他們的封號,南海道君,葬海道君,後來被定天司抓了,封印我的人更多了,我哪知道名字啊,知道名字的那幾個,都死了,你知道了有什麼用啊……」

  金豬的話沒說完,幻海大長老的手一鬆,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錯了,真的錯了……」

  只是聽到那倆封號道君的名字,幻海大長老便明白,這事肯定跟秦陽沒關係了,這個被封印的金豬,出現在這裡,純粹是恰逢其會,或者是有人故意將他送給秦陽的。

  最後一個可以側面佐證的東西,也徹底消散。

  他心中的惡念和猜疑,瞬間就攀升到了頂峰,終於發生了質的變化,化作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反過來弄死胤帝法身。

  既然胤帝法身來到了大嬴,還利用大嬴來坑殺他。

  那他也可以利用大嬴,反過來除掉胤帝法身。

  他再去毀了捷徑。

  至此就再也無人可以進入那個死亡世界。

  就讓那個死亡世界繼續沉寂下去吧。

  這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

  「我幫你們做一下演練?有問題麼?要是讓你們提前知道了,那還叫演練麼?你們只想著外面的敵人,有沒有想過,敵人可能已經先一步混進來了?

  若是我趁亂做什麼,你們誰能知道?這就是漏洞!漏洞!」

  秦陽看著周圍一堆面色不善的外侯,昂首挺胸,理直氣壯。

  「你們要是有問題,去問你們衛大人吧,這是我跟衛大人商量過的測試,也是你們衛大人拜託我幹的。」

  那些如同暴雨一般墜落的雷霆,是秦陽的手筆,根本不用追查,就能查出來了。

  衛興朝黑著臉走來,先聽到的就是秦陽厚顏無恥,理直氣壯的聲音。

  他想要否認,但秦陽說的沒錯,這次的確發現了漏洞,定天司府衙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是當初大帝姬事件。

  他們想到的,都是對付外敵,所謂的封禁,雖說有對內的成分,可目標卻是對外的。

  若是敵人真的先一步潛入進來,裡面的外侯衝出去了不少,府衙內的力量,反而會遭到削弱,若是先一步潛入進來的敵人,想要做什麼,得手的概率極高。

  秦陽將這件事,說成他們之間商量好的突擊演練。

  衛興朝現在也沒法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一言不發,黑著臉默認了這件事,手下們的表情也終於變了,再也沒人糾結秦陽瞎胡鬧。

  「老衛,咱們之間就不需要道謝了。」秦陽樂呵呵的對衛興朝拱了拱手,蹲在大門口看戲。

  衛興朝帶著人離去,估計是要趁機訓人了。

  秦陽拍了拍大門上的鋪首,面帶笑容的低聲道。

  「你放人進來,我權當不知道了。」

  秦陽離去,鋪首之上,幻獸付出一顆腦袋,沉默了一下,繼續鑽了回去,它也什麼都不知道。

  從來沒人潛入過定天司府衙。

  回去繼續喝茶,秦陽心裡面盤算著。

  既然幻海大長老在這個時候來了,還有胤帝法身參合進來,再加上頭顱出來的種種來看……

  胤帝法身和幻海大長老湊到一起了。

  幻海大長老,能冒險潛入到定天司府衙,只是為了一個二長老和一個弟子,肯定是不夠的。

  那就只有桌板畫了。

  有幻海大長老,說不定胤帝法身也來到了大嬴。

  既然會來大嬴,又有幻術高手遮掩,他肯定會去拜訪絕地莊園。

  哎,可惜了金豬,當時牠死活不肯走,多好的食材,還是可再生的,相當於一頭又一頭的大妖來當食材。

  以後恐怕都不可能找到這麼好的食材了。

  熬製一鍋絕世寶湯的想法,宣告破滅。

  秦陽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胤帝法身和幻海大長老萬一真的狼狽為奸,他的日子就難過了,他總不能一輩子都窩在定天司府衙吧。

  說服了幻海大長老,自己跟那些事沒關係,他應該也信了。

  不信的話,他肯定會提到山河圖的事。

  幸好這個老傢伙以為他不知道,生怕暴露那些事,根本沒敢提到山河圖和副本,他要是真提到副本的話。

  秦陽還真不好回答。

  畢竟,副本現在就在他的海眼裡。

  被完全煉化之後,他就利用桌板畫自身的力量,將入口徹底封禁。

  裡面的人除非能打破桌板畫,否則,絕對不可能強行衝出來的。

  可惜,哪怕桌板畫,只是畫師作畫的一個附屬品,但目前這世上,應該也沒誰能從裡面將其打碎。

  遙望著離都之外,秦陽一口將杯中之茶喝完。

  心裡瞎琢磨著,從幻海大長老的反應看,挑撥離間的種子,已經埋下了。

  那倆人肯定是相互提防,這顆種子能開出什麼花,暫且不知道。

  但倆人的合作,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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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一章 撕破臉皮,嬴帝出手

  塵埃落定,秦陽坐在涼亭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灌茶,跟幻海大長老交鋒,他連汗都不敢冒,生怕沒對方看出來,他心裡其實挺緊張的,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鎮定。

  事情的發展,不會按照他計劃的那樣,就像是胤帝和嬴帝,都是沒法讓事情完全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發展。

  他賴在定天司,最初只是出於保險而已,離都之中,定天司對他來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還是沒有預料到,幻海大長老竟然敢直接潛入定天司府衙。

  而且他還真的能潛入進來。

  府宅大門之上的鋪首,獸首啣環,一般人只知道那是古老的傳統,刨除其中的傳承和文化,鋪首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裝飾。

  上古之時,有關鋪首的傳說,暫且不表,可自大嬴崛起之後,離都之中,所有的重要府宅,大門之上的鋪首,盡數都是幻海的幻獸所化。

  這是當年嬴帝雄霸天下之時,還能容得下幻海氏的底線。

  這些幻獸,也算是被納入到神朝體系之中,有些神朝法寶,都是以此為原形的,這些幻獸不為常人所知,自幻海氏常年閉門不出,幻海之名幾乎成為一個傳說之後,就連這些府衙的人,都未必知道那些鋪首都是鎮守門戶的幻獸。

  說是鎮守門戶,可是這些幻獸的職責,歸根到底只有一個,防幻海氏。

  所以在當年幻海氏低頭之後,有的是幻獸肯來當門神,基本什麼都不用幹,還能利用神朝的力量,在純粹幻獸的基礎上,在本質上產生進化。

  最早跟了大嬴的幻獸,如今幾乎都快成鎮國神獸了。

  餘下的,只要沒有因為各種原因隕落,都能活到今天。

  秦陽是真的沒想到,鎮守定天司的幻獸,竟然敢放幻海大長老進來。

  得虧幻海大長老不敢出手,甚至不敢將幻術作用在秦陽身上,他可比秦陽怕死多了,否則的話,今天結局如何,難以預料。

  秦陽氣的要死,那會兒都有想法,直接跟幻海老賊拼了,只要能扛過第一時間的幻術,沒有被秒殺,定天司裡那群近來天天挨噴,為了抓住個重量級賊人,眼睛珠子都是藍的外侯,絕對會悍不畏死,一擁而上,將幻海老賊亂刀砍死。

  可是察覺到有胤帝法身參與進來,秦陽就改主意了,冒著生命危險,跟幻海老賊玩命,萬一真死了,胤帝法身豈不是能把嘴笑歪了,甚至他都不用為幻海老賊的死負責,轉身就能拉攏到幻海氏。

  這麼一想,誒?胤帝法身既然知道了通道、知道了帝陵和幻海相連,他若是如此陰死了幻海老賊,他後面佔便宜佔大了。

  於是乎,一個挑撥離間的計劃,立刻冒了出來。

  秦陽想了好幾遍,站在任何角度去看,胤帝法身這麼幹都是合情合理,完全合乎他為了重建大胤,弄死嬴帝不擇手段的行為模式。

  那倆傢伙最好能咬起來,咬個你死我活,倆一起玩完才是完美。

  不過,馬上就要開啟的幽靈拍賣會,他是肯定不敢去了。

  胤帝法身肯定是進入大嬴神朝的疆域了。

  本打算借助萬法之書來引怪,沒想到現在用不上了,也好,反正這個東西丟出去了,省的有人惦記著。

  還有桌板畫的事,也要處理一下了,這個東西,不能放到自己手裡,相關記憶也必須處理一下,未雨綢繆。

  秦陽忙著處理這些事,另一邊,幻海大長老兩眼發紅的走出了絕地莊園。

  秦陽挑撥離間的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當發現秦陽那邊根本沒什麼問題,所謂的封印,也純粹只是一個巧合,或者說本身就是一個鋪墊的局時。

  他便開始順著這條思路往下琢磨。

  他當時若是在定天司暴露,死在了離都,會是個什麼結果。

  幻海氏位列前三的三位長老,兩個已經隕落,若是他這個大長老也隕落,幻海氏便會陷入到空前的虛弱之中。

  而他也驚恐的發現一個問題,他若死在離都,胤帝法身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甚至都不需要將幻海氏盡數誅滅,胤帝法身完全可以利用他的死,輕而易舉的將幻海氏收入囊中。

  所以,這是胤帝法身挖下的陷阱麼?

  他沒法確定,但是以胤帝法身的行事作風,起碼有八成可能了。

  他只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因為他本身就懷有惡意。

  他不敢賭,也不敢信,那他只有一個選擇了。

  反殺了胤帝法身。

  幻海大長老隱藏了身形,在所有人眼裡,他都失去了存在感,甚至於他的幻術比之當年的幻海剎那還要強的多,似乎連天地之間的空氣和靈氣,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行走之時,任何痕跡都不會留下了。

  他來到了跟胤帝法身約定好的地方,卻根本沒見到胤帝法身。

  在周圍一點一點的尋找,終於在數十里之外的一座高山上,發現了胤帝法身的蹤跡,在這裡,以他們的目力,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約定的地點,甚至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提前發現異樣。

  胤帝法身此刻,可以說是很平常的謹慎。

  在幻海大長老看來,就成了胤帝在防著他,防著他給大嬴告密,在這個地方,他可以觀察到一切的同時,隨時保證自己能離去。

  他想到了更多的情況,比如他萬一被抓了活口,不得已告密呢?

  太多太多的比如。

  心中的惡意越來越盛,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都會成為他覺得胤帝法身要害他的佐證。

  幻海大長老已經近乎魔怔,腦海裡不斷浮現的,便是他死在離都,幻海氏被蒙在鼓裡,不得不倒向胤帝,然後被胤帝利用著去送死,最後幻海氏的血脈徹底斷絕,胤帝順理成章的佔據幻海……

  他一生都在做一件事,讓幻海氏的血脈不會斷絕。

  而這個前提,就是幻海本身是最安全的,幻海是幻海氏掌控的。

  當他覺得這種絕對不能容許的事情,就要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入魔了,他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杜絕這種事發生。

  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殺了他。

  腦海中閃過這三個字,幻海大長老無聲無息的退去。

  他再次進入離都,這一次卻直接走向了宮城。

  宮門下,無人發現他的蹤跡,但是他卻感覺到一股只有他能察覺到的恐怖威壓,驟然壓在他身上。

  抬起頭望去,前方的一切,都隨之扭曲,高聳的宮門,化作一頭饕餮巨獸的巨口,高大的城牆和城樓,幻化扭曲,化作一頭足有數百丈粗的黑色巨蟒。

  而巨蟒的身軀延伸下去,與高大的宮城城牆連接在一起,環繞著整個宮城的城牆,就是它的軀體。

  黑色巨蟒昂起腦袋,蛇瞳化作一條細線,冰冷的目光俯視著無人能看到的幻海大長老,聲音如同洪鐘,在幻海大長老的腦海中炸響。

  「幻海氏,你過界了。」

  幻海大長老揖手長拜,眼睛裡帶著血絲,很冷靜的道:「我要求見嬴帝,勞煩前輩通報一聲。」

  黑色巨蟒沒說話,片刻之後,黑色巨蟒丟下一句「你進去吧」,便再次化作了城牆和城樓。

  而整個過程,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發現,那些守在城門口的禁衛,竟然都沒察覺到異樣。

  幻海大長老順著城門,一路前行,一路來到無人的大殿,看到端坐在寶座上的嬴帝,他躬身一拜。

  「嬴帝陛下,我帶來一個消息,希望換取嬴帝一個承諾,承諾只要幻海氏不造反,絕對不會對幻海氏動刀兵。」

  嬴帝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已經很久沒人敢這樣跟他談條件了。

  幻海大長老感受著龐大的壓力,心裡反而鬆了口氣,哪怕同為帝君法身,相互之間,也是有巨大差距的。

  嬴帝越強,他反而越安心了。

  他沒等嬴帝說話,也沒等嬴帝先答應條件,便直接道:「前朝的那位已經進入了大嬴神朝,就在距離離都不遠的地方,這是位置。」

  幻海大長老一揮手,幻化出胤帝法身所在的那片環境。

  嬴帝法身的眼睛,驟然亮起兩道神光,他緩緩的站起身,盯著幻海大長老看了一眼。

  「若是真的,朕會如你所願。」

  若是假,幻海大長老便必死無疑,幻海氏也會登上清剿名單。

  嬴帝伸手虛抓,一枚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看起來造型極為簡單的大印,落入他的掌中。

  霎時之間,幻海大長老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伸手的冷汗唰唰唰的往外冒,在冒出的瞬間便被強行湮滅,他一身力量,被強行鎮壓,恍如之間,大嬴神朝萬千山河之力,億萬子民之念,都彷彿近在眼前。

  而這一切,都被嬴帝掌控在手中。

  幻海大長老面色蒼白如紙,內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絕望似的無力,腦海中閃過兩個大字。

  帝璽。

  大嬴神朝離都宮城,最中心的大殿,手握帝璽的嬴帝,哪怕只是一尊帝君法身,也足夠僅憑威勢,便能讓他連反抗之心都難以生出來。

  這便是讓封號道君都避其鋒芒的強者。

  只有嬴帝在,大嬴才是大嬴。

  嬴帝手握帝璽,凌空踏步而出,目中兩道神光,從宮城之中飛出,瞬間跨越數千里地,照耀到胤帝法身藏身的地方。

  在這兩道目光之下,胤帝佈置的遮掩陣法,恍若初春冰雪,在烈日的照耀下,無聲無息的消融。

  胤帝身上的遮掩大袍,神威崩碎,化為烏有,只有一塊令牌懸在胤帝胸口,沒讓大嬴的神朝之力,接觸到他。

  可是他的目光,卻已經與嬴帝對視到一起。

  只是一眼,嬴帝就確定了,這個就是當年的老對手,大胤神朝的大帝,留下的那尊帝君法身。

  嬴帝深感意外,胤帝法身竟然敢進入大嬴的疆土!

  他瘋了不成?

  但這會兒,他已經不想去深究為何了,他指向去將胤帝法身活活打死。

  一步跨出,腳下便有一道金橋,自宮城一路延伸到離都之外,橫跨兩三千里,嬴帝踏上金橋,左手握著帝璽,右手一抓,天子劍便出現在他手中。

  於此同時,整個離都,都陷入到了死寂,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金橋。

  秦陽抬頭望去,只是感受著氣勢,就讓他想到了當初面對嬴帝本尊時的情景。

  仿若整個天空,整個世界都向他壓了過來,那種不可匹敵的絕望,內心半點反擊的心緒都難以升起的可怕。

  想到這個的一瞬間,秦陽就覺得那種可怕的壓力變得更加龐大。

  他第一時間將這些已經斬成夢境球的記憶,重新化成了夢境球。

  所有的惡意,都在第一時間斬去。

  可是那種龐大的壓力,還是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前朝的亂臣賊子,當誅!」

  嬴帝一聲威嚴怒喝,在金橋之上炸開,那一聲「誅」字落下,彷彿在離都所有人的心田炸開。

  秦陽面色一白,耳中嗡嗡作響,所聽到的一切,都是嬴帝那一聲「誅」。

  慢慢的,聲音仿若回聲,漸漸散去。

  秦陽站起身,揉著腦袋,走了出來,他看到定天司裡的其他人,也都跟他一樣,面色發白。

  而同一時間,三千里離都之中,每個人的心田,都炸開了那一聲「誅」。

  九成九的人,都如同秦陽一般,那一聲仿若回聲,慢慢的散去。

  可是卻還有極少數人,那一聲進入他們的心田,卻仿若進入了封閉了回音壁,嬴帝的聲音,在其中越來越大。

  最後撐破了心田,讓他們暴斃當場。

  肉身無損,神魂尚全,可是人,卻死了。

  衛興朝的臉色看起來還算不錯,他恢復了之後,沒工夫多想,第一時間召集人手,搜索整個離都,所有暴斃之人,都第一時間找回來。

  秦陽跟著走出了定天司。

  嬴帝親自出手,還離開了離都,只有一個可能,胤帝法身真的進入了大嬴疆域了!

  秦陽跟著定天司的人,很快就見到了第一個暴斃在街上的人。

  那人如同呆傻了一般,怎麼看都是活人,可是秦陽觸碰到這人,技能立刻有了反應。

  這人死了。

  秦陽沒跟著定天司的人繼續走,他站在原地,遙望著那道橫跨數千里的金橋,心裡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為什麼說有嬴帝在,大嬴再亂,內鬥再甚,各種沉珂弊端再多,大嬴也依然還是大嬴。

  嬴帝親自出手,只需要一句怒喝,瞬間覆蓋三千里離都,所有投靠前朝的人,恐怕全部都瞬間暴斃。

  什麼滲透,什麼拉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統統都是笑話。

  而嬴帝本尊萬年沒有露面,也已經萬年多沒有親自出過手,有些人早已經忘記了,為什麼前朝會這麼怕嬴帝。

  秦陽嚥了嚥口水,心裡面默默給自己洗腦。

  他不是要顛覆大嬴,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他只在幫助嫁衣奪嫡,這是神朝內部的爭鬥。

  默念了數十遍之後,秦陽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在路邊找了個酒樓,在裡面喝了點酒壓壓驚,稍稍想了一下,差不多就明白,為什麼嬴帝會知道,為什麼會忽然親自出手了。

  秦陽心裡暗暗震驚。

  幻海老賊,可真夠果斷,真夠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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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二章 言出法隨,群臣楷模

  秦陽搖了搖頭,仰天長嘆,這世上如他這般說一不二的人,從來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的君子,到底還是少數啊。

  想來那幻海老賊跟胤帝法身之間,本身就多有齷齪,不然的話,何至於他隨便挑撥一下,就讓幻海老賊寢食難安,竟然轉過身就將胤帝法身賣給了嬴帝。

  嬴帝可要加把勁啊,最好是將胤帝法身弄死,相比於嬴帝,秦陽如今更忌憚的,反而是胤帝法身。

  起碼嬴帝自持身份,絕大部分時候,都不會親自出手的,就算他暴露了,嬴帝估計也只會派人來追緝,卻不會直接親自出手。

  哪像胤帝法身這樣,太不要臉了。

  堂堂大胤神朝大帝的帝君法身,在大帝已死的情況下,帝君法身完全可以說是大帝本人親臨了。

  如此身份,如此境界,竟然親自來追殺他這個小修士。

  說直白點,逼格全無。

  秦陽倒是想去觀戰,可想到只要自己露面,胤帝法身十有八九會想方設法的先弄死自己,還是待在定天司裡等結果吧。

  離都之外,嬴帝腳踏金橋,左手帝璽,右手天子劍,金橋橫空,鎮壓沿途所有的一切。

  空氣如同凝固,靈氣沉惰如堅石,九成九的修士,在此刻已經無法調動靈氣,縱然是道宮修士,想要利用靈氣,也如深陷泥潭,動彈不得,只能利用身體內的真元。

  在大嬴神朝的疆域,胤帝法身其實跟一個普通強者沒多大區別,他能依仗的只有自身的實力。

  相比與能借助大嬴神朝之力,而且還是在離都附近,能得到的加持遠比邊境的時候更多。

  本身之間就有實力差距,在算上加持,差距就更大了。

  胤帝法身面沉似水,聽得嬴帝一聲怒喝襲來。

  那一聲怒喝,仿若匯聚了億萬人的意念,化作一尊接天連地的偉岸巨人,張口怒喝一般。

  那一個「誅」字,猶如實質,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向著他迎頭壓來。

  胤帝法身吐氣出聲,周身道道黑紫色的雷霆湧現,一頭長髮飄飛,每一根頭髮,都化作細細的黑紫色雷絲。

  雷光如同雷泉,汩汩湧出,在其身前,化作一頭黑紫色的獨角蛟龍,游曳身姿,迎頭而上。

  「轟!」

  雷泉蛟龍,與那一個字碰撞到一起,無數雷霆怒吼,層層交疊在一起,化作一聲轟然巨響。

  聲響逸散的瞬間,天空中的雲層,轟然破碎,消失無蹤,凝固的靈氣,如同被絞殺湮滅,眨眼間將百里之地化為靈氣真空。

  刺目的光輝,轉瞬即逝,那裡猶如一方光線都難以逃離的黑洞,湮滅了周圍的一切,蔚藍的天空,至此,出現了一個二三十里大的破洞。

  這兩人一擊,便衝散了上空的層層罡風層,湮滅了那裡的空氣,湮滅了這裡的靈氣,讓這裡成為什麼都沒有,連天穹都被擊破的真空。

  這時,連聲音都隨之消失不見了。

  一瞬的死寂之後,便見周遭的一切又彷彿活了過來。

  湛藍的天空,混雜著神光,仿若絲綢垂落,被風吹動之後,輕輕的掀起了柔和的浪潮,一點一點的將中心的空洞填滿。

  那是一副美輪美奐到極致的美景,然而,有幸看到這一幕的人,卻都是冷汗直冒,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起來。

  那輕柔的浪潮之中,所有被捲入其中的東西,無論是山石林木,還是強弱不一的修士,統統都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轉瞬便消逝的無影無蹤。

  可就在這種可怕的力量之中,卻見一道黑紫色的雷光,如同雷蛇,劃過一個弧度,在視線之中,只看到那到雷光尚在半途,可是嬴帝卻已經揮動天子劍,一劍斬出。

  他的身前,驟然浮現出一道黑紫色的雷霆浪潮,斬開了浪潮之後,才看到一點不過指甲蓋大小,明明黑的如同深淵,卻給人一種耀眼之感的雷光,抵在天子劍的劍刃之上,與之僵持在一起。

  而這時,在其他人眼裡的雷光,才終於抵達了嬴帝身前。

  「敕令,斬滅。」嬴帝沉聲一喝。

  左掌托著的帝璽,頓時發出耀眼的神光,右手握著的天子劍,仿若得到神秘加持。

  天子劍的神光微微一斂,仿若利刃切開了豆腐一般,輕而易舉的將那一點詭異雷光斬斷,被斬成兩斷的詭異雷光,在即將爆發開的瞬間,仿若風中火苗,被一陣勁風吹過,湮滅的無影無蹤。

  凝聚到極致的強大力量,就這麼詭異的消失了。

  嬴帝面無表情,再次揮動天子劍,再次一劍斬出。

  「敕令,斬則必中。」

  帝璽之上又是一層層神官盤旋而出,化作兩成光環,罩在嬴帝腦後。

  嬴帝看似尋常斬出的一劍,卻彷彿有偉力加持,瞬間便出現在了胤帝法身的身前。

  而胤帝法身,卻仿若被整個世界的意志,強行壓住了一瞬,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嬴帝的天子劍落下。

  劍刃落下的最後一刻,胤帝法身爆開了自己的左手,無法對抗嬴帝的敕令,言出法隨,他能利用的就是自己體內的力量,包括他的身體。

  手掌爆開,可怕的力量獻祭,讓他在最後一刻,化作一道殘影後撤出去十數里的距離。

  然而,嬴帝手中的天子劍,卻根本沒有停止斬下的過程。

  嬴帝也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仿若根本沒有發現胤帝掙脫了束縛。

  不等胤帝法身鬆口氣,他卻看到自己的右臂,齊肩而斷,手臂翻滾著飛了出去,他也徹底感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彷彿天生就沒有右臂一般。

  被斬斷的地方,傷口平滑,一滴鮮血都沒有流淌出來。

  嬴帝手中的天子劍,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足足十數里長,剛好斬斷了胤帝法身的右臂。

  一幀之後,十幾里長的天子劍重新恢復了原樣。

  嬴帝神情平靜,腳踏金橋,一步一步的行來,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跟胤帝法身說。

  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殺了胤帝法身,那如今所有亂局的根源,便隨之消散了,餘下的部分,不過疥癬之疾,根本不會動搖大嬴的根本。

  屆時,大嬴便能整體平穩,等到他的本尊歸來的那一天。

  胤帝法身斷了一臂,他面沉似水,也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可是他卻還是有些意外,嬴帝的一尊法身,竟然都能強到這種地步。

  有大嬴神朝在其身後,手握帝璽的嬴帝,言出法隨,敕令必行,什麼神通,什麼法門,對他來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嬴帝想要殺人,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手握天子劍,將敵人砍死就行了。

  胤帝法身知道,他不可能是嬴帝對手了。

  到了此時此刻,胤帝法身低喝一聲,整個下半身瞬間爆開,這一瞬,便似打通了雷池,黑如濃墨的雷漿,似是火山噴發,翻滾著膨脹開來。

  轉瞬之間,雷漿成瀑,化作一條長河,貫穿天地,衝入雲霄,而後不過轉眼間,化作一片雷漿之海,倒懸於天際。

  嬴帝沒有理會這片雷漿之海,然而,轉瞬之後,天傾而下,天空之上的雷漿之海,化作失去控制的浪潮,湧向了離都的方向。

  胤帝法身,爆掉了最後一隻手臂,成為了人棍,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天際之中,只有一條綿延不知道多遠的雷霆長線,一路延伸向東邊。

  嬴帝停下了腳步,右手舉起天子劍,遙指東方,周身氣息瘋狂攀升,手中帝璽,也化作流光,沒入到天子劍之中,足足好幾個呼吸之後,嬴帝怒喝一聲,聲震天下,仿若一瞬間,整個大嬴神朝都在響徹嬴帝這一聲怒吼。

  「敕令,誅殺!」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天子劍,劍身長度驟然暴漲,一息便跨越了上萬里距離,不斷的拉短與胤帝法身之間的距離。

  胤帝法身自爆了血肉,施展禁術,身體已經猶如一道光輝,瞬息萬里,在這種速度之下,一般修士的肉身,早就自行崩潰了。

  可此刻的胤帝法身,哪怕都成人棍了,也依然沒太大壓力。

  幾個呼吸的功夫,他跨越了近十萬里的距離。

  眼看著就要衝出大嬴疆域邊境的時候,他的身體微微一頓,一把綿延十萬里的長劍,一瞬間洞穿了他的心臟,轉瞬之後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甚至在這種時候,他都沒有從遁法之中跌落出來。

  十幾個呼吸之後,胤帝法身從遁光之中墜落,這時,他已經到了東海。

  砸入海水之中,胤帝法身的面色,慢慢的浮現出一絲灰敗,胸口一道不錯三寸的細細血痕,被洞穿的心臟,眨眼間就恢復了正常。

  心臟還在跳動,力量也依然還有。

  可是胤帝法身卻感覺到,他身上開始浮現出死氣,生機如同洩閘洪水一般,飛速流逝,再也無法止住。

  攔住生機流逝的大壩,已經被嬴帝那一劍,強行毀掉了。

  嬴帝斬斷了他的生機。

  胤帝法身在海中飛速前行,趕到了藍洞之後,直接順著藍洞,進入了帝陵。

  他進入帝陵,直奔帝陵最深處的地方。

  越過了最後的圍牆,後方有一尊足有百丈長的棺槨,懸在半空,其內溢出的滔天死氣,不斷的向著四周擴散。

  這一尊巨大的棺槨,其上明光溢彩,不少材料,赫然就是盜天棺的材料。

  只不過這一尊,可比設立在大荒的那些高級的多,也完善的多。

  大荒設立的盜天棺,只是副棺而已,這口才是真正能一直抓住那最後一絲機會,讓胤帝生機斷絕數萬年之後,依然還有機會的關鍵。

  胤帝法身的生機還在飛速流逝,趁著還未徹底死去的時候,他飛向了這口巨大的棺槨,化作一道光輝,沒入到棺槨之中。

  ……

  嬴帝耗費巨大的力量,用出了一個最難的敕令,在胤帝法身已經是強弩之末,力量暴跌大半的情況下,才正好可以將其生機斬斷。

  一步一步,嬴帝洞若觀火,恰到好處的完成了目標。

  眼看雷漿之海,墜向離都,離都的防護已經啟動,而城中也已經有一些強者,開始做好了迎接準備。

  嬴帝將手中帝璽拋出,懸在離都上空,往日裡的界限,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實力足夠的強者,可以自由的發揮自己的實力了,不至於連在離都之上飛遁,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一位位強者衝出離都,各自做準備,嬴帝隨手一劍,那片覆蓋離都的雷漿之海,便能斬成了上百塊碎片。

  失去了匯聚,威能立時暴跌。

  坐在高樓頂端看戲的秦陽,沒看到太過細節的地方,可是卻也看到了,戰鬥是一邊倒的壓制,胤帝法身玩了命,甚至不要臉的將力量化作大範圍無差別攻擊,強行堆向了離都,才逃掉了。

  就是不知道嬴帝最後一擊,到底弄死他沒。

  胤帝法身跑到了離都附近,還毀掉了離都,嬴帝的臉往哪擱?嬴帝肯定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眼看充斥著毀滅和破壞力量的黑色雷漿之海落下,秦陽也沒什麼感覺,反正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

  直到看到雷漿之海被斬成了一堆碎塊,匯聚成一面綿延數千里的浪潮,化作了一股股分散的雷潮落下,還有其他人都飛了上去。

  秦陽心中一動,立刻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前朝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如今還想將神朝離都也毀滅麼?我,禮部右侍郎秦陽,何惜此身!」

  秦陽飛到半空中,一聲悲愴的嘶吼,如同一個慷慨就義,不怕雷漿太熱的大忠臣,迎頭衝向了一道落到的雷潮。

  他怒吼著衝入雷潮之中,一瞬間,他的肉身便化作了焦黑,肉身最外層,已經被烤焦了,調動了魔手的力量,再催動了肉身力量,順帶著再催動了葬海修髓典。

  在雷漿海裡淬煉肉身,無法承受的部分,統統灌入海眼,留著以後用。

  離都之中,衛興朝遙望著落下的雷潮,神情很是動容。

  秦陽吼的生怕別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一樣,本來還以為這個狗東西,是在忽悠別人去頂雷。

  沒想到一聲嘶吼,秦陽竟然毫不猶豫的衝入其中一塊雷海碎片。

  眼看那墜落的雷海在半空中翻騰,墜落之勢,竟然微微減弱了一些,說明秦陽還沒死,可是看那樣子,估計也頂不了多久了。

  衛興朝也飛身而上,準備也去頂住一塊雷海碎片。

  他此刻,才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他這般討厭秦陽這個狗東西,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抽死他,可是很多時候,卻還是不想跟秦陽一般見識。

  現在發生的一切,就是原因。

  秦陽這個狗東西,著實是惹人厭,可是他對大嬴做的事,卻也足夠讓絕大多數的老臣子都汗顏了。

  神朝重臣,秦陽的實力,根本拍不到前列,可是第一個挺身而出,毫不猶豫衝上去的人,卻是秦陽。

  衛興朝捫心自問,他都沒有如同秦陽這般果斷。

  一念至此,衛興朝不禁生出一絲自愧不如的感覺。

  罷了,若秦陽這個狗東西,這次能僥倖活下來,便不再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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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三章 雷磁神環,胤帝的手臂

  不能將我毀滅的力量,必定會讓我變得更強。

  好不容易看到這種數量龐大,而且品質極高的力量,偏偏還不能在瞬息之間,將他化為齏粉,那秦陽肯定不會放過了。

  沐浴在黑紫色的雷潮之中,他只是憑藉著純粹的肉身和真元來抵抗,他不知道這種雷潮,在葬海修髓典的作用下,會帶來什麼變化。

  受傷了便催動龍血寶術,強行修復,不能承受的,統統灌入海眼。

  海眼之中,醜雞和黑影,遙望著滾滾而下,猶如黑水一般的雷潮,他們已經習慣了,秦陽什麼鬼東西都敢往海眼裡塞,反正這裡的空間大到難以測量,也不怕相互之間有什麼衝突。

  兩長住客繼續閒聊扯淡,看也不看一眼。

  而這邊秦陽的身體,經過雷潮沖刷,再加上葬海修髓典的引動,終於開始出現了變化。

  一個神光化作的光圈,從他的體內緩緩溢出,化作一個七尺直徑的圓環,將他套在中間,跟著又是一圈漣漪逸散出來,化作一個圓環,跟著擴大開來。

  霎時之間,那些凌厲的雷霆之力,便像似受到了無形之力的牽引,順著這一個有一個圓環,旋轉了起來,失去控制的力量,仿若在這時,開始被引導,被掌控。

  越來越多的光環浮現,秦陽閉著眼睛,懸在所有光環的中間,體表道道黑雷閃耀,慢慢的,那些閃爍暴躁的雷光,開始受到牽引,順著他的血脈、經脈、氣脈,不斷遊走,多餘的部分,也凝聚成束,旋轉著湧入海眼。

  良久之後,秦陽分攤的這一片雷海碎片,停止了墜落,化作一團翻滾的雷球,懸在離都上空,不斷的旋轉,慢慢的,足足上百里大的雷球,越來越小。

  雷球中心的秦陽,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周身套著的數十個呼啦圈,再抬頭瞥了眼頭頂上懸著的光環,神情有些呆滯。

  要是沒有那些呼啦圈,他頭頂個光環,再去宰一頭黑鳥妖的翅膀裝上,都可以裝成墮天使了。

  秦陽感受著懸在周身的光環,心裡頗有些意外,竟然是他一直忽略掉的元磁神光。

  當年煉體,修五金納西妙法,衍生出的神通,煉成之後,克盡天下五金所製的法寶。

  其實也就是聽起來好聽,絕大多數的神通秘法,剛修成的時候,其實都是垃圾,真正有威力的時候,是將神通秘法修到極致,才能真正的爆發出聽起來的那種效果。

  這個神通,特別針對劍修,可惜,這麼多年了,秦陽見過的劍修,要麼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弱雞,要麼就是那種管你會什麼神通,砍死你最多只用一劍的大佬。

  慢慢的,秦陽也就不再過多關注這個出場率暴低的神通,充其量也就能讓他在戰鬥之中,當個大型人形吸鐵石而已。

  可如今,利用胤帝的黑雷之海,沒有讓他衍生出什麼新的體質,反而是讓他的金靈之體,發生了一種衍生變化,元磁神光,也徹底變化,化成了光環。

  在一層層光環籠罩的範圍內,他也終於看明白,那些黑雷到底是什麼,本質上不是靠雷霆灼熱的力量,隱藏起來的本質,是鋒銳。

  任何被捲入黑雷的東西,都會先一步被絞殺成齏粉,而後在黑雷之中,連渣都會被湮滅掉。

  但此時此刻,在光環形成的掌控立場之下,他可以掌控這種遠超他能掌控極限上千倍的龐大力量,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引動這些力量,轟向他意願的方向。

  確認了自己目前還能掌控,秦陽就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嬴帝將雷海劈成了上百份,他才佔了一份而已,這些力量可都是難得的儲備,以後再想找到同樣的力量,而且是處於無序無人掌控狀態的,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全部便宜其他人……哦不,是讓其他人擔驚受怕,費力抵擋還沒什麼好處,還不如他一個人來承受算了。

  一念至此,秦陽身體周圍一圈套一圈的呼啦圈,化作漣漪,擴散了出去,一圈圈光環,從黑雷球的中心逸散開。

  霎時之間,旋轉的黑雷球裡,牽引的力量擴散開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數十里之外,另外一片雷潮。

  那位正辛辛苦苦抵擋著雷潮,不斷的將其掀飛,讓其不斷在半空中倒捲而上,一點一點的向著離都之外翻滾而去。

  好不容易將這團雷潮滾起來了,眼看著就要將其推動了,卻見遠處一圈光環擴散開,團成團的雷潮一頓之後,立刻又崩碎成了浪潮一般的黑雷潮。

  浪頭翻滾著湧向了秦陽所在的黑雷球,順著光環的引導,轉著圈向最中心的黑雷球合併,短短十幾個呼吸,這片黑雷潮便徹底消散,被捲入到光環影響的範圍。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盤巨大無比的蚊香一樣。

  隨著周邊被慢慢影響到,七八個雷潮被吸引捲入,忙著抵擋的高手們,也都閒了下來。

  「元磁神光,雷磁神環,能掌控到這種程度,四兩撥千斤,還沒有崩潰之勢,當真是了不起啊,這是哪位道友?」剛才以一己之力,將一片雷潮團成團的高手,也沒覺得被人搶了有什麼不好,他巴不得不出這種白工。

  「不知道,這次太過突然,沒工夫去看,不過離都臥虎藏龍,有一些我等不知道的強者,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隨著時間推移,如同超大蚊香的黑雷長河,越來越大,引動進去的雷潮也越來越多,無論是誰,抬起頭都能看到這幅奇景。

  旁人只是感覺掌控的好,中心的那位可能有什麼辦法能削弱,但是可沒人知道,這盤大蚊香中心的黑雷球裡,秦陽正在瘋狂的將其灌入海眼。

  衛興朝凌空而立,望著這盤大蚊香的中心,臉上滿是疑惑。

  加入這場突發災難救援的人,可不在少數,尤其是有不少修士,壓根就沒想去頂,他們都是在雷潮被強者頂住的時候,趁著離都放開了限制,第一時間逃走了。

  亂糟糟一團之下,誰都不知道誰是誰。

  可是衛興朝卻知道,那個位置,似乎是秦陽衝上去的地方。

  秦陽沒死,而且還會這種神通,能掌控的如此精妙?

  衛興朝想到秦陽衝上去之前,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再結合眼前的情況,他忽然悟了。

  秦陽這個狗東西,當真還是那個狗東西,他會去送死?開什麼玩笑。

  離都裡的人死的只剩下最後三個,都絕對會有這個狗東西。

  他沒把握的話,怎麼可能衝上去送死。

  衛興朝心裡一陣彆扭的同時,也莫名的鬆了口氣。

  甭管怎麼樣,秦陽終歸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那一片片雷潮,但凡有一片沒擋住,落到了離都裡,都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大嬴神朝的臉面和威嚴,也會遭到沉重打擊。

  嬴帝沒親自來處理,只是站出來一個臣子,便舉重若輕的將一場危機化為無形,反過來也算是很長臉的事。

  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秦陽這個狗東西,怎麼這麼討厭。

  這種事必定是論跡不論心的……

  噢,對了,一定是這個狗東西非得喊的跟慷慨就義了一般,搞的整個大嬴就他一個忠臣似的。

  真是惹人厭。

  眼看沒什麼問題,衛興朝也沒敢走,他盯著這邊,然後讓定天司的人,去四散開來,盯著那些可能趁機作亂的人。

  這時,嬴帝也從離都之外回來了,他一步出現在衛興朝身前,望著離都上空飄著的超大號蚊香。

  「在離都之中潛修的強者,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位,你可知道是誰?」

  「可能是秦陽……」衛興朝老老實實的回了句,想了想又捏著鼻子,強忍著不適,將秦陽第一時間大喝一聲,主動迎上去的光輝事蹟說了一下。

  「秦陽?」嬴帝有些意外,大笑了三聲,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他不過是一尊帝君法身,利用帝璽和天子劍,施展言出法隨,快刀斬亂麻,尤其是最後一劍,胤帝法身獻祭血肉,爆發出的遁法,速度之快,世所罕見,瞬息萬里,已經堪比瞬移。

  他先定下了最終結果,再斬出一劍,達到這個結果,便是先有果,再有因。

  如此若想跨越十萬里,達成這個果,所要消耗的力量,便是傾盡法身全身力量,再加上他能調動的神朝之力的上限,才勉強達成。

  之所以是勉強,是因為他只斬斷了胤帝法身的生機。

  對於這種強者來說,被斬斷了生機,也並非徹底沒希望翻盤了。

  不過,胤帝本尊生機已斷,帝君法身生機亦斷,他們想要翻盤,也沒什麼戲了。

  之後數十年的平穩,應當是有了,平穩之後,念海重開,可以跟本尊聯繫上之後,等本尊歸來,就算胤帝復生,那也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這就是嬴帝會毫不猶豫親自出手的原因,只要出手,便一定要定乾坤。

  嬴帝回到了宮城修養,而離都上空的超大號蚊香,還在保持著,隨著時間流逝,所有沒被人解決的雷潮,都被捲入到這盤超大號黑蚊香裡。

  有人也想收取一部分,可惜卻沒人敢在這種時候,去打斷已經形成穩定格局的雷潮,只要打亂,又恢復了無序,這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完全頂住了。

  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麼做的,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人活活錘死。

  隨著時間流逝,大蚊香越來越小,誰都能看的出來,只要不出意外,黑雷潮之事平穩解決,應該已經沒懸念了。

  五天之後,這盤跟蚊香一樣,燒到了最後,只剩下最中心的那顆黑雷球還在。

  秦陽的身體,雖然還沒因為黑雷潮而衍生出更多新的變化,但在葬海修髓典的催動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適應了黑雷的力量,以肉身為媒介,將黑雷潮,源源不斷的灌入海眼,也已經不需要不停的修復肉身了。

  當最後的黑雷球也慢慢是縮小,秦陽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現,體表湧動跳躍的黑雷,慢慢的消散,逸散出去的雷磁神環,也隨之收攏,合成一個巴掌大的小光環,飄在秦陽頭頂上。

  噗嗤一聲,光環化為點點螢光消散,秦陽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先看到的便是衛興朝那張又臭又長的驢臉。

  「跟我來。」

  丟下一句話,衛興朝轉身就走。

  秦陽握了握拳頭,神清氣爽,肉身又變強了,金靈之體也進化了,距離推開黑玉神門,更進一步了。

  落到地面,跟著回到定天司,進了大門,衛興朝回頭瞥了一眼秦陽,語氣似是有些吃味,有些不爽的道。

  「離都之中,能不受限制隨意飛遁,可以隨意進出,不走城門的人,屈指可數,如今,陛下為了嘉獎你挺身而出,特意嘉獎你,從此之後,你也有此特權。

  還有,從此之後,你進入宮城,也不需要先行報備,等著陛下召見,你可以隨時去面見陛下。」

  秦陽沒感覺有什麼驚喜,稍稍想了想,上下打量著衛興朝,有些失望的道:「那不就是跟你一樣麼?」

  「……」衛興朝額頭上青筋暴跳,恨不得跳起來,一掌將秦陽的腦袋拍進肚子裡。

  秦陽這個狗東西,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跟我一樣?

  離都的禁空封禁,何等強大,道宮之下,飛起十丈都難如登天,道宮修士想要飛起,也會如同負山前行,施展遁法,那更是難上加難。

  而可以隨時面見大帝,更是多少臣子夢寐以求的權利,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們,要是有這特權,做夢都會笑岔氣。

  說難聽點,有這個特權,想噴人了,都是只能你隨時去大帝那捅刀子,別人連說話的機會也未必有。

  縱然是朝中上三品的重臣,也不是誰都能隨時去見大帝。

  此等恩寵,放到這個狗東西嘴裡,就成了跟我一樣很丟人似的。

  衛興朝氣的夠嗆,又不能真把秦陽吊起來暴打一頓,誰讓這個狗東西又立功了。

  「有些事,需要你幫忙,胤帝法身生機已斷,但他還是逃到了東海,那邊情勢複雜,你的幽靈號就在東海,你跟那邊的人也熟悉,讓你的人發動一下東海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胤帝法身的蹤跡。」

  「生機已斷,不就死了麼,還找什麼?還指望他能有什麼後手不成?噢,對了,胤帝法身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瘋,親自來殺我的?」

  「你的絕地莊園,有被人強闖過的痕跡。」衛興朝沒說具體的,他知道是幻海大長老偷偷去見嬴帝,將胤帝法身賣了,但是卻不知道為何胤帝法身會跟幻海大長老攪和到一起的。

  反正幻海老賊,肯定不會是離開了幻海,又正好意外發現了胤帝法身的蹤跡,特地來報信的。

  「你就說行不行,讓你的人發動一下東海的人,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秦陽不以為然,這還有什麼好找的,胤帝法身肯定是通過藍洞通道,回到了帝陵唄。

  但這種事肯定是不能說的,幻海老賊肯定也不可能說出去這種消息。

  那就讓這事爛在肚子裡。

  找到蛛絲馬跡,肯定是很容易,他的人在東海,跟各個勢力都有接觸,問點消息,看看誰發現過異樣,多大點事。

  正準備答應的時候,就見韓安明來了。

  韓安明走上前,躬身一禮,而後對著秦陽也揖手一禮。

  「師尊,胤帝法身的右臂,已經找到了。」

  韓安明一揮手,一個佈滿封印的水晶匣子,懸在了衛興朝面前,其內裝著一隻手臂,手指還捏著印訣,斷臂的傷口處,平滑如鏡面,一滴鮮血都沒有溢出,整條手臂看起來還如同活人的手臂一般。

  秦陽眼睛一亮,湊上前看了看。

  「怎麼還有一隻手臂落下了?」

  「胤帝法身的左手崩滅,左臂崩滅,腰部以下也被獻祭,最後只剩下頭顱和軀幹,遠遁而去。

  唯獨這隻右臂,被陛下斬斷,遺落了下來。」

  衛興朝一面上前確認這隻手臂,一面隨口回了秦陽一句。

  秦陽眼睛更亮了。

  「老衛,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這條手臂讓給我,讓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我之前牽動的那些黑雷,是胤帝法身的力量,現在有些心得,要是有這隻手臂,說不定還能搞出來什麼適合的新秘術。」

  「嗯?」衛興朝一臉問號。

  「反正胤帝法身都成人棍了,又被陛下親手斬斷了生機,留下這隻手臂,也沒什麼用了,送我得了,你要是覺得不行,我就親自去面見陛下,陛下肯定不會如你這般吝嗇吧。」

  衛興朝面色一黑,這狗東西,我說什麼了?

  「拿著,滾出定天司!」

  「好嘞,我回去就吩咐我的人去幫你找。」秦陽歡天喜地的一揮手,將水晶匣子收起,轉身就走出了定天司。

  胤帝法身都死了,他還怕什麼啊。

  至於幻海老賊,大家無冤無仇的,我秦某人又說到做到,從不洩露幻海的消息,信譽滿分,幻海老賊就算是沒吃藥就出門,這種時候也不會來蹲點他。

  邁著歡快的步伐,秦陽離開了離都,直奔絕地莊園而去。

  他已經等不及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胤帝法身留下的這隻手臂了。

  畢竟,按照經驗,人死了,哪怕只剩下一隻腳,都能摸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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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四章 辣手摧花,寶湯變化

  當年的葬海道君,就算是死了也要壓紫霄一頭,看到紫霄被超度,他就不想,最後還是留下一隻臭腳,被秦陽摸屍了。

  然而,當時摸出來的只是一些足跡,純粹看足跡,鬼都不知道這些足跡到底是在哪的,只有到了足跡對應的地方時,才能發現具體是什麼。

  可這麼多年了,秦陽也就在進入黑林海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次足跡,後來去的地方,都沒見到過足跡對應的地方。

  也不知道葬海道君去過的什麼地方,那些足跡才有資格,能被技能摸出來。

  按照規律,屍體越是完整,摸屍出來的東西越好。

  若是不完整,那基本上就是對應部位所有的東西,例如葬海道君的腳,摸出來足跡。

  若是只剩下腦袋,大概率會摸出來信息、秘密等,也有可能會摸出來一些法門。

  再比如當時衛老頭,屍身雖然完整,可是那具屍體已經是一個空殼子。

  再後來的衛煙羅屍身,也是一個空殼子,所以這倆都沒什麼好東西。

  唯獨最後的衛虛空,才是真正有主導意識,有所有學識的存在,這才能摸出來大禮包。

  如今胤帝法身生機已斷,還留下了一隻完整的右臂,秦陽哪能放過了。

  飛速的回到絕地莊園,看到絕地莊園,被人一路從邊緣,直直的打穿到內部,除了這條硬生生捅穿的路徑之外,絕地莊園的其他防護,卻都是完好無損。

  可越是這樣,秦陽就越是後怕,胤帝法身個不要臉的東西,亡國之君也是君啊,他竟然為了殺自己,失心瘋似地,直接殺到了大嬴疆域。

  得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未卜先知,不然的話,還真的可能還睡的迷糊呢,便被人衝進家裡,將他亂刀砍死。

  胤帝法身加上幻海老賊,這倆組合,若是能默契配合,就算是在大嬴疆土,除了嬴帝出手之外,恐怕還真沒人是他們倆對手。

  人偶師倒是能不死,但他面對一個真正的幻術大佬,他也就真的只是躺在那,也死不了而已。

  這就是秦陽在面對幻海老賊的時候,壓根沒想過讓人偶師出面的原因。

  縱然正面翻臉,人偶師這種幻術抗性為負數的貨色,一個照面便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萬一這貨分不清楚的話,將他當成幻海老賊,那他原本還可能有一搏的機會,也會瞬間消失。

  順著被打穿的通道,進入絕地莊園,有些可憐的傀儡還在低著頭原地轉圈,想來是被幻海老賊下了黑手,剩下那些陣法禁制,應該是胤帝的手筆。

  跨國破敗大門的瞬間,秦陽全身肌肉便自動緊繃,腳踏大地,牽連地脈地氣,厚土真體本能發動,全身內外,都化作了堅不可摧之石。

  「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匯聚到一起,化作尖銳的嘶鳴。

  一息之後,嘶鳴驟歇,秦陽伸出手,將眼皮上的一根寸許銀針拔了下來,看了看身體表面,密密麻麻的被扎了不知道多少銀針。

  縱然他的肉身本能,已經先於他的意識做出了反應,可還是被這些銀針刺破了皮膚。

  他想要動一下身體,卻察覺到一股奇特的毒素,已經不知不覺之中,滲透到他的身體裡,以一種驟然爆發式的速度,讓他全身血肉都變得僵直。

  這時,才見正面的一個小房間裡,曾經見到過的雙胞胎兩姐妹之一,從裡面走了出來。

  側面,雙胞胎姐妹的另一個,拎著一頭嘴巴被縫起來,一臉無辜的小金豬,也一起走了出來。

  老實說,秦陽早就忘了這倆了。

  胤帝法身生機已斷,代國公死的乾乾淨淨,虛空真經傳人死的更慘,被衛老頭陰死了不說,肉身、神魂、記憶、經驗,統統都被奪了。

  上面的人都死完了,倆頂多是婢女地位的合歡門妖女,秦陽還真沒想到她們。

  如今驟然看到這倆出現在這裡,秦陽覺得有些意外,卻又覺得不意外,她們對前朝,的確是忠心耿耿,前朝之事在她們的生命裡,永遠是排在最優先序列。

  雙胞胎姐妹冷眼盯著秦陽,正門走出來的那個,看到秦陽中招,一言不發的一甩頭髮,綁著頭髮的頭繩,化作一道銀線,直奔秦陽的眉心而來。

  秦陽的體表,一朵朵帶著灰色斑點的白色小花盛放開來,可是這時候,卻根本來不及躲避了,這倆姐妹壓根就沒想說什麼廢話,目的很明確。

  胤帝法身被斬,秦陽的最大危機解除,自然會回到絕地莊園,總不可能這種時候了,還賴在定天司。

  她們在這裡蹲點,等秦陽回來的時候,一擊必殺,得手便遠遁萬里,成功率還真的挺高的。

  秦陽的瞳孔中,一點銀光轉瞬即至。

  他眼神平靜,念頭一動,神情有些迷茫,似乎還在沉睡的人偶師,出現在他身前。

  被那一點疾馳而來的銀絲正中眉心,人偶師也只是輕輕的向後仰了一下腦袋,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復了焦距。

  雙胞胎姐妹看到人偶師,不由的瞳孔一縮,神情驟然變得凝重。

  被人偶師的腦門彈出去的銀絲,在半空中一個扭曲,瞬間環繞著人偶師纏了不知道多少圈,化作一個銀色的線團,將人偶師束縛在裡面。

  姐妹之一,一手牽著銀絲,似乎頗為吃力,她拼盡全力,銀色的線團卻還在不斷那顫抖,她們可是知道秦陽身邊有個強大護衛,之前根本沒見到,這會卻忽然出現,讓她們有些猝不及防。

  一個姐妹束縛住人偶師的瞬間,另外一個姐妹,一手捏印,扎在秦陽體表的無數銀針,微微顫抖著,發出一陣嗡嗡嗡的聲響,那些銀針,竟然在其掌控之下,一點一點的破開秦陽的厚土真體,向著秦陽的體內鑽去。

  秦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頭頂上一個光圈浮現,伴隨著體內真元,如同燃燒一般的消耗,神通威能,眨眼間便被催發到極致,一層層光紗漣漪,瞬間橫掃開來。

  霎時之間,所有的五金之物,都微微一頓,落入到秦陽的掌控之中。

  扎在秦陽體表的銀針,顫抖著倒退了出來,化作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懸在他的周身,隨著光圈散發出的漣漪,盤旋著圍繞著秦陽飛舞。

  隨著點點電光浮現,那些盤旋飛舞的銀針,已經化為一圈銀色的風暴一般。

  這時,秦陽體表盛放的小白花,全部凋謝墜落,秦陽微微轉頭,看向拎著小金豬的女子,呲牙一笑。

  「還給你。」

  話音落下,盤旋的銀色風暴,驟然化作一條閃爍著電光的銀色光柱,將拿著小金豬的女子籠罩在裡面。

  光柱眨眼便消失不見,就像是手電筒開了一瞬之後,又立刻關掉了。

  那女子站在原地,手中還捏著印訣,似乎想跟秦陽爭奪銀針的控制權,可是她卻已經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她的身體看起來沒有絲毫傷痕,可是瞳孔卻已經緩緩散開。

  被其拎另一隻手裡的小金豬,掙扎著落了下來,打著滾翻滾到秦陽腳下,腦袋枕著秦陽的一隻腳,露出肚皮,小眼睛眼巴巴的看著秦陽,被縫著的嘴巴嗚嗚的哼唧著,跟見到了親人一樣。

  秦陽一腳將金豬踢飛了出去,轉頭看向另外一個束縛著人偶師的雙胞胎姐妹。

  那一團巨大的銀色線團裡,人偶師的一隻手從裡面鑽了出來,銀線絲絲崩斷,根本無法承受人偶師的怪力。

  秦陽瞥了一眼還沒鑽出來的人偶師,頗有些嫌棄的道:「高手?」

  人偶師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低吼一聲,身體驟然膨脹開來,將他纏成線團的銀絲,如同腐朽了一般,直接被強行撐斷成了無數截。

  完成了一段變身的人偶師,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見秦陽身邊,一圈圈黑色雷光閃耀,雷霆化作的圓圈之中,一截斷開的銀絲,化作一點銀光,瞬間洞穿了另一個姐妹的眉心。

  對方到死,也沒露出什麼驚恐的表情,只是眼神裡有一絲不甘,慢慢的消散。

  秦陽走上前,隨手將兩姐妹超度了,拿出兩口棺材將兩姐妹的屍身收殮。

  說實話,他挺欣賞,也挺可惜這倆姐妹的,跟了誰,就沒有什麼二心,一切都是以跟隨的人為主,在面對私交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

  甭管是誰,都會喜歡這種手下。

  胤帝法身被嬴帝當眾斬了,而那些投靠了前朝的人也好,本身就是前朝的人也罷,全部都不見了蹤影。

  唯獨這倆頂多是婢女身份的雙胞胎姐妹,還惦記著胤帝最後要做的事情,冒著幾乎必死的風險,在裡埋伏他。

  就算她們得手,也不可能逃得掉了。

  可她們還是來了,因為這個時候,必定是秦陽最鬆懈的時候,也是她們得手機會最高的機會。

  可惜,她們沒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秦陽縱然只是神門境界,可本身就比一般神門修士強的多,而且他的實力也一直在提升。

  提升體質也好,煉體也罷,從來都沒停下腳步。

  這些年沒太出手,不是因為實力弱,只是因為,要麼不用他出手,要麼是對手太強,除非到了必要的時候必須玩命了,不然秦陽也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他可不是什麼戰鬥狂人,或者是想要在戰鬥中尋求突破的劍修,明明有更好更有把握的方法,沒必要只要有戰鬥就去玩命。

  活下來才有一切,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將倆姐妹找個了安靜的小山安葬了,倆姐妹留下的寶物他留了下來。

  銀絲和銀針,似乎是配套的法寶,韌性極高,也極為堅硬,銀針被折騰了一圈,絲毫無損,而那些被人偶師掙斷的銀絲,也自動鏈接在一起,恢復了原樣,化作一根三尺多長的細細銀線。

  煉化了之後,將銀針和銀線一起,化作頭繩,綁住了頭髮。

  倆姐妹身上摸出來的技能書,都是一白一籃,而藍色卻都是深藍色,看樣子品階不低,有趨近紫色光球的意思了。

  白色的都一樣,都是一段記憶,她們被賣掉,代國公買下了她們,卻也沒把她們怎麼樣,還帶她們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裡,她們各自習得了一個傳承的一部分。

  兩個藍色光球,合併到一起,便是一個完整的傳承。

  名曰繡娘。

  而她們去的那個遺跡,就叫繡娘府。

  秦陽稍稍看了看這門傳承,很是高深,之所以沒有位列經典,恐怕是因為想要發揮威能,技藝的要求是排在第一的,而技藝的好壞高低,也非有傳承就足夠了。

  就像上古人族十二師各自的技藝,完全傳承下來,也沒誰能達到他們同樣的高度。

  稍稍看了看,那繡娘府邸竟然在東海,秦陽便打定主意,以後沒事了去轉轉。

  看來,除了人族十二師之外,還是有一些其他在各自一道上,到達了藝近乎道的頂尖高手。

  瞎琢磨的時候,秦陽的神情,忽然有點古怪。

  他之前在老太監身上摸出來了一部蓮花寶典。

  現在又摸到了繡娘傳承。

  這是要幹嘛?

  正想著呢,被束縛著四肢,嘴巴還被縫起來的小金豬,翻滾著滾到了秦陽腳下,眼巴巴的看著秦陽。

  秦陽低頭瞥了牠一眼,冷笑一聲。

  「是你把鬼子引過來的?」

  小金豬沒聽明白什麼是鬼子,可是牠卻不停的搖腦袋,嗚嗚的哼唧。

  秦陽頭髮上的銀絲飛出,接觸了一下金豬身上的銀絲,那些銀絲自動融合到一起,重新飛回來,纏繞在秦陽的頭髮上。

  「大佬,跟我沒關係啊,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就說你出門了,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

  一腳將金豬踢飛了出去,秦陽走到後院,重新架起了寶鼎。

  小金豬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看了看,主動走到寶鼎旁,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之後,又跑到一旁的假山,在流水下將自己洗了個乾淨,然後再跑回來。

  兩個前蹄搭在寶鼎邊緣,倆後腿探入寶湯裡,等到倆後腿不見了,才爬出來等著後腿長出來。

  做完這一切,金豬昂著頭,看著秦陽。

  「大佬,真跟我沒關係,我只是一頭小妖,我們都左右不了的。」

  秦陽也沒打算跟牠計較什麼,可循環使用的頂級食材,失而復得,絕世寶湯計劃,可以繼續,秦陽還挺高興的。

  只是這個頭金豬,怎麼看都是個二五仔,不敲打一下是不行的,再說,之前走的時候,可是要帶著牠一起走的,這瓜皮寧死都不走。

  沒理會金豬,秦陽走到寶鼎邊,攪動著寶湯,一邊察看寶湯的變化,金豬蹲在一旁,等的心焦。

  牠現在是非常確信,秦陽才是牠化劫的關鍵,看看離開秦陽這些天,都遭了什麼罪。

  秦陽熬了好半晌寶湯之後,看金豬還在一旁,一副大佬說什麼我就幹什麼的架勢,秦陽拎著金豬的後腿,將其拎起來。

  「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大佬你說了算。」

  「噢,後腿太肥了,換前腿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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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五章 這是一把致命武器,田老祖該兌現承諾了

  看著失去了前腿,腦袋也只剩下一顆白骨的金豬,再次恢復了原樣,秦陽沉默了。

  這傢伙在沒被封印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之前,實力恐怕是非常強,頭都被熬成了豬腦湯,竟然還跟沒事豬一樣。

  下次,將整頭豬都丟進去熬湯,會不會變成一副豬骨架,如此熬出來的,才是真正的大骨湯。

  反正金豬自己肯定是很樂意的,每一次經過寶鼎熬煮,牠的封印都會削弱一些,就算在這個同時,會失去一部分力量,那起碼是有自由的希望,總比一輩子當一個小妖好。

  金豬被秦陽看的渾身發毛,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跟一坨貓似的,揣著豬蹄,惴惴不安的看著秦陽。

  「大佬,你下次出門,能不能帶著我一起?」

  秦陽瞇著眼睛,盯著金豬看了好半晌。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啥?」金豬一臉懵。

  秦陽嘆了口氣,一腳將這個二五仔踢飛了出去。

  懶得理會這頭豬,愛說不說,不說拉倒,關係還是簡單一點的好。

  他把金豬當可再生循環的頂級食材,金豬把寶鼎當作化解封印的妙招,這樣就挺好。

  正常人都不會跟食材置氣。

  心裡舒暢了之後,秦陽讓人偶師去修絕地莊園,自己往修行的靜室走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秦陽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了張師弟。

  這貨傷好了之後,又出去瞎浪,現在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去禍害死人了。

  當然,他不是想這個狗東西了,而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蓮花寶典和繡娘真傳,前者秦陽是肯定沒辦法修行的,連入門都不能,頂多是以後好好鑽研一下,取其精華,觸類旁通。

  而繡娘真傳,其中功法他暫時不去修行,可純粹的技藝,卻可以學學,技多不壓身。

  但這個也不是重點。

  他是想到了,蓮花寶典配合繡娘真傳,有一個人可以修行啊。

  若是能將張師弟閹了,讓他修行蓮花寶典和繡娘真傳,說不定張師弟以後就可以叫張・東方不敗・偉・正義。

  等修成之後,隨便再死一次,立刻能從張公公恢復張正義。

  這麼一想,似乎只需要解決怎麼將蓮花寶典傳給張師弟這件事了。

  真能成的話,張師弟戰力不夠的短板,也能立刻補全。

  畢竟名字裡帶東方不敗,還怎麼都死不了,簡直無敵了。

  想想還挺帶感的。

  瞎琢磨著進入靜室,秦陽完成了封閉之後,拿出被封印在水晶匣子裡的胤帝右臂。

  這個東西,沒拿到手的時候,急著拿到手,拿到手了,秦陽卻又不太想立刻去超度了。

  當初胤帝法身向東遠遁而去,秦陽知道,他肯定是回到了帝陵之中。

  桌板畫在他手裡,他現在也不敢打開,更不敢進去偷窺一下,再說,偷窺也未必能看到什麼。

  若胤帝法身回去,他被斬斷了生機,很有可能是回到了本尊體內。

  而當年胤帝本尊已死,帝君法身卻還活著,生機未滅,說明所謂的帝君法身,一定程度上,跟三身術有些像的,分身與本尊之間,相互獨立,至少對於技能來說,是這樣的。

  但若是帝君法身重新回去,跟本尊重新合二為一,而他手中卻還有法身的右臂,若是能摸屍的話,是順帶著超度了胤帝本尊,還是只超度了法身?

  哪怕手臂只是一部分,可只要能超度,就跟直接超度了胤帝法身全身,唯一的區別,應該只是摸出來的技能問題。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推測,存留了一隻手臂,就說明,就算帝君法身回歸,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合二為一,至少對於摸屍技能來說,還是一是一,二是二。

  但只要是能超度,那胤帝本尊肯定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如今直接超度,胤帝本尊卻沒有被超度的話,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若真的跟推測的一樣,這隻手臂,便是胤帝本尊的致命破綻。

  如同一把握在秦陽手裡的尖刀,可以不分地點的隨時捅胤帝本尊致命一刀。

  然而,就算推測的都是真的,現在也肯定是捅不死的。

  可換個時間,換個時機,在最關鍵的時刻,捅出這一刀,可能這一擊,就會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本的尋常超度,變成了一把極其致命,已經抵在胤帝本尊心口,輕輕一推就能刺入的尖刀,秦陽當然不可能現在就用了。

  但先確認一下,能不能摸屍,還是要的,不然關鍵時刻,不能摸屍,就要命了。

  做好了各種準備之後,解開了水晶匣子的封印。

  失去了封印,手臂依然靜靜的躺在水晶匣子裡,傷口處平滑一片,沒有血跡滲出,手臂本身也依然還保持著活力。

  秦陽其實早就知道,這是被嬴帝以天子劍,施展敕令斬斷的,胤帝法身不可能再感應到這隻手臂,可萬一呢,萬一這隻手臂忽然間成精了,也說不定啊。

  可惜,這隻手臂不給力,也可能時間太短,沒成精。

  秦陽略有些失望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手臂,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技能竟然毫無反應!

  不應該啊,秦陽一頭霧水。

  難道是嬴帝那一劍,斬的太徹底,直接將這隻手臂跟胤帝法身徹底斬斷了聯繫,讓這隻手臂跟軀體之間,就猶如三身術的化身一樣?

  那也不對,若真這樣,手臂本身就可以算是一具完整的屍體,也應該是能摸屍的。

  為何不能?

  秦陽坐在原地,苦思冥想,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而另一邊,胤帝帝陵的盜天棺裡,胤帝法身已經從帝君法身的狀態,重新歸入到本尊體內,二者合二為一。

  胤帝充斥著滔天死氣的屍身之中,一點生機猶如風中燭火,搖搖欲墜,卻還是沒有熄滅,只是點生機,卻在慢慢的潰散。

  胤帝法身的生機被斬斷,但對於這等強者來說,生機被斬斷,不可抑制的流逝,也是需要時間的。

  一般修士,生機斷與生機滅,是一回事,對於胤帝法身來說,就不是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帝陵之中,甚至進入了盜天棺,便是想借助本尊的力量,再加上盜天棺的力量,去盜取冥冥之中一絲難以捕捉到的生機,將這一絲生機,一直維持下去。

  可惜,帝君法身就算是回歸了本體,也無法阻止生機流逝,嬴帝那一劍,以敕令爆發,凝聚著大嬴神朝的氣運,還是帝君親自出手,本身就有神奇的偉力在其中。

  結果出來之後,便不可阻止。

  說是誅殺,便是誅殺,縱然無法將其神形俱滅,那斬斷了生機之後,也再無回天之力,他的生機注定要徹底熄滅,除非有更強的力量,能對抗這股偉力。

  可惜,大胤神朝連疆土都被吞併的一乾二淨,他們能對抗個屁啊。

  盜天棺也只是能減緩,根本無法阻止最終的徹底熄滅。

  這麼多天的時間過去,那一點微弱的生機之火,驟然熄滅,化作了一點點火星苟延殘喘,閃爍了幾瞬之後,徹底熄滅。

  另一邊,秦陽抱著手臂,望著眼前的手臂,擰眉苦思,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什麼情況。

  他現在特想找個人試試,看看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很確信胤帝法身生機已斷,以嬴帝的性子,肯定不至於吹這種牛逼。

  那就是跟天子劍和敕令有關?

  想不明白,秦陽搖了搖頭,準備重新將水晶匣子封禁,伸手將手臂擺好,正要蓋上的時候,秦陽愣住了。

  技能竟然又有反應了?

  什麼情況?胤帝法身現在才死麼?

  秦陽撓了撓頭,頗有些哭笑不得,還是沒想明白。

  但之前的推測,應該大概率是對的。

  既然能摸屍了就行,將水晶匣子重新封印,丟入了海眼裡藏起來。

  這是他能想到最保險最安全的地方了,以往任何藏在這裡的東西,都沒被人找到過,絕對是最安全的。

  藏好了之後,秦陽心裡也算是鬆了口氣,握著一把尖刀,抵在胤帝背心,隨時可以捅他一刀,總算是有點底牌。

  現在就要考慮嬴帝的問題了。

  哪怕只是一尊帝君法身,嬴帝這次爆發出的實力,也讓秦陽明白,想要弄死他,真的很難。

  那種先定下果,再補上因的敕令,除非有絕對的力量,否則看起來是真的無解。

  胤帝法身都無法扛得住,換做其他人,應該更扛不住。

  思考了半天之後,秦陽還是決定,是時候將推嫁衣上位這件事,放到檯面上了。

  這一屆的幽靈拍賣會,秦陽也不準備親自上了,交給手下們做吧,頂多讓人偶師去露個面,當個保安,震懾一下其他人就行。

  反正萬法之書,基本上都成了空殼子,而且還打不開,誰愛當這個冤大頭,就拿去吧。

  再後面,萬年祭也要開始了,胤帝法身已死,嬴帝法身是肯定要親自去萬年祭的,而這種時候,他肯定也不會有太多顧慮了。

  推嫁衣上位更容易些,畢竟,以前胤帝法身未死,嬴帝只要離開了離都,會隕落的概率,雖然不大,終歸還是有。

  那個時候死了,嫁衣自然會成為新帝,以嬴帝的性子,必定會顧慮重重,不會輕易答應立嫁衣為皇太妹。

  而如今,胤帝法身已死,在大嬴神朝的範圍內,能幹死嬴帝法身的,放眼天下,肯定是有,但那些人肯定不會這麼做,肯這麼做,敢這麼做的,還真沒人有這種把握。

  這個時候推嫁衣上位,性質其實跟以前的老太子,沒多大區別了。

  只要有人力推,嬴帝應該不會拒絕,畢竟,他離開離都,去準備萬年祭,離都必須要有儲君監國。

  是成功弄死嬴帝法身,斷了大嬴神朝對嬴帝本尊的支持,還是從此遠遁千萬里逃命,就看這一次了。

  秦陽招來了第二劍君田亂宇,請他帶著自己去了田氏祖宅。

  「老不要臉,你死了沒有?」

  秦陽極其囂張的踹開了大門,進入了田老祖所在的屋子。

  田老祖對秦陽的囂張樣子,壓根沒什麼反應,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秦陽,良久之後,頗有些痛心的一聲長嘆。

  「早知道,老夫就應該將你打暈,餵你百八十斤烈性虎狼藥,再將選出來的女子統統丟給你,好歹能給我田氏留下一些子嗣。」

  「你可要點臉吧,禍害自己的後輩,都敢直接說出口。」秦陽面色一黑,怒噴了田老祖一句。

  「這是造化,那些不成器的子孫巴不得呢。」田老祖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

  他是真的後悔了。

  代國公死在了秦陽手裡,虛空真經傳人死在了秦陽手裡,甚至胤帝法身,怒極攻心,為了殺秦陽,竟然敢潛入到離都附近,還被嬴帝發現,也被斬殺。

  再加上黃氏的黃瑛,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強者,前朝的人近乎團滅,而這些統統都跟秦陽有關係。

  十年前的時候,田老祖哪裡會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

  早知道如此,臉面算什麼,就算秦陽因為被下了藥,暴怒不已,以他的性子,還能把懷了自己骨肉的田氏女,全部砍死不成?

  甭管嘴上再怎麼說,等到孩子出生,初為人父之後,秦陽跟田氏綁在一起,便會成為定局,再不待見他田老祖,又有什麼關係。

  可惜了……

  田老祖腸子都快悔青了。

  悔不當初啊。

  秦陽眼見田老祖這般毫不遮掩的模樣,直翻白眼,也懶得再假惺惺客套了。

  「老不要臉,你還記得上次的承諾麼?」

  「什麼承諾?」

  「你說了,除了讓你去對付前朝,其他的,換一個什麼事都成,還算數不?不算數我就不說了。」

  田老祖心裡一個咯噔,心中暗忖,原來是在這等著呢,可是他那個時候,就確信自己能解決前朝的麻煩?

  既然跟前朝無關,肯定是不比對付前朝簡單的麻煩。

  但看秦陽的模樣,他不答應,秦陽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後面,他們之間的交情,怕是也算是徹底淡了。

  一想到之前就大大低估了秦陽,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先抓住了再說。

  田老祖想了想,正色沉聲道:「自然是算數,除了造反之外,其他任何事,但凡老夫和田氏能做到,必定不會推辭。」

  「我乃大嬴禮部右侍郎,我造什麼反?」秦陽嗤笑一聲,也沒繞圈子,直接道:「估計你應該能猜到了,我要推大帝姬上位,成為儲君,需要你們田氏的支持,你可以考慮一下,答不答應都無所謂。」

  無數信息,在田老祖的腦海中閃過,他忽然恍然大悟。

  原來之前謠言四起的時候,傳出來的這條謠言,竟然是真的。

  那個時候,他就曾經考慮過這種可能,說實話,他也覺得,大帝姬除了是女兒身之外,其他方面,的確是無可挑剔,對比其他親王,她的確是成為儲君的最好人選。

  田老祖搖頭苦笑。

  「原來你一直是為了這件事,可笑你都說出來了,包括老夫在內,所有人竟然都當成了玩笑。

  若只是這件事,老夫應了便是。」

  秦陽揖手一禮。

  「那就有勞了。」

  話音落下,秦陽一揮大袖,一顆剛摘下的加強版奇異果飛出,懸在了田老祖面前。

  「這是奇異果,有療傷、增壽、洗滌等諸多奇效,只要是生機未斷,都有效果,只是效果如何,略有浮動而已,以如今的情況,你若是不想死了,就服下。

  還想死的話,也隨你去,反正這枚奇異果,頂多兩個時辰便會淪為朽泥,徹底失去神效。

  我尚有其他事,先行告辭了。」

  秦陽鄭重一禮,轉身離去。

  雖說當初是給老不要臉挖了個坑,讓老不要臉做出了承諾,可人家不做,他也沒轍,再者,如今要做的事,與其不情不願的答應,還不如不要這種助力。

  以如今的局勢,田老祖應該會應下,但秦陽還是要問清楚,問明白了。

  人家答應了,他也不會真把這個當成以前的承諾,人家就必須去做,應該去做,沒什麼是應該的。

  所以,投桃報李也是應有之義。

  等到秦陽走後,田老祖望著身前懸著的奇異果,神情複雜無比。

  看到這枚奇異果,他就想明白了秦陽為什麼那麼問了。

  他看人的確很準,他看得出秦陽是個什麼人,卻沒看明白秦陽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越是如此,他卻越感覺惋惜。

  幸好這次沒再猶豫。

  秦陽既然提了,他再去支持,而目前一個儲君備選人都沒有的情況下,結合整體局勢,大帝姬上位最大的兩個阻礙,就只剩下嬴帝的態度,和天下對女子成為儲君的異議了。

  田老祖長嘆一聲,張口將那枚奇異果吞了下去。

  ……

  另一邊,秦陽離開了田氏,請第二劍君,將他送到了黃氏腹地,直接出現在其家主所在的府邸大門前。

  「在下秦陽,想見一下你們家主,有點事,跟你們家主商量一下。」

  秦陽一揮手,將一口棺材丟在他們大門前。

  「這是見面禮,我等半柱香的時間,時間一到,我便會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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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六章 檯面上推動的人選,去給老太子超度

  直接闖入到黃氏腹地,送了一口棺材,而且看那棺材裡上,死氣繚繞,很顯然裡面是有什麼人的屍體在裡面。

  秦陽他們未必認識,但一旁的第二劍君,田氏的田亂宇,如今是可以確定,他就是田氏未來接班人,黃氏之中,怎麼可能有人不認識,沒見過面的,也絕對可以保證見到人就能認出來。

  再加上言明了只給半柱香時間,這般姿態,守衛也不敢再多問什麼,只能趕緊去匯報。

  片刻之後,走出來一位道宮修士,帶走了棺材,很是客氣的將秦陽和田亂宇請進去奉茶。

  有人陪著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面上招呼的很好,客氣的不得了。

  秦陽早就知道,這就是黃氏的風格,同樣,也可以說是黃氏家主的行事風格,活像一個笑面虎。

  表面上不得罪人,實際去做什麼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從最初黃瑛的事出了之後,再到後來秦陽想見見黃氏家主,卻沒見到,種種事情,秦陽早就看的很清楚,黃氏是打的什麼主意。

  他們只會站在贏家這邊,誰勢大,他們就靠近誰,說難聽點就是牆頭草,他們想要的,只是長久的昌盛,永遠不衰落,所以揭竿而起造反,風險太高的事,他們肯定是不會去幹。

  他們只會在有人坐上大寶之後,將自己家族的人派遣出去,自上而下的掌控諸多職位。

  這種典型的世家作風,秦陽可是非常熟悉的。

  在佔據優勢的時候,對這種人是不可能客氣的,你越是客氣,他反而會覺得你好欺負,反而上去抽他一耳光,他卻會對你客氣不少。

  秦陽在這裡靜靜的等候著,默默的做著倒計時,說好了半柱香,要是黃氏的現任家主不出現,他絕對立刻就走。

  另一邊,黃氏家主也已經見到了那口棺材。

  這只是一口漆了黑漆的普通棺材,打開之後,裡面躺著一具樣貌普通的男人屍體,屍體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力量洞穿,除此之外,倒是也看不出來別的什麼傷勢。

  帶來棺材的那位強者,看著棺材內的屍體,眉頭微蹙,似是不解,他根本沒見過這個人。

  他略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們的家主,卻見黃氏家主,死死的盯著屍體的臉龐,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鐵青色。

  他面色變幻不定,又驚又怒,更多的卻是疑惑。

  秦陽曾經警告過他,騎牆派沒什麼好結果。

  他當時壓根不在意,因為他只是沒表態而已,嬴帝不會拿他怎麼樣。

  可是實際上,他不是沒表態,而是兩邊押寶。

  黃瑛是前朝的人,暴露之後,黃家主立刻擺出了足夠的姿態,面對大嬴的審視,甚至都做出了引頸就戮的架勢,這是給大嬴表態呢。

  背地裡呢,他黃氏的暗子強者,卻已經跟著前朝了。

  兩朝交鋒,他黃氏在兩邊卻都有人,若他這等氏族,有足夠的實力,那無論哪邊贏,他都能繼續保持著如今的地位。

  前朝是知道這些的,但前朝不在意,他們知道黃氏會站在贏家這邊,而大嬴這邊卻還隱瞞著,那也是因為他黃氏跟大嬴神朝最大的氏族嬴氏,還是差了一大截子。

  嬴帝真鐵了心滅黃氏,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只是事情會比較麻煩而已。

  而且若只是殺一個家主,那更不是什麼難事。

  他一直覺得,黃氏中人暗中投靠前朝的事,除了黃瑛之外,他親自派出去的暗子,肯定是無人知道的。

  哪想到,現在其中一個高手的屍身,被秦陽送了回來。

  而這個高手失蹤的時候,正好就是那位盜門守陵人處斬的那天。

  當天刑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現在還是一個迷,除了定天司之中參與進去的外侯之外,外人根本沒人知道。

  他也曾經想方設法用各種方法打探,卻發現那些外侯,都被下了咒法,三緘其口,無論什麼情況,他們都是無法將當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就因為這個,定天司還有所察覺,順藤摸瓜的追查,差點就追查到黃氏了。

  至此之後,他便不敢再過多追查,當發現那些事從來沒有牽扯到黃氏之後,他也就放心了。

  誰曾想,都過去這麼多日子了,卻忽然有了變化。

  「走,去見見這位禮部侍郎,秦陽秦大人。」

  黃氏家主當機立斷,立刻起身前往偏廳。

  他踏入偏廳的那一刻,耷拉著眼皮,閉目養神的秦陽,也正好站起身,準備離開。

  「秦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黃氏家主拱著手,笑呵呵的從大門外走了進來:「秦大人快快請坐。」

  「來福,去將巫馬山的靈仙茶拿出來,款待秦大人。」

  「黃家主不必這般,我們之間互相假客套也沒什麼意思,開門見山的說,我要跟黃家主做一個交易。」

  秦陽神情冷淡的打斷了對方的動作。

  「我想讓黃家主,在一年之內,推大帝姬成為儲君,而我給黃家主的籌碼,已經先給你了,想必黃家主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黃家主的笑容慢慢收斂,他盯著秦陽看了好半晌,再瞥了一眼一旁一言不發的田亂宇,忽然問了句。

  「田少主,此次前來是代表田氏而來麼?」

  「關你何事。」田亂宇抬了抬眼皮,眼中一道劍光一閃而逝,語氣生硬如刀劍出鞘,丟下這句話,便再也不理會黃家主了。

  黃家主面色一滯,一口氣堵在胸口,哪想到田亂宇這般不給面子,跑到了黃氏的領地,還說什麼關我何事?

  早聽說田亂宇是個劍修,脾氣又臭又硬,早年更是一氣之下,斷然離開田氏,連田這個姓氏都不要了,直接改名換姓。

  如今他跟秦陽出現在這裡,本身就代表著不一樣的意義。

  田亂宇自己可能不在意,但田氏和秦陽肯定不會不懂這些,他出現在這裡,再加上秦陽說的話,代表的含義,便是田氏已經應允了秦陽的要求。

  明白歸明白,問出這句話,也只是找個台階下而已,田氏都應允了,他黃氏跟著答應了,也沒太大關係不是麼。

  哪想到田亂宇比秦陽還生硬。

  「黃家主,意下如何?」

  「這一個籌碼,不夠。」

  「黃家主,我能來到這裡,跟你說這些,這麼多天,也沒見定天司登門,已經是最大的誠意,我秦某人信譽如何,不需要再多說,我可以保證,只要交易達成,這世上,便再無一人能通過那幾人,牽連到你或者黃氏。」

  「好,我黃氏應下了。」黃家主這次答應的很痛快,根本沒有再想那麼多。

  「好,那交易就算是成交了。」

  說完這句話,秦陽起身就走。

  「秦大人,你就這麼走了?」黃家主多嘴問了一句,他還是有些意外,秦陽這麼容易就走了?

  「不這麼走了,難道還跟你簽訂盟約,立下重誓不成?那東西,若是有心違反,有的是漏洞,既然黃家主答應了,我自然是信黃家主會盡心盡力。」

  秦陽回過頭,笑容裡帶著一絲怪異的味道,說完之後,他和田亂宇便一同消失不見。

  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處理方法,他相信黃家主這種人,既然去做,就肯定會做到更好,而且,他已經沒有別的寶可押了。

  其他的親王和原本的老太子,再加上前朝,都算是涼了。

  而目前,田氏都做了表態,最後能押寶的,已經只剩下一個,也就是嫁衣。

  現在不押,再過些天,可能連拍馬屁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但是黃家主和田老祖之間的區別,還是有的,黃家主壓的是嫁衣,而田老祖壓的卻是秦陽本人。

  黃家主這個騎牆投機的笑面虎,眼光終歸還是差了田老祖一籌。

  他到現在還沒看明白,這一切背後,真正主導的人是誰。

  說實話,秦陽很不喜歡黃氏的人,尤其是黃家主,可想到,黃氏現在之所以有這種凝聚力,黃家主是核心,弄死了黃家主,黃氏成了一盤散沙,還會牽連出來不必要的麻煩。

  時間緊迫,沒工夫再搭理黃氏,索性直接擺明了,半要挾半交易說明白了,以黃家主的性子,他已經不敢再搞出來什麼麼蛾子了。

  那具屍體,就是當初來劫法場的幾個強者之一的屍體,當時屍體是被神牛帶走了。

  神牛自然是沒收集屍體的癖好,也不需要將強者的屍體掛在尾巴上炫耀武力,肯這麼幹,當然是秦陽要求的。

  因為神牛這麼幹,衛興朝屁都不敢放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走屍體,方便秦陽後面摸屍。

  那幾個人身上沒摸出來什麼好東西,不值得浪費筆墨說。

  唯獨一個絕密信息,是最有價值的。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秦陽知道了,那位潛藏在暗中,還沒衝出來劫法場,就被神牛幹掉的強者,竟然是黃氏的暗子。

  黃氏的老烏龜,不虧是騎牆派扛把子,竟然在暗地裡玩了一手兩邊下注的把戲。

  要不是現在時間比較緊,不值得為了一個黃氏節外生枝,秦陽當時就想捅到老衛那。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才定下了現在的計劃。

  誰在檯面上去推嫁衣,人選很難定下,本來是打算去跟御史台的羅良聊聊,可是沒太大把握,這個大嬴第一大噴子,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每一次噴人,基本都是佔據優勢,有理有據的。

  當這個出頭鳥去捅破窗戶紙,讓嫁衣來當儲君,算是挑戰了以往的觀念了,羅良未必答應,也未必能扛得住壓力。

  思忖再三之後,還是決定讓黃氏來當這個出頭鳥,讓他們去頂住正面的壓力。

  他們在大嬴的底蘊根深蒂固,各種關係和觸角,都遠比秦陽去當出頭鳥好的多。

  秦陽自己,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底牌,算一個加分項,反而更好。

  若是目前大好形勢,黃家主都沒法在一年之內,將嫁衣推到儲君的位置上,那跟秦陽的交易,就算是作廢了,他們最後的押寶計劃,也會破產。

  黃家主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他必定會竭盡全力。

  秦陽離開之後,黃家主開始細細的檢查屍體,方才時間太短,他根本來不及驗證。

  仔細檢查了片刻之後,黃家主的一隻手在屍體的後腦勺下抓出一點微弱的靈光,靈光在其手中,化作一塊令牌,令牌正面一個大大的「黃」字。

  黃家主至此徹底確認,屍體絕對是真的,這是他親手種下的命牌,是暗子的標誌。

  旁邊還有一位黃氏強者,在施展別的法門檢查,卻什麼都查不出來,甚至連黃氏內部的血脈驗證,此人血脈也跟黃氏沒有半點關係。

  黃家主搖了搖頭,不知道秦陽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摸索著令牌,黃家主的手微微一頓,將令牌翻了過來,卻看到令牌背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簡單的笑臉印記。

  笑臉印記閃爍了一下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黃家主面色微沉,沉吟了片刻之後。

  「暗中吩咐下去,家族會議,三日後舉行,有席位的人,必須到。」

  ……

  定下了這邊的事,秦陽回到了絕地莊園,等了沒幾日,聽說了黃氏的動靜之後,也就放下心來。

  黃家主沒別的選擇了,現在這個選擇,是對他最有利的。

  如何真正走上檯面,算是解決了,秦陽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去東海一趟,親自去確認一下藍洞通道的事,看看幻海老賊有沒有將那個地方毀了。

  牽扯太過隱秘,秦陽也不放心別人去。

  若是通道毀了,幻海老賊肯定回到幻海當縮頭烏龜了,若是沒毀,那就說明幻海老賊還有別的想法,萬一腦抽了還想來弄死他呢?

  還有一件事,是老太子的事。

  他曾經答應過老太子,會為他超度,然後將他葬在他自己選擇永眠的地方。

  如今算算時間,也快要到了,老太子利用最後的時間,出去浪的時候,萬一出手個一兩次,他的大限也差不多到了。

  將已經不想活的老太子徹底超度了,這邊才算是徹底解決了後患。

  靜靜的等了一個月,一邊看著黃氏的動作,朝堂之上,已經有人提出,儲君之位空了很久了,而萬年祭也快到了,必須要選擇一個新儲君了。

  而上奏提起這個事的,正是羅良,也不知道黃氏到底是怎麼勸說的。

  不過這貨倒是聰明的很,深諳如何當一個噴子,他只是提了需要立儲君的事,只是找出了問題,至於嬴帝要怎麼立?立誰?

  那就是其他朝臣和嬴帝需要考慮的,身為一個大噴子,他只負責找問題。

  找出來問題以後怎麼發展,也跟他扯不上什麼關係。

  被羅良揭了蓋子之後,立刻就有人順勢推出來一些皇族成員,歪瓜裂棗的推出來了十幾個,甚至還有一個朝臣,舉薦的是一個不過七歲的皇族幼童,理由只是對方天賦極好。

  一時之間,朝堂上整天都是吵吵鬧鬧,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大家互相對噴,嬴帝冷眼旁觀。

  要是真的有合適的皇族男丁,哪會耽擱這麼久。

  在當年那三位,三足鼎立,爭的頭破血流的時候,下面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稍稍冒頭,那三個傢伙,誰都不願意再出現第四個競爭者。

  一連吵了七天,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冷不丁的提出了新的人選。

  大帝姬。

  於是乎,那些你噴我,我噴你,互相貶低的傢伙,瞬間集結了所有火力,一起對著新任的戶部尚書開噴。

  上一任戶部尚書被洗腦,後來也沒人知道嬴帝怎麼處理的,大家只看到嬴帝新提拔了一個新戶部尚書。

  這人以前誰的人都不是,一直被壓著,根本上不去,現在老太子和倆親王全部涼了,這有能力者,反而得到了提拔。

  這位新戶部尚書,出了名的耿直,絕對算是一個能臣,辦事辦的很是漂亮,誰也沒想到,他剛上任才沒多久,竟然就提出這種驚世駭俗的提議。

  而偏偏這貨戰鬥力驚人,一人舌戰群臣,細數各種優點,列舉神朝需要解決的問題,除了大帝姬是女兒身這一點之外,幾乎無可挑剔了。

  兩邊整天吵吵個不停,消息也不由的擴散開來,從最開始的物議斐然,天下震驚,到慢慢的開始有人覺得倒也不是不行。

  秦陽就在這個時候,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絕地莊園。

  這件事塵埃落定,不可能是一兩天了,讓他們吵吵去吧,他現在要去幹別的事。

  幽靈拍賣會開始了,書蠹也已經從萬法之書裡鑽了出來,裡面的東西,沒全部吞了,也差不了多少了,秦陽將萬法之書丟到了拍賣會就不再管了。

  讓人偶師在這裡當保鏢,他利用幽靈秘境為踏板,出現在了東海。

  悄悄派出個分身,去看了一眼藍洞通道,進入宗家祖地的路還在,可是進入那裡之後,通往無盡黑暗的葬身河,卻已經不見了。

  河床乾涸,還有有人暴力摧毀的痕跡,原本的通道,算是徹底消失了。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秦陽立刻前往跟老太子約定的地方。

  為老太子送行,還有老太子當時說的那條血色小蛇,這次也要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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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七章 無名小島,臥虎藏龍

  東都北部僅僅三千八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島,跟大多數不出名,也沒什麼資源的小島一樣,這座本地人都未必能叫得出官名的小島,連修士都沒有幾個。

  小島縱橫不過數百里,來往的修士,也大都是在東西南三個方向,去北邊的不會在這裡歇腳,北邊來的也不會在東都近在咫尺的時候,落在這裡。

  所以這裡生活的人,大都是凡人,還有一些入門的小修士,有點理想抱負,得以入門的小修士,都會想盡辦法離開這裡,前往更廣闊,資源更多的地方。

  時代在這裡生息繁衍的,只剩下一些凡人,絕大多數的凡人,終其一生都沒有離開過島嶼,能從島嶼的南邊走到北邊,都算是不錯了。

  因為靠近東都,氣候平和,終年無暴風也無暴雨,強點的修士交手,也沒誰會在如此靠近大嬴東都的地方動手。

  當初嬴帝為什麼要在這裡立下一座東都,真正的原因,沒幾個人知道,大都是覺得,在海上的東都,只是為了拱衛大嬴東面。

  可東邊有什麼好防衛的,再往東的東海諸位國主和島主,有誰敢對大嬴呲牙,他們在東海打出狗腦,也不敢隨便跨越到大嬴的疆域一步。

  當初定天司只是來了一個一品外侯,他們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為了防備那些人,專門設立一個東都,這話讓東海的諸多勢力聽了,都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回一句:您太捧了。

  真正的原因,只是為了紀念老太子的母親。

  她可以說是嬴帝輝煌卻又冰冷的一生中,唯一在乎過的人。

  嬴帝只是想這麼做,不用告訴別人原因,但到了他那個位置,放個屁都會有神朝的職業馬屁精寫八千字解讀。

  真實原因,便越來越沒人知曉,也沒人相信了。

  秦陽提前收斂了所有氣息,乘坐者一艘尋常的漁船,登上了這座無名小島。

  不大的碼頭上,遍佈著凡人的生活氣息,忙忙碌碌的人,揮灑著汗水,為了生計操勞。

  秦陽下了船,哪怕都收斂了所有力量,還改換了一個普通樣貌,也依然很快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

  一個抱著煙袋鍋,眼睛渾濁的老者,佝僂著身子走過來,似模似樣的一拱手,操著帶著本地口音的官話問道。

  「這位小哥,來我們這小島是弄啥子滴?」

  「找個親戚。」秦陽客氣的回了句。

  「你找哪個?你說說,島上的人,我大概都有些印象,就算是是出去的哪家,我也都有印象,你先說說。」老人家還有些警惕。

  秦陽哭笑不得,得,算是明白了,這裡來往的生面孔太少了,百八十里之間,相互都有印象,尤其是這碼頭,生面孔恐怕更容易引起注意。

  虧他來的時候,老想著別被人追蹤了行蹤,卻沒想到,在這裡,被一個凡人先看出來了。

  「我來找一個老人家,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非要回來這裡,我不放心,來看看他。」

  「他是你什麼人?」

  「他母親是我同輩的姐姐,按照輩分算,他是我外甥。」秦陽想了想,實話實說了。

  「噢,那你跟我來吧。」老者聽到這話,立刻放下了警惕。

  這次,秦陽反倒是有些疑惑了。

  「我一眼就看出來,你這個外鄉人,肯定是來自大戶人家,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你說的那個老兄弟,前些年回來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得一個人生活,看起來挺可憐的,但老頭子看的出來,那老兄弟肯定是出身富貴之家,連蔥都不會種。」

  「八十里外的孫家莊,那邊的人就跟你這一樣,輩分差的遠的很,有個小娃娃,輩分比老頭子還要高兩輩,你要說你是那老兄弟的晚輩,老頭子肯不信,他要是有後輩,再不孝順的,也不至於讓那老兄弟在這一個人住了好幾年……」

  「我們這外來的人很少的,前些年還有外面的人,騙走了好幾個年輕人,你要是有壞心思,老頭子可是能看出來的……」

  老頭嘬著煙袋鍋,在碼頭邊帶著秦陽,搭上了順風的牛車,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用他那經歷了歲月的智慧,說著為什麼會相信秦陽,為什麼會警惕。

  秦陽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倒也沒覺得無趣,反倒是覺得,見多了心思詭譎,陰狠毒辣的人,這種凡人中的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反倒是覺得舒坦。

  沒有修為,全憑藉生活的智慧,就能看出來人有沒有惡意,是否是歹人。

  甭管是不是吹的,至少秦陽對這裡的確沒任何惡意,甚至不希望有人擾亂這裡的平靜。

  牛車晃晃悠悠,天地悠遠,秦陽的心裡也變得平靜了很多,一直緊繃的心神,也變得放鬆,躺在顛簸的牛車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舉著煙袋鍋的老頭,說著說著,沒聽聲了,回頭一看,秦陽睡的很是安詳,不由的笑了起來,露出泛黃的門牙,很是得意的對趕車的車伕揮了揮煙袋鍋。

  「看,老子莫說錯吧,老子這雙招子厲害的很呢,這娃娃一看就不是什麼歹人。」

  趕車的車伕,伸長了脖子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憨笑了起來,駕車的時候,也專門放慢了點速度,讓牛車行駛的更加穩當一點。

  慢吞吞的牛車,晃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在山腳下的小茅屋前停了下來。

  車伕坐在車邊打盹,老頭靠在路邊的石頭上,曬著夕陽,嘬著煙袋鍋,烈日餘暉灑下,照耀在秦陽的臉上,仿若他的面龐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這一刻,他安靜的仿若一個熟睡的孩子。

  那一層微弱的光暈,慢慢的收斂,在秦陽的眉心沒入,這時,秦陽才緩緩的動了動眼皮。

  不遠處握著煙袋鍋的老者,轉頭看了一眼,而那車伕也抬了抬眼皮。

  秦陽一覺睡醒,腦袋仿若輕鬆了很多,意識也仿若卸去了枷鎖,仿若有一種無形的桎梏,終於消散了。

  回過神來,看著一旁曬著夕陽抽旱煙的老人家,還有地上灑落的煙灰,秦陽連忙爬起來。

  「老爺子,耽誤你們時間了吧,真是對不住……」

  話沒說完,老爺子一揮手,不以為意。

  「年紀輕輕想那麼多幹什麼,好不容易睡一覺,多不容易,我們這邊也沒得事,等一等就等一等唄。」說著,老者指了指山腳下的小茅屋:「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裡了,你去吧。」

  老者丟下這句話,叫起來車伕,用本地話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對車伕說什麼,兩人坐著牛車離去。

  秦陽摸了摸腦袋,感覺有種什麼變化,卻又說不上來,抬頭向著遠處的茅草屋望去,就見籬笆院子裡,老太子走到了門口,對著他露出一個微笑,揮了揮手,神似一個久居此地的普通老農。

  一些年不見,老太子看起來更加蒼老了,臉上和皮膚上,遍佈著老人斑,用肉眼都能看到他的蒼老,已經有種即將入土的腐朽意味。

  偏偏這次,卻已經感覺不到什麼陰沉,他那已經失去了靈動的雙眼,有一種看透了一切是釋然。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老太子神情很是放鬆,如同見到了老友一般,引著秦陽進大門,在院中以樹根打磨的桌子前坐下,老太子很是自然的泡了茶,還順手在一旁的菜地裡摘了點瓜果端了過來。

  「都是我自己種的,味道還不錯。」

  秦陽感覺有些怪異,現在的老太子,已經徹底看不到當年的太子影子了。

  秦陽拿起一顆形似番茄又似葫蘆的東西,一邊吃一邊隨口問了句。

  「聽說你已經來這裡好幾年了,沒在外面多轉轉麼?」

  「想看的地方都去過了,沒我想的那麼好,還是你掙我奪,沒什麼趣味,索性早些日子來這裡,待了幾年,平平淡淡,安安靜靜,什麼都不用多想,能安心過完最後的日子,反倒是覺得很好。」

  老太子咬了一口自己種的果蔬,笑的很是開心。

  「自己種的,吃起來味道都不一樣。」

  「我應該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以為你來不了了,我自己都安排好身後事了,這邊的人挺好的,有個木匠,幫我打好了壽材,送你來的孔老爺子,也幫我跟村裡商量過了,我以後可以在那裡選一塊墓地,以後後輩在清明寒食的時候,還能捎帶上祭拜一下……」

  老太子心情似是不錯的說著這些小事,臉上笑出的褶子,一直都沒消散過。

  秦陽明白,他是真的看開了,已經可以坦然接受這個結果,或者說,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此刻的死亡,已經不是當年他為了自己能做出一次選擇,而選擇的死亡了。

  秦陽原本有一堆要說的話,現在卻都嚥了回去。

  三個月的時間,他還等得起。

  當初說好的,總要做到。

  親力親為的,靠著自己一雙手,在旁邊也搭了一個小木屋,毗鄰老太子住了下來。

  每天就跟著老太子一起,去地裡照看一下莊稼,也不管那些莊稼,是不是能等到收成的那天。

  再沒事了,就在附近的村落裡轉轉,跟那位整天閒不下來的孔老爺子嘮嘮嗑,聽他說些十里八鄉的各種新鮮事。

  過了一個月,村子裡有老人去世,本來是想去幫忙的,可是看到那家老人的子女,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絮絮叨叨的安慰其他家人,老人家活了一百三十歲,算是高壽了,無病無災,一覺睡了過去,昨天晚上還吃了一大碗飯……

  看著這些人的喜怒哀樂,秦陽第一次看到屍體時,沒了去親自入殮的念頭。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秦陽都習慣了不用修士的力量,只憑藉一雙手,來做一些事,就像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只能咬著牙,進入有疫情的地方,將一具具死沉死沉的屍體,背出去安葬。

  平淡的安靜日子,過的很快,很快,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秦陽睡醒了之後,準備跟往常一樣,跟著老太子一起去做一天的事情。

  但今天,他起來之後,卻發現老太子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秦陽沒有多想,還有些疑惑今天老太子起的有點晚了,進入老太子的小院子,推開門之後,就看到老太子躺在簡陋的竹床上,沒了聲息。

  他穿著一身簡單卻乾淨的舊衣裳,神態安詳,就像是秦陽在兩個月前,見到的那位去世的老人一樣。

  秦陽走到床邊,怔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原來已經過去三個月了啊。

  「這就……走了啊。」

  秦陽拿出一口事先準備的好棺材,想了想又收了起來,走到隔壁,將老太子自己準備好的壽材拿出來,將老太子的鋪蓋墊在裡面,再將老太子的遺體放進去,完了再加上老太子平日裡的舊衣服和寶貝的農具,都一同放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秦陽握著老太子的手,輕吸一口氣,發動了技能。

  兩顆紫色的光球。

  其中一顆光球裡,是一本技能書,名字叫補天仙典,可惜只是殘本。

  秦陽直接拍進了腦袋裡,也沒去看。

  另外一顆紫色光球裡,是一條沒有實體的血色小蛇,小蛇盤成蛇陣,被困在紫色光球裡,竟然還昂著頭,對著秦陽不斷的吐蛇信,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響。

  秦陽隨手捏碎了光球,同時完成了煉化。

  血色小蛇在化為無形的瞬間,又重新化作血色小蛇,出現在秦陽掌中。

  秦陽拿出個小葫蘆,讓被煉化的小蛇鑽進去,先收了起來。

  沒工夫理會這些,秦陽開始忙老太子的喪事。

  本來是打算給老太子建一座最安全的陵寢,抹去所有的痕跡,讓人找不到的那種。

  但想到之前老太子說過好幾次,他對於他自己的安排很是滿意,一個普普通通的土墳就足夠了。

  秦陽還是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找到了孔老爺子幫忙,在村子裡提前選好的地方,將老太子安葬在一個小小的土包裡。

  望著眼前的墳塋,秦陽有些失神,恐怕沒有人能想到,堂堂大嬴神朝的太子,死後竟然會跟一群凡人葬在一起。

  就連祭拜,都需要在別人來給先輩祭拜的時候,捎帶著一起給上柱香燒點紙。

  老太子終歸還是死了,秦陽再次坐著牛車,跟著孔老爺子一起,前往碼頭,他也該離開了。

  走在路上,孔老爺子嘬了口煙,隨口安穩了一句。

  「能活到這個歲數,還能想開了,也算是賺了,不然的話,活得再久,求得不得,不落安生,有什麼意思,這個老兄弟是真的能看得開,他沒什麼遺憾,挺好嘍。

  你年紀輕輕的,看不開就去努力唄,求不得也有時間去追求,要是以後不想爭了,來這裡養老,老頭子要是還活著,也給你物色好一塊墓地。」

  秦陽哭笑不得,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重新坐著漁船離開這座小島,當他重新踏空而起的那一刻,他才仿若後知後覺一般,終於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三個月的沉澱,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神魂凝聚,一直沒太大變化的神海,竟然也拓展開了數倍。

  而意識經過了沉澱,也似凝練過了一般,更重要的,他感覺到,自己的思字訣之思索,竟然在什麼都不想的這幾個月,無聲無息的進階了。

  而且推開進度緩慢無比的白玉神門,竟然也推進了近百年的參悟進程。

  按照原本的推測,至少需要五百年時間閉死關,才能徹底參悟透的。

  秦陽暗暗心驚,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都沒注意到。

  回憶著在島上的一切,秦陽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那位會說帶著口音官話的孔老爺子。

  似乎每一次他沉不下心的時候,都會見到這位孔老爺子,每一次都會嗅到孔老爺子煙袋鍋裡的劣質旱煙味道。

  在島上的時候,除了超度老太子,他連摸出來的東西,都不甚在意,轉頭就忘了。

  如今才什麼都想起來了。

  秦陽明白,這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了。

  轉過身,遙望著小島的方向,秦陽想要去親自道謝,可是想了想,還是止住了這個想法,只是對著小島的方向揖手長拜。

  飛遁而起,前往東都。

  這邊剛到東都,立刻接受到一堆最新消息。

  離都那邊進展順利,黃氏的確是出了大力,除此之外,還有一條最新消息,是張師弟的求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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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八章 蛀天道,你是誰?

  秦陽看著資料,手裡還拿著求救信的原件,心裡頗有些納悶。

  張正義這個狗東西,雖說愛作死,可他向來都是自己去作死,大不了作死成功真死了,過一段時間復活了之後,自己灰溜溜的回來,找個安全的地方,老實一段時間。

  他還真沒在自己去作死的途中,遇到過什麼危機時,給傳個求救信,說什麼秦師兄救命。

  早些年的時候,又一次用他的身份,那也是給傳達了個信息,秦師兄你快來殺我呀。

  真的喊救命,讓別人去救他的情況,還真的一次都沒有過。

  秦陽能隨他去吧,也是因為這一點,人家愛作死,那是人家自己的愛好,只要不麻煩別人,愛咋咋地去。

  將信件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又將其拾取了一次,確認沒什麼問題,上面的不少暗語,都是只有倆師兄弟知道的改良版,別人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用的這麼怪異。

  可怎麼看,都的確是一封求救信。

  秦陽覺得這個不太正常,想了想之後,將一個水晶匣子拿了出來,裡面放著一顆張正義的人頭,人頭看起來跟剛砍下來的一樣,雙目緊閉,沒有生息。

  這是他幫著張正義存著的人頭,算是張正義的後手之一。

  而張正義現在的壽元,遠超他境界所能擁有壽元的好幾倍,有的是資本可以隨便瞎浪,再加上他會的自裁法門,搏命法門,能保證自己會死的很徹底的各種方法,比秦陽知道的都要多。

  還有秦陽上次也給他補充的一些,如今這世上,能殺了張正義的人,數不勝數,可是有能力阻止張正義去死的,絕對是屈指可數,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每一個都是有名有姓的頂尖強者,而且必須是有特殊能力的。

  比如說,嬴帝。

  所以,張正義這個狗東西,就算是遇到了大麻煩,也只會直接用最徹底最壯烈的法門去死。

  哪裡用得著向誰求救。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秦陽就決定不管了,讓這個狗東西繼續去死吧。

  反正他每次死的徹底,神形俱滅一次之後,都會老實一段時間,過不了多久就會故態萌發,繼續去作死。

  這邊剛往回走了不到一天,手下又傳來新的消息。

  又是張正義傳來的。

  說是他探索到一個新秘境,除了陣法禁制之外,更多的是需要其他能力去破解,他有些力不從心,而這個秘境,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幾乎完好,若是就此放過,太過可惜,希望秦陽跟著一起去探索,收益三七分,他只要三。

  信件不長,看起來像是匆忙之間寫下,然後傳出來的,除此之外,剩下的篇幅,都是用來指引位置,提示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秦陽拿著信件,再次將其拾取了一遍,怎麼看也還是張正義的手筆。

  一時之間,秦陽一頭霧水。

  上一封求救信,按照手下的人所說,是兩個月前傳到幽靈號的,而手下的人,只知道秦陽在東海,具體卻不知道在哪,這封求救信才一直壓著。

  這才過去倆月,怎麼又來一封邀請聯合探索秘境的信?

  張正義這個狗東西,到底在搞什麼麼蛾子?

  又欠死了是吧。

  本來沒打算理他,讓他自己玩去,等他留下的人頭,哪天睜開眼睛,長出來身體了,再好好收拾他。

  但看著信上描述的方位和地址,怎麼看都像是幾個月前,在那雙胞胎姐妹身上得到的線索,有關繡娘府的位置。

  兩相對比了一下,還真的差不多。

  秦陽想了想,正好還有時間,去看看也好,本來在他的計劃裡,去繡娘府的事,還沒提上日程,可被張正義這麼一搞,還真有點別的想法了。

  走在路上,翻著這幾個月落下的情報。

  幾個月前的幽靈拍賣會,依然沒出什麼狀況,人偶師戰力彪悍,再加上那副面無表情,出手就毫不留情的模樣,還真沒誰敢鬧事。

  其他拍品沒什麼特別的,跟往常一樣,唯獨最後的萬法之書,爭奪極為激烈,僅僅大嬴神朝這邊,就有好幾股勢力去爭奪,包括了定天司都派了個人來爭奪。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大燕那邊的人,下了血本,將萬法之書拍下。

  至於萬法之書不知道正確方法,一直打不開這種事,也是在拍賣之前就已經提前告知了,可惜這樣也依然沒影響那些人對這本寶物的爭奪。

  三十八顆靈脈的天價,在大燕神朝的地盤,除了皇室之外,沒人能輕易的拿得出來,哪怕不是讓他們正兒八經的拿出八品靈石,只是價值三十八顆靈脈的資源和各種寶物。

  至於是不是真的是大燕皇室,秦陽也不在意,反正賣出這本萬法之書,本意只是引動前朝的出現而已。

  基本上已經是一本材質堪比經典寶冊的筆記本而已,能賣出去三十八顆靈脈的天價,還能要求什麼。

  賣之前該提醒的也都提醒過了,甚至都說了不保證是真品,只保證這本萬法之書,的確是從胤帝法身那得到的。

  誰要是不滿意了,去胤帝帝陵,將胤帝挫骨揚灰去。

  看完了情報,秦陽躺在甲板上閉目養神,讓飛舟自己去飛。

  這會才有空去看一看在老太子身上摸到的東西。

  補天仙典殘卷,這是秦陽第一次見到名字敢帶「仙」字的法門,只是其中一卷之中的殘卷,竟然都是紫色技能書,著實有些厲害了。

  仙這個字,在這個世界,無論是什麼典籍裡,都是屬於天花板頂端的存在。

  仙人,仙草……

  仙人根本沒有具體的記載,可是仙草卻有,那是真正能逆天改命的至寶,在傳說之中,仙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真正可以讓一個死人復活的寶物。

  曾經在念海裡,秦陽得到的一些雜聞典籍裡,還曾經發現過一則記載。

  上古之時,人族十二師之一,先天有缺,修為不值一提,可是他對於自身技藝的天賦,卻恐怖絕倫,短時間內便到了藝已成道的極境,他在各種方法延壽,到了壽元耗盡的最後一刻,服下了一株仙草,一朝悟道,枯坐百年,百年之內,橫跨了九個大境界。

  可是秦陽在現世裡卻沒找到這種記載,也不知道真假。

  不管怎麼樣,敢帶「仙」這個字,十有八九都很不簡單,沒有底氣,根本不敢隨便亂用。

  秦陽看著補天仙典殘卷裡的內容,心裡感嘆,篇幅不大,可是若是論包容性來說,他會的所有經典裡,只有紫霄道經,能與之相比。

  只是內容,可以說是毫無缺陷,硬要說缺點,便跟紫霄道經一樣,篇幅太短,相對其他能一法修行到底的法門來說,它不完整。

  補天仙典裡的內容,跟秦陽預料的差不多,擁有補全先天缺憾的神奇能力,可惜只是殘卷,效果麼,肯定是大大打了折扣的。

  老太子先天有缺,缺入血脈,入骨髓,入神魂,縱然坐擁大嬴神朝的資源,也依然沒辦法完全補全,一直比不上先天就完好無損的人。

  所以在如此多的資源堆積之下,老太子的實力境界,連嬴帝本尊的背影都看不到。

  大致看了一遍,其中內容,晦澀難懂,一直半會是肯定沒法參悟透了,估計也很難入門。

  但秦陽卻還是決定了,以後有時間了,好好參悟修行一下,將這卷殘卷,納入到自己的修行之中。

  增加白玉神門的推開難度,那也總比兩個都沒辦法推開的好。

  若是將他的黑玉神門太強,根本無法退開,也算成有缺來處理,修行了這卷補天仙典殘卷,便能大幅度的降低推開黑玉神門的難度。

  畢竟,兩扇神門之中,黑玉神門是純靠力量來推開,而白玉神門卻需要去參悟透了才能推開,後者可以用時間去堆,前者卻絕無可能。

  這事可以記上日程了。

  再看當時摸到的血色小蛇,這個如同活物一般的小蛇,哪怕被秦陽煉化了,也頗有些桀驁不馴,如同本身就有意識一樣。

  但秦陽確定,這個東西,肯定不是生靈,也不是法寶元靈之類的東西。

  將其從存放的寶葫蘆裡放出來,血色小蛇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盤成蛇陣對著秦陽吞吐蛇信,也不跑,也不給好臉色。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伸出一隻手指,觸碰到血色小蛇。

  瞬間,血色小蛇化作一道血光,附在了秦陽的手臂上,化作一個蛇形印記。

  同一時間,還有龐大的信息,傳入到秦陽的腦海裡。

  好半晌之後,秦陽的眼神恢復了焦距,有些震驚的看著手臂上的印記。

  這個血色小蛇本身,竟然是一門功法所化。

  名曰蛀天道。

  號稱天道三千層,蛀天道可以一層一層的蝕穿,穿過了三千層,便可直接得道成仙。

  就如同堅硬的牙齒,卻會被蛀牙一點一點的蝕穿。

  而且這門功法是唯一的,唯有完全掌控著血色小蛇的人,才能知道這門功法的全部,整個世界,也只有一個人能修成全部,當血色小蛇傳給其他人的時候,便會連同功法一起,傳給另外一個人,原先修行此法的人,也會再也無法修行。

  大致瞭解了一下,秦陽頓時明白,代國公他們,壓根就沒有完全掌控這條小蛇,他們得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法門,他們只是將其當作一條神奇的蛀蟲來用。

  埋伏到老太子身上,吞噬吸收的是大嬴神朝的氣運,若是將其放入龍脈祖庭,必定會蝕穿大嬴神朝的國運,將其一點一點的盡數吞噬。

  然後再將這些無形無質的力量,換成補益前朝的力量,有了這些力量之後,胤帝肯定能復活了。

  不過這個肯定不是前朝唯一的選擇,他們還有別的計劃。

  想了想之後,秦陽立刻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是可以將其當作一條神奇的寶物來使用,那來試試?

  念頭一動,秦陽便操控著蛇形印記,化為一條血色小蛇,讓其去試試能不能將黑玉神門一點一點的蛀開。

  血色小蛇化作血光,衝向了黑玉神門,可是在其附著到黑玉神門的瞬間,卻見黑玉神門之上的應龍浮雕,驟然睜開眼睛。

  一股恐怖的威壓,驟然浮現,一閃而逝之後,一道血光從黑玉神門之上飛出,化作血色小蛇的模樣,灰溜溜的自己回來,落在秦陽的手臂上,化成了蛇形印記。

  這會兒倒是看不到半點桀驁不馴了。

  秦陽睜開眼睛,盯著蛇形印記看了半晌。

  「看介紹這麼厲害,區區一扇神門都蛀不穿,垃圾。」

  秦陽瞬間沒了興趣。

  果然啊,摸屍摸出來的東西,也未必靠譜,又是一們牛逼吹的震天響的法門。

  想想也是,再牛逼的法門,也是人創出來的,創出這個法門的人吹的這麼厲害,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一點隻言片語。

  算了,還是好好研究一下補天仙典殘卷吧,好歹靠譜點。

  晃了十來天之後,終於飛到了地址所在的海域。

  這片海域算是東海的深海海域,有一條萬里寬的海溝貫穿南北,這裡也是大嬴神朝領海和東海諸勢力的分界線。

  海底究竟有多深,到現在還沒個定數,反正下面各種奇特的東西很多,各種危險也很多,再加上其貫穿南北上百萬里,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反正不時的都會有人發現新的東西。

  繡娘洞府就在這片深不見底的海溝裡。

  而張正義給的地址,也在繡娘洞府所在的這片範圍。

  飛舟飛入這片區域沒一天時間,就見張正義從海面之下飛出來。

  「秦師兄,你可算是來了……」

  張正義滿面驚喜,喜滋滋的落到甲板上。

  「你個狗東西,有搞什麼麼蛾子?」秦陽沒好氣的回了句,伸手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忙,可沒工夫陪你去作死……」

  「我在海溝深處,發現了一個上古洞府,雖然古老,可是卻幾乎完好無損……」張正義兩眼冒綠光,跟一個發現了可以打發一筆的賭徒一樣。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他的視線,卻忽然轉了一圈,發現身子輕了。

  再看的時候,便發現,他的腦袋被秦陽拎在手裡,鮮血從碗口大的傷口裡噴湧而出,身體晃悠了一下,倒在地上,意識也隨之慢慢的消散。

  秦陽長出一口氣,感覺世界都美好了不少,張正義這個賤皮子,就是欠收拾。

  秦陽看著死不瞑目的張正義,跟他對視了好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微蹙。

  拿出了全套工具,以他靈巧之極的手,再加上借鑒繡娘的技藝,雙手化作一片殘影,以真元為線,飛速的完成縫合,甚至還在脖子表面,完成了一次美容針,讓其傷口看起來,幾乎只有一點點微不可查的血線。

  靜靜等著張正義復活。

  他的肉身被修復的幾乎完好無損了,可以算是損傷特別小。

  不多時,張正義緩緩的睜開眼睛。

  「秦師兄,我怎麼又招惹你……」

  「卡嚓……」

  猝不及防,他的腦袋再次被秦陽擰了下來。

  秦陽盯著張正義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神采緩緩消散。

  秦陽沉吟了片刻,沒急著給張正義修復,而是拿出一大堆各種材料,在金豬身上研究得來的各種封印術心得,在屍體上肆意的施為。

  一層又一層的封印疊加上去,甚至還有刺青封印,印滿了身體和腦袋。

  這時,秦陽才將其腦袋接了回去,讓其腦袋上的封印,與身體上的封印,全部連接到一起。

  完成這一切,秦陽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張正義復活。

  不多時,張正義睜開了眼睛,他身上層層疊疊的封印,都是秦陽目前能力極限的封印。

  在張正義恢復生機的那一刻,所有的封印,同時發揮出了作用,一瞬間便將張正義的所有力量都封印的死死的。

  「秦師兄,你這是幹嘛啊,我不就找你來幫個忙麼,我有什麼好事都想著你……」張正義坐起來就委屈的嗷嗷叫。

  「你是誰?」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秦師兄,你……」

  「卡嚓……」

  腦袋再次被擰掉,等到人死了,秦陽再給其接回去。

  再次等到人復活,秦陽繼續面無表情的問了句。

  「你是誰?」

  「秦有德,你特麼有病……」

  「卡嚓……」

  繼續循環。

  一連循環數次,秦陽依舊跟一個復讀機一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你是誰?」

  這一次,張正義沒有喊叫,算是徹底死心了,連續死了數次,縱然消耗很小,他的面貌上,也明顯的顯示出來,他的樣貌年紀,大了一點點。

  他略帶一絲不甘,臉上還帶著濃重的疑惑。

  「你怎麼看出來的?」

  「卡嚓……」

  又死了。

  再次復活之後,秦陽的眼神依然平靜到讓人心寒。

  「你是誰?」

  張正義陷入了沉默,他大大低估了秦陽的決絕。

  「我低估你了。」

  話音落下,張正義的瞳孔直接散去,他的神魂之中,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秦陽一腳將其身體踢飛了出去,身體在半空中便飛速腐朽,短短一息便化作一片飛灰飄散。

  秦陽面沉似水,臉色難看之極,用了各種手段,依然沒法阻止對方自殺。

  這個人不是張師弟。

  絕對不是。

  真正的張師弟,不會再自己的手放到他肩膀上的時候毫無反應,更不會在自己毫無徵兆的擰掉他腦袋時,眼中瞬間浮現的是一絲包含著恨意的怒火。

  哪怕自己擰掉他腦袋十次,張師弟都會去想是不是又怎麼惹到秦師兄了。

  因為秦陽從來不會在他沒犯錯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去擰掉他的腦袋玩。

  尤其是想到了最初受到的那封求救信。

  不,那不是求救信,那是提醒。

  可能張師弟根本沒法說明真正的情況。

  身為師兄弟,倆人最是互相瞭解的,張師弟從來不會寫個求救信。

  他自己肯定也知道,若是求救信落入秦陽手中,秦陽會是什麼反應。

  「這個狗東西又去作死了麼?管他幹什麼,讓這個狗東西徹底死一次,就能老實一段時間了。」

  這就是秦陽的反應,張正義怎麼可能不知道。

  更重要的,這個人只是被擰掉了幾次腦袋,竟然已經可以在面貌上顯現出來年紀增長了。

  而張正義那個狗東西,服用奇異果增長的壽元,比之他本身的壽元還要多的多了。

  隨便神形俱滅兩次,都不會在樣貌上看出來年紀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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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6: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二九章 時光偷渡者,徹底殺死張正義的方法

  秦陽心裡滿是疑惑,也有些擔憂。

  他很確定,那個人不是類似斷尾靈妖的奇特生靈,偽裝成張正義的。

  張正義的樣貌,就是他本來的樣貌,甚至張正義左肩比右肩高一點點,也是一模一樣。

  再加上被擰掉了腦袋之後,明明死了,卻不能摸屍,最後復活這一點,也是張正義的不死神凰神通。

  甚至按照經驗來推算,每一次死後復活的時間,都沒有什麼破綻。

  唯一的破綻,只是那個眼神,所以秦陽才會在第一次擰掉他腦袋之後,在其復活之後,猝不及防之下,再讓他死一次,得到的結果依然是一樣。

  後面連那種驚怒與恨意交加的眼神都沒有了。

  還有張正義前後送來的兩封信,秦陽可以很確定,此人的意識,不是張正義的,可是身體,卻無法確定是不是。

  見識過三命身這種奇特的法門,還有其他奪舍之法,總結出來的經驗,所有類似法門,肉身、神魂統統都可以改變,唯獨最核心的意識,那一點真靈才是最關鍵的。

  這個核心意識是誰才最重要,想法、感情、念頭,此類諸多,都是源自於這一點核心意識。

  肉身、神魂、甚至是記憶,都未必準確。

  張正義能用七十二般花樣作死,卻怎麼都死不徹底,可是卻還是有一些方法,可以讓他徹底殺青。

  比如他體內潛藏的血脈。

  當年張正義中了返生咒,此咒法可以讓人的修為不斷跌落,等到修為完全消失之後,便會繼續逆轉人的生命進程,讓其由老人變成年輕人,再由年輕人變成嬰兒,直到徹底退化到一顆生命種子……

  這種恐怖的血脈咒法,對張正義完全沒什麼鳥用,咒法的威能,被其血脈內潛藏的力量,強行硬抗了下來,可是也因此,血脈才有了一絲復甦的趨勢。

  相比咒法,這個血脈本身的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因為這是死亡都無法祛除掉的東西。

  當時黑影說過,張正義這種莫名其妙掌握了一門極強神通的情況,本身就是血脈裡的力量在復甦的表現。

  而這種力量,單純的血脈傳承,是很難得到的,那個年代,混亂無比,曾經的大能,接連隕落,連上古地府這種超越了大世界的超級大勢力,都隨之崩碎,單獨個人,更不可能去螳臂當車,阻攔大勢。

  所以就有一些被稱之為偷渡者的存在,將自身的一切,都藏在了血脈之中,通過血脈傳承,一代接一代的傳承下去。

  而偷渡者的一切,對於血脈傳承來說,實在是太強,只能完全封印,無數後代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利用到,或者說發現這股力量。

  直到經歷過無數年的血脈傳承,血脈開始一點一點適應潛藏在血脈最深處的力量,於是,才會開始復甦。

  等到這些力量復甦,偷渡者的意識、記憶、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會在當下的時代,慢慢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當一切都完成的時候,他便如同從上古之時,直接出現在了現今的時代,所以這種人,被稱之為時光偷渡者。

  時光偷渡者在初始的時候,便會撒下無數的種子,歷經無數年,也能保證這種隱藏著特殊力量的血脈,可以一直傳承下去。

  之所以無法追蹤,無法抹殺,是因為若是喪心病狂一點的,可能在最初的時候直接屍解,將種子撒遍上百萬里,囊括了億萬生靈。

  當他真正的在一個個體上復甦時,便再也不會有第二個擁有隱藏血脈的人會復甦,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特殊血脈的人,便會永遠的維持其原本的樣子。

  而肯冒險偷渡時光的人,必定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違背了天地法度,不得已才不得不這麼做。

  按照黑影的說法,這種人,在上古的時候,肯定會死的比他還要慘的多。

  所謂的時光偷渡者,說難聽點,叫跑路仔。

  這種人,肯定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角色。

  秦陽心情有些壓抑,他發現不了,那個人除了意識之外,不是張正義的地方,甚至最後自殺的法門,都是張正義說過的一種同歸於盡的法門,可以保證死的最徹底。

  難道張正義的血脈復甦了?

  沒道理啊,這種復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之前可是半點跡象都沒有發現,怎麼就忽然復甦了?

  當年黑影專門慫恿過他,趁早將張正義幹掉,省的血脈之中隱藏的東西復甦,張正義就不是張正義了。

  他一直覺得黑影這傢伙,只要是提到跟上古有關的人,他就跟炸毛了一樣,不是慫恿秦陽去把人超級巨佬超度了,就是讓他將一個偷渡者扼殺在搖籃裡。

  為了一個還未出現,可能是不是危險都不確定的因素,將張正義徹底弄死,這種事秦陽是肯定幹不出來的。

  可如今,卻發現,張正義可能已經沒了,秦陽心裡空落落的,要說跟他相識最久的人,可能就是張正義了,當年第一次見面,這個狗東西就想坑他。

  一路打打鬧鬧的,殺了這貨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也能確定,這人會一直都在。

  如今忽然就沒了,心裡卻不能接受。

  一腔怒火,不知道向何處發洩,想哭又哭不出來,最後就只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想著想著,秦陽拿出張正義的腦袋,盯著腦袋看著,腦海中忽然有一道靈光閃亮。

  是了,若真的是張正義的隱藏血脈復甦了,時光偷渡者出現了,他佔據的便是張正義除了意識之外的一切。

  他如今死的徹徹底底,想要復活,就必須從原本留下的肢體上復活。

  而腦袋便是最核心的部位,在同時擁有腦袋和無頭屍體的情況下,必然是在腦袋復活。

  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會在這顆腦袋復活。

  秦陽的一腔無名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洩的通道。

  他直接將星落大陣布下,再準備了各種鎮壓的準備,確保復活的一瞬間,能將其所有的力量,包括血脈的力量,神魂的力量,統統都鎮壓的死死的,不給其逃脫的機會。

  只要對方在這裡復活,就必須確保逃不掉,無法死的徹底,這樣就能一點一點的磨死他個狗東西。

  對於秦陽來說,無論任何人,壽元耗盡而死,進入「死亡」狀態,就代表著會死的很徹底。

  只要技能能發動,讓他還偷渡個屁,一次就讓他徹底安息。

  秦陽紅著眼睛,盯著眼前的腦袋蹲點。

  而距離此地不遠,東海海溝之下,一百八十里深的地方,有一個洞府的囚籠裡,張正義躺在地上,歪著嘴,流著口水,發出一陣陣有節奏的鼾聲,肚皮都隨著鼾聲,有節奏的抖動著。

  一層蟲紋,一點一點的在其體表覆蓋,蟲紋覆蓋的越多,他便睡的越死。

  隨著時間推移,當蟲紋僅僅覆蓋了他大半身軀的時候,睡的跟一頭死豬一般的張正義,忽然哼唧了兩聲,呼吸也停了下來。

  他的身軀、意識、神魂,都在陷入沉睡,而且越來越深入,到了此刻,他的肺也陷入了沉睡,心臟也陷入了沉睡,他的臉色慢慢的變得黑紫,沒多久,便徹底失去了生息。

  活活睡死了。

  從張正義死去的那一刻開始,覆蓋在他體表的蟲紋,便失去了力量支撐,自行消退了下去,一絲生機在其體內重新點燃,他再次恢復了呼吸,心跳也重新開始跳動。

  睜開眼睛,張正義機警的爬起來,跟一隻驟然被人驚醒的肥貓一般,環顧四周,第一時間將周圍的環境瞭解清楚。

  只是一息之後,他就慢慢的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周身散發著微光的囚籠,囚籠囊括了六面,向下挖都不可能了。

  而且這座囚籠他之前見過,乃是用一種對於靈力完全沒什麼反應的材料鍛造,本身又堅硬無比,如今六面完全整合到一起,連個門都沒有,除了靠著純粹的力量,強行掙脫之外,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掙脫這座囚籠。

  張正義坐在原地,微微蹙眉,神情冷靜,目光中時刻帶著一絲警惕,這是在秦陽那不會有的,因為在秦陽那,他肯定是絕對安全。

  而在外面,能浪了這麼多年,死的次數雖說,可死的徹底的次數,也就那麼兩三次,就不是一個隨便瞎浪,隨便作死,毫無顧忌的人能做到的。

  在外瞎浪的時候,他比誰都警惕,除非是那種突如其來,完全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不然的話,他就算是死,也會自己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以最小的代價復活。

  回想著之前的一切,張正義看著囚籠,神情越來越認真。

  他見過了另外一個張正義了,或者說,是那位時光偷渡者。

  他也很意外,跟預料之中,完全不一樣,對方竟然有單獨的身軀,而不是奪走了他的一切。

  可是也正因為是這樣,他費盡心機,隨時注意著血脈復甦時可能會產生的異象,時時刻刻都在防著,卻什麼都沒有防到,因為他身上根本沒有別的異象。

  所有的異象,都是在另外一個地方產生的。

  他當作後手,留下的其他軀體部分。

  在很早之前,血脈其實就已經有了復甦的跡象了,但是那位時光偷渡者,實在是太小心了,為了確保沒有問題,竟然能一直隱而不發。

  直到他的不死神凰神通,更上一層樓,可以提前留下一部分軀體,當作復活後手的時候,偷渡者才開始行動。

  腦袋是最好的選擇,然而,腦袋在秦陽手裡,他想要留下一顆腦袋當後手,所要付出的代價,不亞於形神俱滅一次,他也只有這麼一顆腦袋在秦陽手裡。

  這是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至於他秦師兄會不會掛了,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已經越來越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了。

  除了這顆腦袋之外,還有一具除了腦袋之外的軀幹,也是留下的後手,這個軀幹,被他藏在某位大佬的陵寢裡,那裡不但沒人知道,而且非常的安全。

  偷渡者,便是利用那句無頭軀體,從最早的意識復甦,開始了全方面的復甦。

  為了藏軀體,為了隱秘,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成為了偷渡者可以安心復甦的溫床。

  於是乎,偷渡者長出了一顆腦袋,變成了跟他一模一樣的人,甚至會他的神通,擁有他很多記憶,知曉很多辛密。

  可本質上,卻已經是兩個人。

  張正義回想著之前的一切,他見到了偷渡者,對方告訴他,血脈中隱藏的一切,都已經開始復甦,他身為一個工具人,已經失去了作用,這次死了之後,依然可以復活,可是若是神形俱滅,就真的徹底沒了。

  對方提到了秦師兄,所以張正義第一時間,找機會寫了封求救信發了出去。

  可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被暗算了,對方放出了一隻細小的蟲子,在他身上化出了蟲紋,蟲紋越來越多時,他便越來越睏,直到再也支撐不住,睡著了。

  而如今,身上的蟲紋,徹底消失不見,全身上下的變化,讓他明白,他已經在這個囚籠裡,死過一次了。

  當他檢查到自己的雙腳,看到了從右腳的腳踝處,再次開始擴散開的蟲紋,張正義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

  死了一次,竟然也化解不掉這個蟲紋。

  不對,若是偷渡者說的是真的,只要他形神俱滅,便會徹底消散。

  那對方為何不殺了他,將他挫骨揚灰,讓他死的徹底。

  何必在這種隱秘的秘境洞府裡,用一座無法掙脫的虯龍,將他困在這裡,還用了一種可以讓他一直沉睡下去的陰險手段。

  所以,只能說明,對方只能這麼做,只能困住他,還不想讓他神形俱滅。

  偷渡者是想殺了他的,可惜,殺不了,殺了就會復活,神形俱滅之後,肯定也一樣。

  只要他被困死在這裡,那以後外面就依然只有一個張正義。

  甚至還有可能,是他神形俱滅之後,意識便會回到偷渡者的體內。

  想到對方想要引秦師兄過來,再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人陰了。

  張正義嗤笑一聲,身上驟然浮現出激烈的靈力波動,他的面色漲的通紅,全身氣血猶如燃燒。

  幾個呼吸之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囚籠內的一切,灰飛煙滅,死的乾乾淨淨。

  ……

  秦陽沉著臉,繼續想方設法的在腦袋上施加封印,繼續加固周遭鎮壓的力量。

  明明都已經到了極限,還想做點什麼,一個最不可能死的人,可能死了,跟他相識最久,關係也最為密切的狗師弟,死在別人手裡,忍不了。

  正在研究一個禁制的時候,忽然,秦陽的手一頓,豁然抬起頭,看向那顆腦袋。

  腦袋已經恢復了活力,腦袋下方,一個袖珍的四肢和軀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了出來。

  當軀幹和四肢生長到巴掌大時,張正義睜開了眼睛,眼中帶著一絲驚喜。

  「秦師兄?」

  秦陽伸出手,抓住了張正義的身體。

  「你是誰?」

  「等等,是我,秦師兄,我不是偷渡者……」張正義連忙回了句,然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信是我送出去的,他想引你過來,我讓你別來。」

  秦陽心裡已經默默的長出一口氣,眼中也帶著一絲欣喜,這個狗東西,果然沒這麼容易沒了。

  「我先確認一下。」

  話音落下,將張正義捏死。

  等到張正義再次復活,秦陽如法炮製。

  「你先別說話,我要徹底確認。」

  一臉弄死張正義數次之後,看到張正義那張如同少年的臉龐,依然散發著無盡活力,半點歲月增長痕跡都沒有,秦陽才徹底放下了心。

  這個肯定是真正的張師弟了。

  其他的都可以作假,可壽元肯定是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作假的。

  偷渡者的壽元,明顯遠遠遜色於張正義,只需要死上幾次,立刻能簡單粗暴的分辨出來是誰。

  秦陽一直沒弄明白這一點,這也是秦陽覺得,張師弟可能還在的一條證據。

  給張正義灌了點寶湯,讓他加速恢復。

  「說說吧,怎麼回事?」

  張正義將過程說了一遍,秦陽也將自己發現的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秦陽若有所思,既然是上古的人,還能偷渡時光,肯定不是什麼無名無姓的。

  「那個狗東西有告訴過你,他叫什麼名字麼?」

  「他沒告訴我,可是我現在知道了,他曾經有一個名字,叫荀穆。」

  秦陽點了點頭,回頭去問問黑影,終於有一件專業對口的事。

  「也就是說,偷渡者是在你服下奇異果之前,就已經開始利用你留下當後手的軀體,開始了復甦的過程,所以,你服下奇異果的好處,他是沒有的,這才有了壽元不一樣的分歧。」

  「差不多是這樣,他沒法徹底幹掉我,只能困住我。」說這話,張正義的神情就有些昏昏欲睡,蟲紋再次從他的腳踝擴散開來:「秦師兄,我又快睡著了,我會睡死過去,然後再次復活……」

  一句話沒說完,張正義便倒在地上,發出均勻的鼾聲。

  秦陽看著張正義身上的蟲紋,眉頭微蹙。

  「我的傻師弟啊,你還是沒明白,他不是殺不掉你,而是沒法一次殺掉你,他已經在殺你了,只是這個過程會拉長很久而已。」

  不斷的睡著,不斷的睡死,不斷的復活,之後再睡死,無限重複這個過程,最終的結果,便是壽元耗盡而死。

  這個蟲紋,用來徹底的殺掉張師弟,簡直是性價比高到不能再高的招數。

  不過,蟲子,蟲紋……

  秦陽想了想,拿出噬心蠱,丟在張正義身上。

  瞬間,張正義身上不斷擴散的蟲紋,在噬心蠱前止步,秦陽拿著噬心蠱,一點也點的逼迫,那些擴散開的蟲紋,便自動向回退縮,縮小到張正義的腳踝上,化作一個捲成一團的蟲子印記。

  可是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將噬心蠱放上去,印記也不再消散。

  確認了這一點,秦陽鬆了口氣。

  既然一個噬心蠱都有作用,那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論玩蟲子,普天之下,誰能比得上玄黎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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