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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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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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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1: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零章 黑青水牛穿螞蚱,水字數的下場

  所謂的將計就計,劫囚計劃,也只是找別人來劫囚,秦陽已經洗白,所以他沒有理由親自出手。

  然而就是因為洗白洗的太徹底了,哪怕親自去劫囚,衛興朝也不會覺得秦陽是真的要劫囚。

  能這麼小心眼的公報私仇下黑手,若非他傷勢已經恢復,挨了這兩下,不死也要重傷瀕死。

  順勢一想,當然也就明白,肯定是秦陽這個狗東西,都快將那些坑他的人恨死了,親手報仇也是順理成章。

  衛興朝氣的牙根癢癢,此刻還得捏著鼻子配合秦陽,跟一條曬乾的鹹魚一樣躺在大洞底部,佯裝被偷襲成重傷,失去意識無力再戰。

  摸了摸後腦勺鼓起來的大包,攤開在眼前一看,一手黑血,衛興朝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

  「這個狗東西下手是真黑啊。」

  秦陽扛起了被封禁的冒牌蒙毅,遙望著黑雲之中,一位位修士衝下雲層,撲向了老衛帶來的人。

  這些修士之中有道宮強者,也有神門修士,黑雲之中,隱約還能看到有人敲擊雷鼓,牽動雷雲。

  秦陽很平靜的抬頭看了一眼,這些人都不是他的人,在他出手偷襲衛興朝,親自出手劫囚之後,就代表著他已經中計了。

  現在出現的這些人,會幫助他順利劫囚,會讓他帶著冒牌蒙毅,離開這裡。

  從此之後,他徹底暴露,而這位臥底坑人的冒牌強者,也會活著離開。

  腳下一點靈光亮起,化作一層層疊加在一起的咫尺天涯禁,躬身狂奔而去,恍若踏空而行,速度越來越快,如同化作一道幻影,向著魁山的方向飛遁而去。

  這是純粹的速度,而不是遁法,遇到任何情況,他都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若是用遁法,在這種情況下,簡直就是一個活靶子。

  秦陽的速度越來越快,跟蒙師叔差的太遠,可是在不惜消耗,全力爆發的情況下,也不比一般的遁光慢了。

  那些來幫著劫囚的人,果然都在幫著秦陽清理障礙,讓秦陽更容易帶人離開。

  隨之出手的人,也越來越多,暗中埋伏著的人,也再無顧忌,無論他們怎麼出手,最後的黑鍋,也都是秦陽來背,是道門來背。

  秦陽穿梭在戰場裡,用了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等到秦陽徹底走了之後,前來劫囚的人,便再無任何顧忌,壓制著衛興朝的人,大有合圍而上,將這裡所有人全部幹掉的意思。

  衛興朝還躺在大洞底部摸魚,頭頂灼熱的鐵水,已經凝固成一個黑色的大鐵球,將他封在裡面。

  而外面,總共三波人,衛興朝的人,秦陽的人,還有第三波真正來劫囚的人。

  衛興朝帶來的兩位高手,一位修行了太平殺典的體修高手與最先出手的那位巨手強者交鋒,兩人摒棄了所有的秘法神通,拳拳到肉的肉搏,從天空打到地下。

  他們倆早就忘了自己是哪邊的人了,也忘了他們倆交鋒,其實只是演戲而已。

  倆人棋逢對手,打的酣暢淋漓,其他人愛幹嘛幹嘛去,他們只是在享受這種拳拳到肉的戰鬥,為什麼打已經無所謂了。

  另外一位高手,與後來趕到的那位法相強者交鋒在一起。

  這是衛興朝的人,與第三波人之間的交鋒,這才是真正殺機森然的死戰,法相之間的交鋒。

  大嬴這邊的強者,單手握著足有三丈長的大戟,一身戎裝,面覆鐵器,另一人頭戴帷帽,一身黑色長袍,身旁懸著一顆水晶骷髏頭。

  一行戰法,一擅術法,交戰之時,方圓三十里之地,根本沒人能靠近。

  除了法相高手之間的交鋒,剩下的便是道宮和剩下修士的戰場。

  表面上看上去,秦陽的人跟第三波是一波人,而大嬴這邊的人,失去了衛興朝調動力量,形成的鎮壓領域削弱,被對方全面壓制。

  尤其是那些一身黑袍,連面上都被黑布遮掩住的道宮強者,實力尤其是可怕,每一個放到道宮修士之中,都絕對算是佼佼者。

  但交戰看起來打的很熱鬧,卻一個隕落的都沒有。

  直到秦陽徹底消失不見,半空中驟然出現一個牛蹄子,強勢插入到大嬴和第三方兩位法相的戰場。

  足有一尺多大的牛蹄子,破開了二人交鋒的氣勢,帶著一種避無可避的玄妙氣息,正中那位水晶骷髏法相的後頸。

  嘭的一聲悶響,一道漣漪擴散開,這位擅長術法的強者,周身所有的防護,所有的氣息,都被強行踏碎。

  一隻黑青色的大水牛,從虛空之中走出,一隻腳踏著那位被踩的昏迷的強者,牛尾巴上還捲著另外一位根本沒出現的強者。

  黑青大水牛出現之後,恍若燃燒著靈光的眼睛輕輕一轉,張口一吸,強行將那顆水晶骷髏吸入口中,一口將其咬碎。

  霎時之間,水晶骷髏化作一位人形法相虛影,驚恐的撐著水牛的嘴巴,但是此時已經毫無作用,水牛只是如同嚼水草一般,輕輕的咬了一口,人影崩碎,水牛張口一吐,數不清楚的冤魂鬼物,被黑青水牛吐了出來。

  「呸,拘禁冤魂軍魂,還敢將其煉入法相的垃圾,真是不怕死。」黑青水牛不屑的冷哼一聲,一腳將那位被踩昏過去的強者踢了出去。

  這些怨氣衝霄的鬼物,見到這一幕,頓時如同失去了理智,尖叫著衝入那位強者身體裡。

  青黑水牛瞥了一眼對面,那位手握大戟的大嬴強者,默不做聲的收起武器,微微頷首示意,一言不發的退到一邊。

  至於被搶了對手什麼的話,也要看什麼人了,人家那壓根不算偷襲,是對方根本沒法躲過去,再看看黑青水牛尾巴上掛著的那具屍體,生前明顯也是一位法相。

  這頭水牛到現在才出現,很顯然不是才趕到,而是早就到了,已經將暗中藏著的人都解決了,而他們竟然都沒有一個察覺到對方的戰鬥。

  黑青水牛瞪了一眼那位被萬鬼纏身的強者,他體內的無數冤魂厲鬼,被無形的力量暴力拉出,沒入到黑青水牛的一支牛角裡。

  而那位為了力量什麼都敢幹的倒霉蛋,他的致命破綻在黑青水牛的眼裡,跟黑夜裡的明月一樣耀眼,如今冤魂軍魂都被撤出,他的身體和神魂,也已經被撕扯的千瘡百孔,死的不能再死了。

  牛尾巴上飛出幾根牛毛,如同傳螞蚱一般,將這位的屍體也掛了上去。

  黑青水牛環視一周,眼神看起來很是滿意,帶著笑聲,鼻孔裡噴出兩道歡快的白氣。

  「哈哈哈,能來大嬴神朝宰幾個強者,還不用害怕闖禍的好事,我可是等了好久了,你們這些傢伙都別玩了,要是跑掉一個,露了消息,你們統統都去守五千年祖地吧。」

  黑青水牛一聲令下,那些面上掛著黑布,一身黑袍的強者,身形一頓,每個人身上都開始湧現出濃烈的鬼氣,眨眼間,改天換地,整個世界之中的烈陽之氣,都像是消散了,這裡已經化作了魍魎鬼蜮。

  眨眼間,氣勢暴漲數十倍。

  但這一次,他們對付的不是大嬴的強者,而是將那些一起來劫囚的人,圍在了中央。

  黑青水牛看了一眼就覺得沒意思,不想再看了,泛著靈光的眼睛瞥了一眼地上的大洞,有些意外的道。

  「咦,差點忽略了,竟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察覺到被盯上了,一直摸魚撞死的衛興朝,連忙從大洞深處飛了上來,苦著臉揖手行禮。

  「見過神牛大人,在下衛興朝,神牛大人不認得我了麼?沒想到驚動了神牛大人,著實不該。」

  神牛打了個響鼻,似是不能再宰個高手過癮,頗有些不爽利。

  他當然知道下面的就是衛興朝,專門說了一句,就是找個由頭,順手將衛興朝也宰了拉倒,事後說起了,說不說的過去另算,起碼有個藉口。

  沒想到衛興朝反應倒是快,第一時間鑽了出來見禮。

  衛興朝看神牛沒理他的意思,暗暗鬆了口氣。

  他當然認識黑黎的神牛了,說是黑黎的,其實他也知道,這個神牛,是想去哪就去哪,來歷神秘之極,在黎族的地位,一點都不比黎族九支的各個掌舵人低。

  當年大嬴和南蠻之地衝突最激烈的時候,他曾經見過神牛,唔,是被神牛按在地上摩擦過。

  當年給秦陽一個印記,就足夠讓秦陽在毒蟲猛獸遍地,各種邪門東西數不清楚的南蠻之地橫著走,沒靈智的毒蟲感應到氣息都不敢靠近,有實力有靈智的,感應到氣息,不想死了更不敢去招惹。

  秦陽之前給仡樓提了一嘴,可能需要他們幫忙的事,其實就是借鬼神樂隊來裝逼。

  然而神牛聽說了這事,頓時心花怒放,主動請纓,不讓來都不行,他在南蠻之地,已經過了橫行霸道的時代,早就沒心思去欺負人了,再往前推一萬年,也就是想到大嬴轉一圈,要是能宰幾個大嬴的高手,那就完美了。

  一直沒來,實在是高手都是支柱,嬴帝又太厲害,惹不起。

  這次不用擔心闖禍,嬴帝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大好機會,他當然願意來過過癮。

  而仡樓巴不得秦陽能讓他們幹什麼呢,只是偶爾咨詢點信息,再要麼就是假死一下,都是順手的小事哪行啊。

  借鬼神樂隊玩玩什麼的完全是小事,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好,鬼神樂隊在鬼神序列裡,完全是墊底的存在,能被安排去看守祖地的,都有懲罰性質在裡面。

  來就來一堆排前面的,牌面整夠。

  正好神牛也要主動請纓,也一起去吧。

  神牛懸在半空中,尾巴上掛著兩具屍體,撇了一眼跟黎族的體修戰在一起的大嬴體修。

  那位體修戰意正濃,此刻被看了一眼,卻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冷靜了,再看了看站在那跟鵪鶉一眼的衛興朝,老老實實的罷手不戰了,真要是被宰了,成了掛在牛尾巴上的戰利品,他還不冤死。

  大嬴這邊的高手,全部撤了下來。

  鬼神樂隊的成員,一個個也沒了玩鬧的心情,強勢封鎖周遭千里,所有來劫囚的人,一個也別想逃出去。

  清理完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另一邊,秦陽帶著冒牌蒙毅,一路飛馳,衝出了戰場範圍之後,直接坐上飛舟,直奔魁山而去。

  坐在飛舟上,秦陽開始替對方鬆綁,然後再研究他身上的封禁。

  看著對方空洞洞的眼眶,秦陽心裡感嘆,這貨也算是敬業了,為了演得跟真的一樣,硬生生的挖去了自己的雙眼,能造成這種傷害,乍一看跟蒙師叔的一樣,以後想要恢復怕都是很難了。

  「你……」

  「先別說話,我要先抓緊時間解開封禁,追兵可能馬上就到了。」秦陽打斷了對方的話,繼續凝神研究封禁。

  在黃金脆皮豬身上研究了這麼久,怎麼也算是有些心得了,尤其是金豬身上的封禁,最外層的全部都是大嬴神朝的瘋狂專家幹的,跟現在看到的可謂是一脈相承。

  破解起來並不難。

  不稍片刻,冒牌蒙毅身上就已經開始浮現出真元波動了。

  秦陽鬆了口氣,叮囑了一句。

  「暫時還是別動用真元的好,等出了大嬴再說。」

  丟下這句話,秦陽便轉過身,運足目力,暗中施展瞳術,打量著飛舟四方的動靜,看看是不是可能還有追兵追來。

  只是看了看之後,秦陽便有些失望了,這是專門給他們機會,他們竟然不提前埋伏著,將他圍殺在此地。

  難道是覺得,這個冒牌蒙毅,就已經有足夠的實力來將他陰死麼?

  身後的冒牌蒙毅,望著秦陽近在咫尺的背影,默不作聲的站起身,全身的真元,驟然爆發,他的影子與秦陽連在一起,只見影子裡忽然浮現出一把影子利刃,直奔秦陽的後腦而去。

  然而,就在他真元爆發的瞬間,他體表便浮現出一條條光芒鎖鏈,無數的細小鎖鏈,驟然鯨吞了他爆發的力量,猛的收縮,印在了他的體表,化作無數猶如刺青一樣的花紋。

  他身上的真元氣息,瞬間消失不見,神海、氣海、血海,不管有沒有開闢,都在瞬間被封禁,體內構建出的道宮,也被強行封鎖了。

  眨眼便猶如一個凡人,一個趔趄,跌倒在秦陽身後。

  秦陽緩緩的轉過身,搬了把椅子,坐在對方身前,俯視著對方,頗有些唏噓的道。

  「我原本以為你曾經進入過道門核心的位置,沒想到,你連最核心的傳承都有,上一代傳道人傳人,其實就是你吧?

  道門駐地連續搬遷,搬的我都不知道去了哪,也跟你有關係吧?」

  冒牌蒙毅沉默了一下,知道他被看穿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種時候,你還會問出這種問題,真是夠傻的,敢放任我對你的身體施為,你就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麼?我之前曾經研究過類似的封鎮,比你身上的強得多,只是稍稍改動一下封禁,讓封禁可以吸收你的力量去加強,並不難。」

  秦陽換了個姿勢,靠在椅子上,繼續問道:「爽快點說,別水字數,蒙師叔在哪?」

  「你要殺我?」冒牌貨忽然發笑,咧著作站起身,指著秦陽的鼻子:「道門的理念,只是為了目的,我們只是手段不一樣,現在我贏了,你暴露了,那就應該按照我的理念來,只是理念不合,衛誠實不敢殺我,蒙毅也不敢,你輸了,卻要惱羞成怒,殺……」

  「噗嗤……」

  「說了讓你別水字數,你以為我逗你玩呢。」秦陽甩了甩劍上的鮮血,而後又頗有些嫌棄的將劍隨手丟了。

  冒牌蒙毅捂著脖子,跪倒在地上,他一臉不敢置信的想說什麼,喉嚨裡卻只是發出一陣陣「呵……呵……」的怪聲。

  倒在血泊之中,他還想扭轉腦袋,用那空洞的眼眶瞪著秦陽,感受著生命流逝,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秦陽敢毫不猶豫的殺他。

  他不是已經暴露了麼?他不想知道蒙毅到底怎麼樣了麼?

  秦陽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對方生機流逝。

  「我不是衛老頭,也不是蒙師叔,所謂的理念,所謂的目標,回你四個字:關我屁事。

  我信奉的只是最簡單的道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你要坑死我,那我就坑死你。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反正你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那位某王也應該已經覺得我上當了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冒牌蒙毅滿心不甘的帶著他以為的底牌,氣絕身亡。

  秦陽隨手摸屍,一個白色光球落在他手裡。

  隨手拍進腦袋裡,果然是有關蒙師叔的事情。

  這個瓜皮,還以為那是他要挾秦陽的底牌麼,秦陽就喜歡這種將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當作底牌的瓜皮,直接宰了摸屍,省事太多了。

  閉目察看消息,看完之後,秦陽略鬆了口氣。

  原來他們的計劃,是想逼的蒙師叔自盡,然後再在處斬的時候,引起騷亂,趁亂將這個冒牌貨換成真的蒙師叔,他們也有辦法讓已經成屍體的蒙師叔,看起來跟活人一樣,逼著他不得不出手。

  讓他救走了蒙師叔之後,已經是屍體的蒙師叔,反而會在過程中將他偷襲陰死,一箭雙鵰。

  想法挺不錯的。

  而現在,蒙師叔沒在,說明他們的計劃沒執行下去,蒙師叔肯定沒死,只是被困在了某處。

  普天之下,能在短時間內,困得住那個總是自謙略懂的蒙師叔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但長時間的,還要讓蒙師叔上鉤的地方,完全是小概率事件。

  既然蒙師叔相信他,他也自然相信蒙師叔能解決。

  進了船艙,將人偶師放出來,讓他帶著飛舟,悄悄回絕地莊園。

  ……

  雷擊刑台,衛興朝望著眼前的神牛,還有神牛尾巴上掛著的一連串螞蚱,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想要開口要屍體吧,想了想還是算了,只是揖手一禮。

  「神牛大人慢走。」

  神牛有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看衛興朝這慫樣,就沒了興致。

  「怕什麼,我又不宰了你,我也是講道理的。」

  神牛破開空間,帶著鬼神樂隊,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塵埃落定,來犯的人,被鬼神樂隊當豬一樣宰完了,明知道對方有炫耀武力的心思,衛興朝的臉色卻還是很難看。

  不客氣的說,他帶來的這點人,對方要是有歹意的話,全宰了也不會費什麼力氣。

  「解除封鎖,抹去痕跡,沒有結束之前,所有人都不得接觸任何這裡之外任何一個人,擅自傳訊者,誅!」

  衛興朝發號施令,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行動。

  至於秦陽去了哪,他完全不關心了,秦陽是將那個守陵人千刀萬剮也好,他也無所謂了。

  黎族出動了鬼神樂隊,神牛也親自出手,誰再提秦陽是什麼傳道人,他就親自將對方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衛興朝回到了離都,親自去面見了嬴帝,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果然,嬴帝根本不在乎秦陽偷襲了他的事,也不關心秦陽將那位守陵人帶到哪裡,到底要怎麼炮製對方。

  秦陽的行事風格,肯定不會是以德報怨。

  ……

  半天之後,新的消息,驟然傳開。

  秦陽劫走了被處刑的盜門守陵人,逃往了魁山。

  甚至有一枚記錄著一段畫面的玉簡作為證據,畫面裡秦陽扛著那位應該被處死的凡人,施展咫尺天涯禁,踏空而行,速度堪比遁光。

  玉簡被送到了定天司,衛興朝拿著玉簡,總算明白秦陽為什麼這麼幹了。

  這狗東西,當真是記仇的很啊,竟然給別人下套,難怪全程都在保密。

  第二天,朝會之上,一位御史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一枚複製的玉簡,慷慨陳詞,大肆攻擊秦陽,連帶著嫁衣也被捎帶上。

  什麼無法無天,攻打定天司大獄,劫走了秦陽,如今讓秦陽救走了守陵人……

  衛興朝冷眼旁觀,一言不發,而嬴帝神情平靜,靜靜的聽著,聽完之後,轉向了嫁衣。

  「嬴盈,可是如此?」

  「正是。」嫁衣出列,應了一聲就什麼也不說了。

  一時之間,群雄激憤,一個個朝臣跟著一起站出來,大肆攻擊,到了最後,某王也跟著站了出來。

  嬴帝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些人拙劣的表演。

  一旁同樣沉默的衛興朝,心裡有些同情某王,他掉坑裡了。

  就算這些事全部都是真的,秦陽真的這麼做了,卻也會屁事沒有,這些都是嬴帝默許的。

  一群瓜皮,連嬴帝責問大帝姬的那句話,跟往日不太一樣了,都聽不出來,活該被坑。

  這種時候,還揪著秦陽不放的人,不是純粹的蠢,就是前朝的內奸!

  掌握著真相,看著這些人的表演,衛興朝覺得自己又找回往日的感覺了,他每一次追查朝臣的時候,都是這樣,看著對方拙劣的表演。

  相比秦陽這種既是忠臣,又是惹人厭的狗東西的傢伙。

  他覺得他更厭惡眼前這些疑似前朝內奸,卻裝作好人攻伐忠臣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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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1: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一章 血脈傳承計劃,秦陽上大朝會

  群臣激憤,尤其是幾個御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將秦陽釘死在恥辱柱上活活燒死。

  只是喊著喊著,漸漸的就有人發現氣氛不太對勁了。

  刑部尚書沈星落全程沉默,倒也正常,誰都知道他是大帝姬的人,大理寺寺卿那就是個連上朝都要看心情的主,可以忽略不計,可是衛興朝竟然也全程一句話沒說。

  嬴帝聽了半晌,除了問了大帝姬一句之外,再無反應了。

  周王覺得有點不對勁,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秦陽被守陵人傳人親口供出,又被抓緊了定天司大獄,被大帝姬強闖救出,現在秦陽又率人劫法場,親自救走了那位被定天司確認過的守陵人,鐵證如山,辨無可辨。

  周王親自下場,算是徹底撕破臉了,直接陳述了諸多證據,力求將秦陽釘死。

  一上午的時間,全聽這夥人在鬧騰了。

  然而到了最後,嬴帝也只是不鹹不淡的吩咐了一句,讓衛興朝去查查,最好盡快找到秦陽。

  鬧騰到這種地步,也依然不了了之了,什麼懲罰都沒有,砸了定天司大獄大門的嫁衣,甚至都沒被提到。

  朝會結束,一行朝臣,不是太蠢的,或者是太過利慾薰心尚不自知的,都明白這事另有內情了。

  周王回到府邸,有內線悄悄送來了消息,定天司去處刑犯人的那些人,壓根就沒人死,都回來了,只不過現在都沒露面。

  之所以確定這件事,是因為定天司內看守魂燈的人,已經確定過一遍了,那些人的魂燈都好好的。

  跟著就有外面的人也傳回來消息,他和前朝派去的人,全軍覆沒,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連跟著敲鼓助威,引動雷霆的異族,都已經死的乾乾淨淨。

  周王明白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可是他卻怎麼都想不到到底為什麼,是哪的問題。

  接下來的日子,氣氛越來越怪異,彷彿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秦陽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現在是沒空理會周王,利用這次的事,反咬一口也沒什麼鳥用,頂多是能打疼卻打不死,要出手就一棒子將其徹底打死,一口氣算總賬。

  窩在三號密室裡,秦陽懸在半空中,望著巨牆上貼了近半面的資料,拿出筆,不斷的將他們之間的聯繫連在一起。

  一張張紙,零零散散,仿若透過樹枝樹葉落在地上的光斑,被一條條線條,聯繫在一起,有些地方是斷開的,有些地方更是相互聯繫在一起。

  正看著呢,渾身沾滿了陰氣,腦袋大,身體卻恍若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的張正義,從門口鑽了進來,丟給秦陽一沓子足有一人高的資料。

  「秦師兄,我正在長身體呢,你又讓我去挖人家的陵寢,我身體的生長速度可是變慢了不少,萬一再遇到什麼東西,我就只能再死一次重新長了……」

  張正義長嘆一聲,望著巨牆上貼著的資料。

  「秦師兄,你都弄到了幾十萬人的資料了,還不夠麼,還需要我親自去……」

  「一些關鍵地方的聯繫斷了,他們的陵寢都在一些大派或者大家族的祖地裡,除了你去,別人都弄不到。」秦陽隨口回了句,想了想又問道:「什麼叫挖墳,你是偷人家陪葬品了?還是炸了人家的陵寢?」

  「我可什麼都沒拿走。」

  「那不得了,只是去確認一下身份,找一找墓誌銘,看一看誰立的碑,打不打開陵寢都是兩說,不打開頂多算是祭奠一下,打開了也只能算是翻新陵寢。」

  秦陽丟下這句話,便不再理會張正義,張正義撓了撓頭,暗道秦師兄可越來越不要臉了。

  秦陽將新得到的資料拿出來,一張一張的將他們丟出,飛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不缺巨牆上空缺的位置,用線跟其他地方鏈接在一起。

  每一張紙上都是一個人,這裡密密麻麻近百萬,前後牽連到的人,能追溯到幾萬年之前,而越是向前,缺失的部分就越多。

  越是離現在近,人數也就越多,這裡近百萬人,一大半都是近萬年的。

  秦陽看著這些資料,眼睛都是花的,思緒已經無法處理這麼龐大的數據。

  暗嘆一聲,給張正義吩咐了一句。

  「一周之內別打擾我,不然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張正義果斷轉身就走,問都不問為什麼。

  等到張正義離開,秦陽催動思字訣,真元和氣血的消耗,在瞬間直線暴漲,最純粹的思緒速度,也在瞬間飆升,周遭空氣的流動,靈氣的流動,每一絲細節,仿若都在瞬間纖毫畢現。

  甚至巨牆上無數的資料,也如同數據一般,映入他的眼簾。

  目光中,仿若每一張紙都化為了幻影,在他面前,不斷的組合變換著原來的位置。

  他一直堅信,除了血脈的關係之外,沒有別的可能,能讓代國公這麼為周王出力。

  血脈這個東西,看起來是很簡單明瞭,可是蘊含的東西,卻不比神魂差。

  最根本的傳承,就在血脈裡,而不是在神魂裡,諸多神獸異獸,傳承知識、神通、秘術、法門、見聞,統統都是以血脈作為傳承的,生而知之,便是如此。

  張師弟體內就有一種很古老的血脈,他忙前忙後,就是為了弄明白這一點。

  在這個世界,血脈可不只是一個名義,而是有著無數其他意義。

  如今秦陽就是要追溯周王的血脈,找到他有前朝皇室血脈的這條線。

  可是數萬年下來,源頭血脈,通過不斷的嫁娶生子,所延伸出來的人,完全是個天文數字,他通過各種手段,能找到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想要追述出一條完整的線,希望很渺茫。

  但秦陽還是覺得,若他是對的,就一定能找到。

  若他的猜測是對的,前朝肯定從很早之前,就已經在佈置這一個後手了。

  偏偏當年前朝皇室的人,基本都在前朝覆滅之後,跟著一起完蛋。

  前朝若是真的有這個後手,他們就要先保證,這條血脈的延伸之線,能一直延續下去,不會中間徹底斷絕。

  他們不可能一直有人全程照顧著,太容易暴露,那想要不斷線,那凡人這邊就肯定不可能了。

  在凡人之中延續血脈,太難追溯,太難確定,而且變數太大,危險係數太高,可能他們剛在凡人世界裡延續出一個家族,路過兩個強者戰鬥,只是稍稍波及,他們便會滅族了。

  所以這個種子延續下來的過程,肯定都是在修士之中延續的,而且必須是有家族或者門派之類作為背景,實力足夠的散修,也可以考慮。

  而他在追溯的過程中,能找到曾經這個人的資料,能聯繫和資料的,必然都是修士,也必然都有或大或小,或強貨弱的背景。

  按照現有條件,將眼前的密密麻麻的資料,篩選了一遍,去掉了一半。

  就算是有家族或者門派作為背景,危險性也比較高,那些修士橫死的概率更小。

  女人。

  作為血脈傳承,歷來都是雙方的事,可是在這裡的尋常觀念裡,卻大都是以男人為主。

  以女人作為血脈傳承的主要線,可能一代傳下去,就會變為另外一個家族了,的確太容易隱蔽了。

  而且他們既然這麼看重這個血脈,中間就不能出現一個擁有血脈的男修崛起的事,那會超出他們的掌控。

  想了想,秦陽又加了一條,最好是聯姻,或者是實力不足,或者是不會參與戰鬥的女人。

  打眼一掃,無數訊息再次篩選了一遍,再次去掉剩下裡的一半多。

  秦陽將剩下的資料,重新排列一遍,眼中仿若有無數的線,在這些資料裡不斷穿梭牽連,想要尋找一條貫穿數萬年的線。

  兩炷香的時間之後,剩下的資料裡,九成九都忽然移到了兩旁,只剩下最後八百多張。

  一條直線,從最上面,一路貫穿到最下面。

  秦陽散去了思字訣,眼神稍稍呆滯了一下,平復了一下近乎沸騰的腦子,一股股白氣從他的囟門上蒸騰而起。

  放空了腦子一個時辰,秦陽才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

  但也只是看起來恢復了,接下來幾天,他肯定會掉智商,這幾天最好什麼都別幹,老老實實的宅著。

  望著這條線,秦陽忽然笑了,而後眼睛一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了幾天之後,頓覺神清氣爽,拿出一套提前備好的卷子,做完之後還覺得不過癮,再做了三套之後,確認沒問題了,秦陽才收起最後確定的資料,走出了絕地莊園。

  駕馭玉輦,直奔定天司而去。

  秦陽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來到定天司,門口的守衛看了看秦陽,剛準備動,立刻又停住了腳步。

  甭管現在外面傳的多沸沸揚揚,定天司還真沒有下達通緝秦陽的命令,秦陽這也不算是投案。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秦某求見衛大人。」

  不稍片刻,韓安明從門內衝了出來,看到秦陽之後,神情頗有些複雜。

  「老韓啊,原來你也在啊。」秦陽熱情的上前,拐著韓安明就往裡走。

  「秦陽,前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劫走了重犯?」韓安明憋了好多天了,明知道裡面有隱情,卻還是不明白。

  「你是不是傻?我都沒被通緝,這肯定是我跟你師父聯手挖的坑啊,這都看不出來。」秦陽拍了拍韓安明的肩膀,樂呵呵的往裡走,來過一次之後,已經不需要人帶路了。

  一路來到衛興朝的辦公室。

  「老衛,我要舉報周王,是前朝皇族餘孽。」

  「秦陽,那守陵人呢?」衛興朝拉長著驢臉,一臉不高興,秦陽拐走了重犯,跑了這麼多天,他壓力也不小的。

  「別提了,本來我是想問他點東西,看看後面還有誰想坑我,誰想那腦子有問題的狗東西想要偷襲我,肯定是不會說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我就直接把他宰了,你要屍體麼?要了改天我去找找,應該還剩下一部分,我給你送回來。」

  「算了……」衛興朝嘆了口氣:「你又想搞什麼事?周王是針對你了,但你這種指控,無憑無據的話……」

  「那你甭管了,我就是先給你透個底,我要去上朝,我要在大朝會上動手,真無憑無據,構陷親王的罪名,我擔得起。」

  丟下這句話,隨手將複製的那份資料,丟給了衛興朝之後,拍拍屁股走人。

  先給衛興朝說一聲,讓嬴帝先知道,不能讓皇帝最後一個知道,這才是當忠臣的本分。

  轉天,大朝會。

  秦陽這個整天摸魚的混子,終於穿上了朝服,來參加了大朝會。

  在上朝之前,他斬去了自己所有有關道門、有關念海的記憶,將這些記憶,化作夢境,另外存了起來。

  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嬴帝有仇,也不知道自己是道門傳道人之後,秦陽覺得自己無敵了。

  大朝會。

  所有臣子裡,可以來的,可以不來的,全部都來了,不少人看到秦陽之後,神色各異。

  一身朱紅蟒袍的周王,凝視著秦陽,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些事,肯定都是嬴帝知道的,甚至是嬴帝允許做的,這是一個局。

  可到了這會,再說什麼已經晚了。

  秦陽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周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周王本人。

  可惜,第一次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

  比想像的醜了不少,也胖了不少,很普通的長相,跟想像裡和畫像裡的,一點都不像。

  閃過這個念頭之後,秦陽便閉目養神,靜候著大朝會開始。

  不稍片刻,嬴帝法身出現在寶座之上,俯瞰著下方的一眾臣子,秦陽隨大流一起見禮,例行匯報的程序還沒開始,秦陽便先一步,邁步而出,高聲道:「臣禮部右侍郎秦陽,有事關國本的要事上奏。」

  秦陽話音落下,不少人都轉頭看了過來,嬴帝也在打量了秦陽一眼之後,出人意料的道:「准。」

  「臣秦陽,意外得知一件事,周王乃是前朝皇族血脈。」

  「一派胡言!」吏部尚書立刻怒喝一聲:「天下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周王乃是陛下曾孫。」

  「你喊什麼喊?喊的大聲就有理麼?」秦陽瞥了對方一眼,一揮手,八百多張資料懸在半空中,而後還有更多的資料以這個為枝幹,拓展開。

  「當年前朝覆滅,皇族眾多,嫡傳庶出,僅前朝大帝嫡傳血脈之人,便查出來十數萬,其中就有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因為犯了錯,僅僅十來歲,便被剔除了皇族身份。

  所以她在當年僥倖逃過了第一波清掃,而一年之後,定天司追查到她,可她卻已經死了,自然也沒人會多注意她,當年紛亂的情況,讓她僥倖留下一女。

  而這一女,在後來嫁入了白氏,也就是稠城的白氏。」

  「一派胡言,本王外公家,在數萬年前根本不存在。」周王嗤笑一聲,用了一個最有力的反駁。

  「沒錯,當年的白氏,的確不是現在稠城的白氏,如今稠城白氏,傳承三百一十三代,然而,稠城白氏的先祖,卻是當年覆滅的白氏的後人,依然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在家族蒙難之前,因為犯錯,被逐出了家族。

  她後來重建了白氏,可是她無子無女,過繼來的另外一個毫無血脈關係的兒子,重建了白氏的招牌,也就是現在稠城白氏的先祖。」

  為了弄明白這一點,可是讓張正義專門去稠城白氏的祖地轉了一圈。

  秦陽頓了頓,有些不滿的瞪了周王一眼。

  「你先別忙著狡辯,讓我說完。」

  「數萬年前的那位女子,嫁入白氏之後,生了一女,沒過多少年,就外嫁了出去,看起來這個血脈傳承,跟白氏就沒什麼關係了。

  但你們可以看這些資料,當年那位從白氏外嫁出去的女子,又生了一女,繼續從外嫁到另外一個家族。

  就按照這種路子,一路延伸下來,所有擁有前朝皇室血脈的人,男的盡數因為各種原因夭折,竟然一個成為強者的都沒有,而每一代,都只存活了一個女子,不斷的外嫁。

  血脈傳承了八百八十九代,每一代都不在一個家族,不在一個門派,甚至可能不在大嬴神朝。

  轉了一圈之後,最後一代,又嫁入了稠城白氏,生下了上述數萬年來,唯一一個活下來,而且修為超過神門境界,擁有前朝皇室血脈的男丁。

  也就是周王你。」

  秦陽一口氣說完這些,長出一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代國公身上摸出來那副畫面的原因,白氏就是他們的血脈傳承計劃之中最關鍵的一環。

  最初一代從白氏開始,最後一代在白氏結束。

  就算是有人想要查稠城白氏,查到三百一十三代,就會斷開。

  就算是喪心病狂的不斷追查,不惜血本,數萬年下來,有牽連的家族、氏族、門派、朝臣、大嬴之外,能聯繫到的人,何止千萬。

  沒人能查得清楚的,甚至固有的觀念,很大可能會讓他們忽略掉外嫁女子,忽略掉一個,就再也連不上整條線了。

  周王轉身盯著秦陽,眼底不可抑制的閃過一道寒光,冷聲道:「一派胡言。」

  秦陽笑了笑,自顧自的道:「代國公死的挺不值的,他沒能用自己的死成全你。」

  周王轉過身,跪伏在地,高聲道:「孫臣願親驗血脈。」

  秦陽揖手一禮,一言不發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耷拉著眼皮,心裡面默默念叨。

  周王也不惱羞成怒,過來打我,我現在好想跟人幹架。

  這瓜皮不會以為我想不到驗血脈這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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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二章 再遇幻海氏,血脈並不重要

  點了引信,秦陽就在一旁看熱鬧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太需要他在做什麼了。

  甭管什麼事,嬴帝最喜歡的是哪種臣子?

  當然是為大嬴掏心掏肺出力,有什麼事還不瞞著他的臣子,劫囚也好,大朝會上點了炮仗也好,每一樣都是提前給匯報過了。

  造成的結果便是,什麼都能在嬴帝的掌控之中,而且嬴帝的忠實鷹犬衛興朝都不用先出面。

  嬴帝俯視著跪伏在地上的周王,神情晦澀,讓人看不出喜怒。

  前朝針對秦陽,周王針對秦陽,他都是看在眼裡的,但自從代國公和虛空真經傳人死後,他便沒將周王和前朝劃等號了。

  再勾結也不可能讓前朝付出這麼大代價。

  可若是周王本身不但有大嬴皇室血脈,還有前朝皇室血脈呢?

  因為代國公和虛空真經傳人的隕落,而被抹去的那些疑點,瞬間就全部重新浮了出來。

  若這些是真的,一個跨越數萬年的計劃,不需要國戰,也能李代桃僵,竊取整個大嬴的陰謀,自然而然的浮現在嬴帝面前。

  秦陽冒著一定時間內降低自己智商的副作用開掛,從龐大的數據之中,找到了唯一一條連接數萬年時間的線。

  這是已經過去的事,無從更改,以大嬴的底蘊,想要驗證一遍,毫無難度可言。

  這條線之中,根本沒有那些死了幾百幾千年,便不可能追查到的最底層修士,那樣做的話,前朝自己都無法掌控這條線了。

  周王所有的隱忍,代國公犧牲性命的謀劃,在此刻統統化為泡影。

  甚至回頭看去,趙王和老太子的爭鬥,周王冷眼旁觀,各種明爭暗鬥,陰謀加害,所有的黑鍋,都可以再次扣在周王頭上。

  秦陽給出的證據,就已經是實錘,血脈傳承,一代又一代,最是無法辯駁,而關鍵性的地方,資料的來源,其實就是大嬴自己的情報,更是不用擔心是假的。

  對於這位高高在上的嬴帝來說,從來沒有疑罪從無,只有徹底洗白,才能算是安全,不然的話,有直接的確鑿證據也好,有不確定也好,統統都是死。

  尤其是牽扯到前朝,更是如此。

  血脈的牽連,便是種種牽連之中,最徹底最無法抹去的一種。

  若真的什麼血脈不重要,嬴帝當年也不會狠下心,直接將前朝皇族數以萬計,從老到少,從男到女,統統都滅了。

  驗不驗血脈,已經不重要。

  驗證血脈的結果,也不重要。

  周王已經完了。

  秦陽冷眼旁觀,看著跪在地上的周王,心裡暗道。

  這個瓜皮,連奪嫡最重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傻。

  不是拉攏人心,也不是坑了其他皇子皇孫,而是要得到嬴帝的賞識,要摸清楚嬴帝的心態。

  誰上位,誰繼承儲君之位,還不是嬴帝一言而決。

  哪怕他有六部支持,嬴帝偏偏讓另外一個人上位了,誰敢反對?誰敢炸毛?

  除了嬴帝的態度和決斷之外,其他的統統都是旁枝末節。

  還驗血脈,真是傻,正常的驗血脈結果,必定是他跟前朝皇室沒關係。

  但秦陽這邊已經準備了足足三十八種驗血脈之法,各種可以隱藏血脈的方法,統統都有。

  這其中大半都是張正義搞到的,這貨因為自身血脈的問題,對於血脈的任何東西,都極為敏感,這些年在外面浪,探索各種古蹟,拜訪各種大佬的陰宅,這方面的理論積累,列目錄的能力,普天之下,能與之相比的,恐怕就只有大嬴皇室的藏經閣了。

  再加上秦陽也從黎族那列出來數種比較偏門,沒有傳出來的方法。

  當年三眼龍母融合龍血,小七的化生,種種事情,哪一種不跟血脈有關係。

  實在不行,沙海荒漠的屍骨脈,輪轉寺,想要咨詢一下,也不會費什麼力氣。

  多方印證之下,可以說囊括了所有的法門。

  直接讓他無話可說,再也無法辯駁,也沒難度了。

  但這傢伙真以為這種時候的重點,還是驗血脈麼?

  這種時候,他若是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開誠佈公,直接承認了,就說前朝來找過他,告訴他這件事,但他根本不信,也沒想過跟前朝勾結,一心為大嬴。

  若是演技上線,再痛哭流涕幾句,細數過往,如何如何。

  他之前做的苦肉計,幻心面具毀滅等事情,就不會被徹底定性為苦肉計,反而可能會被定性為真的就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以嬴帝多疑的心態,如此反而會不太確定。

  所謂的血脈,是不是真的呢?是不是這又是前朝坑害大嬴繼承人的局?

  之後再驗血脈,意義就不一樣了,尋常方法肯定驗不出來,縱然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驗出來,也可以說成血脈已經稀薄到沒什麼作用了,說辭就太多了。

  第一步先保住性命,絕對沒什麼問題。

  保住了性命,才不會淪落到他什麼都是錯,什麼都不對,什麼都是別有用心的情況。

  再想挽回局面,也有了時間,可以去想方設法的應對。

  可惜,這貨竟然直接要驗血脈。

  秦陽耷拉著眼皮,思緒已經開始飄飛。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虧他來之前,在開掛的時候,還順手推演了一下後面的種種可能,提前做好了應對之法。

  現在全部用不上了。

  真是浪費感情。

  正在秦陽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時,一聲輕咳在耳邊炸響,將秦陽的思緒拉了回來。

  一旁摸魚打瞌睡的大理寺卿,佝僂著身子,捂著嘴輕咳。

  秦陽抬起眼皮一看,周圍所有人都在望著他,站在嬴帝身旁的老內侍,似笑非笑的看著秦陽。

  秦陽一個激靈,出列揖手行禮。

  「陛下恕罪,臣自月前開始,總有些神思不屬,又遭人暗算,並非有意,還請陛下恕罪。」

  此話一出,立刻有不少人瞥了一眼衛興朝。

  衛興朝也聽明白了,面色不由的一黑,這狗東西,這話什麼意思?意思是我在定天司大獄折磨你了?

  自己跑神了,不知道想什麼東西去了,連陛下問話都沒反應,還怪我嘍?

  秦陽看其他人的眼神,眨了眨眼睛,望著衛興朝,頗為真誠的補了一句。

  「當然,這跟衛大人絕無半點關係。」

  衛興朝一口老血哽在喉頭,臉黑如鍋底,偏偏硬是沒法說什麼。

  嬴帝輕笑一聲。

  「秦卿近來勞苦功高,看樣子,應是神魂疲乏,消耗過甚,意識渙散,特准你先行退下,回去好生修養吧。」

  話音落下,嬴帝又看向一旁的老內侍。

  「內庫裡有一株三品的萬年冰心蓮,取來賜予秦卿。」

  「多謝陛下體諒,臣先行告退,以免再次冒犯聖顏。」秦陽借坡下驢,果斷應了下來。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他開掛的後遺症,到現在還沒完全消除,嬴帝能看出來一點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萬年冰心蓮,滋養神魂,凝聚意識的極品寶物,而且還是有了品的聖蓮,絕對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天材地寶。

  秦陽提前離去,朝會還在繼續,但秦陽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離開大殿,在外面等著老內侍給他送來了萬年冰心蓮,立刻摘下來一片花瓣含在口中之後,才邁著歡快的步伐離開宮城。

  老內侍望著秦陽的背影,頗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還是年輕人啊……」

  出了離都,折返絕地莊園。

  只是出離都,眼看著就要到絕地莊園的時候,秦陽放慢了速度,看著周圍的環境,眼睛微微一瞇,瞳孔深處一絲金光一閃而逝,虹膜周圍一圈銅環浮現。

  這時周圍的一切,都在他眼中消失不見,不知何時,已經落入到虛空之中,他竟然毫無所覺。

  再向前不遠,大概就是進入絕地莊園的位置,有一座大陣擺在虛空,形似一個巨大的囚籠。

  秦陽腦海中飛速閃過一連串念頭。

  第一反應是周王狗急跳牆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拉著他陪葬,可是轉念一想,大朝會還沒結束呢,周王現在可能還覺得自己能通過檢測,不應該這樣吧。

  第二個念頭,篩選過一系列人,立刻鎖定了另外一個,幻海氏。

  只有幻海氏,能用出這麼強的幻術,讓他毫無所覺,不知不覺間就中招了,用了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才能看透幻術,看到真正的景象。

  幻海氏也倒向前朝了?

  不可能吧。

  想了想,秦陽對著周圍一拱手。

  「不知是幻海氏的哪位前輩駕臨,跟晚輩開這種玩笑啊?」

  話音落下,身前不遠,一位鬚髮皆白,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白眉老者浮現了出來。

  老者看著秦陽虹膜外的一圈古銅色圓環,讚嘆道:「破虛神目已經修出銅環了啊,難怪能看穿老夫的幻術。」

  「前輩謬讚了,晚輩這只是隨便練練,不知前輩是?」

  「老夫幻海氏大長老,此番有些事情想問問秦船長。」

  「前輩請說。」秦陽假裝只是看穿了一部分幻術,沒看到後面佈置的囚籠,說話很是客氣。

  「我幻海氏二長老和幻海剎那,自去了秦船長說的入口之後,便徹底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近日,二長老魂燈熄滅,所以想來詢問一下秦船長,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呃?二長老隕落了?幻海剎那呢?」秦陽很是意外。

  當年幻海氏去藍洞的,竟然是二長老和幻海剎那,這倆竟然都跳到坑裡了,而且這麼久了,那位二長老才死?

  這可憐的傢伙,是飄了多久才死啊,想死都死的不利索。

  當年回敬一坑,秦陽就不管了,人家掉不掉坑裡,他都無所謂,也沒再管過,一報還一報之後,大家誰都不欠誰,他也不記仇了。

  想到那位二長老遭遇,秦陽也有些唏噓,真慘啊。

  「前輩節哀。」

  大長老面色不變,看秦陽反應,那意外之色,自然而然,半點作偽的痕跡都沒有,他反倒是有些意外了,不禁覺得,二長老失蹤這麼久,如今死了,可能跟秦陽真沒什麼關係。

  「若是秦船長方便,可否隨老夫去一趟藍洞。」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前輩,我現在乃是大嬴禮部右侍郎,近來朝局變化,要事繁多,晚輩在思慮傷神,在朝會上都走了神,這不,蒙陛下恩典,特准我提前回來修養,近期怕是暫時沒法抽出時間,跟前輩去一趟東海。」秦陽婉拒了之後,想了想道。

  「要不這樣吧,前輩與我一起去一趟離都,我向陛下奏請一下,先去忙前輩的事,神朝這邊,禮部尚書大人多年不見人,左侍郎大人一個人應該也能撐得住……」

  大長老一聽這話,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消散的一乾二淨,搖了搖頭道:「那就不勞秦船長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秦船長還是忙正事吧,老夫就不叨擾了。」

  「告辭。」

  話音落下,老頭的身形無聲無息的化為虛無消散,而周遭的幻影,也換回了正常的世界。

  「前輩?」秦陽再喊了一聲,卻已經不見人了。

  秦陽搖了搖頭。

  「這老頭,什麼情況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

  飛身回到絕地莊園,而原地,那位老者的身形再次浮現,望著絕地莊園,沉吟了一下,搖頭嘆了一聲,轉身離去。

  秦陽回到絕地莊園,搬了把躺椅躺在院子裡曬太陽,心裡瞎琢磨。

  那老傢伙,幻術水平著實高的可怕,他兩門瞳術相輔相成,同時施展,竟然都沒完全看穿。

  只是在老頭現身的那一剎那,隱約察覺到,剛才跟他說話的老頭,壓根就不是本尊,也是一個幻術形成的幻影。

  他壓根就沒發現老頭本尊在哪。

  十有八九說走了之後,本尊還在旁邊蹲著偷窺他反應呢。

  秦陽晃著躺椅,心裡一點都不慌,他是真的不記仇了,也是真不知道二長老死了。

  現在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吧?

  拋開這個念頭,遙望著離都,再琢磨著,周王會被嬴帝怎麼處理。

  ……

  所謂的驗血脈,根本沒在朝會上進行,嬴帝甚至都沒搭腔,全程忽略了周王的存在。

  等到大朝會結束,嬴帝才讓周王跟著他一起來。

  周王跟著嬴帝,一路默不作聲的來到了宗廟。

  香火沒斷過的宗廟裡,稀稀拉拉的擺著一堆牌位。

  最上方的,是大嬴的開國大帝,嬴帝的老子。

  下面還有幾個嬴帝的兄弟,在下面便是老太子的牌位,還有一些對大嬴有貢獻的皇族成員。

  死後能將牌位擺在這裡的,數萬年下來,寥寥無幾。

  嬴帝點了靈香,插入香爐,背對著周王,看著這些牌位良久,緩緩道:

  「太子先天有缺,胸無大志,朕曾經覺得,虧欠他母后,才讓他做了太子,最後才明白,他根本不想當這個太子。

  趙王有勇無謀,優柔寡斷,遇事則慌,也非儲君之選,當年見你,神似朕當年尚在東宮之時,便封你為親王。

  可你終歸還是讓朕失望了。」

  周王如遭雷噬,面色變了變之後,跪伏在地,以頭觸地,咬牙道:「陛下,那不過是秦陽攀咬誣陷,孫臣請驗血脈,孫臣對大嬴忠心不二,絕無異心,也絕對沒有前朝皇室血脈。」

  嬴帝轉過身,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周王,搖了搖頭。

  再也不抱有一點希望了,哪怕這已經是目前最後一個有資格坐上儲君之位的皇子皇孫。

  周王到現在還不明白,血脈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他只在乎屬於前朝皇室的那一絲血脈,卻忘了他身上有一半的大嬴皇室血脈。

  怎麼選擇,怎麼做才是最重要的。

  「在你父親的靈位前,自裁吧。」

  丟下這句話,嬴帝轉身走了出去,再也沒看周王一眼。

  也根本沒有去驗血脈。

  周王以頭觸地,滿眼絕望,滿心的憤怒,化作痛苦和絕望的嘶吼。

  「我有什麼血脈,是我能做出選擇的麼?從代國公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他告訴我這件事,讓我自己驗完血脈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只有一個選擇了。

  陛下啊。

  我面對如此絕情,如此冷酷,如此多疑的陛下,我可還有別的選擇麼!

  你告訴我啊,我能怎麼辦?

  你教我啊。」

  周王的嘶吼聲中,嬴帝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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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三章 周王退群,本職工作

  一天之後,秦陽得到了周王已死的消息。

  傳出來的消息,是周王被揭穿了身份之後,跪在宗廟諸多皇族先輩的靈位前,在還沒有等到驗證血脈這一步的時候,自裁而死。

  秦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徹底放下了最後一點不確定。

  哪怕不知道嬴帝本尊被困念海,暫時根本不可能再出現的情報,這麼多年了,嬴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嬴帝在乎的是什麼,但凡接觸多的,應該都很清楚吧。

  可惜啊,知易行難真不是說說而已。

  周王的優點說好聽點,是足夠隱忍,對自己足夠狠,可是縮頭太久了,本質上還是內心深處的怯懦,面對嬴帝時的怯懦。

  從小生在皇家,在嬴帝的陰影之下成長,嬴帝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成為親王,同樣,一個念頭也能讓他墮入深淵。

  他太怕嬴帝了,一點不好的地方,都不敢露出來。

  在外,周王的口碑一直不錯,待人寬厚,沒有如同趙王一般盛氣凌人,也不曾如同老太子那般幹過一些天怒人怨的事。

  在朝局上,他提到的諸多事情,也算是一心為大嬴,幹過不少好事,哪怕是因為奪嫡之爭,他也未曾像趙王和老太子那般,爭的頭破血流,殃及無數人。

  他已經陷入了執念,生怕嬴帝會看到一絲不好的地方,生怕嬴帝的屠刀會隨時落下。

  力求完美,卻不知自己從出生開始,就已經不完美。

  從代國公來找他,他第一步就錯了,之後步步都是錯,到了最後,也不敢在嬴帝面前,承認自己的血脈天生就有問題。

  徹底讓嬴帝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

  秦陽望著天,想著周王最後自裁的地方,再回望過去,忽然有了一個小想法。

  一直沒人知道,也一直都有人在猜測,這位薄情寡義,冷酷決絕的大帝,當年為什麼要將周王封為親王。

  可能那個時候,嬴帝就已經有心將周王當成了繼承人了。

  老太子出生的太早,先天亦有缺憾,被嬴帝熬死,是注定的事情,另選太子,可能很久以前,就已經被嬴帝預見了。

  而趙王這個不上不下的傢伙,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沒機會登上大寶,他更像是一個磨刀石。

  秦陽頗有些啼笑皆非,想笑又不知道要怎麼笑。

  若是沒有他,若是沒有前朝,可能周王順順當當的坐上王位,就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事。

  若真是這樣,若周王能早點明白這點,就沒後面的故事了。

  開局王炸加四個二的夢幻局,最後還打輸了,周王還是不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死了也要詐屍。

  搖了搖頭,秦陽不再去多想,真相如何,他不可能知道了,哪怕他這個小猜測,正確率應該挺高的。

  他接下來還有正事要幹呢。

  最近的一件事,周王沒有經過血脈檢測,自裁在宗廟,這是嬴帝給了最後的體面,周王的喪事,應該也還要舉辦,既然舉辦喪事的話,以親王的待遇,被送入龍脈祖庭也是必須的。

  辦喪事,捨我其誰,整個大嬴,這種事都是他禮部右侍郎的活。

  再者,人死怨消,該超度的還是要去超度了。

  甭管前朝是不是還有別的後手,只要是進龍脈祖庭,就必須先給超度了,讓他們想幹什麼都不行。

  而再往後點的大事,當然是將嫁衣推到皇太妹的位置了。

  老太子、趙王、周王,全部都涼了,嬴帝所有的皇子都死完了,剩下的都是孫子或者曾孫輩往後的,這些人一個有資格來爭一爭的都沒有。

  這個時候,嫁衣上位,就不是去爭儲君之位了,而是無奈的選擇。

  所謂儲君,就是備用的皇帝。

  嬴帝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了,儲君立刻上位,穩住大局。

  嬴帝若是出京,離都也需要有儲君監國。

  而接下來的萬年祭,是嬴帝必須親自去,絕對不能讓別人代勞的,他出去浪,離都就必須有一個話事人,這個人也只能是儲君。

  以目前的情況,還有嫁衣的底蘊,上位難度已經是最低了,只需要再搞定一下可能會出現的主要反對聲音,這事就穩了。

  所以現在,搞死嬴帝法身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這個想法剛浮現,秦陽立刻將其掐滅,甚至將這個念頭徹底斬出,化作一個夢境球存起來。

  最近要見嬴帝的次數,可能會不止一次,這種念頭還是不要有的好。

  縱觀除了前朝之外的人,無論是老太子還是趙王周王,他們肯定都沒弄死嬴帝的想法。

  萬一在嬴帝身邊的時候,心裡有這種惡意的念頭,會被嬴帝感覺到怎麼辦?

  還是保險點好,至於推嫁衣上位的想法,以如今的情況,被人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之前的事,被人翻出來破天了也頂多是奪嫡。

  性質跟想搞死嬴帝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正瞎琢磨著呢,宮城裡的內侍來了。

  「秦大人可在府中?」

  內侍站在絕地莊園外面的安全區域,遙遙對著莊園喊了一聲。

  秦陽走出來一看對方的打扮,還有那種內侍特有的氣息,再加上雙鬢已經有白髮,顯然在宮城裡地位不低,笑著拱了拱手。

  「公公如何稱呼?可是陛下有事差遣?」

  「秦大人客氣了,老奴俗姓王,司禮監少監,奉大總管之命,前來給秦大人傳個話,周王殿下自裁身亡,後續一應處理,都需要秦大人多多費心。」

  「原來是王公公,還請王公公代為回覆,分內之事,秦某自當盡心盡力。」

  「老奴話傳到了,就此告辭,秦大人留步。」

  老王客氣了一聲,轉身離去。

  秦陽遙望著老王背影,心裡有些納悶,那位老太監什麼意思?竟然派了個少監親自來傳話。

  周王自裁,親王的身份卻還在,喪事自然也要按照親王的喪儀來處理。

  他身為主管這方面的禮部右侍郎,自是責無旁貸,摸魚這麼久,好不容易死了個有身份的,有了正事要幹,肯定不能不管啊。

  難道這些人以為他跟周王不對付,連本職工作都不願意好好做了麼?

  我秦有德是那種人麼?

  甭管生前多大仇,只要對方死了,那都是一視同仁。

  誒?

  秦陽撓了撓頭,忽然有點明白了。

  這是怕他跟甲魚一樣,死咬著到死了也不撒嘴麼?

  一想到這,秦陽立刻收拾東西,直奔離都而去。

  再次來到好久都沒來過的禮部,不少人看到秦陽都有些詫異。

  秦陽找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面冷冷清清,一點人氣都沒有,空置了好一段時間了。

  看到外面聚集來的人,眼神都有些詭異,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秦陽就氣不打一處來。

  「看什麼看,現在有正事要幹了,都這麼閒麼?不用提前做準備啊?」

  秦陽走到門口,吐沫橫飛。

  有個跟這秦陽做過事的,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大人,咱們是要準備周王殿下的喪儀,你……」

  「我什麼我!」秦陽眼睛一瞪,大為不爽:「你們這些混蛋,以為我是那種不知輕重,光知道記仇的人麼?不管周王殿下以前做過什麼,他能幡然醒悟,深感有負聖恩,羞愧自裁,那無論以前什麼事,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等承蒙陛下信任,自是要以自身職責為重,你們還在這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周王殿下的喪儀,不需要準備了?」

  「一應事物,需要籌備的,都準備好了?」

  「你們這麼閒麼?」

  「還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動起來!」

  秦陽一口氣將手下們噴了一遍,那些人才一哄而散,到現在都還有些不敢置信。

  私下裡盛傳秦陽心眼如針尖,被周王針對了之後,反手就挖出來一個大料。

  沒想到,如今看來,與傳聞頗有些不符啊。

  想想之前那滿天飛的謠言,連一千多年前的滅門慘案,都能扣在秦大人頭上,如今這種小謠言,簡直不值一提了。

  這怕又是什麼小人,在背後嚼舌根,言語中傷他們的秦大人。

  這麼一想,大家也就釋然了。

  凡事還是不能盡信,尤其是有關秦大人的謠言。

  隔了一天,正式的命令傳到秦陽這裡的時候,秦陽已經將該準備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禮部裡面閒人一大堆,曾經跟著秦陽準備老太子喪儀的那些人,本就不受待見,自從秦陽成了右侍郎之後,這些人便順理成章的撥到了秦陽手下。

  但平日裡能用到他們的時候太少,秦陽連坐班都不來,大家也沒個主心骨,幹什麼事都被針對,想辦什麼的時候,辦不成也沒個上官,索性一起養老得了。

  可這一次,大家就發現,他們辦什麼事,都順利了不少。

  甭管是誰,一聽是秦大人差遣來辦事的,都配合的不得了。

  短短一天時間,就將所有一應前期準備工作做完了。

  就連周王府邸裡,從靈堂到各種佈置,也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話說,我覺得外面盛傳秦大人小心眼記仇的事,倒也不算是沒好處。」

  一個忙前忙後的主司,閒下來之後跟同僚感嘆。

  秦陽剛扳倒了周王,惡名正盛。

  那種延續了幾萬年,藏的那麼深的東西,都能被秦陽扒出來,這狗東西還有什麼黑歷史是扒不出來的,現在甭管是誰,都不想沒事了招惹秦陽。

  更別提在正事上給秦陽上眼藥使絆子。

  「別亂說話。」旁邊的同僚低聲呵斥了一句。

  「你說咱們要不要替秦大人辯解兩句啊,我看他們對秦大人誤解挺深的。」

  「公道自在人心,秦大人高風亮節,肯定不在意這些。」同僚一臉正氣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主司望著同僚背影,總覺得哪不太對。

  再出門忙活了一趟,回到府衙的時候,總算是明白哪不太對了,有個惡名昭彰的上司,實在是太舒服了。

  還是讓其他人誤會去吧。

  ……

  宮城。

  秦陽奉命前來匯報。

  「陛下,禮部應做的一應事宜,盡數準備妥當,只是不知陛下,接下來應當如何安排?」

  「可有疑慮?」嬴帝也有些詫異秦陽的辦事效率。

  「旁的到沒有什麼疑慮,只是按照正常儀程,周王殿下有親王位,應入龍脈祖庭,可儀程裡又有規矩,戰死沙場、壽元耗盡……等才符合規矩,周王殿下自縊身亡,並不符合。

  還請陛下明示,應如何處理。」

  嬴帝沉吟了一下。

  「入龍脈祖庭吧。」

  「遵旨。」

  這邊出宮城,正好看到衛興朝入宮,秦陽連忙上去攔住衛興朝,壓低了聲音問了句。

  「老衛,你這人可真不厚道,我跟你一起配合,一舉引出了諸多賊子,將他們一舉殲滅,不就是給了你一擊麼,那也是為了一切順利,為了大局。

  你怎麼轉身就去散佈謠言,說我心眼如針尖,記仇能記一輩子?」

  「瞎說!沒有!不是我!」衛興朝眼皮一跳,斷然否認。

  這種黑鍋,絕對不能背,背了絕對會被秦陽記一輩子。

  「老衛,你還是堂堂定天司首尊呢,怎麼就敢做不敢當,這謠言一天之內,無聲無息的傳了出去,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辦到?」

  「這次真跟我沒關係!」衛興朝苦笑一聲,說的格外真誠。

  「這次?那你意思是上次散佈謠言有你的份?」

  「……」

  衛興朝面色發紫,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來話,氣的恨不得將秦陽抽死。

  每次跟秦陽說話,都能氣個半死,這個狗東西怎麼這麼討厭。

  「說了跟我沒關係就沒關係,愛信不信!」

  衛興朝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秦陽站在原地,有些納悶,可能還真不是老衛幹的,那是誰在背後中傷他。

  出了宮,直奔周王府而去。

  這裡已經佈置好了靈堂,棺材蓋打開著,周王遺體躺在裡面,現在正是瞻仰遺體的環節。

  可惜,這個時候能來的人,還真沒幾個。

  裡面的人看到秦陽,除了禮部的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沒給秦陽好臉色。

  秦陽也沒理會他們,自顧自的上了柱香,站在一旁盯著周王的棺材發呆。

  看了好一會之後,找來一個手下問了句。

  「周王的棺材,是哪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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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四章 制棺手藝人,還想玩後手

  「是周王府邸的壽材,秦大人,有什麼問題麼?」

  「看起來手藝不錯,去問問是哪位大師的手筆,我準備去採購點,以後有需要的時候送人。」秦陽隨口回了句。

  手下的人面色一僵,身體都變得有點僵硬了。

  送人棺材,秦大人的癖好,當真是有些奇特了,之前還曾聽其他同僚說過,當初跟著秦大人辦事的時候,秦大人似乎就對棺材有種特別的喜好,喜歡收集各種棺材,手裡少說揣著還幾十口各種棺材。

  沒想到傳聞是真的沒錯,可秦大人的真正癖好,恐怕是給敵人送棺材。

  「有問題麼?」秦陽有些疑惑的看著手下。

  「沒,沒問題,下官現在就去問。」手下一個激靈,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轉過身就跟被狗追了一樣,撒開腿就狂奔了出去。

  秦陽望著手下的背影,唉聲嘆氣。

  「謠言害人啊,看看把人都嚇成什麼樣了。」

  轉頭看著靈堂裡的棺材,看起來是木質材料,刷了一層油光明亮的漆,讓棺材有種金屬的質感。

  然而秦陽沒上手都能判斷出來,這棺材絕對不是木質的。

  其中有一種,晦澀難辨,略帶一絲梧桐神木韻味的氣息,讓人看了都會以為,這是一種梧桐神木的亞種木材所製。

  可秦陽敢確定,絕對不是,因為他體內的梧桐焰,對這種材質毫無反應。

  梧桐焰對梧桐神木,包括所有的亞種,都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和依附力,想要晉升梧桐焰最常用的方法,便是加柴燒,加的就是梧桐神木和其亞種。

  哪怕他的梧桐焰已經化作神通,威能在他手中不斷進化,可這種先天的特點卻不會變的。

  只是感應和看,不親自上手,也能分辨出來好幾種材料,是盜天棺所需要的材料。

  他見過的棺材,沒一千種也有八百種了,親自挑選的各種棺材,絕對比一般人聽過的都多。

  這口棺材不太對勁。

  再說了,周王上面比較親近的長輩,早死完了,他自身又正值壯年,準備的哪門子壽材啊。

  秦陽靜靜的等著,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所有的喪儀,都由他來掌管,宮裡派來的內侍,也很有眼色的打下手,根本沒有指手畫腳。

  一直等到入夜,寥寥無幾的祭拜之人都走了,守靈的人還在這裡的時候,秦陽走上前,親手觸碰了一下周王的棺材。

  走上前看了看周王的遺體,秦陽瞇了瞇眼睛,隨手拿出一堆材料。

  守靈的人抬頭看了看秦陽,欲言又止。

  當看到秦陽一臉認真,很是細緻入微的給周王補入殮妝時,守靈的人立刻低下頭不管了。

  秦陽觸碰到周王的屍體,技能顯示可以摸屍,一顆心便放回了肚子裡。

  甭管要幹什麼,在周王入龍脈祖庭之前,將其超度了,從根子上斷了,其他的異樣,權當是不知道得了。

  前朝蹦躂的這麼歡實,早就想將他弄死了,還是給他們點表面上的念想吧,省的哪天前朝大帝的法身,惱羞成怒,怒火攻心,再也不管大局,就想來弄死他。

  暫時沒超度周王,秦陽離開了周王府。

  手下的主司,在門外候著,看到秦陽之後,連忙湊上來。

  「大人,已經打聽到了,是東城的一個手藝人,跟大人同姓,世代單傳,都是做棺槨的。」

  「具體位置知道麼?」

  問清楚了位置,秦陽乘坐玉輦,趁夜出發,直奔東城而去。

  到了子時,秦陽終於來到手下說的這個地方,在一大片建築群的邊緣,一個很不起眼的兩進小院落。

  從外面看上去便陰氣森森,半點燭火和生氣都沒有,推開正面的木門,前方的黑暗,如同深淵,死寂陰森,似乎連鬼物都不敢出現在這種地方。

  秦陽邁步走入其中,眼睛微微一瞇,瞳孔深處,一點金光閃過。

  「秦老闆可在家?本館禮部右侍郎秦陽,特意來採購一批棺材。」

  黑暗裡,一個佝僂著身子的人影,從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秦陽看著對方的面容,瞳孔一縮,這老者皮膚佈滿了褶皺,蒼老腐朽的氣息,已經藏無可藏,活脫脫一具屍體。

  秦陽施展了兩門瞳術,顧不得禮數的窺視,才勉強確定,這老者還是個活人,只是他的生機,就似一顆米粒一般大的昏暗螢火,在整個世界的黑暗之中閃耀。

  「噢,原來是總管祠祭的秦大人,蒞臨寒舍,老朽失禮了,秦大人想要什麼棺槨,進來自己挑選吧。」

  老者步履蹣跚,慢吞吞的轉過身,帶著秦陽進入其中一間屋子。

  裡面的空間遠比外面大的多,密密麻麻的擺放著數千口各式各樣,大小不一,材質不同的棺材。

  其中還有一個角落裡,擺放的都是成套的棺槨。

  秦陽一看,驚為天人,這位老者,就是他比不過的那些,不是一般人的專業大佬。

  沒急著問正事,秦陽先採購了好幾百口棺材備用。

  等到採購完了,才隨口問了句。

  「秦老闆,我之前在周王府見到一口棺材,手藝可比這些好太多了,用料紋飾都特講究,不知你這還有存貨沒?我想備一口。」

  「沒了,沒材料了,你要是想要,可以預定。」

  「什麼價格?」

  老者抬起頭,渾濁的眼球,無神的盯著秦陽看了半晌。

  「三千八百。」

  「六品靈石?七品靈石?」

  「三千八百年壽元。」

  秦陽瞇著眼睛,看著這位行將就木,蒼老之氣前所未見的老者。

  「可以用寶物替代麼?」

  「替代不了,老朽命薄,無福消受。」

  秦陽想了想。

  「這麼高的價錢,老前輩起碼要給說說為什麼能賣這麼貴吧?」

  「一百年。」

  「二十年,只是問問而已,前輩你什麼材料都不用出,也不用耗時耗力動手。」秦陽說到這,想了想:「算了,一口價,五十年。」

  「你跟老朽來吧。」

  老頭帶著秦陽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沒被拓展空間,裡面只擺著一個香案,上面只有一盞燭火暗淡的油燈。

  油燈之中,已經看不到燈油了,只有燈芯裡似乎還藏著殘餘的燈油。

  「對著這盞油燈吹口氣吧。」

  秦陽盯著油燈看了兩眼,湊上去吹了一口氣。

  霎時之間,被吹動的燭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旺盛了一絲,油燈底部,也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燈油。

  秦陽也察覺到體內有一絲東西,隨著他一口氣吐了出去,生機微微一晃便恢復了平靜,損失了五十年壽元,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微乎其微,隨便修養個一兩天,什麼靈藥都用吃,都能輕鬆補回來。

  老者身上的蒼老之氣,也隨之削弱了一分,如同風中燭火一般暗淡的生機,也隨之恢復了一些。

  老者輕吸一口氣,沒賣任何關子,直接道:「那套棺槨,叫黑梧桐。」

  「傳說上古之時,有神鳥名曰冥鳳,不死不滅,壽元耗盡之時,便是涅槃重生之時,冥鳳翱翔九天,與梧桐而落,還有海中噬魂獸,同樣不死不滅,可上古之後,二者皆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謂鳳棲梧桐,其一便是非梧桐不棲,這梧桐乃是梧桐神木;其二,便是這黑梧桐,乃是冥鳳涅槃之時,棲身涅槃之所。

  你要問的那套棺槨,名為黑梧桐,來源便是於此。

  想要劫後重生,黑梧桐便是涅槃之所。」

  老者一口氣將老底抖了個乾淨,秦陽在一旁聽的納悶不已。

  這老者似乎太好說話了點。

  老者瞥了一眼秦陽,似乎察覺到秦陽的想法,冷笑一聲。

  「老朽一輩子勤勤懇懇,乃是童叟無欺的手藝人,前面訂貨的龜兒子,拿了貨不結賬,還想殺老朽滅口。

  呵,他們不仁,先壞了規矩,就別怪老朽不義,那黑梧桐給了周王,肯定是前朝那些不講道義的龜兒子幹的吧。

  免費送你個消息,將他屍身挫骨揚灰,煉製成磚石,壓在離都城門口,讓千萬人踐踏,看他如何從灰燼中涅槃重生!」

  「……」

  秦陽從老者宅子裡出來,好聲好氣的客氣了幾句,以後給老者介紹生意。

  老者也客客氣氣的將他送到黑暗邊緣,沒送他出來。

  秦陽回頭望著那座看起來陰森卻不破落,偏偏死寂之極的宅院。

  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代國公可真不是人啊,坑人家老手藝人的工錢就算了,連材料錢也坑了。

  完事了還想滅口,一了百了。

  傻了吧。

  難怪這老者體內的生機,就剩下那最後一絲,似乎隨時都會被湮滅在黑暗之中,如此微弱的生機,竟然還能活著,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老頭的罩門,十有八九就是那盞看起來用了很久的油燈。

  油燈不滅,燈盞不毀,老者就不會死。

  可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他沒法利用延壽寶物,卻可以得到別人的壽元。

  難怪這老頭這麼好說話,五十年壽元,什麼老底都給抖的乾乾淨淨。

  從他來的時候,老者怕是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秦陽不給那五十年壽元意思一下,也會告訴秦陽想知道的消息。

  老傢伙身上的蒼老感覺,只是感應到,就會生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怕是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什麼世代單傳的手藝人,恐怕從頭到尾都只有這老頭一個人。

  一直聽說,離都裡臥虎藏龍,大嬴神朝對這些人願意來定居的人,都表示歡迎,沒事了也沒人趕去招惹。

  如今看來,當真是如此。

  所以了,還是跟老頭打好關係的好,沒事了給他介紹點生意,老頭這裡的尋常棺材,他肯定會不時的採購不少,水平是真的比他強太多了。

  至於特殊的棺槨,還是能介紹來生意了,就給介紹一下。

  這種奇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

  最重要的,他秦有德也是講規矩的講究手藝人。

  第二天一大早,秦陽再次去了一趟周王府。

  周王這次的喪儀,可不像老太子那樣,情況特殊,能簡略的就統統省略掉。

  停屍七天這一步還是要有的。

  秦陽盡忠職守,特意將所有的程序,所有要用到的東西,全部統統掃了一遍,確認無誤。

  最後也自然見到了老頭說的成套棺槨。

  擺在靈堂的只是棺材,套棺還沒用上呢。

  將棺材和套棺全部親手摸過,全部都無法拾取。

  不過,秦陽也沒再多管了,按照程序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晃就到了出殯的日子,秦陽親自壓陣,在封棺入槨的最後時刻,秦陽依然是事無鉅細,全部親自檢查,就在這個時候,他悄無聲息的將周王超度了。

  摸出來的倆光球,隨手拍進腦袋裡。

  餘下的部分,確認無誤之後,便帶著一行人,拉著準備好的棺槨,前往龍脈祖庭而去。

  這次陣仗,可比老太子出殯送葬的時候還要大的多。

  一路毫無異樣,再也沒有什麼來截殺的人,一路順順利利的到了龍脈祖庭之外。

  秦陽一身禮袍,莊嚴肅穆,吟誦祭文。

  程序走完之後,便見前方那形似神龍盤踞的山脈入口,隱約成仙出龍頭之態,神龍張口,打開了龍脈祖庭的入口。

  霎時之間,風雲變色,天象驟變,一股恐怖之極的威壓,驟然落下。

  第一次,秦陽察覺到了所謂的神朝力量。

  那是一種像是靈氣,卻又不是的東西,無形無質,卻偏偏存在。

  任何沒有大嬴神朝官職在身,沒有神朝氣運庇護的人,進入這裡之後,便會如同進入了泥潭一般,舉步維艱。

  這裡才是整個大嬴神朝,神朝力量最強的地方,也是神朝氣運最強的地方。

  一隊隊渾身冒著死氣,如同灰色石雕一般的守陵力士,從入口之中走出,位列兩旁。

  周王的棺槨飛出,落入到一隊力士肩膀上,被他們扛著進入了龍脈祖庭。

  秦陽一臉肅穆,望著這隊力士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大門再次關閉,秦陽心裡鬆了口氣。

  前朝還想玩花樣?一個後手接著一個後手的。

  嘿,讓你們玩,還盜天棺,還黑梧桐,還涅槃重生,想啥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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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五章 李代桃僵計劃,大明宮篇章

  從前朝對大嬴的龍脈祖庭下手,打國運的主意,再到出現盜天棺,還有現在的黑梧桐,秦陽差不多已經腦補出來對方的李代桃僵,鳩佔鵲巢計劃到底是什麼了。

  先利用老太子,埋下一顆釘子,再推周王上位,從皇位到國運,全部悄無聲息的變成大胤。

  就算周王死了,他們也還繼續有備用計劃。

  不,可能將周王逼死,本身也在他們的計劃裡。

  盜天棺,給前朝大帝,盜一線生機。

  前朝大帝是因為大胤被滅,疆域盡失,才徹底哏屁的,這就是一線生機,但想要抓到很難,盜天棺就是為了這個。

  周王有前朝大帝的血脈,既然對方費盡心機的搞出來數萬年的血脈傳承計劃,這個血脈本身,肯定是有些問題的。

  秦陽一直不知道問題在哪,直到聽說了黑梧桐之後,最後一塊拼圖算是補上了。

  以盜天棺抓住生機是開始,鳩佔鵲巢吞噬大嬴的國運,是獲取改天換地的力量,周王是關鍵媒介工具人,黑梧桐棺槨是涅槃重生之所。

  一應俱全之後,前朝大帝,在大嬴的龍脈祖庭內,借體重生。

  這不是奪舍,而是真正的重生,重生之人,跟周王沒有半點關係。

  無聲無息的做完這些,前朝大帝還能趁機在大嬴的龍脈祖庭裡,利用提前佈置的手段,還有周王的血脈,打開了國運的先天限制,打開了一道利用大嬴國運的缺口。

  當他從龍脈祖庭裡出來。

  嬴帝本尊不在,而對方非但是本尊,還能利用大嬴神朝的力量。

  至此,以周王的身份,直接造反,弄死嬴帝法身,登基大寶,還真不是多難。

  大嬴內部,威望最高,風評也不錯的皇子造反,和外敵來攻陷大嬴做比較。

  前者成功的機會有八成,難度也瞬間從深淵降低到普通。

  畢竟,皇子造反,直白點就是換個本家的皇帝,外人來攻陷大嬴,那大家也都未必有活路。

  各方阻礙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至此,前朝大帝,坐上了大嬴的龍椅上,掌控天下,掌控國運,這個時候,名字叫大嬴,還是叫大胤,又有什麼區別。

  真要是想的話,等到上位之後,完全掌控一切的時候,改個國號,其他的一切都不變,有什麼難度麼。

  這是秦陽自己的推測,所有的拼圖,都有了最重要的地方,順理成章的推演下來,感覺上也沒什麼問題,很多問題也都有了解答。

  代國公這種純小人,為什麼願意為周王犧牲,有了解釋。

  他壓根不是為了周王,他只是忠於前朝大帝,真正的死忠,他是為前朝大帝犧牲。

  周王只是因為血脈問題,就被代國公逼著站隊,推著他上位,心思也未必會完全向著前朝,上位之後,立刻翻臉也沒毛病。

  現在看,這貨可能只是個工具人,注定要死。

  望著前方形似神龍盤踞的山脈,秦陽心裡面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他沒聽棺材鋪的秦老闆的建議。

  他若是真的將周王鞭屍,挫骨揚灰,骨灰都製成磚石,埋在離都城門口下,被千萬人踐踏,讓前朝的萬年大計徹底破滅。

  前朝大帝估計也不造反了,什麼佈局,什麼暴露,都無所謂了,就要不惜一切代價,親自來擰掉他秦陽的狗頭。

  還好沒把仇恨拉破天啊。

  幸好前朝大帝都不知道是自己坑死他了。

  秦陽轉過身,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心情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走吧,回去。」

  秦陽坐上玉輦,轉身就走。

  手下們面面相覷,相互對視了幾眼之後,齊齊長出一口氣。

  「秦大人辦事也太認真了,事無鉅細,都事必躬親,這些天我天天緊繃著,生怕犯錯了。」

  「是啊,一丁點錯,都能被秦大人單獨拎出來訓斥一頓。」

  「還好現在事情順利辦完了,秦大人又變成往日的樣子了,都沒管我們,自己走了。」

  「不管還不好?我們自己回。」

  一群閒了很久,整天摸魚拿俸祿的鹹魚,如今算是徹底解放了,秦陽這幾天什麼都要檢查,什麼都要親自看,這種完全沒見過的做事風格,他們還真沒見過。

  從沒見過哪個大集團裡的頂頭上司,連哪塊磚不合格都要親自管的。

  眼看秦陽心情似乎不錯,下面的人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回到了離都,例行匯報,只是遞上去一個折子,嬴帝都沒召見,秦陽也樂得不見嬴帝。

  每次見嬴帝都巨麻煩,非得做好一切準備不可,萬一那露出點破綻,不說被發現什麼,只是讓嬴帝起了不該有的疑心,都是麻煩大了。

  徹底忙完周王出殯的事,暫時應該沒什麼事麻煩他了之後,秦陽跟嫁衣匆匆聊了幾句,定下了一個後面的方向之後,便離開離都回到了絕地莊園。

  閉目先查看周王那摸到的兩個光球。

  白色的光球,是一篇計劃書。

  簡單講,講述的是周王要如何才能登上大寶,利用自身血脈的問題,一口氣將大胤和大嬴一起納入掌中,成為超越嬴帝的存在。

  對照這個計劃書,回顧往日的事情,發現的確很多事,都是在周王的計劃書之中,其中有一些,是秦陽在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順便就打成了周王的目的。

  只是大致掃了一遍,秦陽就將其丟到一邊。

  這個瓜皮,到死了還做春秋大夢呢,壓根不知道,他自己都可能是一個工具人。

  再看另外一個紫色之中,略帶一絲金色的光球。

  看到那三個大字之後,秦陽就驚住了,

  鑄道庭。

  大致看了兩遍,才看明白,這是一門修煉道宮的法門。

  而且並不是一門完整的功法。

  修士的修行,一步一個台階,每一個階層,都是作為後續部分的奠基。

  養氣、築基、三元,是最基礎的基礎;神海境界,開闢氣海,有些修士會開闢血脈或者神海,這會給後面的靈台境界,打下基礎,靈台如何,也會為後面的神門打下基礎。

  而神門境界,神門的強弱,玄妙如何,在推開之前,都會直接決定推開門之後,道宮如同。

  周王身上摸到的這個法門,便是修建、修葺道宮的法門,是鑄道庭之中的一篇。

  名曰大明宮。

  這本技能書,完整的名字,叫鑄道庭之大明宮篇。

  再想想上次衛虛空臨死的時候,給送來的技能大禮包,是紫金色的。

  秦陽琢磨著,紫金色,可能就是比紫色好的多,卻還沒達到金色技能的那部分。

  而但凡是金色的技能書,目前見到的都是經典,全部都屬於「道不可妄洩,法不可輕傳」的範疇。

  紫金的技能書,估計就是卡著這個範疇邊緣的那部分。

  自從衛虛空給了虛空真經全本之後,秦陽其實對鑄道庭就沒什麼特別的念想了。

  以如今的情況,他若是得到了鑄道庭,當作主修法門也沒什麼難度,適合與否,全要看拿到真經的時候才能做出判斷。

  的確很厲害很合適,他也不會排斥,再說了,虛空真經都是衛虛空送上門的。

  到底哪門更符合他的期許,他就用哪門作為主修法門。

  不惦記鑄道庭,最大的原因,還是獲取難度太高。

  但沒想到,現在就先得到了鑄道庭之中的一篇。

  窺一斑而見全豹,只是一篇,就比秦陽目前手裡的,要好不止一個檔次。

  他修行的紫霄道經,只有頭三個境界,葬海秘典,只有神海、靈台、神門。

  巫咸經和五身寶經,一個是走極端體修之路,一個是走體修衍生神通的路子,道宮境界都不出彩,也不側重。

  黃泉秘典吧,側重又跟葬海秘典有些重合,也不是側重道宮。

  純修神魂、意識的法門,他有大夢真經,到現在還沒真正開始修行,這個也是太過極端,不重道宮。

  後面的虛空真經,大致看了看介紹,也不是側重道宮,甚至有化去道宮,遁入虛空的理念,以虛空作為主場,在那裡實力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單以道宮這個境界的修行來看,秦陽見過的所有法門,最好的也要比這篇大明宮低一個檔次。

  大致看了看,秦陽就不再管了。

  他連神門都推不開,看了有毛用,對他推開神門一點幫助都沒有。

  甚至只要修行入門,立刻會讓白玉神門得到史詩級加強。

  現在隨便先推開一扇神門,才是修行的主線任務。

  生存主線任務,是推嫁衣上位,坐到龍椅上,斬斷了嬴帝本尊的來自於大嬴神朝的力量根基,就算再過很多年之後,嬴帝能從念海裡出來了。

  已經坐上大寶多年,修為突飛猛進,又得到整個大嬴神朝力量加持的嫁衣,打爆被削弱的嬴帝的狗頭,保底也有六七成的機會。

  這麼點時間,秦陽連神門都還沒推開,他不覺得自己能飛躍到封號道君的實力,所以他已經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打架這種出力氣的活,還是交給嫁衣好了,自從嫁衣歸來,涅槃重生,恢復了修為之後,也沒有停止,一直突飛猛進。

  就算以後遇到什麼強敵,逼不得已的時候,讓嫁衣去打爆對方狗頭,他跟著吃瓜看熱鬧就行了。

  光想著推開黑玉神門,推開白玉神門,都沒時間了,哪有時間去幹架。

  得窺鑄道庭的一角,秦陽卻還是有些遺憾。

  他超度了周王,其實是想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之中,有關蒙師叔的那部分。

  可惜,周王這個瓜皮,計劃書裡,根本沒有這部分,他知道的,也只是前朝大帝和代國公想讓他知道的那部分。

  這件事也給秦陽提了個醒,摸到的秘密,也未必就是真的。

  只要被超度的人,自己打心眼裡確定這個東西是真的,自己都不知道是假的,他又將這個當作壓箱底的秘密。

  然後被秦陽摸出來的,也就是這個。

  摸屍摸出來的一切,都是以這個人為根本的,不可能跨過這個人,自動破案,給出一個真正的真相。

  蒙師叔可能被困在什麼地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他使用祝由術,聯繫蒙師叔,也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

  說明蒙師叔現在還在被困著。

  他想去救蒙師叔,在徹底解決周王的事,沒有後顧之憂前,又不敢妄動,也不知道到底去哪救。

  張正義已經放出去了,現在還沒個迴響,各種情報網,也完全沒有蒙師叔的行蹤情報。

  只要蒙師叔不想讓人知道,那肯定是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這麼算的話,前朝的人,肯定也不可能追蹤的到,想要困住蒙師叔,只能設個陷阱,等著蒙師叔一頭扎進來。

  到底什麼東西,才能讓蒙師叔上鉤?

  秦陽閉著眼睛,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

  衛虛空的身份暴露,蒙師叔肯定也早知道,所以他之前不但清除了各種聯繫,還什麼都不讓他們知道,連宗門駐地重新搬到哪了都不說。

  那個時候,蒙師叔可能也已經做好了他們倆身份暴露的準備,提前給做好了鋪墊,秦陽自己自然能洗白了。

  那前朝的李代桃僵計劃,衛虛空肯定是知道的,或者說知道一部分。

  蒙師叔肯定也會知道。

  既然蒙師叔知道了這個事,能讓蒙師叔上鉤的,就只有跟前朝的萬年大計相關的部分了。

  回顧了一下自己推演出來,關於萬年大計的重要節點。

  老太子沒死,壓根沒進龍脈祖庭。

  前朝大帝帝陵所在畫師桌板畫,就在他手裡。

  周王身死,在黑梧桐棺槨之中,黑梧桐棺槨沒法煉化,但問題不大,這個純粹是一個工具,而核心的周王被超度了。

  這些都沒什麼問題了。

  唯一有可能有問題的,就只有盜天棺的部分了。

  之前的盜天棺還沒建成,就被他毀了。

  新的盜天棺在什麼地方,現在還不知道,肯定不在沙海荒漠就對了。

  也肯定不在魁山,魁山出了個山鬼,而且得到了整個大嬴的認可,有了無數人的供奉,在這裡落下盜天棺,純粹是沒事找事。

  南蠻之地的可能也最小,那是秦陽的地盤,而且有神秘的黎族,前朝這麼幹暴露的概率很大。

  東海的話,各方勢力,龍蛇交雜,還牽扯到不少異族,倒是可能不小。

  極北之地,環境惡劣,地廣人稀,產出稀少,可能最大。

  前朝的盜天棺,肯定就在這二者之一裡。

  再算算想要坑蒙師叔入甕,還得困住蒙師叔,到現在也還沒聽說那有什麼異樣的動靜。

  東海的可能性暴跌。

  而地廣人稀,環境惡劣的極北之地,至少有八成可能,是正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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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六章 借力救援蒙毅,前朝大帝問策

  基本可以確定大概方向,秦陽卻有些撓頭,怎麼去救援啊。

  能困住蒙師叔,純粹的陷阱肯定是不行的,起碼要有一個大高手壓陣,他現在還在琢磨怎麼推開神門呢。

  白玉神門想要按部就班的推開,幾百年都是少的。

  黑玉神門倒是有按部就班的法子,之前做的各種準備,削弱推開難度,再不提升境界的前提下,提升實力。

  但這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自己親自過去,到底是救援還是去送人頭,都是個未知數。

  十有八九是給蒙師叔拖後腿,真到了能脫身的時候,他就成了幫倒忙的人,反過來需要蒙師叔來照顧他。

  真要是有嬴帝本尊那般,一力降十會的地步,也不用考慮太多了,實力不夠的時候,就得換個方式了。

  對方困住蒙師叔,本意就是一口氣坑倆人,如今他破了局,反捅一刀,蒙師叔那邊卻還沒脫困,本身還是一個等著他上鉤的誘餌。

  他相信蒙師叔的實力,最終肯定能脫困,可這都這麼多天了,還沒見反應,心裡還是不由的有些心焦。

  若是救別人,直接搖人一波推過去,甚至借助大嬴的力量都行,就算前朝大帝的法身親自出面,那也能併肩子上,讓嬴帝在後面支持。

  可救蒙師叔的話,肯定不能這樣。

  摸著下巴下了好久,他親自去,成功概率太低,不成功之後倆人都拖進泥潭,讓情況變得很危險的可能也非常高。

  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是能給蒙師叔創造機會,讓蒙師叔自己脫困。

  人都不知道在哪,怎麼創造機會?

  琢磨了好半晌之後,秦陽離開了絕地莊園,向北而去,入魁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半遮半掩的藏著行蹤,有心人追到這裡就追不到了,跟著沒過多少天,秦陽在北境野外,驚鴻一現,行蹤再次成迷。

  然後再在大嬴與大燕交界的緩衝地帶,再次意外被一個巡邏的修士見到。

  不管是有惡意還是沒惡意的有心人,能摸到這種隱秘情報的,都差不多可以確定,秦陽是離開大嬴,向北而去,具體是去幹什麼,沒人知道。

  衛興朝拿到了定天司最新送來的情報,看了兩眼之後,眉頭微蹙。

  以秦陽的身份,掛職的還是基本沒事幹的官職,他想要幹什麼,的確是非常自由,就算是朝中大員,尋常時候也都很自由。

  身為修士,遊歷天下很正常,忽有所悟,直接去閉關參悟,不管手頭的事了,也很正常。

  所以一般情況下,神朝的辦事效率很感人,也是因為這方面寬鬆的原因,神朝不可能逼著所有人,不管自己的修行,一門心思撲到政務上。

  就算是御史台那些靠噴人來提升力量的戰鬥噴子,也要抽出時間去潛修。

  秦陽現在跑出了大嬴,去大燕的地盤浪了,衛興朝就算是覺得奇怪,也沒法說什麼,甚至都不會將這個消息報上去。

  揮了揮手,讓手下的人滾蛋,衛興朝走出府衙,登上了玉輦。

  關上門的瞬間,衛興朝的瞳孔驟然放大,一眼望去,瞳中似有電光閃耀,玉輦之中,掛在四壁上的浮雕,驟然化為實質,一條條黑色的鎖鏈,眨眼間遍佈整個玉輦內部。

  一個人坐在矮几前,端著一杯茶,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的四肢和軀幹,被密密麻麻如同蛛網一般的鎖鏈束縛著。

  衛興朝邁步走上前,一臉嫌棄。

  「秦陽,你又在搞什麼鬼?」

  「老衛,你這就不厚道了,有你這麼招待客人的麼?」

  「潛入我的座駕,沒在第一時間被打死,已經是客氣了。」衛興朝一揮手,那些鎖鏈崩碎成螢光,消散的無影無蹤。

  衛興朝坐在秦陽對面,上下打量著秦陽,要不是這種惹人厭的口氣,除了秦陽這個狗東西之外,還真沒見過幾個活人,他差點都覺得眼前這人是冒牌的刺客。

  「我剛收到消息,你去了大燕,現在你又出現在我的座駕裡,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老衛,你這種態度就不對了,你的思想也有問題,正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前朝亡我們之心不死,我們得主動出擊,逼著前朝出現,趁他病要他命,將其一棍子徹底打死。

  你看看你,我一個禮部右侍郎,天天都想著這些,你這個定天司首尊,卻壓根不去想,現在反倒是來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問我要幹什麼?

  有這種道理麼?」

  秦陽上來就是一頓噴。

  衛興朝氣的肺裡冒血泡,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

  他還真沒辦法說秦陽這態度不對,吵到嬴帝面前,嬴帝都會覺得秦陽說得對。

  「你以為我不想麼?他們潛藏了這麼多年,狡兔三窟,除了已死的那些,其餘重要人物,從來不露面,我們怎麼追查?」

  「我這不是想到了麼,來跟你商量一下,我想辦法引他們出現,你配合一下,將我引出來的人,能活捉的活捉,不能活捉的全部幹掉,怎麼樣?」

  「你想怎麼做?」

  「看,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卻忘了,還嫌棄我。」秦陽鄙夷了一句,也沒賣關子:「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萬法之書在我手裡,這破東西,我也一直打不開,早就計劃好,放到拍賣會上賣了,有這個東西,前朝總不會不聞不問吧。」

  說著,秦陽看了看如同一個大房間一般的玉輦內部。

  「這裡是我的座駕,普天之下,誰都無法瞞著我窺探這裡。」衛興朝察言觀色,拉長著驢臉,適時地補了一句。

  秦陽聞言,一揮手,一本厚厚的金屬書冊擺在了兩人中間。

  「就是這個東西,應該沒問題吧?」

  衛興朝連忙湊上來,翻來覆去的打量著這本萬法之書,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想要打開,除了需要鑰匙之外,還需要正確的打開方法。

  暴力手段,對於這本堪稱至寶的書籍來說,除了毀掉它,沒別的作用。

  上次就聽秦陽提到過,可是他還真沒太在意,他不能讓秦陽交出來,但是也不信秦陽會敗家子到將這種不能用靈石和資源來衡量的傳承至寶,拿出來賣錢。

  如今看秦陽的態度,衛興朝摸著萬法之書,心裡都在滴血。

  對於一個大勢力來說,傳承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壓箱底的核心,其他的無論是弟子,還是各種資源,都可以通過後天努力弄來。

  唯獨最核心的傳承,尤其是頂尖傳承,根本是沒法換來買來。

  核心傳承的變更,往往要踏著屍山血海,代價太大了。

  秦陽這個狗東西,到底是因為小心眼記仇,非要報復到底,還是真為了大帝姬,才下了這麼大血本。

  衛興朝覺得兩者皆有吧,可能前者的因素更高一些。

  下這麼大血本,前朝肯定不可能不管不問,有人上鉤是必然,而牽扯到萬法之書,有足夠底氣和底蘊參與爭奪的,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了,到時候想找個目標,著實不太難。

  「只要你捨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我這招引蛇出洞,可是下血本了,只是揪出來一兩個,肯定沒什麼意思,拔出蘿蔔帶出泥才是關鍵,你讓你的人,趁機去搜查消息,但凡是有嫌疑人,趁機追蹤,能摟住多少是多少,要是能找到前朝大帝法身,那我就不算太虧。」秦陽頓了頓,一臉認真的道。

  「前朝在魁山的老巢,肯定是他們主動放棄的,現在在哪也就那麼幾個地方了,南蠻之地你放心,肯定不在那邊。

  黑林海更不可能,在那裡頂尖強者都未必能自保,魁山更不用說。

  沙海荒漠環境差,他們在那邊栽過跟頭,再說,那邊除了光頭和異類,其他的人,稍稍強點都很扎眼。

  東海人太多,魚龍混雜,可能比較容易暴露,我的人也大都在東海。

  現在只有北邊了。

  我覺得十有八九藏在大燕。」

  衛興朝眉頭微蹙,他自己也曾經推測過,沒秦陽這般篤定,卻也差不了太多,定天司最強的地方,都在大嬴境內,境外說實話還真不如秦陽。

  秦陽既然都這麼說了,肯定是事先追查過了。

  「大燕,應該不會,他們坐山觀虎鬥,隔岸觀火是最好的選擇,再者,大燕現在可不算安定,那位皇太孫和太子鬥的如火如荼,肯定沒經歷參合我們這邊的事。」

  「都不可能,那你說是哪?」秦陽翻了個白眼,似是有些不滿的嗤笑一聲:「你說個啊,難道他們還能上天不成?」

  衛興朝皺眉思索了一下,按照秦陽的說法,他還真發現,有個地方嫌疑最大。

  「那似乎就只有再往北了,大燕以北,極北之地,那片無垠冰原。」

  「我在那邊可不認識什麼人……」秦陽沉吟了一下,道。

  「要不這樣,咱們分工一下,沙海荒漠、南蠻之地、東海、魁山,本就不太可能,我或者大帝姬,可以請當地的大佬幫忙,應該足夠了。

  可是極北冰原,我就真不認識誰了,這邊就交給你了,你看怎麼樣?」

  衛興朝還能說什麼,五個地方,秦陽包了四個,他只能點頭應下來。

  「行吧,極北冰原的探查,就交給我了。」

  「那行吧,我回去籌備今年的幽靈拍賣會了,沒事別找我,我現在可不在大嬴,老衛,你可得想方設法的替我保密這個消息。

  別人知道我離開大嬴了,才會引開注意力,到時候拍賣會開啟,前朝猝不及防,肯定會露出破綻,你讓你的人爭氣點,別太廢了,每次都是洗地的時候來了。」

  「……」衛興朝一言不發,面色發黑,他本來就想問問這個問題,秦陽現在自己說了,他也不好再多問了。

  「你還不走?」

  「你不送我出離都,我怎麼隱藏?」

  衛興朝的玉輦出了離都,沒有經過城門口的審查,看著秦陽消失不見,衛興朝對著車伕吩咐了一句。

  「去,將秦陽可能留下的破綻,全部抹去,確保誰來查,都只能查到他已經出了大嬴。」

  折返回去,衛興朝第一時間入宮匯報,他將秦陽和他商議的結果說了一下。

  嬴帝當然不會反對,秦陽肯這麼做,他高興還來不及。

  於是乎,嬴帝非但允許了提案,還特意派出了兩隊禁衛高手,從旁策應,只要有需要的情況,禁衛便是正面交鋒的人。

  衛興朝出了宮,立刻開始調動人手,讓他們先行往北去,做好前期的調查準備,等到拍賣會的消息傳出去,前朝若是知道了,必然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只要動了,就可能會抓到線索。

  於是乎,定天司能調動的力量,都動了起來,一路繞過大燕,向著大燕背部的極北之地而去。

  而嬴帝似乎還不太放心,又秘密召見了巡天使的血鸞,讓他們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第一時間從外層空間歸來,前往極北之地策應。

  嫁衣這邊也同樣收到了傳訊,讓她做好準備,隨時有可能需要她去調動兵力。

  ……

  離開了離都的秦陽,遙望著北方,目光似是越過了千山萬水,定格在極北之地的冰原上。

  他在那裡的確沒什麼人,而手下的人,這些日子,也密切注意了各方出現異樣情況的地方,唯獨只有冰原太難勘察,環境惡劣,萬里無人煙,萬里同景都是尋常。

  他讓分身去了極北冰原,再讓衛興朝給收尾,現在任誰看,他都是真的離開了大嬴,一路向北而去。

  前朝的人若是能查到,肯定會有所反應,再加上接下來萬法之書要被賣出的消息,他們不可能沒有動作。

  只要有動作,有異樣,定天司遍佈天下的人手,現在抽調出來,專攻極北冰原,縱然是大海撈針,那能打草驚蛇,引出變化的概率,遠遠超過他親自去。

  蒙師叔就算無法脫困,也必定會想法設法的傳出消息,給出線索,只要那個地方,被定天司的人找到,起衝突是必然,而但凡有衝突,蒙師叔就必然可以脫困。

  秦陽相信蒙師叔肯定能做到。

  這是他目前想到的救援成功機會最高的方法,遠超他親自過去,漫無目的的莽一波。

  他若是親自去,跟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十有八九沒找到地方,就會被前朝狙殺,那才是真的上當了。

  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借助大嬴的力量,順帶著還能刷一波聲望。

  摸了摸胸口,萬法之書被他丟在海眼裡,也不知道書蠹進餐的結果怎麼樣了。

  不過無所謂,距離幽靈拍賣會開啟,還有一段時日,可以繼續等等。

  ……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大嬴定天司的動作,不可避免的被一些人發現了,因為這次調動的人手有點多。

  大燕跟預料的一樣,發現定天司的人,都繞過了大燕,也就無心阻撓,只會隔岸觀火,看著大嬴和前朝鷸蚌相爭。

  荒無人煙,冰冷刺骨的冰原上,出現的外侯數量,各種探子的數量,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

  無數鏡面組成的無盡迴廊裡,蒙毅還在悶頭破解,一方面還在伺機靠近前朝大帝法身。

  前朝大帝法身險些被追上一次之後,便再也不敢放鬆警惕,時時刻刻都跟蒙毅保持了絕對安全的距離。

  無數的鏡面,反射著靈光,影射出無窮無盡的鏡面世界。

  忽然,一個鏡面上,前朝大帝的法身浮現,他看著從其中一個鏡面裡走出的蒙毅,嘆了一聲。

  「說句真心話,我到現在還想拉攏秦陽,只要他肯放下成見,站在我這邊,過往一切,我都可以不在意,事成之後,封他一個外姓親王也沒什麼問題。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回答我,我可以現在就放你走。」

  「呵呵……」蒙毅停下腳步,忽然笑出了聲,笑聲逐漸變大,變得暢快無比:「你的局被秦陽破了?秦陽已經找到了這裡麼?不,他肯定沒有自己來,若是他來了,你不會這麼說。」

  「是啊,他當真是了不起,非但破了局,反擊坑殺周王,甚至還推測出來,你就在極北冰原,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大嬴神朝,出動大量高手在極北冰原搜索。」前朝大帝法身頗有些感嘆。

  「我只想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將秦陽拉攏過來,只要你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們之間的恩怨,我都可以不再計較。」

  「不,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會明白的,你也永遠拉攏不到他。」蒙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裡略帶一絲嘲諷:「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為利益所拉攏,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拉攏,縱然是我們,也從來不會如你這般去拉攏,不,應該說拉攏這兩個字就不對,你根本不會明白的。」

  蒙毅丟下這句話,再也不理會前朝大帝法身,繼續去破解這個無限迴廊。

  人與人之間,從來都不是冰冷的利益關係,他願意為了不讓秦陽涉險,可以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這跟冰冷的利益,早就沒了多大關係。

  他只是想要秦陽活著,他能對秦陽有足夠的信任。

  而這一點,前朝大帝永遠都不可能去做,也永遠都不會去想。

  明白了秦陽沒有親自來涉險,卻能理智的用更好的辦法,蒙毅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他帶著微笑,行走在無限迴廊之中,再無顧忌,也無雜念,專心致志的破解。

  極北冰原上,定天司的探子與外侯,距離這裡也已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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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七章 最後一次拉攏,給上了一課

  蒙毅悶頭破解無盡迴廊,前朝大帝法身,站在外面的一座山頭上,遙望著遠方,眼睛裡倒映出來數千里之外的人影。

  那幾個人沒找到這裡,繼續向著更深的地方前進,可是找到這裡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動動手指頭,就能讓那幾個人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甚至還能偽裝成意外身亡,在這片環境惡劣的冰原上,死個把人太容易了。

  可是他知道沒用。

  大嬴神朝的架勢,派出去的人,已經多到完全無法隱藏的地步,這麼多人投入到極北冰原,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地毯式的搜索。

  而誰死在某地,就等同於有了發現。

  反而會加快暴露這裡。

  他得到了最新情況,秦陽已經來到了這片冰原,跟預料之中的一樣,只是沒料到大嬴這麼下血本的來幫他。

  到現在也還不知道,秦陽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讓嬴帝徹底相信他跟道門沒有關係。

  代國公死了,情報網便出現了紕漏,傳遞消息也不復以往那般隱秘,稍有不慎就會暴露一個釘子。

  最近這段時間,明裡暗裡被清除掉的釘子已經不少了,那些暗中心動,卻還沒徹底倒過來的人,也不敢在最近這段時間,冒險傳遞什麼消息。

  他想知道的消息太多了,可關鍵的地方,一直沒什麼進展。

  比如帝陵去了哪裡,數萬年的時間,出現紕漏很正常,為了絕對的隱秘,他們不會跟當年手下的後人有任何接觸,可誰想到手下的後人這般不爭氣。

  痛失兩員大將,才得以推進的計劃,卻被卡在了這一步。

  然而他卻不敢全面出動,如今的大嬴,早已經千瘡百孔,腐朽潰爛,他還是不敢太過貿然。

  只要有嬴帝在,無論多麼壞的情況,都不是最壞的情況。

  胤帝遙望著南方,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嬴帝數萬年來,南征北戰,造就出一個大荒全所未有的強大神朝,那種威勢和實力,縱然他的本尊還活著,依然是巔峰實力,也依然不是嬴帝對手。

  甚至萬年大計得以全面實施,也是在嬴帝本尊可能已經不在了這個前提下。

  思緒收斂,胤帝伸手一抓,一道流光一閃而逝,被胤帝抓在手中。

  攤開手,一把七寸長的飛劍,靈光潰散,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只剩下一塊玉簡落在他的掌心。

  看到玉簡裡的內容,胤帝的頭髮無風自動,周身黑紫色的電光憑空出現,眼中的怒火,化作雷火噴湧而出,將手中的玉簡化為齏粉。

  「好一個秦陽。」

  最新消息,他的人已經在極北冰原發現了秦陽的蹤跡,然而還有另外一個消息,秦陽已經傳出了消息,今年要再開幽靈拍賣會。

  壓軸的拍品,便是大胤的萬法之書。

  哪怕無法打開,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開,這個東西的價值,也超過了一本記載著一部完整經典的寶冊。

  胤帝收斂怒氣,回頭再看了一眼無盡迴廊,邁步離去。

  守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秦陽已經來了,殺秦陽也好,拉攏秦陽也罷,控制秦陽最好,無論哪一樣的價值,都遠超過了這位道門守陵人。

  胤帝的身形隨著一陣風雪吹過,融入到萬千雪花之中。

  無盡迴廊裡,化作一道殘影,不斷的在一面面鏡面裡穿梭的蒙毅,身形微微一頓,現出身形,細細感應了一下,無盡迴廊的演化速度,驟然一頓,速度變慢了很多。

  胤帝將這個東西當作法寶用,如今失去了消耗的大量支撐,只剩下無盡迴廊本身的力量。

  「走了麼?」

  話音落下的瞬間,蒙毅破解的速度驟然暴漲數倍。

  有了前面的積累,如今破解的速度,已經慢慢的趕上了無盡迴廊自然演化的速度,要不了幾天,就能衝出去了。

  另一邊,秦陽分身裹著白色的披風,行走在漫天風雪裡。

  他不需要知道目的地,只需要一直向北走就夠了,出現在這裡,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正走著呢,周身的風雪驟然消散,方圓百丈之地,如同化作了一個沒有風雪的死寂地帶,外面如刀鋒斬過的勁風,呼嘯似是嘶吼的聲音,甚至對外面的感應,都在瞬間,消失不見。

  秦陽全身每一根毛髮,都如同被冰封了,眼球都無法動彈,偏偏如此龐大的壓力,卻舉重若輕,根本沒有傷到他分毫。

  胤帝法身,單手負背,站在了秦陽對面。

  他一襲普通的黑紫色長袍,長髮隨意的紮在腦後,面帶微笑,看起來如同一個比較和善的普通修士。

  「秦陽,我就知道,哪怕是陽謀,你也不會上當的,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分身術。」

  話音落下,所有的束縛都消失不見。

  秦陽揮動了一下身子,揖手一禮,笑了笑道:「前輩的實力可比我想的還要強的多,縱然在法身境界裡,一般的法身強者,也不是你的對手,我的本尊親自來,也依然是被你隨意揉捏的下場。

  若是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便貿然前來,除了送死,沒什麼作用。」

  胤帝一眼就看穿來的是分身,而不是一般的化身,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分身術是神通,一般人是修不成的。

  但同樣,分身死了,對本尊沒有任何影響。

  除了用太多,禿頭風險會暴漲。

  「秦陽,你真的不考慮一下,站在我這邊麼?我不是嬴帝,我可以不在乎你道門傳道人的身份,以後我甚至可以助你重建道門。

  往日不可追,過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向前看才是正確的,這不也是你們道門先輩的意願麼?」

  胤帝還不死心,他到現在也依然覺得,能拉攏到秦陽,之前的一切損失都可以接受。

  「這種話,不用再跟我說了,我的理念跟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跟你口中的道門,也完全不一樣,你想讓我來,那我來了。

  我只是想看看,我來了之後會見到誰,沒想到,竟然是見到了你,看來你是真沒什麼可以用的人了,都需要親自出面了。

  其餘的,沒什麼好說了。」

  話音落下,分身便準備解除狀態,不跟胤帝廢話。

  可是就在這個瞬間,秦陽分身便被胤帝控制,眼睛珠子都難以動分毫,甚至力量也被凝固,根本沒法做到自毀。

  胤帝掌控者秦陽分身,緩緩的拉到自己面前,頗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分身也好,化身也罷,只要出現,就是巨大的破綻,無非是比直接對付本尊麻煩了一點而已,你若是境界高了,你就會明白。

  無論是法相還是法身,凝練出一個類似化身的法相,都是同階之中最弱的人,因為這是巨大的破綻,而我與嬴帝,只是有需要,才會留下一尊帝君法身。

  縱然只有一尊分身,也足夠咒殺你的本尊了。

  現在我還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只要臣服於我,為大胤效力,我可以助道門重建,封你外姓親王,你若是還不滿意,只要你認我做義父,讓你成為大胤太子,也都可以。

  你考慮好了麼?」

  胤帝放開了一點點掌控,讓秦陽分身可以說話。

  然而,分身的面上略帶一絲黑紅,只是咧嘴一笑。

  「你廢話真多,俗話讠……」

  話沒說完,就見面上的黑紅褪去,化作了灰黑色的氣息,分身的身體,驟然炸開。

  無盡毀滅之氣,噴湧而出,衝擊到胤帝法身的身體上,他身上的長袍,化為齏粉,身體表面,一層層靈光,被毀滅之力瘋狂的沖刷掉。

  他每一次想要用什麼神通,剛浮現的力量,都會被強行沖刷掉。

  被捲入到毀滅之力裡,只能被動的隨波逐流,轉眼間便被捲動著衝出了上千里。

  而爆炸的核心,一朵灰黑色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吞噬了世間一切聲音,靜逸而死寂,代表著最純粹的毀滅。

  胤帝法身被炸飛出去足足三千里,他全身的血肉,都被刮去了大半,如同一尊充斥著灰敗之氣的骷髏,站在半空中。

  他全身的血肉,飛速的衍生,可是毀滅之氣卻還在不斷的刮去他衍生出的部分。

  「呵……呵呵……」胤帝氣極反笑,狀若癲狂。

  而附近,察覺到那驚天一炸的人,已經第一時間向這邊靠近了。

  天空中也有一道道流光,恍若天外流星墜落,向著這邊急速靠近。

  胤帝法身伸出如同黑玉一般的骨爪,強行撕開空間,遁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而虛空之中,也有一道道遁光正在飛速靠近。

  其中有一道血光,速度最快,如同劃出一道弧線,卻比直線衝來的速度更快,那是扭曲了空間的遁法。

  胤帝法身一揮手,虛空之中,無盡黑紫色的雷光憑空出現,化作一道雷霆海嘯,向著那到血光拍去。

  一擊之後,胤帝法身再也不管了,幾個呼吸便消失在虛空之中。

  而那道血光散去,化作巡天使扛把子血鸞的身影,她伸出右手,一隻如同瀝血的金屬手套,出現在她的手掌上。

  一聲厲喝,血鸞不閃不避,反而主動衝了上去,化作一根血色的尖刺,強行穿過了紫黑色的雷霆浪潮。

  等到她穿過去之後,身後的雷霆浪潮才爆發出更強的威能,虛空之中雷光閃耀,所過之處,連能量都如同被絞碎了。

  若是她後退,必然會被耗死在這一道浪潮裡。

  抬頭望向四周,卻已經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血鸞破開虛空,回到了大荒的高空罡風層,一出來就先感覺到那種純粹到死寂的毀滅之氣。

  罡風層裡吹拂不休的罡風,被強行吹散了,厚厚的積雲也被強行抹去。

  遙望遠方,目力運轉到極致,就見這片常年被冰雪覆蓋,萬里如一景的極北冰原上,多出來一塊兩千多里的焦黑圓斑。

  從這個焦黑色的大圓斑擴散出來的部分,能直接影響的範圍,至少六七千里。

  大地到現在還在震顫不休,無數的冰川,不斷的崩碎,至少兩萬里之地,都受到了影響。

  血鸞抬起右手,一絲紫黑色的電光一閃而逝,她臉上帶著一絲震驚。

  「方才那個,是前朝大帝的帝君法身?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瞬間,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如此純粹的毀滅,這是有什麼超級強者親自出手了麼?

  來不及多想,她只是草草的看了幾眼,便匆匆離去,回去匯報消息。

  而另一邊,無盡迴廊所在的地方,也受到了爆炸的影響,地脈的微微顫動,就讓無人掌控的無盡迴廊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和破綻。

  蒙毅敏銳的抓住這一閃而逝的機會,化作一道流光,瞬間穿梭了上千面鏡面,從無盡迴廊裡衝了出來。

  出來的瞬間,蒙毅沒有絲毫耽擱,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而原地的無盡迴廊,重新折疊,最後化為一副鏡面,崩碎消散。

  ……

  絕地莊園裡,正在熬湯的秦陽,微微一頓,分身經歷的一切,都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所幸被毀滅球直接炸死,倒是死的沒什麼感覺,瞬間就沒知覺了,他也不用感受分身死時的痛苦。

  揉了揉腦袋,秦陽萬分遺憾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胤帝法身竟然親自下場,就讓分身多帶點毀滅球了。」

  十顆普通毀滅球,一顆人偶師研發的超級毀滅球,哪怕貼臉爆炸,估計也炸不死胤帝法身,這種無差別爆開的東西,看起來威能很大,可是對於那種強者來說,無效威能佔了九成九。

  餘下那一分直接承受的威能,應該炸不死他了。

  俗話說,反派死於話多,這位胤帝肯定沒吃過這方面的虧。

  沒炸死的話,豈不是給人家上了一課,下次人家就不會這麼多話了。

  虧了虧了,當時就應該帶五十顆。

  他讓分身送死的次數,可能跟張正義死的次數不相上下了,死的徹徹底底的次數,絕對超過張正義。

  專精如何死的更徹底,不留痕跡這一點,他絕對比張正義有經驗。

  分身是頭髮所化,崩潰之後會重新化為頭髮,除非死的非常徹底,或者是自己崩碎的徹底。

  這些年沒遇到過能阻止分身崩碎的人,可秦陽是知道,有這種方法的,只不過需要的實力很強而已。

  見到了胤帝法身,秦陽這個分身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果斷自殺才是王道。

  尤其是察覺到胤帝法身,有能力將法身完全鎮壓的時候,秦陽就知道絕對不能猶豫。

  自殺引動的,也只是藏在體內的儲物戒指裡存放的毀滅球,這個才是最保險的。

  胤帝法身有本事阻止分身自我崩滅,卻無法阻止毀滅球爆炸,也沒辦法阻止分身被炸的渣都剩不下。

  這次之後,胤帝法身怕是再也不會想著拉攏他了。

  想了想,秦陽悄悄離開絕地莊園,走之前將還沒甦醒的黑皮也帶上了,只留了打死也不願意出門的金豬在這裡。

  拉仇恨拉的有點過了,萬一胤帝法身沒死,怒火攻心,失去理智,親自來追殺他,他可能連一擊都擋不住。

  還是去離都避避風頭吧,安全第一。

  自己為大嬴做了這麼多,解決胤帝法身這種高難度的事,還是交給嬴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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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3: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八章 定天司裡避風頭,胤帝法身與幻海

  既然要找地方避風頭,秦陽自然是光明正大的走城門,進入了離都。

  進入離都之後,直奔定天司府衙。

  放眼離都,除了定天司的人之外,會主動願意來這裡串門,而且頻率這麼高的人,恐怕也就秦陽了。

  輕車熟路的跟守衛打了個招呼,自顧自的向裡走去,守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攔著秦陽,任由秦陽自己進去。

  定天司的府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再者,秦陽跟他們的首尊大人之間的關係,頗有些複雜,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反正每次看秦陽的樣子,都會覺得挺好的,可是他們首尊大人,私下裡聽到秦陽倆字就有些炸毛,厭惡之情,溢於顏表。

  他們下面的人都不太懂。

  秦陽和衛興朝懂就行了。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良好的私交。

  定天司乃是嬴帝的鷹犬,是嬴帝監察天下的眼睛和觸角,身為定天司扛把子,衛興朝跟任何朝臣,都不可能有良好的私交。

  這是底線。

  雖然衛興朝的確挺討厭秦陽,壓根不用偽裝。

  而秦陽看起來跟衛興朝關係不錯,總來私下裡找衛興朝,可每一次都不是因為私交,每一次都會讓嬴帝知道,全部都是正事。

  主要原因,秦陽是真不想見嬴帝,來跟衛興朝聊聊,效果也是一樣。

  一路來到了衛興朝的辦公室,這傢伙最近因為秦陽一拍腦袋,給他提的建議,都快忙瘋了,無時無刻的都在察看最新的情報。

  極北冰原的驚天一炸,消息還沒傳回來呢,如今看到秦陽,衛興朝立刻一臉嫌棄。

  「你又來幹什麼?還敢光明正大的出現?」

  「我們的計劃卓有成效,我當然第一時間來通知你,怎麼?不歡迎?不想聽我就走。」秦陽轉身就走。

  衛興朝念頭疾轉,看秦陽這狗東西,一幅有恃無恐,甚是高調的樣子,說不定還真有什麼好消息。

  雖然他還什麼消息都沒得到。

  極北冰原的消息,傳到離都,縱然是最快捷的渠道,也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能到的。

  想到這,衛興朝也不敢冒險,忍著抽死秦陽的衝動,攔住了秦陽。

  「到底發生了什麼?」

  「胤帝法身在極北冰原現身了。」秦陽言簡意賅。

  一句話就驚的衛興朝瞳孔一縮,身上一層層真元,如同波浪一般湧動,頭髮絲根根炸立,看那樣子,似是要本能的沖天而去,直接去給嬴帝匯報。

  「之前不是讓你幫我掃尾,讓所有人都以為我離開大嬴了麼,前朝的人自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我的一個分身去了極北冰原。

  我壞了前朝大計,還挖出來了周王,那胤帝法身恨我入骨,要抓住我分身,以此為媒介,將我弄死,還好我早有準備,他如今沒死應該也會陷入重傷狀態。

  你們若是想要對付他,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秦陽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倒是也沒隱瞞什麼。

  衛興朝聽了之後,平復了心情,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了句。

  「此話當真?」

  秦陽撇了撇嘴,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看了看左右,也沒有什麼茶具,索性自己拿出茶具,自己在這裡泡茶,再也不多說什麼了。

  衛興朝難掩心中驚駭和激動。

  之前覺得秦陽推測的挺靠譜,可無憑無據,根本沒有實證去佐證,說難聽點,這次行動,能不能有效果,全靠碰運氣,碰對了,也未必會有。

  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就挖出來一條大魚。

  胤帝法身親自出動,本身就說明很多問題,再加上被炸傷。

  衛興朝激動和驚駭平復了一些之後,瞥了一眼秦陽,心裡暗忖:又讓秦陽這個狗東西立了大功。

  「我要先確認一下,才能給陛下匯報。」

  「你隨便,反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了機會,就不關我事了,我該做的都做了。」秦陽端著一杯茶,眼皮都沒抬,隨意敷衍了一句。

  衛興朝面色一黑,拉長著驢臉轉身就走。

  離開了定天司,衛興朝直奔宮城,第一時間見到嬴帝,將秦陽帶來的消息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

  「陛下,這些都是秦陽一面之詞,臣尚未收到消息,不過,事關重大,機不可失,便貿然先來匯報。」

  「欽天監監察,已經察覺到,極北冰原,有驚天異變,數萬里之地,地脈震盪,寒冰潮已經影響到十萬里地,想來就是因為此事了。」嬴帝點了點頭,直接確認了這個消息。

  說到這,嬴帝自己都笑了起來。

  「看來秦陽當真是將前朝得罪死了,以胤帝的隱忍和氣度,竟然都能忍不住要以大欺小,親自對他下手。」

  越是這樣,嬴帝就越是不會懷疑秦陽,此刻縱然再有人嚼舌根,或者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嬴帝恐怕都不會生出疑心。

  「衛卿,定天司外侯,全部發動,力求找到蛛絲馬跡,找到胤帝法身的蹤跡。」

  「臣,遵旨。」衛興朝沉聲應下。

  帝君法身受創,最好的辦法,便是回到本尊身邊,以本尊的力量,很快就能恢復。

  可胤帝本尊已經隕落,法身若是遭受重創,縱然以合適的天材地寶修復,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

  而且除非對方第一時間越過極北冰原,進入更北的永夜之地,藏在哪裡,耗費數百年時間恢復。

  否則的話,按照欽天監監察得出的影響來看,對方肯定是沒法像以前那樣,完美的隱藏起來了。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衛興朝領了命令,立刻回到了定天司,回去之後,看到秦陽還在這裡,神情一怔,略有些意外。

  不等衛興朝開口,秦陽便笑著揮了揮手。

  「老衛,你喝茶不?我剛泡好的新茶。」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衛興朝黑著臉問了句。

  「老衛,你不用管我,以咱們的關係,不需要這麼客氣,我自己待著就好。」秦陽擺了擺手,答非所謂,回答的話,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衛興朝沉著臉,看秦陽這沒皮沒臉的樣子,壓懶得理他了,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

  一條條命令傳遞了下去,各種安排,如同有現成的計劃一樣,安排的有條不紊。

  秦陽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戲,心裡感嘆,衛興朝實力不算特別頂尖,可其忠心和工作能力,都絕對不容置疑。

  能掌握偌大的定天司,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秦陽在定天司一待,就待了好幾天,天天在衛興朝的眼皮底下晃悠,讓衛興朝現在見誰都是黑著一張驢臉。

  離都裡什麼地方最安全?

  這個問題問別人,都會回答宮城,有嬴帝親自坐鎮的宮城。

  但問秦陽的話,秦陽肯定不會說宮城,面對嬴帝,不比直接面對胤帝安全。

  他會回答,定天司府衙,甚至是被人強攻過一次,各種安保措施再次升級的定天司大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之前揪出來的一大批奸細,所能牽連到的人,在離都的各個部門都有,甚至各個門派,各個家族都有,都被滲透成篩子了。

  可是唯獨自查最為嚴格,從上到下,每一個人都經過最嚴格審查的定天司總部,一個活著的奸細都沒查出來。

  之所以是活著,是因為在審查之前就死了的人,他們沒法確定。

  秦陽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他都想跟衛興朝商量一下,在定天司大獄裡租一個套間了。

  最後思來想去,這個想法不太現實,還是直接賴在定天司府衙裡好了。

  衛興朝整天都在冒無名火,可是面對賴著不走的秦陽,他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做了。

  以前可從來沒有人會賴在定天司不走的,就算是宮裡有事來這裡的內侍,也都是一瞬都不願意多待,能不進大門就不進大門,人人避之如龍潭虎穴。

  定天司從上到下,需要考慮的,只是怎麼將那些進來之後,急著想要出去的人,永遠的困死在這裡,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讓那些進來的人,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哪裡遇到過秦陽這種沒皮沒臉的貨色。

  幾天時間,定天司其他人,看衛興朝已經將秦陽當空氣,權當是沒看見,他們也有樣學樣,權當是沒這個人。

  幾天之後,關於極北冰原更詳細的情報,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抵達了。

  那驚天一爆,被詳細的描述了下來,甚至還有插圖。

  衛興朝察看情報,秦陽就站在一邊,伸長了脖子看,一點自覺也沒有。

  衛興朝也沒覺得這些東西不是秦陽能看的,任由秦陽去看。

  看著看著,秦陽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其中一條情報上,定天司的外侯,發現了一處地方,有一些失去神妙的材料碎片,還發現了這裡在近期內有強者出手的痕跡。

  經過回溯之後,他們沒看到人影,可是卻在外面,重新構建出了無盡迴廊的樣子。

  消息回到離都之後,經過對比確認,其中有一些細小的材料碎片,確認是可以構建盜天棺的材料。

  而另外一個回溯出來不清晰景象,確認為無盡迴廊,曾經前朝一位強者的招牌神通。

  看到這裡,秦陽就確認,這裡肯定是蒙師叔被困的地方,這個無盡迴廊,完全符合想要困住蒙師叔的必要條件。

  如今看那裡殘留的痕跡,秦陽大概推測了一下。

  這裡的盜天棺,肯定就是引誘蒙師叔上鉤的誘餌,而困住蒙師叔的人,應該就是胤帝法身。

  但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他去了之後,胤帝法身去找他了,蒙師叔找到了機會脫困。

  心裡有譜了之後,最後一點擔心也隨之消散。

  現在只需要老老實實的躲著,防備著胤帝怒火攻心,失去理智來弄死他就夠了。

  心情大好之下,秦陽主動泡了茶,還親自給衛興朝端了杯。

  「老衛,喝點茶歇一會。」

  衛興朝目不斜視,端起茶杯,依然是當秦陽不存在,一句話不說,秦陽愛賴著就賴著吧,他現在也差不多明白,為什麼秦陽會賴著不走了。

  ……

  極北冰原的東面,再一路向南直行,差不多就能進入到東海海域內了。

  一個渾身冒著純粹毀滅氣息,形如被無皮標本一般的人,行走在冰川之上。

  這是用臉接了毀滅球的胤帝法身。

  他的本尊已死,他這個帝君法身,也就成了無根之木,沒有被拉著一起哏屁都不錯了,可是遭受如此重創,想要恢復,可比一般修士還要難的多。

  一腔怒火在心頭翻滾,已經讓他有些失去理智,他現在的確恨不得不惜一切代價,去把秦陽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原計劃被卡在了最後一步,他現在又遭受重創,以如今的情況,他想要扳倒嬴帝,原計劃已經不太可能了,他沒有幾百年時間去浪費了。

  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備用選項,回到帝陵。

  然而帝陵在畫師的畫裡,畫的本體,現在又一直找不到,曾經的聯繫都湮滅在時光之中。

  當年的下屬,從離開之時,就親自為她抹去了首尾,為的便是絕對的隱秘。

  同樣也是為了隱秘,後續如何做,也根本沒人知道,也無法提前斷定,全靠手下臣子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決斷。

  自出世之後,只是按照當年最後的一條信息,找到了大致範圍,甚至也已經找到了宗島,追查到了宗島被定天司監視上過很長一段時間。

  說不定大嬴已經知道了畫的事,可畫在哪,他們很確定大嬴沒找到,當年君臣之間約定的事情,出了紕漏,畫不見了,按照推測,在宗島動盪的時候,已經被人發現異常,將其帶走了。

  如今想找到那幅畫的本體,就只有最後一個方法了。

  利用幻海氏來尋找。

  因為那副桌板畫只是入木三分的副本,真正的正品,在幻海氏手裡,這一點他是一直都知道的。

  以正品,來尋找副本,只要知道正確的方法,是肯定可以的。

  難只難在,幻海氏一直封閉了幻海,根本不與外界接觸,他們之前想要拉攏,有過短暫的接觸,也一直沒成功,幻海氏根本不在意大嬴和大胤之間的爭鬥,也無意插手。

  本來是覺得,幻海氏只要不去幫嬴帝,袖手旁觀也沒什麼,他們也不會太過逼迫,若是將本來什麼都不插手的幻海氏,逼迫到嬴帝那邊,得不償失。

  如今按照以往的計劃,穩紮穩打,肯定不行了。

  胤帝法身一面驅除身上殘留的毀滅之氣,一面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趕路。

  行走到大荒的東北角,這裡是內陸、冰猿、東海交界的地方。

  胤帝法身隨手一丟,一個黃金鋪首丟了出去,化作一顆金黃的獅子頭。

  只剩下一顆頭顱,獅子頭卻依然一臉肅穆的點頭行禮。

  「見過陛下,陛下受創,可需要臣做什麼?」

  「告訴幻海氏,我在這裡等他們,我有件事需要他們幫忙,事後無論我與嬴帝之間,誰生誰死,幻海氏依然可以超然物外。」

  「遵命。」

  獅子頭是幻海的幻獸,乃是其中很特別的一種,壽命非常非常長,而且除了顯化出本體,先天的壽元,便會失去意義。

  黃金獅子頭按照吩咐,以幻獸的能力,給幻海傳出了消息。

  片刻之後,黃金獅子頭變化光影,化作一位慈眉善目,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者看著身受重創的胤帝法身,面無表情的道:「不知閣下又想做什麼?」

  「我要借畫師之畫一用,用完即歸還,算我欠你幻海氏一個大人情。」胤帝法身直言不諱,上來就提要求。

  幻海氏大長老心中一沉,知道這一天終歸還是來了。

  自從確認了祖上流傳下來的傳言,知道畫師筆力太強,繪製山河圖的時候,力透紙背,還留下了另外一幅拓印在桌子上的山河圖。

  自從兩個世界有了聯繫,還知道另一邊的死亡世界,正式胤帝帝陵之後,他就知道禍事早晚會來。

  如今胤帝法身提出這個要求,他立刻明白對方要幹什麼。

  對方肯定是找不到另一幅畫的本體在哪,現在想要利用幻海來尋找,而且胤帝法身知道怎麼去尋找。

  胤帝法身見幻海氏大長老久久不語,他面色冷淡的加大籌碼。

  「我不會覬覦你們的山河圖,我想要的只是找到另一副副本,只要找到,大胤與幻海氏,可立下萬萬年盟約,永不相犯。」

  此話一出,幻海大長老更加為難了。

  胤帝法身丟出這句話,大長老更加確信,胤帝法身不知道幻海已經跟帝陵有所相通了,甚至未必不知道東海有一個進入帝陵捷徑的事。

  「我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我必須要做一些事,你若是不願,那我只能另想它法。」

  「事後我與嬴帝之間,無論結局如何,副本也都歸你幻海氏。」

  胤帝法身再次加了籌碼。

  幻海大長老暗嘆一聲,當真是被逼到了這種地步,毫無選擇。

  胤帝法身淪落到這種地步,不管發生了何事,他都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了,若是不同意,胤帝法身把幻海氏徹底拖下水,毫無難度。

  可另一方面呢,副本是幻海氏目前最大的心結和危機,若是能將副本拿在手裡,再毀掉那條捷徑,幻海氏便可以如同以前一般超然物外。

  「還請胤帝,以大胤之名,與我幻海氏立下盟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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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00:23: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九章 幻海與胤帝的盟約,真的打上門了

  幻海大長老神情肅穆,將所有不好的念頭全部壓下。

  胤帝法身遭受重創,可畢竟是帝君法身,一般的法身強者,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如今被胤帝法身威脅,他也不敢輕易動手。

  首先,誰勝誰負都是一個未知數,他幻海氏精通幻術,正面硬槓一直都是不擅長的,而胤帝法身,身為帝君法身,天生就對幻術有很強的抵抗力,若是再有對應的重寶在手,可能他最強的幻術,在胤帝法身面前,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神妙。

  再者,他們幻海氏雖然已經確認了畫師之畫還有一個副本,卻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正品去找到副本。

  他們現在最大的危機,不是捲入到大胤和大嬴之間的交鋒,而是幻海本身出了破綻。

  只要他們能找到副本,將副本拿到手裡,再斬斷那條捷徑,幻海氏就跟以前一樣,誰都不可能找到幻海,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是嬴帝本尊親臨,他們也只需要封閉幻海,再也不出去了,嬴帝也找到幻海在哪。

  胤帝法身以副本為代價,這是大長老無法拒絕的誘惑。

  哪怕知道,這位胤帝毫無底線,論大氣,論信譽,肯定是比不過嬴帝,他也只能先答應了。

  不答應,必定會立刻被捲入到兩個神朝的交鋒之中,再被嬴帝針對的話,萬一後面幻海與帝陵聯通的事暴露,幻海本身出現了破綻,無論是嬴帝還是胤帝,都肯定樂意趁機將幻海氏吞掉。

  還不如主動一些,此刻與胤帝法身虛與委蛇,先補全幻海的破綻再說。

  「只要幻海氏借畫師之畫,助我找到副本所在,待我利用完之後,副本歸幻海氏所有,期限十年之內,若是不歸還正品和副本,便讓我大胤氣運,徹底消亡。」

  「以山河圖借與胤帝所用,但使用的時候,我必須在旁邊,山河圖不得離開我的視線和掌控,確認副本位置即刻歸還,若是我幻海氏不借,便讓幻海沉淪。」

  兩人談好了條件,誰都不信任誰,只能以公平獸皮製作的卷軸來簽訂契約。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立下了一個違約代價極高的契約,表面上看起來立刻變得和氣了不少。

  「胤帝稍等。」

  大長老瞇著眼睛笑了笑,伸出手對著天空,他的手腕上,一道裂痕自動出現,殷紅之中帶著一絲藍金色的鮮血,飄灑而出,化作汩汩溪流,沖天而去。

  大長老口中含糊不清的念誦著古老語言,隨著大長老的吟誦,就見那些鮮血,化為血線,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幅山河圖的輪廓。

  一絲威壓,驟然降臨,此地世界,都彷彿被一個世界壓了過來一般,可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眨眼間,那些以血線勾勒出的輪廓,慢慢的消失不見。

  一卷匯聚了萬千山河的古老畫卷,緩緩的浮現在大長老面前。

  其上山山水水,天地萬物,皆猶如活物,一眼望去,真似從一個窗口,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然而,胤帝法身來不及多看細節,便感到一陣蒼茫磅礡的氣勢撲面而來,只是那種純粹的氣息,就讓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三步。

  恍惚之間,仿若看到當年的畫師,眼眸微合,嘴角含笑,看似隨意的揮毫潑墨,便有萬千道法被其凝於筆尖,一方世界,在其筆下,勾勒成型。

  胤帝的神情,立刻變得肅穆,對著這幅古畫,揖手長拜。

  那是真正的絕世強者,真正的大神通,藝已成道。

  對於這種真正的大神通者,內心裡一定要有足夠的尊敬與敬畏。

  大長老更是跪伏在地,低下頭顱,雙手舉過頭頂,靜靜的等候著古畫落下。

  畫卷緩緩的合攏,兩個畫軸併攏之後,一根繩索自動纏繞上來,打上一個繩結。

  大長老接到古畫,面色略有些蒼白,只是召喚出山河圖本體,就讓他有些難以為繼。

  幻海不只是畫師的畫作,更是凝結著他的先祖,幻師的心血。

  一件人族上古十二師之二,合力鍛造的寶物,內部甚至已經衍生出奇特生靈的至寶,便真的如同一個真正的世界一般,這件幻海氏最強的至寶,壓根沒人能將其當作法寶來催動。

  大長老雙手捧著畫卷,一臉鄭重的交給胤帝法身。

  「胤帝,請。」

  胤帝法身只覺雙手一沉,仿若一個世界的重量,壓在了他的雙手上,他暗中運力之後,才勉強將其托住。

  拿到山河圖正品,他也不敢耽擱,立刻施展秘法,以自身血肉為媒介,借助山河圖正品,來尋找副本所在。

  一圈圈靈光不斷的擴散開,轉瞬便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之後,胤帝法身一個趔趄,山河圖從其手中滑落,一旁等候著的大長老,連忙將山河圖接住,恭恭敬敬的捧在掌心。

  「胤帝,如何了?」

  胤帝法身的臉色有些難看。

  「找不到,找了三遍,竟然都找不到。」

  他借助山河圖正品施展的秘法,本身就是天下最好的探尋之法。

  而山河圖本身的品階太高太強,以此找的還是本身就有關聯的副本,那只要副本還在這個大世界,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無論是在永夜之地,還是在無盡之海,亦或者是在什麼沒有被人發現的秘境之中,某人的儲物戒指裡,都沒有任何區別。

  在整個大世界的框架之下,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斬斷這種聯繫。

  除非不在這個大世界了。

  亦或者,至少有一個擅長封鎮的封號道君,親自出手,以身將其封印。

  可如今大荒被大嬴神朝輻射到的地方,根本沒有封號道君了。

  當年嬴帝威壓天下,借大嬴神朝之力,硬撼三位封號道君,而且還佔了上風,自此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之後數萬年,大荒都是嬴帝的時代。

  有望道君之人,或者已經有封號的道君,都會避其鋒芒,大荒最核心的地方,所有的天地鍾秀,都被嬴帝和嬴帝的大嬴神朝佔了。

  胤帝法身震驚不已,哪來的封號道君?

  能封印了副本,不讓正品有所感應,可不是懂一些封印就能做到的,必須是那種以封印為最強之道的封號道君才行。

  大荒壓根沒有這種專精封印的封號道君。

  可若是不是這個,那就是更壞的情況,副本壓根不在這個大世界了。

  胤帝法身一個趔趄,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胤帝法身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晴天霹靂,一旁的大長老,臉色也頗有些難看。

  他也想要找到副本,可是哪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一想到副本的死亡世界,跟幻海之間的聯繫已經越來越緊密,他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

  面色變幻了好半晌之後,權衡利弊,他還是決定,將那條捷徑的事說出來。

  相比幻海的危機,再加上對嬴帝的忌憚,跟胤帝暫時合作,找到副本,就是風險最小的方法了。

  他定下的盟約,只是借山河圖本體,只要找到了副本,他便算是完成了約定。

  而那個時候,胤帝還沒有完成契約,只要他想方設法的奪走副本,毀掉捷徑,鑽回幻海,誰都拿他沒轍。

  縱然副本的死亡世界裡有胤帝的帝陵,也不用太過擔心,以後有的是時間,關起門來慢慢的琢磨怎麼解決聯通之事。

  而如今,找到副本才是排在第一位,沒有胤帝法身,他也找不到。

  「我有一條消息,需要胤帝先立下重誓,我才能告訴你,有關副本的。」大長老斟酌了一下,沉聲說道。

  「什麼消息?」

  「只要胤帝以大胤國運立下重誓,從此之後,絕對不會對幻海和我幻海氏有任何不利,我便告訴你,我知道的這個消息,是你最後能找到副本的線索。」

  「好。」胤帝法身答應的很痛快。

  胤帝以國運立誓之後,大長老也再也沒遮掩,將大嬴東都附近宗島,有一條進入死亡世界捷徑的事說了出來。

  他沒提及其他人,只是單純的說出這個消息。

  胤帝眼睛一亮,大笑三聲。

  「好,好的很啊,你若是早說這個,我何必再如此費力。」

  兩人結伴而行,有幻海大長老隨行,想要替重傷的胤帝法身遮掩,實在是輕而易舉。

  一路來到了宗島外的藍洞,一路按照地圖,深入到其中一個死胡同的時候,胤帝法身走上前,輕輕撫摸著前方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石壁,眼睛開始緩緩放亮。

  「是了,就是這裡。」

  這是一門很特別的異術,是當年玄鏡司二號人物所擅長的,沒有任何氣息,除非親自伸手觸摸到,不然沒有任何破綻。

  胤帝法身一步邁出,進入到宗家的祖地裡。

  看著前方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棺材,還有眼前的葬身河,胤帝面容有些複雜。

  他踏步而上,一股威壓浮現,直接越過葬身河,來到懸壁最上方的懸棺旁,看著凹槽內部銘刻的墓誌銘。

  那些墓誌銘在他眼中,每一個文字都開始變換著位置,分解變化之後,化為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看完之後,胤帝神情更加複雜,他的手下,當年被委以重任,對方的確做的非常好,甚至還利用副本,打通了一個捷徑,作為備用的後手。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後代,太不爭氣了,差點就毀了所有的佈置。

  胤帝法身看著葬身河流淌而去的方向,目中閃過一道神光,一揮手,拿出一個神木孤舟,丟入葬身河裡。

  「幻海道兄,請吧。」

  兩人坐上孤舟,孤舟隨波逐流,順流而下,慢慢的,孤舟開始沉入到葬身河,一層神光湧出,將整個孤舟籠罩。

  二人只看到葬身河裡無數鬼物襲擾,慢慢周圍都化作無邊黑暗,最後連湍湍流水聲,都隨之消失不見,只能感覺到還在葬身河裡漂流。

  一晃七天的時間過去,兩人眼前豁然一亮,瞬間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再昏暗的世界,也總比那只有純粹黑暗的虛空要強。

  踏上岸,這裡無盡的死氣,便開始侵蝕兩人的身體,幻海大長老將這些死氣抵擋在外,而胤帝法身卻任由這些死氣侵蝕。

  然而,這些死氣,卻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反而有意識一般,不斷的磨滅他身體上殘留的毀滅氣息。

  無窮無盡的死氣,不斷的湮滅,可是毀滅之氣也隨之越來越少。

  僅僅片刻功夫,胤帝法身體表的毀滅之氣便一掃而空,他的身體,飛速的長出新的皮膚,十幾個呼吸之後,他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恢復。

  失去了毀滅之氣的磨滅,徹底恢復,也只是需要一些天的時間就夠了。

  胤帝法身帶著幻海大長老,一路飛行,直奔帝陵而去。

  沿途遇到的兵俑,主動讓開道路。

  胤帝法身沒急著去找本尊,而是直接去了當年那位老太監鎮守的門戶所在。

  可是到了地方,卻沒看到老太監的蹤影,一手搭在那面畫著山河圖的牆壁上時,卻感覺前方如同整個世界的壁障,根本無法突破。

  胤帝法身面色難看。

  「有人不知以何等大神通,徹底封閉了出入口,想要出去,除非有力量能打破這個世界本身。」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幻海大長老才開口了。

  「胤帝,之前我幻海氏二長老和另外一位弟子,一同通過捷徑進入這裡,如今那位弟子魂燈未滅,能否詢問一下你的人,那位弟子在什麼地方。」

  「不用問了,他們根本沒有進來,他們已經迷失在大世界之外的無盡虛空了。」

  胤帝回答的毫不猶豫,所謂捷徑,自然要防備著外人進去,當年那位利用葬身河,打通這條捷徑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個東西,只有葬身河所囊括的範圍,才算是路徑之內。

  而這條捷徑的有些地方,哪怕是在河面上,也算是脫離了捷徑。

  這個秘密就是防備著外人進去的陷阱。

  而這個秘密,也就寫在宗塵兮的墓穴裡,以只有寥寥數人才能懂的暗語寫出來的。

  胤帝沒什麼遮掩,將這件事說了一下,意思是幻海二長老和幻海剎那,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根本不可能在大世界之外的茫茫無盡虛空中,找到回來的路,從跌出捷徑的瞬間,他們距離這個大世界,恐怕就已經是億萬里之外了。

  聽到這話,幻海大長老如遭雷噬,僵立當場。

  若幻海二長老他們跌入無盡虛空,那秦陽是如何進來的?

  秦陽難道也知道這個秘密不成?

  「你們是如何知道這條捷徑的?」

  「幽靈號的船長,秦陽告訴我們的,他曾經進入過這裡,無法離去,借道幻海離去。」幻海大長老沉著臉,再也沒隱瞞什麼了,將秦陽當時進入這裡,然後在白天出現在幻海,他們才知道這裡是帝陵的事說了一遍。

  「秦陽!你說秦陽!」胤帝法身眼睛裡噴出兩道紅光,周身驟然燃起火焰,熊熊黑炎之中,紫黑色的雷光不斷閃耀。

  聽到秦陽的第一瞬間,胤帝的第一反應,便是副本被人以大神通封禁,肯定跟秦陽有直接關係!

  怎麼會這麼好巧不巧的,什麼都跟秦陽有關係,他還專門進入過這裡。

  而守門的老太監也不見了,肯定是有人通過這裡出去了,能走這裡出去的,在這個死亡世界裡,只可能是外面的人。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徹底忍不住了,體內力量瞬間有失控的趨勢,怒火熊熊燃燒,簡直要燒燬他的理智。

  而幻海大長老,回想起秦陽的一切,愈發覺得,就是秦陽坑了他們。

  一時之間,兩人有了共同的仇人。

  再加上曾經進入死亡世界,唯一還在的人,只有秦陽,副本的事,說不定跟秦陽也有關係。

  兩人交流了一下關於秦陽的情報,離開了帝陵,等到黑夜結束之後,看到整個世界在飛速的變化成幻海之後,立刻有了決定。

  兩人並肩而立,離開了死亡世界。

  可是胤帝想要帶走的那些兵力,卻全部留在了那邊,只有他自己過來了。

  二人離開了幻海,在幻海大長老的隱藏下,還有在帝陵裡拿到的寶物,胤帝法身,數萬年過去了,第一次踏上了故土。

  曾經屬於大胤神朝,如今卻屬於大嬴的疆土。

  遮去了神朝之力的反應,他此刻就如同一個普通的修士,可以正常的進入大嬴,再加上幻海大長老的幻術遮掩,一路通行無阻,直奔秦陽的絕地莊園。

  半月之後,二人遙望著那座人為製造的絕地,齊齊冷笑一聲,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幻海大長老遮去了暗藏傀儡的反應,胤帝法身強行破開阻礙。

  而絕地莊園內,金豬邁著小短腿,跳到了房頂上,昂首向外望去,渾身的金毛根根炸立,瞬間就讓他變的跟一隻金刺蝟一樣。

  「完了完了,想岔了,想岔了,避劫的不是這塊地,而是秦陽啊。」

  金豬的小眼睛裡滿是驚悚,他哪想到,秦陽之前說避難什麼的,竟然是真的,真的有個帝君法身,會不惜身份,不惜代價的跑到大嬴的離都附近,親自來殺他。

  而且除了帝君法身之外,竟然還有一個幻術精通到如此境界的幻術師強者。

  金豬跳下房,主動蹲在大門口,等著對方強行破開防護進來。

  等到幻海大長老和胤帝法身,推開大門的瞬間,金豬一個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嘶聲哀嚎,喊的跟殺豬一樣。

  「大佬,跟我沒關係,秦陽跑到離都了。」

  胤帝望著金豬,眉頭微蹙,單手將金豬拎了起來,越看臉色越是難看。

  金豬身上疊加的封印,世所罕見,他可以看出,金豬本身的實力境界應該很強,卻被這層層封印,硬生生的打落到小妖的境界。

  「說,誰封印的你?秦陽呢?」胤帝法身厲喝一聲。

  「好多人一起封印的我,我大部分都不認識,秦陽去離都了,他說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金豬不明白這個帝君法身什麼意思,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說完又繼續叫的跟殺豬一樣。

  「大佬,我跟秦陽沒關係,他只是要拿我熬湯,他喪心病狂,他不是人,竟然要吃我!大佬,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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