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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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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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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1 00:4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七零章 壽元已盡的老皇帝,一粒七彩的砂礫

  一直追隨燕宗主的老者,聞言驟然抬頭,眼中帶著一絲驚駭,少頃,驚意漸消,心中也多了一絲了然。

  「宗主……不,殿下,終於肯邁出一步了。」

  只要插手這件事,那麼不管有沒有人知道,都會留下痕跡,這就是以後的鋪墊。

  老者不敢耽擱,立刻離開北斗星宗,直奔目標所在。

  星輝閃耀,天空中一顆大星的光輝微微亮起,一道星光從天而降,落在了大燕東南邊,靠近邊境的地方。

  老者的身形從星光之中走出,凌空而立,眺望四方。

  跟著,老者眉頭微蹙,伸手虛抓,空氣裡殘留的一點點微不可查的力量,便被其抓在手中。

  他落在地上,細細品味這裡殘留的力量痕跡。

  越感受越是震驚。

  這裡前不久經歷過交鋒,但交戰的時間極短,殘留的死氣也極少。

  片刻之後,老者打量著此地的環境,一邊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一邊則是在極短的時間內,造成了很大破壞,但那些破壞看起來也不像是交手碰撞時的餘波,更像是一人所為。

  如此看來,當時出手的至少有兩人,戰法截然不同,其中一人,以絕對的實力,強行碾壓過去,擊殺一敵。

  而另外一個敵人,從這裡基本什麼痕跡都沒有的情況那樣,應當是被一擊秒殺。

  來犯者,全部都死了,而且是一擊即潰,完全不可敵。

  不是說當時來了至少兩位精修獨特法門,專門克制魔頭的法相強者麼?

  老者有些迷惑,心裡也有些凝重。

  花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將方圓數百里之地,全部轉了一圈,老者神情愈發凝重。

  「殿下說的果真沒錯,那秦陽實力極為可怕,傳言已經不是不可盡信,而是盡不可信。」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老者瞬間消失在原地。

  又有人來此地,來人都沒落地,飛速的轉了一圈之後,立刻折返。

  ……

  正值黃昏,燕雲行走在大燕宮城,一步一步的走向最深處。

  舉目望去,盡是暮氣沉沉,一派蕭索,也不知是因為黃昏,還是因為大燕的大地,就在那即將落山的落日之下。

  臨近一座偏殿,值守的護衛和內侍,都少了很多,偏殿之內,黑紗垂地,見不到什麼人影。

  引路的內侍到了這裡,便停下了腳步,示意燕雲自己進去。

  到了這裡,燕雲心裡不禁暗嘆一聲。

  此地死氣暗藏,隱而不發,卻有一種黑雲壓城,積而不破之感。

  身為神朝大帝,也壓制不住這種氣象,只說明一個問題。

  他終於到了要駕崩的時候了。

  這一次怕不再跟以前一樣,只是一點引動大燕內部變化的假消息。

  只可惜,這種消息來的次數太多了,真真假假的,哪怕這次是真的,也並沒有帶來什麼特別的變化。

  太子和太孫之間爭鬥,早就到了無法在乎這種消息的階段。

  唯一的好處,可能也只是,大帝真的快死了,大家也不敢信,都覺得這位晚年昏聵的老傢伙,還能再撐一些年,再一些年……

  「來了啊。」偏殿內,透著濃重暮氣的聲音傳出來。

  「燕雲,拜見陛下。」燕雲在殿外行禮。

  「你進來吧。」

  燕雲沉默了一下,邁步上前,揭開了黑紗,進入偏殿之內。

  其內死氣縈繞,四方殿柱上,各有一條死氣匯聚而成的蟠龍纏繞,四條蟠龍不斷的吞噬殿中死氣,不讓死氣繼續擴散。

  正中的塌上,一位身形枯瘦的老者,倚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進來的燕雲。

  他滿身暮氣,死氣遮面,壽元其實已經耗盡,如今也只是苟延殘喘,吊著最後一口氣沒嚥下去。

  忽然,大殿的地面上,一層烏光拂過,下方隱有什麼異獸形態的虛影一閃而逝。

  那異獸被倒映的四根蟠龍柱上的死氣蟠龍死死束縛,如何也掙脫不開。

  燕雲看到這一幕,心神驟然一跳。

  這時,這位壽元已經耗盡的老皇帝,再次開口。

  「很諷刺吧,朕能拖到今日未死,並非朕壽元尚未耗盡,而是朕裹挾神朝之力,逆天而行,強行維續。

  大燕近些年來,災禍不斷,兵事不利,便是疆土,也被大嬴實際佔據了數千里。

  與妖國之間的衝突,也愈發激烈,不日便會起大戰爭鋒。

  這就是朕殘喘到今日的代價,國運衰退。」

  燕雲神情平靜,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有覺得老皇帝做的有什麼不對。

  喜生惡死,所有生靈皆是如此,大帝自然也不例外。

  他費盡周折,跟荀穆合作,尋冥皇涅槃之地,找黑梧桐……

  甚至是今日來見老皇帝,不都是為了死中求活。

  他不擇手段,用盡所有辦法,就是為了不死,自然也沒資格去鄙夷唾棄老皇帝的作為。

  易地而處,他也會如此,甚至做的更絕。

  燕雲不說話,老皇帝便自言自語。

  「朕已經拖不下去了,再苟延殘喘多些時日,其實也沒什麼用,朕知道,已經無力回天。

  再這麼下去,大燕也會被朕拖垮,到時候,反噬之下,朕死無葬身之地。

  但朕不想就這麼死了。

  朕的兒子也罷,還是已經敢自稱太孫的好孫子也罷。

  朕都不想把大燕給他們,大燕國運也不想選擇他們。

  所以朕想到了你。

  你是朕唯一的妹妹,僅剩的最後一點血脈。

  朕想將大燕托付給你。」

  燕雲繼續沉默,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因為,是大燕的國運化身,選擇了他。

  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選擇了他。

  他幼年便離開都城,拜入北斗星宗門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成為了北斗星宗的宗主,大燕第一宗的宗主。

  曾經他很疑惑,為什麼大燕的國運化身會繞過大燕的大帝,悄悄選擇他,為什麼不去選擇太子或者太孫。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

  大燕皇帝,已經在壓搾國運化身,透支大燕神朝的力量,在這麼下去,大燕肯定完了。

  而太子和太孫,只會爭權奪利,只會為了那個位置,爭的你死我活,他們都忘了,壯大大燕才是正途。

  所以,這些年來,北斗星宗的名聲在大燕非常不錯,就是因為他這個宗主,明面上不參合朝廷的事,可是往日裡,卻在維護大燕的安定。

  他本不想接受,但他修習的北斗七殺經,殺伐之氣太重,天生有損自身,乃死中求活,死中求力的霸道法門。

  歷經多年也無法突破道君,看似什麼都夠了,卻還是缺那麼一點最關鍵的機緣。

  等到他等的壽元流逝,氣血開始衰敗之後,也依然沒等到那一點機緣。

  於是,他開始接受大燕神朝的力量,稍稍往前邁出了一小步,卻還是不夠。

  他開始輔修神朝大帝或者是太子才會修習的法門,依然還是不夠。

  等到前些年,當大嬴神朝的新帝,在登基大典上,成就道君,強勢誅殺前朝大帝的消息傳來。

  燕雲終於明白,怎麼樣才會夠。

  他只有成為大燕神朝的新帝,才能邁出那一步。

  進入黑梧桐的時候,他何嘗不知道,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可能會是冥皇奪舍復甦的關鍵,因為荀穆從來沒提過這些,荀穆只是敢信誓旦旦的賭咒發誓,說可以逆轉壽元。

  然而,這就足夠了。

  他是大燕神朝的國運化身選中的人,他修成了太子才會修成的法門,他的一切,都已經跟大燕神朝息息相關。

  單以力量這方便來說,他已經是大燕神朝實際上的儲君。

  儲君也是君。

  這天下無論任何法門,無論多強的人,都只可能殺了君,卻絕無可能去奪舍了神朝之君。

  這就是他敢去找黑梧桐的底氣所在,之所以中途放棄了,不是因為怕會被完全奪舍,而是怕他的意識,他的自我,他的記憶,會無法維持下去,會由內而外的徹底崩潰,神形俱滅。

  「朕關注你很久了,朕也知道,大燕國運,已經悄悄選擇了你。」

  老皇帝緩緩開口,點破了這個秘密。

  「是。」這一次,燕雲沒有遮掩,很痛快的承認了。

  「挺好的,給你,也比給那兩個好,只要給你了,你能坐穩這個位置,那這個位置就是你的。」老皇帝笑了笑,不以為意。

  燕雲沒多說什麼。

  他不是為了那個大帝之位,他只是想利用那個位置,成就道君,延壽不死。

  但目的是什麼不重要,結果都一樣,辯解無益。

  半日之後,燕雲拿著一卷聖旨和一枚令牌離開。

  ……

  「秦陽,你沒找錯地方吧?」黑影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

  前方是一處斷崖峭壁,下方是黑暗深淵,邪厲的氣息盤踞其中,一些孕生出的邪物,也都是帶著殺氣和怨氣。

  這裡就是傳說中,當年殺字碑出世的那個洞府的入口。

  當年出了那件事之後,事後還想來撿漏的人,也是多不勝數,攔都攔不住。

  以至於在事後很長一段時間,枉死在這裡的修士比出事的時候更多,如今怨氣衝霄,便是因此。

  但到了今日,此地已經荒廢很久了,基本沒什麼人來。

  「就是這裡,不會錯的,還殘留著殺字碑殺氣。」秦陽很是篤定。

  「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那麼多高手來過,都沒發現什麼,秦禿頭肯定不在這裡的,你來了也是白費力氣,還不如試試別的方法。」

  黑影有點慫,這種事,還是別賭的好,賭可是拿命去賭的。

  秦陽看著深淵下方,點了點頭。

  「說的不錯,秦前輩在這裡的可能微乎其微,的確應該準備好備選方案。」

  一念至此,秦陽便盤膝而坐,開始參悟偷天寶經。

  此法跟補天仙典有異曲同工之妙,修成之後,說不定會對他有很大幫助。

  之前他便嘗試過,將枯心咒視為天缺,以補天仙典彌補。

  然而,卻並沒有什麼效果。

  這門仙典是玄妙非常,可他手中的補天仙典只是兩卷殘卷,殘缺的太厲害了。

  而偷天寶經的核心總綱,認為天地之間總有一線生機,這門寶經,便是盜取那一線生機的法門。

  一方面找秦前輩,一方面利用新得到的法門,雙管齊下,也的確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參悟起來並不困難,理解總綱也不難,入門似乎也沒什麼難度。

  三日之後,秦陽囟門之上,一道白光飛出,化作一扇白玉神門。

  白玉神門懸立半空,表面的材質和道紋,飛速變化,下方一道虹橋出現,拖住白玉神門,上方異象凝聚,化作一方天穹一般。

  轉瞬,便似乎演化出一個以白玉神門撐起的小世界。

  黑影被晃的眼冒金光,捂著眼睛無法直視。

  「我以為你是例外,跟曾經中了枯心咒的人不一樣,沒想到,你也是這種臭德行,完了,秦有德,你的白玉神門,這輩子也別想推開了。」

  「推不開,廢掉便是。」

  秦陽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特效拉滿的白玉神門,面無表情的將其收起。

  什麼遺憾也沒有,目前來看,短期利益,大於長期利益,若枯心咒真的會造成重大缺陷,便沒有以後了。

  活不到一百歲的時候,考慮五百歲生日要幹什麼,純屬浪費時間。

  閉上眼睛,靜靜感受新入門的偷天寶經。

  此法的確不算修行功法,對修士的境界沒有任何影響,更像是一個很單純的神通。

  縱然找到了生機,想要抓住,實際上也並非是靠這門寶經。

  心神慢慢沉入心底,意識中浮現出內心的世界。

  一方荒蕪、枯寂,不見半點鮮活氣兒的世界。

  秦陽的意識化身,懸在半空,俯瞰這方世界,伴隨著偷天寶經的運轉,整個世界彷彿都散發著死寂的氣息,灰黑色的光輝,籠罩整個世界。

  那是破綻,是裂痕,是桎梏,是空洞。

  秦陽伸出手,感受著自己依然平穩之極,沒有任何變化的心跳。

  他知道,當他看到這幅畫面之後,一定會有震動,有變化的。

  而這裡,毫無變化。

  再從運轉了偷天寶經的視角看去,終於確定了,這的確是一個巨大缺陷,一個用偷天寶經,都找不到入手地方的巨大缺陷。

  這個應該是他的偷天寶經剛剛入門,層次不夠。

  但他卻明白,若是不彌補。

  他畢生的頂點,就是法身境界了,有這種巨大的缺陷在,他永遠也無法成就道君。

  那種桎梏,不是靠著蠻力就能打碎的,或者說,到了那天,他可能都看不到桎梏在哪,空有偉力在身,也不可能打碎了桎梏,強行突破。

  彌補枯心咒,勢在必行。

  既然整個世界不可能,那就先嘗試一下。

  秦陽的意識體落到這片恍惚枯寂的世界,來到一個枯竭的湖心,觸摸著湖心龜裂的土地,指尖觸碰到一粒砂礫。

  目光中,那一粒砂礫,在他的眼中飛速的變大。

  偷天寶經的光輝,在他的指尖,化作一點虹光,探入砂礫內。

  補天仙典也隨之運轉,霎時之間,一點七彩虹光,在秦陽的指尖浮現,他體內的力量,飛速的消耗。

  道基之中,還有一絲先天氣息,落入到七彩虹光裡,順著秦陽的指尖,沒入到砂礫裡。

  片刻之後,這片只有灰白黑,荒蕪死寂的世界裡,多了一粒七彩的砂礫。

  ……

  盤膝而坐的秦陽,忽然呲牙一笑,罵了一聲。

  「狗東西,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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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0:5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七一章 自己跟自己的聯手,真・笑死了

  聽到秦陽笑罵,黑影立刻瞪大了眼睛,工具人人偶師也轉頭看了一眼。

  「這都行?」

  黑影驚了,那一聲笑罵,絕對是以前的秦有德,中了枯心咒的人,不可能會表露出笑這種東西,哪怕他們真的咧嘴了,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當黑影還想在說什麼的時候,秦陽又恢復了那面無表情的模樣。

  沒有光彩的世界裡,秦陽的指尖觸碰著那一粒七彩砂礫,砂礫在他眼中不斷的擴大,其內慢慢的再次凝聚出一個秦陽。

  裡面的秦陽,也伸出一隻手,指尖與外面的秦陽,隔著砂礫觸碰到一起。

  不過,裡面的秦陽,臉上帶著一絲感嘆,左顧右盼,嘖嘖有聲,一看就是原來的狗東西秦有德。

  內心的世界裡,分化出兩個自己,秦陽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精分麼,都習慣了。

  他的分身也是他自己,可那個分身,卻總有一些不一樣的想法,如今再次精分出一個有感情的狗東西,和一個沒感情的殺手,也挺好的。

  最瞭解自己的人未必是自己,但這個自己,肯定會排在前三的。

  跟自己商量,可以省略大量前置條件,碰撞出靈感火花的概率也會更高一些。

  「所以,現在起碼有一個共識,必須要化解枯心咒。」狗秦陽先開口了。

  「沒錯。」殺手秦陽果斷點頭。

  「但若是化解了枯心咒,你便不會存在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達到目的,才是第一,其他的不重要。」殺手秦陽面無表情,說的理所當然,而後語速加快,一字一頓的噴狗秦陽。

  「你不應該問出這種浪費時間,習慣性的維繫人際關係的蠢問題,這粒實驗性質的七彩沙,能存在的時間並不多。」

  「好,開始正題吧。」狗秦陽面色一正。

  「原定的第一方法,尋找到秦昆,他既然曾經化解過枯心咒,必然知道如何化解,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化解之後會有什麼變化,有什麼副作用,各方面,都有足夠長的時間尺度去驗證。

  有已經成功的經驗在前,重新再走一遍,是最穩妥最安全的方式。

  然而找到秦昆的機率不高,他是否還記得,是否還擁有清醒的自我意識,是否可以交流,是否可以告知,都是未知數,這會大幅度降低成功機率。

  考慮到這是之前的唯一方案,便不得不執行下去。」

  「如今呢?」狗秦陽聽的很認真。

  「你會出現,而且與中枯心咒之前無異,便證明枯心咒,並非徹底湮滅感情,抹去情緒。

  你既然沒有徹底被抹去,那所謂的化解,便會從原本廢墟之中的重塑整個世界,變成了廢墟之中的復甦生機,剩下的自行演化即可。

  難度大幅度降低。」

  「都是自己人,別裝逼,說人話,直接說結果。」

  「刨除目前難以施行,但可行的方向,我們目前有三個理論上可以進行的方法。」

  殺手秦陽另一隻手,屈指一彈,旁邊便有屁屁踢虛影顯化出來,同步演示。

  「三個?」狗秦陽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殺手秦陽,美滋滋的感嘆一聲:「我真特麼優秀。」

  「偷天寶經與補天仙典配合,效果超出預料,若我們能找到更多的補天仙典殘卷,可行性會提高很多。

  第一個方法,從枯心咒下手。

  原以為枯心咒乃極致的惡咒,越是極端,長板和短板都越是明顯,找到破綻容易,化解卻極為困難,多會陷入明知道路卻不可行的困局之中。

  如今看來,這枯心二字,極為妥帖。

  此法並非極致的極端,應是如同四季輪轉,行的是自然之法,枯寂之後便有復甦,只是常人無法等到復甦那天而已。

  如此契合天地之法,本身的缺陷反而會更小,找到也很難,但只要找到,彌補的話,反而會相對容易一些。

  有偷天寶經和補天仙典配合,我們只需要找到枯心咒的破綻,抓住那一絲生機,從枯心咒下手,彌補枯心咒本身的破綻即可。」

  「唔,音錘絲聽。」狗秦陽摸著下巴:「彌補了枯心咒本身的缺點,不是更厲害麼?」

  「不,枯心咒行天地自然之法,只不過其殺春殺夏殺秋,斷三季,獨留死寂寒冬,可隆冬並非沒有生機,本質上行天地自然之法,那春來便是天地大勢,能阻一時,阻不了一世。

  這一時,就足夠中了枯心咒的人,自毀前程,自我毀滅了。

  我們只需要同樣效仿自然之法,不用全部補全,只需補上春來,與外面的天地大勢達成契合,屆時,只需等上一年,外面隆冬過去之後,春雷炸響,萬物復甦之時,此地便會被天地大勢裹挾,自然而然的復甦。

  枯心咒,便會游刃而解。」

  「說的很好,彌補枯心咒的確有可行性。」狗秦陽先是稱讚一聲,然後搖了搖頭:「但我們沒有那麼強的力量,借不到勢。」

  「只要借助大嬴神朝之力,便絕對可以。」

  「你在想屁吃。」

  「我們修行了鑄道庭的大明宮卷,又有盜天訣,自然可以借用大嬴神朝之力,但此法,不會受神朝牽連,借力便會有所不及。

  如此只需要將自身在大嬴神朝的身份,再加一層,應該就能借到足夠的力量,再去借天地之勢。」

  「成為禮部尚書,應該不夠吧?」

  「是,以我用思字訣推斷的結果,最保險的便是擊殺嫁衣,成就大帝,裹挾整個大嬴神朝之力,絕對足夠,而且,最短只需一個月的時間便足夠了。」

  「……」狗秦陽面色詭異,眼皮狂跳,上下打量了一下殺手秦陽:「要不是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鬼情況,我絕對會先斬掉你。」

  「你現在沒這個能力。」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訴說著一個事實。

  「行,您繼續。」

  「第二個,成為大嬴太子,應該也足夠。」

  「我特麼寧願去死。」

  「第三個,成為大嬴新帝的夫婿,考慮到過往,還有嫁衣對你頗為另眼相看,再加上嫁衣如今的新帝身份,你想迎娶不可能,但入贅的話,需要面臨的阻礙並沒有想像的高。」

  「第四個呢?」

  「沒有了。」

  狗秦陽砸吧了下嘴,繞過這個話題。

  「除了對枯心咒本身下手,其他的方法呢?」

  「第二個,便是以凝聚七彩砂礫的方法,將此地每一寸,都重新七彩化,將此地所有的一切,重新煥發生機,從黑白進化到五彩斑斕。

  已經有了成功的開始,此法成功率極高,按部就班的進行,若是不出意外,預測完全可行。

  缺點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海量的力量,除非能再次補全一部分補天仙典,才能大幅度縮短時間。」

  「第三個方法呢?」

  「一沙一世界,既然已經凝聚出一粒沙,你也已經在一粒沙中恢復,那邊不斷的鞏固這一粒沙,讓其中生機不斷壯大。

  當這一粒沙中的世界,強化構建到足夠壓垮黑白世界之時,毀掉黑白世界,以一粒沙替代,一切都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此黑白世界,已經枯寂荒蕪,看似很大,實則很脆弱,壓垮替代之法,成功率很高。

  優點是,所需要的時間少,需要耗費的力量也會大幅度降低。

  缺點是,風險不小,最後時刻,可能會內心崩碎,重塑之後,可能會有難以逆轉的傷痕。

  可能也會有讓心眼小到沒有,考慮到過往,這個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狗秦陽不知道說什麼了,想罵人也不知道罵誰了。

  「綜上所述,考慮到如今和後續需要面臨的危險和問題。

  我首推第一方案,次推第三方案,最穩妥的第二方案放到最後備選。

  若是可以找到秦昆,或者,在秦昆曾經存在的地方,找到新的方法,再行另議。」

  殺手秦陽,一揮手,身旁懸浮的屁屁踢虛影,自行整合,化作備用文檔,儲存了起來。

  「好了,既然我回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殺青了?」狗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畢竟,他現在跟殺手秦陽的差距有點大。

  「不行,我不能殺青。」殺手秦陽果斷拒絕提案,給出解釋。

  「按照我的推演,重塑的一顆砂礫,太過脆弱,若是不耗費力量維持,要不了多久便會崩潰。

  再者,現在尚未到足夠穩定的地步,你若是接手,很容易讓這粒沙崩潰。」

  狗秦陽想了想,先是肯定了殺手秦陽的想法。

  「你說的不錯,我覺得,我們應該三管,不,包括秦昆那條算一起,四管齊下,第一步,便是先鞏固這粒沙。

  我剛才說的有點問題,你不是殺青,是下線。

  你先下線,我上線瞅瞅,去驗證很多問題,畢竟,你應該也明白,很多時候,你的選擇,雖然很理智,但並非最合適的。」

  殺手秦陽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只有推演,沒有實踐,沒有詳盡的先例情報,的確不能盲目確定。

  好,我先下線,你上線,這樣應該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好嘞!」狗秦陽歡天喜地。

  殺手秦陽站在原地,一根指頭觸碰著七彩砂礫,而七彩砂礫內的狗秦陽,卻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

  秦陽沒急著睜開眼睛,而是先仰起頭,滿臉陶醉的深吸一口氣。

  「這裡的味道,可真難聞啊,好大的海腥味……」

  睜開眼睛,秦陽斜了一眼黑影,撇了撇嘴,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道。

  「黑影,你多久沒洗澡了?這麼大腥味,想要引貓麼?」

  黑影呆立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就化解枯心咒了?」

  想到傳說中,有關枯心咒是如何如何可怕,中了枯心咒的人會有什麼結果,再想到有關枯心咒的曠古死咒……

  固有認知,驟然間,全線崩塌。

  「你……你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化解枯心咒了?」黑影撲上來,抓住秦陽的手臂,快要瘋了,內心的好奇心已經徹底爆炸。

  「哈哈哈,枯心咒麼,既然有枯心咒,肯定就有化解的辦法唄,有什麼難的,哈哈哈……」

  秦陽的嘴角瘋狂上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恢復之後的暢快感,無法抑制的湧出,開心的快要飛起了。

  「哈哈哈……」

  秦陽仰天大笑,笑聲越來越癲狂,表情也逐漸變態。

  同一時間,黑白世界裡,殺手秦陽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根手指抵在七彩砂礫上。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七彩砂礫。

  七彩砂礫上流淌的光輝,開始慢慢的閃爍,而後就跟脫韁的野狗一樣,開始加速,再加速,光輝閃爍的頻率慢慢的加速到能亮瞎人眼睛的地步。

  忽然。

  「啵……」

  一聲清響,光輝破碎,七彩砂礫上的光輝飛速消散,重新變成了一顆黑色的砂礫。

  而外面,秦陽笑著笑著,就有點慌了。

  他停不下來了。

  內心已經完全被喜悅侵佔,毒素擴散似的,將內心填滿,那一點恐慌,浮現的瞬間就被喜悅淹沒。

  忽然,他感覺到什麼東西破了。

  「艸。」

  笑到扭曲的笑容,慢慢消散,笑的有些突出的眼球也慢慢的縮了回去。

  一息之後,他便再次恢復了那面無表情,眼神淡漠的模樣。

  殺手秦陽什麼感覺都沒有,很敬業的記下了所有的變化,這都是寶貴的數據。

  狗秦陽說的不錯,他是有缺陷的,考慮問題的時候,自然也會有缺陷。

  他在推演的時候,考慮到感情和情緒的部分,有很大偏差,他就沒料到,狗秦陽上線之後,不到十個呼吸,便會活活笑死了。

  這是珍貴的驗證資料,絕對也是正確的方法。

  所以,殺手親眼,果斷再次再來了一遍,重新在黑白世界裡,構建出一顆七彩砂礫。

  七彩砂礫出現,狗秦陽坐在地上,臉黑的能滴出黑水了。

  絕對的黑歷史!

  說出去會被人笑一萬年的那種。

  上線之後,竟然會笑死了。

  殺手秦陽身旁,浮現出一個空白的屁屁踢虛影,他將之前的一切都記錄上去。

  「記什麼記……」狗秦陽嘆了口氣,越看越覺得臉黑。

  「原本我也覺得,記錄是沒有必要的。

  但如今,我覺得記錄非常有必要,這是已經化入本能裡,少數非常必要的東西,哪怕大部分時間,記錄的確都是沒必要的。

  但只要有一次能達到目的,挽回損失,那便足夠了。」

  殺手秦陽認真的反駁,等到他記錄完之後,做出總結。

  「新構建的七彩砂礫,還是太過脆弱,比推演的還要脆弱的多,在你上線之後,內心便會是七彩砂礫所構建的世界。

  外在表現,便是內心脆弱,非常容易崩潰,任何稍稍大點的悲喜,都會讓其崩潰。

  不過,這也驗證了,第三條路線的可行性,的確可以用七彩砂礫,強化到一沙一世界的地步,用來取代黑白世界。

  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因為有了缺陷,才會有彌補的機會。

  理論上,可以無限度的強化七彩砂礫,讓內心變得無比強大,這對於以後的修行,有極大的好處。

  若是能將七彩砂礫,強化到足夠強的地步,一定程度上,就會變成類似於黑影不滅意識的存在。

  好處很多,我覺得,很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

  等到七彩砂礫再強化一些,你再上線,我們可以得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狗秦陽一臉無語,自閉了。

  他現在對於上線,已經沒那麼強的執念了。

  「算了吧,還是先強化這顆七彩砂礫吧,等到足夠強的時候,或者有必要的時候,我再上線,大部分時候,還是你來算了,反正你我一體,沒必要分那麼清楚。

  大部分時候,有需要作出選擇了,你再來跟我商量一下就行。」

  不上線,沒必要絕對不上線!

  這次上線就笑死,下次難道哭死麼?

  可拉倒吧,別到時候枯心咒沒化解呢,人設就從永夜之地一路崩到死海……

  臉面還要不要了?

  以後被人提起,畫風就變成了。

  「哎呀,那個秦陽啊,我知道他,是個神經病,我親眼見過,他搶了一個小孩子的糖葫蘆,高興的笑了三個時辰,肺都笑破了……」

  「這算什麼,那天在城門口,有個瞎子罵了他一句,他竟然都氣的一路從城門口哭到了宮城,向新帝告狀去了……」

  聽聽,這叫什麼啊。

  一想到可能會出現這種畫面,秦陽就想死。

  這麼一想,枯心咒當真是歹毒無比,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會毀人人設,踐踏人的自尊。

  也不知道當年創造出來枯心咒的那位,到底死了沒,沒死了以後一定要把他打死,死了也要去把他超度,要是被超度過了……

  算了,不想了。

  狗秦陽繼續蹲在七彩砂礫裡自閉。

  殺手秦陽,兢兢業業的繼續完成記錄,推演到任何比較可能性很大,可行性很高的地方,也都會記錄下來。

  做完這些之後,殺手秦陽便調動力量,催動補天仙典和偷天寶經,源源不斷的強化七彩砂礫。

  睜開眼睛,秦陽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前方的深淵。

  「走,我們下去。」

  世界觀崩塌的黑影,面色驚疑不定,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含糊不清的念叨了一句。

  「狗東西?」

  「你想說什麼?」秦陽瞥了他一眼,面色不變。

  「你……剛才不是已經恢復了麼?」黑影有點懵,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所有的傳說裡,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要麼就是化解了,要麼就是到死都沒化解,沒有第三種情況。

  「不,嚴格說,只是找到了可行的方法來化解枯心咒,並不是已經化解了,方法還在實驗之中,並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所以,尋找秦昆,也勢在必行。」

  「這……好吧。」黑影想問到底怎麼做的,可看秦陽已經邁步走向了深淵,壓根沒跟他多說的意思,黑影也只能暫時按下好奇心。

  全程掛機的人偶師,一直盯著秦陽,等到看到秦陽已經跳下深淵,他走上前,用第一代的司馬臉面對著黑影,罕見的主動搭話。

  「以後不要問這些。」

  黑影神情一怔,跟人偶師對視到一起之後,慢慢的生出一絲寒毛炸立的感覺。

  心中的好奇之火,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果然,這種事,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太多,沒好處,而且說不定就會被別人知道。

  說出口的東西,就不是秘密了。

  尤其是如何化解枯心咒的事。

  這個東西,牽扯到的,已經不是個人的恩怨。

  黑影退後一步,鄭重的對人偶師揖手一禮。

  「多謝警醒。」

  人偶師沒理他,收了飛舟,跟著秦陽走了下去。

  黑影望著人偶師的背影,眼裡的神光凝聚。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現在的人偶師,跟當年見到的人偶師不太一樣。

  不止是變強了很多的原因。

  當年的人偶師,在海眼裡只會自閉,可說不出來這種話的。

  因為剛才那句話,黑影現在連對人偶師的好奇心,也都壓了下去,什麼都不敢問,問就害怕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他現在好不容易轉生成功,可不想死。

  ……

  緩緩的落下深淵,下方被鎮壓的怨氣、殺氣,各種陰晦之氣,都開始翻騰。

  秦陽面無表情,雙肩一抖,周身氣血,便噴湧而出,化作火焰將其燃燒,三陽開泰之法催動,周身烈陽之氣。

  而後再一揮手,將醜雞拉出來。

  一瞬間,秦陽身上的烈陽之氣,激發了醜雞身上的天火。

  猶如大日降臨,煌煌之威,將周遭的陰晦之氣,強行逼退。

  一個個藏在這裡的邪物,尚未靠近,便被強行蒸發,一時之間,深淵如同沸騰,周遭所有的邪物,都在遠離秦陽。

  隨著越來越深入,似乎有更加強的邪物,察覺到了有活人下來,正在向著這裡趕來。

  不多時,終於落到了深淵的底部。

  碩大的裂縫,一路順行而下,到了最後,就只有一個黑石牌坊,平著鑲嵌在那裡。

  這裡濃重殺氣的來源,便是來自於這個牌坊。

  上面銘刻著倆字,用的是極為古老的文字。

  只是這倆字,跟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特別不搭。

  「止殺。」

  PS:六千字中等大章,正常更新時間,推薦三本書狗皇帝的《大明優秀青年》,裴屠狗的《諸天大道宗》,貌似高手的《鹹魚的自救攻略》,另,我算過,這段不會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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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0:56: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七二章 殺手版天高三尺,秦禿頭的怒火

  這止殺牌坊不知存在了多久,上面只有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除此之外,也不見什麼交戰時留下的痕跡,劍痕刀痕也都沒有。

  這座牌坊本身,應該就是一件至寶,考慮到此地曾經發生的事情,推斷止殺牌坊,可能還是一座秘境之門,連接後方的洞府,固化在此,所以無人能將其帶走。

   秦陽走上前,伸出手觸摸著止殺牌坊,催動真元,如同水波,將其覆蓋,然而技能毫無反應。

  剛才的判斷沒錯,這座牌坊不是單獨的個體,是固化在這裡,屬於一個更大的東西的一部分。

  抬起手,手掌看似沒什麼變化,其實已經千瘡百孔,如同細沙堆積,此刻稍稍發力,手掌便會崩碎成齏粉。

  真元覆蓋在手掌上,龍血寶術運轉開,傷勢慢慢的恢復。

  名為止殺,實際上,這牌坊上的殺氣,似乎比之殺字碑本體還要霸道一些,只是殺氣就足夠破開他如今的肉身防護。

  黑影湊上前,頗有些感嘆的看著止殺牌坊。

  「我果然沒猜錯啊,前有七殺碑,如今他的止殺牌坊都在了,秦禿頭肯定也落入到大荒了,只是不確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到大荒的。

  止殺,嘿,秦禿頭可真是不要臉,整個上古地府的人裡,混蛋 一大堆,其他人誰立個止殺牌坊都能勉強說的過去,就他秦禿頭沒資格。

  他殺掉的生靈,他自己都算不過來了吧。」

  黑影唏噓了一下,這會兒也算是看開了,去就去吧,秦禿頭萬一真的在,也未必會砍死他。

  畢竟,秦陽這邊剛中了枯心咒,轉頭就能恢復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雖然看樣子,秦陽似乎是剛恢復,就又笑的崩潰了。

  那也是奇蹟。

  黑影瞥了一眼還在研究止殺牌坊的秦陽,很隨意的道:「別找了,直接進去吧,秦禿頭立下的牌坊,肯定不會玩什麼陰的,他想殺人,向來是親自把人砍死。」

  黑影似是很自信,從旁邊跳起,落入到平放在底部的止殺牌坊正中。

  下方黑色的泥土,泛起一絲漣漪,黑影跳進去之後,直接消失在裡面。

  秦陽帶著人偶師緊隨其後。

  止殺牌坊正中,漣漪慢慢的消散,一切都恢復了原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不多時,深淵裡的強大邪物靠近到這裡,黑霧中探出一個觸手,小心翼翼的伸向了止殺牌坊。

  當那觸手越過邊界,也想順著一起進入其中的時候,那看似平靜的止殺牌坊上,一陣恐怖之極的殺氣,恍如幻覺,轉瞬即逝。

  瞬間,觸手崩碎消散,黑暗裡的邪物,慘叫著退走。

  ……

  一片還殘留著濃重殺氣的秘境裡,怨氣凝聚成雲,惡毒而扭曲的惡念,充斥其中。

  止殺牌坊,憑空在大地上浮現,烏色的漣漪,在牌坊中浮現,秦陽一行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黑影出來之後,便蹲在地上,手握一團怨氣,其內不斷的浮現出一張張扭曲而殘缺的面孔。

  惡念不斷的衝擊他的意識,他卻笑呵呵的權當沒事幹。

  「沒了 靈智的殘念,當真是傻啊,當年我是幹什麼的,憑這點惡念還想動搖我的意識?」

  黑影嘲諷了兩句,抖了抖身子,怨念惡念倒是沒什麼,就是這裡的殺氣刺激的他的身體,十分不舒服。

  秦陽和人偶師,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完全無視這裡的一切。

  抬頭望去,天空中的怨氣匯聚成雲,那是曾經慘死在這裡的諸多高手,按照傳說, 前後起碼有兩大波高手慘死在這裡。

  有如此可怕的怨氣,倒是也正常。

  再加上那些怨念惡念,按理說,早就應該孕育出一尊強大的邪物,可這裡,卻一個成型的小邪物都見不到。

  那些怨念惡念與怨氣結合,只要有成型的趨勢,這裡瀰漫的恐怖殺氣,便會將其絞碎。

  以至於這裡到處都是殘念,卻永遠不可能成氣候。

  不過,每一次被絞碎,都會滋生更多的怨氣,怨念更碎卻也更強,殺氣也會在這個過程中,完成新的積攢。

  如此下去,殘念怨氣不可能成氣候是不錯,可這個秘境,恐怕就撐不住了,到時候爆開了,便是潑天大禍。

  如今那些殘念奈何不了黑影,察覺到有新的人來,立刻蜂擁而上。

  人偶師呆呆的站在原地,揮舞著手在面前擺動。

  「好吵。」

  醜雞整理著羽毛,無視這些東西,它之前吞下那麼多天火,可不是白吞的,如今可是正兒八經的邪惡剋星,這裡的一切,都會本能的離它遠點。

  秦陽沒理會這些殘念,施展瞳術,目光極目遠眺,先行察看周圍的一切。

  周圍的殘念在歡呼,在瘋狂的嘶嚎,他們的入侵,出乎意料的順利。

  剩下倆人,一個意識不動如山,乃是亙古不滅的不滅意識,區區殘念,連蒼蠅嗡嗡都算不上。

  另外一個,他們也奈何不了,似乎連意識都沒有,完全找不到。

  唯有秦陽,內心仿若開了一個空洞,也沒有去反抗,殘念、惡念、怨念可以輕而易舉的滲透進去。

  一個空洞的內心,實在是太符合它們了。

  短短幾個呼吸,這裡便開始起風,而後化作風暴,無數受到吸引的瘋狂殘念,前赴後繼的衝向秦陽。

  這裡遍佈的沉寂殺氣,似乎也開始被激活,跟著一起湧來。

  黑影身上套著的龜殼,開始浮現出刺目的神光,他被刺痛的不得不後退,遠離秦陽。

  人偶師似乎也被吵的不堪折磨,跟著離遠了些。

  剛出來的工具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也被嚇的跟著黑影一起跑了。

  黑影回頭遙望著遠處已經匯聚成黑色龍卷的地方,面色入土。

  「我就知道,中了枯心咒的人,一個個都在作死,他秦有德沒道理例外。」

  「秦有德怎麼了?」醜雞嚇得夠嗆,它是邪惡剋星沒錯,但架不住這裡全部都是邪門東西啊,誰都不理誰還行,一窩蜂堆過來,堆也堆死它了。

  「別提了……」黑影將之前的事說了一下。

  一群人站的遠遠的等著。

  秦陽還站在原地,目光已經被無數雜念怨氣遮掩,內心世界裡,無數的殘念湧入,卻發現它們根本沒有什麼可佔領的東西,這裡已經荒蕪枯寂。

  不多時,有殘念發現了那顆七彩的砂礫,一起湧來。

  蹲在七彩砂礫裡自閉的狗秦陽,撇了撇嘴。

  「裝什麼逼啊,切……」

  話音落下,在那些殘念湧來之前,狗秦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七彩砂礫驟然崩碎,化作了原來的黑色砂礫。

  殘念們撲上來,只啃了一口什麼味道,什麼營養都沒有的沙子。

  秦陽察覺到那些東西已經影響到他了,立刻收回了目光,思字訣瞬間發動,思緒被加速到極致。

  太過強大的思維, 太快的速度,溢出腦海,化作思維風暴,縈繞在他的周身。

  一瞬間,便從加減乘除,一路躍遷到黎曼猜想……

  內心世界裡衝進來的無數殘念、惡念、怨念,在瞬間便感受到什麼叫做被逼急了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數學風暴制裁。

  充斥內心世界的黑雲,轉瞬,便化作淅瀝瀝的細雨,灑落在這片乾涸荒蕪的世界。

  秦陽正要繼續完成信息的探索,卻在這時停下了腳步。

  他的意識出現在內心世界,看著這裡淅瀝瀝的細雨,乾涸的大地,似乎都變得濕潤,內心莫名的有種淡淡的有傷感,似有似無。

  重新睜開眼睛,秦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中帶著一絲憂愁,他散去了思字訣,隨手掏出了黑玉神門。

  應龍浮雕睜開眼睛,周遭滾滾怨氣,不斷的被黑玉神門吞噬。

  而那些殘留的殘念、怨念、惡念,在察覺到可以進入衝入秦陽體內之後,便繼續前赴後繼的衝進來。

  秦陽站在原地良久,一動不動。

  怨氣如洪流,源源不斷的湧入黑玉神門,整個世界積攢了不止多少年的怨氣,以肉眼可的速度,飛速降低。

  黑玉神門吞噬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而那些殘念怨念,也已經化作惡念洪流,衝入到秦陽體內。

  短短幾個時辰,整個世界,再也不見半點陰雲,也不見半點怨念惡念,殘留的殺氣,以後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

  這時,秦陽再次催動思字訣,發動思維風暴,將黑白世界裡所有的殘念制裁。

  淅瀝瀝的細雨,源源不斷的灑落,荒蕪的世界裡,似乎也多了點生機。

  只是那些濕潤的土地,還有積攢出來的小水坑,也都在慢慢的消散,如同一片荒漠裡來了一場雨,根本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

  在剛才,秦陽就已經得出這個結論,之所以還這麼做,是因為這場雨,對整個世界無用,卻可以用到別的地方。

  殺手秦陽出現在黑白世界,念頭一動,再次凝聚出一顆七彩砂礫,灑落的水滴,被飛速匯聚,澆灌到七彩砂礫裡。

  七彩砂礫被不斷強化,內部原本只容一人的空間,也被飛速拓展到十數里大。

  狗秦陽念頭一動,在內部幻化出石桌躺椅,躺在上面,隨手一翻,手中便出現一本黎曼幾何,看了一會兒之後,讚嘆有聲。

  「還是數學好啊。」

  殺手秦陽將所有的雨滴,都灌入其中,面無表情的道:

  「之前忽略了外部補益,這次可以補上新的數據,補益對於最穩妥的第二方案,沒有多大意義,可對於施行代替之法的第三方案,卻有最直觀明顯的益處。

  按照推測,自我消耗可以大幅度減少,成功所需耗時大幅度降低,成功機率大幅度提升。

  而且此法所需冒的風險,會引來的未知變化,也會更少,我建議,將第三方案列入首選,第一方案列入次選。」

  「行,你說的也對,大荒類似這裡的地方,應該不少,做好事刷聲望的同時,就把事辦了,的確是可以執行的最順利的方法。」

  狗秦陽暗暗鬆了口氣,畢竟現在是殺手秦陽上線,他還真怕這狗東西,去認個女爹。

  至於幹掉嫁衣自己去當大嬴大帝,當個不好笑的冷笑話聽聽就行,從殺手秦陽嘴裡說出來,基本等同於他說他一個人搞定了大一統理論。

  真龍都能被吹死了。

  有了進度,總算是喜人。

  藍天出現,整個秘境,都變得不一樣了,這時候,再施展瞳術,舉目遠眺的時候,似乎所有的干擾都消失了。

  懸浮在半空中,秦陽環視四方,短短幾個呼吸之後,便發現了有點異常的地方。

  極遠的地方,似乎有一點微弱的火光,在瞳術的注視下一閃而逝。

  那不是光輝,是某種力量倒映出來的投影。

  秦陽飛遁而去,後面,人偶師二話不說就跟了上來。

  黑影和醜雞,對視了一眼,一起嘆了口氣。

  飛馳數日之後,就見前方有一座不過百丈高的火山,佇立在大地上。

  火山口只有十數丈,其內火光閃耀,俯瞰下去,卻沒看到流淌的岩漿,只看到有一片暗紅色的水,那是凝聚到極致的暗紅色火焰。

  只是這火焰,似乎什麼熱量都沒有。

  秦陽考慮一下試探的風險,轉頭看向人偶師。

  人偶師二話不說,從火山口一躍而下。

  片刻之後,人偶師從裡面飛出來。

  「沒什麼危險,下面應該還連著其他地方。」

  話音落下,黑影趕忙湊了過來。

  「好好說話,再說一遍,不要以你為參考,你當然沒什麼危險!」

  人偶師一怔,沉思了一刻鐘,再次點了點頭。

  「的確沒有危險,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那火焰應該只是很真實的幻象。」

  「好。」秦陽點了點頭,跟著人偶師一起跳了下去。

  黑影看了一眼醜雞,醜雞也搖了搖頭。

  「我沒感覺到任何火焰的力量。」

  「行吧,但我總覺得哪不太對。」

  當黑影和醜雞,一起跳下去之後,黑影的臉便綠了。

  他的表情慢慢的變得猙獰,眼睛裡開始浮出血絲,整個人彷彿被人搶了糖葫蘆的小朋友一樣暴怒。

  「怒火,我敲裡嗎啊墨陽,這特麼是秦禿頭的怒火!」

  他想要逃,可是怒火已經攻心,他的理智直線下滑,甚至已經分不清楚那邊是上,那邊是下。

  緊跟著,就見旁邊的醜雞身上,天火噴湧而出,它昂著頭紅著眼睛,火焰化作浪潮,撲向了黑影。

  「狗黑影,你剛才敢罵我蠢,你敢罵我蠢,秦有德都不敢,去死吧,去死吧……」

  黑影縮在龜殼裡,龜殼被天火燒的啪啪作響,都翹邊了……

  他還能保持點理智,對著前方頭也不回的秦陽嘶聲大吼。

  「秦陽,你大爺的,老子都快被秦禿頭燒死了,你竟然不管?我就說了,不該跟你來,秦禿頭個狗東西,多少年了啊,竟然還留了一手,他就是為了陰我,我看錯他了,狗東西,狗東西啊!」

  說著說著,黑影便開始語無倫次的爆粗口。

  話音稍稍一頓,他強忍著保持理智,想到了秦陽現在的狀態,他立馬改口。

  「秦陽,我死了,你前面就別想找到秦禿頭了,這裡只有我對他的一切最瞭解!

  秦有德,你大爺的,再不救我們,我就要被醜雞這個雜毛鳥燒死了!」

  「黑影,你大爺,你敢罵我雜毛鳥!我是大日金烏!金烏!我燒死你我!」醜雞紅著眼睛,尖叫著噴火。

  前面的秦陽,面無表情的回過頭,認真思忖了一下。

  「你說的對。」

  回過頭,一手抓住發狂的醜雞,另一隻手抓住黑影,將他倆一起塞進了海眼裡。

  完事之後,為了保證這倆不死,去海眼看了一眼。

  那倆怒火攻心的傢伙,正在海眼裡大戰,秦陽冷眼旁觀,觀察了一下,脫離火海的環境之後,他們似乎也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

  應該不會生死相搏。

  看情況,頂多是黑影被燒傷,龜殼翹邊,醜雞掉點羽毛,露出黑皮,看起來變醜一點。

  問題不大。

  沒理會大大出手的倆貨,秦陽離開海眼。

  他對怒火完全沒感覺,可是看黑影和醜雞,立刻想到了狗秦陽。

  進入黑白世界,整個世界一片火光。

  火焰充斥整個世界,只是那些火焰從地面流淌過去之後,卻什麼影響都沒有。

  因為這裡已經荒蕪,什麼可以點燃的東西都沒有了。

  殘留的黑土地,乾涸的河床,對那些火焰也完全沒反應。

  殺手秦陽找了一圈,很快在大地深處,找到了那顆七彩砂礫。

  狗秦陽蹲在裡面,有些抑鬱。

  哪怕火焰還沒燒穿大地,七彩砂礫內部,已經開始映照出火紅色的神光了。

  「你再來晚一會兒,我就被活活燒死了。」

  「這種力量,若是可以利用,第三方案的進度,會推進至少三成。」殺手秦陽飛速的完成推演。

  「快拉倒吧,還三成,你信不信,只要這顆七彩砂礫被燒到,瞬間就會化為飛灰?你還想一步登天不成?」狗秦陽忍不住怒火上湧,張口就噴。

  「說的也是,的確太強了,會被撐死。」

  「別愣著了,趕緊離開這裡。」

  殺手秦陽睜開眼睛,立刻加快速度,脫離這片暗紅色的火海。

  片刻之後,火焰驟然消散。

  一片鳥語花香,鬱鬱蔥蔥,滿眼生機勃勃的世界,撞入他的眼簾。

  進入這裡的瞬間,秦陽淡漠的眼神,便開始無聲無息的多了一絲靈動。

  輕嗅著花香,泥土的芬芳,秦陽臉上緩緩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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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秦禿頭的化解之法

  荒蕪枯寂的黑白世界裡,一株翠綠嬌嫩的幼苗,緩緩的破土而出。

  那頂開泥土的細微聲響,彷彿是驚蟄時的春雷,驟然在整個黑白世界裡炸響。

  一時之間,密密麻麻的翠綠幼苗,破土而出,細雨淋淋中,彷彿風聲都帶著歡快的喜悅。

  一息一變,短短幾個呼吸之後,整個黑白世界,便被光彩取代。

  正中有藍天白雲,微風徐徐,遠方還有雷聲陣陣,黑雲噴吐暴雨,海中濤聲陣陣,鯨啼悠揚。

  而埋在地底的那顆七彩砂礫,也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整個世界,已經截然不同。

  有好有壞,有細雨有暴雨,有微風有颶風,還有火山在流淌著岩漿……

  但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鮮活。

  這個世界,活過來了。

  秦陽微微瞇著眼睛,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難以壓制的欣喜。

  短短沒多少天的功夫,一切都恍如隔世,他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也知道之前的人也都是他,只不過是單獨拎出來一部分,被無限度的極端放大了而已。

  哪怕心裡知道,如今卻還是有種嚴重的割裂感。

  就像是,之前的人,又不是他。

  秦陽貪婪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沒有失去過,是不知道往日裡尋常的東西,是多麼珍貴。

  念頭一動,秦陽進入海眼,將黑影和醜雞放出來。

  只是這倆的姿態,著實有些不太雅觀。

  黑影縮在龜殼裡,伸出一隻手,揪住醜雞的尾巴,醜雞的倆爪子,抓著龜殼狂撓,一片噴火一片撲扇翅膀。

  被拉出來了,也沒能讓這倆立刻停手。

  他們受怒火影響其實都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如今還不停手……

  秦陽瞥了一眼就知道為什麼了。

  誰先停手誰吃虧。

  「好了,停手吧,都是自己人,打兩下意思意思得了。」秦陽擺了擺手,很沒誠意的示意黑影和醜雞罷手。

  「燒了我這麼久,龜殼都被燒穿了一層,你看看,都翹邊了,你讓醜雞先撒手!」

  「黑影你大爺,你個臭不要臉的,你不摸我屁股,我會燒你!」

  黑影神情一呆,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悻悻的鬆開了手,嘀嘀咕咕的道:「瞎說什麼呢,剛才不是被秦禿頭的怒火燒到了嘛,我哪是想……算了,你贏了。」

  「臭不要臉!」醜雞卻不依不饒,繼續呼扇著翅膀狂抽黑影的龜殼。

  「行了,別打了,公報私仇也不能這樣吧,抽幾下就行了。」秦陽安撫了兩句。

  正說著呢,黑影的腦袋驟然從龜殼裡鑽了出來,他一臉驚駭的看著秦陽。

  「你又恢復了?」

  「是啊,我秦有德,又回來啦,哈哈哈……」

  秦陽仰天大笑,放肆的散發自己的欣喜。

  人偶師斜了秦陽一眼,悄悄避開了一些。

  黑影也是面帶一絲憐憫,醜雞也不抽黑影了。

  「秦有德又要笑死了。」

  「放什麼屁呢,會不會說話,我現在已經徹底恢復了,不是臨時上線。」

  幾個不是人的傢伙,驚疑不定,沒敢信這話。

  等到秦陽笑聲收斂,看起來似乎也沒變回那面無表情的狗・狗東西,這才算是信了些。

  「發生了什麼?」黑影滿頭霧水。

  「你別問我,我還納悶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秦陽聳了聳肩,表示老子也不知道。

  「秦禿頭的怒火?」黑影試探性的問了句。

  「不可能,方才經過那裡的時候,那怒火已經灌入我的內心世界,將整個世界籠罩,但是那裡已經沒什麼可燒了。

  而且那些怒火,如同無源之水,只要不在裡面,便會自行慢慢消散,沒什麼太大的危險。

  同樣也不可能幫我化解枯心咒。」

  秦陽回憶了一下,斷然否認了黑影的猜測。

  絕無可能,性質都不一樣。

  可他的枯心咒,卻的的確確消失了。

  秦陽自己也很納悶。

  再重頭想一想,回憶整個過程,秦陽不禁生出一個猜測,難道說:老子真是什麼天命之子,有人能提前算到這些,然後讓秦前輩做了什麼佈置?

  他進入那個滿是邪念、殘念、惡念,怨氣遮天蔽日的世界,這地方,對於尋常人來說,絕對有大凶險。

  只要被那些殘念侵蝕,那麼正常生靈,都會遭受到難以磨滅的傷害。

  畢竟,若是內心世界具象顯化成一個世界,其內的一草一木,都是組成一個人的一部分,損失任何一部分,都會不可預知,難以恢復的傷害。

  唯有中了枯心咒的人,任憑那些殘念進去,什麼也不做,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硬要說影響,可能就是那些鱉孫會被餓死渴死在裡面。

  沒了怨念怨氣遮掩,才終於發現了隱藏在其下的火山口。

  而其內化作流水的火焰,是秦昆的怒火。

  稍稍盤算了一下,可能任何正常生靈進去,都會被影響到,他們可能都沒法正常的穿過那片火海。

  同樣,也只有中了枯心咒的人,可以什麼都感覺不到。

  想到這,秦陽猛然回頭,笑瞇瞇的走到人偶師身邊,伸出一隻手搭在人偶師的肩膀上,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問道。

  「墨陽,你悄悄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會被秦前輩的怒火影響?你可別說你的防禦天下無敵,你的防禦防不住怒火的,那麼,你為什麼沒有反應?

  你是不是曾經也中過枯心咒,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但是也不對啊,我記得你以前挺沙雕的啊,可不像是中了枯心咒。」

  人偶師一臉凝重,沉思了好半晌之後,抬起頭。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

  秦陽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挺傻的,竟然會去問人偶師這種問題,答案不是顯而易見麼。

  正在幾人迷惑的時候,遠處有悠揚的歌聲傳來。

  用的不知道是什麼語言,只能感覺到歌聲婉轉,像是會盤旋著不走一般,卻讓人怎麼聽都聽不膩。

  秦陽看向黑影。

  黑影皺眉苦思。

  「你別看我,我也聽不懂。」

  「嘁……還上古的魔仙啊,上古的大佬呢,呵呵……」

  「你不是通宵從上古至今的所有文字語言麼?你都聽不懂,你還敢嘁我?」

  「你是不是傻,我一個現代人,應該懂的比上古的大佬都多麼?再說,誰知道這什麼鬼語言。」

  兩人對噴了一會兒,可是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隱藏在秦昆怒火後方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窺一斑而知全豹,僅僅一點怒火都如此可怕,誰知道秦昆還有沒有留下別的什麼。

  惹不起。

  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幾人如臨大敵,一直站在原地沒敢動,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那歌聲越來越近。

  只見一個大概五六歲,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翠綠的衣裳,跟著一頭小梅花鹿一起,從前方的山林裡走了出來。

  那頭小梅花鹿,耳朵一抖,看向遠處的幾個怪人,立刻驚慌失措的向著林中跑去。

  小姑娘唱著歌,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小梅花鹿已經不見了。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看到了秦陽幾人。

  「呀……」

  小姑娘嚇了一跳,用雙手摀住了眼睛,發現沒什麼變化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露出一點指頭縫,偷窺秦陽幾人。

  秦陽瞇著眼睛,看了好半晌,也什麼都沒看出來。

  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姑娘,像是人族的小姑娘。

  秦陽沒走上前,而是蹲下身子,在儲物戒指裡翻騰了一會,現場搗鼓出來一個棉花糖機,拿著一根竹籤子,轉著轉著,給搗鼓出來一團比人腦袋還大的棉花糖。

  撒開手輕輕一推,白色的棉花糖,飄到了小姑娘身前。

  「這叫棉花糖,送你的,很好吃,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但沒零花錢買,你嘗嘗。」

  秦陽按照推測,一連換了十八種語言,換到一種比較小眾的人族方言之後。

  小姑娘才嗅了嗅小鼻子,似是沒感覺到惡意,也忍受不了那香甜的味道,終於伸出了手,握住了竹籤。

  輕輕一舔,大眼睛立刻瞇成了月牙。

  這時,秦陽才笑呵呵的道:「我叫秦陽,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名字,不過我想好了,我以後就叫棉花糖。」小姑娘對棉花糖是喜歡的不得了,都不捨得大口咬著吃。

  「這地方是哪,你知道麼?」

  「我家啊。」

  「……」秦陽無言,想了想,道:「我們迷路了,你能帶我去見你家大人麼?」

  「我家沒有大人。」

  「那你還認識誰?」

  小姑娘皺眉苦思了很久,看了眼棉花糖,又感覺秦陽似乎挺親切的,這才勉為其難的道。

  「沒有別人了,我帶你們去我家吧。」

  小姑娘前面帶路,很倔強的不讓人抱,等到林中那個小梅花鹿,再次探頭探腦的出來時,小姑娘才騎著小梅花鹿,在前面帶路。

  秦陽也不勉強,就這麼跟著走。

  日升月落,到了第二天,小姑娘醒來之後,哇哇大哭,一張口,就露出一口豁豁牙。

  「牙掉了。」

  秦陽一驚,自己做的棉花糖這麼大威力麼?這事絕對不能承認了。

  「你這是換牙了,過兩天就長出來新的了,沒事。」

  「真噠?」

  「真的。」

  「那我想吃棉花糖。」

  秦陽笑呵呵的應下,彷彿真的什麼都不急了,慢悠悠的讓棉花糖帶路,慢悠悠的做棉花糖,這次還改進了技術,給做出了形狀和顏色。

  到了第三天,黑影忍不住了。

  「秦陽,你在幹嘛啊?這小姑娘,看起來是個凡人,但誰家凡人一天吃點棉花糖就完了?」

  「噢,原來你睜著眼睛呢,我以為你瞎了。」

  「我……」

  「沒瞎?沒瞎你看不出來,這小姑娘比前兩天長大了一點麼?」

  黑影一怔,皺著眉頭,盯著不遠處的小姑娘。

  看著看著,黑影頂上了小姑娘騎著的小梅花鹿。

  小姑娘是不是長大了一點,他還真沒法確定,前兩天他都沒敢太靠近,生怕嚇到這個自己為自己取名棉花糖的小姑娘。

  但那個小梅花鹿,他卻看出來了,真的長大了一些。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之後,瞎子也看出來不對勁了。

  最初不過五六歲大小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那頭小梅花鹿,長出的鹿角,已經分到第三個叉了。

  這時,終於到了小姑娘說的地方。

  一個簡陋的山洞,裡面不見任何人族生存過的痕跡,只有一個乾草搭建的小窩,是棉花糖和梅花鹿一起睡覺的地方。

  秦陽在外面搭建了木屋,做了桌椅,甚至還開始教棉花糖識字。

  棉花糖很聰明,學一遍就記住了。

  秦陽還教給她很多好吃的做法。

  黑影、醜雞、人偶師,都已經出去,帶上秦陽自己化出的一尊分身,各自去了一個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去尋找別的東西。

  秦陽自己,卻仿若忘了要幹什麼,每天就在這裡給棉花糖教東西,然後,看著棉花糖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飛速的長大。

  到了這裡之後,短短一個月,棉花糖便已經變成了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

  這時,分身破碎,帶回來了消息。

  分身向著北面去的,他飛了將近一個月,才終於發現了另外的生靈。

  一個看起來像是凡人的人族少年。

  那人族少年,很是機警,看到分身之後,立刻一路逃竄,進入到一座洞窟裡消失不見。

  那洞窟四通八達,分身竟然還跟丟了。

  秦陽沒當回事,繼續在這裡蹲著。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棉花糖也越長越大。

  「秦大叔,為什麼你一點都沒有變?我卻越變越難看了?」

  「我是神仙。」

  「哈哈,你就吹吧。」

  又是三個月的時間過去,醜雞回來了,它帶回來一個年過半百,有些畏畏縮縮的胖女人。

  跟著,下個月,黑影和人偶師也回來了,他們帶回來倆已經可以過壽的老人,一男一女,其中那男的,還是一個三隻眼。

  到了這個時節,天氣已經開始過了最熱的時候,樹林裡的楓葉,已經開始變色了。

  秦陽只是簡單的問了名字,給他們教了很多東西。

  「我已經很老了,學不會了。」那胖女人似乎有些怕眾人,一門心思的想要逃。

  秦陽也沒攔著她,讓醜雞把她送了回去。

  秦陽繼續教其他人。

  等到下個月,幾人都已經老態龍鍾時,秦陽才嘆了口氣。

  「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不過,既然相見,就是緣分,我不管你們能不能聽懂,能不能記住,我都要說。」

  「據我目前研究出來的結果,化解枯心咒,有三個方法,雖然都不太靠譜,可終歸是個方向,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有過同樣的想法。」

  秦陽不管幾人的迷茫,自顧自的將自己研究出來的方向,告訴了他們。

  說完之後,讓黑影和人偶師,將那一男一女都送回去。

  秋風蕭瑟,外面的楓葉,已經化作了遍地金黃。

  氣溫也越來越低了。

  棉花糖已經老的直不起腰了,她有些疲憊的拉著同樣蒼老的梅花鹿,睡在乾草窩裡,喃喃自語。

  「秦大叔,我快要死了。」

  「世人皆有一死,無人可以例外,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我給你說的那些話,你記下了麼?」

  「都記下了,不過,秦大叔,我一直想說,你有個地方說錯了。」

  「哪裡說錯了?」

  「季節只有三季,哪來的四季,你說的冬季是什麼?」

  「嗯,是我記錯了,的確只有春夏秋三季。」

  「其實我挺希望有的,我想看看你說的那個,只在冬季開的花。」

  「以後會有機會的。」

  「秦大叔。」

  「嗯?」

  「我想吃棉花糖,粉紅色的,心形的。」

  「好。」

  秦陽走出山洞,點燃了擺在門口的爐火,開始做棉花糖,做了這麼久,技藝進步極快,形狀完美無缺。

  秦陽拿著棉花去回到山洞,就見棉花糖抱著梅花鹿,蜷縮在乾草窩裡,沒了生息。

  秦陽心裡一酸,將棉花糖插在了旁邊,然後在旁邊寫下棉花糖三個字。

  秦陽靜靜的等在這裡,沒有去伸手超度。

  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葉片都已經落下的枝椏上,新的嫩芽生長了出來,一種萬物復甦的奇特氣息,將整個世界的蕭瑟之氣一掃而空。

  秋去,春來。

  乾草窩裡,一個肉嘟嘟的小嬰孩,正抱著一頭粉嫩的小梅花鹿,睡的正香。

  秦陽走出山洞,黑影、醜雞、人偶師都在這裡。

  「秦陽……」

  「還找到什麼了嗎?」

  「沒有。」

  「我們走吧。」

  秦陽飛向高空,已經不準備再找了。

  他想要找到秦昆用的方法,已經找到了。

  秦昆應當也是發現了,枯心咒的本質,不是極端的惡咒,而是借用了天地自然之法。

  然後,秦昆用了個掘根的方法,化解了自己的枯心咒。

  他把自己的冬,殺了。

  這裡可能就是當年秦昆殺冬的地方,以至於這裡只有春夏秋三季,再無冬季。

  秦陽有些意外,但仔細想想,好像還挺符合這位大佬的個性的。

  此地的四季之冬,都被秦昆殺了,天地大勢不在,枯心咒在這裡,自然沒用了。

  這是從根子上否定了枯心咒的存在。

  那幾人,秦陽猜測,他們可能都是當年中了枯心咒的人族,他們都是身穿綠衣,哪怕春來之後,重新開始,身上也依然有一身綠衣。

  那應該是秦昆給他們的寶物。

  只要他以後也一直待在這裡,肯定也不會被枯心咒影響。

  但秦陽卻從來沒有這麼打算過,他還沒到需要苟延殘喘的地步。

  重新來到來路,秦陽站在這裡,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生出一絲恐懼。

  只要跨出去,他就沒法維持現在的樣子了。

  「秦陽,要不,你先留下吧,我們會幫你找到辦法的。」黑影低聲道。

  「算了,我秦有德,就算是死,也不願意這樣當一個三季人,最後連自己是誰可能都不記得了,還不如死了。」

  秦陽大笑一聲。

  「再說了,我是誰,區區枯心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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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四章 三季一生,九天神蝗

  說實話,秦陽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化解了枯心咒的人,用的方法,卻是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鳥用系列。

  他要是真有這種力量了,之前用一根指頭就把復甦的鸑鷟按死,哪會中枯心咒。

  總體來說,還是有點好處的,給拓展了一下思路,讓他可以想到更多的方向。

  沒法化解枯心咒,卻可以另闢蹊徑,直接把枯心咒成型的必要條件弄沒了,從根子上否定。

  以前秦陽還真沒想過,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都是基於他可能可以辦到來思考的。

  畢竟,哪怕只是殺了自己的冬,並沒有改變整個天地的大勢,那起碼也要站在,有能力有資格去動搖,去改變一部分天勢的位置上才行。

  「恐怖如斯啊。」

  秦陽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只是到了進來的地方,正要進去的時候,秦陽的腳步停了下來。

  不是他想聽,而是他的本能,逼著他停了下來。

  秦陽神情有些怪異,整個人都有點傻了。

  進來的時候,是中了枯心咒的狀態,當然無所謂了,秦昆的怒火再厲害,也是對牛彈琴。

  可出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他現在可是完全恢復的狀態,甚至可能因為之前中了枯心咒,如今的內心世界,反而更加的敏感,更加的活躍了。

  這種情況下,跳到秦昆的怒火裡。

  會怎麼死?

  是枯心咒的效果自動浮現,然後繼續免疫秦昆的怒火?

  還是秦昆的怒火,先把他燒死?

  沉思良久,秦陽伸出一隻手探入出口的地方,縮回手,眼睛便開始泛紅,心中怒火,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

  怒火開始干擾他的理智,讓他心中的衝動,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不斷的積聚,等著徹底爆發出來的那一刻。

  秦陽默唸一聲,狂暴。

  瞬間,如同一盆冷水潑下,念頭頓時為之一清,心中的怒火,也如同無源之火,慢慢的熄滅。

  這次,他再次伸出一隻手,接觸秦昆的怒火,意識雖然還保持著冷靜,可是映照自身之後,卻發現,內心世界裡,一團火焰如同瀑布,從天而降。

  火焰開始燃燒所能接觸到的一切,將內心世界裡沉寂的火山勾引著,開始爆發。

  秦陽縮回了手。

  等到火焰熄滅,散去了狂暴。

  得了,沒用。

  秦昆的怒火失去了根源,可能的確比之巔峰時期威能大減,他的秘法狂暴,也的確是摒棄情緒,強行冷靜的絕佳秘法。

  但意識的冷靜,並不能杜絕怒火的灼燒。

  怒火還在,只是被意識屏蔽掉了而已,這麼算的話,倒是挺符合狂暴的特點和副作用。

  不過再想想,只是一隻手試探,可能不太嚴謹。

  想了想,秦陽直接跳到火焰裡。

  從他整個人進入火焰開始,枯心咒的效果便開始自動浮現,鮮活的內心世界,開始飛速的枯萎。

  可是怒火卻也灌入其中,大肆焚燒,讓他心中噴湧而出的怒火,將枯心咒奇效的時間,都往後拖延了。

  一息之後,秦陽從火海裡跳了出來,靜候著火焰熄滅。

  等到火焰熄滅之後,內心世界裡,噴發的火山,也開始平息,但造成的傷害卻還存在。

  那些傷害恢復的速度,縱然是在這片只有春夏秋的世界裡,也遠比焚燒的速度慢得多了。

  秦陽蹲在出口前面,一臉的憂鬱。

  這是個坑啊。

  秦昆……不,秦禿頭這傢伙,是算準了,能進來的人,沒法出去啊。

  秦陽瞥了一眼人偶師。

  若是人偶師也中了枯心咒,按理說到這裡,也應該恢復了,不過看他還是那副傻不楞的樣子,估計不是中了枯心咒,

  那他為什麼能無視秦禿頭的怒火?

  「墨陽,你帶我進去一下,一息之後再回來。」

  「啊?噢。」人偶師很聽話,揭開肚皮,露出裡面黑洞洞的空間,將秦陽收了進去。

  進入火海,一息之後,再次出來,秦陽看也不看火海一眼,轉頭向回走。

  這種怒火,根本不是防禦能防得住的,除非是專業對口,力量也足夠強,才有可能防得住。

  「秦陽,你不是說要離開麼?怎麼又折返回來了?」

  黑影看熱鬧不嫌事大,哈哈大笑著嘲諷。

  秦陽沒理會黑影的嘲諷,轉移了話題。

  「我覺得有一點,你可能是對的,秦禿頭這麼遭人恨,可能不是沒道理的。」

  明明這裡的存在,對於中了枯心咒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到了秦禿頭手裡,卻弄成了只能進不能出的絕地。

  秦陽可不想被困死在這裡,三季一生,永無止境。

  苟延殘喘也不是這般苟法。

  想想棉花糖,秦陽就不由的暗嘆,活著的確是活著,可是活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如此不斷的三季一輪迴,曾經的一切,都被磨滅。

  字不認識了,修行忘記了,曾經的記憶沒有了,最後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

  那她還是她麼?

  這麼活著,跟已經死了有什麼區別?

  從這裡看,秦陽推測,秦禿頭可能是上古意識流派的支持者。

  拿出飛舟,飛在高空,遮蔽了飛舟的存在,一路向著分身曾經去過的地方而去。

  分身曾經在那裡追蹤到另外一個三季人,追到了一座地窟,還追丟了。

  吐槽歸吐槽,秦陽也明白,分身再弱,也不至於追個凡人都追丟了。

  那裡就是目前能知道的,最有異常的地方了。

  路過棉花糖所在的地方,秦陽向下瞥了一眼,山洞外面,已經有一個一身綠衣的,約莫兩三歲的小娃娃,正坐在地上。

  她的身前插著一根竹籤,上面有一團小了一半的棉花糖,小屁孩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咧著嘴咯咯直笑。

  「要下去麼?」黑影問了一句。

  「不下去了,對於我來說,只是三季的時間,對於她來說,卻是一生,每一次重生,都不會記得我,而我卻會記得她,看著她死掉,時間長了,若是有了感情,我會忍不住打斷她的三季一生,但如今,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去打斷。」

  秦陽自言自語似的念叨了幾句,加快了飛舟的速度,從上空飛過。

  下方的棉花糖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天空,可是她什麼都沒看到。

  一路飛馳,趕到了當初分身去過的地方。

  隱匿了身形的飛舟尚未落下,秦陽便看到,十數里之外的山林裡,一個一身綠油油的少年,機警爬上樹冠,在樹冠的縫隙裡,機警的窺視周圍。

  哪怕什麼都沒看到,他似乎也發現了什麼,跳下樹之後,壓低了身子,一路向著遠方狂奔而去。

  明明沒什麼力量,狂奔的速度,卻比一般築基修士御劍飛行的速度還要快。

  不多時,少年便徹底消失不見。

  秦陽沒去追那個少年,讓飛舟落在了洞窟的入口,下了飛舟,步入其中。

  剛進來的瞬間,秦陽便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一種獨特的感應,彷彿黑暗裡的明燈,在他的感應著亮起。

  秦陽順著感應,向著洞窟深處走去,四通八達的洞窟,方向混亂之極,重力的方向也在不斷的變化,看起來什麼陣法都沒有,卻成了一種天然的迷宮陣法。

  走進來不一會,秦陽的感知就沒迷惑的,完全找不到北了,只能順著感應中的那盞明燈,一路前行。

  不知多久,終於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前方是一個並不大的空間,裡面很是空曠,中間有一座石台,上面擺著幾件巴掌大,油綠油綠的衣服。

  秦陽感應中的明燈,便是這幾件衣服。

  隨著秦陽踏入其中,前方的石壁上,慢慢凸起出一個人形,化作一個泥人,走了出來。

  泥人走出第一步,腦袋便率先化作了一顆明光錚亮的光頭。

  七步之後,泥人變成了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貫穿整個臉頰,腦袋亮的能摔死蒼蠅,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挺憨厚的壯漢。

  看到這個壯漢之後,反應最大的就是黑影。

  他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臉色青白,跟死人一樣,瞳孔似乎都要擴散了,想要轉身逃走,身體卻彷彿見到了可怕的天敵,當場沒了骨頭,僵在了那裡。

  「秦……秦……秦……」

  黑影哆嗦了半晌,硬是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秦陽看也沒看黑影一眼,瞬間面色一正,整理衣冠,揖手長拜。

  「本家晚輩秦陽,拜見秦前輩!」

  壯漢面容憨厚,笑了笑之後,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虛抬一下,秦陽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腰。

  「無需多禮,你祖上是秦家哪一脈的?」

  「前輩見諒,晚輩也不知道,家譜早沒了,不過,天下姓秦是一家,不是一家,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哪用分的那麼清楚。」

  「說的也是。」秦昆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而後他指了指地上的黑影。

  瞬間,黑影便被嚇的眼皮一番,當場暈了過去。

  「呃,這位小妖是你養的麼?這是怎麼了?」

  「他啊,仰慕前輩,驟然見到前輩本尊,一時太過激動,閉過氣了,沒事,前輩不用管他。」

  秦陽眨了眨眼,沒忍心說實話。

  平日裡黑影吹牛吹的震天響,哪想到見到秦昆之後,當場嚇昏了過去。

  然而,人家秦大佬壓根就不記得他了,黑影要是知道,沒嚇死也會被氣死了。

  秦昆搖了搖頭,瞥了地上的黑影一眼。

  「這裡留下的只是我的一絲神識,本尊在哪,我也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似是上古的故人轉生,不過我的本尊既然沒殺他,那我也不會越俎代庖。」

  秦陽心裡恍然,難怪感覺跟想像的差距這麼大,原來只是一縷神識。

  不過沒殺他這種話,秦陽也沒敢說,其實你本尊不但砍死了他,還把他亂刀分屍,鎮壓在大世界的海眼裡,這可比直接宰了狠多了。

  「你既能來到這裡,也是中了枯心咒吧?」

  「前輩慧眼如炬。」

  「你可曾尋到了化解之法?」

  「倒是有了方向,具體怎麼實施,晚輩還沒成功,來到這裡,也是聽說前輩曾經化解了枯心咒,所以才前來請教。」

  「你先說說。」秦昆似是來了興趣。

  秦陽將自己的設想,都詳細說了一遍。

  秦昆聽了之後,神情有些恍惚。

  「神朝啊……」

  「前輩?」

  「噢,沒事,只是想到一點往事。」秦昆搖了搖頭,繼續回到了正題。

  「你剛才說的方法,最可行,風險最小的,是第二個方法,以你如今的境界,加上你身負的神通法門,耗費萬年時光,應當可以恢復化解。

  只要你這萬年之內,不自尋死路,最好閉上萬年死關。」

  「晚輩沒那麼多時間。」

  「那就第三個吧,李代桃僵之法,雖然有些風險,但我看你根基雄厚之極,身有先天之氣,道基之穩固,世所罕見,此法應該也可以,所要耗費的時間,也是最短。」

  「第一個呢?」秦陽有些好奇。

  說實話,他自己也覺得,去抱大腿吃軟飯,目前來看,可能還是成功率最高,最容易實現的一個。

  有時候想想,其實還挺刺激的。

  俗話不是說了麼,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千,成神仙,都是修士,等以後實力強了,都活個幾萬歲了,大一點小一點,其實也沒啥區別了。

  但這個話麼,除非是實在沒轍了,秦陽肯定不這麼幹的。

  本來跟嫁衣的關係還挺融洽的,秦陽也覺得挺舒服的。

  可真要是為了化解枯心咒,就去找嫁衣說,哎呀,嫁衣,我入贅吧。

  這不成傍富婆了麼,還是天下最大的富婆。

  我秦有德也是要臉的人啊。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樣不就是騙婚麼,呸,渣男。

  嗯,以上也都不重要,秦陽只是好奇,秦昆為什麼不提第一方案。

  「我勸你,最好不要跟神朝牽扯到一起。」秦昆似是對神朝有很大偏見,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都忍不住溢出殺氣了。

  秦陽一個哆嗦,想問為什麼,沒敢問。

  秦昆收斂了殺氣,再次變成那個憨厚的壯漢模樣,他指了指腳下。

  「你的方法,對於你個人來說,的確可行,你既然能走到這裡,肯定也知道,我是如何化解枯心咒的。」

  「知道,斬了己身之冬。」

  「你要是想學,我可以將斬冬之法,交給你。」

  「啊,可以麼?」秦陽大為驚喜,別管有沒有力量湧出來,反正先學了,肯定不虧。

  想了想之後,秦陽乾笑一聲。

  「秦前輩,我都好幾個師尊了,您介意不?」

  「只是教你一個小法門而已,不用拜師。」

  「那也是一法之師。」

  秦昆哈哈一笑,忽然以手做刀,一刀向著秦陽的面門劈來。

  恍惚間,秦陽彷彿看到一把黑鐵柴刀,貫穿了歲月,貫穿了空間,佔據他整個意識,向他劈來。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竟然發現避不可避,擋無可擋,完全想不到什麼抵擋的辦法。

  還沒等他想到什麼呢,那一刀已經劈了下來。

  秦陽的意識一陣模糊,腦海中全部都是那一刀,彷彿自己的肉身、神魂、意識、記憶,所有的一切,都被這一刀結結實實的劈中了。

  好半晌之後,秦陽重新睜開了眼睛,面色慘白如紙,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抬起沉重的眼皮,秦陽只感覺全身上下,包括神魂意識,都在感受著一種撕裂的劇痛。

  但這種撕裂,卻正好卡在了一個即將崩潰的臨界點,硬是不會讓他崩潰。

  以他的身子骨,只需要稍稍修養就能恢復。

  「秦師父啊,您這傳授之法,可真別緻啊。」秦陽疼的呲牙咧嘴,說話都有些變了腔調。

  「我不會教人,也不會醍醐灌頂之法,而且,先挨一刀,切身體驗一下,記得更清楚,各種精髓,也不會遺忘了。」

  秦陽疼的說不出話了,心說你這歪理,可真能扯,難怪沒聽黑影說,這位大佬有徒弟。

  只是一個「小法門」,就險些一刀劈死他了,那正兒八經的真傳,有人能活著扛下來?

  但要說這傳授之法吧,的確效果奇佳。

  秦陽的身體、神魂、意識,所有的一切,都把那一刀記得清清楚楚,所有細節都被印在了他的骨子裡,印在了他的神魂和記憶裡。

  就算是斬去記憶,想徹底忘掉怕是都很難了。

  秦昆劈出一刀,似是心情不錯,他指了指石台上的幾套綠油油的衣裳。

  「斬冬之法,是我自己琢磨的,當年我斬冬之時,沒控制好力道,此地的冬也被我一併斬殺。

  於是,我就順手琢磨出另外一個化解枯心咒的方法,就是此地。

  那枯心咒歹毒異常,其實無需化解,只需要靜候無盡歲月過去,春來復甦,枯心咒自然會化解。

  所以,我就準備了這些衣服,穿上它,便可在此地三季一生,輪轉加快,無需熬過無盡歲月,可能也會等到春來復甦的那天。」

  秦昆撫摸著那些綠油油的小衣裳,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只可惜當年那神祇豢養的九天神蝗,總共只有九隻,我全部宰了,也只湊夠了九套,要是再多些,當年我人族遭人暗算的天驕,可能不會隕落那麼多了。」

  「……」秦陽僵立在原地,還在努力恢復身體,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大佬裝逼,他跟著喊六六六就行了。

  片刻之後,秦陽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活動了一下腿腳。

  「秦師父,我可不想待在這裡,我還想出去試試。」

  「嗯,你去試試吧,不行了你再回來。」秦昆很好說話,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那,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來,用你剛才學的,砍我一刀,你傷到我這一縷神識了,你就可以離開了,不然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吧,省的出去了枉送性命,若是死在我當年的手下敗將之手,那也是丟了我的臉面。」

  「不敢對秦師父出手。」秦陽後退一步,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傷到我,就是離開這裡的方法,不然的話,你就去闖我本尊留下的怒火吧。」秦昆雙手負背,站在原地,靜候秦陽出刀。

  「秦師父,你認真的?」

  「盡全力。」

  「好!」秦陽面色一正,為了尊重,當然要盡全力。

  他的氣息開始攀升,五重霸王卸甲,再招出塑料黑劍,黑影左手,催動十二魔劍。

  瞬間,氣息直線飆升。

  秦昆看到那柄塑料黑劍,瞳孔驟然一縮。

  他在這裡留下的只是一縷神識,連分身都算不上,挨上一劍,可能就沒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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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五章 人設亦真亦假,存在感消失了

  秦陽盯著秦昆看了良久,很是認真的沉聲道:

  「秦師父,您放心,您如此盡心傳我斬冬之法,我必定保證拼盡全力,力求能傷到您一根頭髮!」

  有那麼一瞬間,秦陽還覺得秦昆慫了。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秦陽便將其掐滅。

  不能夠!

  秦昆在他的心中已經是一種傳說。

  別看黑影現在有些不著調,但那也是因為失去了力量,沒有那份力量,還要去裝逼,會死的很慘很慘。

  但黑影巔峰時期有多強,通過黑影的左手,差不多已經能窺探到一二了。

  如此黑影,還是被秦昆在死了之後,將他亂刀砍死分屍,鎮壓在一個大世界的海眼裡。

  如今黑影見到本人了,當場嚇暈過去。

  再加上秦昆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中了枯心咒,還能自行化解的狠人。

  在秦陽的心中,秦昆就是他需要高山仰止的本家,老秦家出過的最牛的大佬。

  秦昆怎麼可能會慫?

  不可能的。

  大佬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能崩。

  怎麼可能一章之內,人設就崩了。

  我不信!

  為了保持必要的尊重,這才拿出了有斬憶之能的塑料黑劍,可以說是屬性上克制一縷神識所化的秦昆。

  這是他能爆發出的,能給這一縷神識的秦昆,造成最大傷害的方式。

  斬去了雜念,頓時念頭通達,秦陽目光灼灼,意志堅定到極致。

  「秦師父,我要出劍了,這是我能給秦師父最大的尊重!」

  秦昆瞇著眼睛,眼皮狂跳。

  他能感覺的出來,那把劍,彷彿他的天然剋星,具體哪方面,卻無法感應的清楚。

  若只是這把劍倒也罷了,水能克火不錯,但火多則水涸。

  以秦陽本身的力量,滅不了他這把火。

  可是,偏偏秦陽又拿出來一隻手,那隻手裡的力量,結合那把劍,便有了足夠的力量,將他這一縷神識直接抹去。

  這裡只是當年在斬冬之後,留下的一縷神識,根本不是本尊,甚至都沒多少記憶,關鍵的地方,只有一些必要的記憶,大都是跟枯心咒,跟這裡相關的。

  那個時候哪想到過,後來的某一天,會進來的個老秦家的人,也中了枯心咒,而且還擁有斬滅他這一縷神識的力量。

  秦昆看著秦陽,完全看不出來什麼,他只能看的出來,秦陽意志如山,沒有絲毫動搖,卻沒有一丁點的殺氣殺意。

  這是將這件事當成了測試,準備拼盡全力了。

  而且,秦昆可以確定,秦陽肯定知道,這一劍下去,他這一縷神識,肯定會沒了。

  念頭飛速的閃過之後,秦昆緩緩的道:「你出手吧,讓我看看你學的怎麼樣了,務必拼盡全力。」

  「恭敬不如從命。」

  秦陽目光灼灼,大喝一聲,周身氣息,直線攀升,舉起手中塑料黑劍,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記著的那一刀,自然而然的施展出來。

  烏光閃爍,霸道無匹之意,噴湧而出,誅殺滅絕,斬斷一切的鋒芒,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黑劍上噴湧而出的劍光,化作一把巨劍,迎頭向著秦昆劈去。

  不遠處,暈死過去的黑影,一直眼睛的眼皮輕輕動了動,露出一點縫隙,用餘光偷窺著這一幕。

  歡欣躍雀的就差跳起來了,心裡的小人,蹦蹦跳跳的為秦陽唱了一首讚歌。

  秦有德,你就今天看起來最帥!

  砍死秦禿頭這個鱉孫!

  就算只是一縷神識,也算是出了一口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惡氣。

  眼看劍光凝聚,化作巨劍迎頭劈下,黑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

  劍光斬過,轉瞬間,所有的光輝便消失不見,塑料黑劍也不見了。

  秦昆也依然瞇著眼睛,帶著一絲微笑的站在那裡。

  「為何忽然收手了?」

  秦陽揖手一禮,笑呵呵的道:

  「身為晚輩,哪有對秦師父出手的道理,再說了,既然是測試,出劍之後,再在關鍵時刻收劍,豈不是更難一些,更有說服力麼?

  秦師父,我這一劍如何?」

  「劍不錯,力量也不錯,劍法一般,頂多是剛學會,照貓畫虎,不過,掌控力卻不錯,有望徹底學會,演化出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秦師父謬讚了。」

  秦昆念頭一動,體內便飛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懸在那裡。

  「這是離開的信物,你持此信物,便可以穿過本尊留下的怒火。」

  秦陽接過令牌,還能感覺到一絲溫熱的火焰氣息。

  令牌正面刻畫著一把柴刀,背面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多謝秦師父。」

  「你走吧,若是以後不得已了,可以回來,這裡有最後一個選擇。」

  「好。」

  秦陽轉身離去,地上趴著的黑影,悻悻的爬了起來,似是沒了精氣神,無精打采的跟在秦陽後面。

  秦陽手握令牌,回到地底洞窟的通道裡,這時,那種迷惑力量,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走出了地窟,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忍了一路的黑影,再也忍不住了。

  「秦陽,多好的機會……不是,是秦昆自己要求你砍他的,你怎麼能不聽呢,虧你還不要臉的稱人家是一法之師,秦禿頭第一個要求,你就不照辦?你還是人麼?」

  秦陽一聲不吭,什麼也不說,悶頭帶著人往回趕。

  黑影還是有些揪心,多好的機會啊,這口惡氣硬是沒法出了。

  等到一行人穿過了怒火深淵,重新從走出來的時候,秦陽才忽然噴了黑影一臉。

  「你懂個屁!」

  「你罵我幹什麼?」

  黑影一臉不忿,抬起頭的時候,便看到秦陽臉上的表情,飛速的消散,眼中的光彩,也重新化作了淡漠。

  一瞬間,黑影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秦陽面無表情,看了黑影一眼。

  「只要我在那裡出手,砍死了秦昆那縷神識,我這輩子都再也別想出來了。」

  「嗯?」黑影一怔,慢慢冷靜了下來:「你是說……秦禿頭故意的?」

  「最開始,他讓我走,我若是就這麼走了,肯定沒有這塊令牌,最後還得回去,會顯得我太蠢,那個時候,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套上一身油綠的綠皮。

  後面,他又讓我出手。

  我推演過,他這一縷神識,不管是以什麼作為支撐,我一劍下去,他這縷神識裡,所承載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湮滅。

  失去了目標,那縷神識必定會自然消散。

  也就是說,我知道我出劍了,他一定會死。

  而他也知道,我出劍了,他一定會死。」

  「你說清楚點。」

  「我知道他知道這一點,他也知道我知道這一點,那我若還是出手的話,無論是因為聽了他的話出手,還是為了出去便要出手。

  無論是什麼,那所謂的試驗就不是試驗了。

  而是真的要殺他。

  秦昆留下這一縷神識,留在那裡的目的,就會就此夭折。

  同時,我也有大概率拿不到那塊令牌,永遠也別想從那裡走出來。」

  「這……你……」黑影一臉震驚,想說你想多了,可是這話到嘴邊了,又嚥了回去。

  仔細想想,秦禿頭似乎真的有這麼陰。

  他可不認為當年把他砍死的人,是一個莽漢。

  「你不會天真的認為,只是同為人族,同姓秦,同樣中了枯心咒,他就理所當然的應該幫我吧?」

  黑影看著秦陽面無表情的臉,悚然一驚,驟然間,驚出一身冷汗。

  秦陽翻了翻手中的火紅令牌,沉思了一下之後,沒有拾取,而是拿出各種材料,弄出一個目前能做到的最強封鎮。

  然後,將其丟在海眼裡,鎮壓在海眼魔石之下。

  做完這些,秦陽才緩緩道:「那些能想到的理由,都不是應該去理所當然的幫我的理由。」

  回頭看著怒火深淵,秦陽伸手一指,身前便浮現出幾個人的虛影。

  「算上棉花糖,裡面有五個人,哪怕記憶被歲月磨滅,名字也被時光抹去,他們五個人,也都是性情各不相同。

  我們每個人,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幾個人,都是曾經的人族天才,為了不背枯心咒而夭折,才會穿上那一身綠皮,在那裡三季一生,永無止境。

  但,先入為主的認為,就一定是真相麼?」

  黑影面色慘白如紙,莫名的感覺遍體生寒,渾身發麻。

  秦陽再次一揮手,身前出現一個表格,表格裡自動浮現出各種數字。

  「之前秦昆說過,穿上那套油綠的蚱蜢皮,就可以三季一生,以此來度過無盡歲月,讓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

  但我算了一下,三季算二百七十天,常人一生,以九十年算作平均。

  對於那些三季人來說,按照枯心咒的尺度,他們的三天便會頂尋常一年。

  而這裡存在的時間,保守估計,也在二十萬年以上。

  對於那些三季人來說,他們便等同於,度過了兩千四百多萬年的時間。」

  面前的表格裡,各種數據不斷羅列出來,算出最後的數據。

  秦陽指了指自己。

  「我也中了枯心咒,我很確定,枯心咒無法一直讓那裡保持著死寂寒冬的狀態。

  我雖然無法確切的估算出最確切的數據,但兩千四百萬年,絕對足夠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了。」

  「那你的意思是……」黑影有些嚇壞了。

  「秦昆說謊了,或者隱瞞了一部分,沒有說實話,而那幾個三季人,也未必是在那裡避難的人族天驕,也有很大可能,他們是被囚禁在那裡的囚犯。

  甚至於,我現在都已經無法完全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人族。

  縱然是人族,出現幾個人奸,也並不是多麼讓人意外的事情。」

  恢復了中枯心咒的狀態,秦陽冷靜的分析,堅信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

  尤其是先入為主的,更可能不是真實的。

  黑影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坐在地上,拉聳著臉,一臉的無奈。

  「算了,聽你說的,越說越可怕,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當年被秦昆亂刀砍死,也不算是倒霉,他可能早就計劃要砍死我了。」

  「我只是根據現有的情報,做出的推測,並不一定囊括了全部,也並不一定是對的。

  秦昆放我出來,只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我可以出來,出來之後,比較符合他的想法,而不是他必須幫我。」

  說著說著,秦陽忽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人偶師。

  他盯著人偶師看了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我之前一直忽略你了,彷彿你根本不存在,但是現在,你卻忽然出現在我的感知裡。

  我沒感覺到你用什麼法門,也沒察覺到你隱藏,但你的存在感,為什麼會忽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人偶師依舊是那句不知道,看起來真誠的不能再真誠了。

  「我不是問你,為什麼在進入洞窟之後,你的存在感便消失了,你為什麼要避開秦昆。

  而是我想知道,這種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法門,是什麼?我是否可以學?」

  人偶師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緩緩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怎麼做到這一點。

  我只知道,有一種靈材,名為默金,我不知道默金長什麼樣,在哪裡產出,但我猜測,我的身體,可能有一部分是默金構成的。」

  「好的,我沒問題了。」秦陽果斷放棄了繼續詢問。

  不是法門,那他就沒有了學會的可能。

  至於人偶師為什麼要以這種降低存在感的方法,無聲無息的避開秦昆,人偶師不說,他也不會去逼人偶師。

  只要人偶師不會對他不利,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繼續做一個護衛,那他不想說的,秦陽什麼都不會逼問。

  秦陽帶著人繼續上路,心裡很篤定一件事。

  他看到的秦昆,絕對不是秦昆真實的樣子,聽到的話,也不可能全部都是秦昆的真心話。

  大家都是一樣,我裝作不知道,你也裝作不知道。

  我裝作不知道你知道了,你也裝作不知道我知道了。

  我裝作……

  卡!禁制套娃。

  ……

  地底洞窟,秦昆的那一縷神識,走向石壁,他的身軀慢慢的再次化作泥土。

  走著走著,當他的身體,大半都化為泥土,只剩下腦袋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看向了之前人偶師站的地方,咧著嘴笑了起來。

  「嘿,有意思了,剛才這裡站著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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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0:5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七六章 有些事不敢細想,別光喝酒吃點菜

  殺手秦陽有時候會覺得,是狗秦陽所代表的人族情感,阻礙了他們更快的登上高峰,也會讓他們遭遇更多的危險。

  就像是這次的事,若非狗秦陽失去了警惕性,以之前現有的片面情報,便武斷的做出判斷,秦昆不會對他有任何不利。

  不,他在最初根本沒想過,秦昆會不會忽然暴起殺人。

  黑影不止一次的說過,此人殺性極大,所謂的殺生盈野,難以計數,說的便是此人。

  縱然其中大半都是外族,那麼,死在秦昆手裡的人族,也不會是少數。

  從來沒有過,因為是人族,無論做了什麼事,都可以被同族原諒的說法。

  幸好最後的結果不錯,秦昆的確沒想殺他,可能是在看他有沒有資格,也可能是他覺得,沒必要擔風險……

  不然的話。

  哪怕那一劍的確可以秒了秦昆的這一縷神識,但有機會,不代表出劍了一定會是這個結果。

  哪怕秦昆只有一縷神識,但那裡是他的主場,有大概率他秦有德根本出不了那一劍,就會先一步被打死。

  所以,對方在他眼裡,防禦為零,血量一滴,也毫無意義了。

  摒棄了所有的干擾,秦陽得出判斷:秦昆要幫他,只有秦昆幫他會更符合他自己的利益,或者佈局,或者其他綜合考量。

  既然如此,所謂的傳說,所謂的人設,統統都應該拋棄。

  比如說,秦昆是府君座下最忠心的人族大佬。

  這件事,在當年可能的確是如此,或者說,秦昆做的事,是如此。

  但時移世易,最難揣測是人心。

  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個陌生人的人心,那是腦子瓦特了。

  暴露技能,是完全不可取了,索要承擔的,可能會有的風險,會大大的超出可以接受的範疇。

  可那塊令牌,的確有大用,再者,丟掉了也不好,謹慎起見,將其鎮壓在海眼魔石之下,就是最好的選擇。

  縱然有什麼隱患,也翻不了天。

  有海眼魔石鎮壓的海眼,已經經受住考驗,是最完美的屏蔽方法,通過怒火深淵的時候,連那種什麼力量都擋不住的怒火,都可以屏蔽掉,屏蔽掉可能會有問題的令牌,完全沒問題。

  另一個問題,通過人偶師在這些年裡的變化,已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人偶師跟最初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這件事往深了說,當年的那個念海,可能也不是看到的那麼簡單。

  當年他在那裡,見到了兩個山寨的人族十二師之一。

  人偶師和夢師。

  既然人偶師都不簡單,有可能會是真正的人偶師本尊,潛伏在那裡避過時光。

  那麼夢師呢?

  夢師會不會其實也是真正的夢師?

  考慮到夢師的力量,與人偶師的力量迥異,可能性也會更多。

  親手超度了也並不能完全確定,因為當時,是夢師先知道超度,主動赴死,主動求超度的。

  考慮到三身術的化身,一個被超度了,其他的也不會受影響。

  這就有了第一個推測,念海裡的夢師,是真夢師的一個化身,捨棄了也無所謂。

  二,他繼續待在那裡的理由,也已經沒有了,被超度了,可能就是喚醒他本尊的一種方式,亦或者,分身被超度,就是一個信號。

  三,可能他根本沒有超度了念海裡的山寨夢師。

  秦陽也會大夢真經,一直以來,都是默默溫養,並沒有急功近利的去勇猛精進,但大夢真經是個什麼東西,他卻是非常清楚的。

  以夢師玩弄夢境的手段,弄出來一個讓他認為是真實經歷的夢境,毫無壓力。

  所謂的超度,可能根本就沒出現過,而他的大夢真經,可能也只是夢師傳給他的而已。

  可能還有四五六……

  相比人偶師走的極致之路,夢師走的極致之路,明顯能玩出來無數的花樣。

  再繼續向下推的話,這水便會越來越深。

  既然一個念海裡,可能會出現上古人族十二師裡,兩位大佬的本尊。

  那麼,這個念海本身,是不是也不對勁?

  而嬴帝本尊,拼著萬年不能出現在神朝,也要窩在念海裡,那他可能會得到的好處,絕對會比預測的還要多的多。

  再考慮到,念海捲起的浪潮,已經要開始落下,念海裡新的輪迴,也要開始了,秦陽知道,這次,可能就沒人能徹底阻止嬴帝了。

  不過還好,他還有時間。

  嬴帝本尊不可能在念海重開之後,立刻就完成橫掃天下的目標。

  一邊走,一邊有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翻騰,直到走出止殺牌坊的時候,秦陽才停下了這些思考。

  環顧四周,深淵裡邪氣瀰漫,強大的邪物,在感知中若隱若現,能做到這種地步,證明這邪物挺強的。

  稍稍思忖,秦陽便帶人離開,沒理會這裡的邪物。

  那邪物被束縛在這裡無法離去,就讓它在這裡看門吧,弱點的修士無法深入到這裡,若是有真正的強者來的話,這邪物也能當個警戒陷阱。

  下一次來的時候,只需看看這裡的邪物還在不在,大概就能得到不少有用的線索。

  想了想,秦陽從海眼裡抽出一團純正的魔氣,重新拾取了一遍,才將其丟如黑暗裡。

  等到秦陽離開,這片深淵裡便炸開了鍋,無數大大小小的邪物,開始相互廝殺,你掙我奪,都為了得到那團純正之極的魔氣。

  單純一團魔氣,哪怕質量極高,單純的量卻也極少,但這團魔氣,對於那些邪物來說,便是契機、機緣、引子。

  但這些邪物爭奪的時候,那團魔氣卻忽然分裂成數份,自動向著四方擴散開。

  每一個強大的邪物,都奪得了一份,各自隱去,深淵裡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

  出來之後,殺手秦陽跟蹲砂礫的狗秦陽,一番交流之後,大概定下了接下來的大致方向,也認同了狗秦陽的理念,對目前情況最有利。

  悄悄的進村,打槍滴不要。

  慢慢的在大燕晃悠,搜集情報。

  很快,就確定了一件事,那位據說壽元已經耗盡,今年必死的老皇帝,竟然還沒死。

  在那個三季秘境裡,度過的時間,跟外面沒什麼區別,算算時間,這都已經過去一年了。

  而且外面類似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天飛了,一副消息掩蓋不住的樣子。

  可惜,現在連最底層的小修士,都拿這個當「狼來了」,有人說起的時候,也都是陰陽怪氣的說,最大的願望,不是死在大燕老皇帝駕崩之後,能同年死就行了。

  反正現在大家都覺得,那位老皇帝,再活個千八百年,大家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太子和皇太孫之間的爭鬥,也算是比去年稍稍緩和了些。

  他們也被狼來了弄怕了。

  哪怕老皇帝默認了他們之間的爭鬥,可真正的決策權,能敲槌落音的人,還是老皇帝。

  倆人近來跑宮城的次數,也不知不覺的變得多了一些。

  當然,這倆帶孝子,就是裝裝樣子,實際上都是為了見到老皇帝本人,探查探查消息。

  可惜老皇帝壓根沒理會他們,誰都不見。

  轉手呢,卻又各自給他們了賞賜,一些關鍵職位,有人下去了之後,也會讓他們倆的人,各自都有上位。

  乍一看,似乎還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倆人一顆心也放回了肚子裡,繼續爭鬥。

  誰爭到最後贏了,自然是誰更有能力,更有手段,更適合當大燕的新帝。

  溫情脈脈,不屬於大燕的皇室,或者,任何皇室。

  就在這種爭鬥中,沒人在意一個消息。

  一個大燕皇室的子弟,在外遊歷歸來,據說實力不錯,只不過此人,並非大燕老皇帝的子孫血脈,據說是血脈的源頭,來自於一位跟老皇帝同輩的皇室。

  而此人,孤家寡人一個,癡迷修行,醉心陣道,回到都城,例行去宮城拜見了一下,卻沒進的了宮之後,便開始跟都城內的諸多強者展開了交流。

  去拜訪交流的人越來越多,慢慢的,這其中便開始出現一些朝中大員,也出現了一些大家族的成員。

  不過半月,此人在都城與人推演陣法,意外失控,炸了一條街,連太子府的防護都被炸開了,瞬間,消息立刻上達天聽。

  據說呢,老皇帝派人追查之下,發現此人竟然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的最後血脈。

  於是乎,懲罰什麼的,就算了,多大點事。

  然後又隨手下了一道旨意,冊封這位皇室成員為新的親王。

  雲親王。

  所有人都沒在意,包括被炸了府宅後院的太子,都捏著鼻子忍了,還大方了給送了一套都城內的宅子,算是賀禮。

  老皇帝老了啊,跟大部分老人一樣,念舊了唄。

  直接封親王什麼,也無所謂了,老糊塗這些年昏君之名暗地裡穿的這麼凶,相比之下,如今這件事,只是個小插曲。

  算了,別計較了,就當是帶孝子孝敬長輩了。

  只是一個孤家寡人的親王而已。

  無所謂了。

  太子這邊故作大度了,皇太孫那邊也不能示弱,但皇太孫卻沒直接送。

  而是直接奉上一個宅子的名單,美其名曰,不知道雲親王喜歡什麼,怕雲親王人生地不熟,所以幫忙挑選了一些,讓雲親王自己去選。

  然後又不明說,暗示了一下,真送宅子,豈不是讓雲親王為難,到底要誰的?

  只要選了,那豈不是就代表著倒向誰了,所以啊,咱皇太孫不幹這種事,雲親王喜歡哪套,自己去買吧。

  最後雲親王還真沒要太子的府宅,自己去買了一套。

  這事麼,到這裡算是到一段落了。

  只是一個高手,又不是那種強到可以左右局勢的,太子和皇太孫,轉頭就差不多忘了。

  秦陽看著這些情報,默唸了一聲。

  「親王……」

  太子是個蠢貨,沒什麼懸念,皇太孫稍稍好點,但很明顯,這可憐孩子,內心的執念已經根深蒂固,目光中已經只有太子了,智商已經被拉低了好幾個檔次了。

  拋開所有的情報,單單只關注封親王這一件事。

  很多事都會一目了然了。

  老皇帝愈發昏庸,這種事沒什麼好意外的。

  很多年前,就給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封了親王。

  但那個是雙字親王。

  這個是單字親王,雲親王。

  而大燕歷來默認的規矩裡,單字親王,是有資格奪嫡的。

  只可惜,大燕的老皇帝活的太久了,大燕本身的禮法規矩又混亂。

  太子和皇太孫這種儲君稱號,都能默認出現倆了。

  所有人都忘了單字親王代表什麼,其實也挺正常的。

  幻化了身型樣貌,套上個馬甲,再戴上個面罩,隨便打造出來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神威內斂的樣子貨大劍,背在身後。

  頓時,一個滿身生人勿進氣息,脾氣古怪的劍修出現了。

  進入大燕都城,在雲親王的府邸附近,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

  不過數天,就見一輛玉輦經過,正在閉目休息的秦陽,立刻睜開眼睛。

  向著窗外看了一眼,眼睜睜的看著那輛玉輦停在了雲親王府前,看著上面的人下車,進入府中,也聽到了門前的人,對那人的稱呼。

  閉上眼睛,瞬間,黑白的世界裡,出現了殺手秦陽。

  唯一一顆七彩砂礫裡,狗秦陽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片刻之後,狗秦陽一臉愕然的驚叫了起來。

  「你說什麼?那個雲親王,是星宗宗主?」

  「他的肉身,曾經中過一劍,他縱然恢復了,痕跡也無法抹去,不用看,我也感應到了,他就是星宗宗主。」

  「那就有意思了,北斗星宗的宗主,成了大燕神朝的雲親王。」狗秦陽嘖嘖有聲,稍稍思忖之後,頓時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大燕太子和皇太孫,恐怕還不知道,他們以為是孤家寡人的雲親王,實際上掌握著大燕第一宗。

  隨便一個頂尖高手,都能頂一軍的人形地圖炮的北斗星宗。

  如今又忽然封了親王,那位老皇帝要幹嘛?

  嘶,這貨不會是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他是想推燕宗主上位麼?」

  「目前來看,是,這是唱了個雙簧。」殺手秦陽伸出手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眼神淡漠。

  「所以,這裡有了缺口,第一方案,有一絲機會,可以在這裡嘗試一下。

  我們要做的,就是找機會,取而代之,哪怕大燕神朝的力量,遠遠比不上大嬴,能化解枯心咒的機會,不足百分之一。

  但最差,應該也能將我們第二第三方案的進度,一次性推進一大截。」

  狗秦陽摸著下巴,想了想,道:

  「所以,你說的取而代之,是宰了老皇帝,殺了太子,滅了皇太孫,坑死燕宗主,然後我們再稱帝麼?」

  「是。」

  「別光喝酒,吃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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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七章 成為大燕大帝的方案,上門約談

  「時間太短,佈局太淺,實力不夠,難度的確非常高。」殺手秦陽點了點頭,倒是沒覺得狗秦陽說的有什麼不對。

  「你既然知道,還說?這個還不如多吃點糖,把牙吃壞得了。」

  「有一點你想錯了,我們並不是要奪走大燕神朝,只是想要借用大燕神朝的神朝之力。」

  「嗯?」狗秦陽若有所思。

  「表面上看,結果都是一樣。

  可我們的目的是不一樣的,最大的區別就是後續上,我們跟大燕太子、皇太孫、燕宗主,都是截然不同的。

  我們,不需要一直坐在那個位置。」

  「你繼續,說明白點。」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最大限度的借用神朝之力,而要達到這個目的,理所當然的是成為新的大帝。

  但成為新的大帝,卻不是我們的目的。

  再說明白點,我們不需要成為實際上的大帝,需要的只是一個名義,有了那個名義,我們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借助神朝之力。

  最理想的情況,是我們扶植一個人,幫他成為新的大帝,而代價,則是他成為新的大帝之前,我們需要成為名義上的大帝,最短七天的時間。

  被我們扶植的人,掌握著實際的權柄,再加上提前立下誓約,能說服他的機會非常高。

  這是第一種方案。」

  殺手秦陽冷眼剖析,除掉了表面上的目標,準確的找到最關鍵的地方。

  狗秦陽沒急著反駁,自顧自的道:

  「太子和皇太孫,權傾朝野,上上下下的勢力,根深蒂固,各方面的運營,也都旗鼓相當,牽一髮而動全身。

  再加上他們跟我之間,都有些恩怨,還有我有大嬴神朝的背景,他們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的。

  他們會認為,七天的時間,就足夠大嬴神朝,在名義上吞併大燕。

  你說的這個被扶植的人,是燕宗主,也就是雲親王吧?

  縱然他掌握著大燕第一宗,輻射開來,影響到大燕大部分宗門勢力,但對於奪嫡這件事來說,他的根基也是最淺。

  但他有大燕的老皇帝當靠山,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自然不會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

  再者,雲親王就是北斗星宗的宗主這件事,恐怕知道的人沒幾個,按照外面的傳說,這位燕宗主,可是一步一步從一個普通弟子爬上來的。

  這個時候,老皇帝忽然出手,很顯然,這老傢伙肯定不會像外面傳言的那樣,老年昏聵,成了一個不管事的老糊塗。

  雲親王的希望非常大,那三個人裡,我現在最看好的,就是他,那你說,他憑什麼答應你說的這個不可思議的條件?」

  「黑梧桐。」殺手秦陽面無表情,一擊致命。

  「這……」狗秦陽微微一怔,他還真忘了這件事了。

  提起這個,他也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燕宗主就是雲親王,這點很關鍵。

  燕宗主之前進入過黑梧桐的樹洞,以圖逆轉壽元,但他只逆轉了一半。

  這麼不上不下的,再加上他曾經挨了秦陽的巔峰一劍,被劈成了兩半。

  如此,必然會留下巨大的隱患。

  所以,對於黑梧桐,燕宗主自然是志在必得,他也不得不再去一次,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

  燕宗主篤定黑梧桐現在就在他手裡,卻沒來強搶,反而先發來邀約,想要以一個客戶的身份,跟幽靈船長做交易。

  這個態度,再加上對方急切的想要再利用一次黑梧桐,這就有了可以談一談條件的前提。

  論大氣,能不能成大事,燕宗主的確甩太子和皇太孫幾條街。

  那倆傢伙,有點被慣壞的意思,高高在上的時間太久了,根本沒有燕宗主這種從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那種堅毅,也沒有那種可以為了長遠目標,壓下個人感官的能力。

  易地而處的話,秦陽自己都覺得,若自己是他,有他的實力、勢力,把黑梧桐搶到手才是最徹底的,當時就不會讓他秦陽輕鬆走出永夜之地。

  而不是後面跟人做交易,只是進一次樹洞。

  強搶的風險,未必就一定比做交易高,做交易的時候被刷花樣,那就太被動了。

  相比之下,秦陽覺得,這位燕宗主才是個狠人。

  他知道怎麼樣才是最有利的,不會無腦的依仗自己的實力和勢力。

  如今,若是跟燕宗主提出這個交易,的確有很大希望達成交易。

  「不過,這麼做,無異於與虎謀皮,弄不好就翻車了。」

  「還有第二個方案,從國運下手。」殺手秦陽不為所動,直接拿出了第二方案。

  「雖然無法直接接觸到國運化身,但從大燕這幾十年來的遭遇,還有內部各個方面的亂子來看,大燕國運在衰退,已經無法隱藏的衰退。」

  「可不是麼,都被嫁衣帶兵進來逛了一圈了,南部邊境都往北推進了幾千里,瞎子都能看的出來,大燕的國運衰退了。」狗秦陽隨口附和了一句。

  「我們曾經接觸過國運化身,自然明白,所謂的國運化身,代表的是神朝本身的利益,而不是大帝的利益。

  所以,只要是能讓大燕神朝變得更好,其他的事,國運化身不會在意,它也一定會選擇對大燕有利的選擇。

  第二方案,便是從這裡下手,說服國運化身,但這一條,需要提前做好完整的情報工作。

  我們想要的情報,也可以在嘗試第一方案的時候,從雲親王那裡得到,他必然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大燕的老皇帝,是不是真的壽元耗盡了?

  若是真的,那他就已經死了,如今依然還不退位,便是竊據帝位,逆天而行,如此必然會腐朽大燕國運。

  你覺得最難的,幹掉大燕的老皇帝,便易如反掌。

  不需要超度,只需要有合適的機會,以一個大燕官方的身份,完成一次祭天,就能讓他被駕崩。

  如此,第一方案,我們就辦到了最難的一步,扶植雲親王上位第一步就達成,這也是我們的誠意。

  同樣,第二方案,說服國運化身,也有了足夠的籌碼,足夠的誠意。」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一字一頓的說出來這些,然後他稍稍一頓。

  「而且,以我結合大嬴神朝往日裡的記載,來判斷國運變化,以此為參考,基本可以推斷出來,大燕的國運衰退不應該這麼快。

  這幾年大燕內部,氣候變化異常,天災不斷,風調雨順之地,變少了很多,這些都是徵兆。

  我推測,大燕的老皇帝,有八成可能,在數年前,便已經耗盡了壽元。

  狼來了的次數,太多了。」

  「先試探一下,搜集情報再說吧,若是可以的話,讓那位燕宗主,進一次黑梧桐的樹洞,也沒什麼,反正鸑鷟剩下那一半,已經不在了。」

  「若是成功了,以整個大燕神朝之力,縱然比不上,借用整個大嬴神朝之力,也絕對超過你入贅能借用到的力量了。」

  「老子牙好著呢,不吃軟飯。」

  ……

  「誰送來的拜貼?」雲親王拿著拜貼,眉頭微蹙,瞳孔微微一縮。

  「他拿出來了王百強特有的名帖,說是王百強的道友,曾經切磋交流過陣道,如今聽聞殿下橫空出世,尤擅陣道,特來討教的。

  屬下從未在大燕聽說過此人,聽此人的口音,似是東海那邊來的,修行陣道的修士,名聲不顯,倒是也沒什麼問題。

  屬下還要在這裡恭賀殿下,聲名遠揚。」

  「請他進來吧。」

  雲親王再次看了一眼拜貼,上面的落款處,有一個印記,旁人看了,也只當是一個特殊的符文,獨屬於一個陣師的印記,沒什麼特別的。

  那是一個形似一顆枯樹的印記,中間還有一個樹洞。

  ……

  雲親王的府外,一個一身長袍,面容憨厚的小胖子,面帶微笑站在那裡。

  狗秦陽左右環視,很是歡喜,但這個時候,已經跟第一次不一樣了。

  不是第一次出來了,再加上,那顆七彩砂礫,已經被加固拓展的遠超最初了。

  說實話,殺手秦陽雖然不是個東西,狗的厲害,但不得不說,殺手秦陽更擅長冷靜的思考,在已有的情況下,挖出來一個個新的可能。

  比如現在。

  出現在雲親王府前的,其實只是一尊分身而已。

  而控制這尊分身的,就是七彩砂礫裡的狗秦陽。

  第一次接觸,只是試探,本尊親自跑到別人的老巢,終歸太不安全了。

  分身的話,就無所謂了。

  再說了,打嘴炮這種事,也不適合殺手秦陽那種狗東西,殺手秦陽兩句話把人說的三屍神暴跳,估計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不一會,有人前來引路。

  一路來到一座偏院,雲親王已經煮好了茶,在這裡等著了。

  相互見禮,相對而坐,雲親王親自給斟好茶,緩緩道。

  「秦船長,請用茶。」

  秦陽笑了笑,也沒換回本來樣貌。

  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對方臉色的黑線,但他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當初將燕宗主的肉身劈成兩半時,留下的痕跡,依然還在。

  「燕宗主,客氣了。」

  兩人上來就互揭老底,氣氛反而更加融洽了點。

  「秦船長親自登門,可是願意答應交易了?

  秦船長需要什麼,儘管開口,縱然是需要借閱北斗七殺經,也沒有問題。」

  「不,雲親王說笑了,北斗七殺經是北斗星宗之物,我這次來,是跟雲親王談一筆交易。」

  「哦?願聞其詳。」雲親王敏銳的察覺到,稱呼發生了變化。

  「雲親王這個時候回來,還被封了親王,自然是要奪嫡的,我可以幫雲親王奪嫡,也可以帶雲親王,去找到黑梧桐,讓你進一次樹洞。」

  「秦船長,這話……」雲親王一臉驚色,張口就要阻止秦陽說下去。

  「雲親王!」秦陽加重了點語氣,笑容也慢慢收斂:「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我們就開誠佈公的攤開說,你沒那麼多時間,我也不想拖延時間,來玩那種沒什麼意思的試探。」

  「秦船長請說。」雲親王臉上的驚色褪去,伸手示意,沉聲說道。

  「先請雲親王替我解答一點點小疑惑,不置可否?」

  「請說。」

  「第一,燕宗主在外多年,據我所知,他一生都在北斗星宗,如今年事已高,這才需要黑梧桐,但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卻要忽然來到都城,趟這裡的渾水?」

  雲親王看了一眼秦陽,沒什麼猶豫,直接道:

  「這種事,若是秦船長想要知道,並不是太難。

  星宗最初的時候,分南斗北斗,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後來分裂了,一南一北。

  而單單北斗七殺經,太過霸道,殺伐過重,死意太濃,太過極端,到了法身頂峰,同階之內,殺伐之力,近乎無敵。

  到了修成北斗九星圖時,便是極端裡的極致,突破的希望比之尋常修士更難,燕宗主根本無法靠著一己之力成就道君。

  這才來到了大燕都城。」

  「原來燕宗主只是為了成就道君?」秦陽微微一怔,還真沒想到這點。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可意外的,這似乎才正常。

  就跟他一樣,一直對帝位沒興趣的人,忽然來了興趣,大概率不是對帝位本身有興趣。

  「自是如此,我對帝位,並無興趣。」雲親王沉聲再次確認了一遍。

  秦陽露出笑容,意外的好消息啊。

  既然不是對帝位本身有興趣,那麼殺手秦陽的第一方案,的確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執行。

  「第二個問題,上面那位,壽元已經耗盡了吧?」

  這一次雲親王沉默了,沒說話。

  「好的,我明白了。」

  秦陽拱了拱手。

  「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交易了。」

  「秦船長請說。」

  「我助你成就大帝,但是到了你成就大帝的時候,將帝位借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只要帝位,什麼權利都不要,一個月之後,帝位還你。

  先說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還你,我借帝位,只為我自己,並不是為了大嬴。

  而我們都達成各自的目標之後,我可以帶你去黑梧桐所在之地。

  你若是不信我,我們可以立下誓約。」

  「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需要帝位?」雲親王面色不變,先問出這個問題。

  「跟你差不多,你需要借力成就道君,我需要借力推開神門。」秦陽念頭一動,掌心浮現出白玉神門。

  轉瞬之後,秦陽便將其重新收起。

  「好強的神門!」雲親王低聲驚呼,然後才抬起頭,看向秦陽:「雙神門!」

  「不錯,神門太強,我推不開了,除非是借助整個神朝之力,不可能推得開了。」

  「你何必捨近求遠?」

  「問出這種問題,顯得雲親王不如燕宗主了。」

  雲親王面色一變,腦海中諸多念頭浮動,這是已經試過了?

  心裡不解,大概卻明白了,大嬴那邊恐怕是走不通,一念至此,他便不再多問。

  「好,我可以答應你。」

  「好,那改日,我再來跟雲親王立下誓約。」

  話音落下,秦陽的身體,嘭的一聲消失不見。

  雲親王面色微變。

  化身?分身?

  他竟然沒看出來,而且,回憶了一下,這次見到的秦陽,似乎跟上次見到的截然不同。

  正想著呢,外面傳來喧鬧聲。

  「殿下,太子那邊派人來了,說之前洗劫太子府寶庫的賊子,被我們請進了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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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0:5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七八章 雲親王的小麻煩,府尹老麻瓜

  雲親王聽聞此言,心中驟然升起一個念頭。

  這次見到的秦陽,跟上次見到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從眼神到顯現出來的性格,各種小細節上看,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

  會不會,來者其實根本不是秦陽,真的就是太子要找的賊人。

  當初的事,他的確有所耳聞,也見過通緝令。

  上面畫著的就是荀穆的那張臉。

  對於荀穆的來歷,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敢跟荀穆合作,就建立在他知道的足夠多的前提下。

  再回憶了一下在永夜之地的事,雲親王愈發覺得,剛才見到的,可能就是那個人。

  這些想法閃過之後,立刻又被他否定了。

  在進入死亡世界之後,被鸑鷟奪舍的時候,他留下的記憶很少,大概有點模糊的印象。

  再算算當時出來的時候,只見到秦陽一個人,當時見到的那個小胖子,應該已經隕落了。

  所以剛才見到的肯定就是秦陽,那他用了一個死人的身份,必有特別的用意。

  沉思之後,雲親王便得出了結論。

  這是秦陽要看看他的成色。

  表面上他的確只是一個空殼子親王頭銜,在都城內,什麼人脈,什麼勢力都沒有,甚至連正兒八經的職位都沒有。

  之前炸了後院的事,太子可能不會計較,畢竟看起來似乎只是意外,也沒什麼大損失,太子估計也不會太在意。

  但洗劫他寶庫的賊子,太子肯定不會這麼算了,這個關乎到切身利益了。

  如今那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請進了雲親王府,太子必然會讓他交出來這個人。

  然而,就算他想要低頭,也交不出這個人了。

  偏偏太子這個時候才開始叫門,必然是確定那人進來之後就沒出去。

  考慮到太子的脾性,除非他今天能讓太子抓到人,否則的話,無論怎麼做,怎麼說,他都注定了要跟太子真正的結下樑子。

  再想到,傳言當時那賊子得罪的人,可不止是太子,還有皇太孫。

  這下,他要一口氣把倆都得罪了。

  以後想要悄悄的暗度陳倉,怕是沒機會了。

  思忖至此,雲親王反而對秦陽之前說的話,放心了不少。

  若秦陽沒考慮那麼多,直接就願意幫一個常年游離在外的皇族,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去爭奪大帝之位。

  雲親王自己都會覺得秦陽說的話不可信。

  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的時候,若是只看到能追查到的情報,雲親王自己都不看好自己。

  畢竟,大帝之位,並非單純的實力,就能獲得的。

  真要是這樣,誰想去爭,打個友誼擂台賽多簡單。

  帝位要考慮到方方面面,不求各方勢力,朝中各位大員都支持,但求別反對就行。

  尤其是實力並不能強勢鎮壓一切反對意見的時候,更是如此。

  如今秦陽什麼都沒說,先給他找了個小麻煩,雲親王反而覺得,秦陽如此謹慎,那他之前的話,大致是可信的,交易也的確可以進行。

  秦陽的神門,他也親眼見到了,那扇強的可怕的神門,的確是從未打開過的,他不可能看錯認錯。

  所以,如今看來,秦陽跟他是一樣的人。

  都是為了追尋更高的境界,走的更遠,甚至秦陽比他的目標還要大。

  那扇神門就是最好的證明,若不是如此,普天之下,還從未有過誰的神門強化到連自己都推不開。

  甚至法相境界都推不開的神門,真推開了,那前途無可限量,道君可期,甚至封號道君都可以提前惦記一下了。

  雲親王想到了以前,一直傳說,秦陽本源有損,氣血兩虧,根基有了巨大破綻。

  可能就是因為秦陽心太大,發現神門境界的時候無法推開神門,只能冒險構建出雙神門,先推開了新凝聚的第二神門。

  這種情況,表現出長期本源虧損的樣子,倒是也說得過去。

  推測了一下秦陽的情況之後,再看如今。

  秦陽只要一個名義上的帝位一個月時間,他什麼都幹不了,頂多也就是借助一下大燕神朝之力。

  而雲親王自己呢,也是需要借力,更需要再進一次黑梧桐的樹洞。

  算上老皇帝的因素,更急的人,明顯是他雲親王。

  思緒淌過心田,雲親王心裡也有了主意。

  抬起頭,看向低著頭,等著祝福的手下,雲親王淡淡的道:

  「我這府邸,從之前便廣開大門,與四方大師切磋交流,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只要是上門了,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同樣,王府裡,也沒有將自己的客人推出去的道理,若客人自己走了,我們不攔著,若是沒走,王府也不會趕人。」

  前來通報的手下,心中一凜,連忙應是,退後三步之後,轉身離去。

  雲親王拿出一卷簿冊,翻開之後,裡面都是一個個名字。

  既然秦陽要看他的成色,那就不只是要看他怎麼處理這個小麻煩。

  更重要,應該也是看他手中有什麼力量。

  這件事,他推脫了可以,說人已經走了,也沒什麼,但這在外人看來,都是示弱。

  既然要爭,有些時候就不能示弱。

  就算沒這些,他也不能示弱,外面的名聲,對於奪嫡也很重要的。

  管家出了門,站在王府門口,大聲將雲親王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直接關門,根本不理會太子派來的人。

  王府的防護陣法沒開,可宅子內部,卻已經有倆高手無聲無息的出現,各自站在一角,只要有人敢強闖,他們倆便會第一時間出手,將其擊殺。

  外面的人呢,也傻眼了,別看他們敢上門要人,可雲親王不給,他們還真不敢強闖親王府,這是底線。

  就像太子和皇太孫,都不可能派人強闖對方的府邸。

  越過這條線,邁出了第一步,那全方面的不擇手段就會攔不住了,到時候事態擴散,變成大燕內戰都不是不可能。

  來人喊了兩句狠話,就走了……

  太子被氣的夠嗆,但他也沒轍,真不敢正面撕破臉,不值得。

  思來想去,那就按照神朝律典來唄,都城之內,緝拿賊子,這事不是府尹的本質麼?

  「去,拿我的令牌,傳都城府尹。」

  ……

  都城的街道上,戴著面罩的秦陽,在看完雲親王府前的鬧劇之後,一步一步的向著另外一條街去。

  順著一條小街,進入小胡同裡,破開了一座宅院的防護,悄無聲息的潛入進去。

  如入無人之境,秦陽一路來到一座房前,自顧自的輕輕一推,房門上的禁制,便被他抹去。

  裡面是一間書房,各種典籍擺出來不少,一張書案上,一位留著八字鬍,頭髮帶著點斑白,看起來五十來歲模樣的男人,正握筆繪丹青。

  看到秦陽進來,這人也沒什麼太大反應,自顧自的完成作品。

  而秦陽也沒去阻攔他,關上門之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再過一會,府尹大人怕是就沒這個興致了。」

  這人的名字挺有意思,姓麻,單名一個瓜,據說是最早的時候名卦,聽人說他這個名扛不住,就取了個瓜。

  大燕都城的府尹,說起來還是本地的行政一把手呢,算品階的話,他這個都城的府尹,也就比六部尚書低一點。

  但很顯然,以大燕的情況,這個位置,肯定是太子和皇太孫都想要,但是呢,卻又不太想讓自己的人上。

  最後就便宜了這位資格很老的麻瓜大人,自從太子和皇太孫之間的爭鬥開始展開,遠沒有現在這麼激烈的時候,麻瓜便敏銳的發現了,他這個位置,純受氣包,趕緊去辭職。

  然後老皇帝沒同意,讓他繼續幹著。

  麻瓜沒辦法,便開始三天兩頭的出岔子。

  不是修行出問題了,就是忽有所感,要閉關參悟。

  划水划的跟秦陽都有的一拼了。

  反正是只要牽扯到那兩位,麻瓜必定是沒法露面,沒法管。

  這位也算是久經風浪了,看到秦陽這個一副殺手氣質、殺手打扮的傢伙,闖入這裡,也依然是氣定神閒的繼續完成畫作。

  不稍片刻,麻花抬筆,輕吸一口氣,將筆擱置在一旁。

  「貴客是哪邊的?」

  「哪邊都不是,我是來跟你做一個交易。」

  「咦?」麻花抬起頭,忽然來了興趣:「說說,做什麼交易?」

  「我幫你躲過接下來的麻煩,讓你不至於枉送了性命,你幫我弄到一個身份。」

  「接下來的麻煩?」麻瓜嘿嘿一笑,不以為意。

  「太子府的人剛才去雲親王府,說是雲親王府窩藏賊人,但被雲親王府的人堵在了門口,接下來太子要幹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老夫抱恙數月,只能有負皇恩,無法堅守職位了。」

  「雲親王這個時候被封親王,你覺得是要幹什麼?老皇帝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封王?為什麼雲親王一來就跟太子對上了,為什麼這次,他非要窩贓,得罪了太子和太孫的要犯?

  你能穩坐這個位置這麼多年,屹立不倒,應當不是蠢人,你應該知道,塵埃落定,就在這兩年了。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你這個府尹,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做不安穩了,他們已經不會顧忌那麼多了。」

  麻瓜的面色微微一變,念頭飛速轉動,轉眼間,他便想到。

  雲親王要奪嫡?還是老皇帝專門找回來的?

  一念至此,麻瓜便知道,秦陽說的沒錯,原來還能騎在牆上,兩邊都不得罪。

  但,三邊不得罪,還能坐穩位置的事,不會出現的。

  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若塵埃落定就在這兩年,他這個府尹,怕是真的要危險了。

  念頭疾轉之後,麻瓜沉聲道:「你是誰?」

  「我可以算是雲親王的人。」秦陽稍稍一頓,再補了一句:「關於雲親王,關於一切,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

  「不,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麻瓜果斷搖頭:「你想要什麼身份?」

  秦陽抬頭看了看外面。

  「來不及了。」

  話音落下,秦陽便驟然出現在麻瓜身後,一掌拍在他的後心。

  麻瓜面色一陣潮紅,張口噴出一片血霧,全身經脈受損,氣脈紊亂,轉眼間,他的面色便慘白如紙。

  剛想再說什麼,氣脈之中,買有一股魔氣滋生出來,化作淡淡的黑氣,籠罩在他的面門。

  麻瓜回頭望去,秦陽已經不見了蹤跡。

  而外面也傳來喧鬧聲。

  已經被秦陽破掉禁制的大門,被人推開,其中一人,手舉著太子令牌,橫衝直撞進來。

  看到此人,麻瓜一時沒忍住,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面上的魔氣更顯,入魔之意,就算是眼瞎了,也能感應的清清楚楚。

  而進來的人,也嚇了一跳,麻瓜是什麼德行,大家其實都清楚。

  「老臣……身體抱恙,修行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咳……」麻瓜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話沒說完,又咳出一大口黑血。

  來人張了張嘴,臉上帶著震驚,訥訥半晌,才飛速的道:「是下官唐突了,沒想到麻大人真的走火入魔了,這……下官這就回去給殿下稟報,告辭。」

  來人飛速的逃走,生怕背上一個讓麻瓜走火入魔的罪名。

  麻瓜對著下人揮了揮手,讓人下去。

  被嚇壞的下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暗道一聲,大人裝的是越來越像了,走火入魔都能裝出來,那魔氣可真是純正啊。

  等到人走後,麻瓜面上的魔氣,忽然消失不見。

  麻瓜坐在椅子上調息了片刻,沉聲道:「你想要個什麼身份?」

  旁邊的椅子上,秦陽無聲無息的出現。

  「我要一個,可以進入大燕祖庭的身份。」

  「絕無可能!」麻瓜斷然拒絕。

  「從今天開始,外面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修行真的出岔子了,走火入魔,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專心調息,以圖能活下去。

  你的位置,應該沒人會動了,你的人,也不會有人動了。

  這是我已經先付過的賬,而我要的,對你來說,並不難。

  我知道你是守陵衛出身,祖庭祭典的時候,你每次都會去,我想,你應該在那邊也擔著什麼重要職務吧?

  我要的只是一個身份,就算有這個身份,我也無法在那種地方,搞出來什麼大破壞。

  所以,我要付的賬,對我來說很輕鬆,你要付的賬,對你來說也很輕鬆,結果是大家雙贏。

  現在,你想賴賬麼?」

  麻瓜沉默了。

  他敢說個是,那他可能就真的走火入魔了,明天就會傳出消息,他徹底入魔發狂。

  沉默了半晌之後,麻瓜拿出一個古銅令牌,丟給秦陽。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拿著這個東西,就會指引你去。」

  「好的,交易愉快。」秦陽拿著令牌,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這時,麻瓜才倒吸一口冷氣,輕咳一聲,拿出一堆靈藥,為自己療傷。

  「這傢伙下手可真重啊,實力也強的可怕。」

  服下丹藥療傷,麻瓜坐在椅子上,想到剛才的魔氣。

  那股魔氣浮現之後,怕是能感覺到的人不少,他剛才的確是走火入魔了,做不得假的。

  再想想那股純正的魔氣,又有這般實力。

  稍稍再回憶一下,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秦陽入魔。

  來者是誰,已經不需要多猜了。

  麻瓜搖了搖頭。

  「多事之秋啊,不過,關我何事,先顧著自己再說吧,他若是不來,我還苦惱該如何脫身呢,如今正好。」

  「罷了罷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人也沒見過。」

  麻瓜喃喃自語,伸手在身前一揮,一座八卦圖出現在他身前,他調整八卦圖,印出幾個封印印記,印在自己的眉心,將剛才的記憶,全部封印。

  做完這一切之後,麻瓜微微一怔,感受著身體變化,對外大喊了一聲。

  「來福?來福?你個狗東西,跑哪去了,老爺我真的走火入魔了,你以為我裝的不成,快點收拾東西,我們出城休養去!」

  不多時,麻瓜便被人攙扶著離開。

  空蕩蕩的書房裡,秦陽的身形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椅子上。

  「能活著這麼久,能坐的這麼穩,果真有兩把刷子。」

  秦陽將古銅令牌從海眼裡拿出來。

  拾取煉化,摸索著令牌,細細感應。

  心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他竟然通過令牌,感應到兩個方向。

  一個比較清晰的路線,指引向北面大概萬里的地方。

  另外一個非常模糊,似有似無的感應,竟然就在宮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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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九章 儲量極其驚人,皇族翁仲甲士

  一個神朝,不可能有兩個祖庭。

  那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

  秦陽滿心疑惑,暫時也得不到解答了。

  就算大燕整體上比大嬴差不少,這宮城的防護,也不會差的太遠。

  秦陽知道離都的宮城防護是個什麼情況,道君之下,強闖必死,悄悄潛入,也是完全不可能。

  有個對比,秦陽自然知道,想要潛入大燕的宮城,純屬做夢。

  大燕跟大嬴比,再不怎麼樣,人家也是有資格稱之為神朝的。

  神朝大帝,最次也有道君的實力。

  所以,宮城這邊,直接放棄吧。

  令牌指引向的另外一個方向,應該就是正兒八經的祖庭所在。

  大燕的祖庭,跟大嬴的不太一樣。

  大嬴的祖庭在哪,基本不算是什麼秘密,之前有嬴帝威壓大荒,沒實力的想要打祖庭主意也白搭,有實力的也不會嫌命長,去做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

  而大燕的祖庭具體在哪,是一個秘密,知道的人真沒幾個。

  秦陽篤定那位麻瓜府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知道的事也多,就是因為這一點。

  按理說都城府尹這個身份,若是去過一次祖庭,勉強還能說是聖眷正濃。

  去了不止一次,他又並非那種朝中大紅大紫,炙手可熱的人物。

  那麻瓜就只可能是大燕祖庭的守備之類的角色。

  考慮到大燕祖庭的隱秘,還有他每次都去,也可能他是一個引路人之類的角色。

  如此考量的時候,再想到麻瓜這麼痛快的給出了信物令牌,那個祖庭,十有八九有信物也不太好進。

  還有,那氣息看起來不過道宮的府尹,挨了他一掌重擊,還附帶著魔氣,竟然沒有受太重的傷,氣息是亂中有穩。

  再加上那幾口鮮血,吐的著實有些浮誇了,演技不錯,可能是往日裡演的時候,習慣了不用心,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已經忘了過猶不及的道理。

  如此深藏不露的人物,權衡利弊之後,秦陽還是斷了得寸進尺的念頭,對方肯定不會親自帶他去的。

  給出一個令牌,就是極限了,挨了那一掌,也正好給他一個脫離這一灘渾水的藉口。

  算算,的確是一個公平交易。

  離開了大燕都城,秦陽按照令牌的指引,一路北上。

  距離都城不過萬里之遙,回憶了一下輿圖,的確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這片範圍,在大燕,都算得上是相對比較繁華,修士數量比較多的地帶了。

  畢竟越是往北,氣候越是寒冷,到了冰原上,終年都是冰雪覆地,再往北到極北冰原,更是生靈絕跡的絕地。

  那裡出產的最多的資源,便是萬載玄冰之類的東西,有些質量特別好的,孕育出玄妙的萬載玄冰,運到大嬴或者南蠻之地之類的地方,稍稍煉製一下,便是最好的冰床,天生有預防走火入魔的能力。

  所以在大燕,修士走火入魔很少見,見到了大部分時候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這邊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修士恢復。

  出城不過千餘里,便感覺到一陣蕭瑟之意,撲面而來。

  說的是相對比較繁華,可這人啊,還是遠遠不及大嬴。

  寒風中,能看到的車馬行人極為稀少,天空中掠過的遁光,也只能不時的看到一個。

  一路北上,中途見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衛星城,六七千里之後,城池的數量便少了很多,荒野之中,妖物的數量,開始慢慢攀升,獵殺妖物的修士,也逐漸見到了。

  這又是跟大嬴不一樣的地方,大嬴的大城池附近,妖物、凶獸之類的東西,沒絕種也可以算是重點保護動物了。

  再繼續向前走,城池基本看不到了,行進到萬里之後,通過靈感的感應,指引的方向愈發清晰。

  前方是一片綿延數百里的冰湖,這個季節,湖面上懸浮的冰塊都化的差不多了,遠遠望去的時候,湖面上反射著刺目的銀光。

  冰壺沿岸,還有不少小修士,正在捕殺冰壺裡的獵物。

  秦陽選了個沒人的方向,潛入到湖中。

  入水的瞬間,一股森然肅殺之意,便衝向他的身體。

  念頭一動,化作水身,融入到冰冷的湖水之中,那股肅殺之意,才驟然減弱到微不可查的地步,若是感知不細緻的話,還會以為是湖水冰冷刺骨。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沿岸忙活的小修士,他們似乎並沒有感知到肅殺之意,下水不一會,便會衝出來活躍氣血。

  稍稍幾次試探,秦陽大概便明白了,這冰湖中的肅殺之意,似乎是越強的人,感知的越是強烈,反而弱的修士,基本沒什麼影響。

  順著指引,化作水身,遊走在湖中,一路深入到湖心,深淺下去,越是前進,湖水便越深,壓力的變化,比之海中還要快的多,千餘丈的時候,壓力已經抵得上萬丈海底了。

  而且隨著下潛,周圍非但沒有變得黑暗,反而愈發明亮了起來。

  這時,隨身攜帶的令牌,閃過一絲微光,再向前一步,便越過了一個莫名界限,眼前一片銀光,驟然閃耀。

  耳邊似有金鐵交鳴之聲,鏗鏘作響,眨眼間,似乎便看到前方出現了無數銀甲將士,排列成戰陣,揮動武器殺來。

  戰陣未到,他便感覺到自己的水身,有被千刀萬剮的趨勢,那股力量似乎已經作用到他身上。

  秦陽面無表情,瞬間施展瞳術,十字形的瞳孔中,一道寒光掃過,眼前的世界,仿若琉璃,驟然破碎,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不見。

  但他身上留下的傷痕,卻依然存在。

  下方一片銀光,湖底之下,竟然還有另外一片銀湖。

  銀色的湖水與上方的湖水涇渭分明,緩緩的流淌著,溢出的肅殺之意,全部都是來自於這片銀湖。

  秦陽緩緩的落到銀湖之上,接觸到的瞬間,濃郁的金氣,便化作萬千刀兵,衝入他的體內。

  念頭一動,將其絞碎煉化,秦陽望著銀湖若有所思。

  「原來不是冰寒,而是森寒肅殺的辛金之氣。」

  那銀湖不是水,而是如同水銀一樣的金屬。

  令牌的指引,就在銀湖之下,可這個令牌,也僅僅只是令牌,只是信物,根本無法幫他潛入其中。

  這跟之前猜測的差不多,想要進入祖庭,有令牌果然是不夠的。

  也難怪大燕皇室,根本沒派人鎮守在這裡,道宮之下,根本沒法潛入到這裡。

  而一般道宮修士,潛入這裡之後,第一波已經有些幻假成真的幻象,就足夠將其擊斃在此處。

  縱然更強的人來了,想要破開銀湖,潛入下去,也是癡心妄想。

  別看著銀湖是液體,可腳踩在上面,跟踩在堅硬的金屬表面沒什麼區別,這種金屬材料,密度極高。

  這種材料,名為三千銦,在大嬴極少見到,也極為珍貴,保存也極難。

  能用到的人也很少,最常見的有需求者,是修劍丸、修柔劍的劍修。

  此物質地如水銀,卻有剛柔並濟,遇強則強的特點。

  秦陽顯現出真身,催動元磁神環,擋住了辛金之氣的侵蝕,腳下發力,重重的踩在了銀湖的表面。

  原本微波瀲灩的銀湖表面,所有的漣漪,瞬間消失不見,四方綿延十數里,盡數化作平整的鏡面。

  秦陽俯下身,輕輕觸摸銀湖表面,還能感覺到其中的柔軟,但若是發力,想要探入其中,受到的阻力便會直線攀升。

  不發力,破不開銀湖,發力了銀湖便會遇強則強,死死的將外來者抵擋在外。

  再加上,銀湖上方有重水鎮壓,銀湖本身也不會發生什麼變化,甚至連什麼靈力波動都沒有。

  於是乎,這種最簡單最單純的防護,卻成了最強最隱秘的防護。

  看透了此地的玄機,秦陽推測,下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念頭一動,元磁神環自頭頂落下,落在了秦陽的手腕上。

  秦陽伸出手,觸摸著銀湖表面,手腕上的元磁神環,急速旋轉,元磁之力化作強大的立場,被秦陽控制在掌心。

  如同撥弄水面,輕輕一抓,一團銀色的液體圓球,便被他抓在掌心。

  念頭一動,煉化之後,丟在海眼的一個空曠角落,那裡什麼都沒有,這團三千銦也別想跟其他東西融合。

  隨便拿了一百多團意思一下,秦陽感覺掌控的差不多了,元磁神環才慢慢擴大,將他的身體籠罩在內。

  隨著元磁神環的急速旋轉,他立身之地,慢慢凹陷下去一塊,秦陽的身體也隨之緩緩的陷入到銀湖內。

  眼看此處數十里銀湖,盡數都是珍惜無比的三千銦。

  黑白世界裡,正在看現場直播的狗秦陽,隨口提醒了一句。

  「做一下記錄。」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分出一縷意識,進入到海眼裡,在小本本上記錄下一頁。

  「珍惜資源三千銦的採集地點,皆是被人精煉過的精品,儲量巨大,進入需要麻瓜令牌一枚。」

  「你最好變成麻瓜的樣子,有備無患。」狗秦陽再次補了一句。

  殺手秦陽不以為意,不影響此刻局面的小事,他念頭一動,便變換了身型樣貌。

  從內而外都變得跟麻瓜沒什麼區別。

  陷入到銀湖之中,不斷下沉,過了上百息的時間,周身受到的壓力,才驟然一空。

  周遭是一片巨大的地底空洞,頭頂上懸浮著銀湖。

  秦陽沉思了一下,拿出小本本,將「儲量巨大」四個字改成了「儲量極為驚人」。

  大荒的三千銦,皆是大燕北方出產,可能所有出產的九成九,都被用到這裡了,這才造成了大荒其他地方,三千銦極其稀缺。

  黑白世界裡,正在看現場直播的狗秦陽冷笑一聲。

  「這麼好的東西,足夠一個劍宗開宗立派,揮霍上萬年不成問題,隨便分出來幾百方當添頭,都夠第二大哥熔煉出一口絕世好劍,大燕的老皇帝,可真是夠奢侈的,好東西當地基都不捨得拿出來。」

  ……

  隨著秦陽出現,空洞的地下空間裡,驟然亮起四道靈光,四方各有一根發光的石柱浮現出來,石柱內的四個石雕,也忽然活了過來,化作四個全身古銅色的翁仲甲士。

  四個翁仲甲士,分立四方,其中一尊,驟然睜開眼睛,赤銅色的雙目,死死的盯著出現在這裡的秦陽。

  四個翁仲甲士在同類之中算是很強的了,每一尊都有超越道宮的氣勢。

  但秦陽一瞬間便估算出來,只需要三息的時間,就能解決這四尊翁仲甲士。

  然而,下一刻,那個睜開雙眼的翁仲甲士,一步跨出,從石柱內走出,

  一瞬間,這翁仲甲士的氣息,便瞬間飆升到法相頂峰,走出兩步,再次飆升到法身。

  三步之後,再次飆升一個小境界。

  走出七步,氣息已經到了法身巔峰,一身赤銅色的皮膚上,黑色的紋理浮現出來,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也隨之變得清晰,危險氣息亦是直線飆升。

  殺手秦陽正要做什麼的時候,心中驟然響起了三聲「咚咚咚」。

  這是狗秦陽要上線的提示。

  還沒等他做什麼呢,就感覺到狗秦陽要強行上線,將他踢下線。

  「狗東西,你懂個屁,快點下線,交給我處理!打起來就全完了!」

  殺手秦陽聞言,立刻下線。

  狗秦陽上線之後,立刻拿出令牌,伸出雙手,揖手長拜。

  「下官麻瓜,拜見太子殿下。」

  那氣息飆升到極致的翁仲甲士,腳步驟然停了下來,他眼神空洞、冰冷,但聽到這個稱呼,卻還是停下了腳步。

  「下官前來公幹,還望太子殿下行個方便。」

  話音落下,那翁仲甲士似乎沒什麼反應,秦陽念頭疾轉,瞬間想到了一點。

  之前怕是想岔了,那麻瓜,每一次有人來祖庭,他都會來,但來了,也並不代表他會進入到這裡。

  他可能從未真正的進入到這裡過!

  有可能麻瓜真的只是一個轎夫,將需要進入到這裡的人,送進來而已。

  稍稍一頓之後,秦陽又補了一句。

  「太孫殿下,日日夜夜都想要為太子殿下正名,如今正到了關鍵時刻,下官很是看好太孫殿下,至於此次的目的……嗯,不能明說,說了就沒用了,還望太子殿下明白。」秦陽伸出手,指了指上面。

  那眼神空洞冰冷,看不到半點活人意識的翁仲甲士,聽到此話,抬起的一隻腳,稍稍僵了一下,足足兩三息之後,他收回了那隻腳,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了,秦陽悄悄後退一步,這翁仲甲士也依然毫無反應。

  至此,秦陽才暗暗鬆了口氣,後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幸好自己反應快,若是讓殺手秦陽來處理,肯定要打起來。

  但是打個屁啊!

  這是能打的地方麼?

  有實力了不起麼?

  瞎搞。

  這地方是大燕的神朝之力最強的兩個點之一。

  此翁仲甲士,本身似乎並不強,但他卻能大幅度借用此地的神朝之力,實力直線飆升,絕對超過了生前的境界。

  再加上那張除了老了些,剩下的基本跟皇太孫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

  根本不用多想都能猜得出來,這尊翁仲甲士,就是大燕的上一任太子。

  早已經死了很多年的先太子。

  也只有這種人,煉成的翁仲甲士,才能化作守陵衛士之後,在此地大幅度的調動神朝之力。

  這種調動,絕對是大燕神朝的國運允許的。

  除去這位先太子,剩下那三尊翁仲甲士,兩位老年,一位壯年。

  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先太子死後,根本沒有人有資格被葬入祖庭,剩下那三個,必然都是在先太子進入這裡之前就存在的,那大概率可能會有一尊,曾經是大燕的皇帝。

  而一位曾經的皇帝,化作的翁仲甲士,縱然能借到的神朝之力,不如生前,那大概率也能比得上最弱的道君了。

  若是打起來的話,甚至不需要對方能真正的發揮出道君的實力,只要能超越法身境界一大截,在對方的主場,四打一的話,他也有一半的概率,會被活活打死在這裡。

  就算是拼著天劫降臨,用上黑影的左手,也未必能將四尊翁仲甲士全部秒了。

  先不說後面可能還遇到什麼,僅僅鬧大了這一點,就不能接受。

  他是來忽悠……不,是來送溫暖的,又不是來找茬的,為什麼要打?

  能用別的方法解決的,最好別打起來。

  打架不累麼?不消耗力量麼?為了加固那一粒七彩砂礫,需要耗費的力量攢夠了?

  眼看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氣息開始慢慢跌落,秦陽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是大燕的傳統,還是那位老皇帝太狠辣了。

  有資格進入祖庭的皇族,死後竟然會被煉製成翁仲甲士,成為了祖庭的守衛。

  若是大燕的奇特傳統的話,往好的地方看,的確挺合適的。

  沒有其他守衛能比這些人更盡心了,也沒有其他守衛在此地能發揮出的實力,可以比得上這幾尊翁仲甲士。

  可若是那位老皇帝幹的,那他就不是一點半點的心狠手辣。

  當年先太子的死,十有八九也有蹊蹺。

  若不然的話,這位失去了意識的翁仲甲士,也不可能聽他鬼扯兩句話,提了一下皇太孫,就停下不管了。

  秦陽才不信大燕皇室裡,會出現什麼真正的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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