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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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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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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3: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零章 血喇嘛的窺視,刀尖上跳舞

  血喇嘛走的成道之路,跟一般的人族修士截然不同,相比之下,他對於不少事更加敏感一些。

  甦醒沒多久,就察覺到,他心中缺失了很大一部分記憶,如同被徹底抹去,他之前也曾嘗試過找回缺失,但剛甦醒的時候,力量差的太多了。

  如今心中再次升起那種似有似無的熟悉感,他便再次開始找尋。

  潛入到自己的內心,挖掘曾經存在過,卻已經無法回想起的事情。

  很快,他一路找尋,來到了內心的最深處,這裡有一方如同歸墟的深淵。

  內心世界裡,無數感覺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東西,凝聚成一個個不斷閃耀著畫面的光球,墜入到深淵之中。

  這是心淵,為了保證足夠的純粹,不讓雜念影響到修行,影響到他,所以,所有不重要的雜念,甚至是曾經的記憶,都會源源不斷的落入到心淵裡。

  同樣,他想要記起,卻也落入到心淵裡的東西,就必須親自深入心淵尋找到。

  站在心淵的邊緣,想到上次下去,險些被虛無吞噬,血喇嘛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但自從聽到了那個很強的瘋子傳播的謠言之後,內心深處便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浮現。

  落入心淵,跟隨他一起落下的光球,照亮了黑暗,可是隨著下墜,光球的光輝也開始越來越弱,最後徹底熄滅,融入到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血喇嘛也在不斷的墜落,他還能感覺到周圍有失去光澤的光球存在,不知多久之後,他感覺不到附近有什麼東西存在了。

  只有虛無,那種讓他感覺到恐懼的虛無,他缺失的記憶太多了,看待世界本身也像是霧裡看花,一直看不真切,如今算是徹底弄明白了。

  為什麼這裡是虛無,因為現在他經過的,就是上一次輪迴的事,在這個念海裡的經歷。

  而那些東西,湮滅的比心淵還要徹底,那是修士永遠無法匹敵,不可觸碰的力量。

  他沒貿然去觸碰這裡的一切,直接略過,哪怕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極為重要的情報。

  繼續下沉,開始有水墨畫似的模糊印象浮現,這些印象,仿若一幅幅寫意的畫,破碎成無數碎片,繼續在這裡不斷的破碎,直到化為塵埃,最後徹底湮滅。

  他循著上次的經歷,選擇了一個方向。

  他看到了一個碎片上,有一個呲著牙的笑容,碎片轉瞬便繼續破碎,心中浮現出來的感應也越來越強,同類的碎片開始吸引著他。

  他能復甦,這個笑容的主人,居功甚偉,凝聚成的血喇嘛,前期需要的大部分力量,都是來自於這個人。

  一個叫秦陽的小修士。

  碎片越來越多,卻都不成體系,有一個破碎的畫面上,浮現出了可怕的虛無,似是被鎮壓在虛空中。

  碎片越來越多,來自於渡化眾生的力量,意念開始加持,他感覺這次,可能會找到更多的信息。

  ……

  永無休止下著灰色暴雪的灰色世界裡,數百塊虛影屏幕,環繞在殺手秦陽周身,他雙手化作一片幻影,數百塊屏幕上的信息,如同瀑布一般滑落。

  忽然,殺手秦陽的動作微微一頓,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世界中心的那座山峰。

  那座只有一半坐落在灰色世界裡,上半部分已經超出了灰色世界的巨峰。

  這座山峰,代表著嬴帝的存在。

  而嬴帝的存在,對於他來說,便是難。

  那種細微的窺視感,不斷的一閃而逝,頻率越來越高。

  來自於世界之外的窺視。

  殺手秦陽的思維速度開始被加快到極致,他一步跨出,出現在那座山峰的半山腰,而這裡,已經是灰色世界的最頂端。

  那種一閃而逝的窺視感,在這裡感應的尤為明顯。

  一瞬的時間,便仿若被拉長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他可以有感覺到最細微的細節,不斷的放大了,拉長了去感應。

  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神情冷淡。

  一旁飛來一個小本本,自動記錄。

  「大夢真經的修行,對於超五感的感應,有極強的加強作用。」

  若是以前,他根本無法察覺到這種超出了視覺的心靈窺視。

  站在世界的頂端,繼續細細感應。

  殺手秦陽拿出一個小本本,列出可能會出現的人。

  所有在念海之外的人,都可以忽略不計。

  有沒有人會強到可以穿過念海來窺視他,無法確定。

  但他可以確定,他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感應到念海之外人的窺視。

  而念海之中,能如此精準的來窺視他的人。

  最可能的,只有兩個,血喇嘛和嬴帝。

  殺手秦陽感受著那種一閃而逝的感覺,頻率越來越高,對方可能會窺視到的概率會非常大,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一點,先確認一下到底是誰。

  殺手秦陽的念頭一動,灰色世界的頂端,與那座穿透了灰色世界的山峰之間,微微浮現出一絲縫隙。

  這一絲縫隙出現的瞬間,那種一閃而逝的感應,瞬間清晰了很多。

  那一瞬間,時間在殺手秦陽眼中,變得極慢,所有的細節,任何一個微不可查的部分,都沒有忽略。

  腦海中,飛速的構建出一個線稿草圖。

  一方黑暗的世界裡,無數的碎片,還有一人在黑暗中沉淪,他抓不到一個個碎片,還有更多的碎片在向他靠近。

  看不到容貌,卻也已經足夠他通過微小的細節開判斷對方是誰了。

  是血喇嘛,血喇嘛在窺視他。

  裂縫重新閉合,殺手秦陽閉目沉思。

  那驚鴻一瞥,也能察覺到,單純意識上的力量,血喇嘛比他強了至少一個層次,被對方窺視到一些東西,只是遲早的事情。

  重組捕捉到的細節,完善那副線稿草圖。

  殺手秦陽睜開眼睛,默默將危險等級調低了一些。

  對方不可能越過界限,憑空來窺視到他的內心。

  那結果便是,他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更強了,已經能在特定的條件下,捕捉到一些人來窺視有關他的東西了。

  所以,血喇嘛更可能的是在找回他自己丟失的記憶。

  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眼神淡漠。

  他就跟狗秦陽不一樣,他從來不會去被動奢望,血喇嘛會不記得跟他有關的一切。

  從他還沒走出青林城,只是一個養氣小修士的時候,血喇嘛就已經在他手中了,時間太久了,他當時也太弱了。

  當初那塊血玉裡,浮現出那位頭戴高帽,只有背影的枯骨佛陀,第一次轉過身,看到他的那一刻。

  就應該不惜代價,將其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如今確認了這次的窺視,並沒有那麼危險。

  但殺手秦陽不斷推演之後,卻不願意就此了之,這是一次機會,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念頭一動,殺手秦陽手中出現了一把塑料黑劍。

  他一揮手,將塑料黑劍,插在灰色世界的對頂端,與那座嬴帝巨峰交接的地方。

  黑色的光輝,開始從這裡逸散開,化作天穹,籠罩住整個灰色世界的天空,自上而下,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裡面。

  打開了一條裂縫,仰望著外面的虛無,殺手秦陽伸出手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輕輕向外一扯,一個光球飛出來。

  裡面有一些關於嬴帝的碎片,映照出的是嬴帝的身型樣貌。

  殺手秦陽看也沒看,將光球拋向了虛空,那裡是血喇嘛窺視來的方向。

  完成之後,殺手秦陽沒有急著關閉裂縫,繼續吸引著血喇嘛的目光,為他引路,將他吸引過來。

  片刻之後,感應到光球破碎,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關上了裂縫,靜靜的站在灰色世界的天穹之下,仰望著外面。

  ……

  血喇嘛找到的同質化碎片越來越多,繼續補充著記憶,這些都是他還沒有完全復甦時,在經歷的瞬間,便墜入到心淵的記憶。

  忽然,他再次感應到方才一閃而逝的清晰感應。

  他順著這個方向,不斷的前行,找到的的確越來越多,甚至通過那些化為齏粉的碎片,都能拼湊出半幅完整的畫面了。

  忽然,他抓到了什麼,碎片浮現了,這是最清晰的一個碎片,但裡面的半張臉,卻明顯不是秦陽。

  血喇嘛不斷的感應著同質化內容,強行捕捉碎片,費盡力氣之後,終於拼湊出一副比較完整的畫面。

  裡面是一個一副高高在上威嚴氣質的男人,那眼神淡漠無比,彷彿看到一隻隨手就能碾死的螻蟻,一個吸引到他注意的螻蟻。

  於無聲之處起驚雷,這一刻,血喇嘛便感覺到腦海中驚雷陣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甦醒,新的感應出現了。

  伴隨著他接受到碎片,伴隨在碎片內,一顆被血喇嘛親手拼湊好的種子,也開始生根發芽,不斷的成長之後,而後枯萎消散,最後只留下一個一閃而逝的念頭。

  在浮現的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血喇嘛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念頭。

  他心中生出一種窺視到大秘密的意外感,他開始順著這個念頭去窺視,只不過這次的目標,換成了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

  他順著之前感應到的指引,一路前行。

  彷彿已經跟那個男人對視到一起。

  ……

  極東之地,站在歸墟之地邊緣的嬴帝,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細細感應之後,閉上眼睛,沉入到心底,捕捉那一閃而逝的窺視感。

  這種窺視,他瞬間能分辨出來,不是那種目光的窺視,而是另外一種更加高明,但是目標卻也更加精確的窺視。

  在念海的世界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還正在找尋他,窺視他。

  嬴帝的肉身站在原地,他的念頭卻已經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循著感應的方向,步入到虛無之中。

  ……

  不知多久,血喇嘛又驚又怒,對方竟然響應了他的窺視,說明對方就在念海裡。

  他一路前行。

  而嬴帝也終於鎖定到了窺視的人是誰,在虛無中一路前行。

  雙方互相為引,以殺手秦陽搭建的橋樑為路,終於在那片虛無的地帶,意識碰撞到了一起。

  虛無中,血喇嘛的身形凝聚出來,化作一位慈眉善目,頭戴高帽的佛陀。

  而嬴帝也凝聚出身形,面容威武剛硬,眼神冷漠,仿若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值得多看一眼。

  兩人的目光,掃過了虛無,那裡有一個融入虛無中,被黑色籠罩的世界。

  但是他們的目光沒有絲毫停頓,掃過之後,便仿若沒有看到、感應到。

  這就是殺手秦陽的依仗。

  最純粹的意識交鋒,便足夠他在主場,完成這個小動作。

  當裁判,引兩人入場,但是呢,他們卻會直接忽略掉裁判和場地的存在。

  他們可以看到,可以感覺到,但是呢,這個過程和結果,都不會出現在他們的意識之中。

  等同於場地的存在感,被完全剝奪。

  當失去了裁判和場地,省略了中間的橋樑過程,這件事的性質就會完全變了。

  在血喇嘛看來,他是在挖掘有關秦有德記憶的時候,卻挖掘出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沒有打過交道的嬴帝。

  在找秦有德的時候,卻碰撞到了嬴帝。

  這就有點微妙了。

  而嬴帝那邊,最簡單,他感覺到有人窺視,所以反向窺視,看到了血喇嘛。

  這個過程一下子變得很簡單。

  意識的碰撞,在虛空中出現。

  血喇嘛不記得嬴帝,可是內心深處,卻有種可怕的執念,忽然浮現了出來,無窮的惡意,潮水似的湧出。

  血喇嘛明白了,上一次,他在這個人手裡吃了大虧。

  而嬴帝感受著惡意,神情冷冽,他也不記得血喇嘛,卻能從那股埋藏在心底的惡意裡感覺到,他上次可能殺過這個大和尚。

  瞬間,嬴帝沒了興致。

  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意識的交鋒,不足以他抹殺對方,那麼,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嬴帝淡漠的看了血喇嘛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霎時之間,那種毫不掩飾的蔑視,讓血喇嘛內心滋生出的惡意和怨氣,徹底爆發了。

  他面色猙獰,雙目血紅,周身雷霆咆哮,一句話從心底浮現,哽在喉頭,一息之後,化作暴怒的驚雷,噴湧而出。

  「嬴帝,你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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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4: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一章 殺導的劇本,腦補大法好

  梵音陣陣,轉瞬便化作癲狂的魔音,向著嬴帝的背影噴湧而去。

  嬴帝回過頭,意念化劍,一劍斬出,斬破怨念纏繞的魔音,斬在了血喇嘛身上。

  而那破碎的魔音和怨念,卻似抽刀斷水水更流,逆行而上,纏在了嬴帝的手臂上。

  惡念與怨念,如同毒藥,不斷的侵蝕,嬴帝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臂,念頭一動,意念所化的手臂,直接崩碎消散,連同那些惡念怨念一起,消失在虛無之中。

  看到這一幕,血喇嘛內心的暴怒,簡直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噴湧而出,整個人都在燃燒。

  他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可是在強烈的心緒之下,他還是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心中的憋悶和怒火已經無從壓制。

  就像他根本不記得嬴帝,卻還能在這種情況暴怒的嘶吼出嬴帝二字,如今很多以往的事情,卻還是留下了痕跡,那些痕跡就如同本能一般,驅使著他,讓他在找不到碎片的時候,明白應該怎麼做。

  他明白了,嬴帝肯定跟他一樣,是從外界來的人,嬴帝就是他在這裡最大的對手,他的死敵。

  細節想不到,不記得也無所謂了,有了最終的目標之後,他回頭了慢慢思忖,想要補全中間缺失的部分,為什麼要這麼做,也會容易很多。

  嬴帝的意念化劍,將他的意見之身,斬成了兩半,身體崩碎成無形,意念遭受到創傷,立刻引起了本能反應,身後仿若有一條風箏線,驟然收緊,將他撕扯了回去。

  而嬴帝淡淡的瞥了一眼,轉身離開,根本沒有因為血喇嘛的窺視,在心中泛起什麼漣漪。

  既然能勝過一次,那麼就能勝第二次,一個手下敗將,不值得太過在意,他現在要做的,只是去按部就班的做他自己的事。

  率領大嬴,滅八朝,一路行來,在他身後詛咒他的人,多不勝數,無可計數,若是每個都去在意,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了。

  兩個選手只是簡單的交手之後,便各自離開。

  畢竟只是簡單的意識上的碰撞,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發揮出什麼實力,也無法真正的滅殺對方,糾纏無益。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殺手秦陽搭建的場地,也沒有注意到除了對手之外的任何事情,除了對手之外的存在感,都被完全抹去了。

  塵埃落定,那融入到黑暗虛無的黑色世界,裂開一絲裂縫。

  殺手秦陽拔下了插在山峰上的塑料黑劍,握劍橫斬而出,烏光化作漣漪,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所有可能會存在的聯繫,統統被斬去。

  這處下著灰色暴雪的世界,也失去了作為場地的職能,再也不會有人能通過這次的事,重新追蹤到這裡。

  而且,就算是追蹤過來也沒什麼好怕的,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優勢會被無限拔高。

  以自己的內心世界,當作坐標,穹頂化作場地,給血喇嘛和嬴帝對上,這是在刀尖上跳舞,玩好了,後面的事就跟他沒關係了,玩不好,他就有可能要同時對上兩人。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對現在的結果沒感覺到意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他要的就是利用這次機會,讓血喇嘛和嬴帝,再次正面對上,只要面對面,那麼剩下的事,就會自然而然的發展下去。

  哪怕不記得上一次輪迴的事,他們倆也不可能在見面之後,相互行一禮,說一聲你好之後,各回各家。

  除此之外,便是要削弱他在血喇嘛那的存在感。

  血喇嘛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在虛無之中,捕捉到他的痕跡。

  這很危險,必須扼殺。

  殺手秦陽連續揮出三劍,再三確認,徹底斬去了之後,才將穹頂的裂縫關閉,重新回到地面上,在漫天灰色的大雪裡,繼續做他自己的事。

  正在這時,狗秦陽出現了。

  「自己去看。」殺手秦陽共享了方才的記憶。

  狗秦陽稍稍一看,臉頓時黑的跟鍋底似的。

  剛才在外面,他差點暴露氣息了。

  體內的力量忽然間開始洩閘似的消耗,大量的力量,通過轉化,化作了可以被殺手秦陽利用的力量。

  往日裡殺手秦陽總會卡著掉智的極限,不時的使用一瞬思字訣,力量大量消耗,其實也都習慣了。

  但這次,消耗暴漲了數十倍,明顯不是用了一兩息思字訣能有的消耗。

  偏偏他還得在外面穩住了,不能讓氣息洩露,也不敢貿然進入這裡驚擾殺手秦陽,生怕會出現什麼變故。

  等到塵埃落定,他才第一時間進來看看情況。

  「感應什麼時候這麼強了?我怎麼不知道?」看完記憶之後,狗秦陽第一時間升起的念頭,不是已經結束的刀尖跳舞事件。

  而是他竟然都不知道他在冥冥之中的感應,已經這麼強了。

  「大夢真經的修行,對於這種超五感的感應能力,有極大的提升,另外,白玉神門雖然推不開,但對應的神海,提升和淬煉,卻是在時刻進行著,這些是我們的底蘊,白玉神門在變強的同時,也會對我們有正面影響。

  以前潛移默化的強化,微乎其微,短期內難以感應,如今白玉神門的被動強化指數,已經增長到可以清晰感應到的地步。」

  殺手秦陽解釋了一句之後,轉而搖了搖頭,否定了狗秦陽的判斷。

  「冥冥之中的感應,哪怕是凡人,也會有,弱者只有偶爾感應到什麼,卻什麼都無法確定。

  越強者的感應越是清晰,強到一定程度之後,如同那位陵光神君,只要有人誦其神名,都會被精準的感應到。

  我們還遠沒有達到那個程度,只是這次血喇嘛用的方法,可能有些特別,才會正好讓我在施展思字訣的情況下,感應到有人在窺視而已。

  也因為這裡的特殊,我才能很容易確認是誰在窺視。

  確切的說,並不是我們變得足夠強了。

  換一個方式,哪怕現在有人在十里之外,罵你狗東西,你也未必能感應到。」

  狗秦陽沉默了一下,他現在愈發感覺到,殺手秦陽跟他之間的割裂,正在不斷的擴大。

  哪怕同為一體,殺手秦陽在失去了感情、失去了興趣,只會專注一件事之後,高效、認真、不知疲倦、似乎負面的情緒,不好的習慣,都從他身上消失了。

  殺手秦陽開始變得越來越強,那種距離感,也愈發明顯。

  確認了收尾沒什麼問題,事情也已經結束,狗秦陽默默的離開。

  睜開眼睛,便開始察看新弄到的典籍。

  必須要盡快在念海裡找到,有關枯心咒的記載了。

  找到可行的心方法,盡快化解枯心咒。

  ……

  嬴帝睜開眼睛,正準備繼續他的修行時,眉頭忽然微微一蹙,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

  目光穿過衣衫,看到他手臂的皮膚上,慢慢的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痕跡,如同黑水淌過,再被清洗掉之後,還殘留的一絲微不可查的痕跡。

  稍稍感應之後,嬴帝頓時明白,他小看了那個大和尚。

  他以為那大和尚出手時,看似是要絞殺他的意念,實則是為了讓怨念惡念纏上來,留下一個可以追蹤,確認他位置的印記。

  然而他錯了。

  那個大和尚在暴怒到近乎失去理智的時候,做的事情也沒有這麼簡單。

  上面的全部都是幌子,真正的印記,是怨念和惡念纏繞之後留下的痕跡,而不是怨念和惡念本身。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那些痕跡消失了,卻不代表不存在了。

  這些痕跡,就是那個大和尚用來追蹤定位的印記。

  嬴帝目中的神光消散,那些痕跡也變得不可見了。

  以他如今的實力,沒辦法徹底抹去這種本就已經消失的痕跡。

  嬴帝沒理會,繼續修行。

  這次的事,再他看來,就是他的一個仇敵,利用玄妙的秘法在窺視他,卻被他察覺到了。

  結果,也只是他需要殺的人,多了一個而已。

  ……

  清一色象牙白的大殿裡,血喇嘛甦醒了過來。

  他沒有睜開眼睛,他的意識受到了一點創傷,眼神還有些渙散。

  他靜靜的吸納力量恢復,一邊去嘗試著推演補全缺失的一部分。

  從他要做的事,和嬴帝是他死敵中間的部分。

  這個過程,俗稱腦補。

  碎片化的信息,開始在他的腦海裡,構建出嬴帝這個人的印象。

  而這一切,又是以秦陽為基準,找到的信息。

  他慢慢的構建出嬴帝的身份,大嬴神朝的大帝。

  然後腦補出來一部分記憶,上一次輪迴,他可能死在了嬴帝手裡。

  隨著他腦補出來的零碎,將所有的一切,穿成一條線,沒有細節,也差不多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要做什麼。

  但有一點,他還是沒弄明白。

  為什麼在心淵裡,挖掘有關秦陽的東西,挖掘到最深處的時候,卻挖掘出了嬴帝,甚至明明在追蹤秦陽,卻在虛無中,對上了嬴帝的意識。

  他在腦海中補全缺失的部分,最大的一個可能,轉瞬間便跳了出來。

  秦陽可能只是嬴帝的一個身外化身。

  一個嬴帝用來遊歷天下,遊歷神朝之外地方的身外化身。

  真正的意識,本來就是嬴帝。

  他要找秦陽,自然就找到了嬴帝,這是唯一能解釋的了。

  不然的話,在他挖掘出的零碎片段裡,秦陽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本事,不可能感應到他正在窺視與秦陽密切聯繫的東西。

  而零碎的碎片裡,不少都是他被鎮壓在什麼地方的碎片。

  他完全無力反抗,甚至還有一個碎片裡,似乎還有不止一個更加可怕的東西被鎮壓。

  他之前一直沒太明白,為什麼這些東西會跟秦陽那個小修士牽扯上。

  如今,若是以「秦陽只是嬴帝的一個身外化身」為基礎。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解釋通了。

  缺失太多了,根本無法徹底恢復,血喇嘛只能這樣去推演,找出最後的唯一解釋,哪怕他自己也知道,這個過程中,可能是有哪不對。

  可除了這個結論之外,他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麼在心淵裡挖掘秦陽,卻對上了嬴帝這件事。

  恢復了片刻,徹底恢復之後,血喇嘛追尋著冥冥中留下的痕跡,目光看向了東方。

  極遠的東方,嬴帝就在那裡。

  血喇嘛的心海裡,有關秦陽、秦有德這個名字的碎片,都開始淡化。

  一個身外化身,不值得他再冒險去挖掘。

  心淵深處的黑暗虛無裡,有關秦陽的碎片,破碎的速度無聲無息的變快,一些不關鍵的信息,已經化為齏粉,徹底湮滅在心淵裡。

  而還有一些,沒有被血喇嘛挖掘到,卻尤為關鍵的碎片,無聲無息的崩碎,再崩碎,最終會跟那些落入心淵的東西一樣,徹底湮滅。

  而有關嬴帝的一切,則開始被挖掘出來,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挖掘的關鍵詞,也變成了嬴帝。

  血喇嘛抬起頭,沉聲道:

  「遙遠的極東,有曠世邪魔,他正在飛速壯大,加快速度東進,我佛慈悲,要誅滅此大魔。」

  一聲令下,巨象仰天啼鳴,前進的速度驟然加快。

  裹挾著西來的大軍,一路向東突進。

  大殿裡,佛光化作餘暉,揮灑開來,前方所遇到的所有生靈,被籠罩之後,立時渡化,加入到佛國之中。

  ……

  數天之後,秦陽正在追髒道士。

  他都停下來了,不再去散佈謠言,哪想到髒道士卻跟玩上癮了似的,本尊親自上場,玩的比他還瘋。

  據說,這敗家子連畫師的字貼,都拿出來當寶物扔出去了。

  追髒道士的路上,有修士從西面逃遁而來,也帶來了消息。

  血喇嘛的隊伍,忽然加速,正在一路向東疾行,所過之處,遇到的抵抗,越來越激烈,但是血喇嘛的實力卻也越來越強,他變得越來越激進。

  秦陽遙望向東方。

  所以,是殺手秦陽的計策起效了麼?

  而且,嬴帝在東方?

  秦陽暫時放下了嬴帝的事,血喇嘛會去幫他做,效果比他自己去好太多了。

  他現在要去做了另外一件事。

  趁亂收集典籍,所有的典籍,無論是什麼,統統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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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4: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二章 神通力挽狂瀾,樂師與天魔譜

  血喇嘛推進的速度很快,遭遇到的抵抗越來越強,因為這貨太過霸道,要麼直接被渡化,要麼就是死,從來不接受中間的。

  哪怕有一些人,看血喇嘛太強,想要去投靠,血喇嘛也只會給他們這兩條路,於是乎,在生不如死和死之間,大部分人都是選擇,都是拚死抵抗下去。

  這就造成了,大大小小的門派,要麼匆忙遷徙,要麼站著戰死,要麼跪著活下來。

  秦陽混雜在前線,趁機到處搜刮,外面弄不到的典籍。

  知識就是力量,在他看來,什麼資源,都比不上這些典籍。

  這是他選擇的路數,獲得權柄的路子。

  跟血喇嘛和嬴帝都不一樣。

  血喇嘛的選擇,最大化的利用了他的優勢,當他渡化了全世界的生靈之後,自然而然的獲得了念海的權柄。

  而嬴帝的選擇,是靠著實力,強行鎮壓一切,走的可以說是以力證道的路子,這個最難,卻也可以說是最簡單,全看實力如何。

  而秦陽的選擇,是截然不同的,以另外一個更適合他的角度。

  若是將整個念海的一切,都當作神祇的權柄。

  這個權柄是分散到整個世界的。

  那麼知識,便是完全融入到其中,無法具象,卻又牽扯到每一個人,最為核心的基礎。

  擁有更強大更稀少的知識的人,便是此界裡掌握權柄更多的人。

  就比如曾經的夢師,他掌握著此界最強大的一部分知識,而且是完全獨自掌握,嬴帝要完成最後的掌控,就必須去擊殺了當年的夢師。

  秦陽現在便是要趁亂,拿到更多的典籍,掌握更多的知識。

  不僅僅是為了尋找化解枯心咒的方法,也是在嘗試著,在不被嬴帝和血喇嘛發現的情況下,用另外一個角度,去奪取世界的權柄。

  從根子上挖走所有的基礎。

  哪怕這條路看起來是最難走的,目前卻也是最適合秦陽的了。

  秦陽站在一個宗門的駐地裡,到處都是血與火的痕跡,這裡的人要麼逃了,要麼死了,要麼被渡化了。

  走出了這個門派的藏經閣,打包了這裡所有的典籍,順帶著把所有記載著東西的石碑之類的東西,全部挖走帶走。

  實在帶不走的,也要當場完成錄入。

  大門之外,幾個妖物破門而入,秦陽無聲無息的遁入虛空,沒有讓跟血喇嘛門下的走狗接觸。

  離開這個宗門,秦陽繼續前往下一站。

  等到抵達目的地,這個異族聚集地內,魔火在燃燒,無數生靈在裡面慘叫,也有無數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一位周身魔意滔天,面色猙獰,卻綻放著暗金佛光的高手,凌空而立,面無表情的堵住了那些人唯一的生路。

  除了臣服者,沒人能活著出來。

  秦陽遙遙看著這一幕,跟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樣。

  之前遇到的那些被渡化者,手段可能會粗糙,卻不會這般酷烈,血喇嘛要的並不是他們的命,而是將他們渡化,反過來反哺自身,讓他自己變得更強。

  血喇嘛需要的是眾生的供奉,讓天下所有的生靈,都誦他之名,好讓他成佛作祖。

  真殺完了天下生靈,他的目標也達不成了。

  被魔火籠罩的聚集地內,髒道士站在一位氣息迥異的異族老者面前。

  「我可以幫你們留下最後的火種,但是我需要你們所有的典籍,所有最隱秘的記載。」

  異族老者面色鐵青,髒道士卻沒什麼太大感覺。

  自從他知道,他其實已經死了,他最大的執念,也沒有了,人生已經沒有什麼遺憾。

  身為傳道人,他能做的,就是燃燒最後的力量,迸發出最後的火花,死也要死的最精彩。

  他其實並不是非常清楚,秦陽為什麼要去散佈那些消息,他卻會幫著做。

  而如今,他也並不是太清楚,秦陽為什麼執著於這裡的典籍,簡直是葷素不忌,什麼垃圾典籍都要往懷裡揣,甚至為了一本遊記,差點被血喇嘛的人發現。

  他能做的就是幫著去做。

  秦陽不想讓人注意到,可他這個名聲並不是太好的髒道士,卻並不在意會不會被注意到。

  就像現在這個像是趁火打劫的行為,他就毫不在意。

  因為對方,都跟他一樣,都只是能在念海裡活生生的存在,其實在真正的世界裡,他們的骨灰可能都沒了。

  異族老者沉默了許久之後,像是洩了氣,一揮手,身後出現了一個山洞的入口。

  其內一座座石碑林立,一面面石壁上,記錄著他們族內的一切,所有的典籍和辛密都在這裡。

  髒道士進去帶走了一切,也順手帶走了異族的火種。

  他救不了所有人,所有人一起逃,只會是所有人都一起死,或者被一起渡化。

  這一點那個異族老者也很清楚。

  髒道士衝出了魔火圍城,那位護法神將,瞬間攔在了髒道士面前。

  陣陣梵音浮現出的瞬間,便化作魔音灌耳,瘋狂的湧向髒道士,暗金色的神光,如同孔雀開屏,在其身後綻放。

  護法神將的氣勢直線攀升,佛光之中,一尊頭戴高帽的佛陀虛影,端坐在蓮台之上,讓護法神將的氣息再次拔高。

  眨眼間,這尊護法神將的氣息,便跨越了法身極致,抵達半步道君的境界。

  髒道士一身髒兮兮的道袍,被勁風吹的獵獵作響,他看著對方那熟悉的面容,揖手一禮。

  「你還有自我的時候,我敬你是一條漢子,我知道你應該是盡了全力,所以,我也會盡全力,送你一程,請你一定不要留手,一定要抱著全力殺死我的念頭出手!」

  話音落下,髒道士的腹部,便被一道光柱洞穿,一個碗口大的洞口出現了。

  萬千手掌,從護法神將的護體神光之中飛出,源源不斷的轟在髒道士身上。

  髒道士身上的護體神光,眨眼間便崩碎消散,他的肉身,瀕臨崩潰的邊緣,卻遲遲沒有崩碎。

  無數的暗金色手掌,從天而降,硬生生的將髒道士轟入到地底。

  大地如同泛起了漣漪的湖面,一道道衝擊波,不斷的向著四周擴散。

  足足十幾息之後,無數的手掌消散,大地的震顫停止,塵埃緩緩的落下。

  原地的山頭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個綿延十數里的巨坑。

  巨坑的底部,髒道士鑲嵌在水晶似的底坑裡,衣衫破碎,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被轟碎,整個人都不成人形了。

  看起來似乎已經死了。

  忽然,他的嘴巴微微張開,輕輕吸了半口氣,聲音細若蚊吶。

  「力……挽……狂……」

  一字一頓,當念叨第三個字的時候,他那不成人形的身體,飛速的蠕動著恢復正常。

  他站在坑底,腰身拱起,右手在左腰虛握,身上不斷的飛出一個個手掌的虛影,飛到他的右手心。

  沒飛出來一個手掌虛影,他身上的傷勢便多恢復一分。

  當無數的手掌匯入,他虛握的右手裡,一把漆黑的長刀自動凝聚出來。

  最後一道光柱,從他腹部飛出,融入到長刀之中,髒道士的傷勢徹底復原,而右手握著的黑色長刀,驟然綻放出刺目的神光。

  可怕的氣息,如同噴發的火山,化作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髒道士嘶吼著、咆哮著、念出最後一個字。

  「瀾!」

  一刀斬出,周遭的一切,如同被凝固,髒道士握刀,正面斬過了護法神將。

  眨眼間,髒道士出現在對方身後,手中的黑色長刀崩碎消散。

  而那護法神將,肉身、身後的神光、神光中浮現的佛陀虛影,一起從中間裂開。

  黑色的光輝,從裂縫之中迸發出來,所有屬於護法神將的一切,都在不斷崩碎。

  髒道士回過頭,揖手一禮。

  「這是我最近才完善出來的神通,我稱之為,力挽狂瀾,算是用你自己的力量,送你一程。」

  護法神將身後的神光崩碎,神光中的佛陀虛影也隨之崩碎,他的眼中滿滿恢復了一絲屬於他的神采,他艱難一笑,拱起手。

  「多謝。」

  一字落下,身形崩碎,神形俱滅。

  髒道士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瞥了一眼,轉過身就腳底抹油跑了。

  遠處隱遁的秦陽,都驚住了,他還以為髒道士上來就被秒殺了。

  哪想到,這貨還會這樣的一門神通。

  念頭落下,秦陽沒有多想,連忙跟了上去,那一眼不就是讓他跟上麼。

  一路追了半天,疾馳近萬里,髒道士終於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丟下一個儲物戒指。

  「送你了。」

  秦陽從虛空中走出,一把抓住了儲物戒指,打眼一看,不禁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髒道士。

  「別看了,你那點小動作,誰不知道啊,只不過現在太亂了,沒人注意到你而已,我可以幫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要是我有天,也落入到那邪僧手裡,你殺了我,算交易,如何?」

  秦陽琢磨著,似乎是哪不太對,嘴上卻還是先應下了。

  「好。」

  「我先走了,那邪僧被我斬了一尊大將,外加一絲神念投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髒道士丟下一句話,瞬間就再次消失不見。

  秦陽撓了撓頭,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個髒道士是外冷內熱?看起來不著調不靠譜,實則跟他一樣,是急公好義之人?

  「誒,你等一下,我們前面還有個交易呢。」

  「忘不了。」

  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從遠處飄來。

  秦陽砸吧著嘴,可惜了,剛才忘了問了,那個名為力挽狂瀾的神通,能不能教給別人。

  他肉身修行的還算不錯,還有強大的恢復法門,應該比髒道士更能挨揍吧,要是能學會他的神通就好了。

  打開儲物戒指,開始察看髒道士送來的石碑和大塊大塊的石壁。

  那些石碑上用一種很特別的文字,記載著不少東西,所幸他還能看得懂。

  從晉升法門,再到族內傳說,應有盡有。

  這個種族並不是胎生卵生,新生族人都是在死去的族人身上化生出來,但是新生者跟往生者卻並無多大關係,靠這種方式延續,自然是困難重重,根本不可能飛速壯大。

  大概掃過這些內容,不一會,秦陽便認真了起來。

  他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種族的傳說中,說這個世界,跟他們的誕生方式一樣。

  他們最初的先祖,在虛無之中誕生,經歷無盡的歲月之後,倍感孤獨之後,在腹中孕生出了一個世界,然後他們的先祖便隕落了。

  而殘留的部分,在這個世界中,化作了他們一族。

  於是乎,他們也繼承了一部分先祖的特性,新的族人,都是誕生在老族人的身體上,每一個新族人的誕生,就意味著一個老族人的死亡。

  但是,從另一方面看,他們都是永生的。

  所以他們的族名,翻譯過來,便是永生一族。

  這個種族的傳說中,似乎已經從側面挖掘出世界的本質了。

  而且這是秦陽在念海內,第一次找到有正兒八經的大篇幅傳說故事,講述世界起源的。

  之前偶爾有,卻也是寥寥幾筆,連完整的傳說故事都沒有。

  秦陽暗暗思忖,這個永生一族,之前根本沒聽說過,屬於無數毫無存在感的小異族之一,人口稀少,特別封閉,很少跟外界接觸。

  他這次只是跟著血喇嘛的隊伍,一路撿東西,並沒有特定的目標。

  但髒道士,明顯是提前一步來了。

  還有,這傢伙感覺怪怪的,具體哪又說不上來。

  正當秦陽整合資料,試圖去捋順的時候,身前的空間,一絲絲漣漪浮現,看起來頗有些邋遢的樂師從裡面走了出來。

  而且這一次,樂師一臉美髯,都變得亂糟糟。

  他一手按在秦陽的肩膀上,頗有些頹廢的道:

  「陪我喝酒。」

  話音落下的瞬間,兩人便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周遭雲海翻騰,一座小院,飄在雲海之上,樂師自顧自的坐下,先拍開兩壇烈酒,自己猛灌了一壇。

  一罈子烈酒下肚,樂師才抬起頭,兩眼通紅的看著秦陽。

  「我見過你,你在瞎鬧,我不管,可是老羋也瘋了,跟著你瞎鬧了,我也不想管。

  我從來沒當真過,可是當我看到老羋那混蛋,竟然頓悟了,我知道,他說的瘋言瘋語,可能是真的。

  我去到了世界的盡頭,想要離開這裡,但是我卻驚覺,界橋早沒了,當我即將跨出無盡虛空的瞬間,我聽到了,虛無的律動。

  這時,我明白了,在我跨出去的一瞬間,我不是離開此界,而是化為虛無。

  瘋子說的話,是真的。

  所以,你為什麼知道那是真的。」

  秦陽沉默了。

  他只考慮瞞住血喇嘛和嬴帝,卻忘了,這裡本身就有很多大佬。

  所以,髒道士是替他背鍋,替他打補丁麼?

  但是就算如此,卻還是沒瞞住最近的樂師。

  秦陽也沒想到,樂師是這種反應。

  思忖良久之後,秦陽緩緩道:

  「我有一份樂譜,你看完了,就會明白了。

  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能在你那得到你的知識,不用是太過高深的樂曲,你最基礎的知識就行。

  另外,我希望你看完我拿出來的樂譜之後,能指導一下我。」

  「只要你能學會,全部給你又有何妨。」樂師沒有什麼猶豫,伸手點在秦陽的眉心,無數的信息,傳入到秦陽的腦海之中。

  包括了樂師施展過的秋氣肅殺曲。

  這種技藝,根本不是學,就能學會的,也不可能只是學,就能再次出一個樂師。

  樂師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他現在在意的,只是去弄明白快要折磨瘋他的東西。

  就像是有一個至關重要,比生命還要重要的靈感,卻偏偏怎麼都想不起來。

  這是巨大的折磨。

  秦陽頭昏腦脹,只是打眼看了一下樂師丟過來的東西,再也沒去多看,太過龐大了。

  要是神魂不夠強,只是塞過來的龐大信息,就足夠將腦袋撐爆。

  平復了片刻之後,秦陽閉上眼睛,施展入夢術,拖著樂師入夢。

  「入夢術,你是夢師的傳人?不對,夢師是誰?十二師裡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夢師?

  更不對了,什麼時候有十二師了?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樂師捂著腦袋,神情癲狂,整個夢境都在劇烈的顫抖,崩潰在即的時候,一聲清脆的琴音響起,樂師的神情恢復了正常,他斬去了那些念頭。

  秦陽沒急著做什麼,等到樂師徹底平靜,夢境也變得穩固之後。

  他一揮手,調動出自己的記憶。

  天魔譜化作一卷長長的畫卷,鋪開在天空中。

  樂師看著天魔譜,神情慢慢的扭曲,他的瞳孔中,無數的樂符浮現,耳邊彷彿有詭譎到極致,癲狂到極致的旋律在奏響。

  夢境世界劇烈的顫抖著,等到樂師看完,他的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

  秦陽散去了夢境,讓樂師回歸。

  他雙目無神的站在那裡,雙手在空中不斷的抖動著,神情驟然癲狂,周身詭譎的樂曲浮現。

  秦陽的面色頓時一白,如遭重擊,倒飛了出去。

  坐落在雲海之上的小宅院,瞬間崩碎成齏粉,影響還在不斷的擴散開。

  秦陽面色入土,連忙腳底抹油跑路。

  他哪想到,樂師看了天魔譜之後,竟然跟瘋了似的。

  樂師凌空而立,神情癲狂,雙瞳失去焦距,周身不斷的浮現出癲狂詭譎,讓人極為不舒服的音符。

  半晌之後,他仰天嘶吼。

  「這是什麼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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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4: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三章 三師聚首,一部分權柄

  一聲似是瘋狂,似是迷惑,又似是絕望,具體又說不上來是什麼的嘶吼聲之後。

  樂師的身體驟然崩碎,化作背景音符,衝霄而去,再無蹤跡。

  秦陽回過頭,仰望著天空,嘴巴微微張開,一臉懵逼。

  這次是真的懵了。

  打死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

  只是找樂師請教一下天魔譜而已,畢竟那招推測,能做出這種邪門曲譜,還有一些似乎是樂師獨有的符文在裡面,這天魔譜十有八九是樂師譜寫的。

  哪想到,樂師看了天魔譜之後,竟然瘋了。

  秦陽好半晌沒回過來味兒。

  「不能夠吧!」

  在他心裡,他所知道的上古人族十二師,樂師畫師可能都是逼格最高的那種。

  尤其是見到樂師明顯不是自閉男孩之後,按理說這種傢伙,優點和缺點,似乎都應該是特別明顯的類型。

  哪想到……

  秦陽嘆了口氣,算了,可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吧。

  不能人偶師疑似是真正的人偶師,這裡其他十二師之一,就一定都是假裝山寨的真人。

  山寨到底跟真正的十二師,有很大差距的。

  看起來開朗灑脫,其實是個玻璃心,倒也能理解。

  就算沒樂師指點,他給了知識,那麼自己研究一下,應該也能研究出來。

  大概掃了一遍樂師給的樂理大禮包,其內的確囊括了不少樂師獨有的符文,從最基礎的到各種進階,非常全面。

  念頭一動,進入心海,給殺手秦陽招呼了一聲,讓他去騰出點時間,去好好研究一下,到時候共享一下就行。

  殺手秦陽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等到狗秦陽走後,他一揮手,數千個虛影屏幕出現,每一個屏幕上,都浮現出一些狗秦陽之前搜刮到的典籍。

  他正在整合這些典籍,相互之間有聯繫的,也都將他們重新梳理。

  一揮手,樂師大禮包出現在面前,眨眼間,這些記憶化作無數的樂器,一卷卷書籍懸在每一個樂器上面。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開始整理,嘗試著系統的學習,有一門高端的樂曲傍身,高屋建瓴,重新系統學習基礎,倒是比較容易理解。

  狗秦陽還在外面兢兢業業的,搶救可能會失傳的典籍。

  血喇嘛已經快瘋了,他慢慢的腦補出來損失的記憶,推演出來有關這個世界的真相,理所當然的就將嬴帝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他在瘋狂的推進,麾下的隊伍越來越龐大,相對的,抵抗的隊伍,力量越來越弱,一路推進過來,簡直是摧枯拉朽。

  可是在這種時候,各個種族內的高手,都已經冒頭,偏偏人族的頂尖強者,卻沒見到有哪個青史留名的高手出現。

  ……

  一座山中別院裡,兩個有名有姓的高手出現在這裡。

  啞巴畫師,靜靜的坐在那裡,那位氣質溫婉的女子,從畫中走出,含笑為其他人斟茶,完事之後靜靜的站在畫師身後。

  旁邊坐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十來歲孩童,膚色略有些發青,脖子上佈滿了細細青鱗,身後站著一位雙臂過膝的巨人。

  這是妖師。

  坐了一會兒之後,妖師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到門外,尋找了一圈,在地上的一塊青石前停了下來。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其上。

  一點靈光沒入到青石之中,片刻之後,光暈將整個青石籠罩,慢慢的化作人形,光輝散去,一個一身青衣的綠毛童子出現了。

  童子倒頭便拜。

  「小妖叩謝大人點化之恩。」

  「我有點事問你,此地主人究竟是誰?他引我們來此,究竟為何?」

  「小妖只知道,此地主人是一位眼蒙黑布的老者,其他的卻是不知。」

  「嗯,你自行離去吧。」

  「小妖願侍奉大人左右。」這小妖剛剛開化,卻也不傻,知道金燦燦的金大腿就在眼前。

  妖師點了點頭,不以為意,小妖很有眼色開始忙前忙後,收集露水,採摘靈果。

  不多時,蒙毅的一隻腳落在了院中,眨眼間,他便進入到了屋中,速度快到畫師和妖師的目光,都難以鎖定的地步。

  畫師和妖師對視了一眼,妖師率先開口了。

  「以咫尺天涯禁,融入到遁法之中,更以此抵達化境,普天之下,單論此道,無出其右者,閣下如何稱呼?」

  「道門,第一百八十八代守陵人,蒙毅。」蒙毅揖手見禮。

  畫師和妖師,聽到這個自報家門,再想到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謠言,該有的信息,都已經包含在裡面了。

  幾人聊了一會之後。

  淡淡的藥香拂過眾人的鼻尖,緊跟著一聲咳嗽聲傳來。

  門外不知何時升起的薄霧裡,一位一襲白衣,長髮如瀑,卻面帶病容,氣質很是柔弱的女子,邁步進來,揖手一禮。

  「見過畫師、妖師。」

  而畫師和妖師,立刻站起身,很是鄭重的回了一禮。

  「醫師,別來無恙。」

  「嗯,尚可……咳……」醫師的話還沒說完,便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咳出一口鮮血,氣色越來越差,那撲面而來的柔弱氣質,簡直要化為實質。

  看到這一幕,畫師和妖師面色微微一變,連忙後退。

  蒙毅的嘴角也開始微微扯動,跟著一起後退。

  醫師身上的陰柔之氣,越來越盛,周遭溫度驟降,陽氣被盡數排開,她的生機似乎也越來越弱。

  等到陰極盛之時,一點陽氣在最中心浮現,眨眼間,陰氣一掃而空,陽氣如同烈陽之火,轟然爆發。

  那長髮如瀑,身形消瘦,柔柔弱弱的女子,飛速的變化成一個滿身陽剛之氣的俊俏男子。

  陽氣慢慢收斂,可是在場眾人,卻還是都能看到,這位身形還算消瘦的男子,陽氣還在不斷的攀升,他的身形也正在慢慢的向著肌肉男的方向發展,嘴唇周圍,也開始有細細的軟須浮現。

  陰陽逆轉的瞬間,他周身數里範圍,所有的一切,都化為虛無,那些東西根本無法承受這種極致的逆轉。

  醫師拱了拱手,哈哈大笑一聲。

  「見諒見諒,你們也知道,我發病的時候,自保之力略差,知道來見你們,我就一直壓著。」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了,畫師和妖師的臉色還是有些怪異。

  按照醫師自己的說法,這是他/她先天帶著的病,完全無解,到了如今的境界,也早已經不會影響到生命了,除了變身的時候有些危險。

  醫師一揮手,在旁邊重新凝聚出一座宅院,重新坐定之後,醫師伸出手,虛指蒙毅。

  「這位蒙先生,想來你們已經認識了。」

  「說吧,找我們來幹什麼?」妖師蹙眉開口。

  「我和樂師已經確認過了,傳言是真的,蒙先生也已經與我細說過了,而且樂師,已經樂解了,他已經消失了。」

  「你已經確認過了?據我所知,夢師和人偶師,應該也在,你通知他們了麼?」

  「夢師消失了,人偶師在上一個輪迴,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我們也能離開這裡麼?」妖師立刻捕捉到關鍵點。

  「我們在這裡是真實的,卻不代表我們在外面也是真實的,每萬年一次輪迴,永無休止,若是無法離開,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毫無意義的。」

  「你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我沒法離開。」醫師搖了搖頭,他面帶微笑道。

  「我之所以能確認傳言是真的,是因為當我聽到蒙先生親自細說了一遍之後,我就覺醒了一點,我從來沒有的記憶,我在發病的時候,反照自身,我可以很確定,我並不是真正的醫師,我離開這裡,也沒辦法存在下去。

  只要一次發病,我就會徹底消失。

  我推測,我可能只是真正的醫師,刻意留在這裡的,可能是後手,也可能只是留下一點傳承火種。」

  醫師彷彿在說別人的事,說的很灑脫。

  妖師久久不語,良久之後澀聲道:

  「你是說,那個悶瓜,竟然是真正的人偶師,他以真身進入的這裡?

  原來,他不太想理我們,其實是因為看不上我們這些贗品麼?」

  心態有點微妙。

  他們認為最不合群,什麼大小事都懶得管,一副你愛死死去樣子的傢伙,竟然是最清醒的人。

  如今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也無需確定,妖師也知道,他肯定是假貨。

  因為他什麼都沒感覺到,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看破局的苗頭。

  忽然,妖師想到了什麼,他伸出手指,指尖一點靈光浮現,這一次,他不是將手指點出去,點化別人,而是轉而對準了自己。

  一點靈光在他的眉心綻放,靈光擴散,將他籠罩在內。

  片刻之後,靈光散去,妖師緩緩的睜開眼睛,苦笑一聲。

  「還真沒錯,我也是假的,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已經被點化過一次了。」

  一旁的畫師,跟著搖了搖頭。

  表示他也確認過了,但是卻不提他是怎麼確定的。

  眼看幾人都確認過了,蒙毅才開始道:

  「前因後果,我已經與諸位說過了,無論如何,諸位最後都會對上那邪僧和嬴帝。

  所以,我想請諸位幫一下我道門的當代傳道人,權當是結一次善緣。

  大時代已經開啟了,諸位如何選擇,全看個人了。」

  他們都確認了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卻偏偏都察覺到,他們身上似乎都有真正自己的痕跡。

  這種時候,應該怎麼做,已經沒有選擇了。

  無論是血喇嘛還是嬴帝,明顯都不是那種可以結善緣的傢伙,相比之下,他們印象之中的道門,有口皆碑,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於,他們會有這些印象,可能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哪怕是贗品,卻也都不是傻子,他們會懂得如何做出判斷,如何做出最好的選擇。

  ……

  一年多的時間匆匆而過,血喇嘛的大軍,幾乎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如同蝗蟲橫掃而過,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

  秦陽搜刮的速度,都已經有些跟不上了。

  他也曾注意過,那些異族裡,是不是也可能有什麼大佬,是真身做出的後手。

  後面他就放棄了,因為那些人不是被渡化了,就是死了。

  相反,人族這邊,有傳說的幾個師,不約而同的全部都沒冒泡。

  秦陽要是不覺得這幾個人有鬼才怪了。

  正當秦陽走出一座廢墟的時候,天上一道道流光落下。

  一個一臉自閉的傢伙,一個矮子,一個肌肉男,出現在他面前。

  「醫師。」

  「妖師。」妖師自我介紹,完了指了指畫師:「這是畫師。」

  「結個善緣,望你有朝一日,離開這裡的時候,帶上我們。」

  兩人自說自話,啞巴畫師繼續自閉。

  完事之後,不等秦陽有什麼反應,妖師便忽然一掌拍在了秦陽胸口。

  一枚青鱗,在秦陽胸口浮現,伴隨著的還有海量的知識。

  畫師手握一筆,在秦陽眉心一點,點出一點紅印。

  而醫師,則抓住了秦陽的手腕,同樣傳來不少知識。

  秦陽頭昏腦脹,意識海中,波濤翻滾。

  正在這時,醫師忽然開口。

  「咦,這是……枯心咒?」

  「嗯。」

  「我化解不了,你若是能找到仙草,服之可化解,或者,你自己找辦法。」醫師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三人很爽快的給出了他們的權柄。

  完事便直接消失不見。

  秦陽回過神之後,揉著發昏的腦袋,陷入了沉思。

  這三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目的如此明確,乾脆俐落,上來就送出權柄,這明顯是知道的有點多。

  這三傢伙,難道都是真人麼?他們覺醒了?

  亦或者,是髒道士?

  想要嘗試著拉出人偶師,卻又怕出什麼意外,忍著沒動。

  萬一人偶師重新出現之後,再次冒出來新的權柄,他怎麼拿?

  人偶師那傻樣,估計連灌頂之法都不會。

  一切照舊,如是一晃又是三年過去。

  嬴帝依然還在苟。

  剛剛將一堆典籍錄入的秦陽,卻忽然察覺到了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他站在地上,看著腳下的世界,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握住了什麼的感覺,卻偏偏什麼都沒握住。

  良久之後,他睜開眼睛,再次看整個世界,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的選擇是對的,他握住了一部分權柄了。

  只不過,他的選擇,是從根基。

  最為龐大,也最為牢靠。

  而血喇嘛和嬴帝,選擇的是頂端,也是最為一目了然,感受也最為真切的權柄。

  不過,秦陽細細感應之後,卻感覺似乎哪不太對。

  他本以為握住一部分權柄之後,會被已經握住一部分全部的血喇嘛感應到,他也會感應到血喇嘛。

  可是,此刻,他完全感應不到血喇嘛,也可以確定,血喇嘛感應不到他。

  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似乎是割裂開的。

  哪不太對。

  進入心海世界,一眼就看到,下著灰色暴雪的世界裡,無數的書籍模樣的光團,懸浮在半空中。

  殺手秦陽還在忙活。

  「我發現,這次的事,似乎太順利了,最難攻克的幾個大佬,反而是最簡單的。

  我感覺有人在後面推動著,不,一定有人在推動,對方一定知道的非常多。

  可是我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也可以確定,對方對我很瞭解,不可能是此界的人。

  而若是外界的人,能越過大嫂的阻攔,進入這裡的,據我所知,沒有幾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何必再來找我,簡直浪費時間。」殺手秦陽頭也沒回的懟了一句。

  說完,便再也不理狗秦陽,繼續忙他的事。

  狗秦陽嘆了口氣。

  「你說的對,這種做派,我也猜是蒙師叔。」

  「你先別忙活,我剛才發現了有關權柄的地方,似乎不太對,來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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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四章 秦陽的門被毀了,嫁衣的決定

  「我們已經明確的感應到,掌握了一部分權柄,不會有錯的。」殺手秦陽先肯定了一下,轉而再道:

  「但是,跟預料的情形,出現了偏差,只能說明我們最初的情報,有一部分是錯誤的,或者是有缺失的,到底是哪部分缺失了,或者錯誤的,現在無法確定。」

  本來一直在向東走,就是為了預防在掌握一部分權柄之後,會被血喇嘛感應到出現了第二個掌握權柄的人,甚至可能感應到他的方位。

  原計劃,是將血喇嘛引到東邊,屆時血喇嘛能想到的,自然只有嬴帝了,讓這倆去狗咬狗。

  如今意外出現了,辛辛苦苦數年,得到的結果,卻出現了偏差。

  一下子就打亂了原計劃。

  神祇的權柄,最終能掌握在誰手裡,誰就能超脫,離開這裡。

  跟著殺手秦陽一番交流,還是決定先按照原計劃進行。

  「嬴帝和血喇嘛,已經在這裡進行了一次輪迴,他們也算是這裡的土著了,所以,我們想要得到權柄,就要同時拿到他們兩個的權柄,你推演的如何了?」

  「沒有什麼問題,我早就想到這點了,縱然無法通過正常方式拿到,我們也可以竊取,之所以這麼快就能明顯的感覺到握住了權柄,就是因為我已經拿到了他們倆的權柄。」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但是這話說出來的,卻總有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

  狗秦陽有些意外,殺手秦陽已經完成了?

  「我們之前學過了嬴帝的一劍,那一劍裡,就包含著嬴帝的道,我們需要權柄,並非要所有的知識,只要有最基礎的構架,就足夠我補全剩下的部分。

  而血喇嘛,他還只是一塊血玉的時候,就在我們手裡,使用過的次數也非常多,無意識間就已經完成了構架,我只需要補全缺失的部分即可,並不難。」

  「……」狗秦陽有些無語,靜靜的看著殺手秦陽裝逼。

  說真的,現在殺手秦陽推演到哪一步了,他都有些不太清楚。

  公共區域的記憶,已經被數不清楚的新東西填滿,殺手秦陽到現在為止,還在卡著思字訣出現後遺症的極限,最大限度的利用思字訣。

  理論上,殺手秦陽做出推演的時間,可以比得上正常時間數十年了,再考慮到他自帶專注,可以心無旁騖的保持高度專注狀態,不眠不休的持續研究數年。

  幾年時間的研究,少說也頂的上狗秦陽自己精心研究上百年時間了。

  以至於,到現在,狗秦陽在外面忙著搜刮之餘的時間,根本不夠來加載融合公共區域新東西,速度跟不上殺手秦陽了。

  「基礎的構架差不多已經完善,但是在掌握的權柄出現之後,我卻發現,還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基礎構架,陸地上隻言片語都沒有,那就應該在別的地方。

  正好血喇嘛幾乎快要徹底侵佔了陸地,你也出海吧,嬴帝在東方,那裡肯定有什麼東西,去那裡。

  原定計劃,擊殺嬴帝,可以放棄了,數年時間,足夠嬴帝恢復到我們無法強殺的地步了。

  現在,開始執行備用計劃,掌握權柄,奪走神祇的遺產,讓念海徹底歸於虛無。」

  殺不了嬴帝的話,就毀了嬴帝如今存在的根基:念海。

  無法超脫離開的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狗秦陽認可了備用計劃,轉身離開。

  等到狗秦陽離開之後,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一揮手,半空中浮現的無數書籍光球,同時打開了書頁。

  思維加速施展的瞬間,所有的信息都在灌入、分類、整合、完善構架、補全缺失,在這片基礎之上,開始繼續構建出這座高樓。

  同時,伴隨著這個過程,無數的新信息,洪流似的湧入到公共區域。

  前面的信息,被一層一層的淹沒。

  除非停下來,花費大量的時間,否則的話,狗秦陽根本不可能瞭解所有的信息。

  ……

  極東之地,嬴帝如同化作了新的歸墟之地,湧來歸墟之地的東西,都被他截胡。

  他的根基,在耗費了無盡的資源,無盡的物質之後,被重新構建出來。

  一個不需要依附神朝,也不會被神朝限制的新根基。

  哪怕如同重修,但走過一次,再次走一遍,再加上也有基礎,基本跟恢復傷勢差不多。

  隨著嬴帝睜開雙眼,天空中的元氣,凝聚出朵朵純白色的花瓣飄落,天地之音錚錚作響,如同刀劍出鞘,剛硬鋒銳之意,轉瞬便化作霸道無匹的氣勢,橫掃開來。

  他凌空站在歸墟之地的正上方,那裡飛鳥不可過,雲霧不可過,他卻能穩穩的站在那裡。

  天上地下,仿若只剩他一人,站在萬物之上,唯我獨尊。

  這是他道基重塑,重證道君,重走了道君之路的顯化,已經可以影響到天地本身了。

  那天地元氣所化的花瓣,被其捲入其中,轉瞬便被其吞噬。

  趁著自我修行重新恢復了圓滿,可以繼續變強,與天地大道相容的瞬間,嬴帝沒有趁機找尋更高層次的道路。

  而是從虛無之中,撕扯出一部分東西,他缺失的東西。

  他上次為什麼會失敗的原因。

  他要以此凝聚出一門神通。

  抽象的影像不斷的變化,最後化作一扇門。

  然後不斷的縮小,化作一個「門」字,印入他的心田。

  瞬間所有的一切都隨之消失不見。

  他放棄了一次難得的機會,可能再也沒有的機會,選擇了以後可能都完全沒鳥用,當下卻可能是最合適的神通。

  嬴帝陷入了沉思。

  所有的一切,都跟門有關。

  那就是,他的門消失了。

  最後失敗,也是因為門,但這個門,不是他的門。

  只是這個關鍵信息,也足夠他推演出來最可能會出現的過程了。

  而如今的局面,門也依然是關鍵詞。

  沉吟了一下之後,嬴帝的眼睛一閉一睜,心田裡的那個門字,驟然放亮。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在他眼中,慢慢失去了色彩,化為了黑白,最後化作由無數符文構建出的線條,再慢慢的化作點點黑點,慢慢消散。

  一切都恍若將一幅畫繪製出來的過程,逆轉了過去。

  最後所有的光輝也隨之漸漸淡去,整個世界化作了黑暗。

  安靜到死寂,成為虛無。

  當所有都消失的時候,黑暗的深處,似乎有兩個微弱的光點出現了。

  其中一個,在若隱若現,即將被捕捉到的一瞬間,便暗淡了下去,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而另外一個,光亮慢慢的變大,被嬴帝捕捉到。

  視角仿若在不斷的拉近,那個光點,在他眼中,化作一扇不過八尺高的防盜門。

  門的兩側,寫著八個字。

  「家窮人醜。」

  「賊盜勿來。」

  旁邊還加了個小字標注。

  「絕世死宅,天天在家。」

  嬴帝看了一眼,也沒能從這幾個字裡發現什麼線索,他完全不知道這是誰的門。

  但不重要。

  他大袖一揮,沛然之力湧出,轟在這扇模樣怪異的大門上。

  「轟!」

  一聲轟鳴,怪門轟然崩碎。

  他因為門而失敗,那麼,現在,所有的外來者,都不會有門了。

  所有外來者的退路,都會被斬斷。

  只能跟他去爭,看誰能握住權柄,勝者最後只能有一個人,落敗者盡數只有死亡這一條路可走。

  嬴帝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周圍又恢復了原樣。

  他凌空踱步,一步一步的向著東面而去。

  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被他吞噬。

  ……

  「艸。」

  秦陽驚的跳起,眼睛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太陽穴的地方,如同心跳一般,彭彭彭的跳個不停。

  細細感應之後,秦陽的臉都綠了。

  立刻進入心海,殺手秦陽也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研究。

  「我們的門沒了。

  不是那種失去了坐標,找不到在哪了。

  而是,門被人毀了。」

  狗秦陽語速極快,這次是真的急了。

  殺手秦陽一如既往,冷靜的道:

  「上一次,我們用了方法,讓嬴帝忘掉了他的門在哪。

  如今,有人能用別的方法,直接毀掉我們的門,也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那個門,根本沒有實體,那塊地方也沒有意義,就算是有人將那裡徹底毀掉,門也依然會在。

  那只是我們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第一個印記而已。

  能做到這一點的,要接觸到世界最根本的本源,道君肯定沒有這種本事。」

  「那若是封號道君呢?」狗秦陽看著殺手秦陽那張自帶冷靜光環的臉,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封號道君可能會有,按照推演,必須是有這方面的專精,以此封號才有可能,而且必須是\b這種不完善的世界,大荒那種大世界,根本不可能。」

  話音落下的瞬間,殺手秦陽施展思字訣,他的身前,上千個虛影屏幕浮現,無數的信息,如同瀑布滑落。

  三息之後,他抬起頭。

  「還有一種可能,在成就道君,突破一個大境界之時,才有可能接觸到世界根本一瞬,在那一瞬間,耗費一次機會,凝聚出一個對應的神通。

  血喇嘛如今渡化天下,實力肯定在幾個月之前,甚至更早就已經到道君了。

  所以,只可能是嬴帝了,只有他這種有準備進來的人,才會知道這麼多。

  他的實力未必恢復了,但道基肯定是恢復了。

  他現在開始收割了,他要逼這裡所有的人,所有的外來者,都必須正面對上他。」

  狗秦陽面色一沉,嬴帝可真狠啊。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那種機會,可能以後都不可能在出現了,他卻凝聚出一個,可能在以後完全沒有用的廢神通。

  只為了這一次的勝利。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去計較也沒什麼意義,怎麼破局才是關鍵。

  「這只是斷了我們一個後路,失敗之後的後路,並不影響我們現在的計劃,只要現在這個計劃成功了,一樣是後路。」

  最初的第一方案,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將最弱狀態的嬴帝擊殺,這是最理想的方案。

  但嬴帝從頭開始就沒露頭,一直苟著。

  第一方案便作廢了。

  第二方案,從最基礎的地方,奪走權柄,繼承神祇的遺產,毀掉念海的同時,將念海裡的嬴帝一起毀掉。

  而他的門,就是最後的後路,失敗了還能離開,重新想辦法的後路。

  「你推演出來,還缺少很重要的一部分,就在東方是吧。

  那嬴帝如今若是恢復了,哪怕他實力沒恢復到巔峰,他也肯定不會再等下去。

  就讓他去走他的王道之路,去跟血喇嘛狗咬狗吧。

  我們去東方。」

  睜開眼睛,秦陽輕吸一口氣,向著東南方向偏移了一點。

  避免可能會跟嬴帝碰上。

  ……

  蒙毅遙望著東方。

  他感覺到了,有人嘗試窺視他的秘密。

  然而,沒人能窺視到他的秘密,當年大膽的窺視時光之河不是沒好處的,眼下就是一個好處。

  他的眼眶裡,還勾連著時光之河,沒人能窺視到完整的信息。

  再者,他已經為自己立好墓碑了,名字也已經書寫上去。

  他還活著,卻已經將自己葬了。

  沒人能窺視一個已經葬了的道門守陵人。

  蒙毅遙望著東方,喃喃自語。

  「還沒到時候……」

  一旁陽氣已經如同化作實質化火焰的醫師,抬起頭。

  「蒙先生,什麼沒到時候?」

  「沒事,我是說,是時候了,你們的後手,都給了我道門的當代傳道人,你們只需要保證他能活到最後,能離開這裡就足夠了。」

  「送死唄,得嘞,現在就去。」妖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他們三現在要做的,就是當一個旗幟鮮明的靶子,去盡可能的吸引到所有的注意力。

  他們根本沒法在外面存活,所謂讓秦陽帶他們出去,並不是將他們的人帶出去,而是將信息,將印記帶出去。

  三師離去,蒙毅遙望了東面一眼,也轉身離去。

  ……

  魁山,嫁衣坐在應白的對面。

  嫁衣面色平靜的洗杯泡茶,一整套程序下來,一絲不苟,斟好茶,輕輕推到應白身前。

  「請。」

  「你不急麼?」應白自己都沒有喝茶的心思了。

  「我去也沒用。」嫁衣很冷靜的端起茶杯喝茶,他望著魁山主峰的方向,低下頭喃喃自語。

  「我若是也進去,能發揮出的實力會暴跌。

  若嬴帝沒恢復,秦陽敢去,自然會有一定把握。

  若嬴帝恢復了,秦陽肯定也已經考慮過了,我去了,也並不會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反而可能會壞事。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嫁衣手中的玉杯,忽然化為了齏粉,她的氣息也亂了一瞬。

  她平復了一下心緒之後,抬起頭,道:

  「他雖然總愛冒險,但不是被逼到絕境,他不會做全無把握的事。

  若秦陽得手了,我便在此斟好茶,為他慶祝。

  若是他失敗了,那麼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沒有後手,終歸是能出來。

  我要做的,就是好生修行,早日封號,等到嬴帝出來,賭上一切,親手將他擊殺。

  從那一天開始,不只是他在做準備,我也一直在做準備。

  真到了最壞的情況那天,我一定可以讓嬴帝為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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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五章 世界輪迴的方式,不擅戰鬥的醫師

  血喇嘛已經瘋了,他正在不惜一切代價的平推一切,他的法門,讓他渡化了無數的人,反過來再反哺自身,讓自身越來越強。

  這種法門,在念海裡,最適合不過,若是在外面,他就是一個大毒瘤。

  類似三身道君那種,被所有修士抵抗的存在,只不過,他這種方式,對比三身道君,還是太粗糙了。

  念海裡的生靈,對於這裡來說,都是真實的,但是同樣,他們比之真正的生靈來說,還是少了靈性,他們的上限,從一開始就被定下了。

  他們根本沒法走出慣性的桎梏,面對血喇嘛這種病毒一樣的存在,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陸地很快被平推了。

  大量的種族滅亡,大量的人族隕落,各種傳承,各種知識,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和湮滅。

  當一個種族滅亡之後,傳承斷絕,典籍被焚燬之後,秦陽之前趁機搶救性挖掘出來的那些,就成了最後的火種。

  哪怕秦陽現在什麼都不做,他手握的權柄,也在日益攀升。

  因為他手中所握的,知識所代表的權柄,所佔的比例在源源不斷的攀升。

  擁有了基礎知識,才能有後續,秦陽搜刮的,大部分典籍,其實都是基礎,有了這些,就有了構架。

  有了構架,就能補完細節,完成所有的權柄。

  這些都是構建出知識權柄的關鍵,而那些傳記、傳說、遊記,記載的便是那些生靈存在過的痕跡。

  合在一起,便是跟嬴帝他們要走的路,殊途同歸,最終都是一個終點。

  只不過他們是要強行掌握權柄,屠殺了生靈,對方所有的權柄,自然而然的失去了掌控。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當嬴帝化作一個人形歸墟,踏空而來的時候,血喇嘛也已經在東邊的海岸線,嚴陣以待。

  醫師、妖師、畫師,站在雲層之上,靜靜的等待著。

  東海的南部,消失了許久的羋陰,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閃光,每一次閃爍,便會跨越數千里,他的身體仿若在燃燒,肆意的宣洩著能量。

  再一次閃爍之後,他來到一團雲層上。

  秦陽正坐在雲層是,悄咪咪的隨著雲層一起,向著極東之地飄去。

  羋陰丟下一個麻袋在秦陽面前。

  「趕時間,沒整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秦陽看著麻袋裡散落出來的一堆儲物戒指,連忙伸出手。

  羋陰一個閃爍,出現在半空中,他大笑著對秦陽揮手。

  「無論你要做什麼,無論你怎麼想,我只希望你記住八個字。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羋陰仰天大笑,身形化作閃光,飛速的遠遁而去。

  「記住了,我叫羋陰,在外面,我是道門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

  哈哈哈,告辭。」

  羋陰的聲音,慢慢的在半空中消散,秦陽一臉驚愕的站在那裡,想要說什麼,對方卻已經消失了。

  就算之前就知道名字,他也不會知道,這個髒道士,竟然是道門的先輩。

  他連道門的祖祠都沒進去過。

  能有印象的,都是當初在道門的祖墓外面,伸長了脖子看了幾眼,看到墓碑了,才能記起來幾個人。

  看羋陰這般架勢,哪裡還不明白,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蒙師叔肯定來了,他肯定也找過羋陰了,所以羋陰才會來幫自己。

  打開那一麻袋的儲物戒指。

  每一個儲物戒指裡,都有大量的典籍。

  承載那些信息和知識的,或是書籍,或是竹簡、玉簡,或是壁刻、壁畫,甚至還有一些沒有實物的光球,裡面承載的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比秦陽自己搜刮的少。

  坐在白雲上,瘋狂的錄入信息,讓這些信息都沒入到自己的腦海裡,然後殺手秦陽會整理歸類,排除重複。

  隨著這一步進行,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手中權柄的構架,正在被飛速的完善,不少細節都在被補全。

  當這些東西,全部錄入完成之後,他已經能感覺到。

  最根本的構架,似乎只剩下最後一塊就能完成了,那一塊還是完全空缺的狀態,也就是說,他搜刮來的所有東西裡,都沒有與那裡相關的東西。

  正琢磨的時候,秦陽感覺眼前忽然有無數的符文浮現,那個只可意會的權柄,化作一個黑白色二色的權杖,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權杖三尺長,仿若繪畫時的黑白線稿,看起來只有最基本的構架,權杖的頂端,有一隻骷髏手,仿若抓住了什麼。

  那裡一片空白,一絲線條都沒有。

  忽然,空白地帶,第一筆弧線出現了。

  只是一筆,大概就能看出來,那只骷髏手抓住的似乎是一顆球。

  秦陽伸出手抓去,那個只有他能看到的虛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閉上眼睛,聯繫殺手秦陽。

  「最後缺失的那一部分構架,已經出現了第一筆,證明我們手裡,肯定有相關的東西,而且是被你納入到權柄體系之中了。」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瞬間施展思字訣,思維被加速到極致,他的身前,仿若有一支筆,在飛速的勾勒剛才看到的權杖。

  每一筆下去,都會同時有無數的知識化作筆墨落下。

  當那支筆在權杖的頂端落下那一道弧線的時候,殺手秦陽停了下來。

  一揮手,身前浮現了一片虛影,上面記載著一些傳說。

  正是當初羋陰先一步去的那個永生族,搶在血喇嘛的護法神將毀掉那裡之前,拿回來的石壁、石碑。

  記載的是有關這個世界起源的東西。

  而就是這些傳說,構建出了權杖頂端的第一筆弧線。

  狗秦陽頗有些意外,殺手秦陽似乎也很意外。

  一個傳說,就能在權柄的構架上畫出最重要的一筆。

  「這只說明一點,永生族的傳說,很有可能是真的,或者說,裡面蘊含著構架出這個世界的最根本因素。」殺手秦陽冷眼分析。

  「你是說,這個世界,是在他們先祖的腹中化生出來?還是他們的種族延續,是從先人的腹中化生出新的生命?」

  「拋開細節,其實是一回事。」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一揮手,身前浮現出一條大河的幻影。

  大河流淌,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掀起浪頭,重新落到最初的地方,再次落下,繼續流淌,週而復始。

  「我們最初認為,念海的輪迴是這樣的。」

  「然而,以現在這個信息作為參考,可能是這樣的。」

  幻影忽然一變,化作一個永生族族人的樣子,他從幼年開始生長,成年,衰老,最後死去。

  他的腹中,新的生命開始孕育出來,化生出一個幼兒。

  幼兒繼續完成成長、衰老、死亡的過程。

  如是無線套娃。

  「有區別麼?」

  「有區別,萬年一次的輪迴,方式不一樣,那麼從根本上,便是截然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都是萬年一次的輪迴。」

  「不,長河的循環,根本不需要源頭,他本身就是一個閉環,從最開始就是這樣,也毫無問題。

  可是後者的輪迴方式,卻有一個大問題,他不是一個完整的閉環。」

  殺手秦陽一揮手,正在無線套娃的永生族虛影,開啟了倒放模式,一路倒放到最初的樣子,那個永生族從衰老恢復了青壯,再變成了一個永生族幼兒。

  殺手秦陽指著這個幼兒。

  「他代表著念海的第一次輪迴,那麼,他是誰孕育的?」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狗秦陽陷入了沉思。

  「說的對,這種輪迴方式,的確不是一個圓圈閉環,第一個永生族,可以說是念海孕育的,但是念海,卻不能這麼憑空出現,這種方式,的確需要有誰要先孕育出第一次輪迴。」

  殺手秦陽指了指一旁的權杖虛影。

  「蒙師叔肯定是知道什麼,但是我推測,他出於某種原因,根本沒法說出口,也沒法洩露這個消息,他只能從側面來推動。」

  狗秦陽搖了搖頭。

  「你錯了,蒙師叔若是知道什麼,他不可能不告訴我,只可能是因為,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卻推演出了什麼徵兆,這些徵兆,也只能他自己去挖掘。」

  殺手秦陽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應該說的對,所以,那邊大戰臨近,該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們掌握著的權柄,便是構建出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現在只需要補全最重要的一點就足夠了。

  但那一點,只有這個傳說,畫出了第一筆,我推測,權柄最後的構架,根本不在念海裡,不然的話,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念海的權柄構架,不在念海裡?」

  「或者說,既在,又不在。」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了一眼,狗秦陽脫口而出。

  「歸墟。」

  「不錯,可以埋葬所有的信息,卻又還在這個世界。」

  說到這,氣氛忽然變得有點死寂。

  通俗點說,想要拿到什麼藏在房間裡的東西,總得先走進去吧。

  同樣的,想要拿到最後的權柄,就得去歸墟裡找。

  而那個地方,誰想不開了,跳下去,保證可以死的很徹底。

  連信息都能埋葬的地方,什麼後手都不會管用的。

  噢,倒是有一條可以,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你依然在歸墟裡沒有死,倒是有可能重頭再來。

  參考黑影。

  良久之後,殺手秦陽緩緩的開口。

  「我建議,跳下去,我們不會死在那裡的,歸墟,其實可以看作是這個世界的海眼,而我們有海眼魔石,一個真正的大世界坍縮之後,在海眼裡凝聚出的先天之物,不是區區念海的歸墟能吞噬的。」

  「再想想。」狗秦陽有些糾結。

  「這是我經過縝密推演過後的結論,無論成不成,我們都不會死。」殺手秦陽說完之後,再補了一句:「而且,我們的退路已經沒有了,我們只能前進。」

  ……

  就在狗秦陽和殺手秦陽還在討論的時候。

  海岸線上,大戰正酣。

  血喇嘛趺迦而坐,腦後七層圓光綻放,每一層都化作一個佛國,其內無數的生靈,在其內頂禮膜拜,高誦血喇嘛的佛名。

  他耷拉著眼皮,拈花含笑,半點邪氣都沒有,如同真正的在世大佛。

  只不過,他身後的世界,卻已經一個活著的生靈都見不到了,整個世界都仿若死去。

  他的對面,畫師、妖師、醫師,還有羋陰,氣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而另一邊,天空仿若都失去了光彩,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黑暗吞噬,那是嬴帝來了。

  「我不太擅長戰鬥,我先去了。」全身都充斥著陽剛之氣,肌肉虯結的醫師,甕聲甕氣的丟下一句話,直衝血喇嘛而去。

  本來是打算拖延點時間,然後去送死,可當演員,也是需要演得像一點,而且戰鬥也需要暢快一點。

  真的能幹掉這倆混蛋了,他們幾個絕對不會有絲毫留手的。

  只可惜,他們的實力已經到了這裡的天花板了,不會再強了,技藝也不能彌補實力的龐大差距。

  裹挾眾生的血喇嘛,實力已經超越了道君,抵達此界的天花板。

  而另一邊的嬴帝,所過之處,吞噬一切,實力還在不斷的攀升,沒超越道君也快了。

  醫師全身的陽氣,攀升到極致,散發出的刺目光華,讓其化作一輪烈日,撞向了血喇嘛。

  血喇嘛面色不變,伸出一掌,掌心接天連地,化作一面巨大的佛手,擋住了這輪烈日。

  然而,就在這時,陽極反陰,一點陰氣在大日的正中心浮現了。

  醫師發病了。

  那極致的陽,轉瞬便徹底逆反,極致的翻轉,帶來的便是無盡的湮滅,血喇嘛的佛手,被直接湮滅掉。

  那最純粹的湮滅力量,這一次在醫師的刻意催動之下,爆發到了極致。

  黑色的界限,無聲無息的擴散,所有的一切,都被湮滅。

  元氣、聲音、大地、海洋、空氣、空間……

  血喇嘛抬起眼皮,金光普照,裹挾著七層佛國,不斷後退,可是那種湮滅的力量,連他的神光都一起湮滅了。

  一息之後,前方方圓千里之地,徹底化為了虛無,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海浪、空間、空氣,一起向著虛無填充而去,引發巨大的爆炸,衝擊波橫掃開來,掀起的萬丈海嘯,衝擊開來,暴風如刀,轉瞬瀰漫萬里之地。

  血喇嘛的七層佛國,搖搖欲墜,趕來的嬴帝,也終於無法無差別吞噬了,他露出真容,被衝擊的不斷後退,法門被強行打斷。

  而另一邊,天空開裂,妖師幾人,從畫師的一幅畫裡跌落出來。

  看著這幅景象,幾人相視苦笑。

  醫師的不擅長戰鬥,是擅長將自己人,包括他自己都一起滅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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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六章 注定的失敗,魁山的魁字

  醫師直接去同歸於盡了,都沒能給對方造成特別大的破壞,剩下幾人相視一眼,立刻明白,繼續拖延時間,其實也並沒有多大意義了。

  相反還不如斷其一指。

  啞巴畫師邁步上前,走向了血喇嘛,而妖師回頭看著遠來到嬴帝,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這個人很不順眼。」

  妖師轉頭迎上了嬴帝。

  羋陰沒說話,默默的先跟上了畫師。

  畫師手握畫筆,伸手一揮,身前便有一張泛著金光的畫紙展開,他遙望著血喇嘛,筆如游龍,飛速的在畫紙上勾勒出血喇嘛如今的樣子。

  而羋陰擋在畫師前面,一動不動。

  血喇嘛斷了一隻手臂,如今伸出另外一隻手臂,化作黃金鑄就的巨手,若天傾,崩塌而來。

  羋陰輕吸一口氣,伸出雙臂,對上這隻巨手。

  他的手臂,絲絲寸斷,勁力捲過,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瞬間被震碎,身上的衣服崩碎成齏粉,血肉如同捲起漩渦的海面,皮膚撕裂,血肉崩散。

  然而,他還是硬扛著擋住了這隻黃金巨手。

  等到他全身血肉,都崩碎成齏粉,只剩下一個佈滿冰裂的骨骼時,他身上才浮現出一陣可怕的力量。

  他全身的血肉,如同時光倒流,瞬間凝聚出來,那遠超他承受裡的力量,被他的雙手推了出去。

  神通,力挽狂瀾。

  承受多少力量,就能將自身的力量與這些力量一起,返還回去,裹挾成更強的力量。

  血喇嘛伸出的這隻手,轟然崩碎。

  那猶如一面黃金巨牆的大手,無聲無息的消散,只有漫天金色的齏粉,揮灑而落。

  羋陰回頭看了一眼畫師,笑道:

  「我再說最後一次,我還是覺得你的字,比你的畫好。」

  丟下這句話,羋陰也不管畫師有什麼反應,化作一道閃光消失不見。

  而畫師,已經畫出了血喇嘛現在的樣子,包括他身後的七層圓光,每一層圓光內的佛國,一切都栩栩如生。

  當他停下筆的時候,畫中的血喇嘛,甚至還轉動了眼睛,跟畫師對視到一起。

  畫師畫完之後,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再次動筆,在一旁題字。

  「再無再會之日,以此畫贈羋不要臉。」

  就在這時,畫中的血喇嘛,目中射出兩道神光,直接洞穿了畫師的胸口。

  畫師面色平靜,看著這幅畫,臉上略帶著一絲遺憾,再次揮動了畫筆。

  只是這一筆落下,畫中血喇嘛的身後圓光,便有一層,被畫師一筆抹去。

  同一時間,現實中的血喇嘛,腦後的圓光,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一層,仿若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七個佛國之一,也同時瞬間消失。

  一筆之後,血喇嘛暴怒出手,畫師卻頭也不抬,看也不看,再次揮動大筆,再次抹去了一層圓光,一個佛國。

  畫筆落下,血喇嘛揮灑出的神光,也隨之落下,畫師的畫和畫師一起,在神光之中蒸發。

  然而,畫師隕落,血喇嘛腦後的圓光,卻還是被削減的只剩下五層。

  另一邊,羋陰完成一擊之後,再次來到了妖師這邊。

  妖師點化出的靈光,正在源源不斷的融入到他體內,羋陰如法炮製,再次施展了一次力挽狂瀾,當下了嬴帝以手化劍,斬出的一擊。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身體再次化為骷髏,甚至被一剖為二,施展力挽狂瀾之後,卻也沒有再次恢復。

  他的身體還在崩碎,那凝聚出的力量,被他的一隻手,凝聚出一道光劍,直接洞穿了嬴帝的胸口。

  手骨崩碎消散,最後還剩下半個骷髏頭,還沒徹底消散的時候,羋陰看向妖師,哈哈大笑道:

  「小矮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很早就看上了醫師的陰面,現在後不後悔,沒有早點下手,哈哈……」

  笑聲消散,半個骷髏頭也隨之徹底崩碎成齏粉。

  力挽狂瀾,所帶來的負荷太大了,本身也是偷天之舉,羋陰根本沒法在一天之內施展兩次。

  一天之內,如此高強度的施展兩次,必死無疑。

  嬴帝摸著自己胸口出現的一道劍傷,他的身體被洞穿,這傷口仿若原本就在那裡,根本沒法恢復。

  他只要調動力量去恢復,那個傷口便如同一個不受他控制的歸墟,不斷的吞噬他的力量,維持著那個樣子。

  原本他以為對方不可能完全收攏他的力量,更像是擠壓之後的反彈。

  如今他錯了,對方以身隕為代價,徹底凝聚了他的力量,再反過來施加力量,讓其變得更強,強到仿若一個比他更強的自己,捅了他一劍。

  連他此刻的修行之道,都完全復刻了過去。

  就在這時,妖師也完成了凝聚力量,他化作萬丈巨人,轟向了嬴帝。

  嬴帝只是伸出一隻手,便擋住了這如同山嶽的拳頭。

  他開始施展法門,將妖師也化作資源吞噬。

  誰想,化作萬丈巨人的妖師,竟然毫無抵抗力的被他吞噬,巨人如同幻影,轉瞬便化作一顆砰砰跳動的心臟,沒入他的掌心。

  那顆心臟被嬴帝溶掉,化作他的力量,可是其中卻有一種無法煉化,無法消失的妖力,凝聚在他胸口的劍傷上,化作一顆砰砰跳動的心臟。

  裡面的妖力,正在吸收他的力量不斷壯大,偏偏這個東西,已經屬於他,卻完全不受他控制。

  嬴帝面無表情的伸手挖去,也完全觸碰不到那顆心臟。

  劍傷、妖力心臟,一環套一環,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就是打算用生命去陰他一次。

  如今,胸口的劍傷和妖力心臟相輔相成,徹底化作了他的破綻,強行在他身上認為的造出一個致命破綻。

  眼看暫時沒辦法處理掉,嬴帝便不再管了。

  他抬起頭,遙望著遠方的血喇嘛。

  如今,只剩下他們倆了,最後誰活下來,誰就拿到了最後的權柄,獲得神祇的遺產。

  嬴帝邁步走向血喇嘛,遙望著血喇嘛身後的圓光佛國,眼中滿是不屑。

  哪怕之前的山寨妖師、畫師之流,本身實力受限於這個世界,可嬴帝卻不會看不上對方,那種技藝的巔峰,是他永遠不可能達到的。

  「神祇的權柄,從來不是靠欺騙、蒙蔽能得到的。

  所謂的權柄,是這個世界無法看到無法觸摸的東西。

  但是,權柄,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實。」

  嬴帝一步步走去,他伸出手,凌空虛握,一個紫金色的權杖虛影,在他掌中出現。

  一時間,他周遭所有的東西,都仿若受到了吸引,源源不斷的沒入到他體內。

  嬴帝的氣勢水漲船高,他的身形,仿若也在膨脹,一步一升,七步之後,他化作一個萬丈高高的巨人,一身紫金色的帝袍,頭戴九龍冠,面目威嚴,讓人不可直視。

  「化外之道,難登大雅。」

  嬴帝手握權杖虛影,一聲暴喝。

  便見血喇嘛腦後的圓光佛國中,那些虔誠叩拜的生靈,齊齊一怔,仿若即將甦醒一般。

  血喇嘛大驚失色,鬥法肯定是鬥不過了,嬴帝竟然能喚醒他的渡化。

  他從蓮台上飛起,搖身一晃,同樣化作萬丈真身,三頭六臂,怒目金剛。

  這是準備與嬴帝硬碰硬的搏殺。

  兩個萬丈巨人,一會肉搏,一會以無數的術法秘術交鋒,打的山崩地裂,海岸線的地形,不斷的變化,海床開始裸露出來,海水被那可怕的力量強行蒸發。

  ……

  秦陽來到了歸墟之地,只不過這裡跟他想的不一樣了。

  海洋已經蒸發,原地只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還在吞噬周圍的一切。

  秦陽回頭向西看了一眼,那倆混蛋打的太激烈了,如此肆無忌憚,換做一般世界,恐怕早就被打碎了。

  他站在邊緣,看著身前幻化出的權柄。

  裡面的細節,正在急速的填充。

  這代表著,被血喇嘛裹挾的生靈,也在飛速的消散,所有的訊息和知識,都在消失,他手裡的東西,價值越來越高。

  但這還不夠。

  他要有足夠的把握,確認了除了歸墟之地,不會有別的地方了,才能跳下歸墟,去搏一搏。

  ……

  隨著戰鬥,血喇嘛最外層圓光內的生靈,開始從渡化之中掙脫出來。

  有一層圓光崩碎了。

  嬴帝手握權杖的虛影,滿面威嚴,大喝出聲。

  「外道!」

  又一層圓光崩碎。

  一個月之後,血喇嘛跌倒在地上,心若死灰。

  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嬴帝能如此輕易的化解他的渡化。

  他知道,他已經一敗塗地,而且,看樣子,似乎從戰鬥一開始,嬴帝就知道。

  「你怎麼做到的?」

  「神祇的權柄,從來不是靠蒙蔽、欺詐得來的。」嬴帝俯視著血喇嘛,眼神依然帶著一絲不屑。

  「上古天庭之中,真正手握權柄的神祇,一個佛道都沒有。

  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無論你看起來多麼靠近權柄,你也永遠不可能握住權柄。

  外道終歸還是外道。」

  「嬴帝!」血喇嘛心態炸了。

  他從來沒想到過,他落敗的緣由,不是因為實力不夠。

  而是因為他引以為傲的緣由。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

  哪怕沒有嬴帝。

  哪怕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永遠不可能掌握權柄。

  他怒吼著想要拚死一搏,他失敗了無所謂,他也要嬴帝無法掌握。

  然而,嬴帝眉目低垂,看也沒看他一眼,手握權杖,隨意的揮動了一下。

  血喇嘛的力量、身體,都仿若散落的雪花,不斷的崩碎,無聲無息的消散。

  擊殺了血喇嘛,嬴帝看著手中權杖,眉頭微蹙。

  權杖依然是虛影。

  他手握權杖,眼前的一切都仿若失去了光彩。

  在權杖的指引下,黑暗之中,在極西的地方,仿若有什麼東西。

  那是最後一個競爭者。

  他邁步而去,一步千里。

  ……

  世界的極西,迷霧籠罩的世界裡,便是這裡的邊界。

  蒙毅站在他的門上,遙望著東方,心頭暗道:

  「秦陽啊,現在我就將我拿到的權柄,還給你了,我能在這裡做的,已經做完了,你還是小看了嬴帝。」

  蒙毅的身形緩緩的消失不見。

  他在這個世界中,無意之中獲得的權柄,也隨著他的離開,失去了掌握。

  這代表著,從現在開始。

  走王道之路爭奪權柄的人,就只剩下嬴帝一人。

  ……

  歸墟之地的邊緣,秦陽看著身前的權柄虛影,除去最頂端的地方,剩下所有的地方,細節都被完全補全。

  他不再猶豫,一躍而起,任由歸墟之地裡的吸力,將他吞噬進去。

  遊走在黑暗之中,不斷的下沉,無盡的虛無。

  什麼都感覺不到,那是一種大恐怖。

  秦陽默默調動出一絲海眼魔石的氣息,希望殺手秦陽一如既往的靠譜,推演的結果不會出錯。

  瞬間,黑暗的歸墟之地內部,仿若盛開的萬花筒,無盡的色彩,在他眼中出現,無數的物質,無盡的信息,都在這片萬花筒之中,不斷的翻滾著。

  秦陽手握權杖的虛影,以頂端那一筆弧線所代表的信息為引,指引著方向,穿梭在這片萬花筒的世界裡。

  無視所有的信息,直奔他想要找的那個。

  穿過無數的萬花筒,最後一幅畫面,在他面前出現。

  他一頭扎了進去。

  天空是一片血紅色,血雨飄零,整個世界都充斥著頹敗、末日的氣息。

  驟然間,天空仿若破布,開始撕裂。

  大地也被無形的偉力撕開,崩碎成一塊塊。

  一道道神光化作流星,從天而降,每一道神光,都代表著一個強者的隕落。

  一位一身紫金長袍,金色雙瞳的男人,凌空而立,他的氣息頹敗,身上的神光都崩散了。

  而他的對面,一位青面獠牙,全身屍氣衝霄,雙臂齊肩而斷的巨人,長著血盆大口,從天上而降。

  「幹裡涼!」

  「府君不在了,你個狗日的,也別想活到明日!」

  巨人一口將那金瞳男人吞噬,而後仰天大笑三聲。

  他身上的血肉崩碎消散,伴隨著血雨墜落,他身上的骨骼,也在不斷的崩碎墜落。

  這些東西落入大地之後,與血雨融合,化作了條條山脈。

  最後,只剩下他的脊柱,屹立不倒,化作一座衝霄的巨峰,鎮壓著腳下的大地。

  短暫的畫面,忽然崩散。

  秦陽神情有些震驚。

  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魁山和魁山裡的念海,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那青面獠牙,全身屍氣滔天的巨人,有這種特徵,還提到了府君。

  他哪裡還不明白。

  這貨就是傳說中,跟在府君身邊的屍魁。

  全天下唯一一個屍魁。

  魁山……

  屍魁……

  真相從一開始,就擺在眼前了,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變。

  他卻從來沒想到過。

  他手中的權柄虛影頂端,有一顆帶著獠牙的骷髏頭,凝聚了出來。

  那只骷髏手,從後方,抓住了骷髏頭。

  虛影似的權杖。

  在這一刻,驟然凝結。

  秦陽手握權杖,懸在歸墟之地。

  這一刻,他仿若握住了整個世界的真理。

  一種無所不能的錯覺,出現在他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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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5: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七章 又沒戰鬥,真理之門

  所有以這個信息為基點的信息,都開始自動浮現了出來。

  秦陽想要知道的,跟此有關的東西,只要這裡有的,都自動浮現了出來。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當時在他感覺到權柄之後,根本沒有感覺到已經握住一部分權柄的血喇嘛。

  兩者息息相關,卻從本質上有區別。

  屍魁吞下了那位強弩之末的神祇之後,自忖根本沒法徹底殺死神祇,所以他散盡血肉精魄,以身化作魁山山脈群,脊樑屹立不倒,化作了魁山的主峰。

  神祇再也無法恢復,經歷的無盡歲月之後,被活活鎮死。

  但是神祇隕落之後,神祇的一切,便化作了念海,演化出一部分上古時代。

  偏偏因為神祇是被屍魁吞了,二者之間卻還是有密不可分的聯繫。

  瞬間,秦陽就想到了那個永生族。

  永生族的傳說,刨除美化的部分之後,核心的部分,竟然都是真相。

  屍魁以神祇的遺產,孕育出了念海,而後念海便如同永生族一般,永無休止的生生滅滅。

  秦陽手握權柄,握住的卻僅僅是神祇的權柄,很大程度上說,這個權柄,更像是屍魁的權柄。

  嬴帝掌握的,才是單純的神祇的權柄。

  所有的信息和知識,構建出的基礎,都凝聚到權柄之中。

  就在這時,世界本身的變化也出現了。

  嬴帝趕到極西之地的時候,才發現最後一個競爭者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是這裡的土著,還是外來者。

  外來者的話,他沒有發現對方的門,若是土著,那這個土著藏的可真夠深的。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失去了最後的阻礙,他手中的權柄,開始凝為實質。

  他所在之地,天空和大地,都在向著他坍縮,整個世界的力量,都在重新匯聚向他手中的權柄。

  他抬起頭,看向了極東之地。

  他感覺到了,那邊出現了新的權柄,跟他手中不一樣的權柄。

  他邁步行去,一步千里,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後,便化作了混沌、虛無,天空和大地都消失不見了。

  嬴帝的氣息越來越強,行至半途,便已經躍入封號道君的境界,他的身上,開始有符文流轉,專屬於他的符文。

  等到他走過大地,步入已經乾枯的海洋,他的氣息已經攀升到難以琢磨的境地。

  輪迴之中,丟失的東西,被抹去的記憶,也開始自動浮現出來。

  他目光深邃,似乎越過了界限,望向了歸墟之地。

  一個名字在他腦海中浮現。

  秦陽。

  他似是有些詫異,完全沒有料到,當年的小修士,這麼短的時間,竟然都已經強到這種地步。

  ……

  歸墟之地裡,正當秦陽感覺到自己可以離開這裡的時候,出乎秦陽意料的變化出現了。

  他的白玉神門,從他的囟門之中飛出。

  他的腳下,金橋浮現,周身白霧瀰漫,雷霆與雨露一起浮現,玄之又玄的氣息升騰而其。

  伴隨著氤氳之氣,歸墟之地內的萬花筒世界,開始向著白玉神門坍縮。

  無數年來,沉澱下來的無數信息,化作洪流,湧入到白玉神門之中。

  那無限萬花筒的世界,仿若朵朵花朵,向著內部收攏。

  當萬花筒世界消失之後,虛無之中,只有一座金橋屹立。

  秦陽手握權杖,站在金橋上,恢弘大氣的白玉神門,在他身後的氤氳之氣裡,若隱若現。

  秦陽閉著眼睛,細細的感應著這一切,白玉神門加強了多少,他已經不在意了。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的白玉神門,早就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加強,變的跟最初不一樣了。

  不知多久之後,秦陽睜開了眼睛。

  歸墟之地已經消失不見,而下方乾涸的海床也已經消失,一切似乎都歸於了虛無。

  前方,最後的方寸之地,嬴帝屹立在那裡,他手握權杖,凝視著秦陽。

  第一次正視。

  秦陽呲牙一笑。

  「嬴帝,好久不見,毀我黑鍋的事,我還記得呢。」

  嬴帝手握權杖,以此代劍,一擊斬出,那種超出了界限的力量,化作一道似乎可以斬斷虛無的巨大光刃衝擊而來。

  秦陽面帶笑容,靜靜的看著這一擊,等到那巨大的光刃衝擊到面前。

  他身後的白玉神門上,一層霧濛濛的光暈浮現,將秦陽籠罩在內。

  那仿若一個世界的力量襲來,觸碰到這層霧濛濛的光暈之後,竟然無聲無息的消散,半點漣漪都沒有掀起。

  「知識就是力量。」

  秦陽沉聲一喝,光暈瀰散。

  霎時之間,黑色的光刃,驟然崩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嬴帝的瞳孔一縮,他竟然完全無法理解,秦陽用的什麼力量。

  秦陽抬起頭,遙望著嬴帝,心中對於嬴帝的畏懼,已經無聲無息的消散了。

  他沒有阻攔白玉神門將歸墟之地吞噬,因為他明白了這會有什麼結果。

  白玉神門從此之後,會徹底的進化,進化到另外一個層次。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用糾結,何時要推開白玉神門了。

  吞噬了一個世界的信息基礎,白玉神門對於尚未徹底消散的念海來說,便是真理之門。

  嬴帝掌握的只是神祇的權柄,和權柄帶來的力量。

  秦陽手握的權柄,加上白玉神門,掌握的便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嬴帝沒有力量,去摧毀這個世界的真理。

  他再強,哪怕強到秦陽已經無法理解的境界,對於此刻的秦陽,都是無用的。

  就像是他能把世界毀滅,也無法去否定一加一等於二。

  秦陽終於發現,他喜歡的並不是地圖炮天下攻,甚至都不喜歡跟人戰鬥。

  他喜歡的只是這種不需要拳拳到肉的戰鬥,也能讓地圖炮變成悶屁的力量。

  一揮手,他的身前浮現出一幅畫卷,上面自動浮現出嬴帝剛才那一擊的畫面。

  他手握的權杖,化作一直大筆,輕輕在上面一抹。

  烏光潰散,其內蘊含的真理,化作無數的符文浮現出來,而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嬴帝同一時間感覺到了,他再也斬不出那一劍了。

  他能施展出來,便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如今,掌握這個世界真理權柄的秦陽,把這個真理抹去了。

  在這個世界,秦陽也同樣施展不出來了。

  但這個不重要,那本來就不是秦陽的力量。

  二人相對而立,死寂的沉默,誰都沒有再動一下。

  嬴帝凝望著秦陽,許久之後,緩緩開口。

  「我已經獲得了神祇的權柄,除非你一直攔在這裡,否則,沒有人可以阻攔我離開。

  我如今的壽數,遠超你,總有一天,你會隕落,而我會離開這裡,你攔著我,毫無意義。

  你注定了要失敗。」

  「沒辦法離開了,就開始講屁話了麼?上次毀我黑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樣?」秦陽冷笑一聲,提起黑鍋就一肚子火。

  他對黑鍋可是有感情的。

  秦陽也不理會嬴帝了,自顧自的開始研究化作此界真理之門的白玉神門。

  他也知道,這種掌握真理的強大,建立在他站在這裡的基礎上。

  他能攔著嬴帝,也建立在這個基礎上。

  嬴帝奈何不了他,同樣,他也殺不了嬴帝,兩人只能這麼僵持著。

  考慮到嬴帝有足夠的耐心,有大毅力能孤身入念海萬年,他絕對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在這裡活活耗死秦陽。

  這裡什麼都沒有,秦陽想要提升境界,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嬴帝說的沒錯,以其如今的狀態,壽數起碼十萬年起步,活活耗死他,完全沒有懸念。

  耗個萬年完全沒有意義。

  但他可以在耗的過程中,幹點有意義的事。

  秦陽轉過身,雙手放到白玉神門上,輕輕一推。

  這座他以為很久很久都沒辦法推開的白玉神門,就這麼推開了。

  其內仿若是一片萬花筒的世界,五光十色,絢麗奪目。

  這不是當作他的神門推開的,而是當作真理之門推開的。

  秦陽邁步進入其內,手握權杖,指引到跟嬴帝有關的部分。

  很快,他穿過無數的萬花筒,來到其中一個世界。

  萬花筒翻滾著,將所有嬴帝施展過,表現出來過的東西,統統凝聚過來。

  一幅畫面中,嬴帝站在歸墟之地的邊緣,恍若化作新的歸墟之地。

  秦陽手握權杖,將這幅畫面砸碎了抹去。

  在這裡,嬴帝再也無法吞噬任何東西。

  他的這個神通,被真理之門否定,化作了不存在。

  一幅幅畫面,被翻滾著萬花筒吸引過來,秦陽手握權杖,將這一幅幅畫面,徹底砸成了粉碎。

  所有嬴帝在此界裡施展過的東西,都被否定,化為不存在。

  真理之門之外。

  嬴帝感受著身上出現的變化,立刻明白秦陽在做什麼。

  他伸出手,想要施展什麼的時候,卻差點被反噬,體內的力量一陣翻騰。

  這個法門已經不存在了。

  他邁步走向真理之門。

  卻被真理之門逸散出的光暈,阻擋在外。

  這不是力量的阻攔,而是真理。

  縱然能將書本撕碎無數次,也無法更改,根本做不出來,無法理解那些可惡習題這件事。

  這才是最直接的非黑即白,不行就是不行。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真理之門,感受著他曾經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施展過的所有法門,統統被否定掉。

  直到最後,他只能站在那最後的方寸之地,什麼都做不了。

  這最後的方寸之地,是他跟這個世界最後的聯繫,只要吞噬了這最後一塊,他便可以邁出一步,超脫出去。

  然而,現在路被攔著,他若是吞噬了這塊地,也無法離開的話,只能歸於虛無之中。

  可是現在,他連如何吞噬腳下這塊方寸之地,都已經不會了。

  功法從根子上被否定了。

  哪怕秦陽現在離開,他也沒辦法徹底超脫出去了。

  這就是秦陽要做的事。

  這一次,要讓他以絕強的狀態,永生永世,被困死在這方寸之地,再無出頭之日。

  直到有一天,他的壽數耗盡,歸於虛無。

  正在這時,真理之門再次打開,秦陽從裡面走出來。

  秦陽撫摸著真理之門,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

  有真理之門和權杖在,此界的所有真理,對於他來說,都是予取予求。

  他一個人便是這裡曾經所有人的合體,什麼力量都能施展出來。

  他甚至想要添加出來新的真理,然後趁機借用真理之門領悟了。

  就比如天魔譜。

  可惜,這種未被掌握的東西出現,真理之門必然會出現破綻,等同於親手給了嬴帝機會。

  秦陽觸摸著真理之門,再次好好感覺了一下這種無所不能,而後果斷的轉過身。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嬴帝,秦陽再次推開真理之門。

  但這一次,展現出來的不是萬花筒世界,而是魁山的景象。

  能做到的,已經做到了極限了。

  要是沒有嬴帝,他這次絕對賺大了,可惜,他現在只能捨棄這個世界的真理,將他們繼續留在這裡,構建出一個世界的底層基礎構架。

  同樣,這也是嬴帝的囚籠,讓嬴帝繼續保持著他設定狀態的囚籠。

  他若是帶走了,嬴帝也會以全盛狀態,一起離開,到了那時,無人是他的對手。

  秦陽邁步跨越了真理之門,出現在了魁山的主峰峰頂。

  身後的真理之門,轟然關閉,化為了白玉生門,沒入到秦陽體內。

  他將手中的權杖,狠狠的插在主峰上。

  「當年你鎮死了神祇,如今我便將權柄還給你,讓你繼續鎮住神祇的力量!」

  權杖沒入到主峰之中,消失不見。

  恍惚之間,秦陽仿若看到了那根撐天的脊樑。

  他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屍魁屍解鎮殺神祇的意志,如同這魁山一般,不動如山,從未動搖過。

  如今,以魁山,重新來鎮壓,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秦陽有些神情鬱鬱,那種掌握一切,掌握所有真理,無所不能的感覺,還沒好好體驗一下,就徹底消失了。

  仿若眨眼間,就成了一個文盲加弱雞。

  如何振奮精神,都無法緩解那種巨大的落差感。

  忽然,前方一道神光飛來。

  嫁衣抿著嘴,眼中似有水光閃爍,她從天而降,衝向了秦陽。

  秦陽一臉嚴肅,對著嫁衣,道:

  「先別急著慶祝,嬴帝還沒徹底死呢,謹慎起見,我覺得應該做好準備,我知道,他肯定會有辦法出來的。

  哪怕到時候,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又被削弱了無數次,也是不容小覷,這一次,說什麼徹底將他解決了。

  我的黑鍋啊,我的真理之門啊……」

  嫁衣衝來的身形一頓,緩緩的落了下來,滿心複雜的心緒,瞬間消散了。

  轉而變成了另外一種,莫名的想要抽秦陽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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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八章 應白的希望,太微天帝

  慶祝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出現了。

  例行的事後感慨,那也是只有對手被徹底超度,棺材板被釘死了,再也蹦躂不起來了之後,才能不當人的唏噓兩聲。

  現在麼,還是算了。

  秦陽拎得清的很,在二進念海之前,就已經盡可能考慮得到最壞的情況。

  如今的情況,倒也不是最壞的情況,他不進去,不管嬴帝,可能才是最壞的情況。

  秦陽一直清楚,所謂的強者,不是他擁有多強的力量,而是在面臨困境的時候,如何去應對。

  嬴帝絕對算得上一個強者了,秦陽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嬴帝是他遇到過的最強的一個人。

  哪怕被駕崩,道基崩壞,也能硬挺著沒死不說,本身的實力也能硬生生的穩住了,沒有大幅度暴跌好幾個境界。

  甚至於,他還謹慎的捨棄了曾經的鑄道庭,沒有急著冒頭,重修了一門不知道什麼功法,亦或者是他自創的法門,最為契合念海的情況,實力一路突飛猛進。

  這一次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了他的目標。

  秦陽不禁在想,要是之前沒有他讓嬴帝被駕崩,嬴帝自己是不是也會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捨棄了曾經的一切,斷開與神朝之間的聯繫,重塑道基。

  大嬴神朝發展到現在這個階段,對他的限制,已經遠遠超過了幫助。

  失去了桎梏之後,他破而後立,反而變得更強了。

  秦陽現在很慶幸他二進念海,否則的話,就血喇嘛那個劈柴,根本沒辦法當嬴帝的對手,嬴帝從一開始就看不上他,還真不是嬴帝傲慢。

  真要是這樣,現在嬴帝就會以超脫而出,以超越封號道君的姿態出現,橫掃一切毫無懸念。

  如今,嬴帝哪怕還有希望出來,但是他出來之後,絕無可能保持著在念海裡的實力了。

  秦陽捨棄了權柄,真理之門再次變回了加強版白玉神門,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將嬴帝的收穫,全部困死在那裡。

  秦陽將經過跟嫁衣大致說了一下。

  「所以,準備一下,我覺得,以嬴帝的魄力,他肯定會出來的。」

  「這麼久了,也是時候,徹底解決這件事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毫無勝算了,你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你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嫁衣冷靜的點了點頭,她太瞭解嬴帝了。

  她知道嬴帝是個什麼人,嬴帝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從當年他們意外進入到了念海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再加上嬴帝對她的惡意,又不是才有的,最初的時候,她的確不理解嬴帝的忌憚,等到從念海出來,她就徹底懂了。

  那不是忌憚,而是將任何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因素,全部提前扼殺掉。

  她,還有當年的紫霄道君、葬海道君,全部都是。

  事到如今,她還是沒弄明白,當年她被嬴帝送往大燕的時候,為何紫霄道君和葬海道君會插手這種事。

  完全不值得。

  秦陽想說,實在不行了,我們就跑路,想了想之後,這種喪氣話還是沒說出口。

  他是不在意逃跑這種事,心裡心安理得的很,不像有些修士,一次落敗可能都會形成執念,化出心魔什麼的。

  而且,再想想,現在嬴帝失去了神朝的桎梏,他就算是要逃,恐怕也沒什麼地方可逃了,只能面對。

  這次仇恨拉的太到位了,恐怕回溯數萬年,都沒有一個人,能在嬴帝那拉這麼大仇恨。

  毀人超脫的機會,這絕對是天字第一號滔天大仇。

  做了就做了,也沒什麼可後悔的,要說他仇恨嬴帝麼,倒也不是。

  他挺佩服嬴帝的,只不過當他還是一個小屁屁的時候,嬴帝想要殺他,也跟殺一個螻蟻一樣,根本沒有什麼仇恨不仇恨。

  他們倆已經站在對立面了,以嬴帝的性子,自然是只能存在一個。

  成道的路上,他是嬴帝的劫,嬴帝也是他的劫。

  僅此而已。

  秦陽的心態越來越平和,不夾雜著仇恨的時候,只是將其當作一個必須面對的對手,意識也會變得格外的清醒。

  跟嫁衣商量好之後,光暈從遠方匯聚而來,應白從光暈之中走出。

  她含笑對著秦陽微微一福,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秦陽想說的話,被應白那堅定不移的眼神,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秦陽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

  上次應白看到他的黑玉神門之後,那種無法抑制的心緒,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黑玉神門上的應龍浮雕,隨著他越來越強,黑玉神門越來越強之後,變得愈發靈動,不僅僅只是裝飾性的浮雕而已了。

  他早就有猜測了,只是無法確定而已。

  一直沒說,也一直裝糊塗,是因為,他知道,應白也根本不能確定什麼。

  她想要的只是一個希望,哪怕這個希望是不確定的。

  那也是唯一的希望。

  她還依然存在在這個世上,就是因為她相信應龍最後的話。

  相信應龍總有一天會歸來。

  哪怕她自己其實也知道,這可能只是應龍的善意謊言。

  而秦陽的黑玉神門,便是稍稍讓那個完全看不到一丁點苗頭的希望,稍稍浮現出一點點小火星而已。

  秦陽信任應白,是因為他相信應白對應龍的感情。

  應白現在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旁,要說幫他,有一部分,最核心的地方,便是秦陽的存在,可以跟應龍是不是還能歸來,跟支撐應白的希望,畫上等號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秦陽想了想,翻手拿出了黑玉神門,丟給了應白。

  「這是我的神門,借給你一天。」

  應白握著黑玉神門,伸手輕輕拂過上面的應龍浮雕,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拂過整個應龍浮雕,而後將黑玉神門重新還給了秦陽。

  「不用了。」

  她怕確認什麼。

  怕確認上面的應龍浮雕,其實跟應龍沒關係。

  那麼,那最後一絲支撐她活下去的希望,便會徹底熄滅。

  要是上次她沒見到過黑玉神門,可能還只是抱著一絲看不到的渺茫希望等下去。

  但是當苦苦的等候之後,看到一絲火苗,轉瞬卻有熄滅,再次恢復成無盡的黑暗狀態。

  那是無法承受的絕望。

  若是在別的地方,她無能為力也就罷了,可是在魁山,她便要盡全力,守住她的希望之火。

  秦陽這次沒去瞎逛,也沒有曬太陽放鬆,而是開始盡一切可能,去增強自己的實力。

  比如,參悟殺手秦陽無法參悟的天魔譜。

  這個過程,殺手秦陽只能提供幫助,卻無法主導,真等到參悟透了,演化出神通了,殺手秦陽才能去施展神通。

  ……

  無盡的虛無之中,只有方寸之地存在,嬴帝站在那裡,如同亙古的雕像,一動不動。

  他達成了最初的目標。

  擺脫神朝的桎梏,超越了封號道君。

  他掌握著絕強的力量,手握著神祇的權柄。

  大權在握,一念之間,便可生生滅滅。

  然而,現在,他縱然擁有這般強的力量,也依然被困死在這方寸之間了。

  虛無之中,連空氣都沒有,他的力量毫無作用。

  他想要離開,可以,很簡單。

  將權柄放下,將他獲得的神祇力量,超越封號道君的力量,捨棄掉,他一步便能輕鬆離開這裡了。

  然而,數萬年的修行,曾經在念海裡萬年的掙扎,歷盡磨難,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數萬年之後,終於將這種境界和力量,緊握在手中了。

  這已經是他的執念。

  如何說放下,就放下。

  他能高看秦陽一眼的地方,便是秦陽可以說放下就放下。

  哪怕他可以看出來,秦陽滿心的不捨,跟割他肉似的,但秦陽放下的時候,卻半點猶豫都沒有。

  他到現在也無法理解,秦陽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種手握大道,近乎無所不能,掌握天地一切真理的權柄,他是如何放下的。

  哪怕那個真理權杖,只是念海裡的而已。

  但以此為基礎的話,未來掌握到大荒世界的權柄,也未必不可能。

  那是無限可能的開端。

  嬴帝自問,他做不到。

  就像現在,他心如磐石,堅定不移,念頭裡已經做出了捨棄的決斷,卻也無法真正的捨棄力量。

  他枯站在那裡,周遭一絲一毫的變化也沒有,歲月的流逝,在這裡都變得微不可查。

  最終,他還是沒能徹底做出決斷,他的身體,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無法徹底的做出這個決斷。

  他開始研究他新得到的力量,試圖尋找一種,再不捨棄神祇力量的前提下,能超脫出去的方法。

  或者,找到另外一種,可以將腳下的方寸之地,徹底化為他力量的方法。

  他原來的吞噬之法,已經被秦陽徹底否定,已經不可能存在了。

  隨著深入,嬴帝的面容愈發威嚴,眼中身為人的神采,也在慢慢的淡去。

  高高在上,不似人間。

  隨著深入到最深處,嬴帝一隻腳,邁入一片迷濛的光暈之中。

  星空之中,一輪白色的大日高懸,炙熱的光亮,照耀星河,無數的星辰,圍繞在這顆巨大無比的白日周圍。

  無數的星辰,墜入到白日之中,歲月流轉。

  一位身穿紫色帝袍,面目威嚴,眼中不帶半點感情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慢慢的,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個行色各異的生靈,或如星辰一般巨大,或如人的指頭般大小。

  他的光輝,熾烈到嬴帝也無法直視的地步。

  整個星空,都在誦他之名。

  「太微。」

  隨著時間流逝,光輝消散,那個男人身上所有的光輝都消散,星空也隨之湮滅了,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嬴帝。

  卻在咫尺之外被無形的力量擋了下來。

  嬴帝直視著對方,眼中屬於人的波動,如同潮水一般湧現出來。

  他遙望著對方,譏笑一聲,而後變成了仰天大笑。

  「太微!」

  「凡有所求,必有破綻。」

  「我也不會例外,只是沒料到,此地的念海,竟然是太微所留。」

  「好一個太微,好一個太微天帝!」

  嬴帝仰天狂笑,狀若癲狂,嘴角的譏諷,愈發明顯。

  從最開始得到情報,再到親自來到念海,各方面表現出來的,都是念海是一位神祇所留。

  但這個神祇,並不是特別強,只是比較特別而已。

  因為念海化出的生靈,實力上限早就被壓制死了,成就封號便是極限了。

  而成就封號之後,便不可能再進一步。

  除非掌握所有的權柄。

  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料到過,念海是太微天帝所留。

  差距太大了。

  如今他徹底明白了,這是一個局,針對他的局,整個大荒,也只有他能去完成的局。

  他如何去想,也不會想到,對方竟然利用一頭被封印的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的凶獸,來佈置出最關鍵的一步。

  無關緊要,無法真正掌控,桀驁不馴的凶獸。

  可是如今,再次回想,恐怕也之後那種皮糙肉厚的凶物,才有可能活著抵達大荒。

  嬴帝看著太微天帝的身影,再次譏笑一聲。

  「你們太小看我了。」

  嬴帝的身形緩緩的後退。

  太微天帝凝望著嬴帝,一言不發,眼神淡漠。

  慢慢的,他再次化作一輪白色的大日,光輝照耀星空,貫穿千古,蘊含著無上偉力。

  嬴帝轉過身,大步離去。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不明白,有人想要借他之手,放出被鎮住的太微天帝。

  那一絲真靈印記,只要還在,那麼,太微天帝便可以重新出現。

  誘餌和代價,便是嬴帝如今得到的力量,沒人可以拒絕的力量。

  嬴帝睜開眼睛,心中無法做出的決斷,現在徹底堅定了下來。

  他在探尋的過程中,已經得到了很多了,有關太微天帝的信息,法門、神通……

  太微天帝的真靈印記,沒有人可以真正的拿到手。

  所以,這些力量,他也只能不要了。

  嬴帝太清楚了,他若全盤接受,他的真靈便會被磨滅,他的真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太微天帝。

  太微天帝,等著歲月磨滅吧。

  沒人能把他當作棋子。

  嬴帝抬起頭,將手中的權柄,隨手丟棄在腳下,一步跨出,邁入虛無。

  他身上超越封號道君的力量,不斷的溢出,被留在了那方寸之地。

  嬴帝的氣息,不斷跌落,一路從超越封號道君,暴跌到道君層次。

  然而,他這一隻腳落下的地方,卻不再是虛無。

  而是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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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2 01:06: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九章 殺手秦陽的謀劃,不想要的才能得到

  有樂師給的大禮包在,秦陽參悟天魔譜的時候,比原來的確輕鬆了不少,起碼能看到希望了。

  樂師雖然承受能力有點差,可他做人的確很大氣,他的知識,毫不猶豫的就直接送人了。

  有他獨有的符文在,相互對照一下,已經可以確定,天魔譜的確是出自樂師手筆。

  同出一脈,卻又有不同。

  天魔譜應該是真正的樂師譜寫的,癲狂、絕望、詭譎,只是看樂譜,秦陽都得看一段時間停一停,不然的話,非常容易受到影響,心智都會跟著陷入到瘋狂之中。

  念海裡的樂師,相對來說,就正常多了,從最基礎的開始,一直有明顯的進步路線。

  只是這個知識之間的跨度有點大,一般人恐怕拿到手了也理解不了。

  類比一下,大約等同於,第一步加減乘除的難度,第二步進階就直接跳到分解公因式了,第三步進階便跳到微積分了……

  秦陽需要把前面的吃透了,再慢慢的補全,一步一步的推演上去,才能去接觸下一步的知識。

  等到基礎全部吃透了之後,才能以此去推演天魔譜裡的符文,真正的開始參悟天魔譜。

  有殺手秦陽在,這個過程非常快,只是到了真正有了基礎,可以真正參悟天魔譜的時候,才驟然發現,這個天魔譜,根本不用參悟。

  所謂的參悟,需要的僅僅只是共情而已。

  哪怕他參悟透了裡面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個符文,依然沒法入門。

  那種充斥著瘋狂、絕望的詭譎音符裡,每一聲似乎都是嘶聲力竭,變了音調的吶喊。

  當有了共情之後,根本不需要理解每一個符文和音符,都可以入門。

  這就是殺手秦陽無法參悟的原因。

  他連一絲一毫的共情都沒有。

  秦陽嘗試著去達到共情,卻一直承受不住那種太過詭譎的力量,強行去融入的話,他可能會跟念海裡的樂師一樣,會瘋掉。

  理解的越多,共情越多,瘋的越快。

  這麼看的話,當時竟然還誤會樂師了,這貨不是因為玻璃心,而是因為太強了。

  距離入門只差臨門一腳,卻遲遲入不了門。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龐大的威壓浮現了,魁山上空,白雲流轉,轉瞬便化作萬千黑雲,匯聚成一條雷霆長河,從天空中倒灌而下。

  秦陽、嫁衣、應白,瞬間閃身出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伴隨著刺目的雷光,有一個人影的身形,卻無論如何都沒有無法被掩蓋。

  萬千雷霆加身,他一動不動,任由雷霆淌過。

  威壓瀰漫開的瞬間,那萬千雷霆匯聚成的長河,竟然被強行鎮壓在那裡,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他抬起頭,看著遮蔽天穹的黑雲,伸手虛抓。

  瞬間,那漫天黑雲,伴隨著咆哮的雷霆,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捏住,撕扯下來。

  瀰漫萬里的黑雲,飛速的縮小,最後化作一團閃耀著黑色雷光的圓球,被那人抓在掌中。

  他抬起眼皮,威嚴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一絲似是欣慰,似是了然的微笑,目光跨越空間,直視著嫁衣。

  「嬴盈,我回來了,你準備好了麼?」

  嫁衣的面色一沉,手腕一抖,飛鸞劍便出現在她手中。

  屬於大嬴神朝的力量轟然落下,加持在她身上,讓她氣息直線攀升。

  嫁衣遙望著遠方的嬴帝,瞳孔慢慢的變化成了菱形,虹膜化作金橘色,氣勢攀升到極致,可是她的臉色卻愈發凝重了。

  「小心了,哪怕他失去了超脫的力量,失去了不少東西,他的力量依然比我強,比我現在的還要強。」

  秦陽眼中屬於人的感情,慢慢消散,轉而化為極致的淡漠,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萬物如草芥,生生滅滅,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身上的氣質,也在瞬間,完成了極致的轉化,冰冷到一點溫度都沒有。

  一揮手,塑料黑劍出現在他手中。

  嫁衣和應白,忍不住瞥了一眼秦陽。

  枯心咒越來越深化了。

  戰鬥交給殺手秦陽,狗秦陽非常清楚,無論是細微到極致的操作,還是對於時機的把握,技能的運用,殺手秦陽天生就會將一切都做到極致的人。

  這一點遠非他能比的。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在裡面,當一個邊緣看客,然後盡一切可能,將天魔譜入門。

  嬴帝比他想的果決的多,這才沒多久,嬴帝竟然真的捨棄了萬年努力,兩次輪迴的執著才得來的力量。

  而且,哪怕捨棄了神祇的力量,他依然強到這種地步。

  按照嫁衣的說法,道君九重樓,那麼,嬴帝此刻已經站在了最高的那一層了,距離立地封號,已經之差一步之遙了。

  這只是他自身的力量而已。

  嬴帝手虛托著那顆黑雷球,隨手將其拋了過來當作見面禮。

  雷球轉瞬消失不見,在半空中閃爍了幾次之後,便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嫁衣正要做什麼的時候,殺手秦陽已經在同一時間施展了思字訣一瞬。

  時間仿若變慢到了極致,他捕獲了所有的訊息,飛速的分析,得出結論。

  這顆雷球會爆開,威力比之人偶師的毀滅球還要大,最純粹的天地之力,還蘊含著一絲劫雷的力量。

  放任不管的話,他們都會灰頭土臉,而這個時候,拉出來人偶師,肯定也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時間給人偶師變身,將雷球吞噬掉,在體內炸開。

  做出判斷的瞬間,殺手秦陽沒有躲避,反而一步跨出,出乎所有人意料,正面迎了上去,張口一口將那顆雷球吞了進去。

  逸散的黑色雷光,讓他的食道、肺腑,全部灼燒成焦炭。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凝聚到極致的雷球,被沉入到了海眼內。

  跨越到海眼,雷球便與嬴帝失去了聯繫,殺手秦陽冷靜的將雷球拋向了海眼的最深處,那裡有大片空空蕩蕩的虛空。

  短短幾息之後,雷球炸開,化作刺目的雷暴,最純粹的毀滅力量,橫掃虛空數萬里。

  然而,那裡什麼都沒有,再強的力量爆開,也只是一朵好看的煙花而已。

  等到爆開的力量消散,那些雷光便再次匯聚,凝聚出霧氣,化作一團蔓延萬里的黑雲,裡面雷暴沸騰,靜靜的懸在虛空之中。

  而外面,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催動龍血寶術,恢復被焦炭化的內腑。

  這是將細節掌控到極致,能以最小的代價,達到最大成果的方式。

  若是讓嫁衣或者應白來處理,他們會耗費大量的力量,才能接下這一擊。

  只是看到這種情況,應白和嫁衣心中,擔憂更深了一層。

  這種看起來簡單的操作,已經超出了一個修士能完成的極致了。

  同樣境界,同樣情況的「人」是做不到這種情況的。

  人是有極限的。

  修行的目的,說白了,也只是一點一點的打破這個極限。

  而殺手秦陽的作為,已經超出了極限。

  他太可怕了。

  哪怕境界低,實力弱,卻讓嫁衣和應白都生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極遠處,嬴帝的目光轉向了秦陽,跟秦陽對視到一起。

  仿若三個人裡,最弱的秦陽,反而是最值得他重視的敵手。

  哪怕這個人境界似乎低他一大截,哪怕他感覺只需要跟當年一樣,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拍,就能將秦陽拍死。

  當年秦陽還是個小修士的時候,就能從他手下順利逃走,反過來陰了他。

  之前又悄無聲息的潛入念海,奪取了真理的權柄,又陰了他。

  現在,他一點都不會覺得秦陽的境界低,就可以忽視了。

  秦陽才是他最需要重視的。

  兩次了,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運氣來當作理由的。

  現在,他看到了嫁衣,看到了魁山山鬼,但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對方有什麼實力,可能會有什麼實力。

  唯獨秦陽,他根本猜不出來,秦陽是不是還有什麼可以逆轉局面的手段。

  「秦陽,你現在還有什麼手段麼?」

  「沒有。」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假話,也沒有一點猶豫。

  然而,嬴帝聽了這倆字,反而更加凝重了。

  「你毀我萬年謀劃,奪我苦苦建立的神朝,應當也是你的手筆吧,最後又斷我超脫之路。

  若非你,我大可連那太微一起吞了,如今,我只能放棄。

  我從未想過,數萬年來,栽過的最大跟頭,皆是在你這個後輩手中。

  我可以當你是我有生以來最敬重的對手。

  我會最後殺了你。」

  話音落下,嬴帝的氣息驟然爆開,氣勢如虹,直衝天際,大道之音駕臨,仿若有萬千人,同時高誦他的帝名。

  相隔萬里,威壓便已經猶如實質一般,將此地所有的東西統統鎮壓。

  秦陽感覺身上仿若壓了一座巨山,心神如同陷入泥潭,那種生靈的本能,被無限度的催發,讓他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就是差距。

  絕對實力的差距。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氣血在燃燒,他在一點一點壓下肉身的本能,身為生靈的本能。

  強行接管所有的一切。

  從本能的呼吸開始,強行接管,化作主動。

  心臟的本能跳動,血液的流動,所有屬於人身本能的東西,都強行接管過來,主動去調動。

  身體微微一振,他在這種可怕而純粹的威壓之下,恢復了行動。

  氣血的流動,也仿若打開了本能的限制,變得狂暴無比,肉身的每一個細小的微粒,都在壓搾,都在燃燒。

  沒有施展霸王卸甲的情況下,便已經擁有了超越霸王卸甲第五層的效果。

  極致的完全掌控肉身。

  也只有殺手秦陽的狀態,可以做到。

  因為他不會生出生靈本能的恐懼。

  就在秦陽掙脫這種巨大境界差距,所帶來的束縛時。

  應白率先出手了。

  她高聲一喝,身上的地祇氣息浮現,整個魁山,都仿若與其化為一體。

  以魁山之力,強行去鎮壓嬴帝。

  然而,在地祇氣息出現的瞬間,嬴帝身後,驟然浮現出虛無。

  那方寸之地裡,一位身穿紫色帝袍的男人虛影浮現,他手握權柄,神情淡漠,仿若從虛無之中望來,與應白對視到一起。

  一聲威嚴的暴喝,在應白心中炸響。

  「放肆!」

  應白心神搖曳,身為地祇的權柄,仿若要崩塌,轉眼間,她便無法讓整個魁山來鎮壓嬴帝了。

  她現在只是一個有主場優勢的地祇而已。

  應白面色發白,後退數步,身子似乎都在忍不住的要跪拜下去。

  那是天生的等級差距。

  「太微天帝!」

  如何都沒想到,念海竟然是太微天帝的遺產。

  跟預估的差距太大了。

  上古天庭裡的神祇之中,前十和前五,就是倆層次。

  前五和前三又是倆層次。

  而太微天帝,便是保三爭一,上古天庭裡真正最頂級的神祇。

  而她,只是一個地祇,還不是什麼上古名山的地祇。

  先天等級差距太大了。

  她根本沒法出手了。

  然而,誰想,就在這時,嬴帝轉過身,看向身後的虛無,看著太微天帝的虛影,眼中寒光爆射,表情第一次變得有些猙獰,惡意如同火山海嘯爆發,噴薄而出,化作一聲暴喝。

  「滾!」

  一聲暴喝,滾滾雷音,伴隨著嬴帝的滔天惡意,化作一道劍光,在虛無之中斬過。

  那方寸之地,漸漸的模糊,消失不見,那虛無也隨之慢慢的消失,一切又恢復到了魁山應該有的樣子。

  相比秦陽,嬴帝真正生出恨意的,則是太微天帝。

  他現在可以將秦陽當成真正的對手,能給予足夠的敬意,準備給予秦陽最大的痛苦,最後再給予秦陽死亡。

  他不會費盡力氣,去抓住秦陽,折磨秦陽萬年,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非有秦陽在,他可能根本發現不了太微天帝,也發現不了他其實是被人當作棋子。

  可能他費盡力氣超脫之後,最後便真的只是一顆,成全了太微天帝的棋子。

  這一切,只因為,整個大荒,他是唯一有資格成為這顆棋子的強者。

  那種高高在上的玩弄,才是最戳中嬴帝痛點的禁忌。

  就像是當初,他還只是一個太子時,他的父皇,高高在上的玩弄、掌控,讓他看著他的愛人隕落,卻無能為力。

  那一刻,就是嬴帝黑化的開端,從一個萬人敬仰,交口稱讚的太子,化作了後面的冷血暴君。

  所以,他現在痛恨的是上古天庭,痛恨的是太微天帝,痛恨的是佈局的人。

  對秦陽,卻並沒有多少痛恨。

  秦陽以一屆弱者之身,逆行伐上,嬴帝只會覺得,秦陽有資格成為他最大的對手,更多的是敬意,想要殺死對方的敬意,將其當作自身劫難的敬意。

  他只會以最強的姿態,殺了秦陽,作為報答,作為回擊,作為復仇。

  嬴帝果斷的斬斷了,他和念海的最後一絲聯繫,斬斷了太微天帝的印記,可能會趁機脫離出來的最後一絲機會。

  他要讓太微天帝,永生永世,都再也不可能復甦,讓他永世沉淪,直到無盡的歲月之後,連太微印記,都被歲月消磨。

  這就是單純的報復。

  被戳中這個痛點所帶來的痛恨,讓他生出的身為一個人應有的情感,已經遠超了其他一切。

  兩邊的仇,各是各的,跟太微天帝的仇,更排在無可撼動的第一位。

  哪怕現在太微天帝的虛影出現,可能會幫助他以絕對的優勢,直接碾壓過對方三人。

  他也不屑與利用那個虛影的力量,不屑與利用太微天帝的權柄。

  那是對於內心最後堅守的褻瀆。

  哪怕失去了太微天帝的虛影幫助,他可能會付出更高的代價,才能擊殺敵手。

  那也要先報了排在最前面的大仇再說。

  否則的話,哪怕先解決了秦陽等人,卻給了太微天帝機會,他一定會後悔。

  看到嬴帝的動作,嫁衣神情有些意外,也有些了然。

  應白蒼白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哪怕她現在沒法直接讓魁山來鎮壓,卻也可以繼續調動魁山的力量來加持自身戰鬥了。

  只有殺手秦陽面無表情,什麼感覺都沒有。

  觀戰的狗秦陽,有些唏噓的嘆了口氣,說實話,他對嬴帝其實是真的很有敬意的。

  別看這貨,是個冷血暴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其實,最為堅守自己禁忌的人,就是嬴帝。

  他曾經看過嬴帝記憶,當然知道,嬴帝黑化的源頭是什麼,而這個,便是嬴帝內心深處最大的禁忌和逆鱗。

  誰都不能去觸碰,觸碰了就得承受不顧一切的報復。

  嬴帝斬去這一切之後,便見遠處天空,蒙毅拎著張正義,邁步行來。

  蒙毅將張正義丟下,很是認真的看著他。

  「認真看,認真學,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道門的守陵人,我能傳給你最後的東西,就是現在了。」

  張正義抿著嘴,重重的點了點頭。

  蒙毅遙遙對著嬴帝行了一禮。

  「道門第一百八十八代守陵人蒙毅,見過閣下。」

  話音落下,蒙毅身後,道門歷代強者陵寢,驟然化作一個世界展開。

  蒙毅跪拜在祖祠前,重重的叩首。

  「蒙毅不肖,只能請動先賢。」

  宗祠毫無變化,然而,卻見那滿是陵寢的世界虛影裡,一座陵寢飛了出來。

  這座陵寢直接破開虛影,化為實質,從裡面飛了出來。

  滔天死氣,化作滾滾狼煙,衝霄而起。

  寫著羋陰之墓的墓碑,轟然崩碎,陵寢大門,轟然炸開。

  羋陰緩緩的將踹開陵寢大門的腳落了下來。

  他的眼神茫然,仿若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化作了一個最純粹的不祥。

  他沒有理會蒙毅,而是遙遙看了一眼遠方的秦陽,眼中仿若有什麼東西在復甦。

  慢慢的,他的意識在恢復,當初念海裡的羋陰,看到自己的墓碑之後,已經留下了很多東西。

  如今,他的記憶,他的感情,被補全回來的部分,暫時回來的,全部都是來自於念海裡的羋陰。

  他哈哈大笑一聲。

  「要殺誰?」

  蒙毅躬身一禮,指了指嬴帝。

  「好。」羋陰很爽快的點了點頭,裹挾滔天死氣,一步一步走向了嬴帝。

  「我只有一擊的機會,一擊之後,我就會徹底消散,連當一個守著自己窩的不祥,都沒有辦法再做了。

  那些傢伙,不出手,我來。

  你是要避開,還是要接我一擊。」

  嬴帝沒理會羋陰,而是轉頭看了秦陽一眼。

  「你竟然是道門的人?」

  「道門當代傳道人。」殺手秦陽果斷回覆,這個時候,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好,那我就先殺了其他人,你隨時可以出手,我很想看看你,還有什麼逆轉的手段,這裡,我只認可你是我的對手,我想看看,你會怎麼阻止我,殺掉他們。」

  嬴帝霸氣絕倫,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他有這個底氣和自信。

  轉過頭,嬴帝環視四方。

  「你們一起上吧,不需要浪費時間了,單打獨鬥,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而後他在看了一眼嫁衣。

  「來吧,嬴盈,讓我看看,你現在有什麼長進,身為兄長,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凝重,無謂的試探,可以直接放棄了。

  嫁衣身上燃燒起火焰,一揮劍,一隻火焰飛鸞飛出,展翅啼鳴,而後帶著一絲悲鳴,轉頭俯衝而下。

  只不過衝向的不是嬴帝,而是嫁衣自己。

  火鸞入體,嫁衣的額頭上,道紋浮現,如同化作一頂金紅色的王冠,她的氣息,在得到了大嬴神朝的加持之下,繼續直線攀升。

  一層樓又一層樓的攀升。

  這就是她在成就道君之後,選擇凝聚出來的神通。

  最後的啼鳴。

  飛鸞最後一聲啼鳴,代表著最強的狀態,不惜一切的燃燒。

  嫁衣手中的飛鸞劍,已經化作神光凝聚出的長劍,她遙遙對著嬴帝,揮動了長劍。

  天空中,仿若有一隻金紅色的火焰鳳凰,展翅哀鳴一聲,所有的光輝,凝聚到嫁衣手中的一劍上,化作一道熾熱到讓大日都失去光彩的虹光。

  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道虹光之下,黯然失色。

  整個大荒世界的人,仿若都看到了這道最為璀璨的光彩。

  嫁衣手中的光劍消失不見,她的氣息,也開始不斷的跌落,她的面色變得慘白如紙,這就是她賭上一切的一擊。

  足以匹敵嬴帝的一擊。

  也是她徹底斬斷,她對於嬴帝畏懼的一擊,從這一刻起,她毫無畏懼,心神圓滿,再無阻礙。

  「好。」嬴帝高喝一聲。

  掌中瞬間變化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印訣,化出一道烏虹轟出,對上了嫁衣的一擊。

  就在這時,羋陰笑瞇瞇的擋在了那道烏虹前方,以肉身強行抗了下來。

  讓烏虹完全灌入到自己的體內。

  他的身體,死死崩碎,化作枯骨,然後,他狂笑一聲。

  「哈哈哈,秦陽,讓你真正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力挽狂瀾!」

  他吞下了嬴帝的烏虹,周身所有的死氣,也被其凝聚,化作一把灰黑色的長刀,被他的枯骨握在掌中。

  逆勢而上,一刀斬出。

  長刀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長虹,仿若裹挾了嬴帝自己的氣勢,倒捲而去,勢不可擋。

  嬴帝暴喝一聲,周身空間如同凝固,他伸手虛抱,如抱住了天地。

  羋陰斬出了力挽狂瀾,這一擊超出了嬴帝那一擊的力量,勢不可擋的灰黑色長虹,沒入到嬴帝懷中,被其死死的困在裡面。

  長虹如同長河奔襲而來,東去歸海,失去了所有的衝擊。

  就在嬴帝抵擋羋陰這一擊的時候,應白抓住機會出手了。

  她手握大印,化出地祇之身,凝聚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到大印之中,遙遙對著嬴帝一指。

  「鎮!」

  如同魁山縮影的大印,裹挾著應白的力量,鎮在了嬴帝的頭頂。

  嬴帝的身體,微微變得佝僂了一絲,懷中虛抱的灰黑色力量,也變得不安定。

  嬴帝的眼睛泛出血絲,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畢露,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

  他佝僂的腰身,硬生生的直了起來,以腦袋硬頂住了魁山大印。

  鮮血順著他的腦門流淌下來,他還是一動不動,硬生生的頂住了。

  當嬴帝徹底將那轟來灰黑色長虹抱入懷中,徹底當下的瞬間。

  嫁衣的最強一擊,最後的啼鳴,也似是裹挾了整個世界的光彩,伴隨著一聲悲鳴,轟入到他的懷中。

  嬴帝的身子,終於開始後退了。

  他怒吼著頂著,緩緩的後退一步又一步,腳下虛空,被其踩的當場崩塌,綿延數千里堤,大片大片的空間崩碎。

  整個大荒,空間最穩固的魁山,在這最強的一擊之下,終於也承受不住了。

  蒙毅看了一眼遠方,面無表情,眼神淡漠,卻始終一動不動的秦陽。

  他回過頭,摸了摸張正義的腦袋。

  「正義啊,你記住了,你師兄只是中了枯心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怪他。

  你不是好奇麼,為什麼我對你師兄另眼相看。

  因為,我的眼睛,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師兄。

  所以,我們會去壺梁,就是為了等你師兄,他才是道門最後的希望。

  哪怕坑蒙拐騙,讓你師兄在不太樂意的情況下,被誆到了道門。

  老衛也要去做,這個惡人,他要去當,我攔不住。

  我們所求,從來都不是中興,不求你師兄成為中興之主,我們只求能香火不滅,僅此而已。

  當年,我跟你師兄去了一趟應龍之塚,意外有機緣,可以推演出來一些我一個人無法推演出來的東西。

  那時候,我便推演出來,你師兄早晚有一大劫,避不過去的劫。

  我一直等著,找尋著,如今,終於可以確定,嬴帝就是你師兄的大劫。

  你記住了,我這不是為了你師兄而犧牲,這是我的選擇。

  只是我個人的選擇,是我自私的為了道門,做出的選擇。

  這也是因為你師兄重感情,我逼他延續道門香火的選擇。

  張正義,你記住了,是我道門對不起你師兄,不是你師兄對不起道門。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道門第一百八十九代守陵人,我剛才做的,你看到了吧,記在心裡了。

  最後,記住一句話。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師父……」張正義抿著嘴,終於忍不住了,哽咽出聲。

  他當然知道,他師父要做什麼,他想要阻攔。

  但是聽到最後那句「薪火相傳,生生不息」之後,他就再也沒法阻攔了。

  他師父最大的願景,便是這八個字。

  其餘之事,哪怕是生命,都在這八個字之後。

  張正義想要阻攔,卻也沒法,毀掉他師父一生的堅守。

  那樣的話,他師父死了都永遠無法瞑目。

  張正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重重的砸在地上,緊繃的臉,終於扛不住了。

  他砰砰砰的三個響頭,滿是鮮血的腦袋,抵在地上,嘶吼著慟哭出聲,嘶聲力竭的嘶吼。

  「師父,我對天發誓,哪怕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幫秦師兄恢復。

  拼盡一切,都會讓道門的招牌,存在下去。

  讓道門的香火,一直有人延續!」

  蒙毅滿臉欣慰,摸了摸張正義的腦袋。

  「為師所求,本不應該強加給你,為師不求道門重新崛起,只求能香火不滅,薪火相傳,正義啊,為師去了,你多保重。」

  蒙毅抬起手,決然的轉過身,邁步走向了正在拼盡所有力量,用來抵擋數人聯手的嬴帝。

  他眼睛上蒙著的黑布,自動解開,隨風飄走。

  他一步跨出,便出現在嬴帝身後,眼中屬於時光之河的力量,再無限制的逸散出來。

  周遭的時光流逝,都開始變得紊亂,時而快,時而慢。

  嬴帝看著蒙毅一步跨出,便已經出現在他身後,卻也已經沒辦法阻攔了。

  恍惚之中,似乎有一條自亙古便出現,流向了無盡歲月盡頭的璀璨大河出現了。

  這條大河,貫穿了歲月,貫穿了所有空間,貫穿了所有生靈,所有的一切,都被它囊括在其中。

  這便是上古天庭,上古地府的時代,也無人可以掌握,甚至都無法窺視的存在。

  時光之河。

  蒙毅在身後拖住了嬴帝,慢慢的融向了這條璀璨到極致的大河。

  而嫁衣、應白,也在這個時候,衝了上去,拼勁一切,壓制住嬴帝可能會出現的抵抗和反擊。

  殺手秦陽還站在原地,眼神淡漠的看著這一切,仿若一個局外人。

  內心世界裡,觀戰的狗秦陽,滿臉悲憤,仰天嘶吼。

  「你在愣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等什麼,出手啊!」

  他想要上線,可是有色彩的世界,僅僅只有下著灰色暴雪的世界的一半。

  殺手秦陽上線的時候,他根本沒法強行上線,只有他上線的時候,殺手秦陽可以強行踢他下線!

  如今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殺手秦陽這個狗東西,就這麼看著,看著蒙師叔去送死,看著嫁衣、應白在拚命,他卻還在這當邊緣旁觀者。

  內心半點波瀾都沒有。

  狗秦陽嘶聲力竭,面目扭曲,狀若癲狂,整個人都瘋了。

  殺手秦陽,卻還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

  「你是真的狗!不,說你是狗,都是侮辱了狗!

  瓜皮,別愣著了,這是機會啊,快點出手啊!

  你出手啊!

  再不出手就晚了!」

  詭譎、癲狂、絕望的樂章,無人去演奏,卻自動在彩色的世界裡奏響。

  ……

  面對這種情況,嬴帝也徹底驚了。

  時光之河,亙古至今,從來沒人能掌握,沒人能進去還活著。

  那才是世界上最強的力量,整個世界最大的絕地。

  只要跌入進去,無論是誰,哪怕是上古天庭最巔峰時,最頂尖的強者,也絕無一絲一毫活下來的可能。

  不,說死了不太確切,那是永恆的消失。

  但是面對應白的鎮壓,懷中同時擋下的力挽狂瀾和嫁衣的最後的啼鳴。

  嫁衣和應白真身上前,再次施加了壓力。

  他已經無力再做什麼了。

  眼看就要墜入時光之河,永恆的消失時。

  嬴帝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他放開了虛抱著的力量。

  任由那股絕強的力量,甚至可能超出他巔峰一擊的力量,在他的面前爆發。

  甚至還將自身抵擋這股力量的力量,反過來灌入到其中!

  一時之間,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再次被加強。

  誰都無法阻止其爆開了。

  刺目的光輝,在嬴帝懷中炸開。

  嬴帝的帝袍,轟然破碎,全身血肉,都在這股力量下,不斷的崩碎,化為齏粉。

  他的身體,化作一具漆黑的骷髏,他的骨骼上,無數的道紋,被磨滅,骨骼上充斥著冰裂痕跡,力量、符文都在不斷的消散,還能勉強擋得住那股衝擊。

  他身後的蒙毅,被穿過了嬴帝身體之後,殘留的力量衝擊著倒飛了出去,蒙毅的身軀也開始變得殘破不堪,轉瞬便消失在遠處。

  而被蒙毅引出的時光之河,依然還在。

  一息之後,時光之河便徹底消失不見。

  蒙毅也不知所蹤。

  而隨著那股力量爆發,正面而來的應白,身形瞬間崩碎,化作萬千光點,融入到魁山之中。

  鎮壓在嬴帝頭頂的魁山大印,也崩碎成萬千光點,融入到腳下的魁山之中。

  嫁衣被正面轟中,化作一道殘影,飛出數千里之後,重重的砸在一座山上。

  她身上的火焰,替她擋下了那些力量。

  然而,此刻,那些火焰,卻在慢慢的消散。

  那是她的一切,她賭上了一切,才獲得的力量。

  那火焰,便是她的生命之火。

  當最後一縷火焰即將熄滅的時候,嫁衣艱難的抬起頭,看向了還在當邊緣看客的殺手秦陽,將最後一縷火焰丟向了秦陽。

  那一縷火焰沒入到秦陽體內。

  而嫁衣望著秦陽的身影,艱難的低語。

  「快逃!你一定要活下去!」

  話音落下,嫁衣倒在那裡,再無生息,她的眼睛,還望著秦陽,似乎要看著秦陽逃走。

  跟著一起來,學守陵人最後一刻的張正義,跪在地上,哭的神情扭曲,面對著洶湧而來的毀滅力量,遙望著秦陽,嘶聲大喊。

  「秦師兄,逃啊。」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便在毀滅的力量中,灰飛煙滅。

  所有的力量消散之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化為一尊黑骷髏,已經瀕臨死亡的嬴帝,還站在廢墟之上。

  嬴帝骨骼上的冰裂,開始慢慢的消散,他抬起頭,仿若看到了站在極遠地方的秦陽,他失聲笑出了聲。

  「秦陽,他們都沒了,這就是你逆轉的手段麼?」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目光跨越空間,緩緩的點了點頭。

  「是啊。」

  內心世界裡。

  詭譎癲狂,充斥著絕望的樂章,已經自行演奏完畢。

  狗秦陽狀若瘋狂,如同入魔了一般。

  「狗東西,狗東西,我要你死,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癲狂之後,便是無盡的悲痛和絕望。

  無法承受的絕望和悲痛。

  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只能看著。

  一團團淡藍色的光團,從他體內浮現,如同飄散的蒲公英,飄散出去。

  狗秦陽痛苦的握住塑料黑劍,將剛才看到的一切,全部斬去。

  所有的記憶,都一同抹去。

  他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承受,他瘋狂的揮劍。

  那些淡藍色的光團,隨之消散。

  可是緊跟著,卻有更多,顏色更加濃郁的光團,從他體內飛出。

  「我不要,我不要這些,我不想要,要你他媽的有什麼用,這個時候了,又有什麼用,能給我殺了狗東西麼!」

  繼續斬,繼續出。

  一連數次之後。

  狗秦陽滿臉瘋狂,卻又滿是絕望,無盡的悲痛。

  生無可戀。

  他恨自己沒有早點跑路了,恨自己為什麼非自認為能絕處逢生……

  絕望到極致,他不想去想,無能為力的絕望,讓他不斷的揮劍,斬去一切。

  七彩的世界,已經被深藍色的光團侵佔,整個世界都被映照成了藍色。

  忽然,那些藍色的光團,侵佔完七彩世界之後,竟然直接越過了七彩世界的界限,出現在了死寂的灰色世界裡。

  光團瘋了似的擴散,再次徹底侵佔了灰色世界。

  而現實之中,殺手秦陽體內,一團團深藍色的光團飛出,病毒式的擴散,讓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其中。

  光團慢慢的從天空中飄落,整個世界都仿若染上了悲痛。

  天空被映照成了藍色,淅瀝瀝的細雨,飄灑而落,仿若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那股悲痛之意,侵染了整個世界。

  舉世皆痛,天地同悲。

  嬴帝的骨骼恢復了裂痕,血肉在骨骼上衍生出來,他在急速的恢復肉身,哪怕傷勢再重,卻終歸沒死,差一點就同歸於盡了,依然沒死。

  他感受著心中浮現出的悲意,看著這幅天地同悲,充斥著悲痛寂寥的世界,終於震驚了。

  「一字訣!」

  「哀字訣!」

  不容他多想,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自太微天帝那裡得到的知識。

  他伸出右手,撤下了自己的左臂,掌心虛握,那只左臂,化作一支金光燦燦的長矛,在他的掌心浮現。

  他揮舞著手臂,將長矛射出。

  「誅心!」

  長矛如同跨越了時間,刺碎了一個個藍色的光團,無視距離,出之必中!

  無法避開,無法閃躲,只能硬抗。

  殺手秦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施展思字訣,凝視著那根長矛。

  剖析長矛的一切,將其力量,全部分解出來,挖掘出最深處的力量,明白那長矛,究竟是什麼力量。

  時間,仿若被拉長到了極致。

  在殺手秦陽眼裡,他能清晰的看到,長矛在緩緩的飛來,刺碎了一個又一個的藍色光團。

  那種無形的光團,被刺碎之後,便會憑空消失不見了。

  那是屬於哀字訣的力量,卻被這個長矛湮滅了。

  他不斷的剖析,挖掘長矛最核心的力量。

  當長矛已經衝到他面前的時候,殺手秦陽終於剖析完成了。

  他的境界太低了,避不開,只能硬抗。

  而這個長矛,的確是擁有對抗一字訣的力量。

  它能湮滅一字訣的力量。

  不,或者說,他能湮滅,產生一字訣,施展一字訣的人。

  一擊必殺。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捏印訣。

  施展了狗秦陽參悟了天魔譜之後,所衍生出的神通。

  他無法參悟,卻可以施展神通。

  殺手秦陽閉上了眼睛。

  瞬間,他回到了滿是灰色的大雪世界裡。

  同一時間,那根金燦燦的長矛,也沒入到秦陽的肉身消失不見。

  金色的長矛,出現在灰色大雪世界裡,直奔七彩世界裡的狗秦陽而去。

  殺手秦陽,手捏印訣,面無表情,瞬間出現在長矛前方,挺胸迎了上去,任由金色的長矛,貫穿他的心臟。

  長矛裹挾著殺手秦陽,落在了灰色世界裡,插在了地上。

  殺手秦陽依然面無表情,他的身體,自長矛貫穿的地方,開始慢慢的向外消散。

  狗秦陽站在七彩世界的邊緣,呆呆的看著殺手秦陽。

  殺手秦陽回頭看著狗秦陽。

  「我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公共記憶區。

  我就是你,你我一體,我的極限,只是法身極限。

  我們的目標,你還記得麼。

  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風景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我無法站在更高的地方,你卻可以。

  你我一體,我唯一不會害的人,就是你。

  這就是我找到的,唯一一條化解枯心咒的方法。

  只有入門了真正的一字訣,需要情志抵極,可以跨越七彩世界和灰色世界界限的力量出現時,才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也是唯一一條可以避免死局的辦法,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全部都是你的事了。」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說完之後,一手握住了金色長矛,一手保持著印訣,沉聲一喝。

  「獻祭!」

  霎時之間,金色的長矛,連同殺手秦陽,一同在黑色的火焰之中化為齏粉。

  黑色的火焰,擴散開來,詭譎癲狂,充斥著絕望的樂章,在灰色的世界裡奏響。

  黑色的火焰,蔓延到整個灰色世界,將整個灰色世界都化為了齏粉。

  而這些齏粉,則化作點點螢光,落入到七彩世界裡。

  於是乎,七彩的世界裡,出現了黑白灰三色。

  曾經屬於那個死寂世界的一切,都開始化作基礎,重新融入到七彩世界裡。

  殺手秦陽推演佈局,尋找解決辦法,為的就是這一天。

  他知道的遠比狗秦陽多,各方面都遠超狗秦陽。

  只不過,殺手秦陽有極限,極限就是法身頂峰,絕無可能成就道君。

  所以,他冷酷無情到根本沒有一點自我的地步了,為達目的,連自己都可以獻祭掉。

  天魔譜衍生出的神通,便是獻祭,通過獻祭自己的東西,去獲得更強的力量。

  如今,殺手秦陽,擋下了嬴帝誅心矛,讓誅心矛化作他的東西,連同誅心矛一起,包括他自己,包括比七彩世界大了一倍的黑白世界一起。

  全部獻祭掉。

  同時,趁著哀字訣出現,跨越了界限之時,全部獻祭給狗秦陽。

  順勢化解了枯心咒的同時,給狗秦陽足夠翻盤的力量。

  ……

  嬴帝感受著誅心矛消失,射殺了目標,湮滅了對方的意識。

  可是他卻感覺到,天地同悲之意,愈演愈烈,他的內心已經扛不住了,曾經的記憶,開始不可抑制的浮現。

  他想到他當年的太子妃,他想到了青衿,他想到了青衿的死。

  內心的悲痛,無法抑制的浮現出來。

  這就是哀字訣的力量。

  秦陽成功入門了。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剛才秦陽眼神淡漠,說這就是他的逆轉手段。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秦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送死,卻還能入門哀字訣。

  這絕無可能,曾經有人用過更加殘酷的手段,也從來沒有人能入門。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秦陽被誅心了,還沒死。

  但他知道,他再不做什麼,就完了。

  他想要去擊殺秦陽,但此刻,他已經在無盡哀意之下,根本無法出手去擊殺秦陽,只要生出這個想法,腦海中的悲痛記憶,便會自動浮現出來,讓他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最後,他瞬間結印,十萬八千印,化作一個神印,跨越空間,沒入到秦陽體內。

  這個符文,不是在傷害秦陽,確切的說,是在幫助秦陽。

  做完這一切之後,被悲痛折磨的嬴帝,頭一次生出了轉身就走的想法。

  他無法這般一次又一次,永無休止的面對青衿的死。

  這是他的執念,他永遠無法面對的東西。

  痛苦到了極致,嬴帝再也無法面對,轉身化作一道遁光飛走。

  就在這時,秦陽睜開了眼睛,眼中仿若蘊含著世間最悲切的哀意。

  他的眼中,兩行熱淚,汩汩而下,痛徹心扉的絕望和悲切,化作了一道藍色的光圈,瞬間橫掃開來。

  霎時之間,化作遁光的嬴帝,被強行打斷了遁光狀態,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他甚至連最基礎的凌空術,都無法施展了。

  藍色的光圈,以魁山為中心,瞬間橫掃數百萬里。

  被秦陽壓制到極致,最後卻依然無法壓制的哀字訣,終於入門了。

  而此刻爆發出的威能,卻遠比直接入門時更強,強的多。

  哀字訣,所求者,永遠不可得。

  只有永遠不希望入門,堅定到極致的人,才能去入門。

  因為,入門哀字訣,本身就是一件悲哀的事。

  大哀無聲,悲痛無鳴。

  哀字訣神通,最強的一次顯化。

  全圖沉默。

  從現在開始,其他人所有中了神通的人,一個火球術都別想施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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