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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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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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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21: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二零章 戰場收屍人,張師弟揚眉吐氣了

  秦陽也不知道能不能帶過去消息。

  在亡者之界的時候,想找人帶消息回來,倒是容易的很,願意配合的死靈一抓一把。

  可是咋這邊往亡者之界帶個消息,看起來更簡單,實際上反而讓秦陽更頭大了。

  直接用技能超度了吧,對方頂多是只剩下一個執念,出現在黃泉之地,而更大的可能是壓根不會出現在亡者之界了。

  不超度吧,那最簡單的就是在人隕落之前,讓對方去帶個話。

  靠得住的人,秦陽哪能看著對方去死,靠不住的,就不提了。

  折騰了半晌,秦陽覺得還是不用技能超度,純粹靠自己的技藝去超度了,順便留下個印記,帶個話最靠譜。

  終歸是要先試試,另外,磨練一下技藝,有朝一日,真的整出來一本殯葬經典,也算是值了。

  亡者之界出現之後,這種法門,就有了用武之地,可能會非常吃香,出現專精這一行的修士,可能都是正常的。

  到時候跟秦老闆商量一下,讓秦老闆整出一口合適的棺材搭配。

  而他秦有德呢,把行業規範一下,研究出對應的秘法,可以讓被人學會的那種。

  專精送葬。

  最好是再研究出來一些專用的秘寶,或者給人偶師一個新課題,讓他研究出來一些可以穿梭生死兩界的傀儡。

  遇到什麼不祥,什麼死人還在到處亂蹦躂的,大聲一喝,虛空中跳出來幾個穿的一板一眼很是正式的傀儡。

  扛著秦老闆專門製造的棺材,直接將不祥封進去,強行帶去亡者之界。

  至於怎麼跨界,到時候找樂師和畫師幫幫忙,自帶背景音樂,和自帶背景。

  這樣擴大了生者世界修士的就業路子,也為世界的和諧做出了巨大貢獻。

  說不定還有人會給他秦有德立個長生牌,殯葬修行的祖師爺。

  不求能跟丹、器、陣、符一樣,名列修士四大藝,能變成跟傀儡師之類的一樣,稍次一等的地位,秦陽就滿意了。

  所以這個做好事,替無人收殮的人收屍,也是必須要做的。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等不到機會,就只能先找點事情做,順便在給自己經營出來一個能在明面上走動的身份。

  要怪就怪張正義,把他本來的身份搞沒了,要不然的話,他早就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大搖大擺的去天宮了。

  天宮損失了四位大神官,認定了這事就是上古地府的人幹的,不是酆都一系就是府君一系。

  上古地府那邊,也沒什麼好說的,大家從一開始就站在對立面了。

  再加上不可界之內,大大小小的勢力,可謂是群魔亂舞。

  忽然冒頭的人多了去了,一個行為怪異的收屍人而已,沒人會太在意。

  反而這種標籤特別明顯,一直站在明面上的角色,會更安全一點。

  至少對於秦陽來說,是這樣的。

  兩邊再怎麼打出狗腦,他只要套上這個馬甲,一般就沒人來招惹他,之所以是一般,是他送給來找麻煩的傢伙一口棺材。

  有人稱他為食腐的禿鷲,有人稱他為邪道,不少人都覺得他目的不單純,收殮屍體是修行邪法。

  但也有一些,站得足夠高的,懂得足夠多的,大概都能猜到,秦陽當然不是純粹的好心,這是在磨練技藝。

  所以,天宮這邊沒人找秦陽麻煩,上古地府那幾位強者,也懶得理會秦陽。

  去挖墳的黑臉壯漢,被秦陽罵了,最後還是樂呵呵的,全然不在意。

  又是一場混戰,秦陽作壁上觀,隨時等著,看看有沒有無人收殮的屍身,他去幫忙收殮,順便超度了,讓對方安安生生的去亡者之界。

  只不過,這一次,打著打著,天宮來人了,來的還是別別子。

  一段時間不見,別別子氣息明顯更強了,對一元重水的掌控,也明顯更強,在海中戰場,他的實力和權柄,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

  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不太一樣了。

  遙遙看了一眼,秦陽精神猛的一振。

  第一次見別別子,還是個垂垂老矣,等死的異人,而如今,卻見別別子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目光堅定有力,明顯是對自己的意志極為堅定的表現。

  他都差點忘了,別別子,高級臥底。

  ……

  別別子正跟上古地府的人交手,下手毫不留情,怎麼看都看不出來他在划水。

  他看著混戰的戰場,看著遠方已經具現出來,邊緣不斷有黑色的力量在蠶食的不可界。

  心中的意志愈發堅定不移。

  他還記得,為了最高的追求,張道友幫他奪得權柄,讓他融合了權柄成為神祇,又為了讓他可以順利的融入到天宮,甘願受死,死在他的手裡。

  他身上背負著的,不只是他自己的理想,不只是他自己一生的憋屈,還背負著同道的期望和願景。

  為了最後的勝利,他什麼都可以背負,罵名也好,生命也罷。

  意志的光輝,在別別子心中綻放,那是權柄都無法動搖的可怕意志。

  遠方,一顆巨大的眼球裡,瀰漫出的,足以撼動人心神的玄妙,卻對他完全無用,越是被撼動,心志便越是堅定。

  一元重水化作浪潮,呼嘯而過,別別子站在浪頭,目中綻放著駭人的神光,一路衝向那顆巨大的眼球。

  周圍一個個強敵不斷阻攔,別別子口中凝聚出一滴六重的一元重水,張口一吐,一招血口噴人,黑紅色的血箭,瞬間跨越空間,將那顆眼球射爆。

  而別別子自己,以後背上的龜甲,硬扛了攻擊,被轟入到海底。

  高空中,秦陽咂舌不已。

  這才多久啊,別別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趁著別別子落入海底,秦陽念頭一動,身形微微一晃,原地留下個分身,而他自己則潛入到了海底。

  硬扛著海底翻滾的一元重水,秦陽進入其中,頂著越來越強的壓力,來到了別別子面前。

  別別子有些蹙眉,他知道這位最近名頭挺響的收屍人,也知道這個人,根本不參與爭鬥,以天宮現在的情況,自然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招惹這個異類。

  秦陽拿出一滴七重的一元重水,展現在別別子面前,沉聲道:

  「道友!」

  別別子看著那滴七重一元重水,再聽到這一聲蘊含莫名意味的「道友」,心裡猛的一顫。

  擁有一元重水權柄的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滴七重的一元重水,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是上一任一元神祇凝聚出來的,最核心的那一滴一元重水。

  能拿到這個東西的前提,便是上一任一元神祇隕落。

  「你是……」別別子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我是收屍人,我們的目的,只是神祇,而不是權柄。」

  聽到這句話,別別子立刻明白了,他面色一肅,很是鄭重的揖手一禮。

  「見過道友。」

  「道友客氣了。」

  「不知道友,此行冒險前來,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無需道友做什麼,只是想要道友給我一些天宮裡的情報,尤其是有關夕陽大神官和至曲大神官。」

  秦陽當然沒想要別別子做什麼,別別子才是一個純粹的為了理想的人,他秦有德可沒這麼崇高的理想。

  只不過大家的目的,正好是一樣的,那大家就是道友。

  別別子驗證了一下身份,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事實上,他也不覺得如今的天宮,能下個套等著他往裡鑽。

  他在天宮裡見過那些小神祇,比所有人都明白,如今的小神祇都是些什麼貨色。

  只是一堆承載著權柄的容器,毫無自我,說他們還是活人,都有些勉強了。

  他將自己知道的,最近天宮裡的情報,都說了一遍,然後留下一句,這次回去,再專門查查,下次來了再說。

  簡短的交流之後,秦陽走出了一元重水,消失不見。

  而別別子,也收起了一元重水,從海中飛出,直奔天宮而去。

  他這次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毀掉上古地府的那顆眼球。

  身為還擁有自我的小神祇,實力還比一般的小神祇更強一點,天宮當然喜歡用他了。

  別別子自己都清楚,天宮根本不是因為要他立功,也不是要他跟其他人徹底決裂。

  天宮根本不在意這些,派他出來,只是因為好用而已。

  別別子回到了天宮,去找小神祇療傷,再去給大神官匯報一下,順帶著,開始有意識的搜集對應的情報。

  失去了靈感大神官,他身為神祇,想要搜集一些情報,的確沒什麼難度,天宮裡面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這方面的防備心理了。

  他們對靈感大神官的依賴,早就滲透到了所有事情裡。

  搜集到信息,別別子回到了一元宮,靜靜的等候著,等著下一次被派出去。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別別子再次出戰。

  秦陽光明正大的在戰場上空等著收屍,找到機會之後,就去跟別別子聊幾句。

  這一次,他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

  夕陽大神官,壽元快要耗盡了。

  壽元對於神祇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但是有例外情況。

  能化去別人壽元的夕陽大神官,自身最大的枷鎖,反而就是壽數。

  他掌握的夕陽權柄,層次不高,自身壽數也在倒計時,如今能出現這種情報,就證明,輪轉率最高的夕陽權柄,可能又要換人了。

  他能找到的,能用到的延壽寶物,應該都已經用過了。

  所以,機會來了,引夕陽大神官出來的機會。

  秦陽收完屍體,開始琢磨著,怎麼引才自然一點。

  幾天之後,秦陽在找機會,找地方的時候,送一個強者的屍身回宗門,聽說了一件事。

  最近群魔亂舞,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到處挖墳掘墓,一個已經滅亡數萬年的門派,消失的祖地,都給這個傢伙挖出來了。

  最氣人的是,這個狗東西在裡面轉了一圈之後,臨走的時候,反手就把祖地加固了一遍,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惡毒陣法,歹毒的禁制,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這件事,氣壞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秦陽聽了之後,不用想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挖了人家的陵寢,進去轉一圈出來,順手再把人家的陵寢修一遍,整的固若金湯,善用各種歹毒的法門。

  這要不是張正義,他都敢把自己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這還找什麼機會啊,現成的來了。

  十幾日之後,秦陽來到一座內陸大湖邊,這邊剛來的消息,說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又挖出來一個消失的遺跡,正在重新修墳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秦陽看了半晌熱鬧,等了半天,也沒發現張正義這次套了個什麼馬甲,硬是沒找到。

  他轉身離開,在附近的坊市裡喝茶的時候,就見一個一襲黑色勁裝,很是英姿颯爽的女修,自顧自的坐在了他對面,端起他的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

  秦陽微微蹙眉,抬頭看了一眼對方。

  兩人對視到一起,幾個呼吸之後,才見那女修落落大方,呲牙一笑。

  瞬間,秦陽恍如被雷劈了一樣,神情一陣恍惚。

  夭壽啊,難怪他這次硬是沒認出來,哪個才是張正義馬甲。

  現在張正義坐在他對面,他都沒認出來!

  「師兄,你找我?」

  秦陽端起酒杯,趕緊壓壓驚。

  有一說一,張師弟的天賦絕對是點錯方向了。

  陣道天賦極高,可惜這個天賦成了考古天賦的附庸,偽裝天賦極高,從修行之初,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現在偽裝能力,已經進化到他都看不出來的地步。

  考古、偽裝、跑路,這三樣,秦陽已經是自愧不如了,哪怕他的境界,他的實力,比張正義高了倆大境界。

  「嗯,找你有點事。」

  起身離開小城,張正義轉了一下,帶著點雞賊,眉開眼笑的炫耀。

  「我聽說了收屍人的事,我就知道一定是師兄你,這不,聽說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找我有事。

  怎麼樣?這次沒認出來我吧?」

  「這次真沒認出來,可以。」秦陽稱讚了一聲,忍住了掐死他的衝動。

  「要我幹什麼?師兄你儘管說。」張正義有點飄,這麼多年了,無論怎麼偽裝,都是次次被秦陽看穿,現在終於揚眉吐氣一次。

  「我聽說你最近在幹的事,你有沒有找到什麼沒被發現的遺跡,裡面的環境,比較危險,更重要的是,可能可以催生出奇異果。」

  「危險的倒是有,能長出奇異果的沒有。」

  「我是說,可能!可能懂麼?就是那裡若是長出奇異果,別人卻不會懷疑,也不會覺得完全不可能。」

  找這個東西,當然是要把奇異蔓藤丟進去,引夕陽大神官親自來唄。

  沒有什麼是比奇異蔓藤更適合的了。

  延壽效果奇佳,而且只能現摘現吃。

  夕陽大神官若是得到消息,必然會親自前來。

  他壽元將盡,不想死的話,肯定是不會放棄希望。

  而這種私事,總不至於天宮裡的大神官,又不要老巢了,集體出來護著他。

  夕陽權柄轉手的頻率太高了,縱然那些大神官都保持著自我,那他們跟夕陽大神官之間,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私交。

  最壞的情況,頂多也只是小神祇,陪著夕陽大神官一起來。

  只要他敢離開天宮,秦陽就敢封了他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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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二一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夕陽的反殺計劃

  夕陽宮,籠罩著黃昏的殘陽,充斥著一種化不開的暮氣。

  夕陽大神官最近的確有點著急了。

  十大神官,每一個挑選繼任者的時候,都是不太一樣的,夕陽大神官挑選權柄,能繼任的都是已經走到暮年的生靈。

  沒有一步一步走過大半生的生靈,是沒法切身體會到那種意境的,這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東西,沒法靠著參研和學習就能體會。

  由身到心,各方面都契合的生靈,才能繼任夕陽權柄。

  正因為如此,夕陽大神官基本都短命。

  這一任也沒成為例外。

  壽數已經快到盡頭,夕陽大神官自己也知曉,以他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在壽數燃盡之前,將夕陽權柄的掌控提升到不再流逝壽元的地步。

  不甘心,延壽就是唯一的辦法。

  要麼提升自身的境界,要麼靠外物。

  到了如今的境界,短期內提升境界的事,夢裡都不會去想。

  那就只剩下外物這一條道了。

  而他現在能找到的外物,基本都用過了,不少靈物的效果已經近乎沒有了。

  夕陽大神官站在院中,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轉頭看向玉桌上放著的一份情報。

  不可界被污染,湮滅泰半,往日被鎮壓的不少東西,都開始浮出水面。

  又有一位人族修士,趁亂打劫,到處發掘遺跡。

  三日之前,新挖掘出來一個新遺跡,被緊隨其後,追蹤而來的其他勢力堵住,眾人入遺跡,半日之內,隕落數人。

  其內邪異非常,寶物眾多,記載眾多,有人發現一株邪異蔓藤,其上生有異果。

  摘則死,落後少頃,便會化作劇毒死物。

  然取後立食,可延壽三千載。

  夕陽大神官看著這份情報,長嘆一聲。

  這種時候,忽然發現了一種新的邪異延壽寶物,效果奇佳。

  他看到情報的第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個陷阱。

  四位大神官的隕落,四個權柄被剝奪,天帝居所所在的第三層,還被人潛入過,各種信息混雜到一起。

  而在他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可選的時候,前方就出現了一條路。

  這要不是陰謀才怪了。

  或者說,在酆都大帝一系、府君一系、太微一系,幾股勢力都有混雜出現的情況下。

  這件事不是陰謀,也必定會被這些人抓住,變成一個陷阱。

  夕陽大神官垂垂老矣,眼神不再銳利,但歲月,卻讓他沉澱下來了足夠多的經驗和見識。

  相比其他幾位年輕氣盛之時,就繼任權柄的大神官,他一直都是沒有什麼鋒芒的。

  在其他大神官看來,他只是一個用來承載權柄,過渡一下的老工具人,沒有鋒芒,老成持重,也沒有什麼亮點,權柄的力量對於其他神祇來說,也沒什麼用。

  在天宮之中,夕陽大神官可以說是最沒存在感的大神官,有些時候,可能還不如一些工具人小神祇。

  夕陽大神官也從不爭什麼,他爭也沒有用,在沒有掌握足夠層次的權柄,沒有解決壽元持續消耗的問題之前,爭別的事,純粹是浪費時間,對他掌控全部沒有任何幫助。

  但如今,夕陽大神官明知道會有陷阱,也不得不去了。

  不能採摘,無法保存,只能現摘現吃,功效還特別強,遺跡裡面也很危險,這不是專門給他準備的,等著他親自去的,還能是什麼?

  夕陽大神官沉思了良久之後,第一次敲響了警鐘,召集其他大神官前來。

  死星大神官最先到,他那顆明光錚亮的骷髏頭,渾身充斥著死寂和冰冷的氣息,要說格格不入,除了夕陽大神官,緊隨其後的就是他。

  死星大神官來了之後,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身下一張白玉椅子升起,托住了他。

  片刻之後,其他幾個大神官依次抵達。

  等到人到齊了,夕陽大神官將剛得到的情報丟出,卷軸在半空展開,所有人都能看到裡面的內容。

  真火大神官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你想讓我們幫你去奪這個所謂的延壽寶物麼?」

  如今所有的大神官裡,夕陽大神官的實力最差,而且備選的繼承者也是最多的,再換一個,說不定實力反而會更高。

  眾位其實都不太在意,只不過以如今的情況,重新換一個繼任者,多少還是會耗費一點時間,也會多出來一個破綻。

  夕陽大神官面色平靜,沒有理會真火大神官的嗤笑,而是平靜的道:

  「我壽元無多的事,也並不是什麼大秘密。

  上古地府的人,太微天帝麾下的星官,府君一系的人,必然都已經知道。

  我還剩下多少壽元,什麼時候會隕落,在靈感隕落,不可界破損之後,也並非是什麼秘密。

  他們想要對付我們,我就是最大的突破口,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出計劃,靜候著那一天的到來。

  而我隕落之前,也必定會選擇新的繼任者來到天宮,隨時嘗試著融合夕陽權柄。

  在對方可以三番幾次,輕而易舉的潛入天宮來看,到時候有他們的人混入到備選者當中,是毫無難度的。

  當我已隕落,權柄交予繼任者的時候,你們誰可以保證,對方不是想要顛覆天宮的餘孽,誰又可以保證,對方無法剝奪夕陽權柄。」

  此話一出,就算是真火大神官,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情。

  反正到時候夕陽大神官肯定已經死了,夕陽權柄再怎麼樣,也跟現在的夕陽大神官沒關係了,可若是被剝奪。

  那就是在場剩下五位大神官的責任了。

  夕陽大神官環視一周,繼續道:

  「我們曾推測過,對方針對每一位大神官,都有了對應的剝奪權柄的方法,也必然有完整的計劃,如何剝奪權柄。

  那個時候,我就想過了,他們想要剝奪夕陽權柄,最好的機會,就是讓繼任之人,嘗試著融合權柄的那一刻。

  那一刻,你們會親手將權柄送到他的手裡。

  在失去了靈感的前提下,你們沒有人能辨別出來,也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防得住。」

  夕陽大神官坐在原地,面色平靜,眼中沒有半點銳氣,滿滿的全部都是沉沉暮氣,仿若已經認命,變得坦然。

  其他五個大神官,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夕陽大神官說得的確沒錯。

  「你這些說的都沒錯,但你現在還想要說什麼?」

  真火大神官沉著臉,自行推演了一下,那個時刻,的確是夕陽權柄最危險的時候,而偏偏他們還必須找人來繼任權柄。

  不只是因為他們需要有生力量,不能少一位大神官,更重要的是,大神官的權柄,若是無人繼承,就會自動回歸天帝那裡,等待著下一次天帝親自敕封。

  但現在太昊天帝去哪了,誰也不知道。

  其他幾位大神官,一起看向了夕陽大神官,大家都不傻,也都看出來了,夕陽大神官這是在請他們幫忙,可現在夕陽大神官話都說到這了,他們也猜到,夕陽大神官肯定早有想法了。

  「自從靈感隕落,我們的情報能力暴跌,我都能得到的情報,已經可以看作人盡皆知了。

  我們所有的對手,都知道那裡的天材地寶對我很重要,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有了現成的機會,他們不可能放棄,必然會去埋伏。」

  說到這,夕陽大神官微微一頓,環顧一周。

  「他們對天宮,對我們已經極為瞭解,他們一定會猜測,只要我去,就必定是我孤身一人去,你們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離開天宮冒險。

  而我能帶去的,最多也只是第一層的幾個神祇。

  他們會針對我,設下陷阱。

  但是,他們不可能針對六位大神官,同時設下陷阱。

  以之前的事情看,他們也沒有能力,同時對付六位大神官。

  我們若是跳出往日的桎梏,這次就是我們的機會,反手重創他們的機會。

  再不濟,我們也可能找到,他們準備用什麼方法,來對應我們各自的權柄。」

  夕陽大神官極盡全力的,想要說服其他大神官,幫他去拿到延壽的天材地寶,這是最根本的目的。

  然而其他的說法,也挺對的,幾個大神官陷入沉思。

  對方已經特別瞭解他們了,尤其是針對他們的權柄,所以,夕陽大神官說的沒錯,在一炷香之前,他們也的確都是這麼想的,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意夕陽大神官的死活。

  只在意權柄是否還在天宮。

  被夕陽大神官一通分析之後,他們想要不管都不可能了。

  哪怕明白,夕陽大神官最根本的目的,就是順利的服用天材地寶,活著回來。

  ……

  張正義很給力,還真找到一個跟當年五指島環境特別像的秘境遺跡。

  其內看情況,似乎還有上古地府的碎片在,有些地方,有明顯的壓制力量的神妙,其內詭譎莫名,各種亂七八糟的危險數不勝數。

  秦陽非常滿意,很快就找到一個合適但極其危險的地方,安置好了奇異蔓藤。

  很快,就有人來了,秦陽沒管,還悄悄的幫一個看起來順眼的傢伙,得到了一顆奇異果,讓其延壽三千載。

  有關奇異果的神效,也悄咪咪的散佈了出去。

  損失奇異果都是小事,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忍痛當機緣送出去了,要是能坑到一位大神官,那就是賺到了。

  現在要做的,只是推演一下,有可能會出現的所有情況,然後隨著時間流逝,一個一個排除掉,確認最終的可能,按照計劃按部就班的進行即可。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秦陽沒有再管奇異蔓藤的事。

  反正真要是有人,能順利的抵達那裡,穿過重重阻礙,還能順利的摘到奇異果,那他也認了。

  秘境之門外,秦陽靜靜的等候著。

  想要先看看,能不能等到別別子先出來,帶回來一些消息。

  沒等到人,卻先看到,進進出出秘境之門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忽然,秦陽看到一位老者,身上帶著化不開的暮氣,臉上也遍佈著老人斑,明顯的壽元無多。

  而這種人,這幾天已經見到十幾個了。

  全部都是壽元無多,突破無望的強者,有了新機緣,沒人會放棄。

  只是這位氣息晦澀難感的老者出現的時候,秦陽的金丹,卻微微跳動了一下。

  秦陽收回了一瞥而過的目光,耷拉著眼皮,暗道一聲。

  夕陽大神官。

  來了。

  哪怕對方隱藏了權柄的力量和威勢,他還是感覺到了,權柄的力量。

  天宮之中,所有的神祇,只有夕陽大神官會有這種壓制不住的暮氣。

  秦陽先一步進入了秘境之門,在裡面等著他。

  夕陽大神官看著前方的湖泊,默然不語,仿若一個尋常的老年修士,步入其中,順著潮流,進入到秘境之中。

  當夕陽大神官步入其中的最後一刻,秘境之門附近,空間短暫的扭曲,轉瞬便恢復了原樣。

  但是從這一刻起,任何來到這裡的人,進入的就不再是這座秘境之門了,而是會被引到其他地方去。

  這是至曲大神官的力量。

  秘境之中,陰晦詭譎,充斥著屬於上古地府的氣息,怪異的生靈,和都不算是生靈的傢伙,隱藏在其中。

  夕陽大神官的眼中,閃過一縷夕陽,一眼望去,這裡所有的生靈,壽元多寡,盡數被他看在眼裡。

  夕陽大神官察看了一下方向,踏步而去。

  等到夕陽大神官離開,在秘境之門內側蹲著的秦陽,看了一眼來的方向,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秘境之門,立刻感覺到另外一種力量。

  空間被人扭曲了,置換到了別的地方,但是表面看起來卻沒有任何差別。

  若非他的道基裡融合了虛空真經,還在這裡蹲著,他也很難察覺到那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

  秦陽暗嘆一聲。

  情況果然沒那麼理想啊。

  至曲大神官也來了。

  這肯定不是夕陽大神官人緣好的原因,那就是對方覺得這是個陷阱,準備將計就計,反殺一波。

  說不定方才,對方已經察覺到,星隱星官就在附近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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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二章 壽元耗盡而亡,秦禿頭真是太強了

  充斥著陰冷氣息的環境裡,不見天日,夕陽大神官行走在期間,已經能感覺到那種化不去的壓制。

  毫無疑問,這裡是上古地府的碎片。

  而且應該還是比較核心地帶的碎片,如此才能有這麼強的壓制裡,身為掌控者權柄的大神官,在這裡都能被壓制一部分力量。

  隨著前進,壓制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強。

  枯寂冷冽,遍地荒蕪,只有怪石嶙峋的世界裡,慢慢的開始出現了一絲水汽,河流流淌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構建成一張複雜的蛛網。

  河流之內,怨魂邪物數不勝數,被河流裹挾著,在這裡永無休止的流淌下去。

  其後還混雜著一段昏黃的大河黃泉河,一段段血黃色的忘川河,再混雜著一些泛著銀色的弱水河段。

  隨著深入進去,上古地府的五大水脈之四,都能在這裡看到了。

  到了這裡,夕陽大神官什麼都不用說,暗藏著的其他幾位大神官,其實都可以確定了。

  這裡絕對是上古地府那波人挖的坑,費盡心機的找到了這塊上古地府碎片。

  甚至還有可能,是在當年上古地府破碎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前做了準備,將這塊上古地府的碎片,控制著墜入到太昊的世界。

  每個人都相信,這裡有針對夕陽大神官的陷阱,大家認同了夕陽大神官的計劃,也是想趁機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狠狠的重創對方。

  這一大片充斥著各種河流的深處,藏在葬身河底的地方,無窮無盡的陰魂怨鬼,簇擁成團,比肩接踵,在這片無數陰魂怨鬼的中心,有一處空出來的空地。

  女修、黑臉壯漢、繃帶人,全部都在這裡。

  黑神祇扛著鬼幡,利用無窮無盡的陰魂鬼物,加上葬身河的力量,將他們的一切,都遮掩在這裡。

  陷阱當然有了,他們不會放過這種機會,難得會讓天宮的大神官陷入被動的機會,哪怕有風險,也絕對不能什麼都不做。

  借助這種機會,盡全力狠狠的重創天宮一次最好。

  他們也相信,太微天帝的人,和府君的人,都不會放棄這種機會,也一定會來的。

  秦陽悄悄的跟在後面,沒有急著做什麼,他其實已經察覺到,臨時起意開了個頭,事情已經越鬧大越大了。

  幾波人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夕陽大神官明顯是知道這裡有坑,有人在釣魚,他這是準備吃了餌,再把下餌的人打死。

  而他之前蹲在門口蹲點,也察覺到,上古地府的人也已經先進去了,這是要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

  再加上他一人分飾好幾角,在旁人看來,現在怕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自上一次倉促的戰鬥之後,這一次怕是又要有人隕落了。

  嘆息一聲,秦陽轉悠了一圈,在那些混進來想要渾水摸魚,趁機撈好處的人裡,找到了張正義。

  有一說一,這次他還是沒能一眼認出來張正義是哪個。

  最後還是看到了對方頭上插著的簪子,通過上面的印記,認出來張正義又換馬甲了。

  「你戴這個簪子,是生怕我認不出來你麼?」

  「是啊,現在辦正事,要是認不出來多麻煩。」張正義回答的理所當然,壓根沒感覺到,這句話就是在羞辱他秦師兄。

  秦陽扯了扯嘴角,忍了,刨除簪子,他的確沒認出來。

  「別廢話了,趕緊走,對方來的可不止一個人,萬一真讓人給我一窩端了,我就虧大發了。」

  「咳,秦師兄,你不是已經把剩下的全摘下來了麼?說啥哪怕摘了用不上,也不能便宜天宮的人麼?」

  「你懂個屁,萬一他們喪心病狂,連根都給挖了,那虧的可就不只是幾顆奇異果了,而是無數顆奇異果,賣了他的權柄都賠不起。」

  張正義聞言,微微一怔,稍稍一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這話倒是沒錯,權柄對我們又沒什麼用,還不如奇異果值錢。」

  倆師兄弟分開行動,張正義套著人畜無害的新馬甲,跟個正常的摸魚黨一樣,跟在後面假裝渾水摸魚撈好處。

  秦陽則套上了星隱星官的馬甲,遠遠的吊在夕陽大神官後面。

  前方的夕陽大神官,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水網之間,一點一點的按照情報上給的方位,靠近那個神奇靈果生長的地方。

  親自來到這裡之後,他也更加確信,這裡的環境,的確可能會催生出那種神奇的東西。

  當年上古地府裡,誕生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怪異東西數不勝數,各種靈植也多有詭譎。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確信,東西是肯定有的,效果也肯定有,對方用來設立陷阱的誘餌,不可能是假的,假的就有可能引不來他了,顯然設下這個局的人,不會在這種事上,擔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一路穿梭,待他穿過一片葬身河組建的水網時,就見葬身河驟然炸開。

  無窮無盡的陰魂鬼物,從中噴湧而出,龐大的數量,裹挾著葬身河一起,化作一條巨蟒一般,向著中心的夕陽大神官纏繞而來。

  黑臉壯漢帶著扛著鬼幡的黑神祇,被無窮鬼物簇擁著走了出來。

  夕陽大神官面色平靜,伸手一揮,揮灑出大片的夕陽,黑神祇搖動鬼幡,輕鬆的抵擋住所有的夕陽之光。

  被擋在黑神祇後方的黑臉壯漢,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他一步跨出,跨越了空間,出現在夕陽大神官三丈之外的地方。

  黑臉壯漢眼神一凝,他明明是想直接一拳轟爆了夕陽大神官的,出現的位置,卻在三丈之外。

  心裡閃過念頭,可肉身的動作去沒有絲毫遲疑,肉身裹挾著最純粹的巨力,一擊轟出。

  拳頭前方的空間仿若塌陷,拳頭周圍的空間也開始了扭曲,速度驟然暴跌到極致,仿若一寸一寸的向前挪動。

  「至曲。」

  黑臉壯漢低喝一聲,全身肌肉虯結,如同要崩斷了一般,最純粹的巨力落下,硬生生的壓彎了扭曲,強行讓至曲大神官製造出的扭曲空間平復。

  他已經暴跌的速度,也在這一刻,驟然暴漲。

  夕陽大神官稍稍往後退了一步,他身前被扭曲遮掩的空間,恢復正常之後,大日大神官的身形,在那裡展現了出來。

  他雙手合十,耷拉著眼皮,低聲一喝。

  「禮讚,太昊。」

  一輪大日,從他的囟門一躍而出,隨著大日大神官一掌推出,大日之中凝聚出的大日神光,驟然化作一隻巨掌,跟黑臉壯漢的拳頭對碰到一起。

  霎時之間,大日神光所凝聚出的巨掌,崩碎消散,而黑臉壯漢也倒飛了回去。

  他拳頭上的血肉,不斷崩碎消散,全身的血肉,也仿若人偶師的血肉偽裝,消疏脫落,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倒飛了回去。

  黑臉壯漢穩住身形,骨頭架子上,血肉飛速的衍生。

  但大日大神官卻不準備給他機會了,刺目的大日光輝,化作無差別擴散開,專門克制體修的大日神光,消融黑臉壯漢體表不斷衍生出的血肉。

  周遭奔湧的葬身河裡,一顆巨大的眼球,在河面上浮現,眼球裡倒映出黑臉壯漢。

  霎時之間,便見所有的大日神光,都在瞬間消失不見,轉而照在了眼球裡倒映出來的那個黑臉壯漢身上。

  「夕陽、至曲、大日……」黑臉壯漢恢復著肉身,一邊似是嘲笑,似是驚訝的道:「還真是讓人意外啊,太昊麾下的大神官,什麼時候懂得這般同舟共濟了?」

  夕陽大神官行走在外,至曲大神官親自出手,將其他人藏在夕陽大神官本人,所佔據的那塊空間裡。

  只要看不穿夕陽大神官,便不可能看穿至曲大神官到底隱藏了什麼。

  沒人能發現。

  鬼群裡,全盛上下都被繃帶死死纏住的繃帶人,沉默了一下,他四肢上的繃帶,都在此刻散開。

  這個時候,才能看到,他壓根沒有常人的四肢,所謂的四肢,就是一顆顆讓人瘆得慌的眼球匯聚而成。

  如今那一顆顆形態各異的眼球,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見。

  周圍的葬身河裡,一顆又一顆巨大的眼球浮現出來。

  渾身滿是殺機,雙目泛著血光的女修,從鬼群之中走出。

  往日裡笑目盈盈,似乎對誰都沒有惡意的女修,此刻卻仿若殺神降世,渾身弄的化不開的殺氣,已經凝聚成黑霧,不斷的溢出,狀若瘋魔。

  她冷眼看著夕陽大神官。

  「既然來了三位,那剩下的三位,應該也都來了吧,呵,堂堂太昊天帝麾下的大神官,在這個時代,卻成了這幅出門都要抱團的德行。

  太昊天帝當真是沒落了,當年的十大大神官,起碼還算得上是個漢子,如今,你們這群貨色,頂多只是權柄的附庸而已。

  被剝奪權柄,也毫不讓人意外。」

  被女修點出來,其他三位大神官也不打算繼續隱藏了。

  夕陽大神官所在的地方,空間一陣波動,仿若被撤掉了一層偽裝的面紗,六位大神官的身形,一起在這裡出現。

  隨著六位大神官現身,藏在葬身河裡的繃帶人,腦袋上的繃帶也隨之散開,一顆巨大的眼球周圍,緊貼著密密麻麻,讓人發寒的眼球。

  隨著這些眼球消失,繃帶人就只剩下軀幹。

  一顆顆眼球,不斷的在附近浮現出來,這裡流淌的四大河水網,開始被力量引導著,不斷的向著中心匯聚。

  四種河流的力量匯聚到一起,極其了更加混亂,更加狂亂的變化,層層疊疊,將六位大神官所在的地方籠罩住。

  狂亂的力量,牽動了此地的鎮壓,直接將這裡的空間都跟外面隔斷開來,預防至曲大神官見勢不妙,帶著人跑路。

  一顆綿延千里的巨大眼球,瞳孔緩緩的縮成一條細細的縫隙,縫隙之中,夕陽大神官的倒影在那裡浮現出來。

  同一時間,夕陽大神官本人,也仿若被巨力擠壓著,像是要將他活活擠死。

  至曲大神官一揮手,空間一陣扭曲,那一絲空間,被拓展的不斷放大。

  然而就在這一刻,至曲大神官面色微微一變,那種擠壓的力量,驟然變了,變成了借力借勢,借用他了的力量。

  夕陽大神官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眨眼間,夕陽大神官便出現在了包圍圈之外,他轉頭望去,看到的只是周圍一顆顆巨大的眼球,不斷的投入到水脈之中。

  原本錯綜複雜的水脈網,此刻全部匯聚而來,化作一顆巨大無比的水球,將剩下五位大神官全部困在裡面。

  水球上,浮現出的一顆顆巨大的眼球,一起冷眼瞥了一眼夕陽大神官,便再也不理會他了。

  夕陽大神官心念疾轉,面色猛的一沉。

  上一次戰鬥的時候想岔了。

  他們幾個大神官全部都想錯了。

  上古地府的這幾位,根本不是掌握了什麼權柄,他們並非不在乎他的夕陽之光。

  而是最忌憚的,反而是夕陽權柄。

  上古地府這三位,全部都是被壽元限制的生靈。

  他們上次根本不敢動用全力,但這次不一樣了。

  夕陽之光揮灑開來,灑落在那顆巨大的水球上,毫無用處。

  所有的光輝都被四大水脈的力量擋住了,藏在水脈裡的巨大眼球,完全無視了此刻的夕陽大神官。

  所有的力量,都在針對內部。

  就在此時,一個一襲白色長衫,披肩長髮的女子,面帶微笑,閒庭信步一般,從遠處一步一步的走來。

  那看似慢吞吞的踱步,實則瞬息數十里之地,幾步之下,便已經拉近了足夠的距離了。

  夕陽大神官揮灑著夕陽神光,照在了那女子的臉上。

  對方二八年華的面容,飛速老去,直到變成一個垂垂老矣,臉頰下垂的老嫗之後,對方前進的腳步微微一頓,停在了十數里之外的地方。

  老嫗閉上眼睛,靜靜的站在那裡,死了。

  夕陽大神官卻沒有停下腳步,他飛速的向著深處退去。

  然而下一刻,留在原地的老嫗,慢慢的化作殘影消失不見,而夕陽大神官身後。

  那女修已經從他身後,箍住了他的脖子,銀線飛出,瞬間將兩人纏成了一個蠶繭。

  「夕陽大神官,一起湮滅吧。」

  女修口中發出一聲沉穩的男聲,充斥著毀滅的氣息,在女修體內爆發,那是湮滅肉身,毀掉神魂,化去意識的力量,獻祭了所有的一切,才能得到的。

  夕陽大神官沉著臉,懷中浮現出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青銅雕像,雕像驟然睜開眼睛,眼中浮現出跟夕陽大神官一樣的神采。

  在爆發的瞬間,夕陽大神官的身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跟他一模一樣大的青銅雕像,被張正義抱住。

  轟的一聲巨響,黑色的湮滅浪潮,化作一顆膨脹開的黑球,轉瞬之後,聲音也隨之湮滅,巨球無聲無息的擴散到十數里大,再坍縮回來,徹底消失不見。

  十數里範圍內的一切,都被徹底湮滅。

  秦陽冷眼旁觀著整個過程,目光看向了更深處的地方。

  他的身形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他這次的第一目標,只是夕陽大神官,在解決夕陽大神官之前,其他的都是備選選項。

  他繞過了那顆巨大的水球,沒有去參合這裡的戰鬥,而是去追逃走的夕陽大神官。

  這個傢伙,能從張正義收下活命,也算是有兩把刷子了。

  秦陽不知道夕陽大神官逃到哪了,但這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對方的目的地是哪就足夠了。

  秦陽先一步趕到了奇異蔓藤所在的地方,靜靜的等候著。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到半個身子已經不成人形的夕陽大神官出現了。

  夕陽大神官遙遙望著石壁縫隙裡生長出來的奇異蔓藤,看著上面掛著的大大小小的靈果。

  一步一步的來到奇異蔓藤前。

  他環顧四周之後,伸出手去摘奇異果,就在這時,他展開的掌心,浮現出一輪昏黃色的大日。

  大日在此刻,仿若沉入了地平線一般,光輝越來越暗淡。

  同一時間,夕陽大神官已經很是蒼老的面容,也變得更加蒼老,壓制不住的暮氣噴湧而出,隨之而來的死氣也夾雜在暮氣裡浮現。

  那越來越暗淡的昏黃夕陽,無差別的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

  一瞬間,方圓萬里之地,都被這股力量籠罩。

  一時之間,這裡所有的生靈,甭管是陰魂鬼物,還是詭譎的異種,壽元都在瞬間耗盡。

  同樣,緊隨而來,隱藏著身形的秦陽,面容也開始急速衰老,壽元洩閘一般,飛速流逝。

  蒼老到似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夕陽大神官,轉頭看向秦陽所在的方向,咧嘴一笑,滿口的牙齒,都開始一顆一顆的脫落。

  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看來你並沒有掙脫壽元的束縛,也並沒有那麼瞭解我。」

  秦陽的身形從隱藏之中跌落出來,他的腰身不再停止,臉上遍佈著老年斑,眼神都變得渾濁。

  秦陽咧嘴一笑,牙齒也跟著脫落了大半。

  「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真夠狠啊。」

  夕陽大神官,將自己剩下的所有壽元,全部燃燒,只剩下最後一絲火星,留下最後一炷香的時間。

  以此為代價,讓自身的實力提升。

  同時,他執掌的夕陽權柄,在他壽元即將耗盡的時候,契合也會直線攀升,能發揮出的權柄力量,也在這一刻直線暴漲。

  在這一刻,夕陽西下,所有在這個範圍內生靈,只要還被壽元桎梏,他們的壽元,便會跟著落山的太陽一起,陷入沉寂。

  這便是權柄真正的力量,規則的力量。

  不是純粹的力量能抵擋的。

  秦陽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對著夕陽大神官伸出一個大拇指。

  「你贏了。」

  話音落下,他的壽元便在此刻耗盡,生機熄滅,眼皮耷拉了下來。

  夕陽大神官沒有理會對方,而是轉身伸出一根遍佈死氣的手指,輕輕在一顆奇異果的果梗上一敲,奇異果便落入到掌中。

  夕陽大神官沒有多想,直接將其吞了下去。

  下一刻,夕陽大神官的面色頓時一變,他雙目暴突,想要做什麼,力量卻已經開始急速衰減。

  回頭一看,明明已經壽盡而亡,跟一個老臘肉一樣的秦陽,已經睜開了眼睛。

  秦陽慢條斯理的捏著化血魔頭,拿出一顆塔香,在化血魔頭的腦門一擦,塔香的尖端被點燃,裊裊輕煙飄起,鑽入到秦陽的鼻孔裡。

  生機在秦陽的體內重新點燃,他那蒼老的面容,也開始重新向著年輕恢復。

  重燃生機之後,秦陽便掐滅了塔香,將其收起。

  「卻死香,亡者之界的特產,在那邊是最歹毒的邪物,到了生者之界,便是最神奇的寶物,身死七日之內,嗅之可重燃生機。

  老傢伙,做人呢,千萬別得意忘形,哪怕不把敵人超度了下葬了,起碼也要挫骨揚灰了,才能放下心來吧。

  噢,忘了,你可能不是人。」

  秦陽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山頭靜靜的看著。

  「另外,此物叫奇異果,是我養的,你吃的那個不是完整的成熟奇異果,只是個半成品,會吃壞肚子的,老人家。

  你應該還有,唔,三十個呼吸的時間,你的壽元便會耗盡。

  夕陽權柄的執掌者,可沒有變成不祥的機會。

  哎呀,這可不好,我得意忘形了。」

  夕陽大神官眼中爆射出兩道神光,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秦陽。

  秦陽一揮手,將一塊門板拿出來,擋在了身前,體內的力量,直接灌入到石門裡。

  門板上有一個手握柴刀的光頭背影。

  在夕陽大神官眼中爆射而出的目光,落在這個背影的一瞬間。

  他便彷彿看到,有一個滿身殺氣,手握滴血柴刀的光頭,背對著他,隨手一刀斬出。

  斬滅一切的刀光,正中他的身體,直接將他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意識斬滅。

  可怕的煞氣和殺氣,伴隨著刀光,在這裡綻放開來,刀光所過之處,肉眼所見的極限,都被一刀斬成了兩段。

  秦陽一口將夕陽大神官體內飛出的昏黃色大日吞噬,將其沉入海眼之中,封入封神書。

  看著門板,秦陽嘖嘖有聲。

  秦禿頭還是強啊,哪怕只是印出他出手時的那一幕,都可以當作法寶用了。

  不不不,應該說是秦禿頭太強了,一擊就把夕陽大神官秒了。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秦有德完全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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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22: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二三章 秦昆來了啊,心態當場炸裂

  封神書上,出現了新的一頁。

  一輪黃昏時分的太陽,上書「夕陽」二字。

  太昊敕封的大神官,已經被他封了四個權柄,再加上已經消失的靈感,損失已經到一半了。

  數量少看,是一半,但少了五個權柄之後,對太昊本身的實力影響,起碼也相當於暴跌一個大境界。

  到了他那種境界,大境界之間的差距,已經可以說是天地之差了。

  第一輪削弱,已經可以說是見到成效,斬了一刀狠的。

  所以秦陽很納悶,太昊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以至於損失了五個大神官的權柄,都沒有回來,也不見有什麼動靜。

  這次狙擊夕陽大神官的計劃,細節上完全不一樣,不過這不重要,定下一個大方向,把握住了就好。

  來之前就想過了,怎麼抵擋夕陽大神官的權柄。

  想破頭了也沒想到怎麼抵擋,那種套在所有生靈頭上的枷鎖,根本不是他能擋得住的,哪怕他的境界再次攀升一個層次,估計也依然擋不住。

  因為他還是沒有掙脫壽元的枷鎖。

  思來想去之後,唯一的結果,就是躺平了拉倒。

  夕陽權柄,不是自然而然的壽元流逝,他的力量可以耗盡人的壽元,讓人壽盡而亡。

  但若是不被夕陽權柄左右的時候,理論上,只要沒有死,那麼被消耗的壽元,便有大概率可以重新恢復。

  若是夕陽權柄被剝奪封印,從此這天地之間,不再有夕陽全部,那這個大概率,基本就可以認定為一定了。

  所以,秦陽早就想好了,最壞的情況,先死了再說。

  而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有了足夠的經驗,現在除了他自己之外,只要他沒有神形俱滅,根本沒有人能把他直接送到亡者之界。

  這就有了一個機會,死了之後,再搞死夕陽大神官,哪怕打不死,耗也要活活耗到他壽元耗盡而死。

  身為夕陽大神官,可是連變為不祥的機會都沒有的。

  只要壽盡而亡,權柄立刻就會脫落。

  到時候封了他的權柄,點燃塔香,重燃生機就行。

  秦陽可不認為一個權柄掌控還在下三層,本身又是氣血枯敗,壽元將盡的夕陽大神官有能力,將他打的神形俱滅,直接送他去亡者之界。

  沒法把我打的神形俱滅,那死的就一定是你。

  只要有機會單對單的對線,秦陽早就知道結局是什麼。

  他要創造的,只是引對方來,然後單對單的機會而已。

  解決了夕陽大神官,秦陽悄咪咪的來到另一邊,一頭扎進了地下,一路深入到地下三千丈的地方,在一個跟棺材差不多的小空間裡,看到了已經復活過來的張正義。

  張正義短手短腿,頂著一顆碩大的腦袋,連忙問了句。

  「死了麼?」

  「沒當場死,不過也就差那麼一口氣了,我什麼都沒做,還死了一次,可惜,轉眼他就被上古地府的一位大煞星給砍死了。」

  秦陽嘆了口氣,拍了拍張正義的大腦袋,連忙誇了兩句。

  「這次你做的不錯,他就那麼一點就被你搞死了,非常好,蒙師叔要是看到了,一定不會再拉著你特訓了。」

  秦陽一通誇獎,張正義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秦陽笑瞇瞇的看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兩句。

  「你以後就是我們的殺手鐧了,關鍵的很的要全靠你了。」

  誇人兩句又不費事,大家都高興,多好。

  誇著誇著,就把張正義誇的找不到北了,逐漸開始膨脹,大有現在去拉著太昊自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意思。

  秦陽也樂得快找不到北了。

  就在秦陽瘋狂誇張正義,等著張正義恢復肉身的時候。

  外面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五位大神官,被困在四大水脈構建出來的水球裡,加上繃帶人,放出了大半的眼球,才將他們全部困在裡面,借助此地的地勢,鎮壓一部分五大神官的力量。

  女修和黑臉壯漢,對戰五位被全方位削弱的大神官,一時之間也有些難以佔據優勢。

  忽然間,死星大神官的眼中,神光一閃,他沉聲道:

  「夕陽隕落了,權柄也被剝奪。」

  此話一出,五位大神官面色齊齊一沉,終歸還是中計了。

  太微的星官沒有出現,府君一系的人也沒有出現,他們就知道,這次不只是他們動用了足夠強的力量,對方也是一樣。

  大戰正酣。

  方才秦陽催動石門,引夕陽大神官的目光注視到石門上的背影,引出的那一刀,威能不斷衰減之後,還是擴散到了最深處。

  獨屬於秦禿頭的特殊力量,特殊意境,也在這裡浮現了。

  最深處的一片荒漠,這塊上古地府碎片的邊緣,已經能看到秘境與虛空交界的地方。

  這裡勾連著虛空,秘境卻沒有因此崩塌,那是因為這塊上古地府的碎片足夠強大,主題也鎮壓在這裡,維持著穩定。

  這裡荒蕪無比,半點生機也看不到,來自上古地府碎片的鎮壓,在這裡也最強大。

  隨著那一絲特殊的意境和威能瀰散,氣息牽引之下,荒漠的砂礫之下,一滴滴鮮血匯聚而出。

  在死寂的荒漠之上凝聚,一滴一滴,慢慢的匯聚成細流,再向著中心匯聚。

  當所有的細流匯聚到一起的時候,不斷上湧,翻滾著化作一個人形。

  鮮血凝聚出的人形,漸漸凝聚,化作了府君的樣子。

  半晌之後,他張開嘴巴,輕輕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遙望著遠方,低聲自語。

  「秦昆來了啊……」

  細細感應之後,他又搖了搖頭。

  「不,似乎只是秦昆的力量,他的化身麼?」

  府君遙望著遠方,他的目中,一切都仿若在急速前進,目光直接落在了那顆巨大無比,遍佈著一顆顆眼球的水球上。

  他忽然笑了起來。

  「五位太昊麾下的大神官,難怪秦昆的化身,都捨得出手了,不,算上被他宰了的那位,那就是六個了。」

  府君一步一步前行,來到了夕陽大神官隕落的地方。

  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伸出手指,在石壁上輕輕一抹,指尖有一絲黑色的塵埃。

  他面帶一絲嫌棄,一揮手,指尖的黑色塵埃也隨之消失不見。

  「秦昆應該最不喜歡這種鬼東西吧,那這是誰丟下的?還有第三波人麼?」

  他的目光越過那顆巨大的水球,向著秘境的入口看了一眼,而後再次收回目光,一步一步的來到水球前方。

  水球上的一顆眼球,緩緩的轉過來,當看到府君的瞬間,瞳孔便開始驟然縮小。

  還在水球之中,只剩下軀幹部分的繃帶人,忽然一震,所有的繃帶都隨之散開,露出軀幹部分的所有眼球。

  簇擁到一起的眼球,翻滾著散開,最核心的地方,有一顆黑色的眼球,牽連著剩下所有的眼球。

  這顆眼球裡,倒映出府君的樣子,自動脫離了眼球大軍,順著水脈,出現在水球的表面。

  府君看著這顆眼球,有些意外的笑道:

  「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你。

  這裡有這麼多太昊麾下的大神官,自是太昊掌控的世界。

  你又來到這裡,那只說明壺梁已經開始恢復了,對吧?」

  府君伸出一隻手,摘下了這顆黑色的眼睛,緩緩的扣向自己的左眼。

  霎時之間,他的身軀,又化作了險些匯聚而成的人形模樣,而那顆眼球,沒入其中,坐落在左眼的位置,與他之前的眼睛,一模一樣。

  眨眼間,他的身形恢復了人形,一襲青衫,看起來很是儒雅。

  他邁步進入到水球之中,一步一步的來到中間。

  五個大神官還在跟女修和黑臉壯漢死戰。

  驟然間看到一個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了,女修渾身一震,露出一絲破綻,被一道冰冷的灰色光柱,正面轟中。

  黑臉壯漢後退回去,護著女修,警惕的看著府君。

  而那五位大神官,見狀也立刻停手,先行防著府君。

  府君饒有興趣的掃了一圈,轉而看向了女修,他的左眼裡閃過一絲微光,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原來是你啊,當年我便提醒過你,你仿照天帝的路走,終歸會走入一條死胡同,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沒想到,你還是固執己見,還是選了這條路。」

  女修身上的傷勢,飛速的復原,她冷眼看著府君。

  「我就知道,太昊的地盤裡,會出現一塊上古地府核心地帶的碎片,你不可能不動手腳。

  你果然在這裡。」

  府君搖了搖頭,轉頭看向那五位大神官,眼中帶著些許失望。

  「看來是大世初開,承載著權柄的大神官,竟然這般……」

  弱雞倆字,府君沒有說出口。

  當年十大大神官的風采,半點都見不到。

  他還記得,當年的上古天庭,大神官絕對是太昊之下,毫無爭議的最強的那一批。

  那個時候的大神官,何曾要五六位一起出動,來對抗三個連封號道君都不是的強者。

  那時候的大神官,獨戰人族的十二師之一,都未必會落下風。

  雖然那十二個傢伙,大半都不是專精戰鬥的,還有從來不跟人正面交手的。

  不過,就算是巔峰狀態的秦昆,在當年也沒辦法一人正面壓制五位大神官,雖然說實話,秦昆爆發起來的時候,的確有機會一個人宰了五個大神官。

  而現在,三個封號都不是的傢伙聯手,就能隱隱壓制五位大神官了。

  這差距著實是有點太大了。

  府君暗嘆一聲,太昊麾下的大神官都是如此了,可見當年的大劫,可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多了。

  這一次,若非察覺到秦昆的力量出現,他這個化身也不會被刺激的甦醒了。

  他看向女修,念頭疾轉。

  承載權柄的大神官這般孱弱,縱然殺了他們,又有何用?

  太昊可以隨時敕封一位新的大神官,說不定還會比現在的更強。

  權柄的誘惑,他可是親眼見過的,人族當年被潛移默化的分裂,一部分入了上古天庭,一部分入了上古地府,再加上十二師為代表的人族本身。

  最根本的原因,何嘗不是所謂的權柄。

  縱然上古地府以權柄為基礎,仿製出秘寶,想要憑空造出與神器差不多的至寶,最終也還是差了所謂的神器一籌。

  回歸到現在,府君心裡疑惑,為什麼他們要擊殺這些大神官?

  再天真,也不至於天真到這種地步,做無用功。

  要針對的核心,只是大神官的權柄而已。

  想到這,府君的左眼裡,閃過一絲明悟。

  他看向了女修。

  「需要幫忙嗎?我這具化身,實力雖然不強,但擊殺這種程度的大神官,應該不成問題。

  噢,對了,你們見到秦昆了麼?」

  「既然來了,就不要廢話。」女修冷哼一聲,懟了一句。

  「行行行。」府君笑了笑,不以為意,他的左眼裡,閃過一絲靈光。

  霎時之間,所有的眼球,同時轉動了方向,與府君的左眼匯聚到一起,一起注視向至曲大神官。

  目光沿著至曲大神官構建出的扭曲防護,一路直上,在這一瞬間,順著扭曲的空間,跨越了足足十數萬里距離,與至曲大神官的目光對視到一起。

  一瞬間,府君的化身動了。

  他以目光為橋樑,在對視到的一瞬間,便跨越了原本難以逾越的距離,直接穿過了至曲大神官構建出的防護層,出現在至曲大神官面前。

  至曲大神官的臉都綠了,他可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在不破開防護的情況下,直接穿過防護。

  這意味著,對方要在保證不迷失在扭曲空間裡的前提下,一瞬間跨越至少十數萬里的距離。

  他自己在不借助權柄的時候,都絕無可能做到。

  霎時之間,五大神官一起出手,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至曲大神官身前。

  可惜,這裡的府君,卻緩緩的化作一個鮮血匯聚而成人影。

  站在最後放的大日大神官身前,府君的身形由虛化實,一隻手按在他的臉上。

  府君的手和身軀,一起從大日大神官的體內穿過,仿若穿過了一個虛影一般。

  下一刻,大日大神官呆愣在原地,氣息開始暴跌,力量開始失控。

  而府君掌中,握著一團赤紅色的大日。

  眨眼間,他便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女修身旁。

  「我這裡只是一個化身而已,對付你們五個大神官,倒也不算欺負你們。」

  說著,他將手中的赤紅大日,隨手丟給了女修。

  「拿去吧,不用謝。」

  女修微微一怔,而後目中帶著震驚,驚呼出聲。

  「你給我幹什麼?」

  她一直覺得,能做到剝奪權柄的人,一定是府君的手筆。

  如今看到府君輕描淡寫的誅殺大日大神官,順手剝奪了權柄具象之物,她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的。

  正常操作而已。

  可是現在,府君出手了,卻將權柄具象之物,交給她。

  還不用謝?

  我謝你八百萬年!

  這不是明顯的,前面出手的人,壓根不是府君麼!

  剝奪權柄的人,也壓根不是府君麼!

  所謂剝奪和剝奪,那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心態當場炸裂。

  而府君看女修的反應。

  心態也當場爆炸。

  不能徹底剝奪權柄,讓太昊永遠的損失這個權柄,那你們在這費這麼大勁打什麼?

  打死一個,還有一個,永遠都不會缺少願意融合權柄的人。

  ……

  地底,秦陽看著恢復過來,還完成變身的張正義,嘖嘖稱奇。

  「有一說一,張師弟,你這偽裝水平,肯定是進入新的境界了,我是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哈哈哈,的確提升了一個大境界。」

  兩人從地底出來,遙望著遠方的水球,感受著那裡的波動,張正義有些躍躍欲試。

  「秦師兄,要不我們再去轉轉?說不定再打死一個兩個大神官呢?這次我覺得我可以幹掉一個。」

  「算了算了,我們都是弱雞,就讓他們打吧,上古地府那些人一直穩紮穩打,現在敢出手,肯定是有點把握的,指不定就全來了。

  就算大神官也一起來了,那鹿死誰手也未必,先讓他們打一會兒,我們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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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22: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二四章 李鬼見李逵,你敢送我就敢收

  事情有點尷尬了。

  府君現在真想把酆都大帝這波人,還有剩下四個大神官,全部掐死,趕緊抽身拉倒。

  剝奪權柄的事,在上古時代,就成功過。

  只不過被剝奪的全部都是除了天帝和天帝敕封的神祇之外的權柄。

  將權柄剝奪之後,鑄就成神器,乃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而這個也只適用於大神官之外的神祇。

  剝奪之後,將其擊碎,化入血脈之中,讓權柄陷入到長久的沉眠之中,只要血脈沒有斷絕,那對應的權柄,想要重新重塑,便只有一種辦法。

  靠著天長日久,一代又一代的血脈傳遞,在血脈之中慢慢的重塑,有朝一日,能在某一個血脈者身上復甦,從而再次凝聚出具象之物。

  若是血脈斷絕的話,權柄便重歸天地,可能用不了多久,便會在對應的地方重新凝聚。

  當年上古天庭之中,數量龐大的神祇,徹底消失,大部分都是用這種方法。

  將權柄封印在人族的血脈之中。

  而作為壽數不過區區百年,數量龐大之極人族,只要封印,便基本不可能再有人能找到權柄在哪,找到了十有八九也沒辦法徹底斷絕這一條血脈。

  於是,權柄便會被無休止的封印在血脈裡。

  但是這些可以通用的方法,對於大神官這種奇特的存在,是沒有用處的。

  因為天帝的存在。

  權柄是天帝敕封出去的,本身就屬於天帝,只要天帝一個召喚,大神官的權柄,無論在哪裡,哪怕破碎了,都會自動回到他的手中。

  這種剝奪,毫無意義。

  他們也曾經想到過,針對每一個大神官,創造出對應的方法,將權柄徹底剝奪,可惜,當年的大神官,已經是最頂尖的強者。

  就比如當年的全知大神官,從來不會出現在大日的光輝籠罩不到的地方。

  而在這裡,他便是全知的,沒有任何秘密能瞞得過他。

  哪怕找到了對應的方法,對應的計劃,也永遠不可能成功的徹底剝奪全知權柄。

  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靠著足夠的實力,在對方明知道你要抽他左臉的時候,還是一巴掌將其抽死,讓全知權柄跌落位格,化作了靈感權柄。

  這樣哪怕被太昊重新收回去,重新敕封之後,也只是靈感大神官而已了,全知大神官很久都不會再出現了。

  有當年實力頂尖的天帝在後面兜底,太昊的十大神官,太微的十大星官,太一的十大道官,本身又是當世強者,哪怕找到了對應的方法,這種方法也沒有成功的機會。

  而對於天帝來說,敕封的大神官,便可以算作他們的破綻。

  大神官的權柄便無法解決,天帝更不用說了。

  如此相互套在一起。

  所謂的破綻,便不再是破綻。

  天帝永遠不會徹底步入沉寂,便是當年無可撼動的真理。

  府君這具化身甦醒之後,在察覺到這裡的情況之後,立刻就明白。

  他們那個時代沒機會完成的事情,到了現在的時代,終於有機會完成了。

  因為大神官,全部都是弱雞,一個完全掌握權柄的強者都沒有。

  理所應當的,看到了老熟人在跟大神官幹架,自然而然的會覺得,對方跟他想到一起了,而且對方已經有完整的計劃,甚至已經徹底解決幾個權柄了。

  萬萬沒想到。

  他們解決個錘子!

  他這具化身,本質上是根本沒有肉身的,全力出手之下,能第一個秒殺的,便是才掌握到權柄第四重的大日大神官。

  哪想到,帥氣的衝入五位大神官之中,秒殺了一個,還奪下了權柄,徹底震懾住對方之後。

  徹底拉胯。

  所有的預設,統統都不存在。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如今看著女修那震驚不已的樣子,府君沉默了一下,終於明白了。

  不是預設不存在,而是想錯人了。

  肯定是已經有大神官的權柄,被徹底剝奪了。

  若是沒有,他的老熟人,不可能如此激進,做的卻是毫無意義的無用功。

  畢竟,就這些大神官,弱成這樣,根本沒有將他們殺掉的意義。

  女修認為是他有這個能力,而他認為是女修有這個能力。

  現在徹底明白了,有這個能力的人,壓根不在這裡。

  短暫的沉默之後,府君抓住即將飛走,卻還被困在這裡的大日權柄,轉身離開了水球。

  無論對方是誰,只要對方有能力,可以將大神官的權柄徹底剝奪,那就是天然的盟友。

  走出水球,府君的身體,化作了鮮血匯聚而成的人形,唯有左眼是真正存在的,左眼裡的光輝,映照整個秘境。

  威壓肆無忌憚的擴散到整個秘境,目光無差別的掃過每一個角落。

  幾個呼吸之後,他的目光停在了一處地方。

  那裡什麼都沒有,可是他的目光,卻隱約可以看到似乎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在那裡。

  他一步跨出,出現在這個透明的球體前方,臨近之後,左眼裡倒映出來的影響,便更加明顯了。

  他的身軀,重新化作了人形,望著這裡,有些意外,又有些釋然。

  「原來是太微麾下的星隱星官。」

  秦陽以星隱神通遮住了他和張正義的身形,看著外面的人,有些牙疼似的扯了扯嘴角。

  府君啊。

  這狗東西到底有多少化身啊,怎麼哪都有他?

  現在秦陽特別懷疑,當年上古地府破碎,是不是每一塊碎片上,他都留下了一個後手。

  甚至這個上古地府破碎之後的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是不是也是被人刻意掌控的?

  他前面還套著馬甲,誤導別人,這事都是府君這個老銀幣在後面戳戳出來的。

  哪想到,這麼快就李鬼見李逵了。

  「見過府君閣下。」

  秦陽念頭疾轉之後,聲音傳了出去。

  府君打量著眼前什麼都看不到的透明球體,手中捏著的大日權柄具象,開始不斷的掙扎,似乎要掙脫飛走。

  府君念頭轉過之後,笑了笑,隨手將大日權柄丟了過來。

  「送你一個東西,你看著辦吧。」

  秦陽手握大日權柄,面色變幻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大日大神官完蛋了,權柄也被人送上門了。

  現在他卻有點猶豫了。

  要?還是不要?

  要不要都是麻煩。

  要了,就證明他可以徹底剝奪這個權柄。

  不要的話,到嘴邊的肥肉,就這麼沒了。

  而太昊不在,大日權柄飛走之後,短時間內恐怕也很難有新的大日大神官得到敕封。

  只不過,他在抓住大日權柄的一瞬間,看到了府君露出笑容之後,立刻停下了思考。

  不用想了,對方已經知道了。

  他若是毫無辦法,便根本不會接大日權柄,也不會有後面的猶豫。

  問題根本不是要還是不要。

  而是接還是不接。

  接了,答案便出來了。

  秦陽笑了笑,張口將大日權柄吞下,將其沉入到海眼之中,讓封神書將其徹底封印。

  牽扯到自己的時候,終歸還是有些當局者迷。

  府君退後一步,揖手一禮。

  「既然閣下喜歡,那還有四個,閣下想來也會欣然收下吧?」

  秦陽沉默了一下,也懶得多想,府君的試探,會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了,心一橫,直接道:

  「你敢送,我就敢收。」

  「好。」

  話音落下,府君便消失在原地。

  府君重新回到了水球之中,只不過這一次,雙方似乎都沒什麼打下去的勁頭了。

  府君重新回來,看了一眼女修。

  「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能解決所有人麼?」

  女修一聽這話,立刻一個激靈,血紅色的眼睛裡,殺機畢露,表情都開始逐漸變態。

  「你在羞辱我麼?」

  看到這一幕,早已經無心交鋒的四位大神官,面色一沉。

  「走。」至曲大神官低喝一聲,他周身的扭曲,便到了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步。

  那裡的一切,都仿若向著中心坍縮。

  真火大神官嘶吼一聲,太陽真火化作奔湧的浪潮,四散開來。

  死星大神官伸手一指,死星神光衝擊而去,轟碎一顆顆眼球,而神光大神官化作光輝,將四人籠罩,順著死星大神官的死星神光衝了過去。

  府君的左眼裡的目光,無限度的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他們身上。

  他的身形以目光為橋樑,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的身形出現在四位大神官面前,他的身軀,開始被死星大神官的死寂冰冷力量凍結。

  然而在瞬間,眾人卻看到,府君的一隻手,將黑臉壯漢扯了過來,擋在了身前。

  最純粹的體修,燃燒著氣血,以最純粹的力量,一擊轟出。

  強行轟碎了神光,壓塌了空間的扭曲,讓四位大神官,從遁光狀態跌落出來。

  「不能全部死在這裡。」至曲大神官的身體,已經扭曲成了麻花的形狀,他伸出手一指,一點扭曲在他的指尖浮現。

  以權柄具象,強行在這裡扭曲出一絲縫隙。

  如同光人一般的神光大神官,直接崩碎了身軀,化作一縷光,從那一絲縫隙裡,衝了出去。

  他是最純粹的光,巔峰之時,便是無人能敵的速度,最純粹的速度,便可以做到瞬息之間數十萬里,若是配合至曲大神官,瞬息之間,跨越一個大世界,都是輕而易舉。

  水球之外,秦陽靜靜的等候著。

  這種時候,會不會讓人知道什麼,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經此一事之後,他便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將所有大神官的權柄全部封鎮。

  所有的大神官只會龜縮在天宮,縱然是同歸於盡,他們也不會讓人在那裡剝奪權柄。

  除非有朝一日,他的實力,能強到一隻手將天帝按在地上摩擦,才有可能全部封鎮了太昊的權柄。

  正靜靜等候的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有一絲強大的力量,強行扭曲了空間,那顆巨大的水球表面,一絲細微的裂縫出現了。

  秦陽第一時間出現在裂縫前方,不容他多想,便見一縷光,裹挾著濃重的權柄力量,從裡面衝了出來。

  秦陽想也沒想的以身軀擋在了那裡。

  那一縷光沒入他的體內,一個猛子扎進了封神書裡。

  封神書上新的一頁,出現了一縷光的圖案。

  上書「神光」二字。

  那一縷光還在掙扎著,似乎想要掙脫,可是隨著封神書合上,啪嘰一聲,所有的掙扎便徹底消失不見。

  秦陽撓了撓頭。

  速度最快的神光大神官,這是在碰瓷麼?

  水球之內,被冰封了大半的府君,再次解封,他對上了至曲大神官。

  黑臉壯漢,對上了死星大神官。

  最後女修對上了真火大神官。

  純粹的戰鬥,對於前兩者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至曲大神官的權柄,對於帶著一顆左眼的府君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作用。

  而死星大神官,也凍結不了氣血旺盛入烘爐的黑臉壯漢。

  唯一有懸念的,只有女修對戰真火大神官。

  而上任真火大神官,便是被女修活活逼的自盡了。

  如今,她躍入到太陽真火裡,以肉身接受火焰的灼燒,面容愈發癲狂,身上的傷越來越重,皮開肉綻,不成人形,但是她的殺機卻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強。

  先前的神通被廢,她不甘心,便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重新走了另外一條路。

  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

  太陽真火,殺不死她,這種持續的傷害,卻在無限度的讓她的殺機和殺氣攀升,到了最後。

  她已經如同一個黑色的影子,冒著黑色的火焰,行走在太陽真火裡。

  黑色的影子上,只有兩顆血紅色的眼睛,透出癲狂的殺機,她的自我意識,都在慢慢的被壓制下去。

  走到真火大神官身前,女修喉嚨裡發出不似人的嘶吼,一把捏住真火大神官。

  真火大神官自嘲了笑了笑,隨著女修掌中發力,他的身形瞬間化為齏粉,神形俱滅。

  而已經如同一個黑色影子的女修,身上也仿若拂去了一層黑墨,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的力量也在這一刻,開始暴跌。

  她雙目通紅,狀若癲狂,眼中已經沒有多少清醒的意識,看樣子,一時半刻也沒法從那種狀態恢復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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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23: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二五章 你可以安心了麼,好先生快跑啊

  秦陽蹲在外面,看著還在翻滾的巨大水球,水球上巨大的眼球裡,也倒映不出來他的真容,唯有一顆眼球裡,似乎能倒映出來一個模糊的透明東西。

  這些日子,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星隱狀態,高屋建瓴之下,熟練度攀升的的確比較快。

  秦陽撓了撓頭,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沒由來的在心中浮現。

  本來他以為針對大神官的事,會變成一個長期目標。

  可現在,事情進展的卻遠比他想像的順利。

  夕陽權柄被封禁,大日權柄被府君送來,神光大神官來碰瓷送人頭。

  極短的時間,就解決了三位。

  事實上,他之前都想走了,能封印了夕陽權柄,目的便已經達到了。

  如今只剩下真火、死星、至曲三位。

  看情況,府君在這裡留下的化身,實力似乎還不是太弱,裡面那三個大神官,權柄的掌控並不是太高,尤其是真火大神官,才上位沒多少天時間。

  府君的這尊不是太弱的化身親自出手,十有八九沒太大懸念了。

  正想著呢,水球表面微微泛起一絲波瀾,一朵泛著濃重權柄威勢的太陽真火,從裡面飄了出來。

  「……」

  秦陽呆呆的看著那朵太陽真火,飄飄蕩蕩的向著遠處飛走,猛的一個激靈。

  瞬間攔在那朵太陽真火前方,一口將其吞噬掉。

  封神書上,再次翻開了新的一頁,下半部分有一朵火焰的圖案,上面書寫者「真火」二字。

  府君的這尊化身,這麼強麼?

  秦陽有些疑惑,十分的不解。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知道是星隱星官在這裡蹲草叢,他卻主動跳出來當打手,將太昊敕封的大神官權柄,送給太微麾下的星官。

  太昊和太微,再怎麼不對付,那他們也是同氣連枝,同為天帝,屁股先天就坐在一邊的,哪怕要打生打死,那也是人家的內部矛盾。

  解決了太昊的大神官,剝奪了所有的權柄,難道就不怕太微趁機坐大麼?

  還是覺得狗咬狗,咬死一個之後,卻不會在騰開手之後,轉過來全力咬死他?

  不至於這麼天真吧。

  水球之內。

  府君、女修、黑臉壯漢,對戰剩下的死星大神官和至曲大神官。

  結局已經沒什麼懸念。

  府君以目光為牽引,根本無視所有的扭曲,目之所及,便可觸手可及。

  至曲大神官全身鮮血在不斷的被引流出來,生機也隨著引流,不斷消逝。

  死星大神官與黑臉壯漢對戰,一對一,看起來打的勢均力敵,然而,當已經陷入瘋癲狀態,自我意識都被壓制下去的女修站出來之後,局勢立刻扭轉。

  當她從一個極端陷入到另一個極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的時候,那實力可能比之前些日子,還要更強一些。

  一般修士入魔所能帶來的實力攀升,遠不如修成佛骨金身的大和尚,一念入魔所能帶來的力量攀升。

  這都是一樣的道理,越是極端的扭轉,帶來的變化就越強。

  女修維持著最後一絲自我意識,化作一個雙目通紅的黑色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死星大神官。

  黑臉壯漢的氣血極限燃燒,面容都開始變得蒼老了一些,他極力控制著死星大神官,讓女修的一隻手,按在他的臉上。

  吧唧一聲,死星大神官的骷髏腦袋,被硬生生捏碎,肉身凍結成冰雕,隨風消散。

  一顆灰白色,如同水膽一樣的東西,遺落了出來,死寂冰冷的力量,開始向著周圍擴散。

  府君一揮手,水浪翻滾而上,包裹著死星大神官遺留下來的權柄具象之物,消失在水球裡。

  秦陽站在水球外面,像是一隻等著餵食的雛鳥一樣,面無表情的抬起頭,張大了嘴巴,一口將死星大神官的權柄具象吞噬掉。

  海眼之中,封神書又多出一頁。

  只剩下最後一個至曲大神官了。

  沒有懸念了。

  可越是這樣,秦陽便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哪怕那些大神官的實力,並不是特別強,對權柄的掌握,也不是特別強,跟上古之時威震天下的大神官肯定是沒法比。

  但也不至於被如此碾壓吧。

  他只是做了個局,引對方來而已,真正打,可還是靠著硬實力一板一眼的硬拚的。

  府君當年真的有那麼強麼?

  如今只是區區一尊化身而已啊。

  ……

  雲台之上,莊園裡,還在翻騰資料的十二,微微一頓,身體趔趄了一下,仿若要跌倒一般。

  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莫名的感覺到,身上似乎有什麼枷鎖被打開了,很多東西,都開始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心底也有什麼東西,在若隱若現,仿若想到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卻偏偏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具體是什麼事情。

  焦躁的感覺浮現,她不安的來回踱步,來到儲存資料,仿若沒有邊際的巨大房間裡。

  她不斷的去翻越那些記載,速度越來越快,焦躁的感覺越來越強,卻依然找不到到底是什麼。

  慢慢的,隨著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那些擺在書架上的書籍、玉簡、金冊,全部如同受到了召喚,自動飛起來,在半空中自行打開,展現裡面的內容。

  無數的內容,不斷的灌入到十二的雙眼之中,信息漸漸的匯聚成洪流,不斷的灌入十二體內。

  無數的信息裡,隱藏著諸多辛密,諸多已經失傳的東西,埋葬的歷史,可是偏偏沒有一樣,能化解十二心中的疑惑。

  這些全部都不是她覺得最重要,卻想不起來的事。

  她變得焦躁不安,都快急的哭出來了,瘋狂的去翻越這裡的一切。

  「沒有……」

  「還沒有……都不是。」

  ……

  最後晉升的至曲大神官,也放棄抵抗了,他自知已經逃不掉了,他能做的,只是犧牲掉自己的生命,將最後的權柄,送回天宮。

  他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心臟的位置,仿若出現了扭曲,他的身軀開始向著內部坍縮。

  身軀被強行撕扯拉長,不斷的崩碎成齏粉。

  同一時間,秘境的入口處,進來的時候,至曲大神官隨手佈置下來,用來封閉秘境,斷絕進出的扭曲,此刻發揮出了最重要的作用。

  隨著至曲大神官捨棄了自身,將權柄送出的時候,這裡的這一絲扭曲,便成了接力權柄具象的跳板。

  具象化作的扭曲,與此地的扭曲產生了共鳴,瞬間便跳到了這裡。

  最後離開秘境,直奔天宮而去。

  府君略有些遺憾的收回了目光,上古之時,至曲大神官可以說是最難打死的一個。

  就是因為對方只要提前佈置好後手,隨時都可以離開,任何東西都困不住對方。

  如今的至曲大神官實力雖然弱了點,對權柄的掌控也弱,但這也不影響權柄本身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留在這裡的只是一尊化身,短板特別明顯的化身,根本無力阻攔。

  府君轉身沒入水球之中,他摘下了自己左眼,那顆眼球被他重新丟了出去。

  瞬間,以那顆眼球為中心,遍佈巨大水球裡的所有眼球,都重新匯聚過來,化作繃帶人。

  片刻之後,水球崩碎,府君、繃帶人出現,尚在失去自我意識狀態的女修,被黑臉壯漢死死的控制著,不讓其失控。

  府君搖了搖頭,一步一步來到女修身前。

  黑臉壯漢退後一步,將女修擋在身後。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要幫她恢復而已,到底是老熟人了。

  我雖然不贊成她的理念,卻也不影響我贊同她去試一試。

  沒有人可以想出一條完美無缺的路。」

  黑臉壯漢沉默了一下,不再阻攔。

  府君的手指點在了女修的眉心,女修雙目一閉,陷入到昏睡之中。

  黑臉壯漢對著府君躬身一禮。

  「府君大人高義。」

  黑臉壯漢帶著女修離去,繃帶人遲遲沒走。

  府君對著他揮了揮手。

  「看我幹什麼?還想跟著我麼?

  我只是一尊化身而已,當年本尊有什麼安排,你繼續照做便是。

  不用告訴我,也不用跟著我。

  按照計劃,現在還不到我復甦的階段,我只是意外被喚醒了而已。」

  繃帶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所有人都走完了,府君來到秦陽藏身的地方。

  「走吧,至曲大神官已經隕落,權柄便是放在那裡,等著你去剝奪呢。」

  丟下一句話,府君轉身便走。

  「等一下。」

  「怎麼?」

  「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會出手?」

  府君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秦陽所在的方向。

  「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說到這,府君笑了笑,有些恍然的道: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幫太微天帝,剝奪太昊的權柄吧?

  看來你知道的東西,並不是太多。

  我雖然只是一尊化身,知道的東西,卻也不少。

  你能剝奪大神官的權柄,一口氣解決數個,用的便不可能是對應每一個權柄的方法。

  你有一種方法,可以剝奪所有大神官的權柄,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不是我看不起太微,而是他身為天帝,便是最大的桎梏,他永遠不可能找到一種,或者創造一種,可以剝奪太昊所有權柄的方法。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擁有星隱星官的能力,但我很確定,你肯定不是星隱星官,你也不是為了太微而戰。

  沒有站在天帝那邊,又是人族,又掌握著剝奪權柄的方法,還付之於行動,無論你是誰,在這件事上,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幫你。

  現在,你可以安心了麼?」

  「……」

  秦陽砸吧著嘴,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話都讓你說完了,那我還說什麼。

  「走吧。」

  走出了秘境,府君仰望著天宮,看著天宮之中墜落的廢墟,裹挾著流火,墜入大地,他咧著嘴肆無忌憚的笑出了聲。

  「原來是只剩下至曲了啊,說心裡話,我想看到這一幕,很久很久了。

  你放心吧,哪怕你有別的目的,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現在這件事上,我不會有絲毫猶豫的。」

  府君帶路,殺入天宮,秦陽什麼都沒做,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看著府君一路殺上去,帶著他衝入到至曲宮。

  至曲權柄已經不在這裡,府君抬頭繼續向上望去。

  「在上面。」

  一路來到了第三層雲台,那輪巨大的烈日,依然在綻放著光芒。

  來到了烈日之上,曾經阻攔著秦陽去路,由權柄的力量化作的七彩虹,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層。

  至曲權柄所代表的力量。

  「最後的權柄就在這裡了。」

  前方是一望無垠的虛空,在秦陽眼裡,看到的卻是扭曲的空間,攔住了他前行的所有去路。

  至曲權柄的氣息,遍佈在這裡,讓人根本察覺不到到底在哪。

  「不用看了,大神官隕落之後,這裡你所能看到的每一縷扭曲,都是至曲權柄。

  我只是一尊化身,沒有能力將這裡重新凝聚,化作權柄的具象,能不能做到,就要靠你自己了。」

  秦陽一言不發,衝了出去,他也沒辦法將這裡的一切重新凝聚。

  但是,他可以用笨辦法,將所有的扭曲,全部都吞到海眼裡。

  他的海眼足夠大,大到完全可以容納這些。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秦陽的海眼裡,遍佈的扭曲越來越多,到了最後,似乎整個海眼都化作了混亂扭曲的世界。

  當他把最後一絲扭曲徹底吞入海眼裡之後,封神書自動展開,翻開了新的,空白的一頁。

  所有的扭曲,都在不斷的灌入到封神書之中。

  當所有的扭曲都消失在封神書裡,新的一頁上,出現了新的名字。

  至曲。

  ……

  在秦陽封禁了至曲的一瞬間,陷入瘋狂的十二,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心底察覺到的那件極為重要,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怎麼尋找記載,都沒有半點提示的東西,終於浮現了。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

  瞬間來到了她平日裡寫信的案台前,向著窗外的桃花樹望去。

  她的眼中,仿若有一層薄紗漸漸散去。

  在她眼中,看到了桃花樹下,一方石桌,一尊石凳,緩緩的浮現。

  一位一襲長衫的俊秀男子,坐在石凳上,捧著一本書,仿若看的入迷。

  似乎察覺到十二的注視。

  男子合攏了書籍,轉頭看向她,面帶一絲微笑。

  「十二,辛苦了。」

  難以言喻的大恐懼,在十二的心中炸裂。

  她終於想起來了,太昊,從來沒有離開過。

  太昊一直就在這裡。

  當最後一個大神官的權柄被剝奪,最後的一絲蒙蔽,便徹底消失了。

  她滿心恐懼,內心被絕望瞬間填滿,她向著窗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好先生,快跑啊,這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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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六章 和氣的聊聊,我不關心

  十二撕心裂肺的絕望嘶吼,這一次沒有化作漂流瓶,而是直接變成了難以言喻的信息洪流,直接在天地之間炸開。

  沒有人能擋得住十二的嘶吼,哪怕太昊天帝一直坐在那裡看著,他也毫無辦法。

  雲台之下,秦陽徹底收攏了這裡的扭曲,將至曲權柄也封入封神書的瞬間,便見到上方又出現了一方雲台。

  同時,尖銳之中充斥著絕望的嘶吼聲,在他的心田炸開。

  「好先生,快跑啊,這是個陷阱!」

  近乎本能的,秦陽知道,這是十二的嘶吼聲。

  只是,還沒等他做什麼,便見天地轉換,後方的路,已經消失不見。

  前方的雲霧散開,一座坐落在雲台之上,古樸之中透著安逸的莊園,出現了。

  莊園的大門緩緩洞開,神光化作虹橋,從大門前鋪開,一路延伸到秦陽的腳下。

  秦陽心神狂跳,在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十二不是太昊本人。

  這是個陰謀。

  太昊天帝本人,現在就在這裡。

  這狗東西,從頭到尾,可能都沒走,一直在這裡蹲著,看著,坐視其他大神官隕落。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已經不可能逃得掉了。

  僅僅只是在瞬間,沒有絲毫煙火氣的封了退路,讓他直接出現在這裡,秦陽便知道,太昊的實力,絕對比他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哪怕太昊曾經在上古的時候隕落,如今比不上巔峰時期的實力,那也不是一般的封號道君能比的。

  繁雜的心緒,跟發生了鏈式反應似的,瞬間在秦陽的心中炸開。

  秦陽近乎本能的去思索,太昊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現在等在這裡是幹什麼?他有什麼目的?

  思維速度,在沒有開啟思字訣的情況下,直線飆升。

  一旁的府君,伸出一隻手,拍了一下秦陽的肩膀,將秦陽炸裂的思緒打斷。

  「放輕鬆點。」府君面帶一絲微笑,遙望著前方的莊園大門:「這麼多年了,太昊還是這幅德行,不用太擔心了,先進去聊一聊吧。」

  府君這話說完之後,他那似有似無,語速極快的聲音,又同時在秦陽心田裡響起。

  「事不可為時,記得叫秦昆。」

  不等秦陽說什麼,府君正了一下衣冠,昂首邁步,踏上虹橋,大步向著莊園內走去。

  秦陽壓下了思緒,按下了狂跳的心神,嘴裡有些發苦。

  我去哪叫秦昆?

  完了。

  之前想甩鍋給秦昆,沒想到甩的這麼徹底。

  府君這個狗東西不會是以為之前真的是秦昆親自出手了吧。

  看著邁步前進,半點畏懼都沒有的府君,秦陽很想說,你不過是一個化身。

  看你那化身份布的範圍,損失一個化身,估計也不當回事。

  老子可是真身在此,死了就只能去亡者之界報道了。

  秦陽壓下心緒,靜氣凝神,捨棄雜念,心裡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捨棄現在的一切,在亡者之界重頭再來。

  秦陽看了一眼,全程跟著自己的張正義。

  「張師弟,你先走吧,若是我沒有回來,你就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其他人。」

  張正義還有點懵懵的,想說什麼,秦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

  「我要面對的是太昊,無非一死而已,你卻不能死,你明白麼?」

  不能去賭太昊是不是有能力,徹底殺了現在的張正義,也不能去賭,太昊是不是有能力,徹底困死張正義,讓他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他可以死,但張正義絕對不能死。

  秦陽一直有種感覺,張正義的不死神凰,太過不講道理,他若是徹底死了,可能連進入亡者之界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落下,秦陽一掌拍在張正義的腦門上,將一些信息灌注給他,完事之後,直接讓其神形俱滅,徹底消失在這裡。

  送走了張正義,秦陽再無掛礙,心思沉寂了下來,一步跨出,踏上虹橋,向著莊園走去。

  秦陽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深邃,心思愈發沉靜。

  在事情發生之前,沒人能掌握所有的可能,當你掌握一些信息,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這個可能就不再是上一刻的可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秦陽緊隨府君,進入到莊園之內。

  莊園內,充斥著恬靜的氣氛,安逸之中,帶著一絲靈性的光輝。

  一路順著路線,來到中央的大院子,空擋的院子裡,只有一株桃樹,桃樹之下,一位身著長衫,看起來頗為俊秀的男子,正坐在石凳上,等著二人。

  跟秦陽預想的太昊不太一樣。

  沒有王霸之氣。

  也沒有類似嬴帝那種生人勿進的冷漠。

  反而像是一個書卷氣很重,眼神也很平和的人族書生。

  看到府君之後,太昊拱了拱手。

  「府君。」

  當看到後面,進來的一個透明的影子,太昊站起身,揖手一禮。

  瞬間,便見秦陽身上的星隱神通,無聲無息的消散。

  秦陽套著的馬甲,也自動散去,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太昊揖手一禮。

  「見過閣下。」

  秦陽揖手回了一禮。

  「見過太昊天帝。」

  府君瞇著眼睛,忍不住看了秦陽一眼。

  他只是一個化身,太昊能半禮都算是給面子了,但是秦陽,若只是能剝奪太昊的權柄,也不值得太昊如此客氣。

  太昊面帶微笑,似乎知曉府君在想什麼,很貼心的解釋了一句。

  「天地之間,唯一一個,能剝奪封禁權柄的人,還是亡者之界出現之後,唯一一個能走回來,重燃生機的強者,應當給予足夠的禮遇。」

  太昊一揮手,出現兩個石凳,伸手虛引。

  「請坐。」

  秦陽沒急著坐下,他環顧四周,看向一側的房間,那裡的窗戶打開著,透過窗戶望去,能判斷出來,那裡似乎是一座書房。

  只是根本看不到有其他人,他也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人。

  「十二呢?」

  十二站在書房裡,伸長了脖子,望著窗外。

  她焦急的嘶喊著。

  「好先生!什麼都不要答應他!」

  可是無論她如何嘶喊,秦陽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太昊面對秦陽的問題,只是笑了笑,再次伸手虛引。

  「坐下聊聊吧,按照人族的傳統,可沒有讓客人站著說話的道理。」

  府君倒是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你想拉攏這位小兄弟麼?說吧,讓我看看,這麼多年了,你換了個什麼花樣。」

  秦陽環顧四周,沉默了一下,也跟著做了下來。

  「費這麼大勁,利用十二引我來,捨棄了十位大神官,十個權柄,只是為了來客客氣氣的聊天麼?」

  「自然不只是如此。」太昊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輝耀與黑鐵隕落,權柄被剝奪,消失不見時,我便想知道,到底是誰能做到這一點。

  後來我知道是你,卻又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

  人族總會有一些讓人讚嘆的缺點,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到這裡,那我便在這裡等著你。

  現在,我還是不太清楚,你具體是如何做到的,所以,我想親自見見你,聽聽你的回答。」

  看著太昊很是平靜,似乎不覺得犧牲十個大神官是什麼大事的樣子,他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寒意在心裡升騰而起。

  坐在旁邊的府君,面色微冷,他看著太昊,自顧自的道:

  「小兄弟,看來你的確對這位天帝不太瞭解,對真正的神祇也不太瞭解。

  所謂的神祇,跟我們人族,不僅僅只是有修行道路的差別。

  對於他來說,他在乎的只是結果,過程並不重要。

  十位大神官的性命不重要,敕封出來的十個權柄,亦不重要。

  甚至整個天宮,腳下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都是不重要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他只在乎最後的結果。

  你最好不要用人族的思維,去套在他的身上。

  哪怕你前面步步緊逼,清剿了他的一切,但是只要最後勝的是他,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

  府君轉過頭,看著秦陽。

  「從一開始,他便已經看到了如今的局面,也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是這樣。」

  秦陽的一顆心,越來越沉靜,焦躁與不安,恐懼與憤怒,都在這一刻,徹底平息了,他越來越淡定。

  「所以,你之前就知道?」

  府君似是看到了秦陽的變化,咧著嘴笑了起來,說話也越來越肆無忌憚。

  「知道也沒有什麼用,他一貫的作風,便是如此,你覺得不可捨棄的,不能退讓的,在他看來,都是不重要的。

  這就是理念與信念的差別。

  從大神官如此簡單的隕落,我就知道,他在看著了。

  可是這裡是他的世界,我當時不能說,我說了就是直接掀桌子,為了防止你這種存在逃走,他會親自出手。

  我幫你剝奪了所有的大神官權柄,也只是為了削弱一下他,就算後面翻臉了,也讓你有機會逃走。」

  府君把什麼話都放到明面上說,可一旁的太昊,卻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也不阻攔,任由府君隨便說。

  等到府君說完了,太昊搖了搖頭。

  「身為唯一一個完整的從亡者之界歸來的強者。

  身負兩界先天之物在身,生者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將他徹底抹除。

  如今的我,自然也沒有這種能力。

  府君,你多慮了。

  我只是想要給他聊聊,講一些他可能不知道的事而已。」

  府君抱著手臂,冷笑一聲。

  「講你的結果是唯一重要的東西,中間的過程,可以犧牲掉所有人嗎?」

  「變化是注定的,誰都無法阻攔的,那能去把握的,便只有遙遠的未來,那個現在還不確定的結果。」

  太昊不喜不怒,語速不緊不慢,每一個字,卻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他一揮手,石桌上彷彿出現了一個世界的縮影,伸手指了指,那個變化的縮影,對秦陽道。

  「上古之戰,到底為什麼而展開,相信這個時代,已經沒人知道了吧。

  世間流傳的爭權奪利,稱王稱霸,那種事,毫無意義。

  讓我來告訴你吧。

  是因為理念的不同,上古天庭和上古地府開戰,也是因為理念的不同,上古天庭分裂,上古地府分裂。」

  石桌上的世界縮影,開始慢慢的變化,其內的一切,在慢慢的膨脹開來。

  「從天尊尚且存在的時候,他便留下過讖言。

  修士有三災九劫,世亦有大三災,風災、水災、火災。

  那時候,並沒有多少人明白,這到底指的是什麼。

  直到風災開始醞釀的時候,我們才終於明白。」

  石桌上的世界縮影,還在不斷的膨脹,隨著膨脹,裡面世界開始斷裂。

  「所有的一切,都在膨脹,或者說,所有的一切,都在撕裂。

  隨著風災醞釀,直到最後一刻徹底爆發,上古地府,被撕裂了。

  神祇被撕裂了,越強者,承受的便越強。

  上古的天地元氣,被撕裂了,如今只剩下靈氣。

  曾經最為強大的道紋,被撕裂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從前,沒有人可以倖免。」

  石桌上的世界縮影,不斷的破碎,最後化作一塊塊碎片,飄在虛空之中。

  太昊指著那些碎片。

  「這就是如今的大世界。」

  「起初的時候,我們都在合力尋找,挖掘出真相,為什麼會有大三災。

  但是當明白真相的時候,分歧便出現了。

  府君想要靠著眾生的力量,一點一點的積攢,直到開闢出亡者的世界,延緩災劫的醞釀。

  可惜,他還是失敗了,大天災終於還是來了。」

  一旁的府君,一直沉默著,靜靜的聽著,聽到這,頓時冷笑一聲。

  「所以,你們的計劃,便是將世上存在最多的人族,億萬人族,無分男女老幼,盡數屠戮,讓人族徹底滅族,好來延緩大風災降臨。

  若是有必要的話,你們便要將除了神祇之外,不,是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所有生靈,盡數誅滅。

  好讓那大風災,永遠的被延緩下去。

  你可真是個天才。

  你可曾在意過哪怕一絲過程?在意過哪怕一條生命?

  你在意的只是最後的結果,中間被犧牲的都是不重要的。」

  太昊面色平靜,不為所動,他看向府君,很認真的問道:

  「所有生靈,無分神祇,無分種族,一起死,才是更好的選擇麼?

  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我的選擇,已經是相對最好的選擇了。」

  倆人很和諧的沒動手,只是開始了辯論。

  但秦陽卻根本無心他們的辯論,也不覺得自己能站在那麼高的位置上,冷眼決定其他生靈的生死。

  他只想做好現在要做的事情。

  「太昊天帝,我只是一個俗人,我現在只想知道,十二在哪?」

  十二趴在窗前,無論如何嘶吼,秦陽都是聽不到,看不到。

  忽然之間,聽到秦陽的話,她想到了什麼。

  飛速的來到書案前,寫下一封信。

  「好先生,我就在這。」

  書信飄出,化作一片桃花瓣,飛出窗口。

  同一時間,一個漂流瓶,也在同時在秦陽的臉上炸開。

  感受著漂流瓶內的信,秦陽咧著嘴笑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的桃樹。

  他看到了。

  漂流瓶是一片花瓣所化。

  他也看到了。

  花瓣上,印出了十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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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七章 聽我講完故事就行,只是故事不是講給你

  一連串的信息,從秦陽的心底炸開。

  秦陽看著眼前桃花樹,心神搖曳,近乎在一瞬間,他便想明白了很多問題。

  為什麼十二知道那麼多。

  為什麼十二丟出來的漂流瓶,蘊含著完全不合邏輯不講道理的力量,任何東西都沒法阻止她的漂流瓶在他的臉上炸開。

  為什麼十二會被太昊費了這麼大功夫,困死在天宮最安全的地方。

  為什麼……

  清單列表上一大堆為什麼,在這一刻,瞬間有了答案。

  十二,就是最初她自己口中提到過的,那株快要長成的仙草啊!

  一株真正的仙草。

  而不是大荒壺樑上那株完全長歪,已經徹底化作神樹的仙草。

  真正的仙草,蘊含著其他所有生靈所有沒有的,所不能掌握的極致玄妙。

  真正的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仙草。

  普天之下,古往今來,佔用這個「仙」字,最毫無爭議的存在。

  秦陽的心中,仿若有驚雷陣陣作響。

  他嘴唇微微張開,想要說什麼,卻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十二曾經說過的話。

  「我是個人族,最純粹的人族……」

  可能十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株仙草。

  秦陽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他想要露出一絲微笑,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彷彿聽到了十二在吶喊,在呼喚他。

  她就在這裡,好先生為什麼你聽不到我,看不到我。

  秦陽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了那扇開著窗戶的書房,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口白牙,有些浮誇的笑了起來。

  「沒事的,你先等一下,我一會兒就帶你走,我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

  十二看到了秦陽看過來,聽到了秦陽的話,她忽然放鬆了一點,心裡的忐忑,也仿若被安撫。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就是仙草。

  她的確被困在這座雲台之上的莊園裡,可是她沒法出去,她能看到秦陽,秦陽卻看不到她,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這座書房裡。

  她就佇立在秦陽面前。

  ……

  秦陽沒有點明,實在是開不了口說:你根本不是人,你只是一株快要長成的仙草,所以你才會這麼厲害,偏偏又沒有那麼厲害。

  太昊靜靜的看著秦陽,似乎對秦陽的變化,特別的感興趣。

  繁雜劇烈的心緒波動,是他永遠都無法感受到的東西。

  所以,哪怕人族最強的一字訣,曾經被天帝收藏了所有的完整典籍。

  他也從來沒法從裡面得到一絲半點的感悟。

  等到秦陽劇烈波動的心緒,慢慢平復下來。

  太昊才繼續開口道:

  「我們可以在一些事情上,達成一致。

  比如,我可以讓你帶走十二。

  只要你跟我聊聊,聽我說完,十二就是你的。

  只要那個時候,你真的願意帶走它。」

  「我不懂你,你也不會懂我。」

  秦陽耷拉著眼皮,再也沒有什麼時候,能讓他感覺到純粹的噁心,噁心到壓制不住內心的惡意。

  當年跟嬴帝敵對的時候,說心裡話,秦陽還是挺佩服嬴帝的,他們之間要說天大的仇怨,未必有,更多的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誰都無法退後一步而已。

  但現在,秦陽真的什麼都不想管。

  他只是純粹的想要錘爆太昊的狗頭,已經無關屁股坐在哪裡的問題,也無關理念,無關信念,無關恩怨。

  只是聽著他說話,秦陽就覺得作嘔,心中的憤慨,簡直要壓下理智,直接掀桌子,來好好的戰一場,死了便死個痛快,大不了之後從亡者之界殺回來。

  太昊可沒有管秦陽怎麼想的,他自顧自的道:

  「上古之時,我也隕落了,身為天帝的權柄,也被席捲整個天地的大勢撕裂。

  我知道我不會死,只是我也不想在劫難肆虐的時候,重新復甦,那會讓我再次被撕裂。

  可身為天帝,我首當其衝,避無可避,我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救自己。

  在最後那一刻,我想到了你們人族。

  你們用來封印其他神祇權柄的方式。

  所以,我將自己的權柄,投入到了你們人族,化入你們的血脈之中。

  整個世界所有的人族,都侵染了一絲。

  我把我自己,破碎的權柄,封印在你們人族的血脈裡,靠著時間,一點一點的修復,同時避開了大風災。」

  秦陽心神跳動,心頭莫名的開始出現一絲不安,他知道,不能聽太昊講故事了。

  太昊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講故事,他不會做這種毫無用處的事情。

  直接掀桌子,聽你麻痺。

  一旁的府君,面沉似水,他伸出一隻手,按在秦陽的肩膀上。

  「記住我告訴你的話。」

  秦陽的心重新沉了下來,他盯著太昊,思字訣明明沒有施展,可他的思維速度,卻已經開始加速,無聲無息的加速。

  太昊根本不管府君說什麼,也不管秦陽身上已經無法隱藏,無法壓制的惡意。

  他不緊不慢,自顧自的說著故事。

  「直到有一天,我的權柄在一位人族少女身上重聚、復甦。

  我也隨之復甦。

  那時候,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人族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擁有這世上最強大的天賦,也擁有著世上最致命的缺陷。

  最弱小與最強大同時存在,陰陽兩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同化作了太極。

  那個時候,我在這個少女身上,找到了一種其他種族所沒有的靈性。

  曾經我以為你們人族,只會從其他種族身上學習長處,化作你們自己的力量。

  所有的法門,所有的神通秘法,最初的來源,都是其他種族。

  但是我一直弄不明白,人族最強的一字訣,到底是從哪學來的。

  直到我發現了那種靈性,才明白,人族最珍貴的地方,就是這一絲靈性。

  可以創造出這世上本不存在的東西。

  只是後來我發現了,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掌握這種力量。

  最終我只能連同那一絲靈性,包括那位少女,一起斬出來,將她化入到我從醫師那裡得到的一顆種子。

  我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給了她一絲指引,之後便任由她自己成長。

  我創立天宮,選拔所有人族最傑出的天驕俊傑,與他們做了一個交易。

  我給予他們權柄,交換了他們身為人最珍貴的那一絲靈性,沒有一個人拒絕。

  我以整個世界最傑出的人族的靈性,培育這顆種子。

  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看著她成長,即將成熟,看著她按照我給的方向,一點一點的創造出我想要的東西。

  可是最終還是差了一點,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那最後一步,卻怎麼都跨越不過去。

  直到有一天,發現,她跟外面的什麼人在交流,我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跟誰說,我也無法阻止。

  這個時候,我發現,停滯的演化,開始重新出現了,直到後來,以一種讓我倍感震驚的速度,繼續前進。

  我才明白,我的確不懂人族,最珍貴的那一點靈性,並不是決定性的東西,而是人本身,才是決定性的東西。

  人族曾經出現的那位天尊,的確是位值得敬仰的智者,他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一點,明悟了這一點。

  他利用人族的心緒為鑰匙,無限度的綻放這種力量。

  而現在,距離成熟,只差最後一步了。」

  秦陽握著拳頭,再也無法壓制,思字訣尚未開啟的情況下,思維風暴脫離了肉身的束縛,轟的一聲逸散出來。

  他耷拉著眼皮,自言自語道。

  「十二,你記住了,我會救你出來的,你好好的等著,不要著急,不要慌亂,也不要絕望,我一定會做到的,我秦有德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的。」

  秦陽知道太昊要幹什麼了。

  他想直接掀桌子。

  但他更明白,直接掀桌子,反而才是陷入到對方的陷阱裡了。

  他不能掀桌子,不能動手,他要做的,是穩住十二。

  秦陽眼睛裡的殺氣,已經想外溢出,拳頭捏的嘎吱作響,體內的力量已經到了近乎暴走的狀態。

  可是他還是忍著沒動手。

  他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太昊,我真的從未見過,比你更加讓我作嘔的傢伙了,真的。」

  ……

  十二聽著太昊的話,身體已經在微微顫抖,她並不傻,相反,她是這世上靈性最強的人族。

  她已經明白了什麼,只是有些事是沒法控制的。

  她的心緒開始劇烈的波動,她抑制不住。

  她只是一個被困在雲台莊園裡的少女,根本不可能做到輕鬆自如的冷靜。

  在她的世界裡,所有記載的資料,都在此刻打開,無數的書籍,都仿若被捲入到風暴裡,不斷的旋轉著,破碎著。

  莊園中心的那顆粉色的桃花樹上,一朵朵花骨朵,開始接連盛放。

  ……

  太昊面色淡然,繼續緩緩的道:

  「如你所見,如你所想,她已經長成了一株真正的仙草。

  只差最後那麼一點點,就能真正的成熟。

  這個故事,是說給你聽的,但是也是要當著你的面,說給她聽的。」

  太昊看著桃花樹上,不斷盛開的桃花,每一朵盛開的花朵裡,都映照出十二驚恐、絕望、不敢置信的臉龐。

  太昊微微昂著頭,靜靜的看著桃花盛放,輕輕的搖了搖頭。

  「果然還是不夠劇烈啊。」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便見太昊毫無徵兆的伸出一隻手,向著秦陽拍來。

  他的掌中,仿若凝聚著一輪烈日,好似無窮大,也好似只有那方寸之間。

  恐怖的力量,瞬間拍在了秦陽的腦門上。

  灼熱的神光,瞬間將秦陽籠罩,秦陽的氣息,都彷彿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不見。

  ……

  「咚咚……」

  「咚咚……」

  十二的瞳孔驟然一縮,心跳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炸響。

  她的雙目裡泛著一絲水光,顫顫巍巍的念叨著。

  「好……好先生……」

  一聲念叨之後,十二嘶聲大喊。

  「好先生!」

  獨屬於人族,最強烈的心緒波動,足以做到入門一字訣的極致情緒,驟然在十二的心田裡炸開。

  徹底失控。

  十二所在的莊園裡,如同被暴風捲入其中的無數記載,都在這一刻,轟然破碎。

  莊園裡所有的東西,都仿若消失不見了。

  十二的身軀,也隨著風暴一起,消失不見。

  最後依然存在的,只有那顆桃樹。

  憤怒、絕望、悲傷、恐懼,極致的心緒,在這一刻,從這顆粉色的桃樹上爆發。

  所有未開花的花骨朵,都在這一刻,裹挾著前所未有的力量,驟然怒放。

  仙草,成熟了。

  可怕的威勢,蘊含著尋常生靈,永遠無法理解,無法掌握的玄妙。

  就連太昊,都被爆發的威勢,推的倒飛了出去。

  桃樹上爭相怒放的花朵,在盛開之後,便隨之凋謝,花瓣化作花雨,繚繞在桃樹周圍。

  伴隨著極致的心緒,所有的花瓣都重新沒入到桃樹之中。

  在桃樹的最頂端,一株嫩芽生長了出來,慢慢的化作一個花骨朵,伴隨著極致的心緒,怒而盛放。

  太昊那似乎什麼都不在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喜。

  他一步來到桃樹的頂端,摘下了那唯一一朵桃花。

  「嘆為觀止啊,十二,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你真的做到了。」

  ……

  後方刺目的神光之中,渾身冒著黑氣的秦陽,徒手撕開了神光,從裡面走了出來。

  而他手中還扶著已經不成人形的府君化身。

  在太昊出手的那一剎那,府君便擋在了秦陽面前。

  可惜,太昊壓根就沒想過要能殺了秦陽,殺了秦陽也毫無意義,這只是送秦陽去亡者之界而已。

  身為唯一一個能完整的從亡者之界回來的人,自然也能回來第二次。

  太昊,只是想要借秦陽,來逼十二爆發而已。

  一個被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的純真少女,此生唯一重要的人,最能牽動她心緒的人,只有那個從未見過,卻答應她來救她,相互之間從未有過一個字謊言的好先生。

  她不是秦陽這種老皮,在那一刻,她以為秦陽被誅殺的那一刻,根本控制不住的。

  被秦陽拎在手中,正慢慢恢復的府君,歪著腦袋,斜眼看著太昊,嘴角噙著一絲譏諷。

  「看來,當過人之後,的確學到不少好東西啊,這般卑鄙無恥,毫無底線,玩弄人心,的確比當年強多了。

  不過,你還是那般自大狂傲,人的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

  你這次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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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八章 打不過怎麼辦,發揮自己的長處

    秦陽面無表情的拎著府君,眼神冷冽,所有的心緒都在爆發之後,被再次壓下,他現在感覺到自己明明有滔天怒火在胸,實際上卻異常的冷靜。

    思維速度在明明沒有施展思字訣的情況下,不斷的飆升,周圍的一切,在他的眼裡,都在慢慢的變慢。

    他開始冷靜的思索,他的目標是什麼。

    最根本的目標,已經不是活著了。

    在絕大多數時候,為了活下去,他可以捨棄很多東西,寶物、功法、技能書、仇怨、機緣……

    他都可以在為了活下去的時候,捨棄掉那些東西。

    但是當他越來越強的時候,想要的東西,就不只是活著了。

    人跟神祇最大的不一樣,就是有的時候,對於人來說,有的是比活下去,比獲得勝利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現在。

    秦陽看著這裡似乎越來越慢的世界,看著十二的本體,看著身體破碎還在慢慢恢復的府君。

    再看著露出笑容,似乎心滿意足的太昊天帝。

    他定下了一個小目標。

    帶走十二。

    讓太昊,再也笑不出來。

    讓他所有的目的,都無法達成。

    至於自己死不死,不重要。

    秦陽不再憤怒,越來越冷靜,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若是他手裡掌握著怒字訣。

    他現在絕對放任自己的滔天怒火,把自己也燒穿。

    然後,把太昊活活打死。

    但是憤怒沒有用的時候,秦陽便要思索,他怎麼樣才能達成目的。

    要達成這個目的,便要明白,太昊搞出來這些事,最根本的目的是什麼。

    以目前的情況看,太昊費了這麼大勁,是要借助人族的靈性,人族的創造力,來創造出什麼法門。

    肯定不是一字訣,因為天帝根本沒法入門一字訣。

    一字訣的本質,是人的基礎,哪怕太昊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人,他卻捨棄了身為人的一切。

    有什麼法門,有足夠強的威能,堪比一字訣的不講道理,曾經卻是不存在的,最重要的,能讓太昊修成,對他有決定性的幫助。

    秦陽的思維速度越來越快,快到他的肉身,已經開始脫節,跟不上他的思維速度,周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仿若是靜止的。

    秦陽看著十二的本體,自嘲了一聲,自己真的是蠢。

    一個念頭,瞬間飛了出去,落入到那顆桃樹裡。

    「十二,我還活著,還活的很好,不用擔心我,這世上沒有人能徹底抹殺我,最差也只是捨棄現在的一切,在亡者之界重新開始。

    現在,冷靜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

    十二的世界,已經如同腳下的莊園一樣,徹底粉碎,消失不見。

    隨著秦陽的念頭落入到桃樹之中。

    仿若一滴水,滴入到平靜的湖面上。

    吧嗒一聲,一絲漣漪緩緩的擴散開。

    這片已經化為烏有的世界,一封信緩緩的飄落下來。

    下一刻,一隻手在信件的邊緣凝聚了出來。

    以這隻手為中心,無數破碎的齏粉,從虛無之中出現,飛速的凝聚出十二的身形。

    只不過這一次,十二看起來似乎長大了一些,如同成熟的仙草一樣。

    她一手握著信,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信裡的內容,她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恢復,紅著眼眶,看著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沒事就好……好先生需要我的幫助。」

    只是幾句話,在此刻,點燃的卻是十二心中的希望之火。

    她一揮手,在她的世界裡,散去的莊園,散去的書房,再次出現,她坐在書桌前,拿起筆。

    「好先生,我在呢,你想讓我做什麼。」

    秦陽看著漂流瓶,依然是很不講道理的姿態,在自己的臉上砸碎,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記得,你說過,太昊有一個什麼陰謀?現在可以說了麼?」

    「可以說了,他現在已經阻攔不了我了,他想要屠滅所有的人族。」

    「嗯,這個我知道,但是我也想知道,有關太昊的所有一切,你能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

    還有,之前太昊說的那些話裡,肯定是有掐頭去尾,忽略掉的部分。

    你能把他沒有說的信息,全部都告訴我麼?」

    「好。」十二答應的痛快,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什麼是知道了也不能說的。

    一個個漂流瓶不斷的出現,這一次,速度快的可怕。

    秦陽接收的速度,也快的可怕。

    無數的信息,不斷的匯聚到秦陽這裡。

    秦陽的思維速度,開始不斷的加速。

    週遭的一切,仿若還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進行著,他看到了太昊從那朵桃花裡,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也看到太昊身上似乎有什麼未知的變化出現了。

    太昊變得更強了。

    府君的身體尚未恢復,他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

    「記住我那會兒給你說的那句話。」

    經過漫長的停滯,在秦陽眼裡的世界,彷彿忽然再次前進了一步。

    太昊仿若能看到秦陽臉上不斷炸開的漂流瓶,看到他跟十二的交流。

    他伸出手,對著那顆桃樹,輕輕一揮。

    「它已經是你的了。」

    熾烈的太陽風,化作摧毀一切的勁浪,捲向了桃樹。

    秦陽念頭一動,黑玉神門擋在了那裡。

    霎時之間,秦陽最堅不可摧的黑玉神門,都開始浮現出一絲絲裂紋。

    神門之上的應龍浮雕,驟然睜開眼睛,他遊走在黑玉神門之上,以身軀箍住了神門,不讓神門破碎。

    只是,支撐了不過短短一息的時間,黑玉神門驟然破碎。

    秦陽面無表情,念頭再次一動,白玉神門擋在了黑玉神門後面。

    加了特效的白玉神門,秦陽已經不準備推開了。

    神光與太陽風對抗到一起,無數的玄奧,不斷的崩裂,道紋不斷的崩碎。

    書房裡,十二淚流滿面的看著這一幕,咬著嘴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白玉神門之後的桃樹,忽然動了。

    無數根系,攀附上白玉神門,根繫在白玉神門的下半部分擴散開,一點一點的融入到白玉神門的表面。

    被根系拖著的桃樹本體,也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入到白玉神門之中。

    霎時之間,仙草的那一絲仙的神韻,落入到白玉神門之上。

    不斷崩碎的白玉神門,驟然間恢復了正常,不斷崩裂的玄妙與道紋,也在這一刻,飛速的重生。

    擋住了太昊隨手揮灑出的太陽風。

    秦陽也在這一刻,出現在白玉神門後面,一隻手按在了已經融入一半的桃樹上。

    只要仙草徹底融入白玉神門,便代表著這株仙草被消耗掉了。

    同樣,也代表著,十二會迎來消亡。

    「你是想死在我前面麼?」

    遠處,還沒恢復過來的府君,扶了扶掛在肩膀上的腦袋,不知是自嘲,還是嘲笑秦陽。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分個先後麼?你再不叫秦昆出來,我們全部都會死了。」

    秦陽隨手將印著秦昆背影的石門,甩在了府君的臉上。

    府君看著石門,失聲笑出了聲。

    「原來之前,你是用的這個啊?」

    他放棄了扶著自己的腦袋,靜靜的飄在那裡,算是放棄治療了。

    「那沒轍了,我這裡只是一尊化身,而且看樣子,挨了太昊的一擊偷襲,已經恢復不過來了,你還是想辦法逃走吧。

    有仙草的幫助,你可能還是有機會逃走的,能不死,最好不要死了,你比你想的還要重要。」

    秦陽沒有理會府君的話。

    他一隻手攔住了已經融入一半的十二本體,另一隻手一招。

    破碎的黑玉神門,被應龍浮雕捲動著,飛了回來,在秦陽的身後重新凝聚。

    遍佈裂紋的黑玉神門上,一絲烏光流轉,黑玉神門不斷的縮小,裂紋也越來越少,直到恢復了正常。

    太昊冷眼俯瞰著還在掙扎的秦陽。

    「的確沒有人可以在這裡徹底抹殺你,我也只能毀掉你現在的一切,送你去亡者之界。

    期待你有朝一日,能重新從亡者之界走出來,再來殺我。」

    「太昊,我送你一句讖言,你以後會死的很慘,你信不信?」身體破敗不堪的府君,還在拉仇恨。

    太昊瞥了他一眼,隨手一揮,便見府君的身體,驟然炸開,化作無數的血滴。血滴炸開之後,在秦陽的身旁重新凝聚,化作一個人形的狀態,只不過這一次,他連徹底凝聚出身體都做不到了。

    秦陽感受著自己的狀態,明明沒有施展思字訣,剛才思維速度卻已經加速到二檔了。

    如今重新跌回了一檔,卻還是沒有施展的狀態。

    他念頭一動,在這種狀態之下,施展了思字訣。

    在接觸著桃樹的瞬間,他仿若看到了無數的信息,眼睛所能捕捉到的一切,沒有色彩的東西,仿若都變成了璀璨。

    回顧自己的一生,也只是一個念頭的時間。

    只是施展了一瞬,秦陽便退出了這種狀態,他拍了拍十二的本體,從白玉神門之後走了出來。

    仰望著太昊,秦陽很是真心的道。

    「我算過了,哪怕我捨棄一切,獻祭掉一切,現在也不是你的對手,我只是一個沒有道果的道君。

    不過,我這人有個優點,我會抱大腿,我會認大哥。

    而且有些時候,我也不在乎過程是什麼樣的,只在乎結果。」

    太昊不言不語,掌心輕輕一托,一輪烈日在他的掌中浮現。

    他隨手一甩,那輪烈日,便不斷的膨脹開來,向著秦陽壓了過來。

    最簡單粗暴的以勢壓人,以力壓人,一力破萬法。

    望著那輪越來越大的烈日,裹挾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力量襲來,秦陽卻不閃不避的衝了上去。

    霸王卸下,強行催動到第七層,以五顆金丹的力量,強行鎮壓住瀕臨崩潰的肉身,最純粹的肉身力量,在這一刻爆發。

    他的身軀,也在不斷的膨脹開來,仿若要用肉身,頂住這輪烈日。

    當二者接觸的瞬間,秦陽海眼裡被鎮壓的那塊令牌,被秦陽拿了出來。

    赤紅色的令牌,正面刻著一把柴刀,背面刻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秦陽手握令牌,當做武器,與那輪烈日對抗到一起。

    火焰在令牌上燃燒,順著燃燒到秦陽身上,秦陽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開始泛紅,胸中燃燒的怒火,仿若都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忽的一聲,赤紅色的火焰,從秦陽的胸中噴湧而出,不斷的灌入到令牌裡。

    「卡嚓……卡嚓……」

    赤紅色的令牌上,開始浮現出裂紋。

    當那些裂紋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到整塊令牌,卡嚓一聲,令牌崩碎了。

    一把通體漆黑,仿若沾滿了污漬油漬的柴刀,出現在秦陽手中。

    太昊眉頭微蹙。

    「秦昆的柴刀……」

    柴刀出現之後,秦陽卻沒有手握柴刀,去跟太昊拚命,他反而直接鬆開了手,不斷的後退。

    可是那把柴刀,還在擋著太昊丟出來的那輪烈日。

    秦陽咧嘴一笑。

    「秦師父,我好歹叫過你一聲師父,咱們又是本家。

    現在我和府君,都快被太昊這個癟犢子打死了。

    等我們都死了,你說,太昊會不會客客氣氣的留你喝茶?」

    隨著秦陽的話音落下,柴刀之上,濃郁的死氣,如同實質,不斷的溢出。

    一隻握住柴刀的手,出現了。

    而後神光流轉,一個腦袋明光發亮的禿頭,手握著柴刀,出現在烈日前方。

    他渾身滔天死氣,一出現便侵染了半邊天際。

    他閉著眼睛,手握柴刀,隨手一斬,便見那太昊丟出來的那輪烈日,被強行一分為二。

    無形的力量,眨眼間從雲台之上斬過,整個雲台都被斬斷。

    秦昆手握柴刀,緩緩的睜開眼睛。

    回頭看了一眼府君的化身,咧嘴一笑。

    「大人,難得見到你這麼慘的樣子,可真是太好了。」

    「我們都可以死,他不能死。」府君不以為意,笑呵呵的回了句。

    秦昆手握柴刀,看了一眼秦陽。

    「你可真夠小心的,以上古崩滅才孕育出的海眼魔石,把我死死鎮壓了這麼多年。」

    秦陽笑了笑,揖手一禮。

    「見過秦師父,我之前可不知道這些。」

    「剛才十二給我的不少信息裡,正好有一些有關秦師父的事,窺一斑可知全豹,我大概猜了猜秦師父是個什麼人,跟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我就猜,以秦師父的為人和行事風格,當年不可能見到我之後,只是試探一下就算了。

    修成過一字訣的秦師父,是肯定知道,人是複雜的,哪有見一面,就能徹底瞭解,徹底確定的。

    按照記載,日久見人心這句話,是秦師父自己說過不止一次的。

    秦師父要這個日久,就只能時時刻刻的跟著我,看著我,而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塊令牌。

    而且,那時候我也忽略了,能不被怒火傷害到,也可能是可以掌控怒火。

    這個掌控只有你本人能做到,從來不存在什麼法寶,可以掌控一字訣的力量。

    如今後知後覺才想明白。

    現在的情況,是正面戰鬥,我打不過太昊,只能勞駕秦師父出手了。

    我和府君要是被太昊當著你的面打死了,你多沒面子。」

    說到這,秦陽的笑容收斂了一點,鄭重的補了一句。

    「而且,我知道,哪怕是死了,你也不會鬆開你的刀。」

    秦昆手握柴刀,哈哈大笑著來到秦陽身旁,狠狠的拍了拍秦陽的肩膀。

    「說的不錯,要是讓太昊當著我的面,把你們倆打死了,我多沒面子。

    那就讓他先打死我好了,我先死了,自然無所謂面子不面子了。」

    秦陽不以為意,咧著嘴笑出了聲。

    「要是在十大神官的權柄都被剝奪的情況下,你還被太昊打死了,那我面對這種境界應該已經超越封號道君的傢伙,自然是躺平了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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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九章 太昊真正的目的,想死?想得美

  十二雖然還沒徹底冷靜下來,卻也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麼,自己能幹什麼。

  她在遠遠不斷的給秦陽傳遞各種信息,以太昊為起點,所輻射開的,能有所聯繫的,重點是太昊說過的那些話,牽連到的所有信息。

  她也知道該如何發揮出自己的長處,如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力求一搏,搏出來一個生機。

  她想不到,只能把信息全部給秦陽,讓秦陽去想。

  而秦陽在極限的壓力下,思維速度開始不斷加快,再以此為基礎,施展思字訣之後,勉強就能跟上十二傳遞的速度了。

  秦陽清楚的知道,硬實力的差距,根本不是他拚命就能彌補的。

  說不定捨棄了一切,獻祭掉一切,換來的實力,頂多也只是能從太昊手裡逃掉。

  哪怕現在十個大神官的權柄都被剝奪了,秦陽估計的結果,太昊能發揮出的實力,可能也要高出他兩個大境界。

  那是根本無法逾越的天塹,單憑他的力量,打是不可能打得過的。

  就算是十二獻祭了自己,也不可能打得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哪怕太昊有破綻,對於秦陽來說,這個破綻也是不存在的。

  他大大低估了太昊。

  這也是太昊敢作壁上觀,冷眼看著事態變化,只為了最後的一個結果,卻也不害怕事態失去掌控的原因。

  十二給出了無數信息裡,有一條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太昊根本不是最近萬年才復甦的。

  這傢伙已經復甦了很久了,復甦之後,卻一直苟著沒有露頭,一直在尋找機會,著手佈局。

  上古時代,太昊的計劃,已經被證明失敗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在新的時代,走一樣的路子,也是不太可能會成功的。

  別的人可能會有退路,唯獨太昊是根本沒有退路的。

  上古時代的終結,風劫降臨,世間萬物,從最核心的地方被撕裂,就連充斥世間的天地元氣,都無法倖免,被撕裂降格成為層次更低的力量。

  身為天帝,遭受到的衝擊,會遠比其他修士更強,他的權柄孕生於世間,讓他得以與天同壽,同樣也讓他遭受到最強烈的衝擊。

  在失去了壽數桎梏的情況下,時間對於太昊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不在乎過程,也無所謂時間,那中間這一切過程,都可以被他忽略掉。

  他看到的,就是在很遙遠的未來,水劫降臨的那一刻。

  天地萬物凍結,世間失去了光和熱,首當其衝的便是太陽。

  最無法直視,最為灼熱和偉大的太陽,也會在那個時候,被迫熄滅,化作一顆死星。

  他的權柄,已經預示了他最終的終點。

  天帝沒有壽數的桎梏,卻不代表天帝沒有終點。

  當他太昊權柄,所代表的太陽都熄滅的時候,依靠著太昊權柄,亙古長存的太昊天帝,自然也會迎來最終的死亡。

  太昊已經看到了最終的結局,對於他來說,這個最終的結局,基本上已經在眼前了。

  他要改寫這個結局,就得讓水劫永遠不會降下。

  牽扯到最根本生存需求,那所有阻攔這一點的一切,都會站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對立面,毫無緩和的餘地。

  秦陽靠著白玉神門,站在桃樹下,思緒越來越平靜。

  當戰鬥無法達成目標的時候,他就只能去追尋這一切的起點,最根本的地方,從這裡找到解決事情的辦法。

  ……

  秦陽還在無限度的挖掘信息,府君的化身已經開始打醬油,只能喊兩句六六六,被秦陽拉出來的秦禿頭,擔任了前排坦克位和輸出位。

  他將自己的本體,化入柴刀之中,再封成怒火令牌,跟著秦陽,但無論他想要做什麼。

  那都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了。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宰了已經不是巔峰狀態的太昊天帝。

  哪怕他自己也遠不是巔峰狀態。

  跟其他人之間,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可能會有緩和的餘地,唯獨跟天帝之間,沒有這種可能。

  秦昆滿身死氣,奔湧濤濤,哪怕是已經死了,那可怕的威勢,卻還是比秦陽見過的所有人族都要強的多。

  他拎著已經斷了前半段,像是佈滿了污漬的柴刀,遙望著對面的太昊,緩緩的抬起手中的柴刀。

  「我已經死了,死了很久很久,沉睡了很久很久了,我現在頂多只有活著的時候兩成的實力。

  還要算上這個……」

  話音落下,他的胸中,便有一團火焰,忽的一聲熊熊燃燒了起來,怒火瀰散而出,將他的身體籠罩。

  秦陽感受到了,那是他的怒火。

  方才已經壓下他理智,讓他不得不本能的將理智和怒火割裂開,才沒有被壓垮理智的怒火。

  他已經把他的滔天怒火,給了秦昆。

  秦昆現在已經沒法爆發出生前的可怕實力,以他現在的狀態,也沒法靠著怒字訣,無限度的拔高戰力。

  剛想到塔香,秦陽便放棄了。

  塔香不是沒有限制的,或者說,在生者的世界,塔香是有限制的。

  塔香是完完全全的亡者之界的產物,在那裡,塔香不是機緣,而是徹頭徹尾的大坑。

  在亡者之界點燃生機,就跟在生者的世界變成不祥差不多,除了最逼不得已的時候,當作同歸於盡的手段,否則這個東西,在亡者之界,就是劇毒。

  而到了生者世界,塔香就不一樣了,只有生機斷絕七日之內,且肉身基本完好的人,才能重燃生機。

  秦禿頭舉著柴刀,對著太昊,渾身燃燒的怒火,變得愈發狂躁,他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猙獰暴怒,雙目之中怒火噴湧。

  「我所有的力量,只夠我一擊的機會,太昊,你要是能擋住,那之後的事就不關我事了,若是擋不住,那你便跟我一起陷入沉寂吧。」

  話音落下,秦禿頭綻放出來,佔據半邊天際,連太陽的光輝都能遮擋住的死氣,驟然間全部收縮回來。

  他的氣勢,仿若停滯在那裡,周遭的一切,統統都被強行鎮壓,大日的光輝,都被遮掩。

  世間仿若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單手拎著斷裂的柴刀,滔天怒火,似乎要燒穿整個世界。

  「秦陽,看清楚了,這就是人族的怒字訣!這就是你的憤怒。」

  秦禿頭一聲暴喝,他那有些枯敗的肉身,在這一瞬間,仿若重新恢復了生機,全身肌肉虯結,最純粹的力量氣息綻放開來。

  他立身之地的空間,仿若都無法承受那股力量,大片大片的龜裂在他腳下浮現。

  太昊的眼神凝重,他一手向下,凌空虛抓。

  下方的雲台驟然破碎,第三層雲台裡懸著的那顆龐大無匹的烈日,緩緩的撐破雲頂,仿若被太昊掌控在掌中。

  無盡的光和熱,肆意揮灑,在那裡撐開了秦禿頭的勢。

  秦陽被這倆的氣勢逼的不斷後退,他望著秦禿頭的背影,大喝一聲。

  「秦師父,你這輩子是沒法活過來了,亡者之界已經開闢了。

  去那邊了可別急著死了,在那邊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酆都大帝已經在那裡出現,你要是想找落腳的地方,找道門吧,那些傢伙,相對來說,算是最靠譜的,報我的名字,應該還有點用的。」

  秦禿頭哈哈狂笑。

  「好,那我也沾沾你的光。

  府君大人,咱們亡者之界見。」

  一聲暴喝,秦禿頭的氣息,爆發到極致。

  一方是一輪接天連地的巨大烈日,蘊含著生靈根本不可能掌握的強大力量。

  一方是一個明光錚亮的光頭,以人身傲立,手握柴刀,僅僅站在那裡,便讓大日的光輝都無法照耀過來。

  「太昊,老子想宰了你很久了!哈哈哈哈,來!」

  秦禿頭揮舞柴刀,一擊簡單的直劈。

  他立身之處,轟然塌陷,雲頂都已經無法承受他的力量。

  雲頂崩塌,連帶著第三層雲台,也開始崩碎。

  斷刃斬過之處,連大日照耀出的光輝,都被強行斬滅,化作最純粹的虛無。

  無形的力量,斬入那顆不知多大的巨大烈日,烈日微微一頓,正中心的地方,一道虛線浮現,烈日以虛線為中心,驟然向著中心坍縮而去。

  然而,秦昆斬出的這一擊,速度卻更快更強,快到讓烈日坍縮的機會都沒有。

  烈日被一分為二,大日的核心,被強行湮滅,可怕的力量,伴隨著烈日的翻滾,不斷的向著兩側湮滅。

  前方穹頂,轟然破碎。

  太昊的世界,被硬生生的斬出一道綿延數萬里的巨大裂縫。

  太昊天帝身後,已經是無盡虛空,他立身在那裡,一隻手抵在前方。

  一絲淡金色的長線,從他的額頭,直直的貫穿而下,一路延伸到他整個身軀。

  金光從這一道長線之中噴湧而出,短短幾個呼吸之後,便徹底湮滅,太昊的身上開始浮現出死氣。

  他的身軀,從正中間,裂成了兩半。

  他的手,慢慢的崩碎成齏粉,他的腳也開始慢慢的化為虛無。

  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感嘆一聲。

  「秦昆啊,你還是那麼強啊。

  人族的一字訣,當真是毫無道理可言。」

  秦昆搖了搖頭,他那仿若恢復生機的身體,急速的枯敗,他搖了搖頭。

  「這你錯了,不是我足夠強,而是你引出來的怒火,太過熾烈了,你還是犯了跟以前一樣的錯,忘了人族最強的從來不是什麼法門。」

  秦昆的身軀急速枯萎,他來到秦陽身邊,將手中的柴刀遞給了秦陽。

  「之前就送你了,現在算是還給你了,我的力量耗盡了,要去亡者之界了,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已經憧憬很久了,府君大人費盡力氣,終於還是成功了,我說什麼都要去看看。」

  秦陽握著柴刀,看著秦昆的身體慢慢的枯敗,他揖手長拜。

  「有勞秦師父了,那邊挺大的,肯定有很多你的故人,你去了不會覺得無趣的。

  至於之後的事,便交給我吧,秦師父可以先歇歇,跟府君敘敘舊,稍等一會再走。

  他日我若是去了亡者之界,秦師父若是覺得那邊沒什麼意思了,我再送你回來。」

  「哈,那我等著你……」秦昆笑了笑,身上的死氣,都已經快要消散完了。

  秦陽拎著柴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已經瀕臨消散的太昊。

  太昊的四肢,已經化為虛無,烈日也被秦昆一刀湮滅,現在,太昊的軀幹也在不斷的逸散,唯獨他的意識,還依然完好著。

  他靜靜的懸在那裡,被劈成兩半的身軀,也沒有分散開,他還在維持著最後的天帝姿態。

  秦陽來到他面前,靜靜的看著太昊,眼中的怒火已經完全消散。

  太昊看著秦陽,那面容和氣質,似乎依然只是一個滿是書生氣的人族書生,看不到什麼戾氣。

  「需要發洩一下你的怒火麼?」

  「不,當怒火會屏蔽理智的時候,便是無用的。」秦陽神情很是平靜,他再問了太昊一句:「你說你將十二送給我了,不會再埋下什麼東西了吧?」

  「不,我對仙草本身毫無興趣,它已經對我無用了。」

  「噢,想來這個時候,你說出口的話,應該不會是假話了。」秦陽滿意的點了點頭,似是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那你現在來,是要將我超度麼?」

  「不,你想多了。」秦陽呲牙一笑,笑的滿臉寒意蒸騰:「我只是來跟你廢話一點時間,親自來確認你的力量已經湮滅到足夠低,但是軀體的完整度還沒跌破底線的程度。」

  話音尚未落下,便見秦陽的掌中,已經凝聚出一顆塔香燃燒起的煙氣球。

  他手握煙氣球,一掌將其拍到了太昊的身體內。

  太昊的瞳孔驟然縮小到極致,臉上淡淡的笑容,瞬間僵住。

  「你……」

  一句話未落下,便見他體內,傳來「咚咚」兩聲。

  他的生機開始復甦了。

  秦陽單手拎著太昊只剩下半截軀幹和腦袋的身體,一手拎著柴刀,耷拉著眼皮,心中壓抑的怒火,這個時候,終於再也壓制不住了。

  一絲絲火苗沸騰出來。

  他拎著太昊,直奔雲台的第二層而去。

  秦陽耷拉著眼皮,近乎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我從十二那裡,得到了她知道的所有有關於你的一切,我以人族的思字訣,加速了思維,不斷的從那些繁雜的信息裡,提煉出來有價值的信息。

  從你在十二的本體下說過的每一句話,找到了有價值的信息。

  我知道你培育仙草,不是為了仙草本身。

  所有人都說你只在乎結果,卻不在乎過程,可是這顆仙草,你最在乎的就是過程。

  你要那個過程裡,衍生出來的那朵最有價值,你最需要的花,你要這個過程裡衍生的信息。

  你任由十二散佈消息,你引導著十二跟我交流,不斷的給出你覺得合適的信息。

  引我到這裡,讓十二在身為人的情況下,引動最大的刺激,最深切的痛苦,就是為了讓仙草完成最後的成熟。

  你激怒我,噁心我,讓我搏命,其實都是你刻意引導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引導之中。

  你知道,身為一個人,是沒法在那種怒火淹沒理智的情況下,唯一能想到的東西,就是打死你。

  但是你錯了,你引出的怒火,得到的結果,我的目的,並不是打死你。

  我要你再也笑不出來,我要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秦陽的聲音越來越冷,蘊含的暴怒卻越來越強。

  身體已經枯敗到幾乎隨時可能消散的秦昆,有些愕然的看著生機開始復甦的太昊,想要伸出一隻手。

  無法凝聚身體的府君化身,化作一個鮮血匯聚成的人形,來到了秦昆身旁,攔住了秦昆。

  他低聲道:

  「我說過的,太昊這次玩大了。

  他還是不瞭解人族啊。

  哪怕是棋子,在暴怒的時候,也是有可能跳出來掀翻棋盤,打死棋手的。」

  秦陽滿腔怒火,熊熊燃燒。

  他一隻手拎著太昊,聲音越來越低沉,力道卻越來越大。

  他的氣息,幾乎燃燒,力量也在燃燒,全身的力量都在不斷的積聚。

  太昊如今的狀態,根本沒法做什麼了。

  「我把我自己代入成為你,我覺得,屠滅人族,屠滅其他所有的生靈,似乎並不是很容易的事。

  當水劫降臨的時候,你會徹底湮滅。

  我也知道,你肯定已經知道了不少關於亡者之界的情況,你肯定是知道,你的權柄根本無法延伸到亡者之界。

  你可能已經知道為什麼了。

  那我再明確的告訴你一次,亡者之界的第一條真理,便是亡者之界不存在太陽。

  你的權柄,在亡者之界,是根本無用的,你的存在,在那裡也是無用的。

  你肯定已經知道了。

  你想找一個最完美的後路,避開注定湮滅的結果。

  你想到了亡者之界。

  可惜,天帝之位,是你的權柄,是你的威勢,是你的榮耀,同樣也是你最深的枷鎖。

  你想要在亡者之界存在,就只能掙脫這個枷鎖。

  其實你是在求死,求我們幫你去亡者之界,對吧?」

  太昊已經無法淡定了。

  秦陽一手拎著柴刀,一手拎著太昊,來到了雲台的第二層,來到了曾經的靈感宮所在的地方。

  秦陽全身的力量,已經孕育到了極致,他怒而睜開雙眼,力量攀升到了極致,舉起了手中的柴刀。

  怒聲嘶吼。

  「你知道你敗在哪裡了麼?

  你敗在玩弄人心,將人當作了毫不在意的棋子。

  太昊,當你發現,有人可以剝奪大神官的權柄時,你是不是特別的驚喜。

  你計劃最關鍵的一步,有人可以幫你完成了,可以幫你省卻不少的力氣,幫你卸去外面的枷鎖。

  你一定是狂喜吧?」

  「你知道嗎?

  當我看到十二成年之後的那張臉,我就已經知道你想要什麼了。

  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麼,我不甘心,我不能容忍,你能利用我,完美的進行你的計劃。

  你想求死,我就不讓你死!

  我以前見過十二的那張臉,我見過的。

  你斬出的人族靈性,其實根本不在這裡,這裡的只是一個聯繫,一個捨棄不掉的聯繫,你用來接收那一絲靈性的聯繫。

  所以,你要用此界裡最強的那些人族強者的靈性,來澆灌這株仙草。

  你想要的,其實就是掙脫枷鎖的法門吧。

  所以,我整合了所有的信息,我終於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麼。

  三身術,對吧?

  我幫你掙脫了枷鎖,你從十二那裡,得到了最適合你的三身術。

  你把自身煉成了第一身,掙脫了本身身為天帝的枷鎖,卻還掌握著天帝的權柄和力量。

  之後你便可以出現在亡者之界,避開所有的劫難。

  他日你還有機會,將太微、太一,化作你的三身,你掌握著三尊天帝之位,掌握著三尊天帝權柄,卻位列其上,超脫所有。

  那時,便是到了火劫降臨,整個世界全部探索毀滅,你也可能會長存。

  你想死麼,想得倒美!

  我告訴你,人族最大的恨意和怒火,從來不只是讓對方去死。

  我再告訴你,我只剝奪了你九個權柄,靈感的權柄,根本不是我親自剝奪封印的。

  他只是陷入了悖論,被凜冬之棺封鎮了,化作不存在了而已。

  只需要斬去此地的冬,他就可能會出現了。

  而我,正好從秦師父那裡學過斬冬之法。

  太昊,我現在就把你的權柄,還給你!」

  秦陽一聲怒喝,左手被黑手覆蓋,所有的憤怒和力量,驅使著他手中的柴刀,向著原本靈感宮所在的位置,斬出了斬冬一刀。

  一擊過後,前方所在的世界,仿若分成了四份,春夏秋冬,四季輪轉。

  屬於冬的那一部分,被秦陽的巔峰一刀,直接斬滅。

  下一刻,靈感宮所在的空地上,一尊巨大無比的冰棺出現了。

  冰棺之上,密密麻麻的裂紋浮現。

  而靈感宮之中,已經被困的懷疑人生的靈感大神官,察覺到那一絲變化,哪裡肯放過。

  第一時間裡應外合,開始嘗試著揭開凜冬之棺的棺材蓋。

  「嘎吱……」

  伴隨著嘎吱的聲響,棺材蓋被裡應外合的揭開了。

  包裹著靈感宮的巨大冰棺,轟然破碎。

  太昊的身體猛然一震。

  仿若有什麼枷鎖,驟然扣在了他的身上,扣在了他的意識上,扣在了他的權柄上。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這股天地的力量,強行束縛。

  他躍遷超脫出來的結果,在還沒逃出去的時候,在瞬間被打了回去。

  他重新化作了以前的太昊天帝,被權柄桎梏著。

  秦陽咧著嘴,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太昊,你不是想去亡者之界麼?」

  秦陽手握柴刀,直接將力量暴跌到極致,隨著權柄恢復,還沒來的及恢復力量的太昊,亂刀砍死。

  硬生生的斬滅他剛剛復甦的生機的一瞬間,秦陽一隻手,按在了太昊的腦袋上,秦陽怒吼著,發動了技能。

  「太昊,我現在就滿足你的願望,送你去亡者之界!」

  太昊最後一聲絕望的嘶喊,還沒喊出來,他的眼睛便徹底閉上了。

  以太昊天帝的身份,被超度了,乘坐著直達專線,直接去了亡者之界。

  那個以沒有太陽為第一真理的亡者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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