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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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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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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5: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零章 潛入天宮很簡單,這下有點尷尬了

  秦陽倒是想等到一個神祇,順手宰了,做一個實驗。

  看看他的封神書,能不能將其他神祇的權柄封禁了。

  畢竟,道理上講,他用先天蟲殼凝聚出的金丹,本質上還是亡者之界的東西,只不過擁有先天之物的特性,可以讓先天蟲殼,在生者的世界依然不受影響。

  能封禁屬於太昊的權柄,只是以先天蟲殼為媒介,借助亡者之界的真理大勢。

  這種世界根本規則層面上的碾壓,根本不是個人能擋得住的,哪怕對方是掌握著一部分權柄的天帝。

  如今可不可以封禁其他神祇的權柄,秦陽不太確定,只能確定剛凝聚出來的時候,的確只是針對太昊的。

  所以,秦陽才會說,他下了血本。

  以一顆金丹和自己的道果為獻祭,再加上先天蟲殼,借助天地大勢,才勉強成了一個只針對太昊的封神書。

  代價的確有點高了。

  如今隨著時間流逝,封神書封禁了兩個權柄之後,也開始隨著他的實力提升,開始了變化。

  秦陽就想試試了。

  神祇天生就站在對立面,能跟隨太昊的神祇,那更是毫無懸念的對立面。

  對敵人心慈手軟,便是取死之道。

  這跟別別子給他說的那些事,沒有太大關係,本來就是如此,只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而已。

  秦陽拿出一罈酒,自斟自飲,等著人上門。

  太昊是肯定不可能的,太昊麾下的大神官,估計也沒戲。

  太昊連上古地府的那些人都不怎麼想理,更別說讓麾下大神官離開天宮,再出現在不可界之外。

  那若是有人來,十有八九就是普通的小神祇,擊殺一位壽元快要耗盡,氣血已經枯敗,卻名聲不淺的老人家,來彰顯天宮的威嚴。

  秦陽慢慢的調息,調整自己的狀態,做好準備的同時,開始研究自己的封神書,希望能多有一些瞭解。

  真有人打上門了,那就不是他主動惹事了,別人要殺別別子,估摸著順帶著也會把他殺了。

  看,我是被逼反擊的。

  ……

  張正義還在四處逃竄,他現在有點高看那些人一眼了。

  雖然速度上追不上他,可對方卻跟跟屁蟲一樣,總能跟在他後面,尤其是其中一位形如幽靈的大鬼,不知是什麼來路,速度快的可怕,也就比他慢一點點。

  被惹急了,張正義就開始反擊。

  於是,他到處散播消息……

  上古地府管事的是一位花船上的妖女,此女集結了眾多妖女最歹毒的地方,又能吸人壽元,又能迷惑人心智,最後還酷愛生吃男修的神魂……

  反正真真假假混著來,來歷什麼的都說的明明白白,附加的東西,就用替她贖身的倒霉蛋之死來佐證,零零散散還挖出來一些,對方自己都未必知道的東西。

  當然,考慮到本來還想團結一下上古地府的人。

  這些謠言裡給加了些料,比如上古地府的強者,都是被這位妖女迷惑了心智什麼的,反正黑鍋都往一個人頭上扣。

  謠言越傳越猛,女修都開始忍不住生出戾氣。

  謠言裡的確有一部分,是真的,只要想驗證,也不難,只要驗證了開始,後面沒法驗證的,自然會有不少人都當真了。

  尤其是,最近投靠上古地府的那些人裡,已經有人忍不住開始懷疑了。

  他們最近都在拉攏不可界之外的強者,能在這裡成就道君的,無一不是人中龍鳳,打有前途。

  以上古地府跟上古天庭完全不同為誘餌,遊說這些人加入。

  若是這個時候,讓對方感覺到危險,遊說的難度就大了。

  「抓了這麼久,還沒抓到麼?」

  「幽影在跟,快要抓到了。」跟在他身邊的黑臉壯漢,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只是看女修的心神都開始被影響到了,他沉思了一下道:

  「還是我親自去吧,那個秦有德的來歷,也的確需要查清楚。

  若是此界的壺梁,便是勾連萬界的中心,我們的計劃就要轉變一點了。」

  ……

  「呸,來追我啊,不來就是孬種!還半步道君呢,簡直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道君就是道君,不是就不是,哪來的半步?」

  張正義站在不可界光幕的邊緣,只需要一步,便能跨入不可界籠罩的範圍。

  後方海面之下,有一個陰影,靜靜的待在那裡,根本不敢靠近。

  張正義梗著脖子,嗤笑著嘲諷。

  「來,抓我,我秦有德吃點虧,認你當個大孫子,孫賊,來唄,我保證不拉你進入不可界。」

  海面之下的陰影,無聲無息的向後退了退。

  他不敢靠近,就是有點怕了,身為上古地府的人,而且還是半步道君的境界,只要進入不可界,立馬就會有神祇生出感應。

  那些神祇,怕是非常樂意取他性命。

  張正義嘲諷了半晌,也拉不過來敵人,頓時有些無趣的啐了一口。

  「垃圾,浪費你秦爺爺的時間。」

  轉過身,張正義一步跨入不可界,什麼阻礙也沒有,什麼壓制也沒有感受到。

  太弱了,還沒資格激活壓制。

  然而,短短幾個呼吸之後,就見天際之上,一點神光化作一道光束,轉瞬之間,便垂落到海面之上。

  一位一身黑藍色長袍,神情淡漠的女子,從神光之中走出。

  她看了一眼張正義,眉頭微蹙,轉而看向不可界之外,距離不可界僅僅只有十數里的地方,一個隱藏在海面之下的陰影,正在急速撤走。

  她眼神一凝,冷笑一聲。

  「原來是上古地府的餘孽,難怪如此膽大妄為,敢闖不可界,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她屈指一彈,一滴黑水從她之間飛出,轉瞬之間,便追上了那陰影。

  黑水墜落到海中,霎時之間,便見周遭海水,仿若在瞬間被挖去了一塊,方圓千里之地,所有的海水都在急速湧來。

  海水捲起的浪潮,仿若撕扯著空間,將陰影一起撕扯過來,一起捲入這個巨大無比的水球裡。

  海水還在不斷的凝聚壓縮,那一滴黑水,凝聚在水球的中心,將水球內化作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其內的普通海水,也在瞬間化作一元重水。

  短短一息的時間,水球核心的位置,一元重水便躍升到三重,一滴便有萬斤之重。

  而以其中心,向外拓展開,十數里大的水球,越是向外,一元重水便會越弱。

  七個呼吸之後,最中心那一滴黑水,已經化作六重一元重水,一滴便有千萬斤,千萬斤的重量,凝聚到一滴水之中,便讓那裡的空間開始扭曲。

  向外一層一層衰減的一元重水,仿若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撕扯空間,將其內的一切,都向著中心坍縮。

  那個沒有實體的陰影,被捲入其中,無法脫離,他的身形被撕扯的越來越長,一頭在最外層的一重一元重水裡,一頭卻已經被撕扯到最深處的六重一元重水。

  隨著時間流逝,陰影隨著漩渦旋轉著,被撕扯的越來越長,眼看著被徹底鎮壓到最深處,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張正義想要後退,最後想了想,又忍住了。

  追了他好幾十萬里的陰影,壓根就沒有進不可界,神祇怎麼生出感應,第一時間趕來的?

  張正義感覺有點頭皮發麻,這個時候,似乎才想起來,他已經繼任冥皇之位,這個東西,不是道果,不是權柄,卻也勝似道果,勝似權柄了。

  哪怕他實力不夠,也依然引起了不可界的反應。

  玩大了。

  現在逃吧,他逃跑的速度,還真未必有眼前這位掌控一元重水的神祇出手的速度快。

  畢竟此地茫茫大海,是對方的絕對主場。

  而且,只要逃,必定只能逃到底了。

  但若是不逃……

  張正義沉默了一下,眼珠子亂轉,站在原地,不動了。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眼看那陰影就要被徹底吸入水球的中心時,忽見天邊陰雲密布,天象驟變。

  萬鬼哭嚎之聲,化作魔音,一浪接一浪的湧來。

  無數陰魂厲鬼,怨靈惡魂,化作潮水一般湧來,萬鬼之中,一位通體烏黑,隱有神性的主魂,扛著一支漆黑的鬼幡,帶動著億萬鬼物湧來。

  那神情淡漠的女神祇,瞳中神光閃爍,立刻伸手虛握,便見那水球,驟然加速了坍縮,將陰影徹底撕扯進去,化作一滴黑水。

  無數的陰魂厲鬼撲下,可是它們撲到的,只是因為空間扭曲所產生的虛幻影子。

  黑水伴隨著一陣扭曲,回到了不可界之內,落入到女神祇的掌中。

  不可界之外,鬼群之中,黑臉壯漢走了出來,冷眼看著女神祇和張正義。

  張正義抱著手臂,躲在女神祇後方,冷笑一聲。

  「上古地府的餘孽,有本事就進來,再攔著我,也動搖不了我對天宮的嚮往!我就是要加入天宮,來殺我啊!」

  黑臉壯漢冷眼盯著張正義看了一眼,一揮大袖,捲動著無數的陰魂離去。

  等到對方離開了,那女神祇看也沒看張正義一眼,轉身便要離去。

  「一元女神,等等!」

  張正義連忙出聲。

  女神祇神情淡漠的看了張正義一眼,威壓驟然落下,壓的張正義抬不起頭來,她一言不發,直接便要離去。

  張正義哪能讓她走了,這可是打入天宮的最好機會。

  雖然秦有德不是東西,罵歸罵,事還是要辦的,只要打入天宮,真有什麼危險了,直接形神俱滅回大荒。

  別的不敢說,單單尋死這一點,他還是挺有自信的,沒人能攔住他。

  「那上古地府的餘孽,根本沒有進入不可界。」

  女神祇化作神光,沖天而去的時候,張正義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霎時之間,那飛天而去的神光,便再次墜落下來。

  神情淡漠的女神祇,第一次正眼看了張正義一眼。

  「真的,不信你自己把他拉出來問問,他都追了我很久了,我天生就有異常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感覺找到同類了,我肯定也是神祇。

  我就想加入天宮,可上古地府的人,苦苦追殺了我很久,我好不容易知道了不可界的事,第一時間便趕來了。」

  「異界來的……」女神祇低語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正義。

  她一揮手,捲動著神光,帶著張正義一起,消失在海面之上。

  片刻之後,她帶著張正義入天宮大門,直奔其中一座神殿。

  神殿之外,一株質如琉璃的巨樹,鎮守在神殿的廣場前方。

  女神祇走上前行禮之後,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琉璃巨樹上,浮現出一隻眼睛,顯現出一道光柱,籠罩在張正義身上。

  「非道果,非神性,卻足以引起不可界反應,此人也非此界之人,應是血脈傳承下來的權柄,有覺醒之兆了。

  念其心誠,便暫歸入你麾下吧。」

  上古的時候,神祇隕落太多了,僅僅天帝,都有三位,更何況神祇,有的是不在太昊麾下的神祇隕落之後,權柄遺失。

  這些遺失的權柄,若是被人找到,便有可能繼承。

  但是也有一些小神祇的權柄,具象之物都被擊碎,化入血脈之中,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在血脈之中重塑,有朝一日重塑成功,便會覺醒。

  這倒是也不無可能。

  太昊的世界沒有,是因為太昊的世界,早已經固化穩定,其他世界就未必了。

  巨樹做了鑒定之後,也沒有太重視,因為能被打碎,需要在生靈血脈之中重塑具象之物的權柄,都是些小神祇。

  真正頂級的權柄,具象之物,如同天地規則,只要在這片天地之中,便不可毀滅。

  一個有不小的可能,可以成為小神祇的傢伙,主動來投靠,還被上古地府追殺,那沒什麼可審查的。

  他們要審查的重點,也僅僅只是能成為神祇這一點而已。

  只要是神祇,便會跟他們天然的站在統一戰線,毫無選擇的餘地。

  得到了確認,那個一直神情淡漠的女神祇,看張正義的眼神,也和氣了不少,起碼不再是不拿正眼看人,直接忽略不計。

  「你跟我來。」

  女神祇帶著張正義,來到屬於她的宮殿群,張正義一路左顧右盼,跟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一邊大大方方的看,一邊將這裡的一切,都先記在心裡。

  心裡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光明正大的潛入天宮,就是這麼簡單,他秦有德肯定辦不到,這事最後還不是要自己去辦。

  不得不說,秦師兄的眼光,還是挺毒辣的。

  女神祇態度好了一點點,可還是不怎麼管張正義,帶入宮殿之後,分了其中一座給張正義,丟下一些金冊,便再也不管了。

  一晃半個月之後,一位金甲天兵前來傳訊,女神祇才從自己的大殿裡走出來,傳來了張正義。

  「靈感大神官有令,出不可界,討伐界外叛逆,你跟我一起去。」

  「啊?」張正義一驚,有些猶豫:「女神大人啊,我實力的確不怎麼樣,這種事,我去了會不會給大人拖後腿?」

  「你去了便是,莫要多言。」

  張正義果斷閉嘴,跟著一起出門。

  等到出門的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要帶著他。

  這位一元女神,整天就窩在自己的宮殿裡,苦心磨練,力求能將她的權柄掌握的更上一層樓。

  她的一元宮裡,除了一些守衛的金甲神兵之外,一個手下也沒有。

  若不是上面有令,她是肯定不願意出門的。

  而這一次,去討伐叛逆,目標就在海底,還僅僅只是剛剛出了不可界的地方,她不去難道讓大神官親自去嗎?

  可這種事需要有點陣仗,總不能一個神祇孤身一人,閃電戰落下,閃電戰結束吧,那有個屁的震懾作用。

  專門擺譜,不急不慢,就是為了給對方時間,給那些來支援的人時間。

  看看到底有誰,趕來阻攔。

  張正義跟著儀仗,晃晃悠悠的出了天宮,直奔東面而去。

  神祇神光,照耀天地,橫空而過,自然有的是人能看到,也知道這是要去幹什麼。

  ……

  別別子甦醒之後,氣色好了不少,但他臉上的憂色卻一點都沒減緩。

  他接到一封傳書,天宮的一元女神親臨,要來誅殺他,天宮已經昭告天下了。

  「張道友,你快走吧,我朽木之身,何惜一死,你還年輕,不值得。」

  別別子苦口婆心的勸說,可秦陽不為所動。

  「前輩,你信我,我留在這,跟你沒多大關係,我只是想做點小實驗而已,你與其勸我,不如告訴我點有關一元女神的詳細信息。」

  七日之後,秦陽走出了別別子的洞府。

  放眼望去,一個來援助的人都沒。

  秦陽搖頭失笑,這些傢伙,早就沒了膽氣,難怪一盤散沙,太昊都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遠方,海浪萬丈,浪頭之上,一位一身長袍的女神祇,帶著一隊金甲儀仗隊和張正義,正向著別別子的洞府趕來。

  等到浪頭臨近。

  秦陽眼睛微微一瞇,看到了儀仗隊裡,搖旗助威的秦陽臉,手就開始發癢了,癢得完全忍不住了。

  而正在搖旗助威,神光綻放,花裡胡哨的張正義,看到海面上,胖胖圓臉的小胖子,瞇著眼睛看著他之後,差點本能的啟動後手,當場表演個神形俱滅。

  張正義一臉僵硬,一時不知要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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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6: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一章 宰個神祇玩玩,開了一個壞頭

  事情的發展有點尷尬。

  簡單說,就是李逵假扮的李鬼,遇到了李鬼假扮的李逵,很尷尬的撞臉了。

  秦陽和張正義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便立刻認出來對方到底是誰。

  現在張正義有點慌了,用秦陽的形象和身份,站在一個神祇後面,搖旗助威,鐵狗腿子一個。

  還好死不死的被秦陽抓了個正著,接下來就不是死兩次,撒撒氣這麼簡單了。

  至於為啥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憑啥秦陽能用他的身份……

  歸根到底,還是秦陽才是師兄,秦陽的拳頭大,秦陽的名聲好,用他身份,也肯定幹不出來去給神祇當狗腿子這種掉價的事。

  秦陽就是打死他個十次八次,他師父都會問一句不夠繼續打,不用給面子。

  看,這就是差距。

  甭管是誰,現在只要聽說張正義用了秦陽的身份,那都是一個反應。

  哦豁,張正義又不幹好事,又在作死。

  可事情要是反過來,必定是另外一種說法。

  所以,張正義是真的有點慌了,他現在真心想表演一個神形俱滅,趕緊回大荒算了。

  還好,他鎮靜了下來,看著對面那人瞇著眼睛,雙手十指,以一種微不可查的幅度,微微抖動,像是氣的發抖似的……

  張正義冷靜了下來,默默翻譯秦陽說的話。

  他的餘光瞥了一眼身前的女神祇,而後立刻冷笑一聲。

  「還真有不怕死的,趕來跟我們天宮作對。」

  張正義越眾而出,對著女神祇一拱手。

  「大人,容我出戰,將這逆賊擊殺,以儆效尤。」

  女神祇面無表情,眼神淡漠,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張正義化作一道神光,速度加速到極致,瞬間出現在秦陽身後。

  然而,下一刻,卻見秦陽身子不動,右手卻仿若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本能的向著一側一抓。

  瞬間,神光崩散,他一手捏住了張正義的後頸。

  手腕一抖,瞬間發力,震碎他的生機,將他的腦袋擰了下來,隨手將腦袋和屍體,一起丟棄到海中。

  腦袋和屍體,沉入海中,伴隨著一陣咕嘟嘟的水泡,徹底消失在海底。

  站在洞府門口的別別子,努力昂著頭,看著沉下來的腦袋和屍體,將其收起,帶入到洞府之中。

  而後他繼續昂著頭,面帶憂色,時而猶豫,時而決絕,最後慢慢的堅定了下來,佝僂著身子,昂著頭看著上面的一切。

  秦陽遙望著女神祇,搖了搖頭。

  「無謂的試探就別來了,既然敢走出不可界,那就直接來吧,讓其他人來送死,毫無意義,我也不會因為他可能是人族,就手下留情。

  相反,我會讓他死的很痛快。」

  女神祇不為所動,她依然神情淡漠,對著秦陽遙遙一指。

  身後跟著的金甲將士,悍不畏死,一擁而上。

  秦陽看著這些明顯是人族的傢伙,心裡生出一絲憐憫,一群已經失去自我的傢伙,可著實可憐……

  心念閃過的瞬間,秦陽一步跨出,指尖凝聚出一絲奔雷,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擊穿整個隊伍。

  所有的隨從,被一擊秒殺。

  差距實在是有點大了。

  給他們一個痛快,就是最大的憐憫了。

  當秦陽將整隊隨從全部擊殺之後,便見四方水浪翻騰,浪頭化作一個圓環,一躍而起,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將秦陽包裹在裡面。

  秦陽以肉身之力,橫衝直撞而去,撞碎了一面巨浪,卻有更多的巨浪壓來。

  整個海洋的力量,仿若都被女神祇調動,所有的海水,都開始化作一元重水,沉重的壓力隨之而來。

  眼看單靠純肉身之力,已經沒法硬闖出去了,秦陽也沒有施展神通。

  如同陷入絕境的掙扎一般,被一元重水淹沒,將他困在其中。

  他任由重壓壓在身上,感受著水中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不斷增加。

  當一元重水衍生到第四層的時候,他已經感受到一絲壓力了,第五層的時候,一邊感受到那恐怖的壓力的同時,還能感受到越來越強的撕扯力。

  壓力便是最單純的水壓,這片一元重水的範圍並不是很大,頂多數十里地。

  但最深一層的五重一元重水,壓力卻已經相當於上數千里深的海底。

  在這種地方,沒有神通法寶庇護,純靠肉身硬抗的話,就算是法身境界的體修,也未必能扛得住。

  但僅僅壓力,倒也罷了,那女神祇僅靠一元重水的演化,就能強行改變這裡的引力變化。

  從最外圍到最深處,引力的跨度特別高,高一寸和矮一寸所要承受的撕扯力,都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腦袋和雙腿所要承受的引力落差太大,感受上就像是有可怕的力量,在撕扯他全身每一寸血肉,不將他撕碎,誓不罷休。

  秦陽已經感覺到,他全身的氣血,都在向著腳底湧動。

  當最核心的地方,五重一元重水,衍生到第六重,遭受到的撕扯力,瞬間暴漲數十倍。

  秦陽悶哼一聲,金丹緩緩的亮起濛濛微光,一層光暈,滲透到秦陽全身,將他的身體保護住,同一時間,一直沒什麼反應的被動,終於再次發動了。

  到了這一步,才被被動默認為,可以對秦陽造成傷害。

  秦陽的身體被一點一點的撕扯到最中心,慢慢的被六重一元重水覆蓋。

  壓力開始指數級暴漲,被動也開始全力發動,消耗秦陽的力量,讓秦陽去習慣這種壓力,往對應的方向開始不斷加強。

  秦陽閉著眼睛,讓被動自己去加強肉身,他則催動思字訣,去剖析神祇的戰鬥方式,神祇的力量。

  這位女神祇的權柄,名為一元重水,這也是覆蓋在海洋之中,數量最多的靈水之一。

  在足夠深的地方,就會出現大片的一元重水層,更深層的地方,經過日積月累,慢慢孕育,便會孕生出更強的一元重水。

  傳說中最頂級的九重一元重水,一滴便有億萬鈞,納四海之水,化作一滴,才有一絲可能,凝聚出最高的九重一元重水。

  然而,九重一元重水,從來沒有出現過。

  秦陽感受著壓力,略有些失望,身為掌控了權柄的神祇,竟然只能凝聚出六重一元重水。

  也就是說,這個女神祇,不算權柄的話,真實境界,頂多半步道君。

  難怪只是一個不受重視,名聲不顯的小神祇。

  先掌握權柄,便相當於掌握了一部分天地之間的規則,以一力調動萬力,也只是尋常,在權柄的範圍之內,他們可以很輕易的做到很多修士做不到的事。

  而修士,卻是要以力,加上感悟,來撼動規則,順應規則,最後才能達到一個質變,做到某些事情。

  比如現在的凝聚一元重水。

  尋常修士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到女神祇這種程度,想要凝聚出這麼多六重一元重水,縱然是精通此道的道君,起碼要耗費十幾年的功夫。

  從一個小神祇,反而更能清晰的剖析神祇到底是什麼東西。

  等了好半晌,也沒見第七重一元重水出現,秦陽有些失望。

  但跟著,驚喜就來了,他感覺到,周圍的壓力還在攀升,水球開始收縮了。

  秦陽差點笑出聲,以這位女神祇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再次攀升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這位女神祇借助了權柄的具象,以權柄的具象之物,融入到其中,強行以權柄來提升表現出來的力量層次。

  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

  那還研究神祇什麼啊,下次再說吧,先研究權柄吧。

  這位女神祇的權柄,不是太昊分化出的權柄,那研究價值就特別高了。

  水球在不斷的縮小,也在不斷的向著女神祇靠近,被鎮壓在裡面的秦陽,隨著壓力越來越大,念頭一動,化作水身,將自身融入到一元重水之中。

  女神祇終於感受不到抵抗了,她伸出手,對著水球一招手。

  當水球飛到她身前,不斷縮小到三尺大小的時候,卻見翻滾的水球表面,一股黑水翻滾著,化作秦陽,從外面抱住了水球。

  他呲牙一笑,張開嘴巴,直接將水球整個吞下,將其拖入到海眼之中。

  同一時間,封神書在海眼裡展開,自動翻了一頁,等著那顆水球落下。

  轟隆隆的轟鳴聲炸響,凝聚到極致一元重水,在失去了控制之後,崩碎成一方汪洋大海,海水化作一個數千里大的巨大水球,懸在海眼之中。

  水球的中心,一滴黑水,懸在那裡,而封神書飛上去,輕輕蓋住那滴黑水,將其拖入到新的一頁。

  閉合的封神書,開始不斷的顫抖,片刻之後,封神書還在不斷的顫抖,可新的一頁上,卻已經浮現出一滴黑水的圖案,上面標注著一元重水。

  而外面,秦陽將所有的一元重水和權柄巨像一起吞掉之後,立刻一聲暴喝。

  「別別子,你還等什麼?」

  海底的洞府外,別別子一臉決絕,搖身一晃,化出數千丈的真身,形如人身,面上卻有鱗紋,駝著的背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甲殼。

  他嚼碎了舌頭,猛的一錘胸口,張口一吐,便有一絲黑金色血箭驟然飛出。

  血箭飛在半空,便不斷縮小,最後凝聚到只有人的指頭粗,裹挾著別別子一生的憋悶與積攢的戾氣,直奔女神祇的胸口而來。

  女神祇神情淡漠,彷彿出現這種情況,也沒能讓她動容。

  然而下一刻,她身體一震,瞳孔驟然一縮。

  她的權柄,被剝奪了。

  那種突如其來的虛弱感,湧上心頭,太過專注於權柄,如今一朝失去權限,連對自己失去了權柄之後,到底有多少力量,都已經不清楚了……

  她伸出手,想要依靠那如同本能一樣的掌控,凝聚出一元重水,擋住這支血箭。

  卻僅僅只凝聚出了第三重一元重水。

  血箭毫無阻礙的洞穿了女神祇的胸口,其內蘊含的威能,驟然爆發,別別子一生的憋屈,一生的戾氣,都在此刻化作刻骨銘心的仇恨,衝擊著女神祇的意識。

  秦陽欺身上前,一掌拍在了女神祇的頭頂,最純粹的力量,當場震碎她的抵抗。

  瞬間,她便只能任由別別子的血箭力量,在體內爆發。

  秦陽趁火打劫,上去就是一套組合拳,硬生生將女神祇打的不成人形,而後拖著對方墜入海中。

  別別子緊隨其後,跟秦陽一起,帶著女神祇,回到了洞府之內。

  女神祇的身體,已經崩碎,化為一團血水,她的生機已經斷絕,可意識尚且還在,還在瘋狂的掙扎。

  秦陽一邊揮拳,鎮壓著失去權柄的女神祇,一邊看向別別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

  話音落下,秦陽便將女神祇直接超度。

  瞬間,一切都安靜了,血水崩散,化作一團泛著血光的一元重水,順著地面散開。

  海眼之中,還在顫抖的封神書,也在此刻停止了顫抖,可那副一元重水圖,卻還是若隱若現,封禁力度似乎並不是太高。

  只不過權柄的掌控者已經被秦陽超度了,權柄才停止了瘋狂的反撲。

  隨著書籍翻到那一頁,一滴黑水從上面飛出。

  秦陽張口一吐,將這一滴黑水吐出來,將其鎮壓在掌中。

  他伸出手,將黑水遞給別別子。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拿去吧,成與不成,總要試試。」

  別別子沉著臉,接過了秦陽鎮壓著的那滴黑水。

  這便是女神祇的權柄具象之物,也是她能掌握那種力量的關鍵。

  秦陽面色肅穆,沉聲道:

  「你天生血脈便是伴水而生,力量也是水行之屬,若是你能融了權柄,你便是新的一元神祇。

  天宮不會在意,一個小神祇的隕落,也不會在意掌握權柄的人是誰,他們在意的,只是權柄是不是還在天宮的掌控之中而已。」

  「權柄本身並沒有錯,對立的只是神祇而已。

  你若是繼任成功,你暫時只能忍辱負重入天宮,成為新的一元神祇,成為天宮的爪牙,你會被不可界之外的人唾棄。

  一世英名掃地,晚節不保,他們會認為你,為了杜絕壽元耗盡而死,才去投靠天宮。

  你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但若是繼任成功,就再無退路。」

  「不用想了。」別別子直接將那滴黑水吞入腹中,他灑然一笑:「你說的對,與我們對立的只是神祇,卻不是神祇的權柄,名聲若無用處,只是負擔,若是名聲盡毀,能讓我做出點事,那也值了。」

  話音落下,別別子立刻面露痛苦之色。

  秦陽退了出去,沒有去看別別子融合的過程。

  不用看了,肯定可以融合成功的。

  他的封神書,對於不是太昊的權柄,的確有作用,本質上其實是一樣的,但針對性不夠。

  借助海眼的力量,的確能封,但是神祇還活著的話,封禁的時間不會太久,若是神祇死了,倒是能封禁下去。

  針對太昊權柄的契合,有十成十,可以靠著絕對的規則,徹底隔絕封禁,但對於一元重水的權柄,頂多就只有五成了。

  但能到這一步,秦陽已經滿足了,以後的進化方向,是找到了,也有了切實的接觸,封神書便會向著那個方向演化。

  而神祇死了,還被超度了,權柄又過了一遍封神書,便跟一個全新未被污染的權柄一樣,只要有足夠的契合,融合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秦陽一點都不擔心別別子會失敗,但他也不會告訴別別子,為什麼不會失敗。

  到隔壁找到了張正義的屍體,秦陽將他的腦袋接回去,等著張正義復活。

  而後一直緊盯著隔壁,時刻盯著進度。

  從一開始,秦陽就沒打算將一元女神的權柄徹底封禁。

  在太昊的世界,失去了一個權柄,太昊必定會親自過問,因為太昊自己也丟了權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這個權柄是怎麼丟的。

  秦陽只是要確認一下,封神書,能不能封其他神祇。

  當從別別子那,得到了詳盡的一元女神的資料之後,一個計劃就出現了。

  奪了她的權柄,讓別別子上。

  在不可界之外,無能狂怒到壽元耗盡,也無法對神祇造成什麼損失,既然死都不怕,也不怕身後名,什麼都不怕了,一心執念便是神祇。

  那就去成為神祇吧,光明正大的進入天宮。

  秦陽很確定,太昊根本不會管,也不會在意小神祇是誰,權柄才是他在意的。

  哪怕這個人是宰了原來的一元神祇,奪走了權柄繼任而來的,只要他入了天宮,那天宮就沒有什麼損失,反而得到一個更強的一元神祇,而且曾經還是反神祇陣容的。

  這種人卻成為了神祇,不是更好麼。

  最重要的,在這邊的觀念裡,神祇只有進入天宮這一條路可走。

  所以,他問了問別別子,若是有可能,他願不願意拼一把,成為一個惡名昭彰的頂尖臥底。

  沒什麼意外的,別別子應下了。

  他這一生,無能狂怒了那麼久,終於在壽元快要耗盡的時候,親眼見到了一個神祇,隕落在他面前。

  那若是成為神祇,去臥底的話,以後能做多少事,就說不準了。

  最重要的一點,若他這次成功了。

  便會給全天下,包括不可界之內的人,一個信號。

  一個成功的案例。

  開了一個壞頭。

  神祇會死。

  而且權柄會被擁有相似力量基礎的人奪走、繼任。

  僅此一點,別別子就覺得,哪怕繼任之後就死,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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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6: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二章 別別子封神,第一個任務

    秦陽說的什麼計劃,別別子其實並不是太有信心,他之所以還是答應了,只是不想臨死了,還死的這麼憋屈。

    能在死的時候,幹掉一位神祇,便是賺了。

    若是能作為一個表率,給天下人看看,原來神祇的權柄,竟然可以奪取,可以融合,自己成為新的神祇。

    那他就賺大了,哪怕立刻死了,都覺得這輩子值了。

    別別子比秦陽更瞭解太昊世界的一切,無論是不可界之內,還是不可界之外。

    而他若是成功了,影響最大的是不可界之內。

    整個世界都在以神祇為核心。

    不可界之內,諸多門派,實力只要足夠強的,基本都可以說是神祇後補門派。

    就比如說,不可界之內,就有以修行掌控一元重水為核心的門派,他們的修行,縱然是真正契合的天才,可能也需要上萬年,才有可能修行到道君的層次。

    但這個只是境界,他們凝聚出的一元重水,到死也沒有人能凝聚出第七重,門內實力最高,最擅長凝聚一元重水的頂尖強者,耗費了多年之後,頂多也就凝聚出幾滴六重一元重水。

    而對於一元女神來說,哪怕她真實的境界,跟那個門派裡的強者一樣,她也只需要耗費幾個呼吸,就能用六重一元重水,凝聚出一個樹立大的水球。

    有這種掌握力量的捷徑在,而且還是靠著努力也難以追上,擁有巨大差距的捷徑。

    這裡完全是以神祇為核心,也是完全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只要成為神祇,掌握了權柄,努力也追不上的東西,便會唾手可得。

    所以,哪怕神祇一萬年都不會隕落一個,上升渠道,基本完全固化,也有的是人,願意去等著,願意去當這個候補。

    可若是有一天,他們的固有認知崩塌。

    原來不用當候補,只需要擊殺對應力量的神祇,就能跨過捷徑。

    那,會發生什麼?

    哪怕會失敗會死,哪怕擊殺了神祇也可能會融合失敗,哪怕融合了也會被天宮制裁。

    但只要有一絲機會,就一定會有人去做的。

    這是新的上升渠道,還是能有主動權的上升渠道。

    這就是別別子覺得自己哪怕融合成功之後,立刻去死也值得的原因。

    洞府深處,別別子的意志從未有如此堅定過,他已經抱著賭上一切,也要成為神祇的決心,雖然他成為神祇的原因,跟其他人不一樣。

    可這種不可動搖的意志,卻還是發揮了巨大作用。

    他的先祖,為人族開闢嘗試新的路子,雖然最後沒有被選為正道,可如今,血脈裡留下的東西,卻讓他尤為適合一元重水的權柄。

    融合的很痛苦,卻也很順利,比他預想的要順利的太多太多。

    當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在這一刻,仿若與周圍的一切,都融為一體,念頭一動,身旁便會凝聚出一元重水的時候。

    他跪伏在地,不知是痛苦還是高興,低聲啜泣,轉而變為嚎啕大哭,一生的憋悶,彷彿都在此刻發洩了出來。

    隔壁的秦陽,感受著那裡的波動,咧著嘴笑了起來。

    從今天開始,所有的神祇,都會寢食難安了。

    他們都要開始防備著下面那些作為候補的門派了。

    信任是不可能再有完全的信任了,哪怕對方掏出心肝來,都不可能有了。

    而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門派,裡面的頂尖強者,也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弒神證道。

    他們習慣了這裡的捷徑,習慣了以成神為核心追求。

    那麼,當他們被堵死的上升渠道裡,忽然多出來一個不再是由天宮完全掌控,反而可以由他們掌握的選擇時。

    他們會怎麼做,秦陽已經不用去想了。

    只有一個內部不團結,才更容易被外面的力量打敗。

    既然來了,不順手搞點事情,那不是白跑一趟麼。

    而且太昊這種管理模式,說是他毫不在意,應該是對的,可能太昊根本不在意這種可能會出現的巨大破綻。

    反正下面鬧翻了天,也不會讓他怎麼樣。

    秦陽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埋下一顆種子。

    打破他們固有的認知,然後讓他們先去宰兩個神祇,慢慢的,不用他做什麼,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會去想。

    既然小神祇可以弒殺奪權柄,那麼,大神官是不是也一樣?

    甚至,天帝,是不是也一樣?

    搞什麼洗腦忽悠,搞什麼大義,都沒有最簡單粗暴的利益有效。

    對於修士,什麼是利益,秦陽最清楚不過。

    反正挖個坑,就不管了,愛咋咋地。

    正瞎琢磨著,倒在地上,長著一張秦陽臉的張正義,幽幽睜開了眼睛。

    他輕歎一聲,就聽到了自己的脖子,再次被擰斷的聲音,視野再次旋轉了一圈。

    他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瞳孔緩緩的散開。

    隔壁靜室再次打開,明顯年輕了很多的別別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看到秦陽之後,立刻走上前,一臉鄭重的揖手長拜。

    「大恩無以為報,請受別別子一拜。」

    「前輩不用客氣,我都說了,我根本不是為了你去宰了那個女神祇,讓你去嘗試著繼任權柄,也只是試驗一下,我根本沒你想的那麼好心。」

    秦陽實話實說,可別別子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君子論跡不論心,道友無需再多言。」

    秦陽聳了聳肩,不信拉倒。

    「你現在應該出去露個臉,然後直奔天宮而去吧。」

    別別子點了點頭,自知此去,吉凶難料,可他最期望的,已經完成了,如今生與死都沒有多大關係了。

    他轉身離去,形走到半途,背對著秦陽,沉聲道。

    「道友,我此去若是不死,以後便是天帝的鷹犬,若是下次再見,有必要的話,務必不要留情,我寧願死在你手裡。」

    秦陽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樣回了一句。

    「放心吧,若是有必要,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但是,你記住我現在這張臉,下次你若是再見到我,也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將我擊殺。」

    別別子的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神情頗有些複雜。

    這位張道友,果真是心口不一之人,明明嘴上極力否認,最後卻還是在貫徹……

    「別別子,記住了。」

    「好。」

    別別子沉聲應下,重新昂起頭,如同赴死的勇士,走出了洞府。

    他的氣息開始全力綻放,腳下海浪將他拖住,直奔不可界之內而去。

    秦陽遙望著別別子的背影,暗暗感歎,這位也是生錯了世界。

    別別子恐怕才是倒神祇最堅定的人,承蒙的是大義。

    而他秦陽,就沒這麼高尚了,說直白點,就是個人恩怨。

    成為不了對方那種人,也不影響秦陽敬佩對方。

    只要別別子能順利的進入天宮,沒有被太昊抹殺,接下來的影響,才能更順利的進行下去。

    雖說以太昊對這裡的管理風格,他應該不會在意神祇是誰,只會在意權柄在天宮。

    但事無絕對,別別子也的確是在用生命冒險。

    別別子一身氣息毫無遮掩,進入不可界之後,立刻被天宮的神祇感受到。

    他一步一步,直奔天宮天門而去。

    臨近天門,他一臉堅定,在天門之前叩拜,以頭觸地,彭的一聲悶響傳來。

    從這一刻開始,在所有人看來,他已經與曾經割裂,背叛了曾經的自己,背叛了一聲的堅持。

    只是因為他融合了權柄,成為了新神。

    內心的掙扎早已經消失,他現在無比堅定一個信念。

    權柄是權柄,神祇是神祇,他要用權柄,來倒神祇,捨棄所有的一切,來當一個無人理解的內奸。

    同樣,也只有他這種不可界外的標誌性人物,敕封神祇之後,也依然只能來天宮,才會讓那些高傲成為習慣的神祇,繼續高傲的認為。

    神祇只能來天宮。

    「新晉一元之神別別子,叩見天帝。」

    別別子心無雜念,意志堅定之極。

    一聲叩拜之後,天門洞開。

    別別子邁入其中,消失不見。

    這時,別別子剛才招搖過境,掀起的風波,才開始在不可界內外傳開。

    ……

    秦陽揉了揉自己的臉,恢復成本來面目。

    剛剛甦醒的張正義,一看到秦陽的臉,連忙換回自己的樣子。

    他等了好幾息,也沒再次死去,張正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乾笑一聲。

    「秦師兄,你怎麼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應你一下……」

    「你的事,以後再說,我讓你辦的事,你辦妥了麼?」秦陽神情平靜,沒有生氣,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似乎不計較之前的事了。

    「還……還沒,秦師兄,你既然來了,也知道,這邊情況有點不太一樣,我好不容易才打入天宮。」

    眼看秦陽只撒氣了一次,就不動手了,張正義連忙將來到這邊的事,都一五一十的給說了一遍。

    完事了還拿出一堆記錄下來的資料,交給秦陽。

    秦陽點了點頭,開始細細的盤點資料,將其都記錄在心。

    看完之後,秦陽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

    「做的不錯,雖然還沒找到十二,尤其是有關天宮的資料,尤為關鍵,很好,非常好。」

    「秦師兄,要不,你再撒撒氣吧……」張正義總覺得,莫名的毛骨悚然,全身都不舒服了。

    「說什麼呢,你給我拉的仇恨,也沒什麼,反正上古地府那邊,也沒幾個好東西,得罪了就得罪了,今天不得罪,明天也會得罪。」

    秦陽好說話的不得了。

    然後,他拿出資料看了好久。

    「你確定,你用我的身份,可以輕易進入天宮,並沒有太大的審查麼?」

    「沒什麼問題,根本沒人看出來偽裝,我裝的跟師兄你一模一樣,各方面都是,除非熟悉的人,動起手來能分辨出來,不然的話,其他人根本分辨不出來的。」

    「嗯,那就行,沒人對你特別熟悉就行,接下來,你就別去了,我親自去天宮一趟,你就待在此地莫要隨便走動。」

    「秦師兄,要不,還是我去吧,那地方,到底不太安全,若是暴露了,你就很難逃走了,而且還有不可界……」

    「聽我的就是了。」秦陽再次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轉身離開了洞府。

    一路來到不可界之前,秦陽將所有的一切,都鎮壓收斂,敏感的東西,全部都納入海眼之中。

    然後,一步跨出,邁入了不可界。

    他仰頭望去,天空中毫無反應,他不由的笑了笑。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跨越不可界時,識別、鎮壓道君之上的強者,不是靠力量引動的,而是世界唯有道君才會有的道果。

    道君的道果,一定程度上,跟神祇的權柄,還是有一絲共同之處的。

    而他雖然已經成就道君,實力可能比不少道君都要強,可他偏偏沒有道果。

    秦陽頂著自己的臉,直奔天宮而去。

    鎮守天門的小神祇,根本沒有正眼瞧秦陽一眼,便將他放了進去,天門之上映照出來的樣子,就是他本來的身型樣貌,真的不能再真了。

    按照張正義的資料,秦陽小心翼翼的拱了拱手,看起來頗有些擔憂的,去了一元宮。

    秦陽抵達這裡,正巧見到,一位金甲將士,手捧一卷金冊,面無表情的宣佈旨意。

    秦陽蹲在一旁,靜靜的等候著。

    而別別子很是謙卑的跪伏在地,似乎為了在成為神祇之後活下來,連基本的尊嚴都不要了。

    他頭也沒抬過,接過了旨意,老老實實的應下。

    那金甲將士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這時,秦陽才湊了過來,喜笑顏開的道賀。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封神成功。」

    看到秦陽,別別子有些震驚,當時可是他親自將屍體收進洞府的,雖然這個動作,是「張道友」悄悄告訴他的。

    此時此刻,又見到這人活著回來了,別別子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了,只能學著那些神祇,拉長著驢臉,點了點頭算是應對了。

    「大人,可要帶人去討伐逆臣?」

    「嗯。」

    跟秦陽預料的一樣,天宮根本沒有直接將別別子抹殺,因為別別子本身實力就有道君,實力更強,而且現在還繼任了一元重水的權柄。

    明顯比原來的女神祇強大的多,而且別別子繼任成功之後,立刻就來投靠天宮。

    天宮表面上也沒說什麼,直接承認了別別子新神的身份。

    但是,問題來了。

    當時是別別子跟人一起,擊殺了女神祇,現在別別子棄暗投明,本身也有足夠的價值,但另外那個一起出手的,就未必了。

    天宮給別別子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讓別別子去擊殺那位跟他一起,對神祇出手的同伴。

    這才是跟過往最深刻的割裂,徹底的背叛。

    別別子面無表情,強行壓制著內心快要忍不住的心緒。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張道友,臨走的時候,會跟他說那些話。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別別子壓制著內心的波濤洶湧,火速出了天宮,直奔不可界之外而去。

    等到出了不可界,回到了洞府所在,發現那位張道友,竟然還在洞府裡沒有走。

    他心中不可抑制的心緒,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他嘴唇微微一動,眼睛微微有些泛紅,想說什麼,也忍著沒有說。

    秦陽跟隨在別別身後,瞇著眼睛,看著走出洞府的張正義,手指微微一動,傳訊。

    「來,跟我念。」

    張正義不明所以,他師兄怎麼又帶著那位別別子回來了。

    但他有感覺,他又要死了。

    他看著秦陽的手勢,一字一頓的道。

    「別別子,不要忘了。」

    下一刻,別別子通紅的眼睛裡,淚光湧動,終於忍不住了,他咬著牙,忍著什麼都沒說,最後仰天一聲大喝。

    「來!」

    隨著他一聲暴喝,張正義週身立刻化出大片一元重水,將張正義包裹在其中。

    伴隨著別別子全力爆發,轉瞬便有六重一元重水凝聚而出,黑水將張正義包裹著。

    「艸。」張正義感受到他完全無法抵禦的壓力,爆了句粗口,身體瞬間被壓成齏粉,死的不能再死了。

    感受到一元重水之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別別子微微一個愣神。

    他沒想到,會這麼快,也就是說,張道友根本沒有抵抗,他是用生命,來為我鋪平了道路,他早就知道會如此了。

    從這一刻起,他再也沒法回頭了,他也不想回頭了,更不想再前功盡棄了。

    他忍著內心的悲痛,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跪伏在海面上叩首。

    「張道友。」

    一聲悲痛的低吼之後,他在心中起誓,他一定不會讓張道友白死。

    秦陽站在原地看著,看到別別子叩首的時候,還想阻攔一下,這樣戲就不太對了,可能會讓天宮的人多想。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了,畢竟別別子是真的以為,他殺了那位幫了他很多的張道友。

    可能這樣,才會更加真實一點吧。

    說實話,現在秦陽有些不忍了,可看別別子的樣子,他暫時又沒法說。

    暫時算了吧,從這一刻開始,別別子才算是真正的打入天宮,成為一個高級臥底。

    而他,也可以順利的進入天宮,畢竟,前期的審查,都是張正義替他去走完了,天宮的人,也沒有每一次進出都走一遍繁瑣的審查程序。

    這次就算了,饒過張師弟了,畢竟,也算是用了他的身份,辦了不少事,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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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三章 天宮裡的散財童子,神隱術與驚字訣

  海底,一出荒僻的迷宮洞穴深處,死寂與黑暗之中,一塊巨石從石壁上脫落下來。

  張正義一臉憂鬱的從裡面鑽了出來。

  他就知道,事情的最後一定會發展成這樣。

  幸好他早有準備,他是真的有點怵他師父了,認真起來簡直太可怕了,比面對敵人還要可怕的多。

  所以,能來到太昊的世界,他就提前做了準備。

  帶著他的一份後手,一起來到了這邊,安全抵達之後的第一時間,便是先安置好自己的後手。

  起碼要保證,在太昊世界神形俱滅之後,不會回大荒,不會再次落入到他師父手裡。

  真在這邊惹到什麼人了,神形俱滅了,難道還能灰溜溜的回大荒,然後下次再來報仇麼?

  不,從他師兄那得來的經驗,報仇要趁早。

  就比如說他師兄,一百年前得罪了,苦心修行一百年,再去報仇的時候,秦有德都死了,然後繼續苦修數百年,臥薪嘗膽,終於等到秦有德復活了。

  完事了,秦有德又成就道君了,報個屁的臭啊。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啊,還是趁早的好。

  這後手啊,尤其有必要。

  就像這次,真要是沒提前準備,會大荒了,面對他師父咋說啊?

  說瞎話太容易被戳穿了,難道說,哎呀,我心裡不忿,就用了秦師兄的身份,給他找了點麻煩,敗壞他的名聲,哪想到秦師兄竟然也親自過去了……

  剩下的不用繼續說,他師父都會先把他拖去拉練,先練死個七八次再說。

  「幸好我早有準備。」

  張正義唏噓不已,萬分慶幸,不然的話,這次是真完了。

  幸好他之前就覺得不對勁,這次他師兄怎麼這麼好說話了,肯定有陰謀,最後一看,還真是如此。

  所以最後才認命了,順著先死了,把秦有德毛捋順了,不然的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被秦有德這狗東西惦記上,想想就頭皮發麻。

  只是看著秦陽帶著那位異人來了,他就知道秦陽要幹什麼了。

  這麼多年了,他還能不瞭解秦陽。

  揉了揉臉,換了一張臉,變換了身份之後,張正義順著海底前行,重新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再次留下一個後手。

  而後再換了一個地方,相隔十數萬里,再次留下一個後手。

  預防萬一,反正他暫時是不想回大荒了。

  ……

  別別子擊殺了張正義,完成了投名狀,順利的回到了天宮。

  至此之後,他窩在屬於一元神祇的宮殿群裡,暫時老老實實的研究一元重水的權柄。

  當臥底也不是現在就能幹什麼的。

  至於秦陽,為什麼沒死,別別子什麼都沒說,也沒問,理所當然的將秦陽當作神祇的狗腿子,專門來監視他的,之前天宮的反應那麼快,他剛來,旨意就下達了,這口黑鍋,也理所應當的扣在秦陽頭上。

  別別子什麼都沒問,秦陽也大概明白他怎麼想的。

  反正暫時還是別暴露身份了,在天宮之中,就讓別別子一直這麼認為著最好。

  別別子心志再堅定,說到底還是挺性情中人的,之前心緒徹底崩了,就足夠證明了。

  真讓他在天宮知曉,弄不好大起大落的,再次沒忍住,那就壞菜了。

  秦陽暫時也沒幹什麼,跟張正義記載的一樣,活動範圍,一直在一元宮之內。

  這裡有不少典籍記載,都是天宮之外沒有的,有些辛密,神祇都知道,可一般修士卻沒人知道。

  秦陽安安分分的看書,收集資料,瞭解這裡的一切。

  安分了不到一個月,趁著金甲將士來換班的空檔,秦陽順理成章的走出了一元宮。

  天宮的規矩其實挺多的,但是針對神祇,或者預備役神祇的限制並不大。

  神祇都忙著奔向更高的層次呢,哪有空幹別的。

  像秦陽現在的身份,被認定為血脈裡可能融入了尚未覺醒的權柄的,在這種地方,自然也忙著提升自己,爭取早日覺醒權柄封神。

  誰有閒工夫瞎逛,壓根不用什麼細緻的限制,真正需要遵守的,只是一些原則性問題。

  不能去的地方,秦陽早就細讀過所有有記載的規矩,心裡清楚的很。

  出了一元宮,直接左拐,越過雲海階梯,行走到上一層,立刻有金甲將士攔住了他。

  秦陽擺了擺手,笑了笑表示明白。

  臨走的時候,目光瞥了一眼遠方,雲海之中,有一大塊空白,那裡曾經是輝耀大神官的神殿群。

  如今隨著輝耀大神官隕落,神殿群也已經墜落破碎,不可界之內的大地上,近些年來,最大的事,大概就是這個了。

  只不過,別人都認為只是輝耀大神官隕落,卻沒人會想到,是輝耀權柄都沒了。

  親眼確認了一遍,秦陽上來的目的就達到了,他的封神書,的確比較徹底。

  本來他以為太昊分出的權柄,敕封大神官,大神官只是一個稱呼,其實他們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跟一般的神祇沒什麼區別了。

  就比如說輝耀權柄,輝耀大神官的被封印了,但太昊本身,其實也還有這個權柄。

  這是他之前研究了太微的權柄,和太微十星之後做出的推斷。

  因為誅心,可以同時由太微和誅心星官掌握。

  現在看來,當時專門針對太昊一個人孕育出來的封神書,雖然對其他神祇的針對弱了好幾個層次,但針對太昊這點,卻絕對不虧了。

  他封印的兩個權柄,太昊應該也已經沒有了。

  輝耀倒也罷了,就是那個黑鐵之軀,若是讓太昊本尊親自施展,恐怕沒人能壓得住他,到時候,有封神書也沒法封印。

  想想都有些恐怖。

  現在看起來還是挺樂觀了。

  秦陽的一顆心,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腦海中也立刻制定出來一個針對太昊的計劃。

  將太昊麾下,掌握了權柄的大神官,全部宰了,哪怕太昊並沒有把自己所有的權柄,都分封出去,他應該也沒那麼強了。

  看眼那幾個鎮守的金甲將士,面無表情,似乎準備趕人了,秦陽咧著嘴,友好的笑了笑。

  「見諒,想要親自來天宮看看太久了,實在沒忍住……」

  秦陽心滿意足,樂呵呵的離去,轉頭繼續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逛,雖然一個神祇都沒見到,可神祇之下的人,卻認識了不少。

  當個散財童子,大筆大筆的撒幣,甭管對方心裡怎麼想的,起碼伸手不打笑臉人,多少也能讓秦陽知道不少他們覺得不是秘密的事情。

  外面浪了好些天,回到了一元宮,轉頭就去找別別子。

  「大人,我想出天宮一趟,有些事情要辦。」

  「去吧。」

  別別子沒露面,只有一點神光飛出,落在秦陽的令牌上,算是通行令。

  秦陽去幹什麼,別別子沒問,他巴不得秦陽最好別回來,能讓他在一元宮內自由點。

  身為弒神者上位,別別子一直忍著,他知道,現在都別幹最好,跟一般的神祇一樣,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有些事還是忍不住的,比如,看秦陽在一元宮裡到處翻書,他也想看,忍著沒去看,就怕這個監視他的鷹犬發現什麼。

  秦陽出了天宮,落入到大地。

  他一路出了不可界,沉入海中,找了個完全封閉的黑暗海底洞穴,才翻手拿出兩個光球。

  一個紫色的,一個藍色的。

  這是之前超度一元女神的時候,順手摸到的。

  但他一直沒敢拿出來看,在天宮裡尤其不敢做什麼會引起注意的事。

  天宮裡有一位靈感大神官坐鎮,他有檢查天下之能,不可界便是他關注的重點。

  所有外來的,境界到了道君的生靈,或者神祇,都會被他第一時間發現。

  只有實力不夠,或者驗證過的天宮之人,才會被加入到白名單裡。

  秦陽不知道這位靈感大神官的監察能力,到底有多強,只能謹慎一點。

  紫色的光球,一滴黑水,是一滴七重一元重水,算是極品的材料。

  藍色的光球,則是一些記憶。

  秦陽沉思了一下,拿出了塑料黑劍,做好了準備,才開始察看。

  她還只是一個門派聖女的時候,被天宮選中,將其接入天宮,繼任了一元重水的權柄,成為了神祇。

  這是她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只是當看到裡面有一個人,仿若籠罩在光輝之中,秦陽在感受到光輝的同時,便取出塑料黑劍,將有關這個光輝之人的畫面,全部斬去,只留下一元女神的影像畫面。

  那個光輝人影,不是太昊,就是太昊麾下的某個大神官,反正都不安全。

  用窺視記憶的方法,看到的話,對方必然會生出感應。

  觀看了整個繼任神祇的過程,秦陽陷入了沉思。

  他看到,有人給一元女神加冕封神,但是同時,也拿走了一元女神的一部分東西。

  而這個過程,並不是偷偷來的,一元女神明顯也是知道的。

  在繼任之前,她還有忐忑,又歡喜,可是加冕之後,她立刻變成了後來見到的樣子,面無表情,眼神淡漠的司馬臉。

  秦陽想要看清楚,弄明白,可惜卻不敢看,只能通過畫面被斬去的空白,去猜。

  給一元女神加冕的人,拿走了她屬於她一部分東西。

  最有可能的是屬於人的一部分,可能是喜怒哀樂。

  觀看完這部分記憶,秦陽念頭一動,海眼裡的一個小本本,開始自動記錄。

  「太昊,亦或者天宮裡的某個神祇,可能擁有剝奪人喜怒哀樂的能力,大概率是針對人族一字訣的能力。」

  所以,除了思維加速這種越冷靜越強的神通之外,哀字訣的神通,在不可界之內,如非被逼到絕路,盡量不要用了。

  太昊掌控著這種權柄,秦陽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太微的誅心,就是類似的能力,只不過針對性沒那麼強而已。

  查看完新摸到的兩個光球,秦陽摘出一個念頭丟了出去。

  「我到太昊的世界了,你具體在什麼未知?

  還有,你給我的漂流瓶,會不會被別人發現?

  還有,算了,不說了,反正估計已經加上了。」

  在他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便見那念頭自動化作一個玻璃瓶,消失在虛空。

  這也是出不可界的另外一個原因,安全一點。

  ……

  雲台之上的莊園裡,等了很久信也沒等到的十二,除了整理那些似乎永遠整理不完的資料,就是趴在窗前翹首以盼,等著秦陽發來消息。

  終於,一朵桃花瓣落下,飄到她的書桌前,化作一封信,自動展開。

  「我到太昊世界了,還去過了天宮,你在天宮哪?具體你知道不?

  還有,我若是在天宮給你回信,你給我的回信,會有人發現麼?

  比如,那個靈感大神官。

  他會不會注意到我?

  我要在不可界之內或者天宮,辦點什麼事,不能被天宮的人發現是我,怎麼才能讓靈感大神官注意不到我?

  你也給點准話,一定要萬分準確,出一點差錯,你就別指望我能救你了,你自己老老實實繼續蹲著吧。

  我可不會明知必死還去莽。」

  十二看完信,長出一口氣,終於等到了。

  她美滋滋的鋪好了信紙,對著遠處一招手,嘩啦啦的數十本書飛了過來,之前整理的好處,現在就體現出來了,她可以瞬間找到秦陽要問的東西。

  「好先生,你可真厲害,我以為你還沒到呢,沒想到你已經來過天宮了。

  我在雲台之上,就是天宮最高的地方,你想來恐怕有點不太容易。

  至於回信,只要不當著天帝的面,沒人會發現的,你放心吧。

  我查了有關靈感大神官的記載,他不會特別關注某個人的,但是口誦神祇之名時,不能口出惡言,會有風險。

  靈感大神官應該不會特別注意,但是我不能確定。

  我找到了十三種,可以抵擋靈感大神官感應的法門,不過這些,雖然窺視不到你,但還是會暴露。

  只有三種可以讓靈感大神官發現不了你的方法。

  第一,太微天帝麾下的星隱星官,掌握的星隱。

  這個最厲害,不可界也能屏蔽掉,但這個也最沒用,只有太微天帝和星隱星官可以掌握。

  二,人族驚字訣演化出的一門神通,具體內容我這裡有記載,可是我發現我寫不出其神韻,不過,天宮內有收藏驚字訣,就在靈感大神官的神宮裡。

  三,上古人族人偶師的神隱術,按照記載,可以免去已知所有生靈,所有法門的窺視,化為不存在,我這裡也沒有找到具體內容。」

  寫到這,十二略有些發愁。

  為了免去靈感大神官的窺視,唯一的可能,是去靈感大神官的神宮拿驚字訣,這事怎麼看都不靠譜。

  再者,有關人族一字訣的事,她還是看到了不少記載的,這個法門,強則強矣,可是就算是人族,入門也基本沒戲。

  這可怎麼辦……

  想到這,十二又繼續道。

  「好先生,要不你先等等,我再繼續找找,既然你都來了,不用太著急了,慢慢來。」

  ……

  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漂流瓶在臉上破碎,開了思字訣,依然沒領悟到這是什麼鬼能力。

  看完裡面的信件,秦陽的表情有些怪異。

  人偶師那個消除自身存在感的神通,這麼厲害麼?

  不過,星隱星官就能避開麼?

  他之前研究太微十星的時候,的確研究過,但他不能確定,他也不敢去冒險試錯,他沒有錯的機會。

  如今十二都這般確定,還是排在第一位的,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金丹之中,浮現出太微的權柄,他默默調動星隱的能力,慢慢的跨過不可界。

  果然,毫無反應。

  一路星隱著,潛入到一個大門派裡,來到其中一個老者潛修的地方。

  秦陽咧嘴一笑,聲音在對方的腦海中響起。

  「一個月之後,西沙神祇,會出天宮,入地底沙海,他修行到了關鍵時刻。」

  那閉目潛修的老者,身子微微一震,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切都毫無變化。

  看到這種情況,秦陽咧嘴一笑,轉身離去。

  這就是當散財童子的收穫,細讀了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情報的收穫。

  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一個壽元不是太多,此生突破無望的強者,告訴他一個消息,一個機會。

  效仿別別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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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四章 靈感挖的坑,險些暴露

    悄無聲息站在這個門派之外,秦陽靜靜的看著。

    第一個就有收穫了,他的確有些意外。

    現在他明白了,全面看問題的時候,不能將其代入到所有人。

    這個世界,的確是以神祇為核心的,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心甘情願以神祇為核心。

    有強者,會死心塌地的效忠天帝,視天宮為天地正統,但是也有強者,內心裡會有別的想法。

    哪怕這些人是在不可界的規則之內的。

    他們遵守的規則,被既定信息桎梏的,只是一些理念,卻並非桎梏了人心。

    秦陽反照自身,若有所悟,在他的人看來,他是白蓮花之中的白蓮花,可在對手看來,他就是個不擇手段的心黑魔頭。

    看事情可以簡單點,看人就不能了。

    顯然,上次別別子的事,已經給不少人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事情的發展,比秦陽預料的還要好。

    秦陽蹲在這個門派之外十天,十天之中,這裡毫無變化,跟往日一模一樣,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那位老者離去。

    等到他忍不住再次潛入進去,看了一眼的時候,才發現那看似還留在原地的老者,其實已經不是本尊了,他的本尊早就不知道在何時離去。

    秦陽覺得自己有點小看這個世界的修士,尤其是不可界之內的修士的判斷,有了一點偏差。

    修士是群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尤其是擁有足夠高實力的修士,大部分人,說直白點,都是自私自利的貨色,為了自身的修行,可以捨棄一切。

    如今得到他情報的老者,聽到的時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事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了。

    秦陽不會覺得他會去天宮舉報,他只會去效仿別別子。

    之前的判斷有些偏差,可能這個世界的修士,並不是被神祇利用權柄桎梏,而是他們主動陷入到以神祇為核心的怪圈裡。

    只是因為這是捷徑。

    還更可能因為,目前為止,尚未聽說過神祇有壽元限制。

    可能也會有,但是拋開權柄的話,同等境界之下,神祇的壽數,至少要是修士的十倍往上,才會出現如今的情況。

    若是將權柄,對應成靈丹妙藥,對應成機緣,大概就能理解了。

    這些傢伙,追逐的,尊敬的,只是神祇的權柄,神祇的力量,而不是神祇本身。

    當實力到了一定程度時候,這個觀念恐怕已經在不少強者心中根深蒂固了。

    陷入到對神祇的盲目崇拜之中的修士,可能大概率無法成為強者了。

    所以,當有一個新的道路出現,有可能讓他們跨上捷徑的時候。

    他們只會將那些高高在上,跟他們之間毫無真感情的淡漠神祇,當成了攔路石。

    只會有一個結果:神擋殺神。

    想明白這些,秦陽略有些欣慰,這才是他認知之中的修士。

    同樣,也為神祇並沒有將這個世界的人族徹底洗腦而感到高興。

    這些都是以後可以團結的力量。

    真要是全員都被徹底洗腦,他才會真的失望了。

    還是那句話,他針對的只是神祇,不是神祇的權柄。

    單純的權柄,將其單純的看做一種力量,也沒什麼毛病。

    轉身離開此地,秦陽離開了不可界,再從海底爬了出來。

    他還在考慮,戊土宗的那位老者,去截殺西沙神祇的時候,他要不要去暗中幫忙。

    戊土宗便是西沙神祇的備胎大本營,大家的力量,本質上都是同根同源,這種情況下,掌握著權柄的神祇,基本是無敵的。

    神祇的實力計算,一是要計算本身對應一般修士的真實境界和實力,然後再算對權柄的掌握程度。

    後者對實力的影響反而更高一些。

    就像當時若是一元女神,能對一元重水權柄的掌控,再提高一個層次,別別子那招血口噴人,估摸著瞬間就會被一元女神鎮壓。

    畢竟本質層次上的差距若是拉開了,層次的差距,就基本等同於全部差距了。

    就像玄鐵和雞蛋的差距一樣,量已經完全失去了參考的作用。

    而這一次,選擇西沙神祇,有倆原因,一,這貨是太昊的鐵桿擁躉,二,他到了一個關鍵層次。

    既是本身境界突破的關鍵時刻,又是對權柄的掌控,再次突破的關鍵時刻。

    這種情況下,是戊土宗的強者,逆行伐上的最好機會。

    雖然秦陽並不看好那位戊土宗的強者,他趁機幹掉西沙神祇的機會,頂多只有一半。

    而且,就算他幹掉了西沙神祇,他能直接繼任西沙權柄的機會,也並不是多高。

    沒有在封神書裡走過一遭,沒有被洗白過的權柄,能不能被其他人隨便奪走繼任,還是一個問題。

    所以,為了給其他人加強一點信心。

    這一次秦陽最好還是出手去暗中幫忙,讓戊土宗的強者,可以順利的繼任權柄。

    凡事有了一二,所有人便會萬分確定的認為,還有三四五六。

    有了最根本的利益衝突時,決裂與混亂就是必然。

    秦陽還在琢磨著,要怎麼做,才能先保險一點,摘清自己的時候,他眉頭微蹙,思字訣瞬間開啟,瞳孔也化作了十字,虹膜周圍浮現出一圈銅環,與十字相連。

    轉眼間,他便從無數細微之中,捕捉到了一點痕跡。

    那些痕跡與信息,在他眼中,倒映出一個人影。

    對方正在悄悄的潛入到別別子曾經留下的洞府裡。

    別別子的洞府,已經被毀,不知道是誰幹的,可能是不可界之外的那些人洩憤所為。

    這次出不可界的借口,秦陽想到的,便是來別別子的洞府,明面上可以扯虎皮,說是奉了別別子之命。

    這個被拆穿的話,就說是他貪心作祟,別別子的洞府裡是不是還殘留了什麼寶物或者記載。

    若是還不行,那就拿出殺手鑭,他想來看看,能不能取點經,有朝一日能跟別別子一樣。

    反正一層套一層的合理借口,多得是。

    只是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些天了,竟然還有人,會如此小心的潛入這裡。

    秦陽念頭一動,隱藏了身形氣息,跟在了對方身後。

    這傢伙輕鬆自如的,便挖出來三樣,被隱藏起來,別人也沒有發現的東西。

    看著那揮灑自如,如同本能一般信手拈來的動作,秦陽越看越是眼熟。

    這不就是考古探索遺跡技能點到高境界之後的樣子麼,還有那幾個常用的手段,越看越是眼熟。

    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對方身後,一隻手突然捏住了對方的後頸。

    這位看起來劍眉星目,帥氣逼人的傢伙,立刻脖子一縮,雙肩一抖,低聲求饒。

    「好漢,別動手,寶物都是你的,這還沒挖完呢。」

    秦陽鬆開手,打量著這傢伙,嘖嘖稱奇。

    「這麼短的時間,你肯定沒法再來的,原來你早就在這裡留下後手了啊。」

    那帥氣逼人,氣質卻透著猥瑣的傢伙,緩緩的轉過頭,偷偷瞄了秦陽一眼,立刻放鬆了下來。

    「原來是秦師兄啊,嚇死我了。」

    「我嚇你什麼,你來這裡找什麼?」

    「上次我嗅到這裡似乎藏了什麼,年代很是久遠,若隱若現的遺跡味道,可能這裡原來的主人都沒有發現,這次我來一看,果然挖出來了。」

    秦陽笑了笑,看著張正義挖出來的一副像是龜甲,卻過於扁平的骨甲。

    「行了,放開手做吧,別別子不會在意的,你就用我的身份挖,放心,這個時間段,沒人會來找你麻煩的。」

    張正義瞬間閃到門口的地方,警惕的看著秦陽。

    「秦師兄,你上次坑我一次,我也算是幫了你忙,你這次又要幹什麼?」

    「我要去辦點事,但是我要在這裡留下證明,以防萬一。」

    張正義秒懂,長出一口氣,認真的道。

    「秦師兄,這次你可別讓我再神形俱滅了,我在這邊真沒後手了,上次帶著的後手,已經用了,也找不到安全的地方,我對這邊不熟悉,萬一被人發現後手了,很麻煩的。

    我也不想回去,面對我那魔怔的師父……」

    秦陽沉思了一下。

    「保險起見,你還是再準備一個後手吧。」

    「……」張正義面色一黑,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秦有德你可真是個狗東西。

    話雖如此,張正義卻還是應了下來。

    「只是在這裡挖寶物麼?」

    「挖到的都是你的,別別子早就捨棄這裡的一切。」秦陽說完之後,稍稍一想:「若是挖完了,你就回天宮,老老實實待著就行,不過,為了預防露餡,你過來看看我在天宮裡都經歷了什麼。」

    說著,秦陽將他從進入不可界,回天宮,再到出天宮的經歷,化作一個夢境,將張正義拖了進去。

    讓張正義先好好瞭解一下,省的萬一碰到什麼人了,卻不認識,那多尷尬。

    一晃又是數日,張正義化作秦陽,留在原地,繼續探索這裡可能存留下來的古老物件。

    秦陽悄無聲息的跨過了不可界,循著記載,來到了進入地底沙海的入口。

    進入其中沒有多遠,秦陽便開了思維加速,捕捉這裡一切信息。

    片刻之後,察覺到一絲異樣,趕過去,卻只看到了石壁,什麼都看不到。

    一步跨出,步入石壁,前行數里之後,才見其內,一方洞窟,其內植被茂盛,四方站立著數人。

    全部都是人族的修士。

    其中就有戊土宗的那位老者。

    他站在一塊巨石上,目如鷹隼,銳氣勃發,看向秦陽出現的方向,仿若他已經發現了秦陽。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秦陽笑了笑,不為所動。

    稍稍一想,大概也明白,是他跨越石壁的時候,被對方感知到了。

    「見面則不必了,你怕你有心而無力,特意來助你一臂之力,沒想到你早已經找好了幫手,看來不用我幫忙了。」

    老者面色微微一變,一聽這話,就知道,眼前這個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人在哪的神秘人,就是來告訴他消息的那個人。

    「閣下能知道這個消息,想來必定是天宮裡的人吧?」

    「你刨根問底,對你什麼好處也沒有,我告訴你消息,哪怕有風險,選擇權也在你,如今,我來幫你,以後你也幫我一個忙,大家兩清,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若是我要坑你,如今來的,便不是我,而是天宮來討伐的神祇。」

    老者沉默了一下,轉身對其他幾人道。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此人告訴我的,他說的沒錯,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了,成則封神,敗則身死道消。」

    秦陽轉身看了看其他幾個強者,大概明白,他們為什麼來。

    他們要確認一下,這條路是否可行,同時,他們應該也明白,僅僅靠自己,縱然再有想法,恐怕也很難逆行伐上,幹掉自己上面所對應的神祇。

    大家互相幫助,才是唯一的出路。

    「以後若是誰有機會了,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同時,我也會幫助你們奪得權柄,代價則一樣,以後有一天,我需要你們幫助的時候,你們也來幫我即可,當然,不是你們能力之外的事。」

    眾人沒有說話,戊土宗的老者沉吟了良久,死死的盯著空蕩蕩的石壁。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說什麼他都得先答應,這次若是不出手,他便只能等著壽數耗盡,老老實實的去死。

    但他實在不甘心。

    兢兢業業執掌戊土宗,勤勤懇懇苦修,最後卻還要淪落到壽數耗盡的結局,比之西沙神祇,差的僅僅只是一個權柄。

    他會死,而西沙神祇,卻還會有漫長的歲月。

    尤其是,這位西沙神祇,還是跟他同代的人,當年戊土宗選出來的兩個人之中的一個,被天帝敕封為神祇。

    這種不甘,到了現在,已經徹底到了不可抑制的階段。

    所以當有一個機會之後,無論是真是假,他都不會放棄了。

    「好!只要能成,便如你所願。」

    老者第一個應下。

    其他人沉吟了之後,也跟著點頭,從他們到這裡,就已經無法退出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瞻前顧後,成不了大事。

    「當西沙神祇抵達,開始出手,就必定會被天宮察覺到。

    哪怕地底沙海,能削減一些,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

    這些事,你們應該都知道,具體我就不多說了,到時候誰留手,便會害了所有人。

    事成之後,我會替你們抗下所有,來助拳的人,會沒有出現過,幫你們化解後顧之憂。」

    ……

    天宮之中,西沙神祇,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發。

    而上一層的雲海,一座遍佈了密密麻麻道紋,浮現出諸多畫面的神殿裡,一位身形枯瘦的盲人老者,趺迦而坐,伸手一揮,身前浮現出一副副畫面。

    他便是天宮裡的靈感大神官。

    代替太昊,監察天下。

    他一揮手,其中一副畫面,飛到他面前,他那灰白色的空洞眼睛裡,也開始倒映出畫面裡的內容,如同親臨一般。

    畫面俯瞰著戊土宗,不斷的在戊土宗內轉換著視角,一個一個的略過戊土宗內的強者,最後在已經戊土宗大長老身上停了下來。

    戊土宗大長老閉目不動,似乎是在閉關參悟什麼。

    畫面不斷的變化,化作在老者頭上數丈的地方俯瞰。

    靈感大神官露出一絲笑容,散去了畫面。

    「果然是你忍不住啊。」

    他再次一揮手,唰唰唰數十個畫面浮現在他眼前。

    每一個畫面上,都浮現出一個人影,全部都是在這段時間離開過天宮的人。

    靈感大神官沉吟了一下,再次一揮手,又多了數百個畫面,這些都是沒有離開過天宮,卻有機會將信息傳出天宮的人。

    他飛速的察看每一個人,很快將目光鎖定到三個人身上。

    一個金甲將士,兩個可能會有天賦的人族。

    曾經的神祇隕落,權柄崩碎,有的可能是在血脈之中傳承,有的卻會隱藏在神魂裡,多不勝數,天宮便是要收集這些,盡可能多的掌控權柄。

    這麼多年來,天宮裡不少小神祇的權柄,都是這麼來的。

    靈感大神官親自關注這三個人,上面的畫面,開始不斷的倒退,他們在天宮裡的經歷,都被一五一十的展現了出來。

    三個人,全部都是在這段時間離開過天宮的人。

    其中那位金甲將士,和另外一個叫秦有德的新人,還離開過不可界籠罩的範圍。

    出了天宮,靈感大神官也可以親自出手,強行展現出他們在不可界籠罩範圍之內的經歷,但是不可界之外,就不行了。

    有了空白,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盤算了一下時間,西沙神祇已經離開天宮。

    而這個時候,那位金甲將士和秦有德,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天宮。

    「傳。」

    靈感大神官散去了畫面,等候著這兩人被帶來。

    不多時,張正義假扮的秦有德先被帶來。

    感受著這裡的一切,張有德暗暗嚥了嚥口水,只是進入這片宮殿群,他就感覺渾身發毛,渾身不自在,仿若有無數眼睛在盯著他看。

    到了大殿之外,帶路的金甲將士,便讓他立在殿外回話。

    「是你將西沙神祇,會離開天宮的消息,傳出去的麼?」

    靈感大神官,耷拉著眼皮,蓋住灰白色的眼睛,上來就直奔主題。

    「啊?」張有德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什麼都沒幹。」

    靈感大神官眉頭微蹙,面色不變,他頭頂流淌的神光,變換的道紋,只是在最後一句話裡,有了一絲變化。

    「你離開不可界,是去做什麼了?」

    張有德心神狂跳,卻什麼都不敢想,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去別別子,哦不,去一元神祇的故居,探索遺跡,找找寶物。」

    說著,他把他找到的扁平龜甲,還有其他兩樣垃圾,一起拿了出來。

    「就是這些,我就上交了。」

    「找到之後呢?」

    「挖……找到之後,我就回天宮了。」

    這一次,靈感大神官頭頂徜徉的神光,再無一絲變化。

    「拿走吧,你回去吧。」

    話音落下,張有德連忙收起了寶物,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行了一禮,退後三步,轉身離去。

    這時,耷拉著眼皮的靈感大神官,忽然睜開眼睛,神光照耀而下,張有德的頭頂,在靈感大神官的神光照耀之下,有一團烏光顯現了出來,隱隱有抵抗之勢。

    不等張有德做什麼,神光便隨之消散。

    「的確不錯,算是數萬年來,遇到的最強的一個傳承之人了,好生修行,爭取早日重聚神性,立地封神。」

    靈感大神官的語氣,似乎都變得溫和了不少。

    「你去吧。」

    「多謝大神官。」張有德回頭一禮,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另外一個金甲將士,也來被靈感大神官親自盤查。

    結果也是一無所獲,這個傢伙也只是去不可界之外,上花船玩了幾天而已。

    靈感大神官也沒問出來什麼。

    確定不了消息是怎麼出去的,沉思許久之後,他的身前,浮現出一幅幅畫面,上面每一個,都是天宮之中的神祇。

    排除了是神祇之下所有人的嫌疑之後,那自然就會將嫌疑放到了神祇身上。

    因為神祇想要傳出去什麼消息,更容易。

    首當其衝的,便是新晉一元神祇別別子。

    靈感大神官,肆無忌憚的投下目光,將別別子進入不可界之後的一切,全部調了出來,重新探查一邊。

    一元宮裡的別別子,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微微欠身。

    「見過靈感大神官。」

    見禮之後,便繼續閉上眼睛,沉心參悟。

    靈感大神官注定了一無所獲,別別子這個高級臥底,從進來之後,什麼事都沒幹過。

    可越是如此,靈感大神官,便愈發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他還要去審查其他的神祇。

    ……

    張有德回到了一元宮,表面上裝的風輕雲淡,回來的路上,還跟秦陽之前的見過的熟人打了招呼。

    回來之後,他閉上眼睛,內心的煎熬,立刻浮現出來了。

    要出大事了。

    不管秦有德要去做什麼,前面肯定都是神祇挖的坑,尤其可能是那位靈感大神官挖的坑,等著人去跳。

    要不是秦陽準備充分,現在肯定已經暴露了。

    張正義苦思冥想,怎麼去給通風報信。

    現在他肯定沒法離開天宮,甚至也沒法死出天宮去報信,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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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五章 張正義的報信方式,是誰我就不點明了

  哪怕心裡著急上火,張有德也只能保持著鎮定,繼續在一元宮裡翻出來些記載,裝作認真察看。

  他不知道秦陽要去幹什麼,但肯定跟那位西沙神祇有關,考慮到之前已經有一個神祇被幹掉。

  再加上他這位師兄的膽大妄為,張有德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點猜測。

  秦陽可能是要針對那位倒霉的西沙神祇。

  而靈感大神官這邊,肯定是已經挖好了坑,等著人往裡面跳。

  所謂的西沙神祇,說不定從一開始,也是被靈感大神官利用的對象。

  所以這次,才親自來盤查。

  要是這次回到天宮的是秦陽,在面對靈感大神官最後的突襲檢查,說不定就會暴露了。

  不,不是說不定,是肯定暴露了。

  張正義繼承了冥皇之位,與神祇有一脈相承的像似之處,本身又是血脈有問題,如此被判定,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秦陽,血脈根本沒有什麼問題,只要被靈感大神官親自檢查,必然會查出來問題。

  暴露一點倒是沒什麼問題,天宮不會自上而下的一擁而上,可要是暴露了一些不該暴露的東西,太昊天帝恐怕都會親自出手。

  秦有德指不定又要死了。

  而現在就是這種情況,秦有德要掉進別人的坑裡了。

  他有些小看這些神祇了。

  從這次親自見到靈感大神官,張有德就能明顯的感覺到差別。

  靈感大神官跟那些小神祇,完全不一樣。

  之前的小神祇,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什麼外物都不在意,只會專注於自身。

  可這位靈感大神官,卻明顯的能感受到,他更像是一個完整的人。

  這種落差,讓張有德毛骨悚然。

  他現在必須在保證不暴露的前提下,去給秦有德通風報信。

  可是他還沒想到,怎麼做。

  他甚至不確定,那位靈感大神官,現在是不是還在窺視他。

  也不確定他做過什麼,後面有沒有可能,被對方發現。

  等了許久,他坐不住了,在一元宮裡晃悠,等到察覺到有神祇的氣息浮現,向著天門而去,他便知道,這次必須冒險了。

  他想不到萬全之策,只能賭一把。

  賭靈感大神官對自身有絕對的自信,賭靈感大神官在親自盤查之後,非常確認他張有德是沒有問題的,確定他只是一個尋常的心慕天宮之人,只不過有些天賦而已。

  靈感大神官的目光,不會再次投向他這裡,也不會再多懷疑。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張正義不緊不慢,開始佈陣,裡面夾雜了不少他在一元宮裡看到的新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在驗證新的知識。

  慢慢的,他拼盡全力,施盡所學,布下了一個足夠強大的複雜陣法,擁有各種神妙的陣法。

  他慢慢的添加東西,在一個添加新學的道紋的地方,他看似隨意的試探,卻引發了陣法反應。

  一道神光掃過,他來不及反應,下巴之下所有的身軀,都在瞬間被湮滅掉。

  最後只剩下一顆腦袋,墜落在地上,瞳孔緩緩的散開。

  ……

  同一時間,荒海海底的深處,一個迷窟洞穴深處。

  張正義一顆連帶著脖子的腦袋,忽然生出了反應。

  血肉飛速的衍生出來,化作他的軀體,短短一個時辰,他睜開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語。

  「秦有德,這次我為了給你報信,可是付出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還付出了一個後手啊……」

  死的太多,死出了經驗,張正義已經可以精確的掌控,自己下一刻在什麼地方復活了。

  若是肉身缺失不大,自然是原地復活,其次有腦袋的時候,腦袋會先復活,之後便是軀幹,以一些細微的差別,就可以精確的控制復活的地點。

  就比如這次,他在天宮死的時候,只剩下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可是他在這裡的後手,除了腦袋卻還有脖子。

  多出來的一部分,便會默認在這裡復活。

  復活之後,張正義調整了身型樣貌,順手拿出備用的儲物袋,掏出一顆烏色球,丟往身後的洞窟裡,污染所有的痕跡。

  ……

  另一邊,地底沙海,一群人還在做準備,準備伏擊即將到來的西沙神祇。

  他們根本不知道,西沙神祇這個時候離開天宮到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坑。

  秦陽全程神隱,根本沒有露過面,連氣息都沒有洩露出來。

  除非是到了必要的時候,這些人搞不定西沙神祇,不然的話,他都不準備出手了。

  「他快要來了。」其中一個身穿兜帽長袍的傢伙,沉聲低喝。

  「記住了,時間越久越對你們不利。」

  秦陽躲在暗中,提醒了他們一句。

  不知為何,他總會偶爾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冥冥之中總感覺危險在降臨,尤其是他的五顆金丹,總會不時的散發出一絲濛濛微光。

  秦陽沒覺得這是錯覺,肯定是有什麼危險在臨近。

  尤其是剛才,有人說西沙神祇,就要降臨的時候,又生出的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哪怕是一閃而逝,卻是感覺最明顯的一次。

  若是真的有危險臨近,那一定跟西沙神祇有關係。

  走出了地底沙海的入口,秦陽靜靜的懸立在半空中。

  一絲熟悉又陌生的感應,出現在心頭。

  他循著感應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遠方,有一人踏空而行,身上附帶著一絲微光,速度比之化作遁光還要快。

  而對方頂著一張幽靈號二船長溫雨伯的臉,瞬間就讓秦陽明白來者身份。

  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對方身旁,一隻手輕輕的貼在對方的後頸。

  張正義的腳步一頓,脖子一縮,落到了地面上,他什麼人都沒看到,也沒感覺到。

  可後頸上傳來的觸感,還有那隻手的大小,五指的長度等等,卻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沉默了一下,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雙手疊加著放在腹前,閉上眼睛,以十根手指細微的幅度,來傳達消息。

  「一位我說出他的名字,可能就會被感應到的大神官,親自來盤查我。

  問我是不是傳出了有關西沙神祇的消息。

  我知道這肯定要出大事,我已經在天宮留了後手,報完信之後我就回去。」

  消息傳出,秦陽微微一振,臉色也沉了下來。

  一句話,他就知道,西沙神祇是個坑。

  「給我詳細說說所有的過程,我需要所有的細節。」秦陽的聲音在張正義的腦海中響起。

  張正義飛速的敘述他所知道的一切,所有細節都沒有樓下,包括他來報信的準備。

  但哪怕是用密語,他還是極盡全力,規避了所有可能會引起神祇感應的敏感詞。

  能讓張正義這麼謹慎,只有那位靈感大神官。

  所以,上次一元女神之死,別別子上位,他考慮的事情,有了一點偏差。

  天宮的確不在意執掌權柄的是誰,只在意權柄是不是在天宮。

  但是,很顯然,這件事本身,還是引起了靈感大神官的警惕。

  哪怕上次讓張正義形神俱滅了一次,讓當時出手的人,除了別別子全部消失,也沒有打消靈感大神官的懷疑。

  對方可能是覺得這事背後另有隱情,也有可能是覺得,這件事會開一個壞頭,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必須將所有其他苗頭,扼殺在搖籃裡。

  也有其他可能……

  不過,這個另有隱情,秦陽立刻就想到了上古地府的那些人。

  原先的一元女神,擊殺了上古地府的一位強者,上古地府為了報復,的確有很大可能,會來誅殺一元女神。

  若是將自己帶入到上古地府的勢力裡,他如今所做的一切,的確挺像上古地府的陰謀。

  以這種思路的話,靈感大神官這麼做的最主要目的,可能就是因為不可界之外的上古地府的那些人。

  只有這些人,才會在一開始,就能吸引到靈感大神官的目光。

  畢竟,太昊世界內的爭鬥,哪怕涉及到神祇隕落,天宮的力量,本質上也是沒有變化的,而且可能會變得更強。

  一個掌握著權柄的神祇,若是能被備胎擊殺了,那備胎上位,掌握權柄之後,自然是比原來的神祇更強。

  這是肉爛在鍋裡,秦陽以前敢這麼做,就是考慮到這點。

  可是牽扯到上古地府的話,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次出現這種岔子,大概率是替上古地府的那些人背鍋了。

  秦陽的念頭飛速閃過。

  所以,必定是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了靈感大神官的注意,讓他往這方面去想的。

  也就是說,上古地府的人,可能已經滲透到不可界之內了。

  飛速閃過這些念頭之後。

  秦陽輕輕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聲音在張正義的腦海之中響起。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別露出馬腳了。」

  話音落下,一點烏光沒入到張正義體內,按照時間順序,將張正義來報信的記憶,全部斬滅。

  同時一掌將張正義的身形震成齏粉。

  ……

  一元宮裡,張正義留下的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開始自動長出來軀幹的部分,一個時辰之後,他睜開眼睛。

  當看到他還在一元宮裡復活,銜接著的記憶,還是他擺弄陣法出了岔子的那段之後。

  他提起來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了。

  他知道,自己對後手的佈置,不可能出錯的,而佈置後手的地方,若是出現問題,他也會第一時間生出感應。

  如今沒有生出感應,卻還是在一元宮復活,只說明了一個問題。

  他見到秦陽了,秦陽將這段全部抹去,他什麼都不會記得。

  也就是說,理論上將,無論是誰問,他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他只是在擺弄陣法的時候,出了點意外,然後等了一段時間,重新復活了。

  頂多也只是暴露出來一點底牌,實在隱藏不住的時候,他可以告訴別人,還要沒有神形俱滅,只要腦袋還在,他都可以原地復活。

  「什麼垃圾。」張有德瞥了一眼陣法,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臉晦氣,然後繼續開始研究陣法。

  ……

  而另一邊,秦陽推算了一下時間。

  西沙神祇已經離開天宮,可是到了現在還沒有到。

  要麼是西沙神祇還有別的事情先去辦了,這種可能,這位西沙神祇,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他也只是一顆棋子。

  要麼就是西沙神祇在慢慢的拖延時間,等著配合靈感大神官挖的坑。

  稍稍一算,秦陽覺得,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以一個神祇為誘餌挖出一個大坑,保險起見,靈感大神官不會讓西沙神祇知道什麼的。

  但是,若是這位西沙神祇,也如同一元女神一樣,被太昊奪走了一些東西,變成一個不悲不喜的淡漠傢伙。

  的確也還有可能。

  時間太緊,情報不夠,秦陽不敢做出準確的判斷。

  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第二位奪權柄上位的傢伙,必須要成功,他才能徹底讓事情失控。

  屆時天宮再牛逼,也沒辦法控制天下人的人心。

  所以,現在,需要有人來幫忙了。

  他自忖沒有留下什麼破綻,從表到裡都清理的乾乾淨淨,為了不露出破綻。

  別別子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張正義也不會知道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所有。

  甚至於為了保險,他在進入天宮的時候,都把相關記憶斬出,化作夢境單獨存放,出了天宮,才敢重新拿回來。

  從進入不可界,只要有可能被人追查到的地方,全部都做的天衣無縫。

  連一個相關的念頭,都不可能丟出去,完全不怕人追查。

  能引起這些的,就只有上古地府的人。

  所以,當然不能讓他們看熱鬧。

  飛速的離開不可界,秦陽丟出去一個最強的分身,讓其去找上古地府的人。

  而他轉身回去,繼續蹲守。

  ……

  分身化作一個隨手捏出來的新面孔,直奔上古地府的地盤而去。

  他凌空踏步,像是踱著步子,看起來很是悠閒的闖進去,直奔上古地府的大本營而去。

  不多時,周遭億萬鬼物哭嚎,魔音灌耳,分身微微蹙眉,很是嫌棄的道:

  「我不過是一個化身而已,你殺了我也影響不大,何必玩這種下馬威的小把戲。

  不要浪費時間,我來是轉告你們,你們的人,已經引起靈感大神官的注意,你們的佈局,也已經落入到靈感大神官的局中。」

  下一刻,周遭的鬼哭狼嚎之聲,驟然消散,密密麻麻的陰魂鬼物,將他周圍無死角覆蓋。

  一個黑臉壯漢走了出來,打量著秦陽。

  「你要是願意繼續浪費時間,我們就在這裡慢慢聊,本尊好不容易放我出來一次,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跟磨。」

  黑臉壯漢沉默了一下,想要說什麼,一個女聲傳來。

  「帶他來吧。」

  黑臉壯漢不言語,那圍著秦陽分身的無數鬼物,便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引著他前進。

  一路來到一座小宅院裡,那位女修正在洗杯煮茶,看到秦陽的分身,面露一絲微笑,伸手虛引。

  「閣下請坐。」

  分身坐定之後,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女修裝文藝,他面帶欣賞,等到女修慢吞吞的整完一整套工序之後,才出聲讚嘆。

  「任心而為,毫無做作,意自然而沉,頗有道法自然之態。」

  女修推杯上前,面帶一絲含蓄的微笑,表示謝過誇獎。

  然而,誰想分身說到這,話鋒立刻一轉。

  「原本我以為閣下這等人,心機深沉,胸中戾氣橫生,看似柔如水,不爭鋒,實則如水做刀,鋒芒暗藏,是領悟不到這種意境的,沒想到,是我小覷天下人了。」

  瞬間,女修此刻的氣質和孕出的意境,轟然崩塌。

  她依然是面帶微笑,可是那笑容卻總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閣下匆匆而來,想要說什麼?」

  「你不是想要故作姿態,吊一吊我,拿捏一下麼?怎麼不來了?」分身牛嚼牡丹似的,一口將茶飲了,砸吧著嘴搖頭:「變味了。」

  「行了,我替你把話說了,我匆匆來找你,自然不會是好心來報信,肯定是我這邊遇到什麼麻煩,想要借助你們的力量去完成,然後你要先把姿態擺足了,先佔據話語權,佔據優勢,對吧?」

  分身嗤之以鼻,隨手拿起了茶壺,直接端著茶壺喝茶。

  「非要把話說明白了麼?是跟我玩玩心理博弈重要,還是你覺得西沙神祇重要?」

  女修依然面帶微笑,不為所動。

  分身則繼續道:

  「西沙神祇,是靈感大神官的棋子,他順勢做局,等著你們,和我們往裡面跳。

  我的人根本沒有暴露,但是你們潛入到天宮的暗子,就不一定了。

  一個普通的金甲將士,能幹什麼?

  一個為了權柄,才倒向你們的強者,若是隕落了,你們還能找到人麼?」

  話說到這,女修的笑容,慢慢變得意味,她明明是笑,卻給人一種面無表情的冷冽鋒芒在裡面。

  分身放下茶壺,拍著腿狂笑不已。

  「我詐你的,沒想到是真的啊?

  那個金甲將士真的是你們的人?還有參與截殺西沙神祇的那位,也是你們的人啊?」

  女修的神情鄭重了不少,她現在已經無法確認,分身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信口胡說的。

  可她沒辦法,只能當成是真的。

  「你想要什麼?」

  「我?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是好心來通知你們一聲,你們要是捨得損失,功敗垂成,能接受西沙神祇的事,被天宮力挽狂瀾,那我更無所謂,走了。」

  分身拍拍屁股,瞥了一眼女修。

  「沒問說過,你笑起來很假麼?」

  分身大搖大擺的離開,離開這裡不遠,他停下腳步,目中神光閃爍了一下,周遭立刻有無數陰魂鬼物出現。

  那黑臉壯漢越眾而出,他的身後,一位扛著幡旗的鬼影跟著走了出來。

  分身嘆了口氣。

  「看,你們這些人,就是小家子氣,非要爭一時的痛快,有什麼意思呢?

  你們就讓我出去好好玩玩不好麼,非要留下我。

  區區一尊化身而已,你們以為能有多大損失麼?」

  分身搖了搖頭,頗有些遺憾,這些蠢貨,他說自己是化身,這些人還真信啊。

  念頭一動,分身直接自爆,死的乾乾淨淨。

  ……

  地底沙海的入口,秦陽的瞳孔一漲一縮,分身的經歷傳回來。

  他嘿嘿一笑,有意思了。

  沒想到,隨口詐了一下,還真詐出來不少東西。

  之前聽張正義提到一個細節,他當時被盤查的時候,中間見到過一個明顯是下層雲海的金甲將士。

  沒想到,那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角色,還真是上古地府的人。

  而如今參加截殺的人裡,也有上古地府的人。

  他就不信上古地府的人,什麼都不做。

  西沙神祇被奪權柄,新神上位,本質上對上古地府也是大為有利的事,他們不會放棄的。

  甚至於,誰先在最想推動這件事,不是秦陽,而是上古地府的人。

  進入到埋伏的地方,秦陽打量了一圈,眼睛微微一瞇,聲音響起。

  「有些人,是誰我就不說了。

  馬上就要動手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們。

  這件事成了,以後你們都有機會,自己封神,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若是敗了,就再無可能了。」

  秦陽環顧一周,沒看出來誰有什麼反應。

  他不知道哪個人才是上古地府的人。

  可是,他跟著又繼續補充道:

  「西沙神祇抵達的事,是一個陰謀,或者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都知道的事了。

  某位大神官,已經準備動手了。

  其是某些人,我想特別提醒你一句,自己封神,跟被天宮封神,可是有本質區別的,被封神的,你就不再是你了。

  要如何選擇,全看你自己了。」

  這一次,秦陽開啟了思字訣,敏銳的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東西,那個身穿兜帽長袍,看不清面容的傢伙。

  秦陽咧嘴一笑。

  他剛才只是靈光一現,覺得既然這個局,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卻都假裝不知道的局,那麼有上古地府的人,是不是也有靈感大神官的人。

  沒想到,還真有。

  靈感大神官能給什麼承諾?

  不就是封神唄,可惜,他看過一元女神留下的記憶,知道那個封神是什麼鬼東西。

  真有放手一搏,獲取更好選擇的時候,他不信趕來這裡賭一把的人,會選擇相對保守的那個選項。

  眼看眾人,似乎已經有些驚疑不定了,秦陽繼續道: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只有一擊的機會,一擊不成,便是失敗。

  不管之前是什麼人,有什麼想法,現在都必須同心協力,先完成了。

  不然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只有一個結果。

  身死道消。」

  眾人都很沉默,全部都在靜氣凝神,做最後的準備。

  秦陽也不說話了,繼續做準備。

  神情淡漠的西沙神祇,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地底沙海的入口。

  他不斷向下前行。

  同一時間,不可界之外,女修與黑臉壯漢,來到了這裡。

  黑臉壯漢一揮手,那位扛著幡旗,通體烏黑,神祇所化的主魂,一隻手貼在了不可界之上。

  烏光以主魂為中心,緩緩的擴散開。

  不可界彷彿也在被污染,被腐蝕。

  天宮之中的靈感大神官,驟然睜開眼睛,看向了不可界邊緣。

  他看到了那位面帶微笑的女修,而對方似乎也察覺到窺視,微微一福,算是見禮。

  「見過靈感大神官。」

  靈感大神官,面色平靜,一揮手,身前另外一個顯示出地底沙海入口的虛影,直接消失不見。

  他站起身,一步跨出,走入了顯現出不可界的那個虛影。

  一步之後,他出現在了不可界的邊緣,屈指一彈,一點神光飛出,轟在了那位通體烏黑的主魂身上。

  神祇所化的主魂,身上遍佈裂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仿若要被靈感大神官一擊秒殺。

  然而,周在無數的陰魂鬼物,不斷的沒入到主魂之中,主魂的傷勢,轉瞬便恢復了過來。

  靈感大神官知道,這是對方要拖住他。

  一個是西沙神祇隕落,對方的計劃,邁出一步。

  一個是不可界被神祇所化的主魂污染。

  他只能選擇後者。

  天帝不在,只有他的權柄和輝耀權柄,可以阻攔那個神祇主魂污染不可界。

  現在他才明白,當時以為對方要劫囚,他將主要力量佈置到別的地方,誰想到對方實則是去天牢獵殺一位他都忽略掉的神祇,讓對方順利完成之後,埋下了多大的禍端。

  如今,他什麼都明白,卻也只能被拖在這裡,只能對峙,什麼都不能做。

  只要做了,後果會更嚴重。

  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到前去出手的神祇身上。

  「靈感大神官,我只是想來找你聊聊,不知道你敢走出不可界麼?」

  「不敢。」靈感大神官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們這些神祇,可真沒意思。」女修掩嘴輕笑,似乎早就知道。

  另一邊,西沙神祇,也越來越靠近埋伏的地方。

  秦陽對獵殺西沙神祇的事,已經沒多大興趣了,這件事已經沒什麼懸念。

  他現在想的,是獵殺了西沙神祇之後,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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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7: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六章 十二成威能,靈感不會死

  西沙神祇邁入埋伏圈的瞬間,他便停下腳步,體內彷彿有細細的砂礫湧出,轉瞬便將其覆蓋,砂礫堆積成沙丘,化作沙浪,翻騰而起。

  而同一時間,站在入口方位的秦陽,道基之中的第四顆金丹亮起,內部浮現出太微權杖的虛影。

  秦陽伸手一揮,黑暗無聲無息的擴散開,將地底沙海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以星隱神通,隔絕一大片範圍,相當於將屏蔽的範圍,從他體表,擴散到整個戰場。

  如此,這裡的一切,都不會被外界察覺到,但是同樣的,秦陽的身形,在這片範圍內,卻還是會被人看到了。

  劍眉長髮,目中若有神輝,轉瞬卻又仿若一位神祇,又好像是一位真正的頂尖道君,可是再細細感應,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像是一個凡人,又像是一個死人。

  新捏出來了一張跟原本差不多帥氣的臉,可現在,壓根沒人會注意他了。

  「從出手,到撤退,總共只有十五息的時間,超過了我便立刻就走。」

  秦陽冷眼看著前方戰場,出言提醒了一句。

  他的星隱神通,擴散到這麼大範圍,若是他願意的話,的確可以隱藏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哪怕裡面有一位神祇和數位各門各派的頂尖高手一起出手,他也能壓得住。

  但他能隱藏的住,也不可能避免被人發現異樣。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只要天宮有人在關注這裡,就一定會發現異樣。

  隱藏也只是為了眾人不暴露身份,秦陽這是盡可能的給他們打好輔助,讓眾人有一個退路。

  其實他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次,哪怕獵殺神祇失敗,他也能全身而退的退路。

  以後不可能每一次出現這種事,他都來打輔助。

  隨著秦陽的話音落下,便見黑暗之中,濤濤水浪奔騰而落,掀起大片霧濛濛的水汽,那些水汽滲透到奔騰的黃沙之中。

  轉瞬,便見那奔騰的沙浪,速度驟減,仿若裹挾千萬鈞的重物,想要掀起浪潮都變得極為困難。

  黃沙之中西沙神祇,低喝一聲,他的指尖輕輕一點,沙浪的浪頭,驟然被偉力覆蓋,強行抬起。

  可下一刻,那滲透到沙浪之中的水汽,再次凝聚成水流,一絲輕靈卓越,飄然之氣,升騰而起。

  順著沙浪奔騰而其的力道一起,將西沙神祇化出的沙海都整體抬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之中。

  任其翻騰,也無法施展出那偉力。

  取其輕靈,化為飄渺,以卸萬萬鈞之力,此乃輕靈之水。

  本來到了地底沙海,乃是西沙神祇的主場了,可現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西沙神祇的力量反而驟然變得空虛了不少。

  沙海之下,一位赤裸著上身的壯漢,怒喝一聲,雙手拍在了沙海之下的大地上。

  神通觸地成鋼。

  周遭金屬光澤浮動,轉瞬便將方圓百里之地,所有山石,染上了金屬光澤,化作正兒八經的玄鋼,庚金之力奔騰而出。

  借地底沙海的地勢,來孕生催化他的主場,再以此隔絕西沙神祇借力。

  在這一步完成的瞬間,便見熊熊烈火,化作江河,將整個沙海籠罩在內,火焰不斷的灼燒紊亂,讓沙海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徹底隔絕了這片沙海。

  秦陽冷眼旁觀,這個時候,還有兩個人沒有出手。

  一個是戊土宗的大長老,一個便是那位身穿兜帽長袍的傢伙。

  後者便是他認為的天宮的人,或者說,靈感大神官拉攏來的人。

  按照他們之間的討論,獵殺神祇最關鍵的一步,便是落在這個人身上。

  西沙神祇的權柄,歸於五行,本質上跟戊土宗的修行一樣,可他的權柄本身太強,若是讓其真正的進入到地底沙海,那沒人能殺的了他。

  哪怕是太昊親自出手,也只能先將整個地底沙海毀掉,才能幹掉西沙神祇。

  天生比較難纏,防禦力強,生命力旺盛,想要擊殺西沙神祇,最關鍵的一擊,本質上就必須是以甲木行乙木之法,才能斷其生機,絕其後路,奪走他的權柄。

  而戊土宗大長老,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可以在進入地底沙海之後,還能給西沙神祇致命一擊的人,就只有這個兜帽人了。

  身為戊土宗的大長老,沒人比他更瞭解西沙神祇了,他當然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揚長避短,中傷其致命的地方。

  眼看其他人都將所有的必要條件都給佈置好了,那兜帽人只要猶豫,就算是前功盡棄。

  他不知為何,向著遠處的秦陽看了一眼。

  秦陽面色平靜,眼神裡滿是坦然,這個兜帽人,出手不出手,對結果影響都不是特別大。

  他心裡覺得兜帽人會選擇什麼,可這也不代表他不會做預案,兜帽人若是臨陣逃脫,他應該怎麼辦。

  在兜帽人猶豫了一息之後,秦陽便將目光投向了那片懸在半空中的沙海,一步跨出。

  就在他跨出的瞬間,兜帽人心裡一顫。

  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位陌生的傢伙,根本沒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想到了秦陽之前的話。

  是要相信靈感大神官,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有某個神祇隕落之後,或者是有新的權柄出現的時候,賞他一個神位?

  還是要等著,自己去爭取一個他心目中最合適的權柄?

  念頭閃過的瞬間,他便不再猶豫,先秦陽一步抵達了沙海之上。

  他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到沙海之中。

  霎時之間,翻騰的沙海微微一震,恍若陷入了停滯,其內放入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同一時間,一直藏著沒出手的戊土宗大長老,也在這一刻出手了。

  他雙手抱著一個土色的大葫蘆,在沙海陷入停滯的一瞬間,便爆發出一陣吸力,葫蘆上「戊土」兩個符文亮起,沙海之中的砂礫,盤旋著沒入到大葫蘆裡。

  而沙海內部,植株在發芽,轉瞬便化作一根根鋼木,伴隨著噗噗的聲響,從沙海之中爆出。

  沙海之中的輕靈之水,被植株吞噬,乾枯的砂礫,立刻會被大葫蘆吞噬。

  短短三個呼吸,重若千萬鈞的沙海,便極速萎縮,消失不見。

  龐大的植株體系,從橫交錯,化作一根根鋼木,將最中心的西沙神祇死死的鎮壓在那裡。

  空有權柄,在最接近他主場的地方,卻無從借力,己身的力量,也被壓搾。

  而且此刻,每一根鋼木上的根系,都如同化作細如髮絲的蛛網,覆蓋在西沙神祇的體表,滲透到他全身骨血裡。

  他能感覺到,他的生機在慢慢流逝。

  他神情淡漠,心中卻生出了一絲恐懼,在恐懼出現的瞬間,他便知道,最多三息,他便會死。

  死了之後,他的權柄也會被人奪走,他會輸得徹徹底底。

  他的死已經不可避免,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讓權柄落入到對方之手。

  在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他環顧一周,看向了戊土宗大長老,低語一聲。

  「無盡狂沙。」

  在神祇的低語,響徹這片空間的瞬間,便見他的胸膛炸開,他的心臟位置,已經沒有了心臟,只有一粒金沙,恍若跳動的心臟一般,咚咚的跳動著。

  那一粒金沙從他的胸膛之中飛出,飛速的自我複製,自我分裂,眨眼間便從一粒沙,化作了一捧黃沙。

  眾人面色大變,自知功敗垂成。

  西沙神祇,以自身之死,讓權柄具象失去控制,在場之人,哪怕是道君之流,也不可能壓制的住一個失控的權柄。

  他們轉身就走。

  而這時,秦陽出現那一捧黃沙之前,這一瞬,那黃沙便已經指數級膨脹,籠罩數丈範圍。

  秦陽張口一吸,沙浪化作龍卷,不斷的沒入到他口中,被他引入到海眼之中。

  海眼之下,封神書張開了新的一頁,沙浪化作的龍卷,呼嘯而入。

  等到秦陽花費了兩息的時間,將所有狂沙吞噬,那些砂礫都沒入到封神書,化作一粒金沙的圖案時。

  已經化作砂礫,勉強還能維持著人形,沒有崩潰的西沙神祇,有些恍然的看著秦陽。

  秦陽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探入到西沙神祇炸開的胸口裡,技能發動。

  手握兩個光球縮了回來。

  下一刻,西沙神祇徹底沙化,崩碎成漫天砂礫,隨風飄散。

  西沙神祇隕落,那個還在瘋狂掙扎的無盡狂沙權柄,掙扎的也沒有那麼劇烈了,可封神書壓制的,還是有些辛苦,壓制不了多久,就會被其掙脫。

  其氣息更是完全無法壓制,若是此刻在海眼之外,秦陽根本沒法屏蔽掉。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已經結束,秦陽這時,才張口一吐,將封神書內鎮壓的無盡狂沙噴出。

  衝向了戊土宗大長老。

  「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有朝一日,要還的。」

  戊土宗大長老現在根本沒心思去想以後了,他的眼中,只有衝來的無盡狂沙。

  他不閃不避,任由無盡狂沙將他淹沒,開始了融合的過程。

  而秦陽看向其他人。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我幫你們抹去首尾,二,你們自己離開。」

  聽到這話,兜帽人第一個站出來,沉聲道:

  「有勞了。」

  秦陽伸出手,一掌拍向了兜帽人的腦門。

  兜帽人渾身一緊,可是轉瞬又放鬆了下來,任由秦陽的手落下,烏光斬落,以時間線為準,將他近來月餘的所有記憶全部斬了。

  完成之後,兜帽人毫髮無損。

  而其他人沉默了一下,一個一個走上前,任由秦陽施為。

  他們敢來,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能洗脫自身的嫌疑,但沒人覺得更徹底一點有什麼不好的。

  等到將所有人相關的痕跡,都斬去之後,他們都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戊土宗的大長老,能不能融合成功,已經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了,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所有人都走後,那個兜帽人,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走。

  「你不走,是想親眼看看,他會不會成功麼?」

  「不是,我走不了。」兜帽人揭開兜帽,露出一張很是滄桑的臉,看長相像是中年,可氣質卻仿若已經極為蒼老。

  「無論是我沒有來,根本沒有出手,還是我來了,卻背叛了大神官,結果都是西沙神祇隕落,對於天宮來說,我都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哪怕我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如今我也不記得我做了什麼,最終的結局都一樣。」

  兜帽人神情平靜的看著遠處被砂礫包裹著的戊土宗大神官。

  秦陽有一點意外,沒想到這個傢伙,看的倒是準確。

  「縱然我沒有出手,臨陣倒戈一擊,西沙神祇沒有隕落,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出了這種事,西沙神祇也不會容得下我,因為不可界之內,除了天宮之人,唯有我能以甲木行乙木之法,他身為神祇,想要對付一個天宮之外的人,太容易了。

  從大神官將目光注視到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不為神祇,皆為隨時可以被天宮宰殺的螻蟻。

  我不想注定,就只能去賭一把。」

  秦陽點了點頭,沒有被利益沖昏頭腦的時候,實力到了,人也不會太蠢。

  看來,他什麼都不說,這個兜帽人其實也早已經知道,要怎麼選擇了。

  對方可能看的比他還清楚。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猶豫,他只是要做個姿態,甚至到最後,他都不必去挨秦陽一劍。

  秦陽明白,這人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怎麼做。

  「你不走麼?」

  「不用走,我要等接下來的神祇。」兜帽人神情平靜,看著還在融合的戊土宗大長老。

  「西沙神祇隕落,接下來回來的人,極有可能是乙木神祇,他掌握著乙木菁華的權柄。

  若是西沙神祇隕落,乙木神祇便可以很容易的擊殺剛剛繼承無盡狂沙的人。

  我要的就是他的權柄。」

  秦陽打量了一下這個傢伙,嘖嘖有聲。

  原來是這樣。

  這傢伙之前是試探了一下他,現在覺得,他秦有德有這個實力,有機會做掉趕來的神祇,他才說了這麼多。

  而來的若真是太乙神祇,秦陽費心費力的將其擊殺之後,最後繼承權柄的,自然是兜帽人。

  秦陽自己肯定是不會去繼任那個權柄的。

  這傢伙想的可真美啊。

  正在這時,兜帽人的掌心,長出來一株嫩芽,嫩芽之上,浮現出一絲絲白霜,轉瞬嫩芽便崩碎消散。

  兜帽人很是失望的嘆了口氣。

  「看來大神官早就防著我呢,來的神祇,根本不是乙木神祇。

  看來他根本不在乎西沙神祇是否隕落,也不會去專門針對繼任者。

  他只是想連我一起解決掉。

  走吧,現在來的神祇,是解決不掉大長老的。」

  話音落下,兜帽人的腳下,生出無數根系,裹挾著他身體,慢慢的沉入到地下,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催動了思字訣一瞬,捕捉所有的信息,從地底沙海的入口的方向,有一絲寒意浮現。

  他明白,這是來支援的神祇,針對的不是西沙神祇的權柄,而是針對的兜帽人。

  以五行相生相剋之法,擁有這種寒氣的權柄,可以算是完克兜帽人的力量了。

  而這邊,包裹著戊土宗大長老的砂礫,也開始裹挾著他的身體,不斷的沉向了地底沙海的深處。

  看來他已經完成了一部分,如今沉入下去,沒人能阻止他了。

  融合成功應該也沒什麼懸念了。

  秦陽沒急著走,他微微閉著眼,嗅著空氣裡開始浮現出的寒意,嘴角莫名的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不會吧……」

  天宮之中,大大小小,有多少個神祇,每一個的權柄是什麼,每一個拋開權柄之後的境界大概是什麼,在天宮之中都不是秘密。

  真正的秘密,只是每一個大大小小的神祇,對自身權柄的掌控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這個才是神祇的核心,也是實力的核心。

  就如同方才的事,大家都只能五行相生相剋。

  也都知道木能克土,土多木折。

  真正決定勝負和結局的,便是那個度,而不是誰都知道的相生相剋。

  若西沙神祇對權柄的掌握再高一個層次,這次他就不會被人佈局控到死,反而會將來者全部反殺。

  天宮之中,能有這般寒氣的神祇,的確有好幾個。

  可是能在未出現的時候,便改變周遭天象的,甚至有些無法遮掩的,在這幾個神祇裡,只有一個能有這般表現。

  秦陽不準備走了。

  既然現在只有一個神祇來,靈感大神官也沒有蹤跡,說明上古地府的人,也沒那麼廢,他們的確是做了什麼,起碼拖住了靈感大神官。

  秦陽收斂了星隱的範圍,將自身完全隱藏,靜靜的等候著來人。

  半柱香的時間之後,周遭石壁上,開始浮現出寒霜,周圍的氣溫驟降,寒風呼嘯。

  秦陽抬頭向著上方的石壁望去,滴落水滴,被不斷的凍結,慢慢的化作一根根冰錐,倒掛在石壁上。

  滲入人骨髓的寒意,在這裡浮現。

  仿若,寒冬降臨了。

  果然,幾個呼吸之後,一位一襲白裙,白髮白眉,膚若寒霜,如同一個人族女子,可是面無表情,眼神淡漠的神祇,在地底出現了。

  秦陽咧著嘴,差點笑出聲了。

  凜冬神祇啊。

  要說天宮之中,哪位神祇,是他百分之百確定,單對單,讓對方一隻手,都能幹掉對方的。

  就是這位凜冬神祇。

  天宮裡的權柄,最弱的便是一元女神這種,以一元重水、無盡狂沙之類,天地之間本來就有的實體寶物為權柄的。

  最多的,也都是這一類。

  而凜冬神祇,以凜冬為權柄,掌握著四季輪轉之中的冬。

  本質上比權柄最弱的那批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難怪之前兜帽人早早的跑路了,他的力量,若是對上寒霜之類的權柄,還有點搞頭,可是若是對上凜冬神祇,被對方借助天勢強行鎮壓,他可能連個豆芽都發不出來。

  不過,秦陽最不怵的,就是凜冬神祇。

  他從秦禿頭那學來的斬冬之法,終於遇到了法門百分之一百二專科對口的一次。

  若是秦禿頭親自出手,哪怕本身同等境界,估摸著,秦禿頭不用全力,都能一刀將凜冬神祇活活砍死。

  十有八九,她的權柄都被砍碎了,只能等著以後重聚。

  秦陽咧著嘴笑的開心,以星隱隱藏著,靜靜的站在凜冬神祇的必經之路上。

  等到對方靠近之後,他伸出手虛握,耷拉著眼皮,心中開始浮現出秦禿頭斬出那一刀的畫面,他的身體,已經徹底記住了那一刀。

  如今肉身的本能開始浮現,一把柴刀的虛影,在他手中浮現,比寒冬還要凜冽的殺機浮現。

  霎時之間,星隱的範圍,驟然擴散到百丈,將凜冬神祇籠罩在內。

  當凜冬神祇看到他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一把柴刀虛影,向著她迎頭斬來。

  那一刀,仿若要斬滅凜冬,直接將冬從四季之中剔除,從根源上直接否定凜冬的存在。

  霸道無匹的肉身之力,加上秦陽的力量,一起爆發出來。

  肉身道君,力量道君,法力道君,加上可怕的底蘊,雄厚的爆發,一起作為斬冬之法的力量源泉。

  再加上這一擊,對於凜冬神祇,相當於可以爆發出十二成的威能。

  對於修士來說,這個所謂的十二成,比之十成,起碼都要攀升一個大境界,那是本質上的進化。

  一擊。

  柴刀的虛影消散。

  凜冬神祇依然面無表情,神情淡漠,可是她的瞳孔卻緩緩的擴散開,她周遭的寒氣,凝聚成一朵冰晶白蓮。

  然後,一絲絲裂紋浮現,冰晶白蓮也隨之崩裂。

  秦陽伸出雙手,一手將破碎的冰晶白蓮收起,丟到海眼裡,投入到封神書。

  一手將凜冬神祇超度,送她去亡者之界。

  又是兩個光球。

  被超度之後,她的身軀也如同越冬的冰霜,無聲無息的在空氣裡融化消散。

  秦陽嘆了口氣,注意到,凜冬神祇的眼神。

  跟之前遇到的幾個,一模一樣,想來他們其實都已經被太昊奪走了什麼東西。

  念頭一動,秦陽消失不見。

  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不可界,秦陽才找了個地方,好好看看這次的收穫。

  本來只是針對西沙神祇,最壞的打算,是跟靈感大神官較量一下,當然,這個不是正面剛,而是給對方傳達一些錯誤的消息。

  沒想到,上古地府的人,比較給力,最後還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凜冬神祇。

  超度了倆神祇,摸到了四個光球。

  先是西沙神祇,兩個藍色的。

  一份是記憶,毫無意外,又是他被敕封為神祇的畫面,秦陽輕車熟路的斬去了不能看到的那位,只看西沙神祇。

  一模一樣,西沙神祇身上,也有什麼東西,被太昊拿走了。

  另外那個藍色的,是一個秘密。

  有關靈感大神官的秘密。

  靈感大神官,不會死。

  秦陽眉頭微蹙,靈感大神官不會死?

  什麼叫不會死?

  難道是跟張正義的不死神凰,差不多的神通麼?

  亦或者,就是不死神凰麼,不對,張正義已經繼任冥皇之位,所有的缺憾都補全,不可能有第二個覺醒不死神凰血脈的人。

  那他是哪種?

  亦或者是像人偶師一樣,成為了不死者。

  可是西沙神祇身上摸出來的這個秘密,仿若本身就被人打了馬賽克,只能看到一個大概,根本看不全。

  秦陽猜測,這個可能是牽扯到靈感大神官的全部,被對方遮掩了。

  亦或者,這個秘密,可能是西沙神祇曾經知道,現在已經不知道的秘密。

  若是這般猜測的話,靈感大神官,說不定也有抹去別人記憶的能力。

  他嘗試著去破解這個遮掩。

  然而,在他開始的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牽扯到靈感大神官的權柄了。

  他的金丹驟然亮起,他的掌中,也浮現出了太微的權柄影像。

  一柄金色的長矛,在他的手中浮現。

  ……

  不可界之內,靈感大神官,還在於上古地府的人,隔著不可界對峙。

  雙方很默契的沒有讓事態進一步發展,靈感大神官沒有傳出消息,也沒有做什麼小動作。

  而女修這邊,也沒有再污染不可界,只是在用言語,撩撥著靈感大神官。

  以圖讓靈感大神官的心神出現波瀾。

  忽然,靈感大神官仿若感知到了什麼,他那已經失明的灰色眼睛裡,驟然亮起兩道神光。

  光輝仿若刺破了黑暗,化作一道無形的橋樑,讓他直接看到了秦陽。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什麼,就見一柄金色的長矛,裹挾著凜冽的殺機,越過了空間,以他的目光作為橋樑,向他疾馳而來。

  金色的長矛所過之處,目光所化的橋樑,盡數崩碎湮滅。

  靈感大神官灰色的雙眼裡,神光驟然消散。

  一柄金色的長矛,驟然出現在他面前。

  靈感大神官面色平靜,根本沒有伸手阻攔。

  他已經認出來了,這是誅心矛。

  現在他已經攔不下來了。

  長矛洞穿了他的眉心,從他的腦後刺出。

  驟然出現的變化,讓不可界之外對峙的女修和黑臉壯漢面色一變。

  他們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不重要。

  黑臉壯漢發現了機會,就要出手的時候,女修的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色凝重的道:

  「別動!」

  果然,就見腦袋被誅心矛刺穿的靈感大神官,緩緩的伸出手,將刺穿腦袋的金色長矛拔了出來。

  再全部拔出來之後,誅心矛自動消散,而靈感大神官的腦袋上,卻一點傷口都看不到,一滴血都沒有浮現。

  「誅心矛。」

  靈感大神官看了一眼上古地府的人,轉頭離去,再也不管女修等人,似乎也不管不可界被污染的事了。

  女修的神情也是變幻不定,她也認出來了。

  那是太微麾下的誅心星官,特有的誅心矛。

  可是,她來這邊世界這段時間,已經對世界大體上特別瞭解了,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太微天帝這四個字。

  這個世界的人,只知道太昊天帝。

  起碼對於絕大多數的修士來說,有三個天帝都是辛密。

  而現在,這裡出現了誅心星官。

  更重要的是,靈感大神官正面中了誅心矛,竟然毫髮無損。

  這才是她更忌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靈感大神官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走。」

  沉吟了一下,女修也暫時放棄繼續的打算。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拖住靈感大神官,順便試探一下,結果也有了。

  太昊現在肯定不在,而輝耀大神官,肯定也不只是隕落了這麼簡單。

  ……

  另一邊,秦陽散去了金丹裡浮現出的權杖虛影。

  現在他知道了,靈感大神官不會死是什麼意思了。

  單純的字面意思。

  誅心矛命中了,但是毫無結果。

  仿若靈感大神官能免疫誅心矛似的。

  但不可能,任何活著的生靈,都不會免疫誅心矛。

  施展出誅心矛,要麼命中,要麼沒命中。

  命中的時候,也只有倆結果。

  要麼被誅心,要麼就是遭受創傷,不可能毫無反應。

  除非是無心的死人。

  而靈感大神官,肯定不是無心的死人。

  沉思了一下,秦陽暫且放下,以後再慢慢研究,看看怎麼才能破解秘密後面的內容。

  他覺得,這個秘密,肯定就是靈感大神官的致命點。

  所以這次西沙神祇,作為棋子,十有八九就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靈感大神官可能從一開始,隱藏的最深的目的,就是要讓西沙神祇去死。

  開了倆光球,繼續看凜冬神祇身上摸出來的光球。

  一個毫無意外,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敕封神祇的記憶,整個過程都是一模一樣,只是每一次的主角換了一個人而已。

  秦陽現在很想知道,太昊到底奪走了什麼,才會讓這幾個傢伙,在變成了淡漠的神祇之後,依然將這件事當作印象最深刻的事。

  若只是敕封,完全沒必要,每個人都有被奪走東西的那段,這一段可能才是他們最深刻的記憶。

  繼續看另外一個藍色的光球。

  掌控凜冬權柄的進化筆記。

  秦陽去海眼裡看了一眼,封神書還敞開著,那一頁上,有一朵碎開的冰晶白蓮,封神書根本沒有合上鎮壓,這個冰晶白蓮也沒有掙脫的意思。

  剛才為了保險,還是有點出力過猛了,把凜冬神祇的權柄都斬的破碎了,雖然看情況破碎的不嚴重,很容易重新匯聚。

  這個東西怎麼處理,秦陽還沒想好。

  要不,找個看誰順眼的傢伙,送人?

  凜冬權柄不是太昊分化出來的,但秦陽也不確定,在凜冬權柄被完全封印的時候,太昊是不是能感應的到。

  可他的封神書,也不能一直這麼敞開著吧,下次還怎麼用?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想了想。

  要不,做個實驗吧。

  既然權柄能被生靈融合,敕封為神祇。

  那若是將權柄敕封給物品,說不定也行的吧?

  反正這個凜冬全部已經破碎,說不定這樣反而可以。

  拿出東西開始琢磨著怎麼搞,秦陽心裡其實還在納悶另外一件事。

  神祇身上,一本經典都沒摸出來就算了,一個金都沒有出,他臉再黑也不至於黑到這種地步。

  這事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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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7: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七章 瘋狂的遠程騷擾,免費白嫖秦老闆

    說心裡話,自從來到這邊之後,秦陽就感覺,所謂的神祇,在他心裡的地位,越來越低,逼格也越來越低。

    尤其是那些小神祇,曾經可能是人族,如今體內可能還流淌著人族的血脈,可秦陽著實一點都沒辦法把他們跟人族扯上一點關係。

    從他們被敕封為神祇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生靈。

    看起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沒有人心的機器。

    之前秦陽還真沒感覺到這種變化,最初的時候,他只是覺得,可能這些神祇高高在上習慣了,已經習慣了不用正眼看人,把天宮之下,行走在大地上的所有生靈視之為螻蟻。

    針對這種小神祇,在提到獵殺神祇的時候,秦陽心裡已經毫無波瀾。

    這已經不只是因為處於敵對陣營的原因,那是真正的漠然,毫不在意,甚至在出手的時候,就像是無意間踩死了一直螞蟻,頂多低頭看了一眼,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自己都會本能的將這段記憶,歸類到無用,可以下意識遺忘的行列裡。

    就像是在街上行走的時候,那些出現在視野裡的人,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就會忘掉。

    若不是這次遇到了完全不一樣的靈感大神官,秦陽都無法發現這種差別,這種無意識的改變。

    秦陽對別別子的一些觀念還是挺認同的,但沒有別別子那麼極端而已。

    他一直沒覺得自己如同那些神祇一般,已經高高在上,他還是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可能也只是實力比大多數人稍稍強了點而已。

    他還是喜歡去到凡人的城池裡,吃一些毫無益處,可能在他眼裡,可能還不怎麼乾淨的東西,而且會非常開心。

    能坐在小攤位上,跟炸油條的小哥,隨意的嘮家長裡短。

    保持著足夠的敬畏之心,控制著自己的心態,甚至都不可能去屠戮一個毫無恩怨的凡人。

    所以,獵殺了神祇,心裡的感覺,卻彷彿只是在街上遇到一個路人,與自己擦身而過,什麼感覺都沒有,轉身就會忘記。

    但面對靈感大神官的時候,他卻根本不會有這種感覺。

    再加上,幾個小神祇,一個金都沒有出。

    秦陽覺得,這不是他變了,而是這幾個小神祇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綜合所有的情況來看。

    秦陽忍不住得出來一個結論。

    這些小神祇,跟傳說中的神祇,根本不一樣。

    他遇到的這些,更有可能,只是一個承載著權柄,毫無感情的空洞機器。

    太昊從他們身上拿走的東西,可能不只是情緒。

    更可能是他們屬於人所擁有的一切特質。

    摸不出金,便可能是他們的悟性,他們的理想,他們原本修行的法門,都已經被統統拿走了。

    他們捨棄了一切,專心於加強自身對權柄的掌控,可能就是如此。

    他們從被敕封為神祇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永遠不可能十成十的掌握權柄。

    所以,太昊毫不在意。

    這些只是秦陽的猜測,但秦陽覺得,就算不全對,應該也已經很靠近真實的情況了。

    若神祇都是這幅淡漠的機器人德行,我閉關研究我的權柄,你們愛死死去,別打擾我。

    當年上古天庭也不會跟上古地府打的天崩地裂。

    而他跟靈感大神官隔空交手,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個傢伙,跟他從資料和記載之中腦補出來的神祇差不多。

    這次的事,所有波瀾,卻還是有些順利了,尤其是後面斬了凜冬神祇。

    秦陽就覺得這事,弄不好水很深。

    起碼西沙神祇,有明確的證據,可以做出推斷,他就是個倒霉蛋,被靈感大神官推出來,以一個合情合理的方式去死。

    畢竟,若非從西沙神祇身上摸出來一個秘密,秦陽自己都覺得,靈感大神官已經盡力了。

    再加上後面來的凜冬神祇,秦陽總會忍不住的想。

    這次不會又是靈感大神官故意的吧。

    沒敢去繼續細想,這事若是一直陰謀論下去,沒有盡頭了。

    這事暫且放下。

    目前要做的,便是想辦法弄明白,那個根本不清楚的秘密,到底是什麼,想辦法去破解了不能看到的部分。

    不然的話,中了誅心矛都能毫髮無損,秦陽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將靈感大神官幹掉了。

    或者說,能有什麼辦法,可以傷到靈感大神官。

    除了這件事之外,便是琢磨一下,怎麼處理凜冬權柄。

    凜冬權柄,被秦陽以專項斬擊,用全力斬中,直接碎成了好幾瓣。

    想找人繼承,不是一個好主意。

    畢竟,誰繼承了凜冬的權柄,便要為擊殺凜冬神祇的事負責。

    可繼續封入封神書吧,也不太好。

    破碎的權柄,封神書的確可以完全封印,現在問題就出在這了。

    太徹底的話,萬一太昊或者靈感大神官,能確定呢?

    這不得等於騎在太昊的臉上叫囂:老子封了你倆權柄,現在老子就在你的地盤,有本事你來咬我啊。

    所以現在秦陽壓根沒敢合上封神書。

    但若是不封入封神書的話,一樣不太好,萬一拿出來就被對方感應到呢?

    就比如現在,秦陽想要將凜冬權柄,當做材料,試試能不能封入什麼物品裡,造出來一個……神器?

    但他咋拿出來啊,壓根沒法拿出海眼。

    進入海眼裡,看著書頁上的花瓣圖案,秦陽忍不住感歎。

    「以凜冬權柄打造神器的話,不打造一口神器棺材,簡直暴殄天物……」

    單純的將權柄的碎片,簡單粗暴的融入到什麼東西裡,秦陽的確能做到。

    因為他有對應的寶物,先天蟲殼。

    這個東西,簡直是萬能的承載物,而且有現成的經驗。

    之前連太微的權柄都能直接融入其中當材料。

    區區一個凜冬權柄,還是破碎的,自然更沒有什麼問題了,哪怕在這裡,沒法借助整個天地去壓制權柄的具象之物。

    棺材的話……

    秦陽立刻想到了一個人,他的本家手藝人,也是姓秦。

    能造出來黑梧桐棺槨的頂尖手藝人。

    秦陽採購棺材的唯一指定地點,有一說一,這位秦老闆的手藝,那是真的好。

    這麼多年了,秦陽從來沒見過比他手藝更好的棺材匠,在此道上,秦陽唯一服的人就是這位秦老闆。

    特製的棺槨,敢要價用壽元當手工費,還沒被人打死,沒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以天地之間唯一的東西,當做制棺的材料。

    秦陽自己就捨不得動手了,自己什麼水平,心裡還是挺有數的。

    有好得多的選擇,為什麼不用。

    而且他跟秦老闆的關係還算挺不錯的。

    當年他隨口提了一嘴,大嬴神朝禮部去採購普通棺材的時候,有時候就在秦老闆那採購了。

    後來他秦陽的威勢越來越強,哪怕不能巴結到秦陽,禮部這邊也樂得有人用秦陽推薦的棺材鋪,再說了,秦老闆的手藝,的確是沒的說。

    一想到這個,秦陽就忍不住了。

    先回去,找秦老闆試試,畢竟,造神器棺材,沒實力沒技術,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想要用凜冬權柄具象化的冰晶白蓮作為材料,也不能在太昊的世界,太不安全了。

    再加上,這邊的事,秦陽總覺得,靈感大神官在利用外來搞事情的人,去搞事情。

    得讓子彈飛一會,讓這邊的事情發展一下。

    說幹就幹,秦陽沒再回不可界之內。

    直接順著荒海,前往太昊壺梁,準備先回去一趟。

    一路趕到了太昊壺梁,秦陽以星隱隱藏了自己,一路順著原路返回,順帶著,還把太昊壺梁逛了一遍。

    這邊的防禦越來越強了,哪怕開了星隱,他都時不時的覺得,似乎有誰偶爾窺視到了他。

    潛入地底,入岩漿海,以星隱擴散了一下,遮住了回去了路,他才順著跳回去。

    等到秦陽離開之後。

    一顆眼球,從岩漿海裡浮現,掃視了一圈,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那個渾身都纏滿了繃帶的傢伙,收回了眼球,心裡也很是疑惑,總感覺有人潛入了,卻什麼都沒察覺到。

    ……

    地底沙海,曾經的戰場上。

    靈感大神官的身形,出現在這裡。

    他環顧四周,什麼東西都已經感知不到了,當時交戰留下的痕跡,都被秦陽清理的一乾二淨。

    他捕捉不到任何痕跡,最後沉吟了一下,一揮手,身前出現一個光輝虛影,光輝慢慢的擴散,與曾經的戰場融為一體。

    下一刻,便見隨著光輝浮動,倒映在靈感大神官灰色眼睛裡的畫面,如同時光倒流一般,不斷的加速浮現。

    然而,這種加速回溯,維持了不到三息的時間,所有的影響都瞬間消失不見。

    他立身之地,仿若化作了純白的世界,乾淨的一塵不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靈感大神官眉頭微蹙,眼中浮現出一絲驚愕。

    他不死心的繼續回溯,可是等到白色的世界消散之後,再次出現的影像的時候,這裡已經回溯到交戰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能捕捉到的有用信息,就只有一條。

    曾經有人抹去了這裡的一切痕跡,非常乾淨,非常徹底。

    而這個,也是專業洗地起家的秦陽,唯一透漏給靈感大神官的情報。

    還是刻意的。

    因為走的時候,秦陽沒丟烏色球污染。

    既然是來搞事情的,水自然是越渾越好。

    靈感大神官的神情有些凝重了。

    他不可避免的有點想多了。

    在天宮的記載裡,這世上,唯有一個人,能如此乾淨的抹去一個地方,一段時間內所有一切痕跡。

    府君。

    一件事裡,牽扯到了上古地府的酆都大帝一系。

    又出現了誅心矛,誅心星官親自出現。

    能躲過他的探查,任何蹤跡都沒有找到,甚至交戰的時候,他也毫無察覺。

    有誅心星官出現,自然而然的可以推斷出,這是星隱星官也來了。

    現在又可能有府君介入。

    不,可能是府君的力量介入。

    再加上他所在的太昊一系。

    靈感大神官已經沒有心情繼續親自追查這些了。

    甚至於,他都不準備去地底沙海的深處,找到正在融合無盡之沙權柄的戊土宗大長老了。

    對方不會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讓他去問。

    不用盤查了,這個傢伙,頂多只是一個撿了現成權柄的幸運兒而已,他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都不會知道的。

    靈感大神官離開地底沙海,直奔天宮而去。

    正在這時,他又感覺到了那種窺探。

    他驟然睜開雙目,灰色的眼睛裡,仿若有目光爆射而出,靠著未知的聯繫,直接窺視到對方。

    然而,這一次,又是一支誅心矛衝了出來,這一次,誅心矛沒有刺穿他的腦袋,而是正中他胸口的位置,將他的心臟洞穿。

    靈感大神官拔出誅心矛,胸口依然毫髮無損。

    但他想要窺視到,卻已經不可能了。

    ……

    剛回到大荒世界,秦陽就先給靈感大神官打了個招呼,試探一下,相隔一個世界,是否能聯繫上。

    沒想到,延遲雖然高了點,卻還是能連上,那自然先射出一發誅心矛打個友好的招呼。

    撩撥完靈感大神官,秦陽心情不錯,出了壺梁,直奔大荒而去。

    到了大荒,閒來無事,再給靈感大神官打個世界長途騷擾一下。

    而這傢伙,沒騷擾了還是不死心,每一次都想主動來對線。

    秦陽樂此不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想要去破解那個還看不到的秘密,每一次試圖破解,都會自動撥號,他也沒辦法。

    他有的是閒工夫,不把靈感大神官煩到不對線,他壓根沒法好好破解。

    一路吃著喝著,沒事了騷擾一下靈感大神官,秦陽來到了離都東城的棺材鋪。

    棺材鋪看起來像是重新裝修過了,跟以前不太一樣,可看痕跡,大概也有個幾百年了。

    禮貌的敲了敲門。

    「秦老闆在不在?有大生意上門。」

    大門自行洞開,秦陽邁步進入其中,就見院子裡,放著一口口普通棺材,一個赤裸著上身,看起來有五十歲的漢子,正在釘棺材。

    「想要什麼自己選。」

    漢子頭也沒抬的回了一聲,只是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驟然抬起頭,看到了秦陽。

    他放下手裡的工具,起身之後,很是鄭重的揖手一禮。

    「原來是秦大人親臨,有失遠迎,恕罪,不知秦大人想要點什麼?」

    秦陽上下打量著這個漢子,嘖嘖稱奇。

    眉宇間,還是有些當年那位老到生機已經如同風中燭火的秦老闆的影子。

    乍一看,還會認為,他是當年秦老闆的子侄後輩。

    哪怕兩個人的容貌略有不同,氣質也截然不一,可秦陽非常確定一點。

    這就是秦老闆。

    心裡明白,嘴上卻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得罪人了。

    「秦老闆,這些年來,生意還不錯啊。」

    「多虧了秦大人照顧了。」秦老闆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意,對秦陽客氣點,也是應該的。

    他當年被坑了一把,給人打造了黑梧桐,卻被賴賬,差點就快活活老死了。

    他這生意,賣點普通棺材,也賺不了多少靈石,肯定是沒法暴富,想要延壽,就得找人用壽元來續命。

    不想變成邪道,被人按死,就只能恪守規矩,靠手藝賣錢。

    他現在能恢復到壯年,壽元還有挺多,說到底,還是靠了秦陽的面子。

    特殊的客戶,就是用秦陽的面子發展出來的,而且好死不死的,發展起來之後,這些特殊客戶,多少還都跟秦陽有關係。

    對誰都可以臉臭,就唯獨對秦陽,實在不能甩臉子。

    新帝實在是惹不起。

    想在離都混,最不能惹的就是新帝。

    「秦大人裡面請。」

    「秦老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客氣什麼,我有個讓你技藝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全天下獨一份,我這不就想到你了麼,趕緊來給你送來。」

    進入了內部,秦陽哈哈笑著說道。

    這話,的確沒毛病,凜冬全部就這麼一個。

    「秦大人請說,力所能及的,我可以給秦大人便宜點。」秦老闆客氣歸客氣,該要的價還是得要的,就靠這點手藝活了。

    「不給錢,我出材料,你免費替我做一口棺材。」

    「不給錢,那……」秦老闆瞬間臉色一變。

    他的話沒說完,秦陽就打斷了他。

    「神祇權柄的具象之物。」

    秦老闆又玩了一把變臉,深吸一口氣,硬是將自己後半句話嚥了回去,改口道。

    「那也沒問題!」

    秦老闆的神情有些狂熱,眼睛裡都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秦大人,你總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秦陽懶得多廢話,海眼裡敞開的封神書上,冰晶白蓮的碎片飛出,秦陽張口一吐,幾塊碎片,跌落在地上。

    秦老闆連忙俯下身,伸手觸碰了一下一塊碎片,瞬間縮回了手,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在此刻,發生了變化。

    「全交給你,你看著辦,任由你發揮,有問題麼?」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秦老闆連忙拿出東西,將那幾塊碎片放進去,感受著屋內開始下降的溫度。

    他連忙後退三步,對著秦陽揖手長拜。

    「多謝秦大人。」

    「我就出個材料,還不給你付賬,還要求你拿出全部的技藝,你謝我幹什麼,行了,你看著辦吧,我先走了。」

    秦陽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丟下凜冬權柄的碎片就不再管了。

    本來還想在這裡看看呢,是不是能學點什麼。

    但當看到秦老闆,連神祇的權柄具象之物都知道,那種驟然迸發出的熱情,秦陽就知道。

    他學不會了。

    這傢伙,絕對是一個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了。

    秦陽也不關心這些,他只在乎,秦老闆到底能不能用那些冰晶白蓮的碎片,打造出一口天地獨一份的絕世棺材。

    離開了秦老闆的棺材鋪。

    秦陽又順手騷擾了一下靈感大神官,但這一次,明顯的感覺到,延遲更高了。

    投射出去的誅心矛,也被什麼東西擋了下來。

    天宮之中,靈感大神官面沉似水。

    他身前的金色誅心矛,驟然崩碎消散,週遭的一切鎮壓,都毫無作用。

    他已經快被這種小手段,激的火氣上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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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八章 凜冬之棺,死不露面

  秦陽很遺憾,又是奈何不了靈感大神官。

  每一次對線,靈感大神官的表現都略有不同,這就更讓秦陽確定,靈感大神官跟那些小神祇完全不同。

  這個不同,可不是實力,而是他跟秦陽印象裡的老銀幣挺像的。

  而每一個老銀幣,都不會是沒有感情的傀儡。

  只可惜每一次連線的時間有點短,靈感大神官每一次都會主動對線,這讓他有了隔空投出誅心矛的機會,其實同樣的,靈感大神官也會有空投力量的機會。

  只可惜,每一次,誅心矛射出去的時候,半路上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絞殺湮滅。

  這也是秦陽每一次連線之後,都只敢用誅心矛的原因。

  其他的,弄不好就是靈感大神官反殺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秦陽壓根也沒指望連線靈感大神官能做什麼。

  如今靈感大神官似乎已經不耐煩了,秦陽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就是要靈感大神官煩死,煩到最後再也不理會了,最好直接屏蔽掉連線。

  這樣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研究破解那個秘密。

  隔一天,秦陽抽冷子就找個時間騷擾一下靈感大神官,心情好了,騷擾一下。

  今天見到一個沒吃過的好東西,騷擾一下。

  明天天陰了,曬不到太陽了,騷擾一下。

  秦陽是越來越開心,反正靈感大神官打不著他,連線了就丟個誅心矛過去。

  天宮之中,靈感大神官閉著眼睛,雙手都在哆嗦,這是被氣的。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每一次都能精準的窺視,哪怕他在天宮,也阻攔不了對方的窺視。

  每一次他都會忍不住,他知道他必須阻止,不然的話,可能會有什麼東西被對方窺視到。

  這是他本能的感知到的東西。

  可一次兩次,有時候一天就有好幾次,上百次下來,他已經忍無可忍。

  從來沒見過如此賤的神祇,更別說天帝麾下的神官了。

  這一任的誅心星官,簡直賤到骨子裡了。

  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本能的感知到,對方是要窺視他的什麼東西。

  可慢慢的,他一次一次的感知,乍現的靈感,都會讓他感覺,對方可能什麼目的都沒有,只是想要煩死他。

  對方樂此不彼,只是想滿足自身的惡趣味。

  他已經有些想要放棄了,他自忖對方窺視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那種感覺可能也只是對方針對他專門搞出來的錯覺。

  但是也有可能,是對方讓他這麼想的,好主動放棄追蹤。

  靈感大神官輕嘆一聲,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糾結過了。

  正想著呢,他面色微微一變,連拉的比驢臉還長。

  兩息之後,只見一柄金色的誅心矛,直接在他面前出現。

  他屈指一彈,就見一層又一層的光幕,擋在了誅心矛前方,二者一起湮滅掉。

  等到誅心矛消失,他已經沒法順著窺視過去了。

  剛平復了一點的心,再一次瀕臨暴躁的邊緣。

  ……

  例行騷擾完,秦陽心情不錯,雖然依然沒什麼鳥用。

  秦陽決定去搖人,請教一下專業人士,怎麼才能順勢給對方一擊狠的,哪怕根本傷不了靈感大神官的根本。

  一路來到黎族,還沒進去呢,就見人已經在門口迎接了。

  仡樓笑呵呵的走上前,很是熱情的拉著秦陽的手臂。

  「來的正好,我剛得到的一種新茶,一起來嘗嘗。」

  進門,就見到神牛如同人一般坐在那裡,兩隻前提交錯著抱在胸前,一張牛臉上,就差寫著一個大大的「臭」字,旁邊還有一張棋盤,地面上也散落著不少棋子。

  秦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客氣的揖手一禮。

  「見過神牛。」

  「來吧,嘗嘗。」仡樓熱情的給斟了茶。

  只是尚未入口,秦陽就看出來了,這所謂的新茶,可不就是七花釀麼,還是毒性最高的那種。

  秦陽有滋有味的品嚐了一口,違心的讚嘆了一聲。

  「真是好茶啊。」

  放下茶杯,秦陽趕緊轉移話題。

  「這次來,是有點事想要請教兩位前輩。」

  「儘管說吧,有問必答。」

  秦陽斟酌了一下,道:

  「我之前去那邊轉了轉,也跟神祇有過交手,那邊的情況,跟我們瞭解的不太一樣。」

  秦陽先將小神祇的異樣說了一下。

  「你說的這個情況,怎麼像是中了枯心咒?」仡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枯心咒。

  尤其是以人身敕封神祇,第一反應是這個才是最正常的。

  「不是,我最開始也想過,我中過枯心咒,我知道那個情況,跟中了枯心咒截然不同,他們是有什麼東西被人拿走了。」

  「被拿走了?」仡樓沉思了一下:「沒有感情,淡漠無比,若不是枯心咒的話,只是被拿走的話,那應該就是他們的人性被剝奪了,可是沒見過的話,我也不敢下定論。」

  說著,仡樓看了一眼神牛。

  神牛鼻孔裡噴出兩道白氣。

  「看完幹什麼,該說的你都說了,以天帝之位,哪怕沒有恢復到當年的巔峰實力,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並沒有多難。

  以天帝的秉性,做出這種事,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在他們眼裡,人族不單單是螻蟻,更是需要被剷除的毒瘤。

  拿人族的天才,當作蘊養權柄的容器,沒什麼好意外的。」

  秦陽點了點頭,這事其實沒什麼可意外的。

  而且他也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也沒有什麼用,太昊世界已經徹底病態發展了,九成九的人,在歲月的流逝之中,已經被徹底洗腦,一些觀念已經深入到血脈之中了。

  哪怕去那邊揭發這個消息,說被敕封為神祇,其實也只是一個傀儡,而且還是一個永遠不可能抵達巔峰的傀儡。

  照樣會有無數的修士,期盼著有一天能被敕封為神祇。

  就因為這是無可爭議的捷徑,還是可以比他們靠努力能抵達的位置,更高的捷徑。

  秦陽沒多問這些,他繼續提到了靈感大神官不會死,可以免疫傷害的事。

  「靈感的權柄,不可能做到這些。」神牛先是否定了這一點,而後看了仡樓一眼:「但是他可能擁有的不止一個權柄,亦或者,是他本身的力量可以做到這一點。」

  「嗯?」秦陽有些意外:「除了天帝之外,還有人可以掌握第二個權柄?嚴格說,天帝掌握的,其實也只是一個權柄吧?」

  「話是如此,一個權柄裡,也未必只對應一種神通,而且不掌握一個權柄,也未必不能利用一個權柄。」

  神牛的話音剛落,秦陽便想到了他那未必能做成功的凜冬棺材。

  「融入了權柄的神器?」

  「沒錯。」神牛點了點頭。

  秦陽略有些遺憾,他之前還忍不住會想,是不是以前沒人奢侈到造神器,只有他會這麼幹。

  沒想到,敗家子自古有之,聰明人自古有之。

  連神器這個稱呼,都是很早就有了。

  神牛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它繼續補充道:

  「也有可能,是他本身的力量,就像人偶師一樣,縱然是天帝,也要承認他是不死者。」

  秦陽搖了搖頭,太微權柄的事,沒法說出來,他以後也不準備說出來。

  只要以太微的權柄開馬甲,那他就一定是另外一個人。

  這種事說出口,可能就不是秘密了。

  靈感大神官的不死,跟人偶師的不死,是完全不一樣的。

  人偶師的不死,是靠著不可思議,無法揣測的防禦,可以抵擋一切致死的攻擊。

  人偶師的防禦上限是什麼,秦陽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反正每一次發現這貨好像要被人破防的時候,也只是最外層的防禦,他的防禦也會遇強則強,不斷攀升。

  看起來像是被破防了,實際上距離破防還不知道有多遠呢。

  若人偶師是防禦堆滿,那靈感大神官的狀態,便是減傷加滿。

  以至於到了連誅心矛都能完全免疫的程度。

  如今的靈感大神官,可不是上古時候的靈感大神官,秦陽非常確認,他絕對不可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來做到這一步的。

  人偶師堂堂人族十二師之一,為了成為不死者,付出了不知道多大的代價,最明顯的便是肉身都玩沒了,可能神魂也早已經玩沒了。

  就靈感大神官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付出了什麼超限度代價。

  再說了,願意付出這麼大代價的人多了去了,為什麼成為不死人偶師的,就只有人偶師一個?

  現在見過最接近不死的,也就只有黑影,可黑影也是被人亂刀分屍,都快被鎮壓到心理變態了。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靈感大神官,掌握著一件神器,靠著這件神器的力量,他可以連誅心矛的殺傷力都免疫掉。

  目前只是不知道,靈感大神官掌握的神器,是專門針對類似誅心矛之類的東西,還是可以無差別的免疫掉所有的傷害。

  從仡樓和知道的似乎挺多的神牛這,秦陽確認了一件事,任何權柄所化的神器,都不可能讓一個人無代價的免疫掉所有的傷害。

  沒有這種絕對的事情,這不符合天地自然最基本的規則。

  就算是天地本身,都不可能永遠存在。

  所以,基本推斷。

  靈感大神官,掌握著一件可以免疫傷害,亦或者是超限度減傷的神器,但卻不知道他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秦陽覺得,這個秘密的關鍵,可能就在他摸出來的那個秘密裡了。

  聊完了這些,秦陽看著眼前這倆大佬,靈機一動,問了句。

  「我要說,我現在能窺視到靈感大神官,而且可以跟他隔空交手,不知你們二位,有沒有辦法,在不被對方發現的前提下,嘗試著重創他?」

  仡樓和神牛對視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沒有人能跟掌握著靈感權柄的神器交手,卻什麼都不洩露的。」

  「那算了。」秦陽果斷放棄。

  他每一次對線,洩露的信息,就是誅心矛,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在意這個,是因為這本來就是故意洩露,用來擾亂視線,告訴敵人,太微天帝也在背後搞事情。

  畢竟,沒人會覺得天帝會徹底隕落吧。

  秦陽大大方方的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可若是要在靈感大神官那洩露別人的情報,還是算了吧,風險係數太高了。

  秦陽在黎族待了一段時間,正在取經呢,喝茶聊天高興呢。

  忽然,感覺到空氣裡一絲威壓浮現,不到他這個境界,都感覺不到的威壓變化。

  他向著離都的方向看了一眼,砸吧著嘴。

  「這是……」

  「南海在前幾天歸附了。」

  「……」

  秦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在面對小神祇的時候,他都沒感覺到對方能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的威壓。

  跟靈感大神官對線,同樣也沒有這種威壓。

  可現在,嫁衣似乎只是突破了個小境界,威壓不受控制的洩露了一點,他就有種當年還是個小渣渣的時候,面對道君的感覺。

  心情瞬間不美麗了,茶也喝不出酒味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

  離都,嫁衣睜開眼睛,她周身的空間,都在微微顫抖,若非這裡是離都,恐怕僅靠自身的威壓,都能壓垮這裡的空間。

  千萬里疆域,集於一人之身,神朝的偉力,歸於一人。

  這是堪比大權柄的力量。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眼望去,目光便跨越空間,注視到棺材鋪裡的秦老闆。

  還在扛哧扛哧造棺材的秦老闆,呆立當場,全身上下都仿若被鎮壓,連動一下眼球都變得極為困難。

  他連忙在心裡狂念,念頭不斷的散發出去。

  「這是幫秦陽打造的棺材,不對,這是秦陽訂做的棺材,神祇權柄的碎片,也是秦陽給的,我都沒收錢,免費幫忙做的。」

  果然,下一刻,他就感覺渾身一鬆,感覺到新帝的目光,轉移到面前那尊冰晶棺材上。

  片刻之後,目光消失不見,秦老闆長出一口氣,心裡面默默感嘆。

  大嬴新帝真的是越來越可怕了,這還沒到封號呢,似乎都比巔峰時的嬴帝還要強了,這要是封號了還得了。

  大世啊,惹不起……

  轉身繼續去搗騰冰晶棺材。

  嫁衣收回了目光,沉思了一下,給衛興朝傳了個信。

  以後有什麼棺材需求了,就去秦老闆的棺材店吧。

  命令丟出去,嫁衣就不管了,反正下面的人會自己去處理,她只要表個態就足夠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衛興朝便出現在秦老闆的棺材鋪外面。

  「秦師傅在不在,訂購點壽材。」

  「忙著,沒空,過幾個月再來。」秦老闆門都沒開,直接吼了一句話。

  衛興朝悻悻的轉身離去,也沒敢有什麼脾氣。

  他以前就知道這個棺材鋪裡的棺材匠,是個有特別技藝的高人,只不過人家不惹事,老老實實做生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新帝點名,他只能先來看看。

  衛興朝離開不久。

  秦陽就又來了,他進入院子裡,在門口瞅了一眼,沒有進去,就在院子裡等著,沒事了就挑一點秦老闆做的棺材,這些東西,還是得常備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需要了。

  一連等了數天之後,秦老闆從屋內走了出來。

  前些日子,他還是五十歲的模樣,赤裸著上身的精壯漢子,看起來很有彪悍的氣質。

  而現在的秦老闆,倒像是一個已經風燭殘年,滿臉老人斑的老者,身上的暮氣沉重,死氣都隱隱開始醞釀了。

  也就比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強一些而已。

  雖然氣息和樣子不怎麼好,可他的眼神,卻仿若燃燒著火焰,精神頭似乎比二十歲的年輕人還要旺盛。

  「秦大人,已經做好了,你來看看吧。」

  秦陽進入其中,內部寒意深重,沁人骨髓,而且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秦陽看了一眼秦老闆的手,他的手掌上長滿了凍瘡,有些地方看起來像是長好了又爛,爛了之後又長好,往復很多次。

  可是秦老闆卻毫無所覺一般,伸出手撫摸著冰晶棺材。

  「這是我拼盡全力,超越我自己技藝的巔峰,才打造出來的凜冬之棺,可惜只有棺,而無槨,若是還有合適的權柄,倒是可以打造出一套棺槨。」

  秦陽沒急著看凜冬之棺,而是看向放在角落裡的那盞油燈,油燈的火苗極小,輕輕搖曳著,似乎已經快要熄滅。

  秦陽張口一吹,便感覺到他的壽元在流逝。

  一口氣給補了三千年壽元之後,秦陽才停下來。

  三千年壽元,對目前的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數字了,而且,這種損失,隨便嗑一顆奇異果就能補回來了。

  「秦大人,你這是……」秦老闆回過頭,滿臉驚愕。

  秦陽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我秦有德什麼時候找人辦事,還不給人辛苦錢了?上次是跟你逗樂子呢,你還當真了不成。

  你這手藝,不給錢不是坑人麼,三千年,意思一下,別嫌少,嫌少也沒了。」

  秦老闆嘴唇一抖,心裡微微一顫,想說你能拿出凜冬權柄,讓我放開手磨練技藝,突破極限,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別說不要錢,倒貼錢都幹。

  可這話到嘴邊了,硬是不知道怎麼說出來了。

  「行了,別愣著了,給我介紹一下吧,我的東西,我要是什麼都不懂,多寒磣。」

  「誒!」秦老闆重重的應了一聲,拋卻雜念,趕緊來先給介紹。

  「凜冬權柄,分裂成了六份,正好對應棺材六面,簡直就是天生作為棺材材料而生的,這就有了打造成凜冬之棺的可能。」

  「我也覺得,不當作材料做棺材,簡直可惜了。」秦陽深以為然。

  秦老闆繼續介紹。

  這凜冬之棺,他其實也不能確定所有的威能。

  只能確定,這口凜冬之棺,用來存放屍體的話,基本可以確定,只要天地尚存,權柄未滅,那裡面的屍體,便是永恆不朽的。

  而且若是遇到什麼大災大難,也可以遁入凜冬之棺裡,當作避難神器,外力基本不可能傷到裡面的人。

  在面對一些對立的力量時,還可以當作防禦法寶來用。

  要是不介意的話,棺材板也可以用來當武器……

  反正妙用極多。

  秦陽自然也是越看越喜歡,正兒八經的神器。

  本來只是覺得不造棺材可惜了,可現在造成了,又覺得,當棺材用,似乎也可惜了。

  手搭在凜冬之棺上,念頭一動,將其拾取煉化。

  隨手將其丟到海眼裡,以後可以拿來當法寶用。

  「行了,秦老闆,我自己琢磨吧,你就好好沉澱一下,祝你以後能封師。」

  「哈,不敢想,不敢想……」秦老闆腦袋搖個不停,可他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

  離開了棺材鋪,秦陽也沒去宮城轉轉,嫁衣剛突破,還在穩定境界,突破的太快了,很容易根基不穩,還是別去打擾了。

  太昊那邊,子彈應該已經飛了一段時間,是時候回去瞅瞅了。

  悄悄的離開大荒,沒驚動其他人,從橋上跳到了太昊世界。

  催動星隱,無聲無息的靠著純肉身,行走在岩漿海裡。

  然而,走出不過一日,便見周遭環境,驟然一變。

  岩漿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荒海的海面。

  天空中,遍佈著一顆顆眼球,不斷的轉動著,掃視下方的一切。

  而這個所謂的海面,其實也只是一顆更大的眼球的表面。

  一個全身上下無死角纏滿繃帶的人,出現在半空中。

  「能躲過我的監視,讓我根本無法察覺,是太微天帝麾下,星隱星官親臨吧,不如出來見一面吧。」

  下一刻,天空中出現一尊白玉寶座,女修坐在上面,面帶微笑。

  繃帶人站在她的右側,黑臉壯漢站在她的左側。

  天空中的眼球不斷的轉動,海面之下的巨大眼球,也在不斷掃視,可是沒有一個眼球能確定秦陽在哪。

  「閣下還是出來吧,我等並無惡意,只是要聊聊。

  自從上次閣下過境,我便已經將壺梁一圈,三十萬里之地,盡數納入視線之中,全天監察,化作視界,只要有人進入。

  哪怕我根本看不到,也會知道有人來了。」

  繃帶人還在勸說。

  誅心星官駕臨,那星隱星官也駕臨,自然是毫無意外的事情。

  上次他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過去了,他卻根本察覺不到,就已經做出了推斷。

  看不到,摸不著,那就用了本辦法,以跨界必經之地壺梁為中心,勾勒出一個周長三十萬里的圓,全方位無死角覆蓋。

  視界覆蓋之下,便相當於,全天都在無差別的攻擊這個範圍內的每一個角落。

  無論是星隱星官,亦或者是精通驚字訣的人族強者過境,他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必定會在對方沒入的那一瞬間,察覺到對方來了。

  秦陽細細感應著周圍的一切,暗嘆一聲,他還真沒察覺到。

  因為對方覆蓋的範圍太廣了,從他出來的時候,可能就已經在視界之中了。

  而偏偏這種像是在攻擊的力量,卻根本沒有傷害。

  他再怎麼隱藏,也不是能直接免疫攻擊,被攻擊到了,隱身自然就破了。

  念頭疾轉之後,秦陽還是沒出面,只是聲音出現了。

  「上古地府,人才濟濟,名不虛傳。」

  既然想要聊聊,那不見人不是也能聊麼。

  聽到聲音,坐在寶座上的女修,杏眼微微一凝。

  暗道一聲,果然是星隱星官。

  歷代星隱星官,都是這幅鬼德行,從來不在人前露面。

  這一代的星隱星官,還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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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4 00:18: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零九章 這只是一個研究,有你的信

  秦陽可不覺得,這位笑的很假,讓他感覺特別不舒服的女修,費了這麼大勁,在這特意攔著他,只是為聊一聊。

  噢,這話不太準確,應該是特意攔著星隱星官。

  太微的權柄,都被秦陽當作材料,煉成了金丹,理論上,他現在就是太微,同時,也可以是太微十星之中的任何一位。

  只不過,他的用法更像是用神器,而不是融合了權柄的神祇。

  旁人看到太微十星的能力,便會篤定來者是太微十星之一,從來沒人會想過,來者有可能是太微本人。

  當然,這個不能說是思維模式的局限性,而是給人說,太微已經涼了,權柄都被掰開了揉碎了當作材料用了,都絕對不會有人相信。

  主要還是因為,當年的三天帝不會徹底隕落,已經被所有人默認為真理了。

  包括三天帝本人,也會將其當作真理。

  秦陽現在只是在想,怎麼樣才能以星隱星官的身份,安全的逃離這裡。

  從頭到尾都不能暴露出除了星隱權柄之外,其他的能力。

  女修身旁那倆奇行種,一個全身纏滿了繃帶,但是結合此地無數大大小小的眼球,也能猜到這貨全身上下都長滿了逼死密恐的眼睛。

  另外一個,連黑的像是剛剛被火熏過,臉拉的比驢臉還長,身後跟著一個扛著鬼幡,全身漆黑,隱有神祇氣質的黑影。

  怎麼看也都是個邪道。

  黑臉壯漢身後的鬼影倒是好猜,那個鬼道之中,聲名赫赫的法寶萬魂幡。

  乍一看,這貨像是專精馭鬼的能力。

  秦陽卻看的清楚,鬼幡就是被那個鬼影扛著的,壓根不是黑臉壯漢親自來掌控,這貨騰開了手,指不定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陰人。

  而那個繃帶人,隨便一個從秦陽那個時代穿越過來的年輕人,都不會傻乎乎的以為他的眼球,只能用來大範圍無死角的監控。

  所以,基調定下。

  能不打就別打起來,不能暴露自己。

  悄悄離開,現在有些不太可能,那就忽悠一下。

  忽悠瘸了最好,不行了,也要大家客客氣氣的你好我好。

  再最後,實在不行了,必須要翻臉,那最好能一勞永逸,一口氣把人打死超度,再找個風水寶地埋了,一條龍齊活兒。

  一連串念頭浮現出來,到了最後這個念頭出現之後,秦陽就忽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了。

  對面那個笑起來很假的女修,莫名其妙的讓他感覺看起來順眼了不少,那笑容怎麼看都像是發自內心的微笑,一股潤物細無聲的善意,讓他清晰的感知到。

  女修微微翹起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她含笑喊著周圍,哪怕她壓根看不到這位星隱星官在哪,也感知不到對方的存在。

  但這都不重要,對方能看到她就行。

  從發現對方,對方開口,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但她已經感覺到了,那一閃而逝的惡意,壓制不住的惡意。

  有時候她就挺喜歡人族的,人族總會有一些讓她無法理解的善意與犧牲,也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無根無源的惡意滋生。

  最崇高的品德,與最低劣的惡毒,歸於一身,這就是最複雜的人。

  現在她可以確定了,現任的星隱星官,絕對是一個人族。

  她嘴角的浮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很是誠懇的道:

  「星官謬讚了,此前有幸見到了誅心星官,隔空出手,誅心矛的威勢,歷歷在目,遙想當年,太微天帝麾下,十星官威勢,無人能擋。

  得知十星官再現,自是心生敬仰,欲求一見。

  此次並無惡意,只是想聊一聊。

  太昊太過歹毒,我等於他永遠不會站在一條船上,倒是太微天帝,慘遭小人構陷。

  如今,我等倒是有達成一致的可能,關於這點,我倒是很是信心。」

  女修的話音落下,冥冥之中感知到的惡意,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她臉上的笑容,便愈發真誠。

  而秦陽這邊,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種感覺,有些像是當年遇到的那位年輕版的少女三身,強行改變人對她的態度。

  但是又不太一樣。

  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他看女修越來越順眼。

  他知道,這是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他中招了,那種抗拒開始自然而然的滋生惡意。

  出現這種情況,要麼直接跑路,要麼直接出手幹掉對方。

  秦陽的念頭浮現的瞬間,心中便開始浮現出一絲愧疚。

  人家都說了,要只是好好聊聊,他怎麼就想著要怎麼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

  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一點最基本的信任了。

  這種自然而然浮現的想法,影響著他的心念和態度。

  秦陽眉頭緊蹙,哆嗦著拿出小本本。

  敢陰老子,這事完不了了。

  這個想法浮現,心中便有一絲悔意,如同毒素一般擴散開,他真不該這麼想的。

  秦陽雙手哆嗦著想要記錄。

  可是身體都開始受到影響,彷彿他不應該記仇,這事本來就是他的不對。

  秦陽默默的收起了恩怨小本本。

  轉而拿出另外一個小本本,這個小本本,是記錄一些已經被斬去記憶的事情用的。

  最單純不過的記錄,手雖然還在哆嗦,可記錄卻已經不影響了。

  秦陽默默記錄下,剛才的一切細節,所有的感受,事無鉅細,一絲不落。

  包括現在,正在記錄的時候,浮現出的感受。

  他看到了那個女修,笑容愈發燦爛,在他眼裡,仿若看到了在世聖母,道德的化身,最純潔的白蓮花,眼神清澈透明到堪比還在穿尿布的嬰兒。

  他看到,那個女修,含笑對著身旁的兩人揮了揮手。

  瞬間,天空中浮現出的眼球,還有下方化作大海的巨大眼球,都隨之消失不見。

  這裡又恢復成了荒海的樣子。

  而黑臉壯漢也收起了鬼幡,扛著鬼幡的黑神祇,也沒入鬼幡消失不見。

  「這是我的誠意,若是星官大人,想要走的話,盡可隨便。

  我等只是想要跟星隱大人和誅心大人合作,共商大事,共斷往日怨仇。」

  隨著女修的滑落,秦陽心中忍不住生出一陣酸楚,似是心中忽然出現了一口泉眼,汩汩清流,抑制不住的開始不斷湧出。

  他雙目含淚,哆嗦著手,在記錄小本本上,精確的記錄下,現在的所有感受。

  記錄感受:

  「他真不該這樣的,不該懷疑對方的,人和人最基本的信任啊。

  她說的沒錯,大家共同的敵人,只是太昊啊。」

  記錄下來之後,秦陽施展狂暴,沒用。

  進入殺手秦陽的狀態,反而有了反作用。

  他含淚的雙目裡,開始有兩行熱淚淌下,所有的心緒,都開始被那種需要壓制和摒棄的心緒侵佔……

  繼續……

  流著淚,秦陽繼續記錄,將其當作一個最純粹的研究,記錄在研究記錄用的小本本上,無關恩怨情仇。

  記錄試圖對抗的手段:

  「施展狂暴,摒棄所有的情緒,無法打斷,毫無用處。

  進入殺手秦陽狀態,也毫無用處,心緒如同泉眼之中的水流,源源不絕。

  此時,所有的心緒,反而會變成對方扭轉過的心緒,更加嚴重。

  施展思字訣,加速思維,也只會加快反應。

  其他以星隱星官身份,不能暴露的手段,暫時沒有實驗。

  但大體上應該沒有用。」

  開始得出推斷結論:

  「一切都是以惡意為起始,惡意為一切生根發芽的土壤,每一次生出惡意,便會迎來新一波的爆發,感官會不斷的向著正面印象靠攏。

  心中會生出悔意、愧疚之意,心智會被更改。

  按照此刻衍生,可以達到強行化敵為友的效果。

  繼續衍生到極致,會被心中的悔意與愧疚之意淹沒。

  或一死以謝天下。

  或徹底化作傀儡,窮盡一生去補償。

  在開始之後,便無法中斷。」

  化解手段推斷:

  「滅不了火,便釜底抽薪,挖了所有心緒浮現出的土壤,強行中斷中毒似的衍生。」

  記錄完,秦陽哆哆嗦嗦的,一手拿著小本本,眼中的女修,彷彿已經升起了聖光。

  他閉上眼睛,拿出了塑料黑劍。

  開始強加給自己一個念頭。

  並不是逃避,也不是要化解女修的手段。

  他只是在單純的驗證一個研究成果。

  開了思字訣二擋一瞬的時間,「驗證研究成果」這個念頭在這一瞬間,便以狂暴的姿態,強行侵佔他所有的思維。

  在壓下其他心緒的那一瞬間,他舉劍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塑料黑劍穿胸而過,他沒有受到傷害,可是他的記憶,卻按照時間線,開始飛速的倒退著消失。

  然而,心中浮現出的異樣,卻還是沒有消失。

  直到他的記憶,被斬的倒退到,他開始想到「能不打就別打,不能暴露自己」這塊。

  瞬間,心中浮現出的那口泉眼,乾枯了。

  所有淌出的異樣心緒,便如同無根之水,慢慢的消失不見。

  秦陽的理智開始回歸。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插著的塑料黑劍,將其拔出來。

  再看了看小本本上密密麻麻的記錄。

  第一眼掃過去看到的,就是一句話。

  「醒來立刻離開。」

  這是自己寫下的,也是自己斬去了自己的記憶。

  秦陽沒有再理會那位笑起來很假,給人一種很不舒服感覺的女修,確認了一下周圍的遮擋和困人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之後。

  立刻第一時間悄悄離去。

  自己做出的判斷,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等到秦陽瞬間開溜,掙脫了束縛之後,那個女修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環顧四周,她面色微微一沉。

  「他掙脫了!」

  她完全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辦法掙脫的。

  上一次,遇到那個人,她的能力完全無用,而這一次更嚴重,明明起作用了,明明已經感覺到,已經掌控,最後卻忽然之間被對方掙脫了。

  她身後的兩個奇行種,剛要做什麼的時候,女修搖了搖頭。

  「不用了,對方肯定已經走了,只要對方不現身,沒人能找到他,這一次打草驚蛇,下一次可沒有機會再困住他了。

  不虧是十星官之一,最不可琢磨,從來沒被人抓住過的星隱星官。」

  ……

  離開荒海,到了不可界邊緣的地方,秦陽才停下腳步。

  確認了安全之後,他才拿出來記錄用的小本本,仔細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

  如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那些看起來就很羞恥,讓人火大的記錄,秦陽面色黑的跟鍋底一樣。

  心中的惡意,如同山崩海嘯一般浮現,恨不得當場將其斬了,然後超度一條龍,骨灰再給她揚了,事後再去亡者之界,在黃泉之地蹲守,在那裡,再將她徹底湮滅掉。

  讓生死兩界,都不會再有她的痕跡為止。

  想到這,秦陽微微一怔,拿起筆,添加了一條記錄。

  「只有在面對對方的時候,對方的能力才會有效果。

  只要沒有看到感知到對方,或者不被對方看到感知到,對方的能力便無用。」

  細細研究記錄,秦陽知道,這是一個類似於年輕的三身少女的能力。

  但那少女的能力,應該只是自保用的被動效果,除此之外,危險性不高。

  而這位假笑女修,能力應該是被動觸發,觸發之後,可以主動掌控。

  所謂的被動觸發,便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對其生出的惡意。

  殘留的記憶,只到生出惡意之前,以此推斷,若是不對其生出惡意,她的能力應該是無效的。

  而後續所有的影響,都是以自身的惡意,為成長的土壤。

  惡意的產生,又建立在既有印象、經歷基礎上。

  歸根到底,所謂的土壤,就是自身的記憶。

  我都不記得你罵過我,我都不認識你,從來沒見過,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了,我怎麼可能對你有惡意啊。

  砍不了樹,就把種樹的地方,都給毀掉了,實測有效。

  在知道了這些之後,以後再見到的時候,應該就不會中招了。

  中招了之後,目前沒找到直接化解的方法,但只要對症下藥的做好防護,不生出惡意就行了。

  殺手秦陽狀態,應該可以,當年的殺手秦陽,看誰都是一個鳥樣。

  秘法狂暴,當作疫苗用,應該也可以。

  想要提前做好防護,不被對方陰到,還是挺容易的。

  但這口氣,秦陽是嚥不下去了。

  收起了記錄小本本,秦陽拿出恩怨小本本,給女修了一個高待遇,不但有記錄文字,還有了畫像。

  順帶著,她身邊的兩個奇行種,都給填上。

  完事之後,秦陽又開始發愁,都生不出惡意,這要怎麼辦?

  他可以確信,自己提前做好防護了,能不被陰,可在他生出殺機的那一刻,動手的那一刻,他就不確定能不能防得住了。

  因為對一個生靈,最大的惡意,就是結束對方的生命。

  也就是說,他想親自出手,跟對方交手,幹掉對方這條路,風險係數很高。

  拿出小本本看了一眼,秦陽默默的收起。

  最保險的,想一個不跟對方照面,卻也能解決對方的辦法。

  很快,秦陽就想到了一個,剛才他其實都準備跟對方好好聊聊的事。

  轉身,回到荒海,拿出一個玉簡,添加了一條信息,找到一個上古地府的小嘍囉,將玉簡丟在他手裡。

  ……

  女修拿到了玉簡,看著下面戰戰兢兢,頭都不敢抬的手下,盯著對方幾個呼吸之後,才微微一笑。

  「你下去吧。」

  拿著玉簡,察看裡面的內容。

  「合作的還是可以合作的,我覺得跟你合作,應該挺好的,你說的挺對,我們之間,有一個共識。

  作為誠意,先送給你一個消息。

  靈感大神官不會死,字面意思。

  他擁有一件可以免去所有傷害的神器。

  最後,臭婊子,你跟老子等著,下一次見你,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夜壺。」

  女修看了兩遍玉簡裡的內容,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

  內容前後的差別,讓她微微鬆了口氣。

  說到底還是有些影響的,至於最後的怒罵,她是樂見其成,甚至特別想要再見到那位星隱星官。

  好強的惡意啊,她實在是太喜歡了。

  收起了玉簡,她看向一旁的繃帶人。

  「既然星隱星官,想要我們查清楚,靈感手裡有什麼神器,可以讓他免受傷害,那我們自然不能拒絕。

  想盡辦法,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這件事。

  我要知道,那是什麼神器,具體是什麼權柄,什麼樣子,在什麼地方,所有的一切。」

  繃帶人點了點頭,身形消失在原地。

  ……

  另一邊,秦陽又刻下了一枚玉簡。

  上面書寫了女修的能力。

  在不可界旁邊,正要進去丟玉簡的時候,想了想,搖身一晃,化作府君的樣子。

  轉了一圈,找到一個無人收殮的可憐小妖,替對方收殮了屍體,送對方一口秦老闆親手打造的普通棺材。

  將其帶著來到不可界旁邊,他探頭進入不可界,仰望著天空,大喝一聲。

  「靈感,有你的信。」

  喊完之後,丟出了玉簡,順手將小妖超度了。

  轉瞬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一道神光落下,靈感大神官從中走出。

  他眉頭緊蹙,剛才感知到,有什麼不容忽視的力量,闖入了不可界,剛將目光探過來的時候,便聽到了那句話。

  可是等他想要窺視的時候,卻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環顧四周,伸手一抓,水面之下,一枚玉簡飛了出來。

  玉簡內,前面簡單的書寫了一下那位女修的能力。

  後面又加了一句。

  「靈感,你的秘密,都快人盡皆知了,我剛才很不巧的,從那邊知道了這個秘密。

  快把你的神器藏好點,小心被人偷了。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我看那個女人特別不爽,我也想看看你這種想得多的傢伙,怎麼應對。

  還有,別瞎想瞎猜了,我不是府君,更不是府君的一部分化作的化身。

  真的,你愛信不信。」

  靈感大神官面沉似水,帶著玉簡回到了天宮。

  第一時間以玉簡為基礎,想要再嘗試逆向追蹤的時候,那玉簡轟的一聲爆開,純粹的毀滅之力從中噴湧而出,橫掃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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