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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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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3:23 |只看該作者
第0350章 那就刀兵相向

  「雨柔?」李軒心神一緊,同時不解地問:「雨柔她出什麼事了?」

  他想那個技術狂人平時在他們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出什麼事?

  且在南京地面,誰敢在誠意李家這個坐地虎的頭上動土?

  「大約十二天前,母親大人聽說了你在運河遇襲一事。她憂心之下,就令雨柔趕往京城,來護衛你的安全。」

  素昭君沉著臉道:「可在雨柔離家之後不久,她就與伯府斷了聯繫。我知道她的性格,外冷內熱,是極重情義的。

  以母親大人對她的恩德,雨柔絕不會不告而別,所以在五天前循著她的行蹤找過去,在京城附近發現了兩處戰鬥痕跡還有血跡。」

  李軒的面色頓變,眼透銳澤:「戰場在何處?嫂嫂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就在京郊不遠,接近通州一代,現場發現有大量的暗器。誠意伯府的幾個老關係,也跟我說前幾日,神器盟在京郊附近,調度了大批的好手。」

  素昭君蹙著眉頭:「我現在有八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雨柔的失蹤是與他們有關。雨柔乃是昔日孔雀山莊的嫡脈,她手中掌握『大五行元磁絕滅神針』的所有製作秘法,一直都被神器盟覬覦。」

  「神器盟?」此時羅煙也從門外走入進來,她不解的問道:「可據我所知,市面上流通的『大五行元磁絕滅神針』大多都產自於神器盟。」

  素昭君搖著頭解釋道:「這絕滅神針一共有五個品級,每一個品級的威力,都勝於前一個品級的十倍。神器盟只掌握前三個品級的鑄造之法,冷雨柔卻掌握了完整的『大五行元磁絕滅神針』,甚至還有孔雀秘法的修行法門。

  說來她之所以在幼時就隱姓埋名,藏在我家,就是為逃避神器盟的追殺。可近日應該是洩露了身份,被神器盟追查到了。」

  「他們是在找死!」李軒的眼裡,不由流露出了怒意與殺機,可他最擔心的,還是冷雨柔的安全:「嫂嫂可能確定雨柔她的生死?」

  「應該還活著,雨柔她與我們一樣,都在家中的祖祠當中留下了一點魂火。魂火不滅,就說明她尚在人世。」

  素昭君說到這句,有些怪異的看了李軒一眼。

  如果換在平常,她肯定會出言調侃一下他這個二弟。劉氏的做法,可完全是將冷雨柔當成童養媳給養的。

  可此時事態緊急,素昭君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她臉色凝重道:「神器盟一共包括十二家以暗器機關為主的宗派,高手如雲,財雄勢大。我一個人找上門,怕是沒法把人要回來,所以來找你商量--」

  可她語音未落,就見李軒已經騎上了那匹『普通龍駒』的背:「煙兒,神翼都的事情,麻煩你幫我照看幾天。」

  當他這句道出,一人一騎已經化成了流光瞬影,穿梭出府門之外。這隻魔麒麟的腳力,勝過龍駒至少十倍。

  素昭君則是柳眉大皺,她是知道如今的李軒,無論是修為還是權位,都已經大不同於以往了。

  可這傢伙一點準備都不做,就這樣貿貿然的衝出去,也未免太莽撞了!簡直比她還莽。

  「讓他去吧。」羅煙雙手抱胸,看著門外:「你該擔心的是神器盟,你這個小叔,是他們現在無論如何都得罪不起的。」

  她說完就拍著小嘴,打著呵欠,一副很無奈的神色:「這個混蛋,他又把一堆的公務丟給了我。」

  素昭君半信半疑,她腳步匆匆的跟了上去,可李軒的馬速太快,等她走出府外,李軒已經沒了人影。

  ※※ ※※

  神器盟的總壇就在北京郊北一百二十里的一座矮山上,山本無名,卻因神器盟的入駐,有了『神器山』的名號。

  時值深夜,可李軒六道司的身份,還有那身飛魚服、繡春刀起了作用,讓他順順暢暢的出了朝陽門,飛馳來到了神器山下。

  李軒策騎直趨山頂,一路上撞見數十名神器盟的守衛。這些人都是一臉的錯愕,不知所以,有心攔截,可那麒麟之速,又遠遠快過了他們的反應速度。

  直到那位於神器盟的大門前方,李軒在這裡的十數名神器盟武修的警惕視線中下了馬。

  「你們盟主何在?金陵李軒,今日前來拜山!」

  李軒手按著腰刀,冷冷瞪著眼前的大門。而他的浩氣雷音就如雷震,滾滾轟鳴,震盪著周圍十里,整個山上山下。門前那些神器盟弟子,則無不是臉現痛苦之色,雙耳中甚至溢出了血痕。

  可接下來,李軒在門前等了大約半盞茶時間,那朱紅色的大門卻是連一點打開的跡象都沒有。

  於是李軒的眸光,更加的暗沉。

  「金陵李軒,今日前來拜山!」

  這次的雷震之音,更勝於前,以至於山上石階兩側的石燈,都在這刻炸成了碎塵!

  那大門依舊禁閉著,無人應答,反倒是兩邊的高牆與閣樓上,出現了大量的人影。一百多桿火槍,一百多把勁弩,密密麻麻的指著李軒。

  李軒見狀冷冷一笑,非但不懼,反倒是將他的『碧血雷雀刀』拔出一線,凶橫的刀意,橫壓全場。

  「神器盟主何在?」

  這次他的聲音,略顯暗啞,卻將自身的刀意融入其中。使得那大門,那石牆,都憑空出現眾多細碎的刀痕,無不深達數尺。

  此時整個神器山頭都沉寂著,四周都是落針可聞。

  李軒很耐心的再等了半盞茶時間,然後就往前邁步。

  所謂事不過三!他已盡了『禮』,接下來自當用『兵』。

  就在這刻,那大門終於緩緩打開。一位身材發福,穿著員外服飾的中年人,笑容可掬的出現在門口:「靖安伯大人見諒,時值三更,我等都已入睡,不意靖安伯大人半夜來訪,有失遠迎了。」

  他走出大門之後四下掃了一眼,就略含哂意道:「靖安伯好大的火氣,就不知您來此所為何事?又為何這般盛氣凌人,氣勢洶洶?」

  李軒冷冷的看著他:「你們盟主何在,不敢見人?」

  「我家盟主有事不在山內。」中年人笑盈盈的回著,似乎一點都不計較李軒的出言不遜:「本人魏書盟,忝為神器盟大總管,靖安伯大人有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也好。」李軒將『碧血雷雀刀』暫時按入鞘內:「我家的侍女冷雨柔,把她還給我。」

  魏書盟聞言一愣,隨後就搖頭不已:「我可不認得什麼冷雨柔,你家的侍女丟了,可以自己去找,為何來我神器盟?」

  「我不想廢話。」李軒眸光冷如刀鋒的看著魏書盟:「把人交出來。」

  魏書盟不由蹙眉:「靖安伯,凡事都講究證據。你有何憑據,證明冷雨柔在我神器盟?」

  李軒握刀的手,悄然收緊:「同樣的話,我再不想說第二次,把雨柔交出來。」

  「你--」

  魏書盟面上終於流露出怒意,可就在他開口時,卻感覺到李軒那冷冽到極點的凶念。

  那刀未出鞘,可那殺意卻已讓他的神念感到了刺痛。

  魏書盟當即語音一轉:「請大人稍候,且容魏某去問問情況,再來答覆如何?」

  李軒神色冷然:「我只給你們一刻時間。」

  魏書盟眸色微凝,然後就腳步匆匆的走入到門內,那朱紅色的大門也隨後哢嚓嚓的閉合起來。

  此時魏書盟的步速再增,走到了神器盟大堂內。此處有十五把交椅,是神器盟十二個宗派,盟主與兩位總管的坐席。

  當魏書盟走入的時候,這些交椅上有七把坐著人。

  「如何?」那是位於最上首的一位偉岸男子,外穿著一身青色鎧甲,面有三處刀疤,氣勢攝人:「那個小子怎麼說?」

  「此子咄咄逼人,想要強逼我們交出冷雨柔。」

  魏書盟在堂中坐了下來:「屬下觀其性情,當是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很不好說話。」

  青甲男子冷然哂笑:「既然不好說話,那就晾他一段時間。」

  「可他怕是不肯善罷甘休。」魏書盟嘆了口氣:「以我之意,盟主最好是見一見他。此人畢竟是誠意伯的次子,也被朝廷冊封了伯爵,還是什麼理學護法。典型的少年成名,目無餘子。真要一點臉面都不給,怕是要刀兵相向。」

  「見了面,難道就能讓他放棄要人?或者我們能將冷雨柔交給他?」

  青甲男子不以為然,面含嘲意:「他若有膽,今日就掀了我們這神器山。」

  「正是!即便要談,那也該是誠意伯李承基親自過來談。」

  說這句話的,是左側坐席上一位面白消瘦的男子:「且當初我們決定對冷雨柔動手,就做好了開罪他們家的準備。誠意伯府又如何?別人忌憚他們家,我神器盟又有何懼?」

  魏書盟凝目往這位洛陽城的神機樓主白哲理看了過去,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可此時不止是白哲理,堂中的其餘幾人,都流露出哂意。

  「我的意思也是不見,我還真不信,那豎子真敢動手。」

  「即便刀兵相向又怎樣?將人打殘了,丟到誠意伯府的大門口去,問那位誠意伯,他怎麼教的小孩。」

  「被區區豎子虛張聲勢的嚇唬一番就受不了了?今日盟主真要見了他,我們神器盟怕是要貽笑大方。」

  魏書盟聞言想了想,就也自哂一笑,心想自己大概是被李軒的氣勢給嚇到了。

  他魏書盟竟然因一個年輕人的幾句言辭就心驚至此,真是丟人現眼。

  此時在神器盟的大門之外,李軒將半闔的眼瞼抬起,看著天色。

  一刻的時限已至,可他眼前的朱紅色大門,卻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鏘!

  隨著這聲金屬震盪產生銳鳴,『碧血雷雀刀』驀然出鞘,一道宏大無匹的刀氣,將前方的大門,連同那照壁都斬成了齏粉塵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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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0351章 他牛逼到超出你們的想像

  幾乎就在那大門被轟碎的同時,那一百多桿火槍都同時開火,與此同時還有一陣陣的機括聲響,大量的勁箭就如蜂群一樣,朝著李軒潑灑過來。

  可就在那些勁箭,那些槍彈轟至半途的時候,半空中就響起了「篷」的一聲響。於是所有的彈丸,所有的勁箭,都在同一時間偏離了方向,沒能觸及到李軒分毫。

  此時李軒的身後,正有無數的絲線張開著,蔓延百丈虛空,就彷彿是神之羽翼,張開了一股肉眼難見,卻強大無比的磁場,扭曲著所有的金屬。

  李軒本人的身影,則如入海的狂龍,闖入到了神器盟內。

  「殺!」

  隨著這一聲含蘊精純浩氣的炸吼,整個二十丈方圓之地的所有人等,竟無一例外的失去了意識,旁邊的幾座閣樓,也在李軒的刀氣的轟擊下轟然粉碎。

  此時那第二重門內,還有無數的暗器,無數的勁箭,似如蝗群一樣的爆發。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朝李軒攢射。

  院中的法陣也被激發,使得神器盟的眾多護衛武師都身罩銀光,就彷彿是披著一層銀色的戰甲。

  那二重門前,更有一層無比厚實的庚金之靈聚集,使得大門與牆面都形成了一層厚實的金屬。牆壁之後,則有四尊金屬巨人拔地而起。

  可所有的暗器,都無法靠近李軒的身體。在半空中它們就被扭曲,往李軒的兩側散射開來。

  然後那第二重大門,也在轟然聲響中碎為齏粉。

  那是魔麒麟,在李軒操控下一頭就將這座厚達數尺的鐵門撞成了粉碎。

  他的『伏魔金剛』因速度稍慢,還在趕來的路上。可魔麒麟那半步天位級的強大肉身,卻足以替代伏魔金剛的功用。

  就如靈佑真人所說的,哪怕沒有了妖丹,這頭魔麒麟依舊無比強大。何況『文山印』在它的體內,也代替了部分妖丹的功用。

  突破了這第二重門之後,李軒的刀意更加的厚重磅礡,無量的紫雷瀰漫上空。

  「猖狂!」

  那是一位八重樓境的武修,身著重甲,手提著鬼頭大刀,出現在李軒的面前。

  李軒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一道浩氣雷刀劈落。

  「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那名武修則是全身重甲都被雷電高溫融化,一道犀利無匹的刀氣,從他的眉心穿透了過去,刀痕一直往下延伸到了胸部。

  那刀氣又透體而出,在地面斬出二十丈溝壑,強大的雷霆,將周圍地面電成白地。

  李軒的雷法刀意與『先天雷晶』這種頂級的雷煞結合,就可以讓他無堅不催。那精純的浩氣,則更增其勢。

  此刻他更關注的,卻是遠處那幾位七重樓境的強大術修。李軒睜開了護道天眼,往他們看了過去。

  --這幾人都隱藏在遠處的角落當中,可翱翔於雲空之上的神血青鸞,已經鎖住了他們的方位。

  嗡!

  這是經匣內的《正氣歌》、《石灰吟》與《告身帖》爆發出的紫輝,李軒周身的精純浩氣化為光虹,往遠處橫掃了過去。

  儒修的浩然正氣,沒有太多花巧,玩的就是以力壓人。

  這一刻,那幾位術修的意識在他浩氣碾壓下同時僵滯,也齊齊往李軒看了過來。隨後幾人都雙眼泛白,口鼻溢血,直接就被那浩氣震到暈迷。

  隨著這幾位術修倒下,那幾尊鋼鐵巨人,也都停頓在了原地,再不能動彈。

  而此時在神器盟的大堂,幾乎所有人都是懵懂的,魏書盟眼神也為之呆滯,彷彿日了狗一般的心情。

  那個傢伙,他還真的動手了?

  --那個豎子,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他僅僅一個人,他怎麼敢?

  堂中的其餘幾位,在片刻的懵懂過後,無不驚怒不已。

  「猖狂!這個豎子,他好大的狗膽,他以為我們真不敢殺他嗎?」

  「他竟然,竟然真敢動手?」

  「他怎麼就這麼大膽?這可如何是好?我看我們還是息事寧人為上。我們神器盟,說到底還是生意人--」

  「閉嘴!什麼息事寧人?這個狂徒,這次一定得給他一個教訓。」

  「今次讓這混賬活著走出這神器山,都是我等的奇恥大辱,神器盟的臉都被他踩到腳底下了。」

  那上首處的青甲男子,更是臉色青沉如水:「吩咐下去!那些弩箭火槍什麼的都收起來,給他上一點好東西。」

  魏書盟有些憂心,他知道盟主所說的『好東西』,都是一些威力極大的殺器。

  如『含沙射影』、『雷震子』、『無影神針』、『寸陰刀』、『暴雨梨花針』等等,甚至是『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

  可今日他們如果真的取了李軒的性命,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思及此處,魏書盟不禁坐立難安,站起身道:「盟主,李軒深得冰雷神戟江雲旗愛重,視之為婿;之前此人斬殺李遮天,也對天師府有恩;還有許多人親眼見長樂公主虞紅裳,是在李軒的扶助下成就的天位。

  他家更掌控長江水師,底蘊深厚。此人背景深厚,一旦衝突起來,後患不小,怕是要有滔天惡浪。」

  「滔天惡浪又如何?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說這句的正是神機樓主白哲理,他冷然哂笑:「天師府目前自顧尚且不暇;虞紅裳的天位之身不穩,而朝中景泰正統二帝為易儲一事爭鬥不休,這位也無暇他顧。

  至於江氏,他們畢竟還未與李軒結親,不可能為他火中取栗。還有李承基,他離開長江水系,就只是一個區區第四門。再說了,那大五行元磁滅絕神針的鑄造秘法,難道就這麼放棄?這可是我們神器盟的立身之本!」

  「行了!大五行元磁滅絕神針的圖紙,無論如何都要得手不可。」

  上首的青甲男子出身喝止,他凝神想了想,又開口道:「再發一道飛符,問木隱仙師何時可以趕到神器山?」

  他們神器盟雖無『天位』坐鎮,卻有天位供奉。

  木隱老人是大晉成名已久的天位術修,在北方聲名顯赫。

  神器盟早在百年前,木隱還未能成就天位時,就與這位情分不淺,之後歷代都供奉不斷,一年間上供的財物,可以相當於神器盟十分之一的歲入。

  兩刻之前,李軒趕至神器山的時候,青甲男子就已用飛符請動這位前來。

  他不是輕敵大意之人,知道那李軒究竟是斬殺過李遮天的人物。雖然傳聞中張天師與薛雲柔才是重創李遮天的主力,那豎子不過是撿漏,可也不能不防。

  此舉原本是為防萬一,可如今看來還真有必要。

  以那豎子展現出的戰力來看,此間包括他在內的眾人,沒有一個能夠將李軒生擒。

  「不用再問了。」

  隨著這聲音,一位手提著花籃的女子,走入到了堂內:「師尊他讓我轉告,他這次就不來了。這次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置,與他無關。」

  青甲男子聞言一愣,而所有在座幾人的面色也都為之一僵。

  「李仙姑。」

  魏書盟認得眼前的女子,乃是木隱老人座前首徒,也是一位第四門的大高手。所以神色肅穆,畢恭畢敬:「這次的事情稍微有點麻煩,我等雖能處置,卻恐有後患,所以盟主之意,還是請木隱仙師出手--」

  「正因為麻煩太大,師尊才不願來。」

  花籃女子打斷了魏書盟的話,她用冷厲的目光看著幾人:「我看你們怕是沒有搞清楚情況,即便是我師尊,也不願意同時與李承基,江雲旗,虞紅裳,薛雲柔,敖疏影等人為敵。你們做的蠢事,自己去平了,別扯到我師尊身上。」

  「敖疏影?」

  魏書盟聞言一愣,他想那敖疏影,又是怎麼回事?這名字他有點耳熟,可是那位長江之主,水德元君?

  神機樓主白哲理的臉色就已發白了:「李仙姑,我等之前已經查探的很清楚,唯獨那虞紅裳與薛雲柔兩人,需得稍稍忌憚--」

  「什麼叫只有虞紅裳與薛雲柔才需稍稍忌憚?」

  花籃女子一聲失笑,眼含哂意:「虞紅裳身具極陰極陽之力,只需陰陽調和,未來定可達天位頂峰。薛雲柔身承天師三寶,一身法體與初代天師張道陵一脈相乘。

  這樣的人物,在你們嘴裡,居然只是稍稍值得忌憚?螻蟻之輩,竟敢小視雄鷹?師尊能夠壓得了她們一時,能夠壓得住一世?只一個江雲旗,就已經很難對付。

  我再說三件事,其一,如今大江之上的妖族有傳聞,李軒乃是長江之主敖疏影欽定的夫君。大約一個月前,朝廷在各地修建的水德元君廟內,都有靖安伯的神像豎立,位在水德元君的神像之側。這都是各地龍君所為,想必傳言不假。」

  花籃女子只說完第一件事,堂內的眾人就已為之啞然,各自面面相覷。

  「其二,這位靖安伯北上之前,江雲旗親筆符書給我家師尊,請他代為照拂靖安伯。在他的書信當中,說靖安伯對他家有大恩德,那可不僅僅只是他的女婿。」

  花籃女子說到此處,已怒意填膺,瞪視著在座的諸人:「其三!你們把這位理學護法當成了什麼?他們以為這位靖安伯,與前代的那些理學護法,是一回事嗎?他乃忠烈公的再傳弟子,身承文忠烈公的浩烈之氣,又宰了李遮天。這可是連衍聖公,都要退避三舍之人!」

  這堂內一片死寂,良久之後。才有一位年輕男子蒼白著臉道:「這些事情,我等不知。可仙師受我神器盟百年供奉,怎好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可你們惹出的這樁禍,事前也沒有與我師尊商量過。」

  花籃女子哂然一笑:「師尊是受了你們的供奉不錯,可他當初也說了,只會出面為你們解決他能夠解決的麻煩。今日他讓我過來給你們警示一二,就已經是盡到情分了。」

  她說完這句之後,就直接轉身走出了這間神機堂。步履則似慢實快,飄然如仙,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上首處那青甲男子的臉,則已黑如鍋底。

  也就在這刻,前方再次響起了一陣雷震般的轟鳴。那是第三重大門被轟碎的聲響,一隻赤紅色的麒麟,從那漫天的碎石粉塵中穿梭入內。

  李軒的身影,則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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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2章 已非吳下阿蒙

  當李軒踏入第三重門內的時候,無數的刃光從四面八方飛射過來,遮天蓋地,密集如雲。

  一眼望去,如飛針、金錢鏢、飛鏢、擲箭、飛叉、飛鐃、飛刺、飛劍--等等各種各樣的暗器種類都有。通過機括、符陣等等,其中絕大多數的速度與殺傷力,都遠遠超出了之前火槍與弩箭的威勢。

  它們雲集在一起,氣勢就像是後世被數十架每分鐘數千發的火神炮攢射,鋪天蓋地的彈雨飛射過來。

  還有一部分,雖然威力稍弱,但無影無蹤,隱匿難測,讓人難以偵測查知。

  李軒一概不管,只是加大了磁場的功率,繼續扭曲著所有金屬。偶爾有些非金屬成分的暗器,他也毫不在乎,一樣能夠通過那些被他操縱的金屬暗器,將它們撞飛,彈開,或是直接以強大磁場降低它們的威力。

  他還有著魔麒麟作為幫手,這隻凶獸已化為赤紅色的閃電。

  --在它的面前,無論何等堅固的事物,都是一擊粉碎,化為齏粉。

  它在這院內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神器盟眾多武修的陣形,竟在頃刻間都被它撞得支離破碎,其餘的人也被迫狼狽閃避,這使得空中那密密麻麻,向李軒攢射過去的暗器瞬時沒了一半。

  此時唯獨那些術師的法術,能夠接近到李軒周身一丈之內。

  可李軒他的身影如竹,飄擺不定,一股刀勢凝結於身,將那些法術全數粉碎破滅。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竹之刀意,也在半空中凝聚出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竹葉』。它們的數量成千上萬,覆蓋著周圍百丈方圓之地,看似軟綿無力,只能隨風散落,可凡是被這些『竹葉』接觸到的人,無論他們的護體罡氣有多厚重,護身法器有多強大,都會被這些葉片輕鬆割裂,然後整個人在須臾間被凍成冰雕。

  --這是李軒第一次嘗試將寒法刀意與竹之刀意結合在一起,將他的寒意寒元,凝集於那些竹意之上。而其效果,也頗讓李軒驚喜,針對群體的殺傷力,遠在其它刀法之上。

  大殿當中,遠遠看著這一幕的魏書盟,臉上不由滲出了點點汗水。

  那個在外橫掃一切的身影,讓他逐漸感到膽寒。

  他想這不過是一個七重樓境的儒修,怎麼就強到這個地步?

  為何那些暗器,對此人就沒效果?為何他的刀意,就強到這個境地?

  還有他隨身的那隻坐騎--魏書盟凝神望著那道在院中縱橫交錯的赤紅色電光,心想那東西是麒麟吧?

  魏書盟已經意識到,他們不但是低估了李軒的背景,可能也低估了李軒本身。

  青甲男子的臉色則是寒洌如冰:「狂徒!」

  「的確是狂徒,魏兄說此子桀驁不馴,目中無人,還真是半點不差。」

  神機樓主白哲理冷眼打量著殿外那一步步走來的少年:「盟主,木隱那老頭不來就算了,以我神器盟的底蘊,只要捨得花錢,總能請到幾名天位。

  可若今日連這個乳臭未乾的豎子都拿不下,神器盟數百年聲威都將毀於一旦。」

  「正是此理!今日我等是無論如何都退讓不得。」

  這是殿內的另一位身穿員外服飾的年輕人,他同樣面如寒鐵:「我神器盟每年上貢給各方勢力,給那些天位供奉的銀錢財貨不下千萬,不就是因盟內沒有真正的強者坐鎮?也沒法讓他們忌憚?

  可只需有三到五枚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世間還有誰人敢在我們面前張狂?還需要給誰上貢錢財?這孔雀秘法,無論如何都得在近期拿到不可!」

  「閉嘴!」

  青甲男子心想這些道理,他怎麼可能不清楚?他的雙拳則緊緊的一握,青筋暴起:「雷老,你去將此子拿下!」

  「此子的實力超絕,我一人之力未必拿得下來。」

  那是立在青甲男子身側的一個老人,他背負著手,面色清冷的看著殿外:「得有人幫忙,且生死不論!我沒法留手。」

  「那就生死不論!」

  青甲男子深深一個呼吸,然後瞳孔怒張:「殺了他!」

  魏書盟的心臟不由微微一緊,心想這些人真是瘋了!

  可想到那『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魏書盟終是咬了咬牙,沒有嘗試阻止。

  他知道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能攔得住了。

  而此時在殿外,就在青甲男子語落之刻,四面方向整整二十人拿起了黑色的鐵筒,遙指著李軒,那都是一千發裝的『暴雨梨花針』,前端無數密集的微小孔洞,彷彿蜂窩。

  嗡!

  無數的針雨在同一時刻噴薄而出,那強大的針勁,流光瞬影般的速度,使得李軒的磁場都無法完全扭曲。

  李軒面不改色,借助『超導』之遁,他一瞬間就閃逝到五十丈外,遠離『暴雨梨花針』覆蓋的範圍。

  這種讓幾乎所有修行人聞之變色的暗器,對他的作用卻幾等於無,尤其是在他有防備的情況下。

  可緊隨其後,又是數十道黑白二色的光刀劈落了下來,覆蓋了四面八方。竟然散出了暴亂的磁場,讓李軒的『超導』之遁都受到了影響。

  「陰陽元磁刀?」

  這不是暗器,而是道法。

  李軒一點都不覺意外,他現出了身影,然後渾身上下都透出金芒。那些『暴雨梨花針』轟擊在他身上,發出了一陣密集的「叮噹」聲響,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白印。

  他如今的金鐘罩、鐵布衫都已初步入門,肉身還未成就武道金身,卻有了武道金身之威,結合臂甲『饕餮』,天位『道果』,內外雙甲,竟然硬頂著眾多銀針而分毫不傷。

  同時他刀光一捲,以『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的刀意,將那些『陰陽元磁刀』全數絞碎!

  就在這個時候,李軒望見前方十丈外出現了一個老人。對方大約七旬的年紀,面容枯瘦,滿臉皺紋,可他眼中卻彷彿蘊含著黑洞,要將李軒的目光與精神,都拉入其中。他的雙手上,還帶著一雙青色的手套,手套之外密佈著無數細小的風刃。

  --如果細看,會發現這些風刃赫然都已割裂虛空。

  此時人群中,還衝出了六個身影,無不都是第三門的修為。其中一位裹挾著一身赤紅焰光,炙熱的火焰,使得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那赤紅的重劍遙空攻下,彷彿墜落的流星。

  可李軒沒能為他們分出半點注意力,他的瞳孔收縮,注目著十丈外的老者。

  眼前的這位,毫無疑問是他闖入神器盟以來遇到的最強者。

  對方無論修為,還是武意,都絕不遜色於當初的『千劍萬化』夏侯嬰。更掌握一種精神秘法,可以抗衡他的精純浩氣。

  李軒幾乎毫不猶豫,就在腦海中調度起了李遮天的記憶,動用起了他現在最強的刀勢,同時一股紫色的浩氣直貫長空。

  --在這群敵環伺之刻,他可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施展幻電三千斬;『竹意刀』寓攻於守,也沒法應對眼前的狀況。

  唯獨李遮天的『虛無神刀』,可以幫他快速解決問題。

  「你來錯地方了,年輕人。」

  老者一個瞬閃,就出現在李軒的身前。然後輕描淡寫的伸出手,往李軒的胸前按了過去:「你本該有大好前途,卻毀在了你的魯莽猖狂--」

  就在這刻,老者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望見一道黑色的刀光,自李軒的身前閃現,橫空數丈,將一切都化為虛無!

  --包括他那些可以割裂虛空的風刃,也包括了他的半隻手臂。

  這黑色刀光餘勢未止,竟然一直斬入他的身體,他的元神!

  「遮天虛無?魂級刀意?」

  老者的眼中,不由現出了無法置信的神色。而下一瞬,他的靈魂,他的身體,就全數崩散了開來。

  這是因李軒的虛無刀,已經粉碎了他的精神核心。

  此時在李軒的身側,包括手持火色重劍的身影在內,足足四位第三門的武修,都被一道赤紅色的電光撞成血肉殘渣--那是魔麒麟,它半點都不停滯的繼續奔行,使得赤雷閃爍的速度越來越快。

  「鏘!」

  這是倖存的兩位第三門武修,以兵器斬擊在李軒身上的聲響。銳器與肉體交轟,卻發出金器交鳴的聲響。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李軒借助『虛無神刀』的刀勢餘韻,一刀就將這兩人腰斬。同時借助『猛志固常在』的意蘊,激發出了體內的潛能。

  幸虧不久前他的武道修為進入第六重境,真元大漲。這源自於李遮天的一刀,才沒有把他完全搾乾。

  不過李軒還是在第一時間,吞下了口裡早就準備好的一顆五轉速元丹。

  李軒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竟是步履從容,閒庭信步的往前行走。

  其實是因他的『藍條』已經空了一大半,必須得緩一緩。可李軒面上卻半點都不露怯,反倒是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刀意凌壓全場。

  同時他的目光,也往那大殿方向投望了過去,然後冷然一哂。

  「喲,你們的盟主不是在這裡嗎?我還以為他真不在神器山。」

  此時的李軒,每進一步,刀勢刀意就更厚重一分!隱隱壓迫著前方大殿內的所有人等。

  雖然沒法再使用李遮天的『虛無刀意』,可李軒近日參研刀魔在蓄勢蓄意上的法門與技巧,在這方面有了長足的進展。隱隱有了將天地萬物,都化為自身之『勢』的能力。

  而自穿越以來磨礪出的勇猛剛烈,無畏信念,不但賦予了李軒純正無瑕的浩氣,也賦予了他遠勝於李遮天的根底。

  此時他雖沒有再出手,可僅僅是神意,就讓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李軒一刀斬殺那老者的可怕神威,還有成千上萬的暗器都拿他無可奈何的情景,都在震懾著他們的心靈。

  這使得李軒的刀勢刀威,無限的攀援拔升,幾乎沒有止境,沒有頂點。

  以至於他所過之處三十丈內,所有五重樓以下無論術修武修,都在他刀勢凌迫下當場暈迷。

  而神器殿內的幾人,則無不面孔蒼白,血色褪盡。

  那青甲男子也一陣失神,『破虛手』雷化極,也就是那位老人,可是整個神器盟,最強的一位第四門。

  這般的人物,竟然擋不住李軒一刀,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盟主?」魏書盟不由嚥了一口唾沫,語聲乾澀:「我們是生意人,沒必要跟他硬頂。這神器山,也不是我們的根基之地。」

  他估計現在即便是他們手裡的第三階『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作用也不大。

  此人身擁金鐘罩與鐵布衣的天位『道果』,如今一身的防禦之能,比許多術師類的天位還強。關鍵是那遁法超絕詭異,讓他難以捕捉。

  青甲男子反應過來之後,則手握著扶手,雙眼微瞇,眼神凝冷:「稍安勿躁!」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李軒已經走到了臺階前,他遙空逼視著殿內的眾人,冷冷的問著:「雨柔她人在哪裡?非要我將你們殺絕為止嗎?」

  可就在他語聲落時,只見前方的殿堂內一聲轟然巨響,隨著那地板翻轉捲動,裡面的幾人,全都墜落到了下方地窟。

  李軒不禁一臉的發懵,眼神錯愕。

  這座神器殿裡面,明明還有至少三位第四門,對方手裡也還有著眾多足以狙傷天位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他以為接下來還有一場惡戰呢,可怎麼人就開始跑了?

  李軒第一時間就化雷閃逝,借助超導遁法移入殿中。可此時那地窟之下,卻同時射出了十數發五色磁光。

  李軒眉頭一蹙,只能暫時退回到了殿外。而等到那些元磁滅絕神針轟碎了屋頂,飛入天際,那地板已經完全閉合。

  李軒閃身入內,一刀劈在地面,卻只劈出了一道深達五尺的刀痕。

  他的臉色不由一黑,這是整塊的『玄青石』,與孝陵地宮的墓門,是同一種材料。

  李軒又招出了號稱能穿梭九幽的『玄冥至陽梭』,果然也是穿之不透。這種玄青石,是可以防禦遁法的,所以常用於帝王墓室,甚至各地城牆也會加入它的碎片。這意味著他追上那些人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

  ※※ ※※

  由於出城門的時候耽誤了一陣,素昭君在神器山戰鬥結束之後半刻時間,才匆匆趕到了山下。

  當她來到神器盟的大門前,發現這裡竟是一片狼藉。從第一重門到第三重門都被轟跨了,裡裡外外除了一些屍體,都已沒有人在。

  李軒則獨自一人站在那神器殿前,手裡拿著一堆的蝦乾在餵著他那匹坐騎。這頭魔麒麟已經回歸到『普通龍駒』的形狀,正無比香甜的就著李軒的手,吃著它心愛的玉寒燭蝦。

  它對這個主人總體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對它很好很照顧,願意給它蝦乾吃。

  關鍵是它不知何故,對這個主人有著一股打自心裡的親近感。尤其對方的氣息,那股紫色的氣,非常的好聞,讓它額外的喜歡,願意依戀著對方。

  素昭君則是懵懂的看了周圍,然後走到了李軒的身側:「這都是你一個人乾的?」

  她不可置信的凝神看著李軒,心想這真是一年前,她那個浪蕩紈褲的小弟?

  很早之前她就覺得李軒的天賦很好,一直以來都埋沒了,可素昭君卻萬萬沒能夠想到,這傢伙的天賦能夠好到這份上。

  「什麼時候,神器盟變得這麼垃圾了?」

  「別這麼說,」李軒很淡定的說道:「這神器山確實有些高手的,尤其當中一個戴青色手套的老人,特別的厲害,我差點翻船。我耗盡了一身力氣,才將他殺死。」

  「那是『破虛手』雷化極,修為十一重樓,神器盟最強的大高手。能夠以風法破碎虛空,戰力更勝於林紫陽。」

  素昭君更無法淡定了,她想李軒都能在那麼多暗器的合擊下將此人殺死,那麼他現在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她隨後語聲複雜道:「我知道二弟你的實力已今非昔比,可這次真有些莽撞了,居然敢一個人闖山?神器盟與當世好幾位天位高人有著供奉關係,萬一你撞到他們手中,豈非自尋死路?」

  素昭君驚喜固然驚喜,卻更擔心李軒未來會因這莽撞的行事風格送命,

  「這我倒不怕。」

  李軒搖著頭,又掏出了一堆蝦乾餵身前的魔麒麟:「打不過不還可以逃嘛。」

  在浩氣七重樓境之後,他現在的雷法電壓已經可以達到了十七萬伏特,足以保證他使用『雷揚千里』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一次閃遁一百餘里,逃入京城綽綽有餘了。

  這又不是在運河被人截殺,必須照顧張岳與彭富來兩人的時候,不得不硬頂著那夏侯嬰幹。

  他完全可以採用游擊戰法,打一槍就跑。

  素昭君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她看了李軒身前的坐騎,想了想它驚人的速度,也就釋然了。

  「那麼神器盟主戴隆禮他們人呢?還有雨柔。」

  「跑掉了。」李軒踩了踩地面,神色無奈:「我挖了很久沒有挖通,就乾脆放棄了。不過我的牛郎還在天上,等他們冒頭。至於雨柔,我找遍整個神器山都沒找到。」

  素昭君不由蹙眉:「神器山只是他們做生意的地方,並非他們的根本之地,會放棄也不奇怪。可接下來就有些難辦了,神器盟共有十二個宗派,誰知道他們將人藏在那裡?難不成,還要一個個上門去找?」

  「懶得去找了。」李軒聞言冷冷的一哂:「接下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將雨柔她送上門。」

  「等他們將雨柔送回?你打算怎麼做?」

  素昭君正語含驚奇的詢問,就聽見一陣馬蹄跡象。一位穿著緋紅色飛魚服的身影,策著地行龍匆匆趕至。

  她仔細辨認,發現那正是繡衣衛千戶魏白龍。以前他們雖沒打過交道,可素昭君曾經遠遠看過此人幾眼。

  魏白龍到來之後就放慢了馬速,他四面看了眼,就皺起著眉:「靖安伯可速離此間,此間後續,自有我來處置。」

  神器盟屬於修行界,屬於江湖,而俠以武犯禁。大晉朝廷通常很少管他們的事,可終究是出了這麼多命案,報官後難以善了。

  可魏白龍還是決定擔下此事,只因李軒這個人的價值,值得他這麼做。

  李軒卻凝目看著他:「之前我在運河遇襲,左都督還沒有給我一個交代吧?」

  魏白龍聞言一楞,然後苦笑:「目前只查到那些人當中一部分是關中刀客,一部分則出自於山東響馬,都是做拿錢賣命的買賣。」

  「可兵器卻是出自於神器盟的。」李軒指了指遠處地面上的火槍與弓弩:「不管是通過什麼途徑流通出去的,總之與他們有關。」

  魏白龍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思忖著道:「干係甚大,我恐怕得與左都督商量一二。」

  對方顯然是準備將這樁刺殺案,直接栽在神器盟的頭上。

  「除此之外,我在旁邊的庫房發現大量的兵器。其中草原人常用的彎刀,就達都兩千把。」

  李軒背負著手:「走私兵器的罪名,應該沒有冤枉他們?」

  素昭君心想這罪名,還真沒冤枉神器盟。她知道神器盟之所以將總山修建在接近古北口的位置,就是方便做生意。

  這裡可以接朝廷的訂單,也可以快速將貨物送入草原。

  魏白龍眼瞳中精芒一閃,然後抱拳道:「這個案子我可以辦,神器盟主等人的通緝令現在就可以發。可神器盟的背後有魯王與周王,壓力會很大。」

  「不會讓魏千戶一人承擔,有什麼事,我會周全。」

  李軒朝魏白龍抱了抱拳:「我已經飛符于少保,他會關注此事。」

  素昭君心神一陣恍惚,她意識到自己的小弟,不但一身修為戰力,已經直追其父。他的人脈、權勢與手腕,也早非吳下阿蒙。

  當她醒過神,就發現魏白龍已神色興奮的策著地行龍往倉庫方向行去。,

  素昭君此時又略含感概的詢問李軒:「只是一個走私兵器的罪名,最多只能讓神器盟傷筋動骨,未必能讓他們放棄雨柔。」

  冷雨柔關係到全本的『孔雀秘法』,是神器盟未來對抗天位的關鍵。換成她是神器盟的人,也不會輕易放棄。

  「自然不會只有這點手段。」

  李軒又拿出了一些蔬菜乾放到魔麒麟的面前,他的眼眸中透著森冷寒意:「嫂嫂你等著看便是,神器盟要麼就主動把雨柔給我送回來,要麼就等著我滅他們滿門。」

  可這次魔麒麟卻不喜歡吃這些蔬菜乾,它嫌棄的撇開頭。李軒不由無奈的去哄:「乖,得營養均衡知道不?」

  完整的麒麟,其實幾年不吃都可以。可它沒有了妖丹,無法吸收煉化天地之靈,就只好多吃點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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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3章 謹遵王夫號令

  臘月十九日的初晨,在化龍池完成了日常功課的虞紅裳,接到了李軒的符書。

  這令虞紅裳略覺奇怪,心想就在三日前,軒郎他不是發過一封書信過來了嗎?怎麼這麼快又來符書了?

  李軒北上之後,每隔五天都會發給她一封符書,述說他在京城的際遇,述說對她的想念之情。

  雖然從北京到龍虎山,這些符書至少需經歷十二座驛站中轉,每一封都需耗費紋銀千兩。可李軒卻一直都在堅持,沒有中斷過。

  這也是虞紅裳現在最期待的事情了,以至於現在每到第五天的傍晚,她就會暫停修行,眼巴巴的望著天空。

  在些許的疑惑之後,虞紅裳就迫不及待的將這符書打開。

  「紅裳,多日不見,可還安好?日來寒威愈烈,幸乞珍重。」

  「--日前曾與紅裳你提過,經歷魔麒麟一事之後,我現在已經初步站穩腳跟。可左副天尊或有為難之意,給予神翼都的公務日漸沉重。」

  裡面依舊如同往日的格式,李軒在簡短的問候,大略交代了一番在京城的諸事之後,就是一些讓虞紅裳肉麻無比,粉面漲紅似血的字句。

  「--今日入定醒來,只覺悵然若失。在南京城已習慣了你在身邊的日子,直到現在都倍感不適。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一直以為是誇張之詞。

  可現在我每天醒來,總是會想到詩經中的《王風.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沒你在身邊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與你在一起的一日,勝過如今的三秋--」

  這一刻,虞紅裳心中的甜蜜無法形容,可她隨後就見李軒在接下來語句一轉,說起來了另一件事。

  「神器盟?」

  虞紅裳把信看完之後,眼中就現出了些許厲色。她將自己的女官,招到了眼前。

  「通知少府與宮中的十二監,還有四司八局,從今日開始,所有與神器盟有關的採買都給我停下!都用加急飛符,不要捨不得用錢。」

  那女官聞言一愣,有些為難道:「公主的諭令我可傳達,可下面的人未必肯聽。神器盟的人脈廣闊,關係盤綜錯節。」

  「這些我都不管!」

  虞紅裳冷眼看著她,語句不容置疑:「我說停就得停,除非他們都不想做了。你給我盯著,無論誰敢陽奉陰違,隔日就將之踢去中都鳳陽守陵。」

  女官當即神色凜然:「下臣謹遵公主教令!」

  如果只是普通的公主,是絕沒可能有這等能耐的,宮中稍微有一點地位的宦官都不將她們放在眼裡。

  可她眼前的這位卻是天子冊封的長公主,如今又是天位之身,權威權柄自然不同尋常。

  虞紅裳此時又語聲冷冽道:「還有,所有由神器盟上交的貢品,都需酌情增加!具體的數量由你來把控,只需不被外朝抓到把柄,數量越多越好。」

  女官的瞳孔,微微收縮,心想這位公主殿下,這是打算把神器盟逼到絕境吶!

  『貢品』這東西,對於那些商家來說,本就是雙刃劍。他們固然可借此為自家的產物揚名,可每年也將為此背上沉重的負擔。

  而昔日王振在的時候,僅是令景德鎮上交的貢品增加五成,就導致大量的匠戶破產。

  「是!」女官躬身一拜:「下臣必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還有,去查一查,軒郎他為何與神器盟衝突?」

  虞紅裳手拿著符書,眼中透出了些許憂意。

  之前李軒出入京城,就爆出了在國舅府與孫繼宗的侍妾苟合一事。當時她就坐不住,身上陰陽逆衝之禍都不想管了,只想速速返回京城。

  後來雖然證明是國舅栽贓陷害,可結果軒郎他又與國舅家的女兒孫初芸牽扯不清。

  她想喜歡上李軒後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那傢伙就像是個矯健強壯的種馬,不斷的吸引那些雌馬的注意力,讓她們不知羞恥的接近。

  思及此處,虞紅裳不由嘆了一聲,心想自己還是得盡早返回京城不可。

  與此同時,薛雲柔也在看著一封符書。她的臉上也是兩朵紅霞,可在放下這書信之後,卻又不禁「啐」了一聲。

  「之前那個孫初芸的事情,還不清不楚的。現在又為了冷雨柔與神器盟衝突,這個花心大蘿蔔--」

  不同於困居化龍池的虞紅裳,逐漸掌握整個天師府的薛雲柔,在情報方面要迅捷靈通得多。

  可接下來她還是珍而重之的,將這封符書收回到了袖子裡面。心想李軒那傢伙,怎麼就這麼會哄女人?

  想著李軒在信中的言辭,什麼『突然很怕老去,很怕死亡,很怕意外的來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誰來護你周全?誰來陪你走過一生流年?』

  還有『你在我身邊也好,在天邊也罷,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一個你,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安定了。』

  看完之後,薛雲柔就很想敲開李軒的腦袋看看,他到底是咋想出來這些柔情蜜意的話的?

  薛雲柔努力壓抑住了心靈裡面的蕩漾,然後搖了搖她手中的銀鈴。

  沒過多久,一位蒼髮道人來到她的面前。

  「師兄無需多禮。」薛雲柔笑容可掬的以法力將對方扶起:「這次喚您過來,是想要知道,我們家與神器盟有多少生意?」

  「紋銀一百四十萬兩左右。」蒼髮道人神色恭敬道:「僅是今年,我們就從他們那邊採買了四十七萬兩紋銀的物資,他們則從我家採購約九十六萬兩紋銀的符菉。」

  「明天開始,都停掉吧。停購,也停售。」

  薛雲柔語聲溫和,卻不容置疑:「據我所知,神器盟賣的東西,墨門那邊也能買到?」

  「這個--」

  蒼髮道人一陣遲疑:「神器盟的機關暗器,墨門那邊確實都有,可他們不被朝廷所容,無論什麼東西都要比市價貴一兩成。」

  「可無論如何必須停!」

  薛雲柔很認真的看著蒼髮道人:「當日張觀瀾那五艘雲中戰艦,在我們龍虎山用了那麼多的『暴雨梨花針』,殺傷我家弟子數百人,神器盟卻一直都沒給我們交代。這次誠意伯府與神器盟衝突,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正可借勢而為。」

  蒼髮道人聞言當即肅容道:「遵命!」

  「還有,我聽說我們正一道諸教,有許多弟子被神器盟僱傭,幫他們刻錄符文法陣,製造機關?」

  薛雲柔背負著手,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眼神冷厲的看著前方雲海:「把人都召回來吧,也給我通告全真道諸教,如果他們明年還想從天師府拿到朝廷授予的道牒,最好與我們步調一致。我要從現在開始,神器盟沒法產出任何攜帶符文的暗器機關。」

  ※※ ※※

  同樣是在臘月一十九日的初晨,大雪飄揚之際,神器盟青陽堡的少堡主竇洪熙,一大早就喜氣洋洋的來到太平府碼頭,給自家的船隊送行。

  今日他家會有三艘船前往揚州船城,將青陽堡今年出產的部分暗器,與一些私造的弓弩火槍,送至船城售賣,然後再購買大量的私鹽,鐵錠與香料返回--

  預計這會給他們青陽堡帶來至少七萬兩的收益,如果撞上時節好的時候,收入會達到十二萬兩以上,可以說是寄托了他們青陽堡所有人的厚望。

  就在竇洪熙期待的目光注視下,那三艘船緩緩離岸,揚起了布帆開始順水而下。可就在這刻,他的面容一滯,望見幾艘打著官兵旗號的快船正從上游處飛速馳來。

  「怎麼回事?朝廷的兵船?」

  「速度好快!你看船上,火炮與弩箭都架好了,怕是來意不善。」

  「少堡主,他們兵器都拔出來了?」

  在竇洪熙身後的眾多青陽堡弟子,都是面現驚慌之色。

  竇洪熙先是疑惑,可隨後就面色一變,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一樁事。

  難道說,是誠意伯府?為了一個侍女,那誠意伯府竟敢與整個神器盟開戰不成?他們是瘋了吧?

  父親他不是說,誠意伯府他們沒這樣的膽量嗎?

  「不用慌。」竇洪熙強自鎮靜道:「我們的船是專用的快船,不是朝廷的兵船能比。」

  --可真正的問題是,誠意伯府掌握長江水師,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對他們神器盟動手,那麼他們躲得了這一關,卻躲不了下一關。

  關鍵是必須先將這些兵船擺脫,盡快把東西送回岸上,避免被誠意伯府抓到青陽堡走私兵器的把柄。

  可就在這一瞬,竇洪熙望見一條青色的巨龍,忽然從水面之下飛騰而起。它騰雲駕霧,僅僅把龍尾一甩,就將那三艘船的桅桿轟斷。

  這頭巨龍,隨後又懸再空中,用燈籠大的眼睛,瞪視著碼頭方向。

  「尊水德元君王夫號令,即日起所有神器盟的船隻貨物,都不得航於黃河與長江水面!」

  這聲音滾滾如雷,而那青色的龍影,也在隨後消散,

  可碼頭上,包括竇洪熙在內的眾人,都是面孔蒼白,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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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4章 隻手遮天

  臘月二十日的中午,河北保定。

  神器盟所屬『神弓門』的副門主陸連城與門中的一眾騎士,押送著幾十輛馬車來到御馬監設於保定的少監所。

  他的面色青沉,眼神則憂心忡忡。

  這是因陸連城在不久之前,陸續接到的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他們神弓門一艘運送製弓原料的船,被漕運總兵府的人扣住了,所有從天南之地販運過來的鐵錠、犀角、牛角、獸筋之類的物資都被扣住。

  雖然總計價值並不是很貴,只有十二萬兩紋銀左右。可如果不能把這些東西要回來,那麼神弓門明年的弓弩原料,將會出現缺口。

  第二個消息,是神機樓航行於黃河水道的四艘船,被幾隻水族大妖撞沉,使得所有總值六十九萬兩紋銀的貨物都沉入了水底。

  讓陸連城擔心的是,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某個在水面上影響力巨大的勢力,對神器盟出手了?

  「會不會是誠意伯府與靖安伯李軒?」

  這是陸連城身後的一個青年,他憂心忡忡的說著:「我聽說前日,李軒掀了我們整個神器山,這分明是要與我們神器盟不死不休了。」

  「胡說!」陸連城看了自己的這個侄兒一眼:「神器山那邊的事情還有待證實,那靖安伯才多大的年紀?誠意伯府在北方也沒多少人馬,他們能奈何得了我們的總堂?」

  他策著馬,陷入凝思道:「誠意伯在長江水路上的勢力是很強,可他能夠影響得了黃河水族?漕運總兵段東與誠意伯府可沒有什麼交情,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車隊已經抵達御馬監的少監所。

  陸連城遠遠望見那大門前方,有一位穿著青袍的年輕太監木著臉立在那門檻前。

  陸連城當即下馬,大步走到了門前施禮:「陸連城拜見馬公公。」

  「陸副門主無需多禮。」這位馬姓太監卻是一聲冷笑,眼神複雜的看了車隊一眼:「抱歉了,陸門主,你們今天送來的這些兵器弓弩,只怕都得帶回去。上面有令,從昨日起,所有內宮十二監四司八局,都不得從神器盟採買任何物資。」

  陸連城一愣,然後就抱拳道:「可是馬公公,這是敲定好的生意。這些弓弩與兵器,都是我們神弓門按照御馬監的規制打造的。」

  關鍵是他們為這筆生意,已經打點了不下萬兩紋銀。

  「那也沒辦法。」年輕太監背負著手,面容淡漠的搖著頭:「不是我不守規矩,而是你們得罪了人。這是長樂長公主的意思,馬某如果將你這批貨收入庫,明天就得丟官棄職,被發配鳳陽。這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不是嗎?」

  「長樂長公主?」陸連城面色一變,想起了一個可能。

  「真不知你們是怎麼將長樂長公主激怒到這個地步的,長公主殿下很少干預內朝,可這次卻是雷霆之勢,不容違逆。」

  年輕太監冷冷的看著這位神弓門副門主:「看在五年朋友的份上,再提醒你一句。回去早做準備,我聽說御用監那邊已經準備將你們上貢的『犀雷弓』,上升到一百五十把。如今傳達諭令的太監,已經在前去你們神弓門的路上。」

  「什麼?」

  陸連城如受雷擊,幾乎僵在了原地:「一百五十把犀雷弓,這是要逼死我們神弓門嗎?」

  犀雷弓是一種弓力達到四十石的強弓,威力強大,深受軍中將領的喜愛。早在洪武年間,就已被太祖點為貢品。

  不過這種弓的製作工序異常複雜,還需要消耗大量的珍貴材料。以往神弓門每年就頂多上貢三十把而已,可就是這三十把,佔用了神弓門至少七分之一的人力。

  「逼死?對方大約是這樣的想法。」年輕太監用譏嘲的語氣說著:「據我所知,長樂公主可不只是針對你們一家下手,神器盟十二個宗派,無一遺漏。偏偏你們做的是兵器生意,而如今北方形勢緊張。

  你們不是每年賣了那麼多弓弩到草原嗎?可見人力是富餘的。公主殿下她名正言順,即便外朝的御史知道了,也無話可說的。」

  陸連城只覺是頭腦發脹,心慌意亂。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穿著神弓門服飾的騎士匆匆策騎趕至:「副門主,情況有些不妙。」

  他下了馬,神色惶急的朝著陸連城一禮:「就在剛才,我們聘請的那些道人都蜂擁而去。他們說是天師府有令,所有正一道與全真道弟子,都不得與我神器盟有任何牽涉。否則即日收回道牒,開革出門。

  還有,趕去漕運總兵府活動的李師叔已經回了一張信符。說是這次情況不妙,漕運總兵府不止扣了我們家的船,雷機堂,神鋒堡也有船隻被扣住。段東已經明說了,靖安伯致信於他,說我們神器盟與蒙兀勾結,要他嚴查我們神器盟的所有船隻貨物。此外--」

  這位神弓門弟子說到這裡,就將幾張圖畫送到了陸連城的面前。

  陸連城強按著暈眩感,將那些圖畫接入手。可他僅僅看了一眼,就胸口一悶,驀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

  --那是繡衣衛發出的通緝令,而他的兄長,神弓門的門主陸連海的畫像,正在其中。

  「罪名是勾結蒙兀,走私兵器,還有陰謀襲殺靖安伯。」

  此時那位神弓門弟子的語音,是乾澀異常:「神器山那邊已經證實了,前日夜裡,靖安伯一人掀翻了我們的總壇。那位靖安伯已經往江湖上放話,我們要麼現在把冷雨柔送回去,給一個讓他滿意的交代,要麼就等著他將我們趕盡殺絕!」

  同一時間,在洛陽城,福雲號的掌櫃眉頭緊皺,眼裡滿含憂色的走回到自家的店內。

  福雲號是屬於洛陽城神機樓的產業,做的生意很雜,包裹獸皮、五金、米、鹽等等,私下裡還出手兵器、弓弩、暗器。

  可就在剛才,他從東家那裡得到好幾個惡劣的消息。

  神機樓四艘裝滿貨物的船隻沉水,就是其中之一。

  洛陽『神機樓』在神器盟中是位列前三的宗派,樓中弟子近千人,各種產業總值不下九百萬,可如此巨大的損失,也足以讓神機樓傷筋動骨。

  關鍵是神機樓以後的貨物,都無法再使用水道。

  可就在這位掌櫃憂心忡忡,想著是否能從其它的商號借調一批貨物的時候,他望見大批的兵丁衝入店內。

  他見狀一陣愣神,然後勃然大怒:「你們是做什麼的?這可是神機樓的產業,開封的周王府也有份子,你們是誰家的兵,敢在這裡亂來?」

  可那些兵丁都充耳不聞,領頭的那位百戶,則冷眼看著他:「奉河南巡按御史令,即日起查抄神機樓所有產業,嚴查神機樓通敵賣國,售賣軍器一事!

  你是這裡的掌櫃?很威風嘛!還把周王給搬出來了。來人!給我將這雜碎拿下,送至洛陽府牢關押!」

  那掌櫃的臉,頓時一片青紫。

  他想自家的神器盟,不是與那位靖安伯起了衝突嗎?為何河南的巡按御史也會參與進來,為那位靖安伯張目?

  ※※※※

  臘月二十日的晚上,在河北薊州,臨近密雲的一座山窟內,包括神器盟主戴隆禮在內,所有人都是面色沉冷陰翳,使得此間的氣氛凝冷如冰,無比壓抑。

  所謂狡兔三窟,神器盟在北方建有著好幾個隱秘基地,以防意外,這個有著眾多房間,彷彿地下宮殿般的山窟正是其中之一。

  他們從神器山離開之後,就逃到這裡。

  原本以為那位靖安伯,最終還是拿他們無可奈何的,可從臘月十九到臘月二十日,接二連三傳來的壞消息,卻讓所有人食難下嚥,睡不安枕。

  作為神器盟的核心,此間眾人哪怕是處於逃難當中,消息也比神弓門更敏銳靈通得多。

  不但所有十二個成員,會在第一時間把他們的所有情況匯報。神器盟安排在各地的明線暗線,也會向總山傳遞消息。

  所以眾人也都能清楚的得知,此時神器盟的境況已到了何等惡劣的地步。

  「揚州船城那邊,已經準備將我們的七艘船驅逐。據說是靖安伯,與揚州龍君聯手施壓。一旦失去船城庇護,這七艘大船怕是要毀於一旦!」

  「關鍵是我們在揚州船城的份子還有店面,這損失不下二百萬兩。」

  「青陽堡在金陵的所有產業都被查封,是南京留守太監下的手。那個沒卵蛋的與靖安伯沒什麼交情,這分明是牆倒眾人推,要趁勢侵佔我家的產業。」

  「新的消息,山東那邊的巡按御史也動手了,神鋒堡在青州,在濟南的產業,也都被查抄。」

  「這些御史難道都瘋了?咱又沒得罪他們!」

  「應該是那雜種理學護法的身份,李仙姑不是說了,這一代的理學護法,與以往的護法都不同。那是文忠烈公的再傳弟子,在儒門中的傳承,比之虞子都要正統。我之前不信--」

  「山東與南直隸緊隨其後,那麼其它地方的巡按御史也會坐不住,這可怎麼辦?」

  魏書盟的心神是恍惚的,三日之前,他做夢都沒想到,那個靖安伯能夠在短短幾日內翻雲覆雨,將他們逼到這個地步。

  他環視著周圍,發現神機樓主白哲理的臉上,也是毫無血色。

  魏書盟一點都不覺意外,這次神機樓遭遇的打擊也極其沉重。他們的運氣不好,這一任的河南巡按御史周剛,是出了名的剛直不阿,不畏權貴,且以手腕著稱。

  據說神機樓一大半的高層,此時都已被河南巡按御史捉拿下獄。

  窟內的眾人,依舊是爭論不休。

  「我覺得還是以和為貴,或可請成國公府與榮國公府代為轉圜,以往我們也有孝敬的。」

  「和個鳥!人家要得是冷雨柔的人。我們不肯交人,兩位國公憑什麼幫我們遞話?」

  「那就要這麼放棄?那是全本的孔雀秘法,五個階段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有了這東西,我們每年可節省至少八百萬兩紋銀的孝敬的。」

  「諸位,我家師尊有令,如果總堂這邊再沒個應對之策,我們西北百刀堂,就得退出神器盟了。」

  「不是我們不講道義,我們當初加入進來,是為了更好的做生意。總不能為這樁事,將我們百刀堂上千號人都陷進去。」

  「要依我的意思,就與他們誠意伯府拼了!」

  「拚個卵蛋?他家有那麼多的天位助陣,我們拿什麼去拼?必須想個辦法,否則我家那些供奉高手的薪俸都發不出來。」

  魏書盟看著堂上臉色鐵青的神器盟主,又望了望在座神不守舍的眾人,不禁長吐了一口濁氣。

  他知道時至如今,神器盟必須盡快做個決斷不可了。否則整個神器盟,都得在幾天之內分崩離析,徹底散掉。

  ※※※※

  李軒在神器山頂,那座半毀的神器殿內等到了第六天,也就是臘月二十四日,就望見了山前一群人策馬從殘破的大門處馳入。遠處可見為首的那位,正是神器盟主戴隆禮,還有他的副手,神器盟大總管魏書盟。

  「這麼看來,我應該還可以回京過個年。」

  李軒坐在殿內的主席位置上,略含嘲諷的說道:「我還以為他們能夠撐多久呢!」

  「他們不是宗派,更像是一個商會聯號,能有多大的凝聚力,能夠撐七天都已經很不錯了。」

  素昭君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在凝神看著她的小叔。

  她知道這次李軒對神器盟的打擊涵蓋方方面面,動用的力量堪稱恐怖,完全可說是隻手遮天般的氣勢,沛不可擋的碾壓下去。

  這似乎也影響到了李軒的武道,就在這幾天,素昭君感覺到李軒身上的『勢』,越來越厚重,越來越霸道。

  他現在既非文臣,也不掌兵,可影響力與權勢,卻更勝於那些朝廷總兵。

  這一切,都化為了李軒的勢--

  思及此處,素昭君不由再次暗暗感慨,她想不經意間,自家這個小弟竟已長成擎天巨樹了。

  「接下來,小弟你準備怎麼辦?他們交人,然後就此收手罷戰?」

  「哈!」李軒聞言哂笑道:「我動用這麼多人力物力,就只這麼點收穫?對得起我的朋友?總之看他們的誠意吧--」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神器盟的一群人已經青白著臉走入到神器殿內。

  為首的神器盟主戴隆禮神色複雜的看了李軒一眼,然後就屈膝半跪下來,躬身一拜:「戴某拜見靖安伯!還請伯爺大人高抬貴手,原諒我等狂妄無知,得罪貴府之過。」

  「好一個前倨後恭,」李軒諷刺了一句,然後詢問道:「雨柔呢?我家的侍女帶來了沒有。」

  戴隆禮面色差點一陣扭曲,可隨後就平復下來,臉上看不出任何異色。

  在他身後,魏書盟則畢恭畢敬的答著:「貴屬並未被我們擒拿,她與天師府玄塵子,之前一直都被困於太行山脈中的一座山峰頂部。她有威力強大的暗器傍身,那玄塵子則身法無雙,我們的人上不去,他們也下不來。」

  他的臉色有些尷尬:「臨來之前,我們已經讓人通知了貴屬,不過她不肯相信,用暴雨梨花針把我們的使者射了下來。」

  李軒不由錯愕,與素昭君對視了一眼。

  他想既然冷雨柔沒被擒拿,為何沒有向誠意伯府求助?可隨即李軒就意識到,這一定是被神器盟斷絕了飛符聯繫之法。

  再以冷雨柔手裡的眾多暗器,還有玄塵子修煉的《無垢寶典》。兩人合力固守險要,神器盟還真未必能拿得下來。

  「就算你所言是真。」

  李軒一聲冷笑:「你們不會以為這樁事就這麼結束吧?想好了沒有,準備給我一個怎樣的交代?」

  戴隆禮的臉色黑沉,音色沙啞:「神器樓願意以紋銀二百萬兩,還有總值五百萬兩的各種器件,換伯爺大人收手。除此之外,日後誠意伯府與靖安伯府,持有我們神器盟一成乾股。」

  「不夠!」

  李軒神色散漫的搖著頭:「我沒看到誠意,如果只是這點東西,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們繼續,直到你死我活。」

  素昭君也是冷笑:「勾結蒙兀,私售兵器一事。你們不該給繡衣衛,給朝廷一個交代?天師府因為你們的暗器死了那麼多人,就沒個說法?公主那邊,你們該如何平息他們的雷霆之怒?」

  戴隆禮的面色沉冷,他袖裡扣著一枚大滅絕神針,站起身道:「那麼靖安伯,是真打算與我們魚死網破?」

  李軒正暗暗冷哂,準備開口譏嘲。卻聽那魏書盟開口道:「靖安伯大人,再多的錢我們也賠不起,不過這次卻有個更好的辦法,能夠解決我們之間的爭端。」

  戴隆禮不由一楞,他心裡不解,也覺惱怒,這魏書盟怎麼擅作主張?

  可就在這刻,他心中警兆滋生,背部生寒。在這一刻,至少十二人的袖中,在同一時間爆出漫天銀針,在戴隆禮淬不及防間轟入他的背部。

  而與他同一遭遇的,還有神器樓主白哲理,他被至少七千根銀針,在極近距離內轟到了千瘡百孔。

  「你們--」戴隆禮目眥欲裂,不敢置信的回望身後。

  可迎接他的,卻是魏書盟手裡閃耀的一道刀光,乾脆利落的將戴隆禮的人頭斬落下來。

  「勾結蒙兀,俱是戴隆禮與神機樓主白哲理所為,我等並不知情。」

  魏書盟再次半跪了下來一抱拳:「我神器盟願意奉孔雀山莊之主冷雨柔為神器盟主。」

  他為自己的機智暗暗點贊,心想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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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5:30 |只看該作者
第0355章 多了一碗軟飯

  看著神器盟主戴隆禮的人頭被斬下,李軒還是微微吃了一驚。

  他是想要神器盟給他一個交代,怎麼都得拿出幾個份量級的人物來,讓他平息心中之怒。卻沒想到這些人會如此狠辣,居然就在他的面前,斬了神器盟主戴隆禮與神機樓主白哲理。

  在魏書盟說出那句話之後,李軒更是眉眼微揚。

  心想哇操,居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他原本想要笑,可隨後面色就漸漸凝肅了起來。心想對方的這個提議,他還真能接受。

  這法子對雙方都是有益的,且一舉數得。

  冷雨柔如果成為神器盟主,這神器盟不就是自家的了嗎?

  李軒心中轉念的同時,與素昭君意味深長的對視了一眼。他望見素昭君對他微微頷首,顯然是認為這個條件是可以接受的。

  李軒也大為意動,不過他想了想,卻沒即時答應下來:「雨柔她人現在哪裡?我需得看到她的人。」

  神器盟主這樁事,他也得問過冷雨柔本人之後再做決斷。

  魏書盟明白他的意思,當即俯身道:「就在居庸關南面,距離此地大概五百多里路,請大人隨我來。」

  他當先帶路,往西面奔馳了半日時間,來到了太行群山內,直到一座通體青色的山峰下。

  「冷盟主不但在機關暗器方面的造詣了得,人也冰雪聰明,對北地山川地理瞭然於胸。」

  魏書盟說起『冷盟主』三字的時候,已經非常自然了:「她在京郊附近遇襲之後,就出乎我們意料的往西面逃,讓戴隆禮在東北兩面佈置的大批人力,大批高手都等了一個空。我們一路追到這裡,然後就無可奈何了。」

  他探手指了指旁邊那座光禿禿的山:「此山通體都是玄青石,下面有個採石場,專供給帝王墓室。上面則險要異常,峭壁高達百丈,且光滑如境,即便六重樓的武修,也無法攀登上去,只有東面有一條小徑能夠通行。

  問題是冷盟主手裡有著不少『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哪怕第四門的修士,也不敢隨意暴露在她眼前。我們當天就有一位第四門的術修,『青冥劍』司寇端死在她手裡。」

  李軒看了這裡的地勢一眼,也不僅嘖嘖稱奇,心想也虧冷雨柔能夠找到這地方。

  似這種險要的所在,神器盟手裡有再多的強大暗器,也發揮不了什麼功用。

  魏書盟繼續用吹捧的語氣解說情況:「我們當天折損了不少人手,最後只能改攻為困。可冷盟主手裡應該不缺食水,在這裡堅守兩三個月都沒問題。於是我們請來了北地的狂沙刀司空南,那是與仇千秋齊名的大高手,準天位級。結果被她用一枚第四階的滅絕神針,當場打成了重傷。

  於是戴隆禮重金延請的另一名天位也不敢來了,他欲另請高人。可恰逢伯爺闖山,一人一刀掀了我們的總堂,又用排山倒海般的手段將我神器盟逼到絕境,也就再沒錢去請人了。」

  此時李軒已經走到了半山腰,來到了山東面那條羊腸小道前。

  李軒沒敢往上爬,就用浩氣雷音往上面高聲大喊:「雨柔,玄塵兄,李軒已至,你們可以下來了!」

  然後他就見上面一個面貌嬌俏的道姑,從山體邊緣處冒出了一個頭。她動作瞬閃如電,往下看了一眼,就又縮了回去。

  李軒就暗暗奇怪,心想這女人到底是誰呀?那不是冷雨柔,以前也沒見過。

  他隨後想到一個可能,然後就心想我!

  果然下一瞬,他就聽上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真的是謙之兄?不是騙我?可你為何與神器盟的人在一起?還請謙之兄再給個證明。」

  李軒心想自己的浩氣雷音,那可是獨一無二,別無分號啊。

  他想了想,就繼續高聲道:「氣盛血亦盛,然終需主練其一,氣為導引,血為介質,氣血通則人流通不老,正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這是無垢神典第一卷的內容,玄塵子當即就信了,於是再次冒頭,盯著李軒仔細打量:「還真是謙之兄。」

  冷雨柔的螓首,此時也從他邊上冒出頭。

  她仔細看了李軒與素昭君一眼,然後就乾脆利落的從上面躍了下來:「二公子,大少夫人。」

  冷雨柔往日裡神色一向都是清清冷冷的,可此時她的眼裡卻有些羞愧與不安:「抱歉,讓家裡為我費心了。」

  冷雨柔大概知道誠意伯府要逼迫神器盟讓步,需要耗費多大的資源與代價。

  甚至在這之前,冷雨柔對於誠意伯府的援兵都不報任何指望。

  神器盟十二個宗派,人員數萬。雖然沒有天位坐鎮,可整體的底蘊勢力財力,都凌駕於誠意伯府之上。

  尤其在北方,誠意伯府更是鞭長莫及。

  不過讓冷雨柔微覺奇怪的是,在李軒的身後,卻有一大批的神器盟成員,神器盟大總管魏書盟赫然在列。

  尤其這些人的神態,竟彷彿是對李軒尊敬異常,甚至近乎於卑躬屈節了。

  素昭君對於冷雨柔說的『家裡』二字,是非常高興,感覺暖心,她微微笑道:「你得謝小弟,這次家裡倒沒費什麼事。都是小弟他出的手,一手抵定乾坤,鎮伏妖邪。」

  冷雨柔聞言一愣,仔細看了李軒一眼,眼裡面有些狐疑。

  竟然是二公子的手筆嗎?

  冷雨柔心裡其實隱隱有些相信的,她知道李軒潛在的人脈,是何等巨大。

  少公子身邊的虞紅裳,薛雲柔,江含韻,樂芊芊,甚至羅煙--那沒一個是簡單的。

  可她還無法將眼前一方大佬般氣勢的李軒,與以往那個吊兒郎當的紈褲公子重合在一起。

  「為了你,小弟他可是大動干戈。」素昭君笑著道:「你可能想不到他為你做了什麼,整個江湖都差點為你翻覆。」

  李軒此時則向後面跟下來的玄塵子拱手道:「多謝玄塵師…師姊仗義相助。」

  他心裡滋味很複雜,一方面是很感激的,沒有玄塵子的幫助,冷雨柔未必就能夠撐到現在,可正因感激,就愈發愧疚起來。

  看著玄塵子那一副女冠的打扮,已經沒有一點男性特徵,他心裡暗暗嘆息,心想這位終究還是走到這個地步了。

  玄塵子卻因李軒的稱呼心花怒放:「這是應該的,謙之的恩德,我可一直都記在心裡呢。不是謙之,哪裡有現在的我?」

  李軒聽到這句,卻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他木著臉微一頷首,然後詢問冷雨柔:「神器盟願意奉你為神器盟主,雨柔你意下如何?」

  冷雨柔再次一愣,看了李軒後方的眾人一眼。

  魏書盟等人,也當即朝她躬身一禮:「我等願遵盟主號令。」

  冷雨柔檀口微張,幾乎合不攏嘴,心裡面無比驚奇,她想李軒到底對神器盟做了什麼?竟然能讓這些人願意奉她為主。

  幸在她平時習慣了冷面冷言,雖然心裡驚訝之極,波瀾起伏,可面上卻沒顯露出太多異色。

  冷雨柔想了想,就轉頭詢問李軒與素昭君:「家裡面的意思呢?」

  昔日的孔雀山莊就是『神器盟』的核心,可冷雨柔出生時,孔雀山莊已經覆滅二百餘年。七歲之前的記憶,一直都處於逃避追殺,顛沛流離的狀態,直到被劉氏收養為止。

  她對神器盟與孔雀山莊沒有任何感覺,唯獨在誠意伯府內的安全感,能讓她留戀,讓她感到溫暖。

  冷雨柔也不喜與人勾心鬥角,她寧願把時間花在自己的鍛造室裡面,鑽研機關器械。

  可如果對誠意伯府有好處,她卻不可能拒絕。

  「雨柔你就勉為其難,答應他們好了。如果你拒絕了,今日之事怕是難以收場。」

  素昭君看出了冷雨柔的心意,她眼含深意的笑了笑:「如果不耐俗務,誠意伯府這邊可以調配些得力人手幫你。」

  她已看出自己小叔子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說不定已經對這小侍女起了覬覦之心。

  可以冷雨柔的出身,在那幾位面前未必就抬得起頭,所以還是得有一份家業傍身才好。

  冷雨柔就點了點頭,拿出了當仁不讓的氣勢:「那好!你們起來吧,我答應了。」

  李軒則依舊神色凝肅道:「別急,我這裡還有幾個條件。首先神器盟再不得與蒙兀貿易,也不能再向張觀瀾提供炮彈與暴雨梨花針。還有你們得出資至少三百萬兩銀錢,為雨柔重建孔雀山莊,然後公主那邊,也需得提供一成乾股。」

  魏書盟對這些,卻是早有了心理準備。李軒提出的條件,甚至是出乎他意料的寬厚。

  他與身後眾人都大喜過望,甚至再沒有了討價還價之意,都異口同聲:「我等願意遵從!」

  冷雨柔見這些人都一副如蒙大赦般的神色,不禁又再次看向了李軒,然後俏臉微微一紅。

  她意識到李軒,一定是為她對這些人做了極可怕的事情,才能讓這些江湖大豪懾服至此。

  李軒則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色,他心裡頓時一樂,本能的就想要口花花的撩上幾句。

  可就在此時,魏書盟突然想起了一事:「靖安伯大人,我有一事,也不知該不該說。幾日前,我曾見前任盟主戴隆禮與會昌伯孫繼宗的使者私會,他們具體談了什麼內容我不清楚。只聽到寥寥幾句,我猜二人有勾結,似乎要對大人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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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5:44 |只看該作者
第0356章 發了筆橫財

  「會昌伯孫繼宗?」

  李軒不由雙眼微凝,現出了一抹厲澤,心想那傢伙又打算做什麼?

  直到須臾之後,他才恢復了常色,然後抬手之間就發了一張飛符出去。

  李軒有足夠的自信,無論孫繼宗對他用什麼樣的陰謀詭計,他都能接下。可他在京城中的小夥伴,羅煙、彭富來與張岳,他們在神翼都的工作極其繁忙,未必就能夠注意到孫繼宗的動作。

  接下來是料理後續之事,雖然他們的條件大致已談妥了,可還有許多細節。

  這次的兵器走私案影響巨大,上達天聽,不可能只神器盟主戴隆禮與神機樓主白哲理兩個人就能交代問題。

  尤其兵部尚書于少保,這位盯了神器盟已經有許久時間,只是一直以來沒有抓到把柄與機會。

  李軒能夠調動各地的巡按御史偵辦此案,一半是因他理學護法的身份,一半是因少保于傑在發力。

  所以神器盟勢必還得拋出些人來,以平息朝中諸公之怒。

  這對於神器盟來說不算難事,戴白兩人都有大量的親信黨徒,直接丟給朝廷就可以。

  且不將神器盟空出一些位置出來,李軒又如何往裡面塞人?

  尤其那些關鍵的職位,他是必須捏在手裡的。比如神器盟在各地的賬房、庫房管事等等,都必須有冷雨柔的人,這可以有效防止下面的十二個宗派做手腳。

  冷雨柔孑然一身,沒有合適的人可用,那麼這批人就只能從誠意伯府調。甚至還得從素昭君家裡,還有彭家那邊借點人。

  然後還得僱傭武修,讓新建的『孔雀山莊』擁有一定的武裝力量。

  他不能讓冷雨柔入主神器盟之後,反倒成了神器盟的傀儡。

  按照神器盟以往的規矩,神器盟十二宗派都會將他們七成的淨利潤上交總堂。其中六成用於打點與孝敬各方,一成則用於供養武師。

  可如今的神器盟有他庇護,至少可節省兩成的利潤,至少四百萬的銀錢。這筆財富,足以供養六到八位第四門高手,還有大批的術師武修。

  有這股力量,新建的『孔雀山莊』就有了立足於世的根基。

  「你們在各地被查封的產業勿需擔心,我會幫你們周旋。不過似南京鎮守太監、漕運總兵這些人,肯定得出一筆血。至於各地的龍君,我會打個招呼,你們具體斟酌著辦。」

  李軒是沒可能讓自己的朋友幫忙,卻毫無所獲的。

  說來奇怪,之前他認為是慷他人之慨,所以心態很平和,一點都不在乎。

  可如今神器盟變成了冷雨柔的神器盟,李軒就感覺稍微有點在意了。

  這錢還是得出,卻必須精打細算。

  等到這些事都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李軒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眉頭不自禁的緊凝。素昭君看出他的異常,就凝聲問道:「小弟還是在擔憂京城那邊?」

  李軒點了點頭:「孫繼宗的使者,是在三天前與戴隆禮見面,雨柔她遭遇伏殺,卻是二十幾天前的事,我稍微有點在意。」

  素昭君凝神想了想,就建議道:「那就趕回去看看,別給那位會昌伯可趁之機。雨柔與這邊的事,有我幫你看著。不過是一些細務,我能處理得來,不會讓雨柔被他們糊弄。」

  李軒當即起身:「那就交給大嫂了。」

  對於素昭君的能力,他自是信得過的。

  尤其經營方面,素昭君肯定比他強。誠意伯府的各種生意與田莊,都是素昭君在打理,勢頭一直都是蒸蒸日上。

  「還有玄塵師姊。」李軒看向了玄塵子:「也請師姊留下幫忙照看一二。」

  這次見面之後,他才知道玄塵子已經將《無垢神典》修到第九重樓巔峰。下一步突破,就可成為第四門的大高手。

  而即便現在,玄塵子的身法速度已經直追紫蝶,一雙細劍則快逾閃電。且是術武雙修,一身戰力足以與絕大多數第四門武修匹敵。

  有這位留下幫忙,他會放心得多。

  玄塵子則心想不對呀,他北上京城是奉了薛雲柔之命,來『看』住李軒的。可結果因救助冷雨柔,耽誤了將近一個月。

  剛才他已接到薛師妹的信符,師妹對他援手冷雨柔之舉,還是很讚賞的。可後面那些話的言下之意,卻是在拜託他多花點時間精力在『正事』上面。

  什麼是正事呢?當然是李軒。

  可此時李軒親口拜託了,他也不好拒絕。

  玄塵子心想也不差那麼幾天,也就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李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匆匆離去之後,如泥雕木塑般坐在上首的冷雨柔卻突兀的開口:「我準備親自打造一些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數量越多越好。

  不知你們各家能拿出多少材料,多少錢財?這些大滅絕神針,事後會按照出力多寡分配。不過每一枚,我會抽取十萬兩紋銀的費用。」

  魏書盟聞言心神一凜,他與在場眾人對視了一眼,無不都眼現驚喜之意。

  他們動用那麼大力氣去捉拿冷雨柔,不就是為了第四階的大滅絕神針?不就是為借助此器之威,避免自家的產業被他人覬覦?

  素昭君見狀則啞然失笑,心想李軒擔心冷雨柔會成為神器盟的傀儡,還真是想多了。

  只需『孔雀秘法』還掌握在冷雨柔的手中,神器盟十二宗派就只能供著這位。

  此時的李軒,則一邊借助魔麒麟的腳力,風馳電掣般的往京城趕,一邊在翻檢著自己的收穫。

  這次出京,他的獲利可謂極大。不但將整個神器盟收入到羽翼之下,自身的收益也很不小。

  七日前神器山之戰,戴隆禮等人雖然逃離,卻在庫房中留下了總計二十七萬兩的現銀。

  這筆錢,雙方都沒有提過。

  然後他從戴隆禮與白哲理的小乾坤袋中,得到了大量的財貨。

  光是那兩枚小乾坤袋,就價值幾十萬兩了。裡面還有五枚第三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十五枚千發裝的暴雨梨花針,以及大量的符菉,大量的丹藥。

  李軒喜不自勝,心想欠羅煙的債,而今終於可以還上了。

  不過他的好心情,在趕到北京之後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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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6:01 |只看該作者
第0357章 我的煙兒哪去了

  夜晚時分,當李軒匆匆趕回六道司總堂的時候,頗有種日了狗的心情。

  他在自家的神翼都內,看到了一身六道司伏魔都尉服飾的孫初芸--就在他離開的這幾天,這女孩以閃電般的速度加入了六道司,然後以伏魔都尉的身份空降到了神翼都,擔任神翼都第四旗的總旗。

  不過神翼都到現在人手都沒召足,加上所有文職也才一百八十人,這第四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只能是空殼。

  於是孫初芸無事一身輕的圍著李軒轉:「李軒你這兩天怎麼不在?他們都不肯說你在哪裡。」

  「你今天要出去辦案嗎?我跟著你好不好。」

  「我帶了一份虎丹湯,李軒你要不要喝?我聽說你最喜歡吃這東西。」

  「停!」

  李軒頭疼的不行,他眼珠一轉,隨手就從樂芊芊那裡拿了一個卷宗遞給了孫初芸:「這件案子交給你,這怨靈困擾附近居民許久,務必得把它找到給處理了。如果孫姑娘你有空的話,那就今日辦妥。」

  這不是很複雜的案件,孫初芸的戰力也足以應對。不過很麻煩,那是一頭善於隱蔽的陰魂。足以讓孫初芸忙許久了。

  孫初芸氣結,卻只能嘟著嘴,拿著這卷宗去了。她是六道司的一員,是李軒的部屬,李軒給她安排任務,那是天經地義,沒有任何好指摘的。

  她也不好說今天沒空,李軒接下來肯定會說,你沒空那還杵在這裡作甚麼?

  打發走了孫初芸,李軒就問樂芊芊:「老彭,泰山,還有羅煙呢?」

  他剛才已去過了自己的靖安伯府,那邊除了傭人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到了總堂,才知他們都出外辦公。

  時值深夜,羅煙與張岳、彭富來三人都還在忙碌,可見現在的神翼都忙到何等地步。

  三人當中,李軒最擔心的自然是老彭與泰山,他們修為稍差,還沒法撐起場面,關鍵是還好色如命。

  其中張岳還好,之前這傢伙已經吃過虧,最近人變得穩重多了。如今張岳把那魅女宮小舞天天帶在身邊,如膠似漆,戀姦情熱,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唯獨小胖子,不但孤身一人。四重樓的修為也不夠看,讓李軒擔心不已。

  至於羅煙,她一身遁法幻法都驚天動地。還有佛門聖器在手,危機時戰力比肩天位,李軒是最不擔心的。

  「張岳與彭富來一起去了銀錠橋,那邊有個妖魔作亂。最近許多單獨過橋的孩子,都被那妖魔給吞掉了。彭富來一個人沒法搞定,就請張岳他們幫忙。」

  見李軒回來,樂芊芊很開心,她知無不言道:「羅煙她則去了都察院,調查與都察院有關的一樁案件。」

  李軒當即用一隻手點著眉心,開始與神血青鸞牛郎共享視野。後者在他的操控下衝入天際,往京城西北,什剎海的方向飛了過去。

  李軒很快就發現張彭兩人的身影,都好端端的呢,就在銀錠橋那邊。宮小舞在橋的東端開了一個法壇,正在做法除妖。張岳與彭富來二人,則守衛在側。

  這裡就不得不讚一句,這次張岳確是佔了天大便宜。

  那宮小舞聰慧伶俐,修行天賦也是頂尖之選。所以她不但魅術高強,術法修為也到了六重樓境,戰力非常可觀。她跟在張岳身邊,簡直珠聯璧合。兩人在神翼都的辦案效率,已經僅遜於羅煙。

  以至於讓李軒生出了將宮小舞招入六道司,或者將之聘請為術師供奉的念頭。

  李軒仔細看了一陣,就收起了與牛郎連接的神念:「羅煙呢?怎麼還有與都察院有關的案件?那邊的名儒大儒不下三十,還能求到六道司?」

  「那您就錯了。」樂芊芊聞言輕笑:「你知道三法司是在一起的吧?」

  李軒知道所謂的三法司也即大晉的都察院,大理寺,與刑部。

  「大晉朝的六部與五軍都督府,翰林院,欽天監,翰林院等等,位置都在皇城前面。唯獨這三法司,被安排在京城西面的咸宜坊。這不但是因這三部,常有平民百姓出入,也是因刑部與大理寺的牢獄怨氣深重。」

  「那邊一個冤假錯案,就可能導致怨靈產生。其中一些怨靈,那些名儒大儒都鎮壓不住。前元時京城就發生了一樁冤案,有一個年輕寡婦被誣陷冤殺。可此女神魂特殊,與公主有些相似。」

  「據說行刑當日,她竟以怨煞感召天地,使京城六月飛雪,大雪在北方下了足足七天七夜,又令她的出生地楚州大旱三年。元廷幾名天位出手都降不住,直到元廷為她洗清了冤屈,斬了上百位文武官員,才平息了她的怨恨。」

  「所以啊,那邊的御史們其實都苦著呢。國朝開闢至今已三百年,刑部那邊的老爺們再怎麼清廉英明,也積累了不少冤假錯案。

  那邊的刑部大牢如今就等如一處魔窟,不但需這些御史們鎮著,還得每年去請道佛二門的高人施加封印。那邊其實也想將牢獄改造,建一個鎮妖塔,可朝廷一直拿不出這筆錢--」

  李軒一邊聽樂芊芊說著有關於三法司的逸聞,一邊拿起了羅煙負責偵辦的那樁案件卷宗翻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就皺起了眉頭。

  案件本身很簡單,在都察院那邊作祟的是一隻『食書妖』。在都察院的經卷房裡面,吞了好幾百本案件卷宗。

  --這種妖怪以各種書本畫卷為糧食,平時則隱藏於書卷當中,是很難被找出來。

  尤其它們本身沒有什麼煞力,也不懼浩氣衝擊。隱藏在三法司那地方,簡直就如白蟲掉入了米缸。

  都察院的御使老爺們雖然一個個修為通天,可儒修在感應能力方面有著天生的劣勢,幾次設伏都沒能抓到這隻『食書妖』之後,就不得不向六道司求助。

  樂芊芊此時發現李軒的神色有異,她詫異的看了過去:「怎麼了?」

  李軒指著卷宗上的一行字:「被『食書妖』吞的卷宗當中,還有正統十七年末,巡鹽御史夏廣維貪黷案的卷宗?」

  「之前我也注意到了,據說那邊的三卷卷宗文檔被吞了兩卷,不過大理寺與刑部都有備份。」

  樂芊芊將這份卷宗拿在手裡看:「巡鹽御史夏廣維是紫蝶妖女夏南煙的父親,當時煙姐她很在意,臉色都白了。

  可這應該沒問題吧?那邊是都察院,且被『食書妖』吞吃的案卷,足有幾百份。」

  她人有點膽小不錯,卻絕不愚蠢,早就隱隱猜到了羅煙的身份,只是日常都裝做不知。

  李軒卻無法安心,如果換在平常他也不會懷疑什麼。可在知道孫繼宗又準備對他不利之後,李軒就不能不多幾分小心了。

  李軒想了想,還是騎著那頭魔麒麟從六道司飛馳而出,直奔都察院方向。

  此時他卻多了一份心眼,發了兩張信符過去。一是青龍堂尊靈佑真人,這位還在京城,在過年之前都不準備離開了;一是繡衣衛都督同知左道行。

  等到李軒來到都察院門口的時候,這兩位都有了回覆。李軒的心神稍定,將他的魔麒麟拴在了外面,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入都察院內。

  此時都察院的大門已經落鎖,不過李軒以偵辦『食書妖』的名義,讓看守門禁之人給他開了小門。

  不過當李軒走入到案發的東經卷房,卻是劍眉微蹙。

  他望見羅煙,在這東經卷房裡面來回走動著,還時不時在翻動著這裡儲藏的各種經卷。

  可李軒的靈感,卻第一時間發現不對。當他睜開了『護道天眼』觀望,就發現這果然是一個幻影。羅煙的真身,竟已不知去向。

  李軒的眉頭大皺,當即就把一張信符打出,試圖借助這張符的助力,尋覓羅煙的蹤跡。

  那這符卻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她的頭頂盤旋,這說明羅煙正處於收束元神,藏蹤匿跡的狀態,這張飛符沒法鎖住她的方位。

  李軒隨後又把神念四散開來,凝神感應著。隨後他神色微動,走向了東經卷房的東側角,這裡的書架竟被推開了,下面是幾十級臺階,更深處則一片黑乎乎的。

  李軒的神色更為凝重,他稍稍遲疑,還是走入了進去。

  這裡面竟然是一個埋於地下的經卷房,周圍石壁都以玄青石築成,堅如鋼鐵。裡面滿佈著各種書架,還有鐵製的箱盒,都以道家法陣層層疊疊的封印。兩側還有一些房間,按照省籍分門別類的儲藏著各種卷宗。

  而李軒所過之處,周圍的法陣都隨之激發,一盞盞的燭火自動點亮。

  李軒猜測這裡,應該就是都察院的金匱石室了。

  所謂的『金匱石室』,就是古代國家秘藏重要文書的所在,可以有效的防蟻,防火,防潮。

  大晉朝開國三百年,三法司積累的各種舊案卷宗已如恆河沙數,盈篇滿籍。這些卷宗已經不會用到,又不能銷毀,只能儲藏於『金匱石室』當中保存。

  就不知羅煙闖入這『金匱石室』做什麼?

  李軒以神念仔細感應了一陣,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行去。大約五十步後,他走入到標明有『南直隸』三字房門前,當他推門而入,就見羅煙站在一堵石牆前面,神色錯愕的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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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0358章 得意洋洋的會昌伯

  「李軒?」羅煙驚奇不解的回望著李軒:「李軒你怎麼會在這?」

  「這句話我也想問,你為何來這金匱石室?」

  李軒走到了羅煙的面前,發現羅煙的手放在一個書架裡面,竟是一動不動,他皺了皺眉:「這個書架,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一個陷阱,觸發式的陷阱。」

  羅煙一聲苦笑:「對方的陣法造詣非常的高明,我現在的手一旦離開,整個金匱石室的符陣都會崩潰,這裡所有的文檔,所有的卷宗,所有的物證,都要被燒掉。」

  李軒心神一凜,他就猜到都察院的這樁案件沒那麼簡單。

  他看著羅煙手抓著的東西,發現那竟是一封信:「這是兩淮巡鹽御史夏廣維那樁案子的物證?」

  就是這東西,把羅煙吸引到這裡?

  羅煙則是咬著下唇,眼圈發紅:「我原本沒這麼在意的,可之前在那份沒被吃掉的卷宗裡面,看到那些物證當中,有父親留給我與母親的遺書。」

  她定定的看著李軒:「佈這個局的人,不但知道我的身份,也非常的瞭解我。」

  「可他應該是衝我來的,否則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李軒只存神思索了片刻,就意識到設局之人的惡毒,心想要非是他今天及時趕到這裡,那麼羅煙怎麼做都不對。

  如果就此放手離去,那麼整個金匱石室的物證卷宗都將燒燬,羅煙勢必要背上一個燒燬卷宗證物的罪名,也可能永遠查不到她父親夏廣維貪贓案的真相;可如果羅煙一直呆在這裡,都察院也有專員定時定點的巡查經卷房與金匱石室。

  甚至沒必要等經卷房與金匱石室的看守來巡查,那人以查詢舊案卷宗的名義帶人進入金匱石室,就可將羅煙直接抓捕。

  可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意味著羅煙『紫蝶妖女』的身份暴露。

  這有什麼惡果呢?如果羅煙就這麼離去,那麼對她來說是無損的,頂多就此放棄『羅煙』這個身份。

  可他李軒作為羅煙的朋友與上司,是一定會被捲入其中,遭受攻訐。甚至對方可能還有其它後手,造成一些始料不及的後果。

  這樁事,龍鬚虎與仇千秋在南京兜得住,在北京可就未必。

  「你快走。」羅煙有些愧對李軒,她眼圈發紅的偏開了頭:「他們的人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你放心,你走了之後,我就會逃走,這總比被人直接抓住的好。

  沒道理為了這些物證,為了父親他的這些遺物,把我的人也陷進去不是?即便被抓住,我也不會胡亂說話,絕不會牽累你--」

  李軒卻一聲失笑,屈指在羅煙的腦門上一彈:「怎麼就這麼蠢呢?現在該走的是煙兒你啊。」

  羅煙聞言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這個局,是衝著你的身份來的。可如果你不在,他們難道還能到六道司去抓你?」

  李軒的手,已經往那封書信按了過去。

  他知道這個陷阱的模式,類似於觸發式的地雷。只需還保持著身體接觸,就不會被引發。

  羅煙感受到李軒的身體從背後靠了過來,大手則不容拒絕的覆蓋住了她的手背,她不禁面色一變:「可李軒你怎麼辦?破開金匱石室的封禁,私闖金匱石室,意圖摧毀證物,這個罪名可不小。」

  「可這總比煙兒你的身份被揭露得好,接下來無論你是走是逃,我身為你的上司,都得陷進去。放心,你走之後,我自有辦法,他們可以借此案困住我,卻絕無法給我定罪。」

  李軒成竹在胸,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羅煙:「煙兒你再不走,我就在這裡一直陪著你,一起被抓。身無綵鳳雙飛翼,我們正好做個同命鴛鴦。」

  「你!」羅煙不由氣結,她怒瞪著李軒,然後就發現李軒的眼神,竟是再認真不過,

  她的氣勢頓時一窒,然後咬著牙:「你說得是真的?李軒你真有辦法脫罪?不是騙我?」

  「騙你的是小狗。」

  李軒聞言失笑:「安心,我還指望著煙兒你幫我打理神翼都呢!實在不行,煙兒你就來救我,我們正好浪跡江湖,雙宿雙棲。」

  羅煙則眼神複雜的看著他,這個傢伙,明明是一副很懶散的樣子,卻讓她心弦顫動。此時只是聞著李軒的氣息,就讓她心怦怦直跳。

  最後她咬著牙,猛地從書架裡面抽出了手:「我就信你這次。」

  羅煙是果敢的性情,計議妥當之後就毫不拖泥帶水。

  可走到石室門口的時候,羅煙還是忍不住轉頭,再次看李軒。那身影還是往日般俊秀挺拔,做派則悠閒懶散。可此時的羅煙卻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她定定的看了眼,然後就咬著牙:「李軒你這次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整個大晉朝都給你陪葬。」

  李軒則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快點走。

  他留著後手,是真不怕那設局之人拿他怎樣。別說是什麼三長兩短,便是一長一短都不會有。

  --讓整個大晉朝都為他陪葬,這也太誇張了啊!

  羅煙匆匆離去,為防意外,走出石室的時候,她又在身上加強了幻術。整個人無影無痕的往出口方向走去,而就在走上石階的時候,她卻蹙了蹙眉頭,回頭望了一眼。

  不知是否錯覺,她剛才似感應到有人從自己的身邊經過。

  可當羅煙回首去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她不由自嘲,心想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疑神疑鬼了。

  怎麼可能有人完全瞞過自己的靈覺,從她的身邊經過都不被發現?哪怕是那些天位,能夠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幾人。

  而就在羅煙微搖著頭,走出這金匱石室的時候。李軒正一隻手按著那封信,一隻手拿出了一張手帕,抹除羅煙留下的所有痕跡。

  這個世界沒有驗證指紋與DNA檢驗的方法,痕跡學也停留在很粗淺的層次,可各種神奇的術法層出不窮。

  誰知對方能拿出什麼樣的方法,可以證明羅煙到過這裡?

  羅煙自然是非常小心的,她一直都在以幻法斂形,並收斂氣機,可更小心謹慎一點是不會有錯的。

  可就在李軒開始以法力真元遙控,將手帕的抹除範圍繼續擴大的時候。就聽見石室之外,傳來的一個銀鈴般的嗓音:「李軒?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軒嚇了一跳,按著那封信的手差點就鬆開了。他看著突然出現在外面的孫初芸:「你是鬼啊?怎麼一點聲息都沒有?」

  他隨後就眼現惑然之意:「孫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跟你過來的啊!」

  孫初芸從袖子裡面拿出了一個鎮靈葫,在李軒的面前晃了晃:「那隻怨靈,我已經找到鎮壓住了,然後就回來找你。可李軒你的馬速好快,我借助法器之力,死命的追都追不上。」

  李軒則心想神速該是你孫初芸才對,他把那樁案子交給孫初芸才多久,這麼快就解決了?

  接下來,李軒又眼神怪異的看著她:「孫姑娘,你父親難道就沒交代過你,今天晚上絕對不要進都察院。」

  「沒有,父親他聽說我進了六道司,人都快被我氣壞了,好幾天都沒見我。」

  孫初芸已經走到了李軒身邊,看向了他伸入書架裡面的手:「李軒你這是在做什麼?」

  李軒也不知該向她解釋,他的眼珠一轉,忽悠道:「我抓著的這封信有點問題,孫姑娘你來替我。」

  孫初芸則心想我才沒這麼蠢呢,她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李軒,明顯是處於動彈不得的狀態。

  李軒手裡抓著那封信,一定是罪魁禍首,

  她仔細看著旁邊的幾樣東西,然後疑惑道:「這是巡鹽御史夏廣維貪贓案的卷宗與證物?李軒你闖入都察院的金匱石室,就是為找這些東西?唔~」

  此時的她,已發現那封信的異常,當即柳眉微蹙:「這個人,好歹毒!你現在一鬆手,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毀掉。」

  孫初芸同時鄙夷的看了李軒一眼:「這封信有問題,你還要我來抓,李軒你好壞。」

  「什麼壞?我又不會害你。」李軒神色坦然,他真沒有嫁禍孫初芸的意思。

  只是因這封信在孫初芸的手中,他更好處理。

  「快點,來伸手拿住它,你現在是六道司的人呢,要聽上司的話知道不?」

  孫初芸才不肯信他,她仔細看著李軒,忽然就笑了起來:「也就是說,李軒你現在是動彈不了對吧?」

  李軒頓時眼神警惕的看著孫初芸:「你想要做什麼?警告你,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別亂來。這是別人設下的陷阱,稍後就可能會有人過來。」

  他有點後悔,沒把自己的伏魔金剛與神血青鸞牛郎帶進來了。

  而此時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的,會昌伯孫繼宗正得意洋洋的在當朝『左副都御史』林有貞的陪同下,走入到了都察院的東經卷房,

  前面則是一位穿著七品官服的老者,乃是都察院的書史,負責是都察院的一應文書與證物儲藏。

  這位正行走在前:「二位請進,會昌伯要調閱的卷宗,就在金匱石室的北直隸房內。」

  可就在此刻,老者卻微一蹙眉,發現那金匱石室的入口與門禁,赫然是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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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16:38 |只看該作者
第0359章 疏影之怒

  金匱石室,掛著『南直隸』銘牌的房間內,李軒喝著孫初芸一勺勺送過來的丹湯,莫名的有些失望。

  「就只是喝你做的白虎丹湯啊?我們不做其他的?」

  他心想我都已經反抗不了了,小姑娘你就不準備對我做些什麼嗎?比如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

  「你以為我會做什麼?」

  孫初芸很奇怪的反問著,她哼哼著道:「這湯我花了好多心思呢,可你卻一屑不顧。」

  李軒感覺口味很一般,比江母的手藝可差遠了。可他又擔心她真的對自己做什麼,只能一邊喝,一邊隨口應付著:「還不錯,不過下次別做了,以後多花點心思在公務上,比什麼都要強。」

  「公務?那我用心做事,軒哥哥你會陪我逛街嗎?」

  孫初芸聞言卻眨動著大眼睛,笑嘻嘻的問:「要不這樣吧,我解決一個案子,你就陪我一天。解決十個案子,你就給我做首詩,如何?我是衝著你來的,又不是真的想當這個伏魔都尉,你總得給我一點動力對不對?」

  李軒有些無語,這丫頭居然趁機要挾起來了。

  他「嗤」的一笑,偏開了頭:「還動力?本校尉下面的伏魔都尉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我可告訴你,我的神翼都不養閒人。」

  孫初芸恰好把一勺滿滿的湯送到他面前,隨著李軒偏頭的動作,那勺裡面的湯全都灑了下來。

  換在平時,李軒早就發動自身的罡氣把那湯汁彈開,或者運用雷系真元將之蒸發乾淨了。可他手握著那封信,不但不能鬆手,此時稍微大一點的動靜,都可能引動禁法,此時只能任由這些虎丹湯灑在了衣衫前襟與褲襠上。

  孫初芸忙把手裡的虎丹湯放回到小乾坤袋裡面,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給他擦,她嘟著嘴,悶悶不樂:「你不想陪我就不陪,生那麼大的氣做什麼?」

  李軒看她在自己身上擦拭著,不禁皺眉:「不用擦,過一會就自己乾了。」

  這個時候,他小幅度的運用一下真元還是可以的,可以將這些湯汁蒸發掉。

  「別亂動,我幫你也是一樣的,我灑的湯我自己負責。」

  由於那湯汁已滲入李軒的內衣,孫初芸乾脆將他的衣襟也解開了。

  此時她不禁微微失神,李軒是那種看起來身姿高瘦,頎長,彷彿儒雅書生,可衣服裡面卻很有肉的類型。當李軒的衣襟打開,裡面卻是兩片結實的胸肌。

  孫初芸感覺到那雄性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愣了愣,才紅著臉有些慌張的繼續擦拭著,又調用法力給李軒蒸乾,然後一路往下--

  這個時候,會昌伯孫繼宗與左副都御史林有貞,已經在那位都察院書史的陪同下,走到了標著北直隸銘牌的石室前方。旁邊就是儲藏南直隸卷宗與贓物的房間,三人也已聽到了隱隱的人聲,不禁面面相覷了一眼。

  孫繼宗蹙了蹙眉,凝神傾聽。

  「別--那個地方不行,我說了不用。」

  「說了讓你別亂動,都已經快好了,李軒你扭捏什麼?」

  那個男的是李軒,可這女孩的聲音,卻不是他最初以為的紫蝶,孫繼宗感覺還挺熟悉的。

  該不會是--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眉頭一皺,當即大跨步的往前走了幾步,將那石室的門猛力推開。

  眼前的情景,讓孫繼宗辣眼之餘,感覺要昏倒。只見他的女兒孫初芸,正跪在李軒的面前,似乎正做著不可名狀的事。

  孫繼宗只覺眼前發黑,胸口發悶,差點就吐出一口老血。

  「怎麼回事?」

  此時左副都御史林有貞,也陰沉著臉,往南直隸間的室門這邊走了過來:「是何人如此膽大,未經許可擅入金匱石室?」

  可接下來他卻一陣愣神,只見孫繼宗又蒼白著臉把石室的門一拉,再次關上了。

  林有貞不由百思不得其解,狐疑的看著孫繼宗:「會昌伯?」

  「稍等一等,給他們一點時間收拾。」

  孫繼宗神色悲苦的閉著眼,試圖將剛才看到的畫面從腦海裡面趕出去,同時呢喃著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這個雜種,不意他的魅術如此高強。」

  他心想這真是造孽,他這般苦心孤詣的佈局,可卻是這樣的結果。

  林有貞更加的一頭霧水,心想這會昌伯的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都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結果這個傢伙,卻反倒是畏縮起來。

  此時的李軒,也是一臉的懵懂。他想這會昌伯到底做什麼呢?怎麼看他一眼之後就又退出去了?

  看了看孫初芸半跪著的姿勢,又看了看外面的門,隨後就若有所悟。

  心想這場景,與他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喜聞樂見的畫面,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位國舅爺,該不會以為他家女兒,正在給自己做那種事情?

  想到這裡,他就不禁唇角微勾,差點就笑出了聲,心想這場面可就尷尬了。

  「怎麼了?」孫初芸也轉過頭,狐疑的看著外面:「剛才進來的像是我爹?」

  「就是會昌伯。」

  李軒眼神古怪,意味深長:「還不起來?孫姑娘你再這樣,我估計你爹今天就要氣到壽終正寢。」

  「說了讓你叫我芸兒,再等一等,就快好了。」

  孫初芸不解李軒為何會這麼說,她還是等到將李軒下裳的湯汁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才站了起來。

  此時李軒的衣襟還是解開的,孫初芸沒怎麼細想,又伸手去給李軒整理衣裳,扣上了襟扣。

  也就在這刻,那石室的門「哢嚓」一聲打開。卻是外面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林有貞等得不耐,將石門強行推開。

  他看著裡面的兩人,先是濃眉一揚,然後又一聲冷哼:「你們二人是哪來的賊人?為何擅闖我都察院的金匱石室?」

  後面跟進來的,是那位穿著青色官袍的老頭,在往裡面掃了一眼之後,就又往外面瘋跑:「來人!來人!東經卷房的守衛何在?金匱石室裡面進了賊,你們是死的嗎?」

  他雖然是六十歲年紀,卻修有浩氣在身,聲如洪鐘,使得金匱石室上方的地表都騷動了起來。頃刻間就有大量的腳步聲,轟然傳至。

  李軒則似笑非笑,鎮定自若的回應:「本官乃當朝靖安伯,六道司伏魔校尉李軒,我身邊這位是會昌伯的女兒,伏魔都尉孫初芸,可不是什麼賊人。」

  會昌伯之女孫初芸?

  林有貞不由奇異的看了身邊那面如縞素,悲苦欲絕的會昌伯孫繼宗一眼,他已經有點理解這位,剛才為何會是那樣的表情了。

  「這裡是都察院!」林有貞怒目一張,聲如雷震:「金匱石室乃我都察院的禁地,沒有都御史大人與本人許可,誰都不能擅入!你們六道司的藏經卷樓,是能讓人隨便亂闖的嗎?」

  這個時候,已經有幾位在都察院值班的御史,先那些守衛一步匆匆趕至。

  這些都是修行有成的名儒,修為都在七重樓境之上,步履如風,遠遠快過那些守衛。

  當他們趕至,無不都神色錯愕的往李軒與孫初芸看了過去,有人不解疑惑,也有人流露出惱怒之色。

  林有貞則神色幽幽,語聲寒洌道:「還請靖安伯大人,務必給我都察院一個解釋。否則請恕林某無禮,只能讓靖安伯你去刑部監牢小住一陣了。」

  李軒則先吩咐孫初芸:「孫都尉你來拿著這封信,記得別鬆開。」

  孫初芸有些不滿他的稱呼,可還是「哦」了一身,依言將書架裡面的那封信抓在手裡。

  這個時候,趕來的眾多御史才發現這封信情形有異。有幾位通曉符陣之道的,當即面色微變,都已看出了厲害。

  「本官近日欲重查巡鹽御史夏廣維案,來此翻看證物,查閱資料。因事涉重大,所以不願他人得知。」

  李軒微一拂袖,自信從容的將兩張信符顯化在了身前:「本官雖未得都御史大人與林大人的許可,卻事先知會過青龍堂尊靈佑真人,還有繡衣衛都督同知。

  請問林大人這有什麼問題?繡衣衛查案,是否有抽調三法司一應證物之權?六道司又是否能節制三法司?」

  外面的幾位御史不由面色稍緩,李軒的話雖然有點刺耳,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這不合規矩!」林有貞一聲冷笑:「即便閣下要查案,那也需事先知會我都察院,由我都察院專人陪同,而不是擅自闖入,恣意妄為!」

  「的確是不合規矩,可事有權變,理有窮通。」

  李軒面色平淡的與林有貞對視:「當年負責主辦巡鹽御史夏廣維案的,就是左副都御史林有貞林大人,試問本官又如何敢事先通告都察院?」

  旁邊的孫初芸不由恍然,她就奇怪,李軒為何會好端端跑到這裡來。

  外面的幾位御史,也都現出了釋然之意。

  他們就奇怪,李軒身為理學護法,為何會做出這等樣的事情?

  「那麼你手中的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這是眾多御使當中的一位,他穿著僉都御史的服飾,面色肅穆冷凝:「這封信符,似與這座金匱石室的法陣牽涉?」

  「這就是你們都察院的問題了,本官查案至此,卻發現有奸人在此設局,試圖借本官之手,摧毀此地一應證物。本官無可奈何,只能被困此地,直到林副都御史與會昌伯兩位深夜來至此間。」

  李軒一邊說話,一邊眼含深意的看著林有貞與會昌伯孫繼宗兩人:「能夠在這座金匱石室裡面改造符陣,做出這等樣的大手筆,我想像我這樣的外人是很難辦到的。」

  李軒在想這兩人,還有著什麼樣的後手呢?如果只是這點手段,那可奈何不得他。

  這次他頂多就是被罰俸,然後被上面訓斥幾句。

  「原來如此!」林有貞竟是神色釋然的微微頷首:「若照靖安伯你這樣的說法,倒也說得過去。看這封書信,也的確是--」

  可他正說到這裡,在地表之上忽然傳出了一陣驚呼聲:「走火啦!西經卷房那邊燒起來啦。」

  「快點,先用浩氣壓住!!西經卷房怎麼突然間這麼大的火?」

  「沒用,有人在裡面潑了火油。」

  「快去刑部與大理寺叫人,這點人手不夠。」

  李軒聽了之後就不禁劍眉微揚,心想原來是這一手。他就知道這些人果然是有著後招,不會讓他這麼爽利的脫身。

  此時的林有貞,則是面色再沉,眼神又一次冷冽如冰:「西經卷室無端失火,請問靖安伯又準備如何解釋?」

  「此事本官怎知?」李軒一聲失笑:「這總不會是本官所為。」

  「那可說不定!」林有貞搖著頭:「這西經卷房早不燒,晚不燒。卻恰在靖安伯大人闖入我都察院之後走火,這絕非巧合。看來林某還是得請靖安伯去大理寺的牢獄中走一遭!」

  而此時在都察院外,羅煙站立在一座三層樓宇的屋簷上,臉色蒼白的看著都察院裡面燃起的火光。

  這一刻,她竟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力。

  在李軒因她遭遇危難之刻,她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為李軒做。

  羅煙隨後又低下頭,看著手裡的幾枚金色劍符,眼裡面現出苦澀與自嘲之意,

  她想夏南煙啊夏南煙,你究竟有什麼用?你不願見到軒郎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可在這個時候,卻又要厚著臉皮,向他的幾個女人求援嗎?

  她眼神掙扎了片刻,然後就猛的一咬牙,將手中的幾張金色劍符全都釋放出去。那赫然都是普通信符十倍以上的速度,穿梭入雲空,飛向了四面八方。

  此時的羅煙卻未注意到,就在那督察院的門前。李軒那隻被牽繫在楊柳樹上的坐騎忽然起身,也是眼神凜然的看向都察院內。

  它的眉心中,開始顯露出『文山』二字印痕,渾身上下都逐漸顯露出了清聖光輝。

  ※※ ※※

  第一個收到羅煙符書求援的,是冰雷神戟江雲旗。

  當金色的劍符飛至的時候,江雲旗正在一艘航行於臨清運河之上的快船中。他獨自盤膝坐於船頭,不能自禁的長吁短嘆。

  這是因江雲旗對這次北上入京並不情願,他對於財富聲望已無渴求,可他家那個婆娘非得把醫館開到北面去。

  恰好這幾天,那座位於北京的江南醫館已經建成。江雲旗被家中的形勢所迫,不得不在大過年的時節,率領幾個弟子前往那邊操持分館開設事務。

  --名義上是為了分館,可江雲旗心裡清楚的很,自家的夫人其實還是擔心他家相中的那女婿給跑了。

  據說那傢伙北上京師之後,依舊是混得風生水起,不但連破兩樁大案,還借自家侍女的身份將神器盟奪到了手。

  更讓人糟心的事,李軒不知怎的又與龍族扯上了關係,成了水德元君的『王夫』,讓人瞠目結舌之餘,又匪夷所思。

  江雲旗正苦笑著,就見那金色劍符落到了他的身前。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心想這到底是誰?動用這價值萬金的玩意給他通信?

  當他將這劍符接在手中,立時就眸色一變,吩咐坐在後面的幾個弟子:「老夫現在就得先趕去京師,你們自己隨船過來吧。沿途不用著急,除夕之前趕到京城就行。」

  那幾名年輕人當中一位面相較為老成的弟子,當即不解的詢問:「師尊何事如此情急?我等師兄弟還想聆聽師尊教誨。」

  江雲旗卻沒有回話,他已直接化作一道電光飛向了空中。

  此時的江雲旗,不但眸光凝冷如冰,更是隱隱含蘊著怒意。

  這不但是因李軒對他的成道之恩,更是因他的女兒含韻。

  他知道李軒已經與江含韻開始合練秘法,那小混蛋如果有了什麼差池,自家的女兒也一定會因此受累。

  第二個收到劍符的,則是薛雲柔。

  此時已是四更天,她卻毫不猶豫的起身,手捧著那枚金劍,來到了當代天師張神業的居住前跪下。

  「師尊,弟子有急事需要入京。接下來的幾個月,弟子恐怕無法於侍奉座前。」

  「是李軒出事了?」屋裡面傳出了張神業的聲音,他遙遙感應著薛雲柔手裡的金劍,然後一聲輕嘆:「老夫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這邊安全已經無慮,雲柔你只管放心去就是。

  到了京城,可以代我轉告陛下,就說李軒那孩子,我張神業是把他當成女婿看的。」

  幾乎與此同時,那金色的劍符,也落在了位於化龍池的虞紅裳身前。

  當她看過符中的內容,雖然面色是冷冰冰的毫無變化,可兩旁的池水,卻掀起五十高的水浪。周圍地面更產生了大量的裂痕,延展向四面八方。

  這位隨後就探手一招,將一枚金紫二色的小船招在了身前。那船原本不過手掌大小,卻見風就長,一瞬間就化作十丈長短,載著虞紅裳的身影如流光一樣穿向了遠方空際。

  此時在化龍池的一畔,那位女官皺著眉頭,望向身邊的張副天師張應元:「副天師怎不阻止?」

  「阻止不了。」張應元苦笑著搖頭:「她畢竟是天位,想走的話誰能留她?且以公主現在的狀態,留之無意。別擔心,如今化龍池對她的益處其實有限,回京之後借助法陣,效果也不會差太多。」

  張應元語落之後,卻有些憂心的看向北面。

  心想李軒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虞紅裳殺氣騰騰的模樣,搞不好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那紫禁城的西華門前,正有一頭黑色的巨龍從雲中穿梭而下,她往那宮城猛地一撞,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震盪著整個北京城的轟鳴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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