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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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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6 00:55:39 |只看該作者
第0400章 頂級金身

  李軒的突破,來得極端的突兀與暴烈,動靜也遠超他自己的想像。

  入定中的江含韻也不禁被周圍的雷暴聲響驚動,睜開了星眸,錯愕的看向了對面的李軒。

  只見周邊無盡的元靈,正往李軒匯聚過來,並逐漸形成一個覆蓋了大半個靖安伯府的巨大靈渦。

  李軒的渾身上下都開始滋生赤色的雷電,在其周身,那寒火之力則形成一個炎力稍佔優勢的立體陰陽魚圖。那藍紅二氣宛如巨大的魚一樣往復循環。

  李軒的本人,則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他將所有的靈都吞噬進去,然後死命的往外爆發雷火,有著無窮無盡般的力量。

  可真正讓人吃驚的是,還是李軒的肉身借助雙方的神魄勾聯,江含韻能夠感應到李軒的肉身,正從內到外的開始蛻變著。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人體的每一個細胞裡面,都融入了一套套極端簡練而又強大的聚靈陣。

  --江含韻知道『細胞』這個詞,她借助李軒發明的顯微境,看到過細胞的模樣,這讓她對人體,對武道的認知更加深刻。

  她發現李軒的武道金身,此時就是以細胞為單位開始衍變昇華。

  它們單體蛻變後,增加的力量可能極其微小,可當十萬百萬,甚至千萬億萬的聚在一起,這蛻變就顯得極其可怕。

  它們同聲相應,息息相通,彼此的血氣與力量聚合,遠遠大於一加一等於二效果。那力量積聚如山,真元流暢成河,強橫的武道真意貫穿通達於內,流淌於血脈當中。

  這種情況,也開始影響到了江含韻,作為與李軒『雙修』的對象,她也開始受益。

  江含韻的軀體之內,也開始小幅度的蛻變,且由小至大,不斷的加速,漸至滔滔大勢,不可阻逆。

  自從她踏入八重樓境以來就進境緩慢的武道金身,竟然又一次出現了本質性的昇華。

  李軒身具的武道真意,赫然也在影響著她的體質,她的神魄。

  江含韻心中不由一絲絲喜意滋生,她預測自己這次的蛻變,可以讓她的武道金身,提升三成左右的強度,一身元力也會相應提升。

  就她來說,這收益已不啻於提升一重樓的修為境界。

  日後她踏入九重樓境時,金身強度的提升,也就是這個程度而已。

  可於此同時,江含韻看向李軒的眼中,也含著一抹感動與心疼。

  江含韻經歷過凝聚金身的痛苦,那是近乎於靈魂撕裂,千刀萬剮般的痛感,需要極大的意志,才能熬過去。

  有不少武修,就是承受不了這痛楚,最終在晉陞時功敗垂成。

  可李軒金身蛻變的烈度,無疑是遠超她之上的。

  可於此同時,他竟仍以極大的定力,維持著與她之間的神念交感,氣脈互流。

  這令江含韻心裡的滋味額外複雜,既覺暖心,又感難受。

  她知道這個傢伙,明明可以更輕鬆一點的--

  ※※ ※※

  此時距離李軒居住的這座『神翼樓』只一牆之隔的的練武場內,正在幫助樂芊芊做實戰練習的羅煙,忽然就停住了身影,看向了旁邊的那座三層樓宇。

  她目光閃了閃,然後就飛身而起:「芊芊我們去看看,我有點放心不下,順便給他們護法。」

  樂芊芊聞言就一言不發,緊隨其後。

  同在練武場中修習暗器的彭富來,當即面含不屑的一聲嗤笑。

  他知道這兩個女孩狀似在演練實戰,可其實一直心不在焉,都在分神偷聽『神翼樓』裡面的動靜。

  如今倒好,有了正當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看了。

  遠處的張岳,則微微失神的看著『神翼樓』,低聲呢喃:「這就突破了啊?謙之這小子,真他媽的快。」

  張岳稍微有點神傷,他原以為自身修為,距離六重樓境已經不遠,即將迎頭追上了。可結果李軒又一蹦三尺,將他甩開老遠。

  六重樓到七重樓,是第二門到第三門的跨越,可遠比他突破六重樓境的難度大得多。

  彭富來看了張岳一眼,就咧了咧唇,又發出一聲輕哼。

  他想我這個四重樓境,都還沒說什麼呢。你一個快要踏入六重樓境的人,在失落個什麼?

  彭富來搖了搖頭,轉過頭對前方的一位武師道:「我們繼續。」

  那武師微一頷首,然後就抓起一把金砂,往彭富來的方向潑灑了過去。那些金砂都被他貫入真元,其勢就如弩箭般迅猛,數量則足有上百,鋪天蓋地的往彭富來灑了過來。

  彭富來則面容冷厲,竟將他的手如千手觀音的般的張開,將那一粒粒金砂抓在手中,無一遺漏。

  要鍛煉使用暗器的手速,最好的方式不是練習投擲,而是去接各種暗器。

  下一步,彭富來會嘗試那些較為危險的機括暗器,它們的更迅速,更暴力,也更加的危險。

  就在一牆之隔,羅煙背負著手,立於李軒的房門之外。她將雙眼微凝,凝神『觀看』著裡面的狀況。

  未得李軒與江含韻允許,她到底還是不方便直接闖入兩人的房內,

  不過沒有『神翼樓』外層法陣的阻撓,她的『靈視』其實已可將裡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然後羅煙就不禁緊緊咬住了下唇,心緒一時無比複雜。

  這個女孩,她怎麼就這麼美?

  之前的江含韻,一直以那斗篷形狀的法器遮住面容肌膚,讓人看不清她的形貌。

  可這個時候,由於裡面的二人因雙修所需,不著寸縷。江含韻那如雪的肌膚,傾城禍國般的臉蛋,還有那雙嫵媚自生,盈盈秋水般的眼,都在羅煙眼中顯露無疑。

  還有那身材,該瘦則瘦,該肥則肥,幾乎每一個部位都是恰到好處,讓人目光流連忘返,竟無法移開,

  羅煙自問自己的容貌身材,不會輸給任何人,可這一刻,她竟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

  她想怕是傳說中古時曾魅惑紂王的九尾狐狸,多半也及不上江含韻的美麗、空靈與嫵媚,偏偏這個女孩,在極致的魅惑之外,還有著少女的純真。

  她想怪不得,李軒會對她這麼迷戀--

  可出奇的,羅煙胸內除了羨慕之外,卻沒有太多的醋意。對於房內的這個女孩,她生不出什麼反感之情,

  羅煙反倒是替江含韻不值,頗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她想這麼美麗純真的女孩,也被李軒這人渣給禍害了,那個傢伙可真是個混賬。

  「校尉大人怎會如此?」樂芊芊稍微有點擔心的扯住了羅煙的袖:「煙姐他沒事吧?」

  她畢竟修為還弱,靈視遠沒有羅煙那般的強大,無法洞照屋內的景象。如果不用降神之法,感應能力也很一般。

  樂芊芊只感應到房內的極端狂亂的雷霆,極端暴烈的靈機。

  「沒事,他好著呢。」

  羅煙這個時候,才將注意力,集中在李軒的身上:「雖然這種情況我沒見過,不過這應是最上等的金身。」

  武修金身,有著下,中,上,極,聖,神六個等級品質之分,而金身的品質,直接決定著一個武修的戰力高低。

  羅煙的武道金身,就是『聖』級,這讓她在同階武修中所向無敵。甚至絕大多數的第四門,都不是她的對手。

  尤其在前日,當她跨過第四門的關口,踏入十重樓境之後。已經成為當世天位之下,最拔尖的一群人之一。

  羅煙有自信,哪怕是再不用那件佛門法器的情況下,當世所有準天位中,能夠穩勝過她的也不過三五人。

  而以她的目測,李軒的金身品級,是肯定超越於她之上的。

  李軒的金身是否達至神級,羅煙還無法判定,可一定是無限接近。

  傳聞中,一個武修的金身品級,也關係著他們未來在天位之上的最終成就。

  羅煙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她只知在天位之上,確是小,中,上,極,聖,神六大境界。

  此時的李軒,除了在腦海之中的觀想『核聚變』之外,是近乎於無思無想的狀態。

  他體內的衍變與昇華,自然而然的就產生了。

  這是積蓄到了,就水到渠成。當第一個細胞開始蛻變,就開始鏈式反應般的波及其餘,很快就蔓延到了他全身上下。

  這種感覺,也的確就如江含韻猜測的那般如遇凌遲。

  他神智近乎於崩潰的邊緣,彷彿被幾個磨盤全方位的碾壓碾磨,又有無數蟲蟻在噬咬著五臟六腑。除此之外,還有過電般的麻痺感。

  直到一日之後的清晨,李軒才感覺到這讓他痛不欲生的痛感,稍稍平息。

  李軒的心內終於開始生出了些許的興奮之情,他知道這最艱難的一關已經越過。他的一身金身蛻變,已接近至尾聲。

  而此時體內流轉的龐大氣血,蘊藏的磅礡偉力,更讓李軒的心情澎拜,難以自己。

  這武道金身一成,這個世上能夠威脅到他性命的人,就少而又少了。便是那些準天位,或能將他擊敗,卻絕難取他性命。借助臂甲饕餮,即便天位也能扛個十幾下。

  正當李軒這般得意洋洋的這般想著,他就發覺那綠劍蘿莉,赫然將魂體轉移到他身前。這位正以冰冷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綠綺羅?你想做什麼?」李軒心中警惕,本能的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然後下一瞬,他就見綠綺羅拔出了一把的綠色的劍,猛地插入到他的眉心之間,神魄之內!

  「努力撐過去吧,撐不過去,李軒你與你身邊所有人的未來,都將晦暗無光。」

  綠綺羅的目中顯著無奈與期待:「越過了這一步,你自可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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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32:02 |只看該作者
第0401章 真是自家好兒媳

  「這是什麼東西?」

  李軒感應著綠劍蘿莉,插入到自己腦海裡面的劍。

  這東西在綠綺羅的手中是一把綠色的劍,可在插入到神魄之後,卻化成一塊金黃色泥土,還有一顆奇異的種子。

  這些泥土與種子都介於虛實之間,此時存在於他的神魄之內,也存在於他的靈魄之間。

  「一塊九天息壤,與一株先天葫蘆籐的種子。」綠綺羅語氣淡淡道:「你很厲害,現在竟還有空分心?」

  李軒則是神色茫然,他前世還是看過一些洪荒流、封神流小說的。

  他知道『九天息壤』是女媧造人時用的材料,女媧手中還剩餘的一塊,據說是蘊有莫大功德,防禦無雙;而葫蘆籐乃是先天靈根,曾經結有七個葫蘆,籐部也被用於造人,葫蘆化為七件靈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無仙不斬的『斬仙飛刀』。

  可這個時候,李軒卻已無暇分心,他感覺整個身體都開始麻痺,他的肌膚之外,開始結出一層厚厚的土層,甚至肌膚本身也開始石化,最後蔓延到血肉之內;那葫蘆籐的種子,則在一瞬間,衍生了出無數根系,刺入他神魄的各個角落。

  那種刺痛感,竟勝過他之前凝聚武道金身時十數倍,更讓李軒惶恐的是,這葫蘆籐的根系不但在一瞬間將他的神識念力抽取的乾乾淨淨,還更進一步,在抽取他的元神本身。

  「沒有你想的那麼誇張。」此時的綠綺羅似乎能依稀感應到李軒的念頭:「這是我早年偶得之物,它們既無功德,也非靈寶,唯一的作用就是催化,讓你的神魄與金身跨過那個界限,讓你未來有問鼎那個層次的資格。」

  她眼神無比凝重,從上方看著李軒:「要改逆時序長河,逆轉滔滔大勢,只依靠文山印可遠遠不夠。可神物有靈,你如不能將它們降服,將它們融入你的軀體,你會被它們同化成木頭與石塊,成為它們的養料。」

  就在這刻,李軒驀地一聲怒吼,渾身上下烈焰狂燃,騰躍空際,瞬間就將那上方樓頂燒穿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此時的他,再次拋開了一切的思緒念頭,再次全神觀想著魂念中的那個『理』字,與『大日』之景。

  他用『理』字鎮壓神魄,核聚變產生的無窮光焰,都被他引向了那所謂的『九天息壤』,以及那『葫蘆籐』的靈種。

  這一刻,綠綺羅的瞳孔微張,眼中現出點點星芒。她的手再次伸出,點著李軒的眉心,一股綠色的螢光,覆蓋住了李軒開裂的軀體。

  這一刻,位於地府之內,那位被七條鎖鏈穿刺纏繞,被七種毒火燃燒的魁梧身影,忽然長吐了一口氣,使得整個地府都為之震晃了剎那。

  再而後,這位就神色悠然的在身前一座巨大的空白棋盤上,落下一子黑棋。

  ※※ ※※

  於此同時,在紫禁城御書房內,坐於書案後的景泰帝,臉色異常難看的放下了手中一份奏章。

  「巫支祁--」

  他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已是殺機深沉:「桐柏督水監該死!」

  「臣已遣員查辦。」首輔陳詢神色凝然的微一躬身:「可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挽回事態。欽天監夜觀天象,認為江南水汽濃重,又有巫支祁與相繇為禍。這幾十天內,江南都將大雨連綿。這水災的規模,將是五百年一遇,沿江兩岸都將被大水橫掃。」

  「就怕是阻不住!」戶部尚書蕭磁眉頭微凝,憂心忡忡道:「只怕不止是巫支祁與相繇,還有其他勢力參與其中,否則這兩頭大妖,它們如何出得來?之前朵甘都指揮使司上奏,通天河上游的眾妖也是蠢蠢欲動。

  這次的洪災也不可免,臣請陛下調撥內帑,做好賑濟的準備。陛下,之前因加強北方兵備之故,戶部已無多餘錢糧。」

  「賑濟要做,這水災也要擋。」吏部尚書王文面色冷冽:「江南財賦重地,不容有失。湖廣糧倉,則關係今年的漕糧是否充足,豈是能放任自流的?

  一旦此二地有失,朝廷得投入多少錢財賑濟,明年還能有多少歲入?」

  景泰帝就頭疼的揉著額心:「南直隸水師到何處了?」

  「誠意伯所轄水師日夜兼程,一日前已至江城(武漢)。在聽聞巫支祁一具法體脫困之後,誠意伯就頓兵於江城河口,長江與漢江交匯處。」

  答話的是兵部尚書于傑,他的眉頭也是緊鎖著:「就在巫支祁脫困的這兩日,漢江水上漲一丈八尺,無數水妖沿江而下,已經威脅到了南直隸。」

  景泰帝的臉色更顯青紫,他知道漢江雖然是長江支流,卻因河系浩大,常與長江、淮河、黃河並列,合稱『江淮河漢』。

  「南直隸水師已經在江城鏖戰一日夜,斬殺水妖無數,可水師攜帶的一應彈藥,弩箭也消耗了將近三成,軍器大量損毀。誠意伯已發文南京兵部,請繼續調撥箭支與刀劍。

  陛下,因是水上作戰,他們使用的箭支特殊,必須是符箭,能破開水浪才行。可之前因建靈餘孽謀反,盜賣兵械之故,這種符箭,朝廷在南直隸諸武庫的庫存只有不到十萬枚,都不足一場大戰所需。」

  于傑微微蹙眉:「工部軍器局與內府兵仗局雖已在全力開工,可遠水救不了近火。南京兵部尚書的意思,是由朝廷調撥五百萬兩紋銀,從民間採買。

  南直隸許多工坊都有能力大規模製造箭支,彈藥,還有神器盟,最多兩日,就可調集箭支三十萬。」

  「五百萬兩?又是南方水災,還有北方兵備,還得準備錢財賑災,朝廷哪還有這麼多錢?」戶部尚書蕭磁眉一聲苦笑,朝著上方的景泰帝一禮:「臣請致士,請陛下另擇賢能!」

  景泰帝就更加頭疼:「內帑裡面是真沒錢了,朕頂多還能抽調三百萬出來。蕭卿,就真沒有其它的辦法?」

  「除此之外還有一法。」蕭磁抬起頭:「從北方邊關調撥箭支與軍器南下,或者先截留一部分餉銀。」

  兵部尚書于傑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抹怒意。

  可就在他出言反駁之前,首輔陳詢就開口道:「箭支且先不論,于尚書,我現在只想知道,朝廷的水師能否擋得住那巫支祁、相繇與通天河水妖?」

  「此事臣不甚樂觀。」于傑暗暗一嘆,朝著景泰帝微微躬身:「誠意伯乃水師名將,一定會竭盡所能,可巫支祁是何等人物,陛下您也清楚的。

  另有水德元君,已在洞庭湖雲集五十七位各地龍王,水族大軍百萬。可東海龍族與通天河水族之爭,歷來都是處於下風的。如今又有相繇興風作浪,形勢更加艱難。如今除非是抽調天位南下,否則難御上游兵鋒。」

  「抽調天位?」

  景泰帝眼中滿含著為難之意,近日繡衣衛與兵部職方司都有信報,蒙兀的瓦剌、韃靼二部在草原大舉動員,已經舉兵十九萬帳,疑有南下之意。

  此時草原上春寒未退,馬匹牲畜都氣力不足,並非是最好的用兵時節,所以這很可能是蒙兀故佈疑兵,有意牽制。

  可景泰帝不敢冒險,此時大晉在北方的兵員武力,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調度的。

  這個時候,朝廷頂多就只有一位還未能完全痊癒的赫連伏龍可以南下,加上一個身有隱患的虞紅裳,還有那位借助仙寶助力,擁有部分天位戰力的龍虎山少天師了。

  可這三位,如今在真正的天位面前,都有著致命的隱患。

  「六道司那邊呢?能否請朱天尊南下江城?」

  「朱天尊那邊可能得再等幾天。」這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他苦笑著道:「奴婢之前就問過了,那邊的答覆是他還在遼太祖陵。那邊還有些手尾還未能處理,暫時無法回歸。」

  ※※ ※※

  就在內閣在為江南水災議論之時,在江城河口,卻正是戰鼓轟鳴。

  李承基轄下的金陵水師,以七十二艘樓艦為前鋒,排成了一個幾乎覆蓋整個江面的巨大扇面,正由漢江逆流往上。在它們的後方,都拖拽著一面巨大的銀色絲網,將水中所有的水妖水怪,魑魅魍魎之屬全數網羅攔截。

  而在後方,如蒙衝、鬥艦、海鶻、走舸、遊艇等等,則遊走其後,箭如飛蝗,將那些被網羅住的水妖盡數射殺。偶爾遇到一些強橫大妖,那些鬥艦與走舸還會衝上去與之近身搏殺,避免它們將銀網撞破。

  這持續不絕的殺戮,使得江面上一片血海,往下游飄散。

  在江城駐軍一日之後,李承基終是決定提調艦隊由漢江北上,先平滅漢江水患。

  這一是因水德元君已聚集龍族水軍開始北上宜昌,堵截住了長江上游,二是因南直隸兩岸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些許漏下去的水妖,已經很難為禍。

  可此時李承基看著那湍急的江面,眼中憂意深沉。

  他發現這江水的流速是越來越快了,以至於他的艦隊用時半日,才往上游行進了不到五十里。

  就在這刻,李承基心有所感的轉過頭,發現兩個女性身影,還有一個軀體龐大的機械傀儡從遠處橫空而至。

  除了那機關造物,這二女都是他很熟悉的人。所以李承基當即揮手,示意周圍的水軍將士勿需反應過度。

  隨後素昭君的身影,就落在了李承基後方的甲板上。

  「父親!」素昭君穿著一身銀甲,英姿颯爽:「我與雨柔連夜南下,一共從神器盟帶來了三十五萬支符箭,已經運到了江城附近。」

  李承基頓時神色大喜,心想這兩個孩子,真不愧是自家的好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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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2章 給力的兒媳婦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冷雨柔與素昭君從神器盟調集來的箭支,才被陸續送上了船。

  這是因李承基謹慎,特意從南京兵部那邊走了一道手續--他在得知神器盟在江城儲存有三十五萬『符箭』準備賣往南洋之後,請得兵部的許可,將這些箭支『徵用』。

  走了這道程序之後,才可免除朝中所有的後患,也可在日後給神器盟補上一筆錢。

  南京兵部那邊,則大概是見勢態緊急,此時得知可以徵調一筆延後付賬的符箭用於作戰,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所以這次的批文快得不可思議,兩個時辰就已經搞定了,其中還有兵部尚書于傑的印章。冷雨柔拿著這份公文,是可以向朝廷討要銀錢的。

  「質量很不錯!」當最後一批箭送上船,李承基親自趕往檢視,然後就劍眉微揚,神色意外:「這次符箭的質量很不錯啊,簡桿粗細都一模一樣,符文也很標準,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才多少天,神器盟被你們整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拿出這麼多箭支,其餘的神器盟成員就沒意見?」

  素昭君聞言就一聲嗤笑:「他們自然是不肯的,不過這批箭,大多都是孔雀山莊自產,與他們關係不大。」

  她見李承基滿臉的狐疑之意,就解釋道:「之前神機樓被李軒打擊到幾乎滿門滅絕,所有高層被掃除殆盡。雨柔圖省事,沒有另建孔雀山莊,而是將神機樓全都吞了下來。神機樓的那些匠師,如今都在雨柔的手中。

  這三十五萬支箭,有大概二十萬是雨柔執掌神器盟的這些天內造出來的,另外十五萬是神機樓的儲藏。」

  李承基還是不信,他想神機樓的匠師能有多少?冷雨柔執掌神器盟也不過二十多天吧?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造出二十萬符箭?三個神機樓還差不多。

  素昭君其實也覺驚奇,她昨日聽聞神機樓有這麼多符箭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的。

  在北方這些天,她主要精力都放在梳理神器盟內部事務上了。至於冷雨柔這個盟主,她雖然不是萬事不管,卻更多把心思用在恢復神機樓的生產,折騰她的機關暗器去了。

  素昭君沒怎麼管她,也就不知冷雨柔是怎麼搗鼓出這麼多符箭的。

  「是二少爺的主意。」冷雨柔挽了挽長髮,用冰冷冷的語氣解釋道:「他教了我一種水力機床,還讓我嘗試一下分工流線化製造,在孔雀山莊試一試計件工資。

  我試了試,效果很不錯。最多三天,那邊還有一批二十萬支的符箭可以運過來。」

  李承基一臉茫然,他想水力機床?分工流線化製造?計件工資?這都什麼鬼東西?

  他不明覺厲,心想算了,總之有箭支能用就可以。

  「三天二十萬支?雨柔你此言當真?」李承基欣喜莫名,他想有這批符箭,都足夠他將漢江水妖清剿一空。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趕,會把人累壞的。雨柔你初掌神器盟,最重要的是收拾人心,別讓那些匠師對你離心離德。」

  冷雨柔凝神想了想,就搖著頭:「他們累是很累,可我看他們挺高興的,每天都恨不得多做一點。」

  李承基很不解,可就在此時,他聽見前方桅桿頂部的那位眺望手一聲大喊:「大帥!前方出現大量圓木,距離大約二十里,數量將近一萬!」

  李承基就將真元凝於雙目,往上游看了過去。果然發現那上游二十里處,有著大量的圓木,它們漂浮在水面之上,順著湍急的江水沖湧而下。

  看那些圓木的模樣,明顯都是新近砍伐下來的,尖端則都削尖。此時除了水勢推動之外,還有術法的助力。

  進入二十里距離之後就猛然加速,往下游衝擊的速度越來越快,聲勢驚人。

  李承基眼神微凝,然後一聲冷笑:「傳令所有樓船收起拖網,所有艦船全艦下潛!命兩翼前出,用鶴翼之陣。」

  隨著李承基的軍令傳達,江面上的所有艦船都開始忙碌起來,各處都響起了呼喊聲。

  「大帥有令,收起拖網!」

  「側艙注水,全艦準備下潛!」

  李承基所在的這艘樓船,也響起了「哢嚓嚓」的聲響。

  那桅桿船帆都被收了下來。兩側則有厚重的木牆升起,逐漸將甲板的上方遮蓋,使得這艘七層樓艦,逐漸化為核桃形狀。

  那些木牆的內側,更有一個個赤金色的符文閃現。

  --當這艘樓艦大半個船體沉到水面之下,周圍竟沒有任何水液滲入進來。

  李承基此時又將一枚令牌,一張文書丟給了素昭君。

  「昭君,你持我軍令,去揚州水師營旗艦坐鎮。揚州水師營的幾個首腦都是只知摟錢的草包,也沒有什麼能上得了檯面的高手,位置又位於右翼前緣,我不太放心。」

  素昭君沒有二話,當即飛空而起,趁著那木牆還未合攏,往南面方向衝飛過去。

  她知道揚州水師營的情況,那邊確實是一片稀爛,可他們的艦船與裝備,卻是所有水師中最好的,勝過金陵的三營水師。李承基對揚州水師營雖然瞧不上眼,可又不能不用。

  而就在所有艦船,都沉入水下三丈的時候,那些圓木潮也已抵達他們的上方,這些圓木從他們上方快速湧過,對所有水師戰艦毫髮無傷。

  與此同時,大量的水妖也自水下湧來。冷雨柔將真元灌注雙目,往前方混濁的水中眺望,只見各種奇形怪狀的水妖,還有混雜其間的魑魅魍魎,數量成千上萬,一眼望去竟然沒有盡頭。

  「打開射擊板,諸艦聽我號令,準備齊射!」

  此時在樓艦的前方與兩側,驟然間打開數以百計的射擊孔。整個艦隊將近一萬四千把弓弩,五千桿火槍,二百七十門火炮,都在李承基一聲令下紛紛開火射擊。

  此時他們如果只是用普通的弩箭與彈藥,在水下的殺傷力至少要減弱九成。可此時所有水師將士使用的都是刻錄有『分水符』的箭支鉛彈,在水下的殺傷力,不遜於水面之上。

  一時間整個江底深處都是沉悶如雷的震響,而就在片刻之後,大量的鮮血與魚屍開始浮上江面。

  李承基指揮所有戰艦齊射了三次之後,就放鬆了管控,任由各大水師營自由射擊。

  他的注意力,已經被上游的一幕畫面吸引。

  就在大概二十三里外,大量的寒冰驟然出現,僅僅一瞬之間,就將長達五里的江河凍結,且範圍還在迅速擴大。

  這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壩,將大量的江水堵塞在上游,使得整個漢江有斷流之勢。

  「巫支祁!」李承基的瞳孔微收,望著更上游處,一位立於江面上的巨大水猿。

  「傳命李炎,讓他代掌全軍作戰。雨柔,我的座艦就交給你了。此艦牽繫全陣,不可有失!」

  「嗯!」冷雨柔淡淡的應了一聲,就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立於她身後的銀甲傀儡則踏前十數步,走到了甲板前方。

  此時這艘樓艦的右側,打開了一扇艙門,李承基御刀而起,衝出到了水面之外。隨著他一刀往前方劈下,那雪色刀芒橫越二十餘里,劈斬在了前方的冰層上。

  說來奇怪,那刀芒接觸的水面,都在頃刻間凍為寒冰。可那冰壩被他刀芒斬擊,卻是轟然垮塌,化成了無數冰渣。

  此時如果李軒在,一定會嘆為觀止,他會發現李承基的這一刀是直接改變了所有冰層的穩固結構,使它們在上游水壓下不堪重負。

  與此同時,李承基已飛掠至那碎散的冰面上方。

  隨著他又一刀落下,那水猿先是通體結冰,然後又化為冰塵碎散。可緊隨其後,一把巨大的冰刀,在上空凝集,朝著李承基怒斬而下。

  不過這冰刀還未接近李承基的軀體,就驀地粉碎開來。

  「巫大君何必故弄玄虛?」李承基雙目如炬,緊盯著水面之下,找尋著巫支祁的蹤跡。

  「巫大君你是玩水的祖師,水法固然登峰造極,直達神境。可若論到冰法,即便我李承基這個李氏不肖子孫,也遠勝於你!」

  而就在這個時候,數十條巨大的水矛,驀然從河中衝起,往李承基的胸腹衝擊。

  在半途中,這些水矛就開始結冰,並在李承基的刀意衝擊下,化為冰塵。可絕大多數的水液卻沒被凍結,依舊化作槍矛形狀,朝李承基的胸腹要害猛力穿刺。

  「太陰真水!」

  李承基的瞳孔微微收縮,然後他身影閃動,刀光分化,極力的遮擋,極力的閃避。

  下一瞬,李承基的整個人就被撞飛出去,整個身影就彷彿炮彈般飛出去,一直落到了漢江的左岸。

  此時一隻巨大的水猿,也再次在江面上凝聚出形狀,它面上含著些許冷哂之意,看著已五官溢血的李承基。

  「借助萬軍之勢,你的實力也就只這個地步而已?你可比你那祖先差得太多。」

  此時巫支祁的周圍,已有著無數的水矛凝聚。

  它對這個李樂興的後人已經失去興趣,也不明白那個黑衣道人,為會對這位誠意伯如此在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巫支祁忽然心有感應,他蹙眉看向了另一側,然後就望見一團奪目的五彩靈光,從水面之內衝起。

  巫支祁的瞳孔,頓時微微收縮。

  他認出這是孔雀一族的神通--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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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3章 江河大戰

  那五彩靈光的速度如光似影,快到連巫支祁都已反應不及,無法轉移法體的地步。

  巫支祁眸光凝縮,隨即就從自身法體內分出一部分太陰真水,在身側形成了一個十丈方圓的漩渦水盾。

  「天下莫柔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這水盾急速旋轉著,並借助向心力無限的壓縮,竟將那些五彩靈光強行遮擋在外,不得寸進。

  只是下一瞬,這水盾就忽然間凍結。

  那是誠意伯李承基,他在遠處一刀遙斬,就令那太陰真水凝聚成的漩渦水盾,在轉瞬間化為寒冰,然後在『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的衝擊下「轟」的一聲,化為片片冰粉。

  巫支祁只來得及斜目看李承基一眼,整個軀體就被那五彩靈光轟成粉碎。

  它明顯受傷不輕,當這法體破碎,竟有片片的藍色血液灑於江面。

  此時又有一具銀甲傀儡飛躍到此地上空,它一拳猛轟於河面之上。巨大的衝擊力,震盪著周圍三里方圓的河段,無量的潮水從兩側衝捲而起,直達五十丈高空。

  不過這些潮水,隨後卻像是一條條水蛇一樣纏繞住銀甲傀儡的軀體,並無孔不入的往傀儡的內部滲透。

  「冰魂素魄,斬!」

  李承基的的身影再次飛遁至河面上方,他的素白刀光直轟入水底深處。於此同時,也有一條條致命的水矛,從江水之下轟飛而出。

  二人的強橫武意交鋒,真元罡力轟撞,使這方圓十里的世界都化為冰雪世界。

  李承基蓄勢而來的一刀,不但令整條長達六里的河段都被凍成了寒冰粉末,那些纏繞住銀甲傀儡的水蛇,也被生生的凍結粉碎。

  李承基本人則是七竅溢血,他的軀體被巫支祁那無儔巨力,轟飛到了三百丈高空。之後他的身影就懸停於此,御刀直指河面。可接下來整整十個呼吸,李承基都沒找到巫支祁的蹤影。

  直到半刻之後,李承基才鐵青著臉,御空返回到自己的旗艦。

  「多謝你了,雨柔。這次如非是你,老夫即便能將巫支祁擊退,也要去掉半條老命。」

  冷雨柔沒說話,只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李承基。

  李承基對於自家這個不喜歡說話的侍女也很無奈,不過冷雨柔的眼神他還是看懂了,李承基苦笑道:「沒有大礙,就是五臟有些震傷,稍後借助丹藥調息一陣就可以。

  對了,雨柔你剛才使用的是第四階的孔雀秘法?這東西你現在手裡還有幾個?」

  這一戰,巫支祁雖然傷重敗退,可李承基卻能感應的到,這位的實力還未至全盛。

  隨著漢江的水位持續上漲,這頭妖猿的傷勢不但可迅速恢復,實力還可大幅的增長膨脹,直到這一戰的兩到三倍!

  「我只有一個了!」冷雨柔拿出了一個銀色針筒,在李承基的眼前晃了晃。

  她接手神器盟才二十天,根本就來不及打造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這兩枚還是她這些年在伯府的時候,就完成了許多關鍵零件,所以才能在這一戰之前組裝完成。

  李承基嘴裡不由一陣發苦,他想朝廷的支援,要何時才能趕來?

  這裡沒有兩三個真正的天位坐鎮,怕是難御巫支祁的鋒芒。

  就在大約一刻時間之後,在漢江上游三百里,巫支祁的軀體再次凝結。然後它就皺著眉,看著自己胸前的一個巨大洞口。

  那是剛才被『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轟出來的傷勢,巫支祁至今都無法將之癒合,也就無法恢復完整的法體。

  「我說過的。」此時一個黑袍道人,在巫支祁的身前顯現,他略含哂意的看著這頭形狀狼狽的水猿:「那個李承基雖然實力不如他的先祖,可如今的誠意伯府卻很不簡單。」

  巫支祁聞言,就帶著幾分寒意的回望:「你剛才如果與我聯手,這一戰就不是這樣的結果。」

  「可你我聯手又能怎樣呢?能夠覆滅朝廷的水師,還是能殺死李承基父子?這種試探性的戰鬥毫無必要,只會暴露我們的意圖。」

  黑袍道人冷冷的恢復:「一擊必殺,讓李承基沒有任何生路可走,這才是我想要的。巫大君何妨多點耐心,待你的實力達到極致時,我們再下手不遲。」

  巫支祁蹙了蹙眉,然後一聲輕笑。它的龐大軀體再次化為水液,融入到江河之內。

  ※※ ※※

  於此同時,在宜昌城外,一場大戰也漸至尾聲。

  江面之上,那條有著一百丈長的龐大蛇身,九顆頭顱的相繇,正神色警惕而凝重的看著盤捲在雲空中的黑色巨龍,以無比謹慎的姿態緩緩撤離。

  此時它的渾身上下,有著好幾個讓人觸目驚心的創口,有些地方甚至是前後穿透。還有三顆頭顱皮膚是嫩紅色的--那是因它們在剛才不久才被轟碎過一次,直到如今還未完全恢復。

  直到它逆著江水退出十里之外,這頭軀體巨大的相繇,這才把它的蛇軀一捲,潛入到深水當中。

  隨著相繇的離去,那黑色巨龍也從雲層中飛落了下來--之前它的軀體都隱於雲霧之內,讓人看不真切,此時當它的軀體完全暴露,就讓人觸目驚心。

  這黑色巨龍的渾身上下,赫然有著上百個深可見骨的咬痕,且傷口處無一例外都流淌著毒液。

  當敖疏影化作人形,返回到那懸停於空的赤雷神輦時,她不但臉色青紫一片,軀體也一陣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為我護法!」

  她對旁邊駕車的敖袞吩咐了一句,就即時盤坐了下來,隨後渾身風雷纏擾,同時整個軀體微微震顫著。

  而就在不久之後,敖疏影的傷口處,就排除一滴滴黑色的血液。

  那些黑血似乎有著自身意識,化作一頭頭細小的九頭蛇形狀,可隨後它們就在敖疏影駕馭的雷電轟擊下化為齏粉消散。

  不過赤雷神輦內,也被一片惡臭的氣味纏繞。

  敖袞心驚不已,神色凝然,卻不敢打擾。

  他知道敖疏影這是以她獨有的功體『八極神滅』,將體內的毒素『震』出體外。

  這種方法雖然有效,可也非常的危險。一旦沒控制住,就會震傷自己的身體,所以受不得驚擾。

  直到兩刻時間之後,敖疏影的面色才漸漸轉為紅潤。

  她隨後就結束了軀體的震顫,轉而皺著眉頭,神色萬分凝重的看向了遠方。

  敖袞見狀,不由暗舒了一口氣,可隨後他還是關切的詢問:「二姐,你現在沒事吧?」

  「能沒事嗎?我現在身上的毒,沒個十天半月是拔除不了的。」

  敖疏影嘆了一聲,之後就斜眼看著自己的弟弟:「你們這些混賬,這些年裡但凡爭氣一點,出一條真龍,我都不會弄到這個境地。」

  敖袞不禁尷尬的笑道:「小弟知道厲害了,接下來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他隨後又語氣一轉:「我們已經在極力驅散雨雲了,可根本就止不住。這大雨估計十天半月都不會停,水位還是得漲,那相繇的力量還會變得更強。這樣下去,二姐你只怕撐不住,要不我們向父皇求援?」

  「愚蠢!父皇與皇兄鎮壓東海,那海裡面無數強橫大妖,全靠東海龍宮鎮著,他們能有多少餘力?」

  敖疏影搖著頭,不以為然道:「這是我們最後的選擇,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得牽扯龍宮,否則必有無窮後患。為今之計,只有你們多用點力氣,盡力驅散雨雲,撐到天地間水汽淡薄之日。」

  「可我們根本就擋不住!通天河那邊已經傳來消息,通天河上游的那些水妖,已經南下了。其中就有二姐你的死對頭巴蛇常澤,它們二妖聯手,二姐你會被他們打死--」

  敖袞苦笑了笑,隨後他神色一動:「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或能化解這次的洪災,據此大概三百里處的枝江城附近地勢低窪,可以用於洩水。」

  敖疏影頓時側目看了過去:「你什麼意思?」

  「我們可以挖開河堤放水,降低水位。」

  敖袞說到這裡,就見敖疏影面現不虞之色,他當即加快了語聲:「自然不是現在,我的意思是現在開始,就將居民疏散。等到數日之後,再開堤放水。事後再由朝廷賑災,補償當地居民損失的財貨,如此一來,豈非能周全各方,將這次洪災化解於無形。」

  敖疏影這才神色稍緩,然後她就轉過頭,往枝江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邊的地形她是知道的,一旦在那邊洩水,的確可令長江下游的水位降低至少一丈。

  可不知怎的,敖疏影的心內卻滋生出了幾分躁亂之意,心神不寧。

  敖疏影隨後搖了搖頭,冷笑著問道:「說吧,給你出這個主意的是誰?這種法子,你想不出來。」

  「是九宮山的一個道人。」敖袞笑道:「你管這出主意的是誰,只要管用不就行了。」

  敖疏影想想也對,然後壓下了心中的躁動不安:「那就通告枝江官府,現在就著手疏散撤離。」

  說來奇怪,當敖疏影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心中的不安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在京城,李軒正從入定中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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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33:02 |只看該作者
第04040章 甦醒之後

  在煉化九天息壤與先天葫蘆籐的時候,李軒感覺自己神念飄飄忽忽的,走過了陰曹地府,又進入到九霄雲外。

  之後他似又隨著這兩件神物,到了這個世界剛剛誕生的時候。看著這個世界的生成,體會到九天息壤與葫蘆籐產生的過程,然後又經歷無數歲月,直到今日。

  --那是數億,甚至數百億年的時光。相較於它們產生的古老年代,人類的歷史極其的短小。

  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李軒懷疑自己可能就這麼老死的時候,他的神智終於恢復清醒,

  這個時候,他體內已經恢復正常。

  那九天息壤也好,葫蘆籐也罷,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元神之內。

  那息壤的量大概是指甲片大小,散發著七彩靈光。

  先天葫蘆籐依然是發了芽,生長出了幾片枝葉,卻不像是之前那樣,把根系插入他身體靈魂中的每一個角落。

  它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一棵才剛剛發芽的孱弱小草,通體縈繞著綠色光華。

  李軒隨後就怒氣滋生,準備去尋綠綺羅麻煩的。這個蘿莉,差點就把他給害死。

  此時只有李軒本人,才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樣的凶險。剛才他的核聚變觀想法稍稍弱一點,這次就死定了。

  「你醒來了?」李軒才剛準備睜眼,就聽到綠綺羅誠懇的致歉聲:「對不起,這次事先沒告知你,是我不對。

  可這兩件東西事涉天機,在它們種入你的神魄之前,我甚至不敢對你說出它們的存在。也只有你這個天地的異數,才能夠讓它們不被他人所知。」

  李軒就微微蹙眉,心生狐疑之意。

  他想綠綺羅之言是真是假,有這麼誇張?

  「你我行的可是逆天之事,不但需與天地間的滔滔大勢為敵,還有著一些極端可怕的敵人。他們的力量,甚至能夠駕馭與扭曲時序長河,所以你我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綠綺羅語氣淡淡道:「你現在可以體察一下身體的變化,這兩件天材地寶雖然危險,可它們帶給你的好處,卻還是很不錯的,具體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體會,我只知它們一定能讓你跨過那個界限。」

  李軒凝神感應著自己的神魄與肉身,就不禁為之一陣失神。

  李軒感應到了他的浩氣發生變化,那原本的一片純紫當中,竟出現了一片水晶琉璃般的結晶。

  除此之外,李軒還察覺到了自己肉身中的劇變。

  他通體上下的每一片血肉,每一個細胞,明顯變得更強了,更加的堅韌凝實。

  甚至每一個細胞的外膜,都出現了一個個奇異的符文,它們是自然生成,完全不由李軒的意志。

  李軒體會著一絲絲的元氣從它們的內部勃發,通過那些細小的經絡匯聚成溪泉大河,然後在他的主脈之中形成一片汪汪大洋。

  其勢煌煌,是遠勝過九天息壤與葫蘆籐植入前的的氣象。

  李軒的心神震撼,難以形容。

  他估測自身的真元,僅就量而言,就已超過絕大多數九重樓境武師,怕是連素昭君與他相較,只怕都有不及。

  在真元的純度方面,則更不知勝過多少。

  於此同時,當他端坐地面,感覺大地中一縷縷精純的土系元力進入到他體內,它們持續不絕,似無窮無盡,且還異常的精純,甚至可以直接當成真元使用。

  李軒還能夠感應到大半個靖安伯府的花花草草,李軒感覺自己只需一個意念,就可以將這些草木的精氣吸收匯聚過來,用於蘊養自己的肉身。

  除此之外,李軒還發現自己的肺部位置,有著一團極其堅韌,又無比犀利的庚金之氣聚結在那裡。

  它們凝結在一塊,散出的些許鋒銳之氣,刮得他的肺部隱隱生疼。

  片刻之後,李軒才睜開了眼,眸裡面的訝異之色遲遲都無法平復。

  「看來結果還不錯。」

  綠綺羅的語中略含欣慰:「至今日起,你才有對抗所謂『天數』的本錢,可這僅僅只是第一步。」

  李軒沒法答她的話,只因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江含韻、羅煙與樂芊芊三個女孩,三道明眸善睞,卻都以憂心忡忡的目光在看著他。

  「我沒事。」李軒不由失笑,看著她們:「只是凝練金身的時候,出現了些許我意料不及的變化,幸在結果還不錯。」

  他還特意伸展了一下手腳,示意自己是真的沒事。

  江含韻這才神色一鬆:「真沒事?要不還是讓我爹給你看看?」

  一日之前,她望見李軒真元失控,一身赤火爆燃的時候,是嚇了一跳的,當時就準備把江雲旗叫過來。

  李軒的情況,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走火入魔。

  在李軒這個境界,這般的修為,一旦功體生變,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兩說。

  幸運的是,之後的李軒雖然身化火炬,燃燒了一天一夜。可一身真元氣息還是較為平穩的,之後再沒出現什麼異常變化。

  「就不能悠著點?」羅煙將雙手抱於胸前,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在不到一年時間內,連跨五重境界,你不出問題才奇怪。你用得著這麼激進?」

  然後她又好奇的看著李軒:「你的金身是什麼品級,聖,還是神?」

  「我不知道。」李軒自己也摸不準,他想了想,就將真元灌注雙手,使得自己肌膚之上,覆蓋了一層金色。

  羅煙毫不猶豫,當即拿出了她的紅袖刀,一刀斬在李軒的手臂上。

  她毫不留情,用了將近五成的刀力,用的則是專破罡氣的法門。可隨後卻聽「叮」的一聲,這一刀居然沒在李軒的右手上留下哪怕一條白痕。

  「剛柔相濟?」

  這已是鐵布衫與金鐘罩的第四重境界--羅煙清晰的感覺自己的刀,像是斬入到一團棉花裡面,然後有相當一部分刀力逆衝而回。

  這正是所有橫練霸體的第四重境界,由剛生柔,剛柔並濟。

  這讓羅煙無比驚異,一般來說,只有第四門的武修,才能夠修成橫練霸體的第四重。

  李軒的修為才剛入第三門,就修到這個地步了?

  隨後羅煙就了悟,這不是李軒的鐵布衫與金鐘罩到了這個境界,而是他的橫練霸體與武道金身結合的結果--這傢伙的金身,竟強到了這個地步。

  她當初七重樓境時的金身與李軒相較,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不對!」羅煙又看著自己手中的紅袖刀:「李軒你什麼時候修了土法?」

  她發現刀刃處,竟然覆蓋上了些許的石粉。

  「沒有的事。」

  李軒搖著頭否認:「我哪有時間修行土法?」

  不過李軒現在已確定一事,只要他的身體還站在地面之上,就可借助大地的力量,強化自己的橫練霸體。

  日後如果他修習土法,進展將會神速無比。

  之後李軒就又看向了另一側,坐在三丈外遠處的彭富來:「老彭是有什麼事?」

  這個時候,他的這座『神翼樓』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只餘殘垣斷瓦。

  此時彭富來就坐在一根斷裂的石柱旁,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李軒知道彭富來的為人,這傢伙一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要與他說。

  否則他才不會出現在江含韻她們三女齊聚的場合,這傢伙只會躲得遠遠的,這樣才不會尷尬,也可避免被他的修羅場捲入。

  「事情挺麻煩的。」彭富來面色凝肅,將兩封信箋取了出來:「薛仙子與虞紅裳剛才都來過,她們奉天子之命,準備南下江南應對洪災,過來跟你道別。

  因時勢緊迫,兩人沒法等你醒來,就各自留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至於轉交這封信的為何是他,而不是別人,道理不言而喻。

  李軒的眉心,就微微一蹙。

  他一邊探手一招,將彭富來手裡的信招在手中,一邊心想江南的形勢,就已緊迫到這個地步?

  「與她們同時南下的,還有赫連伏龍。他們三人,就是朝廷能夠騰出來的所有天位了。」

  彭富來眼神凝然的看著李軒:「謙之,現在的形勢很不對勁。韋叔父前日告訴我,之前的大理寺一案,有些人準備高舉輕放。

  至今為止,能夠真正被定罪的,只有三名御使,包括大理寺卿在內的七名大理寺官員,其餘都是查無實據。如果不能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坐實其罪,這些人多半會被釋放。」

  李軒錯愕的看著他:「怎麼如此?此案有俞士悅與左道行兩人監督,會讓他們輕易脫罪?」

  「一是涉案之人口緊,二是下面的人不肯用力。」

  彭富來皺著眉頭:「太子病重,至今都未能見人,之前鐘樓那邊又敲了九聲鐘。如今京城中許多人認為太子已死,不過是天子有意遮掩。還有,如今江南的形勢也有了些變化--」

  他的語聲冷冽,含著沉重之意:「我父親說,雖然情況還不明顯,可已經有不少人,想要切割與我們家的關係。他有幾單本來談好的生意,如今都黃了。」

  李軒卻面色平靜,他自己看過手中兩封信的內容之後,就又問道:「虞紅裳她們離開多久了?」

  「就只兩刻時間。」透明人一樣的樂芊芊答道:「我猜她們應該還在京城。」

  李軒當即神色一鬆,心想還來得及。他當即一個抬手,將三道金色的劍符發往空際。

  他想江南洪災一事,明顯是有人有意為之。薛雲柔她們三人就這麼趕過去,多半會落入對方的彀中。

  他們的應對絕不能這麼被動,必須另尋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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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34:15 |只看該作者
第0405章 被人漏算的天位

  李軒三道劍符發出之後,樂芊芊又從乾坤袋中拿出了幾份卷宗:「三天前校尉大人你讓我查江南大水,我調閱六道司宗卷,發現了一些異常。就像是富來哥說的,情況很不對勁。」

  李軒接在手中後掃了一遍,心緒就更為沉重。

  「就在去年十月到今年的一月間,長江沿案共有七位督水監的監令,要麼是死於意外,要麼是被調換了職位。沿江六道司眾多署所的傷亡也超過往年兩成,且大多都與水妖有關。」

  樂芊芊的神色中帶著幾分無奈:「原本前天就想拿給你看的,可校尉大人你閉關破鏡,一直到今日才醒來。」

  李軒就一言不發,拿出一張宣紙,在上面奮筆疾書起來。

  「你在寫奏章?」羅煙看了一眼,就發現李軒用的宣紙有異,竟是明黃色的,紙面更以泥金繪雲龍紋。

  這是大晉內務府為聖旨與奏章特製的貢紙,她以前見過幾次。

  「這來得及嗎?你這樣還不如直接入宮陛見。」

  一般來說,朝廷所有奏章都是要經通政司的。

  李軒將奏章寫好,又蓋上了自己靖安伯的印章,隨後交給彭富來:「老彭你速去繡衣衛衙門,請左都督替我呈交這份奏折,告訴他速度越快越好。」

  緊接著,他又拿出了一張的宣紙,再次奮筆疾書起來。

  這次卻是寫給六道司伏魔天尊朱明月的,朱明月遠在大遼太祖墓,那邊不通信符,只能通過六道司的渠道轉交。

  六道司養了五隻三足赤鴉,都是神鳥三足金烏之後。

  它們有著短暫化光的神通,飛行之速追風逐電,不但可以在半日之內往返天下各地,便是遼太祖陵這樣的凶地,只要不是進入其核心地帶,都可來去自如。

  之前朱明月歸京的時候,就給了李軒隨時動用三足赤鴉與他聯繫的權利。

  而就在李軒將這文書寫好,讓張岳帶去六道司之後不久。虞紅裳、薛雲柔與赫連伏龍三人就先後趕至靖安伯府。

  樂芊芊猜對了,此時他們都還沒離開京城。

  在接到李軒的劍符的時候,虞紅裳正在朝天宮那邊搜刮各種用得上的丹藥,薛雲柔則去了琉璃廠的地下黑市,準備去買下那邊出售的一枚十重樓境外丹。

  正一神菉的效果,與準天位的外丹相仿,可它與外丹並不衝突。

  一枚十重樓境的外丹,不但能幫助她獲得更多法力,還能更好的發揮『正一伏魔劍』的神威。

  薛雲柔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凶險無比的苦戰,所以在做著萬全準備。

  赫連伏龍則是最後一個趕來的,他走進來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謙之你有什麼想法?盡可直言。」

  「時間緊迫,我們先出發,路上再說,」李軒朝著薛雲柔看了過去:「雲柔。」

  薛雲柔當即一個拂袖,放出了她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江含韻與樂芊芊見狀,都毫不猶豫的登上飛梭,李軒還將自己的玉麒麟,也丟了上去,

  赫連伏龍卻面現難色的與虞紅裳互視一眼。

  虞紅裳的眼神有些彆扭,這是因除夕夜之後,她已經十幾天沒與薛雲柔說話了,就更不想用薛雲柔的法器。

  赫連伏龍則苦笑道:「我們三人並非一路,少天師得先前往龍虎山,統帶九百位正一門人往援江城(武漢),援助誠意伯;長樂公主與本人則需統帶五都繡衣龍衛趕去宜城,幫助敖疏影攔截相繇與巴蛇常澤。」

  繡衣龍衛是繡衣衛中的精華,每都三百人,成員都是四重樓之上的強者,整體實力可與神雷府的任意一都比肩。

  可這正是李軒感覺不妥的地方,先不說帶這麼多人前去會耽誤多少時間,三人散在兩個方向,也會給人以各個擊破的機會。

  朝廷之所以會這麼做,多半是出於謹慎起見,也想要盡力保全各地,且對現今的局面嚴重低估。

  李軒卻本能的從其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我剛才已發文向天子與六道天尊請示,由我來主持應對江南大水一事。」

  李軒神色認真的看著赫連伏龍:「我們家天尊多半會授予我全權,天子那邊我也有極大把握。伏龍先生大可隨我一同南下,聽聽究竟。

  至於您麾下那些繡衣龍衛,是可以隨後趕來的。如果天子未能允我所請,我們到中都鳳陽附近再分開不遲。」

  朱明月將他調到京城,籌建神翼都,就是為打造一個能夠在緊急事態下,可以協調周邊行省與各方力量的部門,此時絕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至於天子那邊,李軒也有著足夠的自信。

  赫連伏龍思忖了片刻,就點了點頭:「可以!」

  他知道天子對李軒的信任,也親眼見李軒在南京力挽狂瀾的能耐,所以接下來再未多言,直接一個閃身,到了飛梭之上。

  李軒隨後又凝著眼望向虞紅裳:「上去!」

  短短的兩字,卻含著不容違逆的氣勢。

  虞紅裳鼓了鼓臉頰,還是很聽話的遁入了薛雲柔的飛梭。

  這個時候,江雲旗的身影也出現在這間廳堂當中。他神色淡淡的看了堂中的飛梭一眼,就化作一道遁光穿入進去。

  眾人齊聚,薛雲柔就催動起『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流光瞬影般衝到了雲層中。

  飛梭之內,赫連伏龍正手撫長鬚,微微凝眉:「謙之你的判斷極有道理,我們這般應對,很可能會落入設謀之人的彀中。其實陛下與于少保對此也有猜測,所以還另外做了些準備。

  就比如我,這次南下除了攜帶兩都繡衣衛之外,還攜帶了一件足以鎮壓國運的重寶,以策萬全。長樂公主那邊也是同樣,這次她攜帶了一件仙兵,可以讓公主戰力大增。

  還有少天師,她這次回龍虎山,會從張天師手中接手『陽平治都功印』,齊聚正一三寶之力。除此之外,朝廷還準備遣人在岳陽巴陵與江城二地構建法陣,準備應對洪峰。」

  李軒目光如炬的詢問:「可如果你們攜帶了這些寶物,也依舊守不住呢?」

  赫連伏龍就苦笑起來:「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盡力而為,能守則守,實在不能守,則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盡量護佑百姓。」

  此時他又斜目看了旁邊坐著的江雲旗一眼,心想李軒居然請動了這位,那麼這次的形勢應該不會壞到哪去。

  「可我想換一個方法。」李軒的目光灼熱:「以攻代守,將所有的水禍剪於未發之時!」

  赫連伏龍先是錯愕,接著就不以為然的搖頭:「那麼謙之你如何能確定,你的做法不在對方的預料當中?你的想法雖好,可也極其冒險。

  巫支祁與相繇的法力只會隨著長江水位暴漲與日俱增,還有巴蛇常澤,也即將南下,我等只有借助岳陽與江城構建的法陣,才有抗衡這三位大妖的能力。」

  「我當然沒法確定,可有一件事,卻是他們決然想不到的。」

  李軒此時從袖中,掏出一本書冊丟給了羅煙:「他們還疏漏了我方的一個天位戰力。」

  羅煙將那本書拿在手中,之後就柳眉微揚:「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這是幾個月前,他們聯手擊敗比翼魔的合擊戰法。

  羅煙記得當時他們用得非常生疏,後來乾脆不用了,結果還是心心相應,將比翼魔殺死。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李軒的面上現著期待之意:「我很期待幾個月後的現在,你我能將這門合擊戰法,發揮到什麼地步?」

  赫連伏龍聞言後只愣了片刻,就精神大振。

  那樂懷遠夫婦借助一身極品法器,一套合擊戰法,戰力就能比肩天位。

  而如今的李軒與羅煙,不但個人實力方面不遜色於那兩人,在默契方面,兩人還更有勝之。

  也就是說,他們這次南下,將多出兩名天位!

  可在李軒語落之後,飛梭內虞紅裳與薛雲柔二女的神色,就顯得怪異起來。即便是豁達大度的江含韻,心情也稍微有點異常。

  李軒卻只當做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女人,不會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此時的他的眼裡,滿含著自信之色:「所以他們也絕對想不到,我們接下來採用的戰法。」

  就在薛雲柔的『九天十地闢地神梭』飛出京城外百里之時,在紫禁城的御書房內,景泰帝看著手中的一封奏章,面現著幾分猶疑之色。

  他難以抉擇,就詢問恭立在書桌前的左道行:「道行,靖安伯之請,你以為如何?」

  「陛下您這是為難臣了。」左道行頓時苦笑,他凝神想了想,然後拱手道:「陛下,江南的形勢應該不會比現在更壞。而靖安伯曾偵破建靈餘孽謀反一案,在江南力挽天傾,能力自是不用說的。

  他是誠意伯的次子,又與今次參戰的幾名天位有著交情,如果江南水災一事必須設一人總掌,那麼靖安伯是最合適的。」

  景泰帝聽了之後,就陷入凝思。

  此時那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也神色微動:「陛下,奴婢不知靖安伯這次能否平定水災,可至少這位是一心為國,是向著陛下您的。此外,他定不會讓誠意伯陷身險境,陛下您或可期待一二。」

  景泰帝就一聲輕嘆,拿著他的玉璽,在奏折上蓋上印章。

  他同時吩咐左道行:「你從速發幾道信符,讓李承基,敖疏影,赫連伏龍等人聽他號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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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34:36 |只看該作者
第0406章 天位陣容

  深夜時分的漢江岸旁,風雨如晦、萬籟俱寂。在襄樊河段,正有一排排衣衫襤褸,神色驚惶的人在大雨中被推上了河岸,然後在雪亮的刀光下被斬首。

  隨著他們的頭顱斷落,大量的血液噴灑濺出,不但把江面染成了一片鮮紅,更有大量的泡沫在江面浮動。

  這些人的屍體,則像是垃圾一樣被丟到了水中,引發了水中眾多妖魔的瘋狂噬咬。

  而在岸旁的雨幕中,還有整整五千多人被捆綁著雙手,跪在泥地中等待宰殺。在他們的周圍則是三百多名黑衣黑甲,身材健碩的大漢。

  此外還有一名黑衣道人,獨自立在岸旁的一座巨石上,神色冷漠的看著前方的河道。

  「仙長!」此時一個身材額外健壯,帶著鬼臉面具的人影,出現在巨石之後:「朝廷那邊傳來消息,景泰帝已經遣虞紅裳、赫連伏龍、薛雲柔三人南下。來救援李承基的,應該是龍虎山的少天師薛雲柔。

  除此之外,我們安排在江南醫館的人,已經有半個時辰沒看到江雲旗了,猜測這位也很可能動身南下,我們暫時無法探明此人的去向。」

  「四名天位啊--」

  黑衣道人「呵」的一聲冷笑,然後就看著河面道:「你可聽到了,巫大君?」

  就在他話落的時候,漢江中的那些血液,那些江水就拔升而起,他們像是一條條水蛇一樣盤捲在一起,然後形成了一頭高於三十丈的巨大水猿。

  它的一半軀體在水面之下,一半軀體在水面之上。

  「來多少都無所謂!」

  巫支祁現身之後,就探手撈起了一把江水:「一個晚上,水位已經漲了一丈二,加上你給我的血食。如今便是兩個誠意伯,我也可以輕鬆斬殺。我只問你,我們什麼時候殺過去?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殺過去?」

  黑衣道人失笑:「我們不過去,就在這裡等,等他們過來受死!」

  他指了指自己的腳下,然後一瞬之間,無數的血色符文閃耀出赤紅光輝,並以他腳下的巨石為中心,蔓延擴張到二十里外,將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都照耀成一片血色世界。

  巫支祁先是一愣,然後就饒有興致道:「你這是什麼法陣?似乎是身毒修羅法門與上清道結合?不過你確定這有用?那個當代的誠意伯,雖然天資實力上不如其祖,可也不是蠢貨,他不會傻乎乎的撞過來。」

  「他們必須過來!」

  黑衣道人唇角微揚,含著諷刺之意:「否則這雨就會一直下,水位也會一直漲,你的力量也會變得更強。巫大君你是想不到,我們為今日做了多少準備。

  他們現在不過來,這雨可以一直下到三月中旬。往後最多十日,大君你便可挾滔滔大勢,將下游的一切都碾為泥塵!」

  「這雨能下到三月中?」巫支祁的眸中精芒一閃,現出了幾分喜意:「我其實更想知道,你們這麼做到底有何目的?這場水災,怎麼看都只對這些水族有好處。」

  長江兩岸風雨交加,大水瀰漫,這對水族的修行,是有極大好處的。

  即便是那些素食的水妖,都能在這個時節借這天地之力精進修為;那些吃葷食的就更不用說,還有那些沿河而生的魑魅魍魎、水鬼之屬,只需借水勢害上幾個人,就可法力大進,提升兩三重樓境都輕而易舉。

  巫支祁將那碩大的頭顱微微低伏,凝神看著黑衣道人:「是為了小明王與你的師尊彭和尚?我看你的為人,不像是為仇恨不惜一切的。

  又或是為了呼應北方的那些異族?你師尊畢生抗元,最後也死於元人之手。他如果知道的你所作所為,一定會哭的。」

  「小道的目的,暫時不便告知。」

  黑衣道人背負著手,面容冷清:「可如果巫大君能夠助我將誠意伯父子與那位少天師薛雲柔殺死,我會萬分感激。」

  「我會幫你!」巫支祁微微一哂,沒有再深究。

  然後它的軀體開始膨脹,竟在頃刻之間就增長到七百餘丈,氣勢則霸道無垠,凶橫絕戾:「他們如果真敢過來,今天就是他們的死期。」

  「法天象地!」

  黑衣道人的瞳孔中,頓時現出了幾分期待之意。

  可就在這刻,另有一位黑甲人走到巨石之後:「仙長!南直隸水師已經停靠在下游四百二十里處,他們正將所有船隻推上了岸旁高地。此外誠意伯李承基與李炎夫妻幾人,都不知所蹤。」

  黑衣道人聞言錯愕,萬分不解的往下游方向看了過去。

  ※※ ※※

  這個時候,李承基與李炎夫妻,加上冷雨柔四人,已經在薛雲柔的飛梭上。

  李承基目光故作平淡的掃了這梭內眾多女孩一眼,心想這裡好多兒媳婦啊。當初可真沒看出來,自家的次子居然有如此手段。

  可與此同時,李承基也頭皮發麻,心想還是得找個時間與李軒談一談。

  可別到時候翻了船,牽累了整個誠意伯府。這裡隨便一個女孩因愛生恨,都能讓他們家遭遇滅頂之災。

  李炎卻不覺這飛梭內的氣氛有異,他神色興奮:「就該是這麼打!打仗嘛,哪裡能跟著對方的步驟來?其實我與父親也有想過,繞開這段江面,直擊根本,可就是顧忌實力不足。

  順水而上,我們好歹有萬軍之勢可借,可到了那傢伙的老巢,也就老爹他可以撐一撐。」

  赫連伏龍則手捋長鬚:「謙之的戰法確係良策,不過此戰還是不可大意,那畢竟是巫支祁的封印之地,是它力量最強的地方。」

  「這可未必。」李炎一聲冷笑:「桐柏山附近雖然大雨連綿,可那邊終究是山脈,水汽遠不及漢江之上。巫支祁在這附近的力量,不會比下游處更強。

  我先前只顧忌那些將巫支祁放出來的人,在巫支祁法體脫困之前,六道司與欽天監駐於桐柏山的人員,幾乎被斬殺殆盡。這股勢力,深不可測。可如今,又何懼之有?」

  在今夜之前,李炎是萬沒想到李軒會聚集出一股如此強橫的力量南下。

  李承基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李軒:「軒兒,此戰你除了平復水患之外,可是別有用意?與太子病重有關?」

  李承基忖道如果只是為桐柏山,其實用不到這般的陣容。

  李軒則心想這真不愧是自家老爹,見事要比自家兄長明白。

  「孩兒確有示威之意!」

  他微一頷首,面上現著些許嘲諷之意:「太子病重不過幾天,就有許多人開始腦子不清醒,有了首鼠兩端之意,甚至是做出糊塗事出來。

  孩兒這次就是想要某些人明白,這煌煌大晉,還是天子在做主。無論他們有什麼樣的想法,都得給我按回去!」

  他其實更想讓人知道,他們誠意伯府立足此世,可不是靠什麼皇位傳承。只是這句話,卻不方便當著赫連伏龍與虞紅裳的面前說。

  這飛梭內的眾人聞言,頓時都神色微肅,眼現出凝思之色。

  赫連伏龍的面上,更是閃現異澤,他的眸中,竟有了幾分如釋重負。

  虞紅裳則是俏臉上,也浮現出了幾分紅潮。這刻她的心情額外得好,對於此間的眾多女孩,竟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就在幾人說話之際,這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的速度,已經放緩了下來。

  薛雲柔已收起了御使飛梭的法力,然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眾人:「已經到了,下面就是桐柏山,巫支祁的封印地。」

  「那就開始吧!」李承基顯出了他的果決利落,他首先飛出了梭外,落向了附近的一座山頭。

  緊隨其後的,則是赫連伏龍、虞紅裳與江雲旗,三人也各自墜落在一個山頭,恰成四象之勢。

  然後下一瞬,無窮無盡的寒冰,開始瀰漫著附近這整片山林。

  僅僅一個呼吸,周圍百里之地,就在這四大天位的寒力衝擊下,化為一片冰國。此地所有的溪河,所有的泉淵,甚至連空中的水分,都化為寒冰。

  那山內也在這刻傳出了一聲怒吼,一隻水猿開始借助大山南側的一條山澗化形。

  可它還僅僅只完成一半軀體,就被無窮無盡的寒力凍結。

  此時的李炎夫婦、樂芊芊與玉麒麟,江含韻與冷雨柔也分為三組,各自往遠處飛空而去。

  只有薛雲柔與李軒、羅煙三人依舊留在原地。

  而就在不久之後,幾十個身影從遠處飛空而至,當先一人身著六道伏魔甲,渾身傷痕纍纍。

  那正是執掌桐柏山鎮魔署的伏魔中郎將龐令,他到來之後,先是看了那坐鎮於各個山頭的四大天位一眼,然後就朝著李軒一抱拳:「李校尉,少天師!」

  李軒不打算廢話,直接單刀直入:「三個時辰內修復封印,你可能辦到?」

  龐令的瞳孔微張,然後就毫不猶豫的點頭:「能!」

  這次巫支祁脫困,六道司與欽天監都損失慘重,可僥倖活下來的,都是修為高深的精英人物。

  在巫支祁本體的力量,已經被四大寒系天位完全鎮壓的情況下,他們若還不能將封印陣修復,那就是無能了。

  「問題是巫支祁分在外面的法體,還有一位疑為天位的黑衣道人,他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校尉大人你們未必能夠撐得住--」

  就在這個時候,龐令的神色微動,看向了南方:「他們來了!」

  李軒也循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然後將華袖一拂:「龐中郎將只管做事,此二人自有我與少天師應對。」

  對於接下來他與羅煙的雙刀合璧,李軒可是期待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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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7章 光電合璧

  李軒與羅煙眺目南望的時候,在距離桐柏山大概一百公里的雲空,黑衣道人與巫支祁的法體,也在遙望著他們。

  「這四人,好強的冰法!」

  巫支祁絕大多數的注意力,還是在那山頭上的四人:「除了那個李承基,其餘三人都是真正的天位。我本體的力量已經被他們鎮住,一點都出不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它的表情陰沉,不怒反笑:「這就是你說的,都在你們的料算當中?」

  就在這句話落之際,巫支祁的身影就化作無數水蛇,往北面方向潮湧過去。

  它神念鎖定的是李承基所在的山頭,在這四人當中,誠意伯李承基無疑是最弱的一位,也是最容易攻破的點。

  不過下一瞬,黑衣道人卻閃身到它的身前:「巫大君稍安勿躁,你我不妨再等等。」

  「還等什麼?」巫支祁暫時停住了身影,語含暴怒:「我估計最多三五個時辰,他們就可以修復封印!」

  黑衣道人就笑了起來,神色依舊從容淡定:「你也說了,他們需要至少三個時辰。我有一位幫手,也是天位高人。他的位置就在這附近,最多兩刻時間就可趕來此地。

  還有,我麾下的道兵,不久之後就可前來,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

  他的眸中閃著赤紅光澤,直到此刻,他依舊沒有放棄誅滅李承基父子的念頭。

  「那就讓他們快點來!」巫支祁哼了一聲,努力平息著它的焦躁之意。

  可就在它停住遁法僅僅幾個呼吸之後,二人就感覺到大地在輕輕顫動,周圍的水汽在急速的流逝。

  巫支祁的眼瞼猛地一張,現出了凜然之意:「他們在改易河道,截斷地脈。」

  黑衣道人的面色,也在此刻微微色變。

  他其實也料到了對手,可能會對這三條河道下手。

  巫支祁的根基在淮水,昔日這位妖族大君為免殺身之禍,將自身的神魄與幾大淮水之源融煉合一。

  如此一來,即便大禹也拿它無可奈何。

  一旦巫支祁死,淮水必定乾涸二十載,這是兩淮百姓承受不起的代價。故而強如大禹,也只能將之封印。

  只是巫支祁在融合淮水之源的同時,也將自身困於淮水。

  如今這位之所以能進入漢江,是因他們人為的改易了南溪' 三夾河與唐河的河道,使之與淮水河系通連之故。

  一旦這三條河道回歸,巫支祁也就無法將它的力量深入漢江。這會使巫支祁法體的力量,被進一步的削弱,甚至會永遠失去這道法體的神念。

  可黑衣道人沒想到的是,對方下手的速度會這麼快。

  當即他聚靈於目,往這三條河道的方向遠眺過去,眸色就再次一沉。

  他望見一尊二十丈高的巨大黃巾力士,堵塞了他們挖出的河道;還有一隻玉麒麟,正在移山倒海,操縱著土層,恢復著唐河上游的堤岸。

  南溪那邊應該是李炎夫婦,這二位都是武修,動靜稍小一點。可南溪的水流較小,是最容易恢復的,進度反而更快。李炎一身強橫冰元,已經將堤岸缺口處的河水完全凍結。

  「再等?再等下午,本大君就只能任人宰割!」巫支祁一聲怒哼,它化身的眾多水蛇,再次往那山頭方向橫空飛去。

  它的目標還是李承基,此時只需這四大天位中任何一人被干擾,讓它的本體有機會將力量送出到封印外部,眼前的局面自可迎刃而解。

  在這桐柏山周圍,它有信心讓這四人為他們的挑釁付出代價。

  黑衣道人則是稍稍遲疑,沒有再做阻止,只是面上現出了幾分惋惜之意。

  在他看來,此戰依舊有著不小的勝算,卻可能會失去將李承基父子殺死的機會。

  黑衣道人身化劍光,尾隨著巫支祁的身影而去,直到他們二人來到了浮立於雲空的薛雲柔面前。

  這位龍虎山少天師雙劍分化,揮斥陰陽,封鎖著整片天空。

  強如巫支祁,也對這正一伏魔劍生出了忌憚之意,那眾多水蛇再次聚成猿形,並在這周圍百里內的冰國當中,聚集著殘存水汽。

  它再次施展出『法天象地』的神通,軀體急速的膨脹。

  聲勢雖然不如先前在襄樊岸旁時的可怖,卻依舊在極短的時間內,膨脹到了一百丈高。

  黑衣道人則直接御劍,落在了薛雲柔的身前。

  「少天師似乎太托大了?」黑衣道人冷笑著,環視了周圍一眼:「只以你薛雲柔一人之力,能阻住我與巫大君?」

  他先前也懷疑這些人是另有佈置,可當他以秘法神通,靈視之能窮照天上九重,地下九幽,都沒找到可疑之處。

  至於立在薛雲柔身後的李軒與羅煙,則被他完全忽視。

  靖安伯李軒有數次斬殺第四門的戰績,羅煙則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第四門,可這兩人在他這樣的天位面前什麼都不是。

  黑衣道人此時也就只能猜測,這應該是對方的人手不夠,或是疏漏了他這個天位。

  薛雲柔則凝神看著他,然後眼中就透著一萬分的訝異:「懷璧散人,竟然是你?」

  她皺了皺眉:「這是為何?據我所知,朝廷對懷璧你素來都是恩遇甚隆,四十五年前,先帝甚至賜予了你真人封號。」

  --需知他們龍虎山天師,如今的封號也就是『正一嗣教真人』。

  懷璧散人卻一聲哂笑:「少天師還有心思問這些?本人倒是有意與少天師道個究竟,卻恐你無暇傾聽。」

  就在這刻,那巫支祁已經將軀體膨脹到三百餘丈。它探手往薛雲柔抓了過來,龐大的罡力,竟使周圍虛空破碎,罡氣爆鳴,發出雷一般的震響。

  薛雲柔斜目看了這巫支祁一眼,神色卻是略顯淡漠:「你是說它?可這位巫大君的對手,卻不是我。」

  她的語聲語氣卻頗為怪異,含著幾分惱怒與不甘,可也有著幾分無奈。

  懷璧散人先是奇怪,然後下一瞬,他就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他的視角餘光,望見一紫一紅兩道光影掠過,然後巫支祁的手臂,就瞬時間支離破碎。

  光雷之法?是靖安伯李軒,還有那個叫羅煙的伏魔都尉?

  懷璧散人的瞳孔收縮,他望見那兩道光影飛速的穿梭閃爍,僅僅一瞬之間,就將巫支祁的龐大軀體,轟擊到千瘡百孔!

  那極致的速度,極致的鋒銳,讓黑衣道人只覺一陣頭皮發麻。

  「這是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可關鍵是這兩人,都有著快逾光電的遁速,強絕無垠的光雷刀意,還有著無與倫比的默契。

  二人並非是嚴守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只是借助這門戰法交合真元,連同氣脈,彼此間心意如一,珠聯璧合。

  「這怎麼可能?」懷璧散人的眼裡飽含不解:「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在這麼快的速度下,兩人卻能步調一致,無論分進合擊都如同一人,這簡直是超越了常理。

  傳聞中那樂懷遠夫婦雙劍合璧,戰力如同天位。可他們與眼前這兩位相比,怕是星火之光較之皓月!

  薛雲柔聞言則是不屑的撇了撇唇,然後又強壓住心緒,眼神冷冽的看著懷璧散人:「你應該聽說過那隻曾經禍害了小半個南京城的比翼魔吧?它就死於李軒與羅煙之手。」

  此時她的心神無比的專注,警惕著懷璧散人的一舉一動。

  只因薛雲柔現在不願分心,去看李軒與羅煙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就在這一刻,巫支祁的整個大腦都被一紫一紅兩道光電轟碎。這使它的法體受創不輕,大片的藍血飛灑了出去。

  「你們少給我猖狂!」

  巫支祁一聲咆哮,它的雙手分解,化作無數虯龍,往那紫紅二色的光電撕咬追逐。

  只是一瞬之後,這些水質的虯龍就被這光電來回洞穿,轟擊到不成形狀。關鍵是巫支祁依附在上的神念,已經被二人轟到碎散。

  巫支祁的瞳孔收縮,只覺元神中劇痛無比。

  它開始主動將自身的神念意識收縮,龐大的軀體支離破碎。這是因它已認識到,面對這兩個速度驚人的對手,它的法天象地毫無用處。

  當巫支祁的軀體,恢復到七丈大小,無數的太一真水在它的操控下化作一片環繞在外的堅實水幕,更有一部分太一真水凝聚成長刀形狀,在外編織出漫天刀影。

  可那紫紅二色的光電,還是無孔不入,水銀瀉地般的進來。他們來回穿梭,編織出一片密集光影。

  遠遠望去,就像是巫支祁的身影在一瞬間被無數的光矛穿刺。只因二人速度太快,所以這連續上百次的穿刺,就像是在同一時間發生。

  懷璧散人已經無法坐視,他的身後現出一片浩大雷雲,無數的雷電光矛從中穿刺而出。

  可這些雷電才剛轟出,就被兩道赤紅色的劍光絞碎。

  薛雲柔冷眼看著他:「散人你的對手,是我!無論你想要做什麼,先將我薛雲柔擊敗再說。」

  懷璧散人沒有答話,他的回應是一道匹練般的青色劍光。

  那無聲無息的一片青光,卻分割開了前方這一小片天地。可這道無物不破的青色劍光,卻在薛雲柔的身前被阻住。

  她雙手結印,使得一身元氣結為龍虎之形,眉心間的正一神菉,則閃耀著璀璨光輝。

  這個時候,李軒與羅煙身化的光影終於暫停。二人都顯出身軀,在巫支祁一百丈處暫時浮立於空,恢復著體內幾乎損耗一空的真元。

  可巫支祁也無力追擊,它渾身上下遍佈著無法癒合的孔洞,內中則不斷的有藍血溢出。

  「你們是什麼人?」

  巫支祁的眼裡面滿佈著赤紅凶意,它語中除了殺念與怒恨之外,還含著幾分佩服:「兩個天位都沒到的雜種,居然能將我巫支祁逼到這個地步,你們有資格讓我記住姓名。」

  李軒提起了手中的刀,遙指著這頭巨大的水猿。

  「本人李軒!乃是巫大君你念念不忘的『意寒神刀』李樂興之後。」

  他遙空與羅煙互視一眼,此時根本不用說話,就能明知對方的心意。

  李軒手中的『碧血雷雀刀』,再次化為雷光閃電。

  --接下來的這一招,是幻電三千斬!

  羅煙手中的一雙紅袖刀,這刻也是如影似幻。

  --浮光隨日度;漾影逐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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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8章 郎情妾意刀

  巫支祁也在拼盡全力的恢復著它的軀體,更多的太陰真水被它凝聚出來,化作一面面無比厚實的水盾。

  剛才的戰鬥給了它深刻的教訓,羅煙與李軒二人以點破面,令它的太陰水壁沒能發揮出任何作用。

  不過在李軒開口說話之後,巫支祁的瞳孔還是驚訝的張了張。

  「李樂興的後人?那個當代誠意伯,是你的父親?」

  他隨後就哈哈大笑:「看那懷璧那小牛鼻子還真沒說錯,這一代的誠意伯府,果然是真不簡單!」

  說這句話的時候,巫支祁已發現兩人手中握著的雙刀,都開始如影似幻。

  同時兩股極致凌銳的刀意糾合在一起,衝擊著它的神魄,那無與倫比的鋒芒,使它的心念間危機滋生。

  巫支祁的意態卻狂放如故,一聲獰笑:「要動用極招是嗎?那就放馬過來!就憑你們這點能耐,想要殺我這法體,癡心妄想!」

  就在下一瞬,它的身影就被那兩片紫紅二色的刀光淹沒。

  李軒左右手『碧血雷雀刀』與『蔽日虛無刀』,此時都爆發出數以百計的赤紅光影。那刀芒衝捲,氣凌千丈,鋒芒所指,摧枯拉朽。僅僅頃刻之間,就將巫支祁的那些水盾斬得支離破碎。

  而哪怕是碎散開來的細碎刀芒,也有著無匹的鋒銳,將這一片地域斬得支離破碎。

  其實李軒目前的修為,還是無法完全駕馭『幻電三千斬』這一式,三千斬中的大多數都是亂砍一氣。

  可哪怕只是亂斬,他與羅煙也有著令人髮指的默契。彼此呼應配合,一人將創口斬出,另一人就繼續將這創口深入擴大。巫支祁想要左支,那麼羅煙一定會使它右絀,巫支祁想要右絀,李軒這一定會令它左支。

  二人的刀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是狂暴。外人望去,就只見一片紫紅二色光雷亂斬。無數鋒銳的刀氣,密佈在巫支祁周圍一片圓形的空間。

  「你們休想!」巫支祁的怒吼還在持續,它的軀體表面,不斷的有太陰水盾生成:「兩個凡人,也想殺死巫某的法體?你們癡心妄想--」

  可它的聲音,卻越來越弱,那無窮無盡,連綿不絕的刀光,已經完全突破它的防禦,不斷的斬入它的軀體當中,撕碎著它的軀體,破壞著它的神念。

  「我操!」此時的李炎已經修復了南溪河道,他抬目往上方戰場看過去,就不僅爆出一連串的粗口:「這他媽是在剁肉醬啊?二弟他的修為已到這個境地了?」

  素昭君也是遍體生寒,她想這般的刀速,這般的刀勢,這般的鋒芒,她估計三刀之內,就得被了斷性命。

  她想即便是真正的天位,實力弱一點的也撐不過兩人八九百刀。

  也就只有這巫支祁的法體,本體是極天位的層次,依靠桐柏山周圍的大雨,能夠獲得近乎無窮無盡的水汽,才能夠支撐到現在。

  懷璧散人一直都在關注著巫支祁那邊的戰局,當他發現巫支祁的軀體竟也被李軒一刀兩段,就直接一個拂袖,將那青色劍光召回身前,人劍合一,開始往南面方向急遁。

  「想逃?」薛雲柔一聲冷笑,她的法力一展。那一雙『正一伏魔劍』就在半空中化作兩隻巨大的龍爪,往懷璧散人方向抓了過去。

  此時懷璧散人招出的那團雷雲也迸射無數的雷霆,化作雷霆巨拳,往那龍爪方向對轟。

  這團雷霆很快就被『正一伏魔劍』劈散斬碎,兩道劍光餘勢未盡,遙空轟擊在了懷璧散人身化的青色劍光上。

  後者微一搖晃,幾乎就從空中栽落下來,可隨後他還是穩住了遁光,並加快速度往遠處飛遁。

  薛雲柔見狀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唇角處,反倒浮現出更多的冷哂之意。

  就在下一瞬,一道素白色的光束橫擊虛空,轟擊在懷璧散人的劍光上,那正是虞紅裳的冰魄神光。緊隨其後,一隻巨大的螭龍從雲空中飛撲而下,恰好與懷璧散人的劍光撞擊,這是赫連伏龍的兵器--寒螭龍槍。

  他們雖是坐鎮於山頭之上,鎮壓著巫支祁的本體。可分出稍許餘力,還是能夠辦得到的。

  也就在這刻,李軒的『幻電三千斬』終於斬盡,而在他與羅煙之間,那巨大的水猿已坍塌了下來,化為純淨的水液,墜入下方山野當中,並在須臾之間被凍為寒冰。

  巫支祁法體的神魄,則已絲毫不存,徹底消散於這片天地之間。

  此時李軒一個呼吸,就使他體內因『幻電三千斬』而消耗的真元恢復小半,然後他與羅煙都不約而同的,把他們的目光望向了半空中的那道已經遁速大降的青色劍光。

  懷璧散人已經感應到了身後的視線,這讓他的心緒一片寂冷,元神近乎麻木。

  可此時受寒力的影響,懷璧散人的遁速想快都快不起來。僅僅三個彈指的時間,那兩道紫紅二色的光電,就已追及到他的身側。

  懷璧散人就乾脆放緩了遁速,他的語調冰冷。

  「你們可真夠貪心,竟還將貧道留下?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此時空中無數的雨雲匯聚在周圍雲空,內中爆出成千上萬的電流。

  懷璧散人的身影,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成千上萬道青色劍光,出現在雲空當中。

  「幻術?」

  羅煙就不禁「呵」的一笑,然後她就駕馭著紅袖刀,身影驀然加速到了極致,鎖定著其中一道青色劍光轟擊而去。將懷璧散人的千百假身,萬千雷霆,都視如無物!

  李軒就沒法分辨懷璧散人的真身假體,只因這極速的狀態下,他沒法動用護道天眼。

  可李軒也無需辨認,此時他就將自己的腦袋放空,無思無想,只顧駕馭著『碧血雷雀刀』,身化赤色雷電在雲層裡面橫衝亂撞。

  這種狀態很奇妙,李軒明明是一個目標都沒有,只是放任自流的以雷法刀意胡亂穿梭。可他的每一次撞擊,都能夠做到與羅煙的同步協調,配合如一,默契神會。一刀刀精準無比的轟擊在那青色劍光上。

  雲空中不斷的響起「叮叮噹噹」的銳響,兩人的遁光刀勢,就如一道道雷電長矛,不斷將懷璧散人的真身洞穿,那道青色劍光也越來越黯淡。

  「這怎麼可能?」懷璧散人的軀體,已經被洞穿出無數傷口。他的元神也被那狂暴的雷電刀光,斬擊到近乎支離破碎,已經無法再做出反應。此時他心裡只有兩個疑問,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是之前就存在於他心中的念頭,這兩個人,是怎麼在這般高速的情況下保持心靈同調,默契如一?

  另一個則滋生於不久之前,他想那個羅煙明顯是個幻術宗師,堪破他的幻術不奇怪。可這個靖安伯,他明顯是被他的幻術迷惑,一直在橫衝亂撞,漫無目標,可為何他就是能巧而又巧的撞到他,還能夠與羅煙完美的配合?

  薛雲柔遙空看著這一幕,滋味卻是異常複雜,震撼,艷羨與不甘在她的眼裡閃現,她甚至對懷璧散人生出了幾分同情之意。

  她最後一聲輕哼,撇開了目光。那邊的景象,薛雲柔只覺多看一眼都會難受。

  而就在片刻之後,那道青冷劍光在「轟」的一聲之後轟然炸開。一道光澤黯淡的青色飛劍驀地從空中墜落,插落在了一側的山頭之上。

  那懷璧散人的軀體,則炸為漫天齏塵,散於這天地之間。

  ※※ ※※

  當薛雲柔飛落地面的時候,發現李炎夫婦正在神色青冷的審訊著一個人。

  薛雲柔看他的服飾,就知這必是桐柏山督水監的監令陶真。旁邊還立著幾個誠意伯府的家將,同樣是神色冷漠,目含殺意。

  這顯然是誠意伯府的手筆,在他們開始封印巫支祁的時候,這幾位潛伏於桐柏山周圍的誠意伯府家將,也將陶真擒拿。

  「你膽子很大嘛,陶監令!」

  李炎在一塊石頭上大馬金刀的坐著,他似笑非笑,看著眼前這個鬚髮皆白,跪伏於地的老人:「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許了你什麼承諾,什麼好處,讓你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你這個老貨,把朝廷法規,把我誠意伯府當成了什麼?」

  陶真面色死灰的抬頭看了眼雲空中落下的薛雲柔,還有那分據於四座山頭的身影。

  他的眼裡閃現著幾分驚意與後悔,卻強自支撐:「我不知李將軍在說什麼,您是說這巫支祁的封印?此事老夫確有責任,有失職守,啊--」

  陶真發出了一聲慘叫,這是因素昭君驀然一腳踩在他的手上,在哢嚓聲響中,他的手指骨骼全數碎裂,

  「有失職守?勸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李炎失笑,他的眼神陰森冷厲:「說吧,你背後是什麼人在指使?」

  李炎看了一眼天色,語聲悠悠:「估計就在這個時候,你的一家老小應該已被拿下了。你家三個兒子,七個孫子,還有兩個外室,他們所有人的生死,都取決於你現在說的話。你如果能讓我滿意,我會給他們留個體面的全屍。」

  陶真的瞳孔,頓時微微收縮:「你敢?陶某乃朝廷命官。」

  此時又是「哢嚓」一聲響,這是素昭君踩在他另一隻手上,陶真的慘叫聲,再次響徹這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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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35:29 |只看該作者
第0409章 水淹佛膝

  李炎在審訊陶真的時候,距離二百三十公里的一處密林間。一位容貌清雋,穿著御史袍服的身影,正右手微微顫抖著,往前方一隻寫著陶真生辰八字的木偶點了過去。

  可當他的指尖觸及到木偶的眉心處,這位右手的顫幅卻再次劇增,始終都無法用力點出去。

  「怎麼不動手?」一個沙啞而又陰冷的聲音,在御使的身後響起。

  隨著這語音,附近一團水液凝聚,形成了一個手指頭大小的身影,他冷眼看著這位青袍御使:「你還等到什麼時候?陶真既已被誠意伯府的家將擒拿,那就是一個莫大的隱患,你難道要等他將一切都招出來?」

  「我不敢動手。」青袍御史此時卻吐出了一口濁氣,將右手收了回來,他眼神晦澀的看向了遠處那兩個正在往地面墜落紫紅光電。

  「我現在殺死陶真容易,可我也逃不開他們的感應,至多一刻就會被追殺至死。就在剛才,巫支祁的法體,還有那個懷璧散人,都已被他們殺死。」

  那細小的水人看不到二百里外的景象,他聞言一陣愣神:「怎麼會這麼快?那裡可是桐柏山,是巫支祁封印之地,他們抵達才多久?」

  「他們以四大冰法天位,鎮壓住了巫支祁的本體。」青袍御史的語音略顯苦澀:「我們疏漏了兩個人,靖安伯李軒,伏魔都尉羅煙,這二人雙刀合璧,如光似電,當世天位強者中能與之對抗的,少而又少。」

  細小水人卻不能置信的看著他,良久之後,它的臉色才異常凝重道:「你不該讓陶真活到現在,他早該死的。」

  青袍御史聽了之後就一陣沉默,眼現出不滿之意,

  在這之前,誰能想到巫支祁會被這麼快鎮壓呢?那個陶真也還有用處,他們必須借助其力進一步破壞漢江水道。

  「能否讓人代替你出手?」細小水人話出之後就覺不妥,這種二百里外取人性命的秘法,也就只有他眼前這人才能辦到,所以他接下來又語音一轉:「陶真究竟知道多少?他有沒有證據?」

  青袍御史微微搖頭:「這個陶監令,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我不拿出一點真材實料,哪裡能將他說動?我當時自恃能隨時取他性命,也沒做什麼防備。至於證據,這很緊要嗎?」

  他嘆了一聲:「請轉告皇甫都督,請他做好準備。以誠意伯父子的為人,事後一定會全力報復。為今之計,只有借助這次的洪災將他們重挫,才能化解此劫。」

  那細小水人一陣沉寂,然後就化作水汽消散,他只留下了一道幽冷的聲音:「我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 ※※

  在李炎的眼前,陶真已經爛泥一樣癱在了地上,他渾身傷痕纍纍,氣若游絲。

  「可笑,你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的時候,沒想過朝廷規矩,而今卻想要讓別人對你講規矩,這豈不荒唐?」

  李炎一聲冷哂之後,就又眼神凝然道:「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皇甫玄機,湖廣道監察御使司正梁--這就有意思了,這次的年節之前,我們家還給他皇甫玄機送過孝敬吧?」

  「總計白銀三萬兩。」素昭君也面色清冷:「我家的許多生意,輔國公府也佔著三分乾股。」

  就在這個時候,李軒與羅煙兩人都已御刀從空中落下,李軒站定之後,就用惋惜的語氣道:「此人用的是神物寄靈之術,他的本體不在此間,可惜了。」

  他說的可惜,是指懷璧寄托的那件神物。能夠寄托一名天位的神魄,要麼是頂級的天材地寶,要麼就是准仙器之流。

  早知如此,他與羅煙剛才就手下留情了,說不定能保全這件神物。

  薛雲柔則一點都不覺意外,她剛才就發現那懷璧散人的戰力偏弱:「神物寄靈不同於分神法體,此人元神必定重損不可,我會發動正一道脈,全力尋覓此人的方位。」

  她的眸中閃動幽澤:「此人的身份,讓我有些在意。他是九宮山懷璧散人,御賜法號宣懷真人,乃是九宮山的太清宮主。

  我想不明白的是,以懷璧散人的身份,為何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參與策動這場江南水災?他到底有什麼圖謀?」

  九宮山一脈,屬於正一分支『御制道派』。

  前趙年間,御制道派始祖張道清奉皇命在九宮山興壇設教,建起三宮十二院,使九宮山成為當世五大道教名山之一。

  這三宮十二院各有傳承,而太清宮主,則相當於九宮山三大首腦之一。

  「懷璧散人?」

  李軒一聲呢喃,隨後就微一搖頭:「這其中的究竟,可等事後再追究。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平定水患。大哥,通天河那邊可有消息了?」

  由於世代鎮江,誠意伯府的明探暗探遍佈於長江兩岸。

  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必須仰賴誠意伯府的情報渠道。

  李炎面色微凜:「通天河的那些水妖,已經大舉南下。又由於水汽都凝聚於川北與襄樊一代的緣故,如今金沙江沿岸已經連續七天放晴。你如果準備對他們動手,那麼在金沙江上游就是最好的地段,最好的時機。」

  他眼含期待的看著李軒:「問題是通天河水妖數量不下二十萬,都是四重樓以上修為有成的妖類。巴蛇常澤居於其中,掌二十萬妖軍之勢,其戰力就等同於中天位。你要想將之擒殺,還是有些凶險。」

  李軒聽了之後,就一聲哂笑:「總不會比鎮壓巫支祁更難。」

  這個時候,旁邊的羅煙恰見樂芊芊的身影在往這邊走來。她當即華袖一甩,就將一把青色的飛劍,送到了樂芊芊身前:「芊芊,這件法器送你了。」

  「誒?」樂芊芊吃驚的看著羅煙與李軒:「這怎麼行?」

  這口飛劍,正是李軒他們得自於懷璧散人的那口,是一件真正的極品法劍。

  需知在法器當中,兵器之屬的價值,要遠遠勝過其他同階器物。

  「說給你就給你了,芊芊你以為這口劍,我與李軒能用得上?」羅煙失笑,然後斜睨著李軒:「軒郎你沒意見吧?」

  李軒哪能有什麼意見,他當即猛點著頭:「芊芊你就拿著,此劍正可補你的不足。你如果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回她一件禮物不久行了?」

  薛雲柔則凝著眼看羅煙,臉色陰晴不定,心想這個紫蝶妖女,真是不可小視。

  ※※ ※※

  樂山大佛,又名凌雲大佛,位於四川省樂山市南岷江東岸凌雲寺側,瀕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匯流處。

  漢唐之時,此間水勢極其兇猛,舟輯至此往往被顛覆。每當夏汛,江水直搗山壁,因此而船毀人亡的不知凡幾。

  有高僧海通禪師為減殺水勢,普渡眾生,招集大量的人力,物力,歷時一百八十年時間修鑿出了這座大佛。

  樂山大佛為彌勒佛坐像,通高六十六丈。

  而此時在大佛的肩側處,盤坐於此的懷璧散人驀地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就仆倒在地,陷入暈迷狀態。

  「師尊?」

  這佛肩上坐著的另一個道裝女子頓時神色一楞,她略含驚慌的將懷璧扶起,同時看向了旁邊一位鬍鬚花白的和尚:「九燈師伯,我師尊他這是怎麼了?怎麼他元神無緣無故,就被重創到這地步?」

  「神物寄靈,神物已毀,自然神魄重損。」

  那和尚面貌三十歲許,穿著一身金紅二色的袈裟,寶相莊嚴,眸光睿智有神,他將一枚丹藥餵入到懷璧三人的口內,然後又將一點青色的靈液點入到懷璧的眉心。

  然後他就滿含疑惑與不解的看向了北面桐柏山方向:「這不應該!」

  他的懷璧師弟與巫支祁法體呆在一處,而以如今漢江附近水勢,以及懷璧散人提供的血食,巫支祁如今身擁之力接近中天位,即便三到四名天位聯手都奈何不得。

  且只需周圍大雨不絕,這位大妖的法力就無窮無盡。

  試問當世之中,還有誰能夠奈何得了巫支祁與懷璧散人的聯手?

  「師叔?」道裝女子的面孔一片蒼白:「可是金闕天宮出手了?或是六道司的朱明月?」

  「不可能。」

  九燈大師搖著頭:「這次的大水與天數吻合,我們只要不將巫支祁與相繇的真身放出來,金闕天宮就不會管。至於朱明月,他還遠在北疆,」

  他蹙了蹙眉:「等等吧,等你池師叔回來,他應該知道究竟。」

  而就在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一道青色的光影從遠處雲中穿飛而至,落在了佛肩上。

  「事情棘手了,」

  這是一個身穿儒士長衫的男子,他氣質儒雅,一派仙風道骨的風貌,唯獨眉心緊皺著,滿含憂意:「他們以四大冰法天位鎮壓巫支祁本體,然後在不到兩刻時間內,巫支祁的法體與懷璧師弟的神物寄靈,都被斬殺。」

  九燈大師的瞳孔收縮:「是些什麼人物?師弟的神物寄靈,又是毀於何人之手?」

  「李承基,虞紅裳,薛雲柔,赫連伏龍,江雲旗。」

  儒服男子面色沉冷的搖著頭:「按說他們是斬殺不了巫支祁法體的,可我趕到的時候,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所以不知究竟。」

  他說完之後,也苦笑著道:「漢江的洪災如果被平復,就如斷我方一臂。」

  九燈大師則默默看向了下方的滔滔洪水,此時那水面距離佛膝還有大概七丈二的距離。

  「不淹佛膝,神寶難現。」

  九燈大師的臉色冷漠:「聯繫巴蛇常澤,請它加速南下。還有,你我還可以考慮將相繇封印進一步放鬆。」

  儒服男子聽了之後卻是毫無異色,相繇法體進一步強化,那必將是人世間的大災劫,可這總比他們十年之謀功敗垂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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