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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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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4:23 |只看該作者
第0440章 這不可能

  虞紅裳疑惑的看向外面,然後就眼神微變,面色古怪起來。

  上次她與李軒一起服用的並蒂神心,可以讓她在二十里範圍內,感應到李軒的大致方位。五里之內,做到一定程度的靈識交流。

  --不過這是在另一方願意的情況下才能辦到。

  可李軒這傢伙,自從前些天他去了一趟北面的遼太祖墓之後,就藉故關閉了心靈感應,然後一直都不肯開。

  不過在一里的近距離內,虞紅裳還是能夠在無需李軒許可的情況下,感應到這傢伙的方位。

  現在她就感應到李軒的氣息,正鬼鬼祟祟的往她的閨房這邊趕。

  虞紅裳不由一陣懵懂,心想這傢伙是怎麼進的宮?

  還有,按照雲柔的說法,這傢伙不是一晚上,都在外面陪伴羅煙、樂芊芊她們嗎?她的那隻火雲凰,一天到晚都在天上盯著呢。

  虞紅裳先是微喜,心想這個傢伙,到底還是記得她。

  可隨後她的心情,就有點複雜起來。

  一方面是因這個傢伙來得忒不是時候,雲柔還在這裡呢!一方面她又想見李軒,這都好久沒與李軒好好說話了。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虞紅裳心想這真是報應,之前在宜昌的時候,她出手攔住了薛雲柔的好事。結果今天,也被對方攪合了與軒郎的一場夜會,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以靈識傳達意念:「軒郎你回去!」

  外面的李軒就一陣錯愕,心想這就讓我回去?為了進來這一趟,我花了十五天的命呢!結果一個面都不見,就得回去嗎?這多不划算吶!

  他隨後就一聲哂笑,心想這一定是虞紅裳生他的氣了吧?或者是害羞了。

  看來稍後得花一些心思哄一哄。

  於是李軒不但沒有往回走,反倒是加快了速度,身影似如雷霆電閃的來到碧濤樓外。

  「你回去!」虞紅裳感應到李軒的氣息急速靠近,就不禁無奈了:「別過來,薛雲--」

  可她的傳音未落,李軒的身影就已經閃身而入了。

  他毫無猴急之意,從窗戶穿入進來之後,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這才拿出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氣派模樣,走到了虞紅裳的窗前。

  他一邊走,還一邊吟詩。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裳兒,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李軒沒注意到虞紅裳的異樣神色,他先在虞紅裳的額頭上親了一個,然後就準備就著虞紅裳的紅唇,來一個相濡以沫,抵死纏綿。

  可隨後李軒就心生感應,面色蒼白的看向了身側。

  他心想不會吧?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可李軒還是絕望的看見薛雲柔從旁邊的被窩裡面起身,她臉上雖是漠無表情,可看向李軒的眸子裡面卻幽深似海,又彷彿無底深淵。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呢!」薛雲柔唇角微揚,皮笑肉不笑的說著:「軒郎真得好懶,都不換辭的嗎?記得上次你半夜裡來接我,也是這麼說的吧。」

  於是李軒就感覺自己抱著的虞紅裳,彷彿化身成一座冰山,凍得他通體發寒。

  綠綺羅飄在李軒的後面,飽含同情的看著李軒的背影。

  她心想這是何苦呢?花費十五天壽命,就為入宮經歷這麼一場修羅殺場嗎?

  這個傢伙,他今晚不會死在這裡吧?

  ※※※※

  元月二十一日的清晨,匆匆返回京城的彭富來與張岳,見到了一副鼻青臉腫模樣的李軒。

  彭富來頓時驚奇不已:「謙之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被人傷成這副模樣?」

  「對啊,這是誰傷得你?」張岳也撓著頭,無法理解:「在南面你不是很威風的嗎?與羅煙雙刀合璧,戰力直達天位,巫支祁與相繇都被你們斬了。還有,以你的橫練功體,誰能把你傷到這個地步?」

  他現在卻不敢說『我們一起幫你揍回去』之類的話了,概因現在能將李軒傷成這副模樣的人,他們兩個也一定招惹不起!

  李軒聞言則心有餘悸的摸著自己腫起來的下巴與腮幫,還有那雙青了一圈的眼,然後他的眼角就不禁微微一抽:「別說了,這是兩個實力高強的魔頭,心狠手辣,難以力敵。」

  他從雙眼與臉上的紅腫處,感覺到錐心刺骨的痛。

  虞紅裳的拳意就滲透沉浸在李軒的血肉裡面,讓他一時半會都沒法驅除。

  這個時候,李軒最慶幸的是自己修了橫練霸體,否則他現在就得躺在床上了。

  「兩個天位境界的女魔頭吧?」

  羅煙斜目看著他,竟有些幸災樂禍:「其實我也好奇,薛雲柔對你迷戀有加,虞紅裳則是幾個女孩當中最心疼你的。李軒你究竟做了什麼,讓她們對你下這樣的狠手?」

  張岳與彭富來聽了之後面面相覷了一眼,接著就默契的一言不發,再不敢多說了。

  二人都知在這樁事上發表意見,那是會要命的。

  即便要說,那也不該是樂芊芊與羅煙都在的場合。

  李軒則尷尬一笑,避而不答:「速度出發吧,據說宣府那邊大戰正烈,北面被蒙兀人拔了七座軍堡,雙方死傷數千,韃靼大將巴特爾的七萬鐵騎已經打破龍門衛的防禦,兵鋒直指長安所的,我們還是得盡早趕去為妙。」

  幸在那天晚上的結果還是好的,李軒沒有逃,他拿出了誠實認錯的態度任打任罰,硬撐著讓薛雲柔與虞紅裳狠狠揍了幾拳。

  第二天又陪了她們一天,總算令兩個女孩的怨氣稍稍消減了幾分。

  順帶一提的是,他還被迫從冷雨柔那裡拿回了三萬兩用於改造『伏魔金剛』的紋銀,給她們都買了一份小禮物。

  幸運的是,兩個女孩可能都知道他財政窘迫,她們當面沒說什麼,事後卻各自私下裡讓人給他送來了五萬兩的體己錢,不但將冷雨柔那邊的缺口填上了,李軒還倒賺了六萬多兩。

  說到這銀錢也是見了鬼,李軒這次江南之行,光是斬殺常澤這三個大妖得來的賞金就達十萬兩紋銀,誠意伯府新年也給了他二十五萬兩的巨額分紅,可結果李軒的錢袋卻還是鼓不起來。

  隨著李軒一聲令下,神翼都三百二十餘騎從六道司蜂擁而出,奔騰如雷的馳出了北京城。

  六道司不是軍隊,所以隊形與軍紀是一概沒有的,可他們的氣勢卻很攝人。神翼都三百餘人畢竟是全員四重樓境以上,頂盔摜甲,武裝到牙齒的精英,坐騎則都是一水的地行龍。

  此時一片黑壓壓的鐵騎奔馳在官道上,遠遠望去似如烏雲漫捲,蹄聲則彷彿持續不絕的雷鳴,震得地面簌簌作響,使得所有行人都望之色變,紛紛往兩旁避讓。

  居庸關距離京城不遠,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後,李軒就看見了居庸關那氣勢恢弘,崇墉百雉的龐大關城。

  這座關城,與大晉的嘉峪關齊名,並稱天下第一雄關,封鎖著太行八陘最北面的軍都陘,與南口、居庸關、上關和八達嶺一起,封鎖著京城的北大門。

  鎮守居庸關的總兵是袁軍,一位年紀達一百七十歲,老資格的宿將。曾經在太宗末年,追隨太宗兩次北伐蒙兀,因戰功不彰,至今都未能封爵。

  不過其人在軍中與朝堂都有『無赫赫之功,然能謹守邊陲』的評價,且修行有成,在八十歲前就走到了第四門巔峰,半步天位的境界,所以活了一百七十年,遠超常人的歲壽。

  于傑命此人擔任居庸關總兵,就是為借助這位的謹慎老成,與從軍百餘年的豐富經驗,確保居庸關不失。

  李軒入關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總兵府拜訪此人,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

  這位軍中宿將以軍務繁忙為由,讓人將他的名帖送了出來。

  負責給袁軍傳話的,就是那位值守總兵府大門的哨官:「李大人,我家將軍日理萬機,不但有著眾多軍務需要處理,還要巡視周圍塞堡,整軍備戰,估計這十幾天之內都沒有空暇與你見面。

  所以大人你沒有要事的話,就勿需再來了。將軍的意思是你們六道司人員與我們邊軍不相統轄,攪合不到一起,只要不干擾關城內外的軍務,你們自行其是便是。」

  此人不但神態與語氣淡漠梳離,眼裡面更是含著淡淡的敵意。

  而就在李軒他們無奈離去的時候,這位更是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一群負責收屍燒埋的雜碎!」

  李軒就不禁蹙了蹙眉,看向了身後。羅煙更是眸光一凝,她手按著腰刀,神色冷冽的看向了此人。

  如果依照羅煙往日的性情,這個時候就已經出手,讓這個出言不遜的傢伙好看了。

  李軒則微微搖頭,收回了視線。

  他能猜到緣故,這一方面是六道司在邊軍中的風評不佳;一方面則是北方將門對他的排斥。

  李承基在大同那邊引爆的軍械走私案,還有對皇甫玄機的打擊,多少都會引發一些北方將門的反感。

  再然後,估計還有居庸關總兵袁軍的個人因素。

  李軒沒有在意,繼續往關城的南面方向行去。那邊有六道司的一個伏魔分署,想必六道司調集的六道伏魔人,還有那眾多僧人道士也都在那邊。

  不過當李軒趕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氣氛也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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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4:58 |只看該作者
第0441章 小乘大乘

  當李軒踏入居庸關的伏魔分署,發現這裡面許多建築一片糜爛,只餘殘垣斷瓦。還有一群和尚,大多都是身上掛綵,形象狼狽。他們分成兩方,遙相對峙。

  旁邊則是一群道人,笑嘻嘻的圍在旁邊看熱鬧。

  李軒錯愕不已,當即找來了鎮守此間的伏魔校尉詢問。

  這位先眼神有異的看了李軒臉上的青腫一眼,之後才神色恭敬的答道:「是善積寺與淨覺寺的僧人衝突,今日清晨因一事起了口角。

  兩家最開始還是收斂的,先是辨經,然後就打起來了。善積寺的元妙大師與淨覺寺的靈戒大師,剛才還出手鬥了一場法,結果不分勝負。」

  李軒就不禁揚了揚眉,他知道這兩家都是河北一帶的大寺,其中善積寺是小乘寺院,屬於俱舍宗一脈;淨覺寺則是大乘一脈,屬於淨土宗。

  而這兩家雖然是同屬佛門,可彼此間的教義卻是水火不相容的。

  李軒還是不解道:「究竟怎麼回事?都是修行有成的高僧大德,怎就這麼不顧體面?」

  那校尉聞言苦笑,語中含著無奈之意:「是關城南面有一家姓張的員外,他家的兒子昨夜死了。張員外是善積寺的信徒,聽說善積寺的元妙大師在此,就想請大師出手為其超渡。

  結果元妙大師認為張員外的兒子身有罪孽,開價三千兩紋銀。可這事不巧被淨覺寺的僧人得知,靈戒大師就跑去張家,說只需張員外改信淨土蓮宗,那我們只需紋銀二百兩,就可將他家兒子超渡。」

  李軒聽到這裡就明白情況了,敢情是生意上的衝突。

  這與兩家的教義有關,小乘佛門認為一個人必須經過艱苦的修行,通過『八正道』等宗教道德修養,才可以修行有成,得到佛門果業;他們通常以個人的自我解脫為主,希望了生死、離貪愛、滅盡身智。

  大乘佛教則認為人只要有虔誠之心,就可以成佛,還可通過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這所謂『六度』來達到佛果,修行之法簡單多了。

  其中的淨土宗最簡單最過份,他們認為信眾只需要稱名念佛,一心專念彌陀一佛的名號,唸唸不捨,以往生淨土為期,就可以成就佛業。

  他們認為單求自我解脫是不夠的,在除斷自己一切煩惱外,還應該修持成佛,建立佛國淨土,讓更多的人脫離苦海。

  --這裡必須一提的是,這裡所謂的『淨土』,大概就是如『南京地府』之類的空間,由信徒的願力來維持。各家寺廟,都有各自佛國淨土存在。

  而兩家教義的不同,表現在超渡法事上,也就出現了收費上的差異。

  小乘佛門收費昂貴,一方面是需要消耗不少法力器物,成本高昂;一方面則是認為只有如此才能展現出信徒的誠意,死者的靈魂才能入西天淨土。

  所以升斗小民莫入其門,是沒有被超渡的資格的。

  大乘佛門的收費就很便宜了,禪宗高一點,淨土宗最低,往往不到小乘佛門的十分之一。

  小乘佛門就很不滿了,他們認為自家雖然收費昂貴,卻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而大乘佛門念個經就能超渡,這完全是在糊弄人。

  大乘佛門則認為自己超渡了啊,至少可讓信徒得到心理上的安慰,撫慰眾生。

  試問那些怨靈怎麼來的?不都是心有遺恨,不甘死去嗎?他們是在做好事。

  還有一些人確實在他們超渡下入了淨土,只是機率不大而已。

  所以大乘佛門更受平民百姓的喜歡,卻也因他們對百姓的煽動之能,被朝廷忌憚警惕,尤其淨土蓮宗,數千載以來屢遭打擊。

  小乘佛門則日漸衰敗,不過近年因那位扶助太宗登基的黑衣宰相『道衍』大師之故,倍受朝廷扶持,有了再起之勢。

  --朝廷僧錄司發出的『僧牒』,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給小乘佛門的。

  李軒不禁嘆了一聲:「把兩位大師都給我請來吧。」

  沒過多久,善積寺的『元妙』與淨覺寺的『靈戒』,就來到了李軒的馬前。

  二人都是一身金色袈裟,面白無鬚的和尚,平時的形象應該是氣度雍容,法相莊嚴的。可此時這兩位大師的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都有著血絲。

  李軒見狀就不禁嘴角微抽,心想好吧,這是湊齊鼻青臉腫三人組了。

  他臉上卻是沉凝如鐵,目光凌厲如刀:「六道司在此地所有損失,你們兩家都得照價賠償,各自分擔一半。」

  元妙與靈戒對此都無異議,這樁事本來就是他們理虧。在人家的地盤打架鬥毆,還把別人的家給拆了,賠償是理所應當。

  李軒又看向了淨覺寺的『靈戒大師』:「還有今日的這樁事,是你們淨覺寺做得不對。那張家員外的事,你們不得再擅自插手。善積寺的一應湯藥費,你們淨覺寺也得出了。」

  這位靈戒大師當即就眉頭微蹙,眼現不滿之意。

  李軒見狀,就拿眼一瞪:「我不管你們平時是怎麼爭搶信徒的,可如今正值大戰之期,你們淨土蓮宗在這個時候挑釁生事,是意欲何為?」

  靈戒大師的氣息略滯,隨後就默然不語了。

  他注意到李軒已經手按住了腰刀,一股讓人心悸的森冷氣息將他遙空鎖定。還有旁邊的羅煙,看過來的眸光也含著冷意。

  靈戒大師臉上的怒意頓時收斂無形,眼中現著些許忌憚之意:「阿彌陀佛!李大人既然這麼說,那麼小僧從命就是。」

  他知道這兩人,就是最近哄傳天下,聲威赫赫的『天擊地合陽陽神刀』!

  --沒錯!是『陽陽』,而非『陰陽』。一對雙刀合璧,可以斬殺巫支祁與常澤的兔兒爺。

  尤其這位李中郎將,據說還是與相繇正面硬撼過幾個時辰的人物。

  雖然靈戒無法理解,一個第三門的武修是如何做到的,可人家年紀輕輕就成了伏魔中郎將,又封了侯爵,想必是確有其事。

  懾服了靈戒,李軒就又拿眼掃望著在場那一眾亂糟糟的僧人道士:「都給我聽著,本將不管你等是來自哪家道脈,哪家佛宗,既然到了本將的麾下,你們是龍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趴著!

  誰敢擅生事端,或者抗命不遵,本將軍法行事。此言在先,日後勿謂本將言之不預!」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紛紛俯首低眉,避開他的視線凌迫。

  唯獨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道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他笑著衝李軒一個稽首:「貧道長春觀沖幽,見過中郎將!」

  這位沖幽道人用佩服的語氣道:「一直久聞中郎將大名,直至今日才有緣親見,果真是風流跌宕,浩氣英風。我們長春觀,願附中郎將驥尾。」

  李軒就神色友善的朝著這位點了點頭,他聽說過沖幽此人,京東長春觀也是全真派一脈重要的道觀之一。

  ※※※※

  在居庸關安頓下來之後,李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人馬。

  在編制上李軒其實無需費心,此處神翼都轄下三百餘人,還有青龍堂轄下四百位伏魔人,都有現成的編制。

  那四百武僧,三百道兵也簡單,就編成三個都,各由元妙大師、靈戒大師與沖幽道人三人帶領。

  這些武僧道兵自有體系,李軒沒有蠢到將他們打亂重編的地步。

  說來以軍陣與整體戰力而論,這些寺廟與道觀的武僧道兵,比他們六道司的人還要強些。

  六道司的人常年都在辦案,奔走於各地降妖伏魔,哪有時間去操練什麼陣型隊列?而這些武僧道兵吃飽了沒事做,就把大量的時間都用在陣法的操演上。

  論到小規模的軍陣配合,他們甚至遠超禁軍。

  不過這些人的戰甲與武具卻很成問題。

  大晉朝不允許民間持有兵器,戰甲更是禁忌中的禁忌。所以這些武僧道兵,最多就攜帶一口沒開鋒的劍,或者一桿鐵棍,加上一些法器。

  李軒不得不動用神器盟的關係,為這些人臨時調配了一些鐵甲與兵器,甚至還為他們配備上了一匹龍駒。

  這令所有僧道都疑惑不已,畢竟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只是為超渡戰場上的凶靈血煞。

  可與此同時,這些僧道也覺感激。在應對那些凶靈陰兵的時候,這些鐵甲兵器還是很有用的。

  而李軒在為他們整備裝具的時候,還順便瞭解了下部屬的構成,戰力的高下。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如果連知己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戰場上取勝?

  李軒這是有備無患,雖然六道司的主要任務是降妖伏魔。可按照伏魔天尊老朱的意思,一旦戰局有變,他們六道司的人馬也得投入戰場。

  在這之後,李軒才把注意力轉向了北面戰場。

  六道司在宣府,懷來各地的伏魔分署,每過一個時辰都會向京城六道司總堂發送一道信符,傳遞他們收集到的各種軍情消息。

  而這些信符,都會通過居庸關的驛站中轉。

  李軒讓樂芊芊帶著人守在驛站,將每一份信符抄錄一份。然後通過這些由樂芊芊匯攏起來的消息,分析北方的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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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2章 新鮮出爐美嬌娘

  一天之後,在伏魔分署內的一間簽押房,羅煙拿著樂芊芊讓人送來的幾份文檔,一臉的迷糊。

  「我還是搞不懂,前面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不知我們大晉勝算幾何?」

  其實樂芊芊在文檔上匯總的軍情消息,非常的淺顯明白。

  所有來自前方的消息與戰報,樂芊芊都按照時間地點分類,讓人一目瞭然。

  問題是,羅煙雖然認識這上面的每一個字,可當它們合在一起,她就完全看不明白了。

  這與她以前幫李軒處理的那些公務與案件,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涉及到地形地勢,還有大晉複雜的軍隊與人事編制,她一時之間哪裡看得懂這些?

  李軒倒是看明白了,可眼下的情況,李軒也難斷定雙方的勝負,他只能微微搖頭:「目前是僵持之局,大晉的局面稍稍佔優,勝算卻不好說。」

  此時北方的戰場一共有三處,第一處是西面的『大同』方向,由瓦刺名將阿刺知院統帥十三萬騎,自『陽和口』突破長城。

  蒙兀人的這一路,也是走的昔日土木堡之變,瓦刺大軍南侵的故道。

  不過阿刺知院在破關之後並未揮師東進,而是將兵鋒直指大同,隔斷了宣府與大同之間的聯繫,壓制住鎮朔大將軍梁亨。大晉三邊總督,大同總兵與山西都指揮使司轄下的二十三萬大軍無法東援。

  第二處戰場,則是位於『宣府』一帶的主戰場。

  大晉已經於此地集結了三十六萬步騎,由兵部尚書于傑親自坐鎮指揮,雲集了大晉數位名將;蒙兀太師也先則針鋒相對,集結瓦刺與韃靼二部共二十五萬騎,從張家口破關而入。

  李軒看前方的戰報,發現于傑似有誘敵深入,將也先誘至於『洋河』南岸進行決戰之意。

  蒙兀太師也先則似查知了于傑的企圖,其麾下大軍雖是催城破塞,所向披靡,卻無一兵一卒跨過洋河。

  於是雙方大軍就這麼沿著洋河北岸,一個個軍塞軍堡反覆的交戰爭奪,使得宣府附近化作血肉磨盤。

  李軒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這情況對於蒙兀人來說,其實是非常不利的。

  這會讓蒙兀人的兵力,無謂的消耗在宣府周邊的防禦體系中。宣府外圍林立的軍堡,足以讓蒙兀鐵騎流乾鮮血。

  可蒙兀太師也先卻樂此不疲,對麾下部眾的傷亡不以為意。

  第三處戰場則是宣府的東面,韃靼大將巴特爾率七萬鐵騎已經打破『龍門衛』,兵鋒直指『長安所』。

  --這裡的『長安所』,可不是長安城,而是懷來北面的一個衛所。

  巴特爾統帥的這支兵馬應該是偏師,目的是逼迫于傑分兵,甚至是抄截宣府的後路。

  這已經起到了效果,數日前宣府總兵朱國能不得不親率六萬步騎進駐懷來,集結懷來周邊衛所總計十三萬步騎與韃靼大將巴特爾的七萬騎軍,相持於懷來之北。

  此外還有一處規模較小的戰場,在更東面的獨石堡,此處也有蒙兀人三萬鐵騎頓兵城下。

  獨石堡乃是長城上的衝關要隘,正卡在獨石河口。

  --眾所周知,萬人以上大軍行進必須緊依河道,否則光是吃喝拉撒的問題,就足以瓦解掉一支大軍。

  即便來自草原的鐵騎也未能例外,蒙兀人固然可以依靠馬奶解渴,可他們攜帶的眾多戰馬牲畜,卻離不開食水。

  而從獨石口南下,可以沿著『獨石河』、『龍門川』直接殺到居庸關前。

  所以大晉開國之後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築造獨石堡,又經于少保之手修繕,如今那裡已是大晉邊陲數得著的雄關要隘。加上此處地勢險要,依山靠水,整個防禦體系可謂是固若金湯。

  所以即便十倍於此的軍力,都很難將之攻破。

  此時獨石堡內已有兩萬衛所軍鎮守,蒙兀那區區三萬騎攻下獨石堡的可能微乎其微。

  再還有就是遼東戰場,被也先征服的『海西女真』也在鬧騰。不過那邊短時間內不足為患,對全局的影響有限,『奴兒干都司』的力量也足以應對。

  「目前的狀況確實難言勝負,不過這局面維持下去,蒙兀遲早撐不住。」

  張岳出身將門,家學淵源,在兵法上也有些許造詣:「他們遭遇雪災,物資補給本就不足,這幾十萬大軍能夠堅持一個半月就很不錯了。于少保堅壁清野,他們現在也沒法以戰養戰。」

  他說完之後卻又一聲嘆息:「唯獨局面有點被動,可如今也只能這樣打了,還是吃虧在缺少騎軍。」

  大晉在太宗年間,全國豢養有馬匹五百萬,其中可以當做戰馬使用的高達百餘萬。

  可在仁宣之治期間,各地衛所馬政敗壞,剩餘的幾十萬匹龍駒與地行龍,也都在土木堡大敗中全數喪盡。

  于少保這些年裡雖然勵精圖治,慘淡經營,可也就只恢復了九萬騎軍而已。

  就這九萬騎軍,還得分灑在九邊重鎮,能夠集中於宣府與大同二地的,只有五萬騎軍不到。

  而在土木堡大敗之前,大晉光是鐵甲重騎就有五萬之巨,其餘輕騎達十九萬人。由此可見那場大敗,對於大晉國力的損傷之重。

  李軒則擰著眉頭道:「如果能這樣拖下去,自然是大晉的局面佔優。可也先乃當代兵法大家,豈會不知利害?

  如果這次蒙兀失敗,明年蒙兀八百萬人不知會有多少人遭遇饑荒,我猜此人一定有什麼方法打破僵局。」

  問題是,李軒雖然意識到這一點,卻暫時想不到也先的破局之策。

  此時他的腦海之內,隱隱約約的有了個念頭。

  會不會是張觀瀾與他那五艘『雲中戰艦』?以那空中巨炮的威力,大晉邊境的絕大多數軍堡,都扛不住它們的一炮之威。唯獨獨石堡,宣府這樣的堅城才能堅守一陣。

  張觀瀾身為前元天師,本就是蒙兀人的爪牙羽翼。那五艘『雲中戰艦』,很可能也是借助蒙兀人的財力建造。

  可大晉早已得知這些『雲中戰艦』的存在,以少保于傑的謹慎,早該有了防備才是。

  不過直至如今,這些『雲中戰艦』都未現蹤跡--

  李軒想了想,還是寫了一封符書,捎寄給了遠在宣府的少保于傑。

  他相信這位于少保早有廟算,可為防萬一,他還是得稍作提醒。

  接下來的幾天,李軒就一邊關注北方的戰況,一邊繼續整訓麾下的人馬。

  之前李軒以為他的神翼都可以在這邊休息一陣兒,清閒幾天的。

  可到了居庸關之後,李軒還是按捺不住他的危機意識。他開始臨陣磨槍,強令麾下的眾多六道司伏魔人每日抽出至少半天時間,操演兵法戰陣。

  此外那些武僧道兵,也需適應李軒配發的兵器戰甲。

  於是每天的上午,六道司在居庸關的伏魔分署內部都殺聲震天,使得關城內的眾多將士驚奇不已。

  而就在元月二十七日,李軒收到了長安衛所的緊急傳信。宣府總兵朱國能與韃靼大將巴特爾,大戰於長安所之南。

  大晉死傷高達二萬,而蒙兀人也在此埋骨萬餘。

  只就死傷來看,大晉無疑是敗北的一方。可自太宗之後,蒙兀人的戰力就已強於大晉兵馬。

  朱國能在此戰中以慘重的傷亡,逼迫巴特爾的鐵騎從戰場撤離,就戰略來看,大晉的形勢進一步改善。

  此戰之後,巴特爾已經沒有越過長安所,包抄宣府側翼的能力。

  由於這一戰雙方陣亡的士卒超出兩萬三千,戰死的第四門強者也達到七人之巨,六道伏魔司在當地的力量已經不足以鎮壓,所以求助於李軒,讓他迅速率人前往戰場,鎮壓此處的血煞怨靈。

  李軒不敢耽擱,在接到信符求援之後不到半刻時間,就開始集結部屬。

  此時他卻有了一個小小的驚喜,冷雨柔帶著她改造完的『伏魔金剛』到來,同行的還有薛雲柔的師兄『玄塵子』。

  改造後的『伏魔金剛』造型頗為酷炫,一身銀白色戰甲,身後還有一對寬大的銀白羽翼,渾身電光縈繞,看起來就彷彿是西方神話中的『天使』。

  玄塵子也很吸睛,他已徹底換成了女裝打扮,容貌清麗,身姿妖嬈,娉婷萬種--這竟是一位風姿容貌都可與薛雲柔比較的大美人,李軒差點就沒認出來。

  李軒對於這全新的『伏魔金剛』是期待已久了,可惜的是此刻時間緊迫,他已來不及一一試演其能。

  不過在得知李軒準備北上長安衛所之後,冷雨柔卻眸光一閃:「我跟公子你一起去。」

  玄塵子也嫣然一笑:「那也加上我一個吧。」

  李軒倒是不介意自己的麾下再多兩個好手。

  冷雨柔自造的那具機關傀儡『孔雀千機』他是知道的,實力幾乎達到偽天位了,『伏魔金剛』的改造,就是以『孔雀千機』為藍本。

  至於玄塵子,這傢伙明顯已經突破十重樓境了,進入《無垢寶典》的第四重境界,其神通能為值得期待。

  李軒卻還是有些顧慮,他神色遲疑道:「你們要跟過來倒也可以,可神器盟與孔雀山莊怎辦?」

  他知道『玄塵子』已經接受冷雨柔的重金聘請,成為孔雀山莊的供奉術師。

  之前冷雨柔南下的時候,就是由『玄塵子』坐鎮於孔雀山莊。

  這位固然是龍虎山天師府的門人,可他一個外姓嫡傳,以後遲早還是得在外面找一份飯碗的。《無垢寶典》的後期,也需消耗大量的藥物。

  「有大少夫人在,沒問題的。」冷雨柔不在意的搖頭,面色淡漠道:「夫人說很擔心你,讓我盡量跟在公子你身邊。」

  玄塵子則是笑著解釋:「孔雀山莊那邊還真不用擔心,自從大人你在南邊連續斬殺了巫支祁、相繇與常澤,神器盟的十三個成員已是俯首帖耳。盟主之令,整個神器盟莫敢不從。」

  他是打定主意隨行的,緣由是雲柔師妹對他這幾個月的『不務正業』已經抱怨了不止一次。

  這次隨自家的『金主』同行,又能給雲柔師妹一個交代,豈非兩全其美?

  「還有,」冷雨柔此時又隨手一揮,將一大堆的金屬零件從小乾坤袋中傾倒出來,很快就堆積起了一座小山:「公子你讓我造的那東西,我已經完成了,可我猜公子你應該不會組裝。」

  李軒的眸中,頓時閃現出一抹亮澤:「這就完成了?速度好快。」

  這東西他是一個多月前才提出設想,也直到新年之後,他才給冷雨柔提供了足額資金。

  「快嗎?」冷雨柔看了這些零件一眼:「其實挺簡單的,比伏魔金剛要簡單得多。」

  在她看來,李軒訂製的這件東西,確實要比伏魔金剛簡單的多。無非就是李軒所說的『儲電池』、『電容』,幾根管子,還有一些線圈而已,麻煩的就只是材料--可只要有錢,這都不是難事。

  而伏魔金剛體內的零件已經達到七千,內部的結構精密複雜,冷雨柔彙集神器盟數十位頂級的工匠,才在半個月內完成改造。

  ※※※※

  李軒不知的是,就在他帶著一眾部屬,從居庸關的北城門馳出的時候。在京城之東,山海關的上空一萬八千丈,五艘雲中戰艦正懸浮於此。

  前元天師張觀瀾此時就背負著手,站在一艘戰艦的船頭,俯視著下方的關城。

  「那就是大晉工部打造的『裂天神弩』?」

  他所說的『裂天神弩』,指的是山海關城牆之上擺放的三尊體型巨大的弓弩。它的弓臂長約二十長,色澤黝黑,通體滿佈著玄奧符文。

  此時這兩尊『裂天神弩』都有弩箭上弦,那粗如人臂的巨箭遙指空際,鋒銳的箭尖閃耀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寒芒。

  「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應該就是這東西了。據說此弩不但威力巨大,射程也可達一百五十里。為應對你的雲中戰艦,于傑搜刮了大晉的所有府庫,耗資一千二百萬兩,總共打造了這三十六尊『裂天神弩』,分置九邊。」

  站在張觀瀾身側的,是一位身材矮壯,做蒙兀貴族打扮的男子。

  他是蒙古太師綽羅斯.也先的二弟綽羅斯.伯顏帖木兒,這位的眼中正流露出不滿之意:「天師!你不該擅自行動,去攻打龍虎山的,他們現在已經有了防備。」

  張觀瀾聽了之後,卻全不在意:「天師府之戰沒有通告太師,是老夫不對。可那次時機難得,如果能一舉拿下龍虎山天師府,可以為太師再建蒙元的宏圖大業再添勝算。可惜--」

  他搖頭一嘆,目中流露出些許不甘之意,可隨後就平復了下來:「可惜功虧一簣,未能成功。不過此戰於大局無礙,雖然暴露了這些雲中戰艦,可當時這些戰艦其實還沒有真正完工,它們的威力也不完整。能夠讓大晉消耗巨資,打造這些大而無用的『裂天神弩』,也算是意外之喜。」

  伯顏帖木兒就側目看著張觀瀾:「你真有把握破城?『裂天神弩』的射程,可是在你打造的巨炮之上。」

  「稍後可汗且看著便是!」張觀瀾的神色自信的一笑:「只等您麾下的鐵騎就位,大汗到來,就是破城之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把目光轉向了關城之前。

  只見無數的蒙兀騎士,正從關城的東面洶湧而來,雲集於關城前方列陣。

  他們以萬騎為一方陣,赫然在山海關的正面,擺下了足足十六個方陣。

  張觀瀾的眼中,此時也現出了匪夷所思之色:「晉人那位偽帝怕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朵顏三部會在這個時候反戈一擊。」

  朵顏三部也是蒙兀一族,在三百年前降服於大晉,成為大晉『寧王』部下的子民。

  之後大晉撤『寧王』藩,寧王舊地都為朵顏三部佔據,佔據了喜峰口外大片草原,東連遼左,西接宣府。

  而大晉自仁宣二代帝君以來,大晉與朵顏三部雖然一直齟齬不斷,可這三部蒙兀一直都是大晉制衡草原的重要棋子。

  可如今,朵顏三部的七萬鐵騎,卻已臣服於蒙兀太師也先的馬蹄之前!

  伯顏帖木兒此時卻若有所思的,把視線看向了北面,眸中還是含著些許憂意。

  即便他們這次能夠打破山海關的城防,可在他們的眼前,還聳立著另一道難關--大晉的三名天位內閣,以及戰力足以與蒙兀太師也先正面對抗的大晉景泰帝。

  「放心!」張觀瀾的唇角微揚,眼中略含哂意:「大汗會來的,如果他這次不出手,會盡失草原人心。」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位頭戴金冠,身著貂皮大氅的雄偉男子御空而至。

  他在一瞬間飛凌千丈,落到了張觀瀾的身前,面色冷冽淡漠,語中則含著無與倫比的威嚴:「既然諸軍齊聚,那就開始吧。」

  張觀瀾當即朝此人深深一禮:「謹遵大汗之命!」

  他的眼前,正是當代蒙兀大汗,韃靼部之主孛兒只斤.脫脫不花。

  此時隨著張觀瀾一拂袖,那五艘雲中戰艦,開始在這一萬八千丈的雲空中結成了一個五行之陣,它們將巨大的炮口對準了遠方的山海關。

  而下一瞬,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響,那十五門巨炮同時開火。龐大的氣浪衝捲,使得周圍的雲層出現了彷彿煙圈一般的環形形狀。

  總數十五顆足有人頭大小的彈丸,裹挾著海量的五色雷光,往山海關方向轟擊而去。

  「這是混元神雷?」伯顏帖木兒的瞳孔中,不由現出了幾分異色。

  此時張觀瀾則笑著起身:「我這些巨炮的射程,確實只有一百二十里,可如果加上混元神雷,它們的射程最遠卻可達二百里,炮彈的威力則可激增三倍。加上彈丸從雲層下墜之勢,足以所向披靡,橫掃一切。可惜--」

  張觀瀾的眼中,再次現出遺憾之意。

  可惜龍虎山之戰,船上的混元五行陣還缺少一些關鍵的器件,無法完成。

  也就在他們說話之際,那十五顆炮彈已經轟擊在那山海關的城牆上,再次發出了天塌地陷般的巨大震鳴。而那座宛如銅牆鐵壁般不可動搖的城牆,也在這刻出現了幾條巨大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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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5:32 |只看該作者
第0443章 彭富來的艷遇

  趕往長安所戰場的途中,李軒發現彭富來一個勁的往玄塵子身邊湊,噓寒問暖,熱情有加。

  玄塵子最開始還是矜持的,可漸漸的,就被彭富來這個歡場老手逗得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亂顫,也就放下戒備與彭富來攀談起來,時不時的發出一串宛如銀鈴般的笑聲。

  然後彭富來還得寸進尺,他把馬匹湊近到了玄塵子旁邊,與玄塵子並轡而行,兩人之間身子挨著身子,幾乎沒有間隙。

  李軒感覺有點糟糕,可他又不好特意去提醒。

  玄塵子又不是蠢人,如果彭富來突然離他而去,這位哪怕用腳跟猜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李軒正打算借重其力,可不想得罪這位。

  直到他們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彭富來才洋洋得意的策馬湊回到李軒身邊:「不意龍虎山天師府還有這等美貌出塵的仙子,李謙之你真不夠義氣,該早點介紹給我的。」

  李軒無言以對,他在兄弟與得罪玄塵子之間做了一下權衡,決定還是顧一下兄弟情義,就咳了一聲道:「這位仙長,其實你以前也見過的。何況他也不是你的菜,老彭你如果只想來一場露水姻緣,那就找錯人了。這位仙長你如果沾上了,你以後是甩不開的。」

  「見過?我什麼時候見過?」

  彭富來心想難道是薛雲柔身邊的人?應該是了,大概是被那位少天師的氣勢與絕色遮住了,所以他沒注意到。

  彭富來沒有多想,笑瞇瞇地說道:「誰說她不是我的菜?這位玉仙子,我可是一見傾心。

  我平時不喜良家只是嫌麻煩而已,而且最近想法有點變了,這些天看泰山他身邊有個女人對他一心一意,噓寒問暖,還是有一點失意的。」

  他心想這位『玉仙子』正合適,容顏青春絕麗,身姿則妖嬈多姿,千嬌百媚,關鍵是秉性清純,就彷彿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蓮,塵埃不染。

  他在青樓裡面見過了太多的女子,早已厭煩。而『玉仙子』給他的感覺額外新奇。

  此外這位仙子的法力很不俗,年紀輕輕,就已是術武雙修的第四門,未來怕是天位有望。

  彭富來不知自己有沒有希望抱得美人歸,可如果有機會,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試試的。

  他平時未嘗不羨慕李軒這個把軟飯吃的風生水起的傢伙,如果能有軟飯吃,誰還吃硬的啊?他彭富來可從小就腸胃不好。

  李軒卻是側目看了彭富來一眼,心想這傢伙真是欲令智昏了,自己都已經這麼明顯的提示了,他居然還沒明白?

  玉仙子?玉,是玄塵子的本家姓氏嗎?玉玄塵?

  此時張岳也在旁邊,他聽了之後就灑然一笑:「我也覺得這位仙子不錯,清純無知,容易哄騙,以老彭的手段,怕是手到擒來。

  說來老彭這麼大年紀,也是該收心了,我最近就越來越覺得青樓沒意思。那地方偶爾去去可以,泡在裡面真沒意思。」

  李軒就很無奈道:「這位仙子,道號玄塵。」

  「玄塵?玉玄塵?這名字可真美--」

  彭富來一臉的陶醉,可僅僅須臾,他整個人就陷入到了石化的狀態。

  「確實很有意境!」張岳也點頭贊同,然後他就瞳孔微凸。可能是過於驚駭,他連聲音都變得尖細了:「他是玄塵子?」

  玉玄塵?玄塵子?說來這位修的就是《無垢神典》。

  可他剛才一點都沒認出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就是四個月前他們才見過的玄塵道人--

  李軒斜眼一瞪,讓張岳注意收聲,然後小聲向彭富來交代:「總之你自己處理好,注意方式方法,別把他惹火了。我聽說《無垢神典》修到第四重第五重的時候,修煉者的想法會非常敏感,非常極端,要到第六重才能恢復。」

  他不知玄塵子的心理狀態有沒有發生變化,可最好是小心為上。

  彭富來卻臉色蒼白,面無血色,整個人就像是打了一層霜:「可我約了他這些天如果得空,就陪他一起去一趟武意山。他說最近要去那邊看看,領略一番六道司歷代天位留下的武意。」

  他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我還賣弄文采,說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他剛才勾搭玄塵子的時候,自覺是跌蕩風流,得心應手。

  可是現在,之前他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後悔。

  李軒頓時愣神,與張岳面面相覷了一眼。

  「總之--」李軒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拍了拍彭富來的肩:「還是之前那句,老彭你好自為之,如果不想要這段姻緣,最好是注意方式方法,別把人家給惹火了。」

  張岳則是不解的問:「野有蔓草,零露漙兮?什麼意思?」

  李軒就解釋道:「這是古時候的樂府詩,叫《國風.鄭風.野有蔓草》。全文的意思是郊野蔓草青青,綴滿露珠晶瑩。有位美麗姑娘,眉目流盼傳情。有緣今日相遇,令我一見傾心。

  郊野蔓草如茵,露珠顆顆晶瑩。有位漂亮姑娘,眉目婉美多情。今日有緣喜遇,與你攜手同行。老彭他是在明示,說是喜歡人家呢。」

  「我操!」張岳心裡面瘋狂的長:「老彭你勾搭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他想要笑,卻笑不出來,只能萬分同情,卻又愛莫能助的看著彭富來:「謙之他說得對,老彭你可別傷了人家的心。」

  對於《無垢神典》的情況,張岳也是有所耳聞的。

  那些將《無垢神典》修至大成者的恩怨情仇,傳說軼事,在江湖上一直都有流傳。

  就在三人說話之際,他們的目的地已經遙遙在望。

  李軒的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借助飛翔於五千丈高空的『神血青鸞』,他看到了前方大片的屍體,蒙兀人與大晉將士的屍體參雜其中,無數食腐的禿鷲正在天空盤旋。

  遠遠可見戰場邊緣,有一群大約兩千人的衛所兵正在收屍,可此處的衝霄血氣,陰戾血煞,卻讓他們無法靠近戰場中央。

  負責收拾戰場的共有兩人,一位是青龍堂的伏魔校尉,名叫王昌。這位奉青龍堂尊之命,率二百伏魔人駐守於此。

  可這次的情況,超出了他們的能力之外,所以被迫向李軒求援。

  另一位則是本地『長安所』的千戶,一位從四品的衛所武官。

  這位千戶向李軒行禮之後,還代宣府總兵朱國能致歉:「朱總兵讓末將轉告,北面巴特爾的鐵騎敗而未潰,盤桓於長安所之北,他需坐鎮軍中迎敵,所以無法親迎,還情侯爺見諒。說是這場戰事了結之後,他再請侯爺您喝酒賠罪。」

  「總兵大人客氣了,如今自然是軍務為上。」

  李軒回了一句,就疑惑的看了那戰場中央一眼:「為何這裡凶煞如此濃郁?」

  那伏魔校尉就一聲苦笑:「蒙兀人用了薩滿燃血之法,幾千人喝了藥,悍不畏死的衝鋒。他們又用法術,在戰場上召喚過凶獸『窮奇』之靈,助他們的騎軍衝陣。也就令此地的血煞,特別的腥濃。

  大軍在的時候還能鎮得住,可等到巴特爾的騎軍撤離,朱總兵率軍北進,將戰線推進到長安所之北,這裡的陰靈就開始異變,」

  「窮奇?」李軒當即劍眉微蹙。

  『窮奇』他知道,這種凶獸可以將所有『惡』的力量無限放大。

  傳說中這種凶獸,特別喜歡戰場,它們會將有理的一方吃掉,將忠誠的人鼻子咬掉;如果有人犯下惡行,窮奇會捕捉野獸送給他,並且鼓勵他多做壞事。

  李軒不敢怠慢,他知道這種凶地每多耽擱一刻,都會使更多戰死者的陰魂產生異變,也會更加的棘手。

  隨著他一聲令下,善積寺的元妙大師與淨覺寺的靈戒大師各自帶著他們手下的僧人,在戰場中的邊緣處排下結界。

  善積寺布的是『南無摩訶仁王般若楞嚴界』,念的是《大佛頂首楞嚴經》。

  淨覺寺則布了『無量壽阿彌陀界』,念的則是《阿彌陀經》

  隨著這些僧人誦唱經文,兩道金色的氣柱,頓時衝起空際,並在半空中形成了兩尊巨大佛像。其中之一腳下張開了一層層的蓮瓣,所過之處邪祟不存;另一尊則將大手壓下。

  長春觀的道人,則是慢條斯理,先是在戰場邊緣佈設法壇。等到壇成之後,才由沖幽道人主持法術,踏罡步斗,召下雷部諸神,一股股龐大的赤紅雷霆在他們的操控下橫掃四方,將一應的邪祟血煞轟滅粉碎。

  而六道司這邊的除魔之法,雖然聲勢不顯,卻更具效率。

  他們將一面面旗幟插在地面,將周圍的陰魂聚集在一起,然後將之一一除滅,或者收入到『鎮靈葫』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軒忽然神色一動,看向了上方。在神血青鸞的視野,望見了一隻巨大的金鵬,朝著它飛撲而至

  那金鵬僅翼展就達到四十丈,渾身雷電纏繞,雙爪似如鉤鉗。一個閃動,就到了那神血青鸞牛郎的前方,在神血青鸞淬不及防間,向它一爪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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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4章 一見軒郎誤終生

  「雷翅金鵬?」

  李軒的瞳孔微微一凝,通過神血青鸞牛郎的視野與神識,他感知到這隻巨鳥磅礡的靈機。

  這是一隻擁有神禽『金翅大鵬鳥』至少七成血脈,且修為高達十二重樓境的雷翅金鵬!

  李軒幾乎未加思索,就向牛郎傳達了撤離的意念。神血青鸞的反應也異常迅捷,它的軀體迅速化為一團雷電,在『雷翅金鵬』在鉤爪揮擊之下潰滅。

  不過下一瞬,一團雷電就在李軒的肩上生成,又化成神血青鸞的形狀。

  --這是它新近覺醒的一門本命神通『神雷無定』,助它逃過了那幾乎必死無疑的一擊。

  所謂靈寵肖主,神血青鸞的血脈可以令李軒這個主人的雷法、風法與音法修行事半功倍,可與此同時,李軒修持的『神雷無定訣』,同樣可裨益於神血青鸞的血脈神通。

  可在李軒的肩上現形之後,牛郎的形態卻略顯萎靡,氣血虧虛,顯然它剛才並未完全逃開那雷翅金鵬的襲擊,付出了一些代價。

  此時那雷翅金鵬在天空中一個盤旋,用無比犀利的眼定定注目了李軒片刻,就又驀然拔升,整個軀體光電一般飛至四萬丈的高空,隱入到那雲層之內。

  --四萬丈,也就是距地面二百四十多里外了。

  李軒手按住了『碧血雷雀刀』,眉頭緊凝的看著上方。

  這雷翅金鵬有著不遜色於『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的極速,還可化為光電,讓他完全無法捕捉住其氣機。

  「那應該是蒙兀太師也先的護法靈寵。」羅煙來到了李軒的身側,仰頭上望:「據說那是一隻偽天位級的雷翅金鵬,遁法無雙,兼通雷光二法的,可以幫助也先日行萬里,並在戰場上無所不知。」

  李軒眼含期待的看著她:「能不能將這扁毛畜生引下來?」

  羅煙就微一搖頭:「金翅大鵬鳥的靈視神通,乃是天下絕頂,可以上窺九霄,下洞幽冥,遠窺千里。這對『雷翅金鵬』雖然只有金翅大鵬鳥的七成血脈,可它的破幻之能,還是可以輕鬆窺破我的幻法。」

  李軒就又看向冷雨柔,冷雨柔心知其意,卻搖了搖頭:「我現在手裡只有一枚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用在它身上太可惜了,結果也可能是傷而不死。第三階倒是有幾具,可我估計傷到它的可能性不大。」

  李軒就無奈了,他感應到這頭實力高達偽天位的扁毛畜牲雖然隱於雲空,卻一直都在窺視著他。

  這種被盯上的感覺很不好,尤其這扁毛畜牲的主人,還是天下最絕巔的幾人之一。

  那『也先』身為蒙兀太師,瓦刺部大汗,一身武力強橫無匹。尤其當此人駕馭萬軍時,他的實力,足以比肩大天位境界。

  這雷翅金鵬的到來,更令李軒心生不安,神血青鸞無法升空,也就斷絕了他對周圍百里的感知與掌控。

  李軒預感到在自己的知覺之外,正有一股危險悄然迫近。

  此時的他卻未察覺,之前一直趴在地上,無精打采的玉麒麟,此時卻忽然站起,眼神凌厲而又略含警惕的看向了遠方。

  夢清梵心想師兄所說的針對李軒的殺局,莫非就是在此刻到來?

  按照她那師兄的說法,李軒的死期將在二十七日到三十日之間,今天已經是二十七了。

  一想到此事,夢清梵就忍不住想要化為人形。

  人形才是她最強的狀態,尤其是最近她獸體強化,讓她的《兩儀他化獸神訣》也得到了突破。

  可夢清梵對於自己化形之後的後果,又隱隱生畏。

  那毫無疑問是對師尊與師兄的背叛,還有,她如果在這個時候化形,以後該怎麼做人?

  讓天下人知道金闕天宮的夢清梵當了李軒的坐騎?讓李軒得知那天晚上,自己主動送上,與他有了一夕之歡?

  一想到到這些,夢清梵就羞憤欲死。

  可想阻止師尊他們,也唯有她的天位之力。也唯有人形狀態的她,才可將那隻雷翅金鵬殺死。

  這讓夢清梵的心中充滿了苦惱之意。

  李軒沒注意到夢清梵的神色,他先是下令部屬與那些武僧道兵,都加快淨化戰場的速度,明令『不惜工本』,也就是符菉丹藥之類儘管用,不要吝嗇錢財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也至少需一日時間才可完成戰場的淨化。

  此時元妙大師與靈戒大師他們這樣的第四門,甚至都不敢深入其中,只是在外圍唸經超渡。

  --這就是讓李軒不安的地方,那隻雷翅金鵬出現在了這裡,又對他的神血青鸞出手,不可能沒有緣由。

  此地又是荒郊野外,無險可守,下面還有一個死者超過萬人的戰場,不能不讓人憂心。

  他們在這裡呆得越久,遭遇危險的可能就越大。

  李軒又將伏魔校尉王昌,還有長安所千戶蘇定安再次喚到了身前。

  「我問你們,除了薩滿燃血與窮奇之靈外,當時的戰場上還有什麼異常?」

  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千戶蘇定安首先開口:「要說異常,我曾聽朱總兵懷疑那些使用燃血術的,很可能是蒙兀罪騎。」

  李軒疑惑的問道:「罪騎?那是什麼?」

  「都是蒙兀的死囚。」蘇定安解釋道:「蒙兀人常將他們用作大戰時的前鋒,相當於我們這邊的敢死營。

  當時這群罪騎強衝我軍正面,可我們在正面佈下了十層重甲矛兵,所以朱總兵當時都懷疑這些罪囚是故意送死。不過使用薩滿燃血術的人,腦子本來就不清醒。」

  李軒心神一凝:「還有嗎?」

  「還有,」答話的是伏魔校尉王昌:「我當時望見他們在戰場下面埋了什麼東西,就在戰場中心的位置。」

  他往左面三里的方向指了指:「也是此處血煞最濃郁的所在,大人您來這裡之前,我就去看過,還冒險在那邊挖地三尺,可一無所獲。」

  李軒當即運用起了護道天眼,看向了王昌所指之處。然後就見一股濃黑如血的孽力,正在那附近流動,隱約呈漩渦形狀。

  李軒不由面色鐵青:「蘇千總,這附近可有能夠藏兵的所在?又或者,有成規模的蒙兀兵馬繞開我方大軍,奇襲此地的可能?」

  蘇定安聞言微微搖頭:「藏兵不可能,朱總兵用兵謹慎,探騎時時刻刻都遮蓋周圍百里。尤其那些可以隱蔽兵馬的地形地勢,都是探騎偵查的重中之重。

  不過蒙兀人要想遣一偏師到這裡,還是能夠辦得到。畢竟草原遼闊,我們的探騎再多,也沒法面面俱到。不過數量不會太多,頂多幾百,或者一兩千騎。數量多了,就不可能不漏形跡。」

  李軒這才神色微鬆,可為防萬一,他還是神色慎重的吩咐蘇定安:「能否請蘇千總,在南面的山腰佈陣?最好是抓緊時間修一些工事。」

  --這座山坡就位於他們南面七里,也是戰場的一部分。這山坡不高,只有二十七丈,地形也算不上險要。卻是這附近,唯一能夠限制騎軍的地形了。

  蘇定安當即神色凝重的帶著他的部下,往那山坡方向行去。

  李軒的問話讓他心生猜測,所以情緒沉重。

  --如果這位伏魔中郎將的猜測成真,那很可能是一場無比凶險的惡戰。

  李軒也知蘇定安麾下那七百『長安千戶所』的將士不足為恃,否則也不至於被朱國能留下收拾戰場了。

  衛所軍的戰鬥力相較於大晉的京營與邊軍,本就是天差地別。用之守城尚可,野戰則脆弱不堪。

  所以李軒又令樂芊芊,帶著幾十術師在山腰處佈設法陣。

  此舉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在於一旦生變,他們有一個穩固的陣地用以堅守;弊端在於他們的術師數量本就不夠,分出這些人手佈陣之後,淨化戰場的速度會大幅放緩。

  接下來李軒又放出了一枚劍符,往北面飛去。

  --這是向宣府總兵朱國能求援的符書,這位轄下十餘萬步騎,在防禦巴特爾的同時分出一兩千人過來還是辦得到的。

  可這符書才飛至三里之外,一道金色的雷霆光箭就從高空轟落,將那枚劍符炸成粉碎。

  李軒抬起頭,再次看了那四萬丈高空一眼。依稀望見那隻雷翅金鵬的身影,再次隱入雲層之內。

  「這孽畜!」羅煙的臉色鐵青:「這些蒙兀人,難道還真打算在這裡對你下手?」

  她的眼中現著疑惑之意,心想李軒的聲名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甚至令蒙兀太師也先不惜在與于傑大軍交戰之際,放出他最得力的護法靈寵來針對李軒。

  李軒則早有所料,他的目光已經轉向戰場中央:「煙兒,我們一起去看看。」

  他總得搞清楚,對方到底在戰場上給他留下了什麼『禮物』!

  伏魔校尉王昌聞言卻面色微變:「大人,此舉怕是不妥。那裡面陰氣漸濃,血煞充盈,且如今天已入夜,只會更增其勢--」

  之前他過去看的時候,朱國能的大軍還沒有撤離。有磅礡軍勢與數萬精銳邊軍的陽剛血氣鎮壓,這片戰場還沒有發生異變。

  可現在,那戰場中央已是血霧翻滾,王昌僅是遠遠看著,就覺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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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5章 陽陽神刀

  金闕天宮,還是那座位於東側的高臺,『天市宮主』宮念慈身前的那張獸皮紙上,那原本空白處寫下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字。

  『景泰十三年元月二十七日申時末(下午五點),長樂公主虞紅裳陰陽逆衝發作,需即時入定坐關,調息一日。』

  『景泰十三年元月二十七日申時末,因河南玄真觀被滅滿門,天師府少天師薛雲柔奉命前往查探滅門案究竟。』

  這二十餘行文字,都以『景泰十三年元月二十七日申時末』為開頭,涉及了包括江雲旗,赫連伏龍,伏魔天尊朱明月,青龍堂尊靈佑真人在內的多名『天位』,還有許多與李軒關係深厚的『偽天位』。

  他們不是因各種事務無法分身,就是因一些未知的緣故,不能接近『長安千戶所』周圍一百里內。

  雖未有一字與李軒有關,卻已將殺機蘊藏其間。

  此時侍立在側的御劍少年從身側懸浮的一面青色寶鏡中,接到了一道從京城中傳來的信息,他的眼中頓時現出了佩服之意:「就如師尊十幾天前書寫的,薛雲柔遠去河南,虞紅裳閉關,江雲旗入宮,全都按時發生。」

  關鍵是他師尊以『千秋筆』寫下這些字跡之後,居然沒有消耗多少壽元。此時依然元氣充盈,面色紅潤。

  與之前莊夫子寫下那四行字跡後當即寂滅,化為齏塵的情況大相逕庭。

  「這便是運用『千秋筆』的技巧,我們只需順勢而為,使得那些有很大機率的事情一定發生,損耗就會微乎其微。」

  宮念慈看出御劍少年的心思,微微一笑:「就比如虞紅裳,她的陰陽逆衝本就在隨時發作的邊緣。又比如河南玄真觀,他們十年前與黑榜第四『八臂魔神』廖道真結下血海深仇,這位時時刻刻都想要報復,在進入天位之後就更沒有忍耐的道理。

  所以,周密的情報也不可或缺,這便是百年來我讓你們師兄妹在外經營勢力的目的了。」

  「弟子明白!」御劍少年凜然受教,他眼中隨後現出遺憾之意:「只可惜還有羅煙與樂芊芊,未能調離李軒身側。此二女極限時也有偽天位之能,可能成為阻礙。」

  宮念慈聞言卻是搖頭:「那你就錯了,需知過猶不及之理。《周易》中也說否極泰來,逆境達到極點,就會向順境轉化。

  且這世間的所有人都有自身的運勢,與天地,與萬物息息相應,而似李軒這樣的人,他的運勢額外強大。千秋筆能由果定因,削減其勢,可削得越多,遭遇的反彈也就越多,很可能招致適得其反的結果。你日後遲早也有執掌千秋筆之日,必須要掌握分寸。」

  其實宮念慈已嘗試過,以千秋筆安排好薛雲柔、虞紅裳等人的去處之後。她就準備書寫羅煙與樂芊芊這幾個女孩的去處,可天地間產生的抗力,讓她凜然生畏。

  不過在她想來,自己的安排已經足夠。

  從此刻起到明日清晨,李軒身邊都不會有任何強援。

  御劍少年則向北面側目以視,眼中現著期待之意。

  他想李軒的那些敵人應該能抓住機會吧?孫太后,正統帝,蒙兀人,還有那個隱藏在九燈與懷璧背後的神秘人物--不管是誰,今日是你們殺死李軒的良機!

  他已迫不及待,想要接回自己的師妹。

  ※※※※

  長安千戶所之南,伏魔校尉王昌神色凝肅的阻攔在李軒面前。

  「大人!以卑職之見,此時還是需小心謹慎為上。一旦您在裡面有個意外,此處失去統攝之人,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他不知這位伏魔中郎將的實力如何,也不知總堂為何會將這麼一個才剛入第三門,年紀也未滿二十的年輕人,提拔為四品『伏魔中郎將』。

  可哪怕是一位『伏魔中郎將』,戰力一般都是初入第四門的水準,最多也就只是比正常的十重樓強一些,或者是十一重樓的水準。

  李軒卻是啞然失笑,心想這北方知道他曾正面硬撼相繇的人,到底還是少數,他眼前這位就不似靈戒大師那樣消息靈通。

  「放心,王校尉--」

  李軒正說到這裡,就忽然聽到一陣騷動聲。他朝著那聲音的方向側目以視,發現是孫初芸第四旗的正前方,有隻支騎著地行龍的凶靈從血霧當中走出。

  此時這片戰場產生的所有陰魂惡靈,都還來不及凝聚形體。可這隻凶靈不但魂體凝實,彷彿血肉之軀,身上還有著完整的戰甲,手持著彎刀。一股血色煞氣,在它的周身縈繞。

  這令周圍所有的六道伏魔人都為之變色,紛紛聚集在一起,拼湊成一座座小規模的陣法。

  第四旗則是首當其衝,幾乎所有人都在那凶靈的刀意鎖定之下。

  孫初芸卻面不改色,她手握著腰間的劍,眸光沉冷。

  「鬼將?」

  李軒的心緒頓時微微一沉,認出那凶靈,應當是蒙兀人中一位頗有實力的戰將,且至少都是第四門境界。

  可此時距離蒙兀人與晉軍的那場大戰,都還不到兩個時辰,怎麼會這麼快就有陰靈鬼將復生?

  「煙兒!」

  李軒開口之際,羅煙已經心意相通的與他一起身化光電。

  隨著兩道赤紅色流光一左一右的閃現穿梭,那頭新生的鬼將,就化作純粹的陰氣與煞力碎滅消散。

  「指揮使大人,這地方邪門。以屬下之見,最好是結陣--」

  伏魔校尉王昌想要提醒李軒,最好是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結陣,以免被各個擊破。

  可他眼前的李軒與羅煙兩人已經不知去向,再當他轉過頭,卻發現那頭第四門的鬼將,已經元靈寂滅。

  王昌不由直接愣住,不知所以,心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遠處淨覺寺的靈戒大師見狀,則不禁嚥了口唾沫。他是十重樓境的佛修,他剛才勉強看到了一點流光軌跡,也由此窺測到這兩個人的可怕。

  這就是『天擊地合陽陽神刀』?

  看來之前他聽到的消息,還真沒有一點誇張之處。

  兩人這般的刀術,在幾大天位輔助下斬殺常澤、巫支祁,絕非難事。

  孫初芸則唇角扯了扯,放開握劍的手。她想這個對手,自己其實很輕鬆就能解決的,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孫都尉,玄塵師姊,幫我看著他們--」

  李軒也知自己這個屬下的戰力過人,他回頭吩咐了孫初芸一句。就繼續身化流光,往前方穿梭。

  一瞬之後,李軒與羅煙兩人就已出現在戰場的中央處,往下方看了過去。

  那應該是伏魔校尉王昌在兩個時辰前挖開的深坑,裡面海量的陰氣,血煞與孽力混雜,幾乎凝為實質,並在裡面呈漩渦形狀流轉著。

  「究竟是什麼東西?」羅煙運靈於目,以靈視之術窺望下方,可也同樣一無所獲。

  她在降妖除魔方面其實並不擅長,只是因自身修持的光火之法對邪祟之屬天生剋制,所以在六道司的伏魔任務中才能無往而不利。

  而她的靈視神通,也偏向於破幻與戰鬥。

  在羅煙的眼中,這坑裡面除了陰氣血煞之外什麼都沒有,土層下方看來也沒有異常。

  李軒此時探手一招,將一團泥土召到了手中。在他『護道天眼』的觀照下,可見內中混雜著一些零星的粉末。

  它們紅白混雜,白色的像是骨粉,紅色的則彷彿是血肉風乾之後混雜而成的粉末。

  李軒以『護道天眼』仔細辨識,發現竟有無盡的凶氣與戾氣蘊藏其中。

  「應該是這些不知名的粉末,可我不知這是何物。」

  不過這個地方,有認識它們的人。

  隨著李軒一聲招呼,樂芊芊在百忙之餘跑來看了一眼,然後她就面色一變:「這是以十惡之人的屍骨磨製而成的屍粉。」

  樂芊芊抬頭看著李軒:「所謂十惡,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十惡俱全,世間罕見,他們是為之前在此召喚的窮奇之靈準備肉身。」

  「窮奇?」

  李軒眸中的凝重之意更為濃重:「有沒有方法阻止?」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軒感覺到自己右臂上的『武曲破軍』,忽然開始躁動,那兩顆凶星,竟然直接顯化在他的頭頂上方。

  綠綺羅的身影,也顯化在李軒的身側:「你的『武曲破軍』機緣已至,只需吞了窮奇之靈,這件仙器就可完全恢復,甚至可以讓你有契機將它初步降服。不過我預感到這過程,會非常凶險--—」

  她看著李軒,心想自己植入李軒體內的『先天葫蘆籐』種子與『九天息壤』,這次能否鎮壓住李軒的氣運?

  李軒聞言先是微一愣神,然後他眼中就現出些許遲疑之色。

  完全恢復『武曲破軍』的機會,李軒自然是不想錯過的,可綠綺羅都感覺凶險的事情,其險惡程度可想而知。

  可他很快就不用選了,樂芊芊微微搖頭:「沒辦法,窮奇的肉身其實已經完成。」

  也在這一刻,李軒聽到了地面一陣輕微的顫響。而當他往這聲響的來源處遙望過去,就發現一支總數高達兩千的黑甲鐵騎,正往此地飛馳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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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6章 所向無敵

  「是怯薛軍!」李軒當望清楚這隊騎軍的情況之後,就毫不猶豫,令戰場的所有人退守南山坡。

  怯薛軍是突厥-蒙兀語中『番直宿衛』的意思,原本是蒙兀人最精銳的兵馬。他們軍紀森嚴,戰力強大,其中一個普通的怯薛騎士的地位甚至都高於漢人千戶官。

  不過在元末,這支蒙兀禁軍早已腐化,不堪重用。

  可十五年前蒙兀太師也先,卻在瓦刺部新建了三萬騎規模的怯薛軍。

  這毫無疑問是僭越之舉,可也先在蒙兀草原權勢滔天,瓦刺部兵鋒極盛,蒙兀大汗脫脫不花都得仰其鼻息,所以無人指摘。

  這是瓦刺部最精銳的兵馬,傳說土木堡之變,瓦刺怯薛一千騎就衝潰了大晉京營的萬人大軍。

  這種情況下,他們是肯定沒法再超渡凶靈的。

  也就在李軒他們退守山坡的時候,這兩千怯薛騎軍就已經趕到了。

  李軒遙空觀察,眼中則無比凝重。

  他從這支怯薛騎軍中看到了強大的『勢』,那是兩千戮力同心,齊心滌慮,如同一體的武修,凝聚而成的『勢』。

  他們訓練有素,策馬奔馳動作幾乎整齊劃一。數千隻馬蹄踏擊地面,卻一點都不顯雜亂,整齊到彷彿鼓點。

  其實此刻李軒麾下這兩千多人中,其實不乏強者。他麾下的神翼都就不用說了,全員三重樓以上。而無論是善積寺,淨覺寺,還是長春觀的武僧道兵,也都沒有低於三重樓境界的。就質量來說,並不遜色於這支怯薛軍。

  可李軒知道如果他們是在沒有任何工事的平地上應對這支鐵騎,估計一個照面就會被衝潰。

  幸運的是,長安所千戶蘇定安已經在他們的術師輔助下臨時修建了一些工事,挖掘了一些陷坑。

  樂芊芊也在這裡佈置了一個簡易的陣法,她很聰明,沒有求大求全,而是先佈置一個最簡單的五行罡氣陣,然後逐步往外擴張拓展。

  這就讓他們在面對怯薛軍的時候,不至於無陣可守。

  「那應該是綽羅斯.也先的長子,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他麾下的這支怯薛騎軍,也叫鬼面騎。」

  眾人往山坡撤離之際,長安千戶蘇定安卻來到了李軒身旁,他的臉色蒼白:「大人,我們這點人馬,是守不住的,何況還有窮奇之靈。」

  李軒也注意到那支怯薛騎軍的將領,此人胯下的地行龍,要比其它的坐騎大了一圈。他的身軀壯碩,穿著一身冷鍛戰甲,臉上則罩著黑鐵質地的鬼臉面具。一身靈機與身後那兩千鐵騎氣同意合,顯出無與倫比的霸烈之勢。

  --傳說中的博羅納哈勒是偽天位級的強者,在這兩千鐵騎助力下,會變得更加可怕。

  李軒卻沒打算守在這裡,眼前的騎軍雖然可怕,綽羅斯.博羅納哈勒也很強。可他們凝聚的『勢』,卻還沒強到李軒無法解決的地步。

  他讓部屬退居這山坡,只是避免被接下來的戰鬥波及,或者被那支怯薛鐵騎,又或窮奇擊潰殺戮。

  李軒背負著手,再次以『護道天眼』掃蕩周圍。他猜測對方的佈置,應該不止是一個博羅納哈勒。

  不過當他的護道天眼掃蕩了一圈,卻毫無所獲。

  李軒就搖了搖頭:「蘇千戶你速回山腰佈陣,我的神翼都與所有武僧道兵都歸你調度。我只有一個要求,接下來無論任何情況,你都需以保全部屬為上。」

  接下來,他的身影就化作一道雷光,往距離十五里外的那支鐵騎穿梭而去。

  李軒不可能任由這支鐵騎從容抵達,也不會容對方從容佈置。

  羅煙與他心有靈犀,遁光幾乎與李軒並肩而行,『伏魔金剛』隨後跟進。

  樂芊芊與冷雨柔留了下來,李軒已經密語給她們,讓兩人駐守南山坡,照看此間的一應人等。

  且她們一個術修,以法術為主,一個是以機關暗器傷敵,十五里的距離對於她們來說等於沒有。

  李軒還給她們安排了玉麒麟與玄塵子作為護衛,這一人一獸,一攻一守,足以應付絕大多數情況了。

  孫初芸則是手按著腰間的劍,柳眉微蹙。李軒似乎只將她當成一個九重樓境的武修,沒給她做任何安排。

  此時她的視野中,李軒與羅煙身化的赤紅光電,已經往綽羅斯.博羅納哈勒穿擊而下。

  依舊一左一右,以極致的遁速,無上的鋒銳,轟擊強敵。

  博羅納哈勒則眼眸微變,猛地勒住了地行龍,然後他那雄壯的軀體驀然膨脹了一倍,周身都覆蓋上了一層金屬光澤。

  「天擊地和陽陽神刀?」

  博羅納哈勒一聲嗤笑,瞳孔中則現著一抹赤金光澤:「聽說你們斬了巫支祁、常澤,可能否斬得開我博羅納哈勒的霸體金身?」

  可就在下一瞬,他的軀體正面就爆出兩個驚人血洞。李軒與羅煙二人一瞬間就轟開了他的所有防禦,然後將攜帶的光電轟擊進去,湮滅了博羅納哈勒的大片血肉。

  這位瓦刺王子眼中的戰意與不屑,頓時轉為驚悸。他一身狂吼,將手持的兩把狼牙錘在胸前重擊,發出驚天爆震。

  巨大的震鳴音浪與爆裂的罡氣,令兩道再次穿梭過來的光電在空中稍稍一滯。而此時博羅納哈勒的眾多親衛已經加速向前,將這位瓦刺王子拱衛在內。

  可此舉正落李軒下懷,這些親衛的舉動,讓這支怯薛鐵騎的軍陣,出現了巨大的破綻。

  從後方飛空而來的『伏魔金剛』打開胸甲,暴露出四個黑色圓銅,然後整整四千枚『暴雨梨花針』轟射而出,將怯薛鐵騎的前鋒都覆蓋在內。

  李軒則飛至半空,手中的『碧血雷雀刀』與『蔽日虛無刀』如光似電。

  --只要是熟悉李軒刀術的人,就知道這正是幻電三千斬的前驟。

  羅煙的一雙紅袖刀,也如影似幻。

  --浮光隨日度;漾影逐波深!

  兩人都有著同一個想法,用最快的速度,首先將這支蒙兀鐵騎轟擊到崩潰。

  無論對方有什麼安排,一群死人是暫時沒法提供助力的。

  可就在一瞬之後,一個身影驀然出現在那些蒙兀鐵騎的前方。

  此人一身喇嘛服飾,頭戴高帽,現身之後就手持『金剛印』,口中則一聲雷霆一般的炸喝:「瓦嘉達拉!」

  這一刻,一股磅礡而浩瀚的金色佛力,在那兩千鐵騎的前方形成一片赤金色的壁障。

  瓦嘉達拉在梵文中的意思為『金剛』,或『金剛總持』,喻意為不可摧毀。

  此人施展的,也是密教之中的『金剛總持咒』。

  李軒與羅煙的刀鋒轟擊其上,竟彷彿是轟擊金鐵,不斷的發出鏗鏘聲響。在空中爆出漫天的火花。

  「那是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

  南面山坡處,伏魔校尉王昌已經認出此人的來歷,他的眼神驚悸:「蒙兀人的天位之一,傳說是蒙兀國師阿巴師的弟子,下一任的蒙兀國師。」

  他想這些蒙兀人到底發什麼瘋,不但也先的長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冒險至此,還在這兩國大軍鏖戰之刻,將一名強大的天位投入此間。

  他們到底是意欲何為?

  可隨後王昌就一聲驚嘆:「好快的刀,我大晉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

  就在這片刻,李軒與羅煙已經轟出三千多刀,將那『金剛總持咒』轟成了碎片。

  那密集的光電刀影,終於穿透進去,將那些蒙兀鐵騎轟到人仰馬翻。

  那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也無法抵擋,他已經將手印改成了『寶瓶印』,將殘餘的金剛之力匯聚在一起,卻只能護住瓦刺王子『博羅納哈勒』與他身邊的親衛。

  其餘的怯薛軍騎士,只能任由李軒二人的刀鋒肆掠。

  頃刻之間,就有足足三百餘人連同他們的坐騎,被李軒二人斬於刀下。大量的血霧,往四面八方散漫開來。

  不過就在下一瞬,一道圓月般的刀芒忽然橫空斬至。

  它看起來不是很迅捷,也不是很鋒銳,卻將這一整片空間割裂開來。空中李軒與羅煙的軀體,也被一分為二。

  兩人的身影,其實早已離開原地,化作流光瞬影閃逝。可二人『幻電三千斬』與『浮光瞬影』的刀招卻都被打斷,並在彎刀刀勢的壓迫下,不得不後退千丈。

  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神色微鬆,然後眼現怒意:「你來晚了!」

  此時一個黑衣男子在高空顯現,他穿著黑色袍服,頭戴斗笠,手持一雙彎刀,懸浮於空:「不是我來晚,而是你們太輕敵,我說過的,他們很強大,最好是一起匯合之後再過來。」

  他說到這裡唇角微揚:「如何?這對『天擊地合陽陽神刀』的滋味怎樣?主人他沒騙你們吧?」

  「看來你們說的是實話。」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遙目看著李軒與羅煙:「的確很強,也確實值得我們為他二人出手。這兩個人,遲早是我蒙兀的心腹大患,絕不能讓他們成就天位。」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戰場中央血霧翻滾,一隻巨大凶獸正從那血霧中探出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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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7章 李軒的霸體無雙

  從血霧裡面鑽出來的巨獸,形象與白虎有些相似。

  就如《山海經.西山經》的記載,窮奇似虎,其狀如牛,蝟毛,有翼,它有著虎一樣的形態,牛一樣壯碩的軀體,刺蝟一樣堅硬的毛髮,還有一雙黑色的羽翼。

  這隻窮奇的形狀大致與《山海經》中描寫的形象相仿,可它的軀體實質是由鮮血與泥土混雜而成,它通體赤紅,周圍血氣翻滾,戾氣縈繞,濃黑的孽力彷彿血液一樣流淌在它的體內。

  如果仔細凝視,還可發現這窮奇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人臉。

  它用凶橫的雙眸掃望了一眼四周,然後就把目光鎖定在李軒與羅煙的身上。

  隨著這窮奇的雙翼一張,漫天的烏雲狂捲,頃刻間遮蔽了所有明月星辰。整個天際間的光也被抽走,使得此地一片昏暗,無法視物。

  那黑衣斗笠人遙空看了那窮奇一眼,先是滿意的一笑,隨後又把幽冷的目光轉向李軒。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俱全,法王您可以開始了。有人告訴我,此人氣運深厚,牽涉眾多天位。多拖延一刻,都會多滋生一份變數。」

  就在這黑衣斗笠人說話的時候,李軒則與羅煙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如光似電般的穿梭。

  這一次,他們二人的刀鋒所指正是『窮奇』!

  這隻凶獸不但吸收走了天地間所有的光,也在干擾著兩人的光電之法,讓他們的遁速至少下降一成。

  而窮奇的本命神通之一的就是『紛爭』,是一種能夠令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發生『紛爭』的神通。

  它可以讓一個原本祥和的國家發生戰爭,也可以讓和睦的兄弟夫妻彼此爭吵,甚至刀兵相見;甚至還能夠作用於個體,使人的血液與骨肉不和,牙齒與唇舌衝突。

  這種神通作用在李軒與羅煙的身上,就是降低二人的同步率,讓他們再無法做到心照神交,心有靈犀。

  不過就在二人的刀光斬至的時候,那『窮奇』的軀體就已化為黑影,如游魚一樣潛入到了黑暗當中。

  此時的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則雙眼幽火燃燒,凝視著羅煙身化的金色刀光,他雙手結『彌陀定印』,口中則念著晦澀難明,卻又洪朗陽剛的咒言。

  「你小心煙姐。」此時樂芊芊的語音驀然在李軒的耳側響起,她的語中含著些許惶急之意:「那是『逆愛染明王心咒』,這是心靈秘法,以眾生的染愛情慾來打擊煙姐的神智。那位法王的手中,應該還有一件佛寶配合。」

  李軒的身影,已經朝著羅煙的方向飛了過去。

  樂芊芊語出之刻,他就已經發現羅煙的異常。她身化的遁光已經搖晃不定,往地面墜落下去。

  在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咒法衝擊下,羅煙的意識已經逐漸昏沉,到了無法思考的地步。

  此時的黑衣斗笠人的身影,也已朝羅煙的方向疾逝而去;那位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則是張開他的千石神弓,凝聚千軍之勢,竟然在瞬間連發數十枚狼牙血箭,追星趕月般的朝著羅煙轟擊。

  李軒的瞳孔頓時收縮,意識到這些人的首要目標,竟然並非是自己,而是羅煙!

  他的遁光到底快了一線,先一步來到了羅煙的身邊,將少女的軀體扶住,同時以身為盾,將羅煙護在自己身後。

  而下一瞬,那黑衣斗笠人的圓月刀光,就已斬在了他身上。

  「這是捨命相護嗎?還真是一顆癡情種子,難怪你們能有這樣的默契--」

  那一雙圓月刀光一瞬千斬,在一個呼吸之間,就往李軒的身上斬出了至少七百刀,都是分割虛空,割裂一切。

  可僅僅百刀之後,黑衣斗笠人眼中的嘲弄就消失不見,轉為錯愕之意。

  他修持的刀法,乃是『千古神裂刀』,其核心刀意,就是割裂!

  黑衣斗笠人的刀可以分裂萬物,小到微塵芥子,大到山河天地,宇宙星辰,都可一刀斬裂!

  修到極致,據說還能斬裂時序,分割千古,所以名為『千古神裂刀』。

  可這個時候,黑衣斗笠人的刀,他的刀意,一時之間竟無法撼動李軒的防禦。

  「浩氣!」

  黑衣斗笠人的眼中現出訝色,他發現一股無比精純的紫色浩氣,正在李軒的體外流轉,混雜在李軒的外罡,法器與皮膜當中。

  除此之外,李軒的身後也顯出了『饕餮』之形,將黑衣斗笠人至少一半的刀力吸走。

  此時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的連珠箭,也轟射而至。李軒一個抬手,就將那『大衍神盾』招至身前。

  那數十支箭轟擊其上,發出了山搖地動般的聲響,可李軒的腳步,卻僅只是往後滑退而已。他的軀體屹立如山,沒有搖動分毫。

  「這個傢伙--」

  黑衣斗笠人的語中,飽含著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已經斬至一千二百刀,卻只是在李軒沒有護甲的身體部位,斬開了一道道最多長達三寸的傷痕。

  可只需片刻,李軒的這次傷勢就可以恢復痊癒。

  這讓黑衣斗笠人一陣瞠目結舌,他想怪不得此人能夠正面硬扛相繇--據他所知,橫練霸體的第五重『金剛不壞』,也不過就是此等能為了。

  之前的宜昌之戰,他還以為是幾名天位牽制,無數儒生助力,才令此人擁有對抗相繇之能。

  --不對!此人的肉身強度,應該是比宜昌那場大戰更強了。

  否則他的天位之刀,不至於連李軒的手足都無法斬斷。

  黑衣斗笠人自問他的實力雖然遠遜相繇,可只以破壞力與殺傷力而言,絕不會遜色於宜昌那個被眾多天位牽制著的相繇法體。

  「剖月斬星!」

  黑衣斗笠人的身影拔空而起,借調天地偉力,這一刀落下,李軒身下地面竟被割裂開一個深達千丈的裂縫。

  李軒也感覺一股極端鋒銳的力量,要將他渾厚圓融,堅韌不破的罡氣斬開分裂,甚至在影響著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神魄,甚至每一個細胞!要將他的整個人一分為二!

  李軒毫不猶豫的就將那枚『天位道果』含在了口中。

  這東西經歷之前與相繇大戰後已所餘不多,可李軒知道此刻絕不是吝惜的時候。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隨著李軒的這一聲炸吼,他的軀體驀然壯碩了一圈,渾身肌肉膨脹虯結,一身罡氣則凝成了實質。

  此刻的李軒敬竟不守反攻,借助李遮天的『虛無刀意』一刀上挑懸空,刀芒衝起百丈,將他接觸到的一切都抹為虛無。

  而當黑衣斗笠人的刀光,最終將他的虛無神刀擊潰,凌加於李軒之身。他的口中驀然吐血,整個人在那無盡刀壓之下半跪在了地面。

  可黑衣斗笠人的這一刀,到底未能將他的護體罡氣斬破,也未能傷到李軒身後的羅煙分毫。

  黑衣斗笠人的眼神中蘊含驚怒,可隨後他就收斂住了情緒,將目光轉向了李軒身後無法動彈的羅煙。

  就在李軒被他『千古神裂刀』壓制的時候,他駕馭的兩道刀芒,已經悄無聲息的朝著羅煙斬去。

  這次他的任務,只是破去這一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故而這兩人無論是誰死去,都能讓他達成所願。

  可此時他的眸光卻再次微凝。只見兩尊高約兩丈的魁梧身影,出現在了李軒的身後。

  --那正是機關傀儡『伏魔金剛』與『孔雀千機』,二者一左一右的頂著巨盾,掩護著羅煙的側背。

  黑衣斗笠人分出的兩道刀氣斬於其上,也只是在讓它們手持的巨盾有了些許開裂。

  更讓黑衣斗笠人心情沉重的是李軒,一瞬之前這傢伙才被他斬到重傷肺腑,可僅僅十分之一個呼吸不到,此人的一身氣機就恢復全盛。

  「這就是大晉靖安侯?」

  南山坡處,千戶蘇定安萬分吃驚的看著這一幕。

  他之前對李軒的尊敬,一方面是因頂頭上司宣府總兵朱國能對李軒的重視,一方面是因李軒身後的誠意伯府,以及天子對此人的寵信。

  --在沒有軍功的情況下,年紀輕輕就冊封侯爵,天子對其人的愛重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蘇定安的心內也未嘗沒有不平之意,認為天子與朝廷不公。

  直到此刻,他親眼望見李軒羅煙二人聯手撼動天位,看著李軒以橫練霸體正面對抗一名天位刀客,並堅持二十息不敗,心裡的波瀾就難以自禁。

  「邪魔!」

  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眼中,也閃現猩紅之意。

  他想這個大晉靖安侯如果還繼續活在世上,那定將是未來蒙兀最大的災難。

  此時他需以『逆愛染明王心咒』持續攻擊羅煙的心靈,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可隨著『羅桑尊丹巴』口中一口血沫吐出,他身前一尊巨大的佛陀開始從地面拔地而起。

  它是木質的軀體,從土地裡面生長出來,一直到接近一千丈高才停止生長。然後這佛陀又生長出無數的手臂,以泰山壓頂之勢往李軒轟擊過去。

  與此同時,同樣位於南山坡,正看著這一幕的孫初芸微蹙柳眉。

  隨後她就邁步走出樂芊芊佈設的法陣,直往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方向走過去。

  說來奇怪,此時在場的眾多天位與偽天位的強者,對她的存在都毫無所覺。

  孫初芸就這麼一步百丈,右手則按著她腰間的劍,從容自若的來到了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與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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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8章 孫初芸的劍

  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招出的佛陀高達千丈,它的手掌也有十畝大小,掌上則覆蓋無量佛光。一擊拍下,李軒周圍的地面就被硬生生的壓下一尺。

  然而木質易碎,李軒御使的『碧血雷雀刀』輕易就可將之斬開。

  可『羅桑尊丹巴』卻全不在意。一掌掌轟擊下來,那氣勢彷彿是要將大地壓垮,將山河崩裂。

  他完全不顧惜佛力損耗,那佛陀數千巨掌,一掌掌都宛如泰山壓頂般的拍擊而下。

  密宗與中土佛門不同,中土佛門除了自身修行之外,還從佛陀處借力。

  密宗佛修則是將一切偉力歸於自身,一應修行有成的上師,法王,活佛都是聖者,羅漢,甚至菩薩的在世法身,以自己的血肉之身收集香火信願。

  而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在草原與青海信徒極多,幾達百萬,這讓他的佛力幾乎無窮無盡。

  李軒的刀鋒犀利無匹,可以勢如破竹的破開百隻巨掌,可當佛陀的第二百掌落下的時候,他的刀力刀勢開始難以為繼。

  畢竟只是七重樓境的修為,哪怕李軒的真元法力再怎麼傲世同儕,相較於這些天位依然有限。

  李軒刀芒衝霄,橫貫天地,破開了二百,三百,甚至四百隻巨掌,使得天地間充斥著無數木質粉塵,可他的真元也接近枯竭。

  此時就連他的法器『四象煉元爐』中提煉積存的天位真元也快要損耗一空。

  --要動用臂甲『饕餮』的完整力量,就必須以天位真元催動,可他得到『四象煉元爐』的時間才一個多月,裡面能積蓄多少天位真元?

  黑衣斗笠人冷冷的注目著,他沒有再出重手,似『剖月斬星』這樣的極限之刀,即便是他這樣天位也沒法持續斬出。

  不過黑衣斗笠人卻加快了出刀的頻率,極盡所能的幫助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消耗李軒的真元法力。

  他在等李軒的元氣徹底枯竭之刻,那時輕而易舉就可斬下這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的人頭。

  可下方的李軒卻驀然一個呼吸,眼中現出了決然之意。

  他在意海中觀想『大日』,並將胸前玉圭中積存的信願之力,瘋狂的灌入其中。

  香火信願污染神魄,即便佛門密宗也無法完全解決,所以歷代法王、活佛每二百年就需靈童轉世;龍族修的則是血脈肉身,不在乎神魄如何。

  李軒卻不能不在意,他的道途不能至天位而止,可那百萬人的磅礡願積聚在玉圭之內,不用也很可惜,綠綺羅傳授給他的方法則過於溫吞,只能細水長流的使用。

  李軒最近想出的方法,就是以『大日觀想』為爐,以『香火信願』為燃料,投入聚變當中燃掉了事。

  --管你是什麼東西,在經歷核聚變的燃燒之後,要麼就轉化為能量,要麼就是轉化為其他的物質。

  不過這種想法,李軒從未試驗過。他不知後果如何,會否能如他預測的那樣,排除對『香火信願』對神魄的污染。

  可此時的李軒,卻已別無選擇!

  而就在一瞬之後,李軒的刀鋒不衰反盛,赤紅的光刀電斬衝起千丈,刀勢無與倫比的霸烈,不但將壓過來的巨掌粉碎,甚至還在反攻佛陀!

  那些瀰散於天空的木質粉塵也被他的刀光引燃,生成漫天火海。

  甚至連李軒的金身霸體,此時似也更強橫了數分!

  黑衣斗笠人在他身上斬出的傷口明顯縮小,甚至已經從三寸縮減到了兩寸。

  「這不可能!」

  黑衣斗笠人眼裡也現出驚怒之意,甚至是含著幾分忌憚。

  他想這個傢伙,到底是哪來的法力真元?這裡又不是宜昌,有數千儒生的浩氣作為李軒後盾。

  黑衣斗笠人原以為這次的任務,是非常簡單的。

  只需破除了『天擊地和陽陽神刀』,三大天位合力,自可橫掃一切,幾個區區第四門,可不堪一擊。

  可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心緒微沉,甚至生出了一絲不安。

  羅桑尊丹巴的『逆愛染明王心咒』不可能持續太久,一旦那個羅煙恢復意識。那麼今日之戰,就必將是兩敗俱傷之局。

  他們固然能殺死這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可他與羅桑尊丹巴本身也將付出巨大代價。

  黑衣斗笠人的心境已無法保持平和,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窮奇之靈!給我回來!」

  此時在南山坡,那窮奇的龐大軀體幾乎已攻至到五行陣前。它的眼中現著貪婪之色,對於山腰處的數千血食無比渴望。

  不過在黑衣斗笠人的怒吼之後,窮奇卻頓住了身影,他回過頭看向了黑衣斗笠人,赤紅的眼中,現著強烈的不滿。

  而此時它那高達百丈的軀體,任由山坡中數十位術師,上千隻弓弩的轟打,都無動於衷,巋然不動。

  唯獨冷雨柔的三階『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在它胸前造出了恐怖傷口,玄塵子的疾速刺劍,也能將它的軀體刺穿。可窮奇的軀體是泥土與血液混雜而成,它全不在意傷勢,神態桀驁不馴,一力對抗著黑衣斗笠人的指令。

  「果真是孽畜!」黑衣斗笠人的瞳孔現出了戾氣,同時他右手中一串血色的檀木手鐲,驀然有一顆檀子爆成了粉碎。

  那窮奇怒恨之極,可隨後還是不甘的一聲咆哮,軀體宛如游魚,朝著李軒方向衝擊而去。

  此時位於山腰五行陣中,樂芊芊卻是面色一舒,然後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為抵禦窮奇,阻止這凶獸靠近,她召喚了『后土』之靈。

  可僅僅是這短短時間的對抗,就讓她的一身法力幾乎枯竭,不得不退出降神的狀態。

  隨後樂芊芊就抬起頭,面色煞白的看向了李軒。

  中郎將大人抵禦住了黑衣斗笠人的『千古神裂刀』,也撐住了蒙兀法王的『千手佛陀』,可當那窮奇也加入其中,中郎將大人還能否支撐?

  位於更後方的『玉麒麟』則微微凝眉,她的前肢微弓,做出撲擊之勢。已經準備變化軀體,以她的人形應敵。

  她對暴露人形的後果雖是恐懼著,可在此刻,夢清梵還是本能將所有雜念,一切榮辱都排除在外。

  冷雨柔則拿出了她唯一的一枚第四階『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神色略顯猶疑。

  她目前還不確定,這枚滅絕神針要達向何處,才能最大程度的幫助李軒。

  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暫時無法動彈,無疑是最好的目標。可那位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一直護衛在這法王之側,其人修為高達偽天位,又匯聚千軍之勢,實力已無限接近天位。

  哪怕瓦刺王子沒法擋住第四階『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的神威,可只需稍緩其勢,『羅桑尊丹巴』就能做出應對。

  就在這個時候,冷雨柔的神色微怔,看見那法王與瓦刺王子前方,一個身姿窈窕的女性身影。

  那是孫初芸?可她為何在那個方位?

  那個法王與瓦刺王子都是白癡嗎?任由孫初芸走到他們面前,居然都沒任何反應?

  還是說,他們都看不見這位孫都尉?

  「邪魔!」

  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眼中的怒火已化為實質,他依舊不能動,可渾身上下佛光浩蕩,金氣輝煌!

  同時一絲絲金色的血液,從他的體內爆出,往那千丈佛陀飛空而去。

  就在那些金色血液滲入佛陀體內的瞬間,這尊巨佛千隻巨手的掌心內,都生長出了龐大的『降魔杵』,以更加狂猛的氣勢,往李軒的頭頂轟擊。

  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的雙臂肌肉也在此刻膨脹,一連串的箭支攜帶著他的無盡殺意,如雨打芭蕉一樣從他手中的千石神弓上快速射出。

  他知道此刻如不將李軒殺死,之後的情況會更加棘手!

  「死!」

  博羅納哈勒眼中顯出了興奮之意,他望見那窮奇之靈,已經遊蕩到了李軒後方。然後猛地一口,就往李軒頭頂咬下。

  博羅納哈勒心想哪怕這傢伙的肉身強度,已經達到第六重『萬古不滅』,此刻也必死無疑!

  可就在這個時候,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的心念內忽然滋生警兆。

  他看見了眼前一個突然出現,又彷彿是亙古以來就在那裡的銀甲少女。

  這是誰?

  博羅納哈勒的心裡才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見少女腰間的長劍出鞘,揮斥出一片璀璨銀光。

  而這位瓦刺王子根本就未能做出任何反應,他的頭顱就被斬斷了下來。

  「博羅納哈勒!」

  旁邊的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直到瓦刺王子的頭顱斷落才察覺到孫初芸的存在,他心神驚悸的看向了旁邊的銀甲少女。

  然而孫初芸的劍,已經洞穿他了身前的重重防禦,勢如破竹的刺入到了他的胸內。

  羅桑尊丹巴的眼中,不由現出茫然驚怒之意,心想這到底是誰,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他本能的結束了『逆愛染明王心咒』,身如瞬影的後退著。

  只因那女人手中的劍分明是一件威力強大的仙器,足以威脅到他的性命!

  羅桑尊丹巴的意念一片森冷,他不但極盡所能的用佛力在身前佈下重重結界,那千丈佛陀更氣勢如狂的轉過身,將一千隻降魔杵朝孫初芸轟擊過去。

  此時盤旋天空中的那雷翅金鵬,也正化作一道光電,朝著羅桑尊丹巴方向撲擊而下,意圖援手。

  然而羅桑尊丹巴的眼中,卻已現出了絕望之意,他望見眼前的一團五彩光華。

  --那正是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

  就在千分之一個彈指後,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軀體就炸成了漫天血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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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9章 歲月神槍夢清梵

  當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軀體被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轟成碎片,整個戰場一片死寂。

  黑衣斗笠人一陣發愣,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幕發生。

  直到那『千手佛陀』開始發狂,這尊以佛寶為核心的巨大佛陀,開始以上千枚降魔杵,瘋狂的向四面八方轟擊。一陣陣氣浪狂捲,在地面轟出一個又一個的巨大深坑。

  直到那雷翅金鵬如雷光電閃般墜落,抓住了『羅桑尊丹巴』依然完好的頭顱。

  「窮奇!」

  黑衣斗笠人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爆開了第二顆檀子。這使那『窮奇』的軀體,膨脹了近三分之一,氣勢狂暴。

  它張開血盆大口,竟然硬頂著李軒的刀鋒,將李軒,羅煙,連同兩具機關傀儡都一口吞了下去!

  可此時的黑衣斗笠人,卻不進反退,身影往遠處迅速閃逝。

  失去了『逆愛染明王心咒』的牽制,羅煙很快就會甦醒,他這邊卻失去了一名天位與一名偽天位。

  這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合璧,斬殺他這樣的天位可不是什麼難事。

  而窮奇雖強,可對於擁有極限刀速,極限遁速的兔兒爺來說,不足為恃。

  此時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殘軀已經被雷翅金鵬帶走,這隻神鳥的遁速天下無雙,很快就會離開戰場。

  黑衣斗笠人預計現在不走,可能就再走不掉了。

  不過就在這刻,黑衣斗笠人心中忽生感應,抬頭看了虛空,那隻雷翅金鵬飛走的方位。

  不對勁!

  黑衣斗笠人感應到那邊的時序之力,出現了些許的變化。然後那隻已經飛到兩千丈高空的雷翅金鵬,竟然身形一滯。

  此時整個戰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發狂的千手佛陀,被那一口『吞』了李軒的窮奇吸引。卻無人注意,在山腰上的玉麒麟正身繞螢光,軀體變化。

  在望見孫初芸劍斬瓦刺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重創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的時候,夢清梵是著實鬆了口氣的。

  這意味著她不用將自身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下,也不用『背叛』她的師尊師兄。

  不過這隻雷翅金鵬,依然是個巨大的隱患。

  只要蒙兀太師也先的這頭靈寵還盤旋在上空,他們這些人就會一直暴露在那位北方霸主的視野之下。

  李軒他還是會有危險--可惡,自己幹麼要在意他的性命?就因為那個傢伙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夢清梵的面上浮現出苦惱之意,可森冷的殺機還是自她眸內深出浮現。

  下一瞬,這個全身金甲的少女就已身化流光穿刺而出。

  夢清梵化身麒麟時的本命神通『歲月流光』,由人身施展時又是不同的光景,她手持著一桿金色的長槍,槍尖所指之處,三千丈內時間竟然都被短暫凍結。

  同時被凍結住的,還有那隻雷翅金鵬!

  當夢清梵身化的金光閃爍而至,這雷翅金鵬的軀體中央,瞬時被轟出了一個大洞。

  夢清梵毀滅性的槍力,瞬時結束了雷翅金鵬體內的所有生機。

  「你是--」

  只餘下頭顱的蒙兀法王『羅桑尊丹巴』瞳孔一陣收縮,已經認出了夢清梵的身份。

  --金闕天宮的『歲月神槍』夢清梵!

  這個大晉靖安侯的身邊,怎就聚集了如此眾多的強橫女修?

  而夢清梵的面色也微微一凝,然後毫不猶豫的一槍回閃,將『羅桑尊丹巴』的這顆頭顱,還有他殘餘的神魄,也轟成粉碎。

  既然這法王已經認出了她,那也沒必要活著了--

  夢清梵甚至在出槍之後,將她的神識來回掃蕩,用於確保『羅桑尊丹巴』沒有任何一點神念殘存於天地。

  這個人,必須死!

  她的速度快極,在黑暗中一來一回,只不過用了百分之一個剎那。當夢清梵回歸原地,重新變化成麒麟之軀的時候,周圍的所有人都全無所覺。

  戰場上之,只有玄塵子稍有感應。他轉過頭,看了那頭擺出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玉麒麟,心想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然後他就神色驚奇地仰望,只見那已經逃離戰場的雷翅金鵬驀然從空中墜落。

  不過還未至地面,雷翅金鵬的殘軀就已經化作飛塵消散。至於『羅桑尊丹巴』的頭顱,也不知去向。

  可玄塵子已經感覺到這位蒙兀法王的神念,已經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的眼神頓時一陣懵懂,心想這到底是誰出的手?

  這附近,莫非還有一位隱藏的天位?

  不過玄塵子的目光,很快就又被前方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隨著一聲驚天震響,兩道赤紅色的刀芒從窮奇的背部透體而出,李軒與羅煙的身影,幾乎同時從裡面突破了出來。

  緊隨其後的是機械傀儡『伏魔金剛』與『孔雀千機』,不過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身上。

  那兩道雷光電閃般的刀光一個迴旋斬擊,就將窮奇的四肢全數砍斷!而就在這頭凶獸不得不匍匐在地面的時候,他們又升空而起,從『千手佛陀』的胸腹之中破入。

  兩道赤紅色光華不斷的閃爍穿擊,一瞬千斬,掀起了漫天的木粉。大概兩個呼吸之後,也不知二人是破壞了什麼,終使那『千手佛陀』再無法動彈。

  之後這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又朝著那黑衣斗笠人追擊而去。

  兩人的氣元交互共鳴,各自益增其勢,遁法之速遠遠超出身為天位的黑衣人。

  不過就在他們即將追至的時候,那黑衣斗笠人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符文法陣。然後上方虛空就驀然撕裂,一隻遮天巨手從那虛空裂縫裡面探入了進來。

  就在李軒他們的刀光斬至之前,那隻大手一把抓住了黑衣斗笠人,將之強行扯入到了虛空裂縫之內。

  李軒駕馭的『碧血雷雀刀』落空,就不禁與羅煙對視了一眼,目中現出了一抹驚悸不解之意。

  這隻大手,讓他聯想到了巫支祁與相繇。僅是現出軀體的一部分,氣息就已極端的可怕。

  可李軒隨後就顧不得這隻大手,還有那逃遁的黑衣斗笠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隨著李軒的遁光穿梭閃動,在片刻之後,李軒來到了盤膝而坐,面色青紫的孫初芸身側。

  她方才一劍斬了瓦刺王子,又重創蒙兀法王,可也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

  那尊發狂的『千手佛陀』就鎖定住她一人,持續的以『降魔杵』轟擊。一千隻佛手,有八百隻在針對孫初芸。

  孫初芸雖然遁法不俗,變化無常,得了『風無相,雲無常』的武道真意,身上又有著一口仙劍與兩件極品法器。可在那『千手佛陀』的壓制轟擊下,孫初芸實力再強也支撐不住。

  如果不是李軒二人及時破封,將那『千手佛陀』破壞,孫初芸隨時都可能陷入瀕死之境。

  李軒蹙著眉頭,感應了一番孫初芸的傷勢。隨後就從袖中取出了一滴金色水液,點向了孫初芸的眉心。

  這是江雲旗親手提煉製作的『蓬萊玉液』,是『蓬萊靈漿』提煉壓縮之後,又混入數種藥物混合的靈藥。能夠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恢復人體的傷勢,補充元氣。

  宜昌大戰之後不久,江雲旗特意製作了這種藥物,供他恢復手臂與腿部的暗傷。

  不過李軒還沒來得及將藥物點入到孫初芸的眉心,孫初芸就睜開眼一把將他的手拍開。

  「我自己有藥,不勞操心。」

  她用清冷的目光看著李軒:「我欠你的,今日就當是還了,以後再沒有關係。」

  李軒的面皮不禁抽了抽,心裡就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話。

  --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羅煙此時也御刀而至,她看著這一幕,面上現出些許警惕與不悅之色。

  她知道李軒這廝的性情,孫初芸越是如此,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這傢伙反倒會更加在意。

  環繞在李軒身邊的眾多女孩裡面,李軒最在意的,不就是對李軒愛搭不理的江含韻?

  可她卻沒說什麼,羅煙剛才雖然被『逆愛染明王心咒』衝擊心靈,卻未完全失去意識,外面的情況還是能感應得到的。

  這個孫初芸,這次確實是救了她與李軒的命。

  此時孫初芸也望向了前方:「那隻窮奇,你不管了嗎?」

  此時的『窮奇』,已經恢復了四肢。

  在黑衣斗笠人離去之後,這隻凶獸就失去了控制,在本性的驅使下,轉而撲向了那支怯薛鐵騎,在瘋狂的殺戮,在瘋狂的吞噬著。

  伏魔金剛與對孔雀千機,再加上一個玄塵子,一個玉麒麟,正在兩旁艱難的牽制著。

  他們倒不是想要救這些怯薛騎士的命,而是擔心這『窮奇』吞食了更多的氣血,變得更加強大。

  李軒仔細看了一眼孫初芸,心裡面暗暗一聲嘆息,然後就踱步往『窮奇』走了過去。

  他的步伐似慢實快,一瞬間就走到『窮奇』身前。

  也就在這頭巨獸驚覺警惕的時候,李軒直接以『電子躍遷』身影一閃,落在了『窮奇』頭顱上方,用左手按住了『窮奇』的額頭。

  於此同時,一隻巨大的饕餮之形,在李軒的身後浮現,他開始吞噬窮奇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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