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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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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1:51 |只看該作者
第0430章 意料之外

  李軒看著室內的五個女孩,不由有些發懵,心想這幾個怎麼全在這裡?

  「呵--」虞紅裳看了李軒一眼,然後不出所料的一聲輕哂:「請問軒郎深夜至此,是所為何事?」

  「還能是為什麼?」羅煙也拿眼斜睨著李軒:「這是來尋少天師再續雲雨之情的吧?那我們還真是打擾了。」

  今夜這副局面,其實是虞紅裳的手筆。

  這位估計是料到這對男女晚上一定會行那苟且之事,所以才將江含韻她們邀至此間尋薛雲柔說話,又藉著下棋的藉口逗留。

  羅煙心裡也有猜測,所以順水推舟的應邀而至。

  如今果不其然,這個傢伙還真的偷偷跑來與薛雲柔私會了。

  江含韻與樂芊芊則是看了看李軒,又望了望薛雲柔,面色都很怪異。

  薛雲柔面對幾個女孩掃蕩過來的異樣目光,也是面紅耳赤,尷尬不已。可她只用了須臾,就鎮定如常的在棋盤上落子:「你們在胡說什麼?軒郎來此,必定是來向我請教道法。對吧,軒郎?」

  李軒就忖道我才不是來請教道法,我是來「啪啪啪」的。

  他看著這屋內的幾個嬌俏女孩,只覺是欲哭無淚。

  這幾個女人不待這麼欺負人的,把他折騰成這副模樣,就不管後續了。關鍵是還要堵住他解決問題的最後渠道,簡直豈有此理!

  「請教道法?」虞紅裳又一聲失笑,神色悠然的在棋盤上應子:「不知軒郎在道法上有何疑難?不如說來聽聽,我們姐妹一起幫你參詳。」

  只論道法上的造詣,她與羅煙都不會遜色於薛雲柔。樂芊芊更是人形藏書樓,看過的道典不下萬數,對道法的理解更在諸女之上。只是受其通靈之體所累,修為一時半會上不去。

  可虞紅裳語音方落,就感覺不對勁。

  此時的李軒微低著頭,呼吸粗重,渾身似有火焰燃燒,眼眸裡面則蒙上了一層猩紅之意,那形象就彷彿是正準備撲向獵物的野獸。

  「軒郎?」虞紅裳微微變色,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已經被那些靈藥的藥力給逼瘋了吧?

  中午的那一個時辰,難道還不夠?

  她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還是可以考慮讓李軒與薛雲柔再苟且一次的。

  李軒的確已經放棄了思考,他體內陽火極盛,氣血攻刀,現在什麼念頭都沒有了。他眼中就只有眼前這幾個女孩,腦裡面就只要『啪啪啪啪啪』。

  他想今天就豁出去,跟這幾個女人拼了!今天夜裡他必須『啪啪啪啪啪』,誰都別想阻止他『啪啪啪啪啪』!他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如果此時虞紅裳還在他身上,有的是辦法讓李軒冷靜下來。可換成綠綺羅之後,這位卻非但不管,反倒是唇角含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幾個女孩也發覺李軒的異常,紛紛起身,現出了警惕防備之色。

  下一瞬,隨著李軒的喉間發出彷彿野獸般的嘶吼,他整個人就猛地一個前撲,朝著薛雲柔的方向抱了過去,

  薛雲柔臉上羞燥得不行,急忙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李軒身後。

  李軒失去了目標,於是又一聲狂吼,朝著旁邊的虞紅裳一個餓虎撲食。

  後者俏臉一紅,臉上也現出了無奈之色,同樣身形閃動,退到了這屋裡的東側。

  李軒就又瞧上了羅煙,他一個虎撲,如狼似虎的往羅煙一抱。

  「你這傢伙。」羅煙的臉色一陣青黑:「果然那東西,還是早點割掉的好。」

  可她話雖然這麼說,終究是不忍對李軒動手。她身影化成了千萬火蝶,飄然散去。

  李軒於是又把目光,鎖定住了棋盤另一側的江含韻與樂芊芊。

  李軒猶豫了剎那,就果斷的沒做選擇,對面兩個他都要!

  江含韻卻不會慣著他,她直接揮拳,猛地砸在李軒的額頭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震響,幾乎將李軒給直接砸暈。

  「給我消停一些,你這個混蛋!」

  ※※※※

  大約一刻時間之後,在這座上清觀的側殿裡面,李軒鼻青臉腫的盤坐在地,他的雙眼緊閉,似已失去意識,全身上下則被幾十條粗如兒臂的鎖鏈捆得嚴嚴實實。

  在李軒的身下,則是一個整體呈陰陽兩儀形狀的法陣,雖是臨時佈成,規模卻很不小,方圓足有十丈,覆蓋住了整個側殿。

  它的符文則是以硃砂繪就,可鎮壓在法陣節點位置的二十幾件法器,都是上品階位。

  「這樣就可以了?」羅煙從李軒身上移開,看向了旁邊的樂芊芊:「這座法陣,真能幫助他煉化藥力?」

  之前她見李軒那副發情野獸般的模樣,雖是又氣又恨。可這個時候,羅煙卻又覺李軒可憐,還有些許愧疚,總之挺心疼的。

  「可以的,這座『兩儀煉元陣』可以將他體內的藥力逐步煉化,強化他的肉身,增長他的真元。」

  樂芊芊微微點頭:「不過這過程可能會有點慢,需要八到十天,校尉大人需要忍很久。」

  她忍著羞意,偷眼去看李軒的腰刀。雖然那寒芒殺機很可怕,可樂芊芊又覺不忍。

  「這是好事。」虞紅裳一聲輕咳:「就讓軒郎他忍一忍,我們也是為他好。中午那些靈藥,都是頂好的奇珍,如果就這麼浪費了,未免可惜。」

  江含韻則看著李軒臉上的傷,稍微有點心虛愧疚:「其實也不辛苦吧?人還暈著呢,他應該沒感覺的。」

  --那是羅煙的手筆,這位也不知用了什麼迷藥,把李軒給整暈了過去。

  否則以李軒那金身霸體,完全豁出去的瘋勁,今晚還不知該怎麼收場。

  薛雲柔則萬分心疼,可此時幾個女孩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做什麼,只能旁顧左右道:「問題是軒郎他的安全怎辦?他現在都不能動彈。」

  她想的是把這幾個女孩支開,然後自己留下來給李軒守夜。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羅煙與虞紅裳就不禁對視了一眼,神色稍微有點遲疑。

  她們對薛雲柔的心思洞若觀火,換在以前是一定要攪了他們的好事不可的。

  可問題是,李軒都已經被他們整成這個模樣了,是不是該考慮放他們一馬?

  可就在他們躊躇之際,江含韻卻滿不在乎的一揮手:「這個簡單,這上清觀裡面的道士不是都奉命外出,掃除水妖去了嗎?這內部既無隱患,那麼今夜我們五人只要分鎮住這道觀四角,誰能夠進得來?」

  薛雲柔頓時唇角微抽,虞紅裳與羅煙則是各自輕吐了一口氣,神色微鬆,知道她們都不用做選擇了。

  「那就這樣!」

  虞紅裳當先走出了這間側殿,幾個女孩也都魚貫著走了出去。最後是薛雲柔,她依依不捨,萬分憐憫的看了李軒一眼,最後卻還是關上了那厚達一尺的大門。

  而此時被隔絕在門外的五個女孩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們離去之後。呆在這座側殿一角的玉麒麟,忽然站起了身,眼含異色的看著李軒。

  此時它的獨角,先是散出了一層靈光,往四面八方蔓延,覆蓋著整座殿堂。

  --此時如果樂芊芊在,會辨認出這是一種屏絕修士感應的秘法,極其的高明。

  然後這玉麒麟的身形驀然變化,僅僅片刻之後,這頭玉麒麟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她的肌膚晶瑩如玉,未施粉黛,如墨般的黑髮直瀉腰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則如雪山上的一泓深潭,氣質空靈。

  變化成人身之後,夢清梵就眼神熾怔的上下看了自己一眼。

  自那『文山印』完成她的體內符陣之後,她已經能夠再次轉化人身了,而且這一身天位修為,竟然精進了不少,不但真元提純,總量也增加了兩三成。

  不過提升最大的,應該還是武意方面,夢清梵感覺自己的劍意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惜這個時候,她不願驚動外面的幾個女人,不能施展。

  這應該是與她的獸體有關,夢清梵修習的根本功法是『兩儀他化獸神訣』--這是上古大修採集他化天魔的法門,以及『八九玄功』中七十二般變化中的核心奧義,創出的修行大法。

  夢清梵可以借這門大法融入神獸精血,以人類之軀修成一種神獸變化,並獲得這神獸的所有神通大法。

  雖然她最初的目的,是可以在某個時候,以獸身逃避『金闕天書』的監察。可這門功法,也的確是兩儀天宮最頂尖的法門。

  夢清梵除了自身修為的進境之外,『獸身』的每一分成長,也會裨益於自身。

  而此時她的『麒麟』之身,就已有了極大的進境,如今距離天位,已經只有一線之遙。

  夢清梵稍稍感應了自身體內的狀況,然後就目光複雜的看向李軒。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軒胸前掛著的那枚『玉圭』上。

  夢清梵的眼神稍稍遲疑,最終還是飛身而起,掠空數丈,落在了李軒的身前。她伸出了手,往這枚玉圭抓了過去。

  這個時候,她不知上空處,有一位綠劍蘿莉正以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而就在夢清梵的手指接觸到玉圭的時候,她的面色就微微一變,心道不好。

  夢清梵聞到了一股讓她瞬間心神失守的好聞氣息,於此同時,她也感知到了玉圭中的神力,正充斥著李軒的本能意念。

  那些意念是什麼呢?夢清梵稍稍辨識,就面紅耳赤,裡面只有『啪啪啪啪啪啪』、『想要』、『好想要』、『已經想瘋了』、『快來一個妹子拯救我』。

  那意念與內中代表著『慾望』、『姻緣』與『情愛』的神力攪合在一起,以李軒的意願為核心,形成一股巨大力量,一瞬間就衝潰了夢清梵的神智。

  她是天位之身,原本能夠抵抗的。可文山印的存在,卻讓她沒有任何抵抗李軒的能力。

  「不要--」

  夢清梵一聲絕望的呢喃,極力的抵抗著這神力。可接下來她卻不能自控的看向了李軒的唇,還有那結實寬闊的胸膛。

  這一刻,夢清梵努力的想咬自己的舌頭,想要讓自己恢復清醒。可接下來,她的眼神卻漸漸展露出幾分迷幻與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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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2:03 |只看該作者
第0431章 一場虛驚

  李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面他騎著玉麒麟在戰場上奔馳,奮力廝殺。不斷的揮舞腰刀,斬向自己的敵人。

  他最終將對手征服,建立了一個偉大國度,可結果一場不受控制的水災衝垮了一切。

  李軒沒辦法,只能再次策馬揮刀,討伐不臣,平定叛逆。可就在這天下又一次被平定,漸漸走向盛世的時候,天上又大雨傾盆,一洩如注,龍蛇並起,再次摧毀了李軒所有的功業。

  大概經歷四次這樣的輪迴之後,李軒感覺渾身上下通體舒泰,再沒有了之前的憋悶感,不過他的坐騎也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

  李軒很不開心,也很不滿足,他開始四處去尋自己的坐騎,卻一直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李軒越找越心急,然後他就猛地清醒過來,恢復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被幾十條鎖鏈捆在了一座殿堂內。

  李軒正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就被鎖住了?然後他又看見自己的褲襠竟然被褪到了大腿處,下面不但一團糟,還有不少血跡。

  五丈之外的大殿一角,則側躺著那隻幻化成龍馬形狀的玉麒麟,後者將頭頸趴伏在地上,一副有氣無力,生無可戀的神態。

  李軒愣了足足半晌時間,才意識到自己昨天夜裡應該是經歷過一場非常激烈的暴風雨。

  且由自己渾身上下都被鎖住的情況來看,多半是被什麼人……

  這人挺無德的,做了這種事情之後,居然也不給他收拾一下。

  李軒腹誹了一句之後,就微覺驚奇,心想這到底是誰呢?

  從血跡來看應該不是薛雲柔,也不可能是羅煙、虞紅裳或者樂芊芊,更不可能是江含韻。

  李軒自問是瞭解這幾個女孩的,既然她們都已經拿出了解決他體內藥力的辦法,就不可能為了讓他解脫而主動『犧牲』。

  李軒再掃望四周,然後就驚悚的發現,這側殿之內竟是法禁森嚴。

  薛雲柔她們似乎是為保障他在這裡的安全,在側殿的外壁,設有極其嚴密的禁法,並以整整二十四件高階法器將之鎮壓。

  關鍵是鎮壓這封禁的,有薛雲柔的法器『陰元傘』,有虞紅裳的『道衡璇璣』,還有羅煙一把備用的『紅袖刀』,以及樂芊芊的一枚『通靈玉』。

  就只有江含韻是純粹的武修,沒有法器鎮壓於此。

  --換而言之,任何人從這裡出入,都瞞不過這四個女孩。

  李軒更覺驚奇,心想這到底是誰,能夠在這幾個女孩的眼皮底下,與自己發生魚水之歡?

  這人也未免太牛掰了--

  李軒正嘖嘖讚嘆的時候,他的視角餘光,卻望見了五丈外側躺著的玉麒麟。

  然後李軒的心念之內,就冒出了一個不無荒唐的想法,然後整個身軀如遭雷擊,直接僵硬在原地。

  不對!不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能,昨天晚上與自己共赴巫山的,未必就是人--

  難道說?難道說?自己無意間達成了一個騎術上的巔峰成就,人馬合一?

  莫非自己也步上了那位重案組之虎曹警官的後塵?

  李軒的臉色煞白一片,四肢無力呈OTL形狀的跪倒在地上,大滴的汗珠,開始從他的額頭上滴落下來,漸成瀑布之勢。

  他想李軒啊李軒,你這分明是突破一個人類的底線了!

  『生死之交』他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有寧采臣這種傳唱千古的人物珠玉在前;『乘龍騎士』也不是不可,這也有柳毅這位勾搭了洞庭龍女的前輩為榜樣。

  可自己這人馬合一算什麼?

  李軒開始很認真的研究,現在該挖多大的坑洞,才能將自己給埋了。

  他已經沒臉見人了,就這麼死去吧,一了百了--

  「你跪著做什麼?」綠綺羅的身影顯化在他的身前,她的眼神很怪異:「怎麼擺出這一副死去活來的模樣?」

  李軒看到她之後一愣,然後他的瞳孔中就現出亮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去抓綠綺羅的小腿:「綠前輩,昨天晚上是你對吧?一定是你?呵呵呵,我就知道,我李軒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出來。」

  這個結果,簡直最理想不過了。不但是『生死之交』,還是『合法蘿莉』,唯獨對方的年紀可能大一點。

  不過在這個玄幻世界,李軒不是很在乎。

  「滾!」綠綺羅的身影飄退一丈,臉上竟顯出了幾分紅暈:「誰會與你做這等羞恥之事?」

  她的話,卻使旁邊的玉麒麟軀體一顫,神態更加萎靡。

  李軒也差點被推入到絕望的深淵,他兩眼茫然:「不是綠前輩,可那會是誰?這不可能,這間密室裡面,一般人可進不來。」

  隨後他又眼神一凝,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道:「還請前輩告知,昨天晚上到底是人,還是馬?」

  在這句話道出之後,李軒感覺自己的羞恥程度爆棚,面上紅潮如血。

  綠綺羅原本是有點惱怒的,可她看李軒這副模樣,卻不禁為之一樂:「怎麼說呢?不能說是人--」

  這句話道出,她就看見李軒的整個元神都快散掉了,兩眼茫然失去神采,已經處於魂遊天際的狀態,綠綺羅唇角再次上揚:「也絕非是馬,說是仙人應該更準確一點。」

  李軒的神魂頓時歸位,只要不是馬,他姑且能接受,他驚喜的看著綠綺羅:「真的?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又沒好處。」綠綺羅一聲冷哂:「我又何時騙過你?」

  李軒不由長吁了一口氣,心想就目前來看,綠綺羅的信譽還是非常可靠的。

  他感覺自己又滿血復活了,開始手拖著下巴陷入了凝思:「仙人?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天位之身?」

  李軒心想這倒是說得通了,這個地方普通人可進不來。想必此人精擅法陣,神通過人,才能任意出入此地。

  於是他又語音一轉,「綠前輩,你應該看到她的模樣了吧?到底是什麼人物,在覬覦我的美色?」

  他語音未落,就聽那隻玉麒麟發出了「嘔」的一聲,似乎想要嘔吐的模樣。

  李軒側目看了它一眼就沒在意了,這玉麒麟是怎麼都夠不上仙人這個詞的。

  「的確是天位,這個人怎麼說呢?」

  綠綺羅斜睨了旁邊的玉麒麟一眼:「總之一言難盡,我不好說,也不會說。」

  李軒頓時就皺起了眉頭,然後就聽綠綺羅道:「你也勿需在意,她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出現在你面前。」

  此時她又微微偏頭,一副不能直視的模樣往李軒下身一指:「倒是你,現在能不能收拾收拾?簡直不堪入目。還有,你的那幾位紅顏知己已經準備過來了,你打算讓她們看到你這副模樣?」

  李軒的神色一慌,急忙收拾起了下身,毀滅了證據,他還從自己的小須彌戒中拿出了一件褲子換上了。

  --萬幸的是,薛雲柔她們沒把他的小須彌戒給收走。

  此外他的手臂雖然是被鎖著的,可還是能夠動用浩氣,用起來得心應手,比自己的手還靈活。

  至於換下來的那條,李軒稍稍遲疑,還是丟到了小須彌戒保存。

  等到李軒把現場收拾乾淨,前方那扇厚重的大門就在轟隆隆的聲音中打開。

  薛雲柔她們魚貫而入,從門外走進來。

  「軒郎,你醒來了?」薛雲柔望見李軒,先是一喜,然後就有些憂心的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

  可當她說到這裡,卻隨即神色一愣,有些狐疑的上下看著自己的情郎。

  薛雲柔發現李軒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潮紅之色,眼神已恢復清明。

  可是怎麼回事?以她在道法上的造詣推斷,這座法陣絕沒可能在一夜之間,解決李軒體內的問題。

  樂芊芊說的十天之期,其實是有些樂觀,以薛雲柔的估測,這怎麼也得十天半月不可。

  出現這種情況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幫助李軒,宣洩了藥力--

  緊隨其後的,則是虞紅裳,她看見李軒的模樣,也同樣是一陣愣神:「軒郎你的藥力已經退了?」

  她隨後就回過頭,眼神狐疑的看向了包括薛雲柔在內的諸女。

  此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在場幾個女孩當中,有人進來『偷吃』了。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樂芊芊是整個大陣的設計者,羅煙則是幻法無雙,薛雲柔繼承少天師之位後,一身的寶物。

  她們留在這裡面的法器,也可以作為便利。

  五個女孩當中,就只有不通術法的江含韻是絕對的清白之身。

  「你這傢伙--」

  羅煙看了李軒一眼之後,也同樣蹙著眉的看向了在場的諸女,她也懷疑,是有人昨夜偷偷進入這座側殿,與李軒發生苟且之事。

  這一刻,羅煙感覺諸女的面目都有些陌生,就連身邊小白兔一樣的樂芊芊,也有點狐狸的味道了。

  李軒則是故作淡然的衝著幾個女孩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幸虧你們佈的這座法陣,否則我一定會被藥力逼瘋。現在可以幫我解開了吧?放心,我沒事了,我一定不會再發瘋。」

  可薛雲柔她們幾個女孩看他這副模樣,都不禁心緒一沉。她們熟悉李軒,知道這傢伙想要忽悠她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

  昨天晚上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而且是李軒絕不想讓她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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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2:18 |只看該作者
第0432章 到底是誰

  李軒發現自己身邊的氣氛,變得很怪異。

  除了江含韻還是神色如常之外,幾個女孩都彼此投以懷疑的視線,以無比冷冽的目光交鋒。

  --她們的視線完全就是刀槍劍戟,樂芊芊已經在她們的氣勢壓迫下潰不成軍,瑟瑟發抖。

  李軒很快就猜到是怎麼回事,然後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察覺到一點異常的樣子。

  不過薛雲柔卻不肯放過他,她一邊給李軒解除鎖鏈,一邊詢問:「軒郎還真是好艷福,就不知昨天晚上是哪位姐妹?真的很會疼人呢,居然半夜裡偷偷跑過來幫軒郎你宣洩藥力。」

  羅煙則是冷笑道:「我也想知道,能夠瞞過我等的靈覺耳目,真是法力超凡。」

  虞紅裳就心想這個人不就是你嗎?說到法力超凡,幻術無雙,捨你羅煙其誰?

  不過這個女人倒是挺會裝模作樣的,擺出的這副神色就讓虞紅裳猶疑不定,難以分辨。

  難道說,昨夜那個入側殿偷吃的,真不是這個女人?

  或者是冷雨柔?那個女人的一身機關暗器出神入化,又深諳法陣之道。

  李軒則是一臉的迷糊:「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我昨天晚上不是被你們捆起來了嗎?似乎還被你們下了迷藥,到現在都還暈著呢。」

  這三個女孩自然不是好糊弄的,幸運的是,就在不久之後。他的大哥李炎找上了門,說是有事要與他商談。

  李軒如蒙大赦,就選在上清觀的正殿見李炎。

  見面的時候,李炎的目光就在李軒與他身後的諸女身上掃蕩著,然後遲疑的問:「李軒你還好吧?」

  他也感應到了幾個女孩子之間詭異的氣氛,還有李軒那稍微有點僵硬的面色。

  還有,之前他進來的時候,依稀見到旁邊側殿大量的鎖鏈。

  把他引進來的道童則信誓旦旦的說,某個靖安伯被道觀裡的幾個女人鎖在側殿裡面,關了整整一夜。

  不過話一出口,李炎就感覺後悔了。

  他的夫人素昭君,讓他對自己二弟家的事視如不見,敬而遠之。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能輕易涉足。

  認為這一個不好,會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

  李炎自己也感覺挺危險的,這裡任何一個女人都有能耐讓他們李家遭遇滅頂之災,可李軒這個不要命的卻招惹了一群。

  總之,他這二弟以後無論弄到什麼樣的下場,那都是活該!

  「我好得很。」李軒強笑了笑,然後面色凝然的詢問:「大哥來尋我,可是為了輔國公家的那位?」

  「還能是為什麼?懷壁與九燈這兩個元兇死於江神醫之手,已經沒法追究了。這另一批人,我與父親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

  李炎的唇角先是冷哂,然後神色一肅:「二弟你可還記得那位湖廣道監察御史司正梁?」

  李軒當然記得這位,這是當日督水監監令招供的兩人之一,直接策劃給巫支祁解封的幕後之人。

  「這個人拿下了?可招供了什麼?」

  「拿是拿下了,我們以督水監的口供為憑,經由湖廣道繡衣千戶出的手。」

  李炎的眉眼中含蘊冰霜:「不過就在此人被捕拿的當天,此人服毒自盡。後來我們檢驗屍體,發現此人並非是監察御史司正梁本人,這位只是一個替死鬼。

  我們又追查到他的家鄉,發現他一家老小,全都不見去向,可見此人早有準備。繡衣衛已經在通緝司正梁,遲早會找出他的下落。」

  李軒蹙了蹙眉,就又繼續問道:「那麼枝江知府呢?這個人總不會也逃掉了?」

  「枝江知府合同其屬下官僚十七人,都已被湖廣巡按御史擒拿下獄,不過這一時之間很難將他定罪。」

  李炎神色淡然:「此人堅稱自己無責,他已經遵照龍君之命疏散,很早就已下令枝江城內開始疏散,又給枝江各地的鄉鎮下達公文。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力,蒙蔽了他,所以頂多是個失察之責。

  此人是文官,又沒有明顯的罪名,所以巡按御史不好對他用刑,父親已經通過繡衣衛介入此案。這位枝江知府自以為得計,可我與父親都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牢獄。」

  李軒稍作凝思,就凝神道:「關鍵還是林有貞,還有那位左軍都督同知皇甫玄機。司正梁可以逃,這兩人卻逃不掉。」

  「正是這個道理!」李炎微微頷首道:「父親已經準備好對這兩人出手,他現在已有佈局,最多十日之內,就可以讓皇甫玄機死無葬身之地。

  此事原本是用不著二弟你出手,可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為防意外,父親認為事前還是得告知二弟你一聲,通一通聲氣。如果此事生變,或者父親的力量不足,二弟你可隨時跟上。」

  他的話是這麼說,可眼睛看的卻是李軒身後的諸女。

  薛雲柔當即領會於心:「大哥放心,龍虎山在京城的一切力量,幾乎都在我掌握之中。只需伯父一紙符書,他們隨時都可聽令行事。」

  虞紅裳的眼眸中,則透著幾分殺氣:「其實皇甫玄機此人,我父親已令繡衣衛與內緝事廠的人暗查,唯因此人乃前代輔國公皇甫神機幼弟,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好直接將他捕拿下獄。此外我手裡也有幾個人,可以為伯父所用。」

  此時雖有督水監監令的指證,可此人與皇甫玄機從未直接接觸過,至於那督水監監令所說的『衛所世職』的許諾,也還沒有實現。

  所以目前,這還只是督水監監令的一面之詞,此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皇甫玄機與此案有涉。

  此案如換成是別人,早就已經下獄問審了。可皇甫玄機的身份,到底非同尋常。

  皇甫神機父子在軍中數十年,門生故舊遍佈軍中,聲望高企。而在如今滿朝的靖難勳貴都隕落於土木堡一戰的時候。皇甫玄機此人,就更是靖難勳貴的首腦人物。

  所以即便景泰帝,也不能不謹慎行事。

  李炎暗暗哂笑。他父親對天子的評價,就是太講規矩了。

  不過當他聽到虞紅裳最後一句,卻是眼神微凝,高看了虞紅裳一眼。

  這位公主殿下,在朝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了。

  最後李炎的目光,又落在了李軒身上。

  李軒想了想之後,就無奈道:「龍族那邊,應該沒問題。這樁事,也與他們關係不小。」

  龍族一脈在朝中的力量,從來都不可小視。

  而此時敖疏影雖然已經自封於鄱陽湖內,可李軒心想自己的話,那些龍君們多半還是會聽的。

  「那就沒問題了!」李炎的唇角一挑,現出冷冽之意:「接下來小弟你就只管坐鎮於此,聽父親他的消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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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3章 師兄妹的再見

  李炎在這座上清觀沒呆多久就匆匆離去了,李軒百般挽留,都沒能讓他多呆片刻。

  李軒不由暗暗發愁,他發現幾個女孩已經有了三堂會審,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趨勢。

  雖然李軒一口咬定,自己昨夜暈迷不醒,不知究竟--昨夜他也確實是暈迷不醒,不知究竟,可問題是他現在的信譽,已經不像是以前有聽天獒與問心鈴雙重擔保,『人品無瑕,如玉君子』的時候了。

  那時候他說什麼,這幾個女孩就信什麼,可如今羅煙她們已經看透了他的本質。

  幸在半日之後,仇千秋也過來尋李軒。

  這位是應李軒之邀而來,目的是為幫助他參研大日之法。

  隨著李軒的修為邁入七重樓境,元神與霸體金身也到了極其強橫的地步,之前的『核聚變』觀想已經不夠用了。

  正好這次到了江南,李軒決定在大日法門上再進一步。

  而為了更深一步的觀想『大日』,李軒這次不但打算邀仇千秋出手,羅煙、薛雲柔與虞紅裳也將參與其中。

  羅煙的光法與火法,仇千秋的大絕滅掌,都是這次生成『核聚變』的主力。

  三人聯手,預計可以將核聚變的時間,維持大概三十個呼吸時間,讓李軒進一步窺其奧妙。

  可由於江南大水,仇千秋一直未能得暇。

  川蜀一帶的六道司,都是由白虎堂管轄,桐柏山的六道司分署,則是隸屬青龍堂。

  可這場江南大水,卻是與朱雀堂切身相關,首當其衝。

  長江水位大漲,沿江水妖的法力激增,李承基轄下的水師又沒可能將所有妖類都全數掃除,故而朱雀堂轄下的各大分署分所極限承壓,將近八成的力量都撲在長江沿岸。

  所以直到今日,長江水位再次大幅回落,仇千秋才抽空應邀前來。

  仇千秋還帶來了六道司給予李軒與羅煙的獎賞,李軒升『伏魔中郎將』,羅煙升『伏魔校尉』。

  按照仇千秋的說法,如今的李軒雖然資歷極淺,可他立下的這些功勳,已經到了六道司不給他升職就說不過去的地步了。

  問題是李軒管轄的還是『神翼都』那些人,職位也依然是神翼都指揮使。

  李軒這次的職銜提升,沒有增加半點權柄,微一的好處,就是更多的薪金與補貼。還有,日後他面對『神雷府』那五位伏魔中郎將時更有底氣。

  除此之外,李軒還得了大功三百二十,羅煙則是大功二百。江含韻與素昭君,則各自有大功二十。

  至於其它的丹藥、法器之類,李軒都沒仔細去聽。只因如今『六道人元丹』之類的藥物,上品法器以下,都不能入他的眼。

  唯獨內中三枚『六道地元丹』,四枚道家『六煉凝元大丹』,讓李軒驚喜了一陣。

  前者可以增長修為,後者可以提煉他的罡力,強化他的金身霸體。

  這些丹藥正常兌換都要二十一個大功,六道司也顯然也瞭解他想要什麼。

  值得一提的是,仇千秋還將六道司珍藏的『絕滅焚陽圖』給他帶了過來。仇千秋的『大絕滅掌』就出自其中。其功體本身,並不限於掌指兵器。

  「斬殺巫支祁與相繇的分神法體,六道司都是按照兩倍於黑榜第一的標準給予獎賞。至於那巴蛇常澤,雖然不在黑榜當中,可此人卻是我六道司的心頭大患,標準同樣是黑榜第一。

  因長樂公主與江雲旗並非是我六道司的人,所以這大功都計在了你與羅煙身上。」

  可能是擔心李軒不滿,仇千秋又特意解釋道:「這只是你們斬殺三位大妖的部分,平復水患的功勳,需要等事了之後,計功樓再做整體計議,預計你的大功不會少於五十個。還有--」

  仇千秋隨後又遞上了幾張圖紙:「天尊的意思是就著你們這次的功勳,讓煉器樓用最快的速度,為你與羅煙打造兩對極品法器的雙刀,以『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為根本,專攻光雷二法,將你們雙刀合璧時的戰力推到極致。

  羅煙只有二百四十個大功,缺了不少,可以先由你來補上。」

  「這麼大方?」李軒接過圖紙的同時,頗為訝異的看著仇千秋:「不是傳說我們六道司最近財力吃緊嗎?」

  之前六道司給他鍛造一件極品法器都是摳摳索索的,這次卻一次性給他們鍛造四把長刀。

  「那也得分什麼情況。」仇千秋一聲失笑:「六道司財力是吃緊,可該花錢的地方還是得花。你與羅煙的雙刀合璧,便是巫支祁與相繇都要退避三舍。上面如果視而不見,那就是無能了。」

  有一些話,仇千秋卻是不方便說。

  如今六道司雖有三名天位,可青龍堂尊『靈佑真人』也是龍虎山天師府贊教;而白虎堂尊『懷讓大師』,則是禪宗高僧。

  真正屬於六道司的天位,其實只有天尊朱明月一人。

  所以此時任何一個天位戰力,六道司都會拿出非同一般的重視。

  此時他看李軒的眼神也是感慨無比,心想這才多久時間,詩雨的孩子,就已成長為他們六道司的頂樑支柱了。

  之前仇千秋還擔心李軒去北京會站不住腳,結果沒到三個月時間,這個傢伙竟然將巫支祁、相繇與常澤都斬給他看。

  李軒則是一頁頁的翻動,仔細看著手中的圖紙。這些圖其實非常簡陋,且有些潦草,應該是臨時設計的陣圖,許多陣法結構都還未完善。

  可只從這些還未完成的陣圖來看,李軒就知這四把刀必定用料十足,它們的鋒銳,它們的神威,也可以由此想見一二。

  「就這麼定了!」李軒的眼中逐漸現出了一抹璀璨光澤:「要多少大功?總共六百個夠了吧?這要多久才能練成?」

  之所以是六百,是因兵器的價值,一向都超出同品法器至少五成。

  幸虧這是刀,換成是畫戟、大槍之類的重兵器,超出同品法器一倍的價格都是尋常。

  「至少三個月,這是最快了。」仇千秋不出意料的說著:「你要打造這四把刀,必須拿出六百六十個大功。天尊說不二價。」

  他斜睨著李軒:「它們哪怕是單體狀態,威力也是極品法器中最頂級的。合璧之後,這四把刀的神威幾乎等同仙寶。且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你是佔大便宜了。」

  ※※※※

  李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與仇千秋等人準備擇地模擬『大日』的時候,在距離上清宮大約十里的位置。

  幻化成龍馬形狀的夢清梵漫無目的的走到此處河堤旁,然後它就在此處駐足,雙眼無神的看著下方的江面。

  由於之前數場大戰,她的獸體意識因疲憊而沉睡,才被她奪取了軀體的掌控權。

  可夢清梵卻只恨自己的獸體意識,為何到現在都還未能醒過來?為何自己還能清醒著?

  看著前方那渾濁的江水,夢清梵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的種種。

  --在神力的作用下,她整整三個時辰,都在不知廉恥的向李軒索取著,即便對方一直暈迷著,她依然樂此不疲。

  夢清梵無比痛苦的閉上了眼,眼角旁甚至溢出了兩行清淚。

  她很想躍入這江河當中,從此一了百了。

  可夢清梵又清楚的知道,這江河殺不了她,李軒也不會容許她死亡。

  這非但無助於她脫離苦海,反倒會暴露她的真實身份。

  也就在這時候,夢清梵聽見了身後一個飽含著複雜意味的熟悉語音:「師妹?」

  夢清梵錯愕回望,發現一位容貌清雋的少年正駕馭飛劍就立在她身後。他定定的看著夢清梵,眼中含著久別重逢的欣喜,還有著痛心與自責,這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

  師兄?

  夢清梵本能的就欲將『師兄』二字道出口,可話到嘴裡,卻又被夢清梵強行按住。

  她想自己現在,該怎麼去面對自己這位師兄?

  李軒的坐騎,甚至是與他有過一夕之歡的女人?

  御劍少年原本是萬分期待著夢清梵的回應,可他的面上最終還是現出了幾分失望之意。意識到師妹的麒麟變體,應該還是由獸體意識在主宰。

  也不知師妹的意識,何時才能清醒過來?

  --李軒那個畜牲!

  他的雙拳緊握,只覺心臟似如刀絞。良久之後,他才搖了搖頭,收起了雜亂的思緒,轉而也眸光晦澀的看向了前方江面:「罷了!我這次來,只是想要告知師妹你,你且再安心等候半月。師尊已經設好了局,最多半個月內,就可以讓李軒付出代價,那時也將是你回歸天宮之日。」

  他知道主宰這具麒麟之軀的,只是夢清梵的獸性意識。可夢清梵的本體,同樣能獲得這份屬於獸性意識的記憶。

  御劍少年的眸光,也逐漸興奮:「關於你身上的禁法,也勿需憂心。文山印與千秋筆,金闕天章同體本源,而植入你體內的,乃是『封神』之印。所以只需師妹你回歸天宮,師尊她自然會替你解除--」

  可此時御劍少年卻未注意,夢清梵的眉頭,此時竟已深深皺起。

  不知為何,此刻她心裡竟生出了強烈的牴觸與不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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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4章 替人消災

  一月十六日的凌晨,在輔國公府東側一間書房內,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皇甫玄機神色雍容不迫的看著眼前的諸人。

  立在他面前的大約有七人,除了皇甫玄機的心腹謀士孫然之外,其餘都是他在軍中的幾位舊部與左膀右臂。

  正在說話的則是一位穿著三品武官服飾的參將,內容則是與誠意伯李承基有關。

  「--昨夜屬下請兵部武選司員外郎李大人去醉月樓喝酒時,已經將那那七萬兩銀子送到他的手中。

  李大人已經明確承諾,說就在今日朔望大朝,舉薦李承基升任右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大人,這是李大人寫的奏章抄本。」

  此人恭恭敬敬,將一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送到了皇甫玄機的面前。

  皇甫玄機則是不滿的一聲冷哼:「自從于傑執掌兵部,這些文官倒是抖起來了。換在往日,何需去求他們幫忙?」

  皇甫玄機確實有不滿的理由,在土木堡之變前,大晉武官的銓敘陞遷,原本都由五軍都督府負責。可自從土木堡之變以後,這份權柄卻漸漸由兵部擠占。

  他們五軍都督府依舊主掌著地方衛所的軍務,可如今一應人事陞遷與調任,都必須得到武選司的背書認可。

  隨後皇甫玄機就拿著那張宣紙仔細看著,過了片刻,他才滿意的笑道:「辭鋒倒還算銳利,不愧是二甲出身。不過只這一個兵部員外郎還不夠。還得在朝中多發動一些人,要形成聲勢。

  稍後朝會之前,你們幾個代我去向那些相熟的勳貴,還有五軍都督府的同僚再打聲招呼。還有那些與我們輔國公府交好的文官,孫然,這些人交給你了,盡量讓他們給我動起來。」

  在場幾位武官都紛紛附身應是,那謀士孫然也微一鞠躬:「此事就落在學生身上,大人只管放心。」

  皇甫玄機聞言微微頷首:「總之該給的好處你們都給我給足了,他們要什麼承諾可以先答應下來,勿需小氣。這次無論如何,都得將李承基從水師提督的位置上拿下來--」

  可此時他卻發現孫然的臉上似含著幾分憂色,他不禁濃眉微揚,眼神不悅:「孫先生是覺得不妥?」

  孫然心神一凜然,面色肅然:「大人此舉堪稱英明,右軍都督同知一職,對於尋常的二品武官而言自是夢寐以求,可對於李承基來說,卻是明升暗貶。一旦此人離開長江,北調入京,就如虎入平陽,從此都只能任由大人搓捏。

  學生只是擔心如今朝中局勢,兵部尚書于傑一定會出面阻攔,陛下也多半不會讓大人你如願,此事未必能成。」

  「所以才要你們造出聲勢。」皇甫玄機一聲失笑,渾不在意的神色:「誠意伯平定長江水患,活民百萬,功莫大焉。朝廷有功不賞,像什麼話?群臣鼓噪之下,即便陛下也不能不慎重思量。

  且你當那位陛下,對於李承基與李軒父子就沒有一點忌憚?你當內閣諸臣,不為此心憂?據我所知,正統天子的舊臣,如今也對他們恨之入骨。」

  「大人明見!」

  孫然對於皇甫玄機此言,倒還是認可的。他們的那位天子因得位不正,在朝中的權威一直不彰,直到近年來羽翼豐滿,形勢才逐漸改善。

  可自今年元月初七,傳出太子虞見濟薨逝的消息之後,朝中帝黨就開始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即便事後宮中又傳出是御醫診斷有誤,江南神醫妙手回春,使虞見濟起死回生,可這並未能穩固住帝黨群臣之心。

  這是因景泰帝只有虞見濟這一獨子,又屢次與蒙兀太師也先作戰,傷勢在體內沉積,身體不佳。

  而一旦這位天子有了什麼萬一,未來能夠繼承皇位的,就只有正統帝膝下諸子。

  所以只需朝中群臣形成共識,就不愁那位天子不妥協就範。

  然而孫然卻不僅僅只擔心于傑與景泰帝,他隨後凝著眉:「除此之外,臣還擔心誠意伯李承基。此人老奸巨猾,未必肯就範。且他既知巫支祁解封一事可能與大人有關,勢必會做反擊。

  還有靖安伯李軒,年前此人幾乎一力掰倒大理寺與都察院眾多大臣,甚至促成太子廢立。其人不但與龍虎山以及龍族牽涉甚深,本身實力也很了得,據說與其部屬雙刀合璧,戰力堪比天位。

  所以學生以為,我們在此之外,還得做一些防備。」

  「李承基?」皇甫玄機聞言,卻滿含不屑的一聲嗤笑:「往日在我家門庭前俯首帖耳,搖尾乞憐的老狗,他能有什麼能為?

  至於那李軒,無非是依仗那頭麒麟,可如今形勢,已不同於年前。他如今再將那麒麟找出來試試?看看我有何懼?太子與太后懼他,是擔心折損聲望,可我皇甫玄機要這好名聲做什麼?

  至於這對父子的武力,他們有天位,我輔國公府就沒有嗎?本將堂堂右軍都督同知,難道還敢對我出手不成,反了天!」

  他隨後微一拂袖,阻住了孫然的言語:「孫先生實在太多慮了,其實只需今日將李承基從操江水師提督的位置上調離,就可削去誠意李家九成聲勢。那時即便李氏反噬,吾又何懼之有?」

  孫然想了想,就抱了抱拳不再言語。

  的確就如皇甫玄機所言,誠意李家之所以有這般威勢,全在於操江水師提督一職。

  而此時皇甫玄機又看向了旁邊的地圖:「對了,司正梁現在到哪裡了?」

  「昨日已潛逃至寧波,可能昨夜就已出海前往高麗。」

  答話的是另一位,同樣穿著三品參將袍服,他的神色冷冽:「大人,可需將之滅口?那條海船上有屬下的人在,輕易就可將之沉江。」

  「說什麼蠢話呢?」

  皇甫玄機斜睨了他一眼:「本將豈是這等心性涼薄之人,此人為我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他既已出海,那就無妨,你稍後給我送一筆錢過去--」

  他正說到這裡,就聽到宮城那邊敲起了鐘聲,這是卯時初(凌晨五點整)的鐘響,宮城會在這個時候起鑰,開啟宮門。

  因元宵而推遲至今日的朔望大朝,也將在不久之後開始。

  皇甫玄機當即精神一振,帶著一眾部屬,大步往輔國公府的大門行去。

  他信心百倍,對於接下來的朝會也倍感期待。

  可就在皇甫玄機出了府門,騎上一頭地行龍的時候。有一位穿著百戶服飾的內緝事廠番役,神色匆匆的從街頭奔行過來,並在皇甫玄機的馬前半跪了下來。

  「大人!我家大人讓我轉告,大約一個時辰前,兵部武選司員外郎李文昱在家中畏罪自裁!」

  皇甫玄機神色一愣,然後萬分訝異的與他的謀士孫然對視了一眼。

  這位李員外郎是他們將李承基調職京城的關鍵,可結果這場大戲還沒開始,這場戲的主角就已身死。

  皇甫玄機心中凝冷,同時皺起了眉頭:「李大人之死,真的是自裁?」

  那位番役語聲恭謹的答著:「確係自殺無疑,我們內緝事廠也派了精幹人手去了現場,沒有查出任何疑點,李文昱是在書房中飲用毒酒,毒發身亡。」

  皇甫玄機卻只覺好笑,這一個好好的人會自殺?

  且這位兵部員外郎,昨天夜裡還與他屬下一位參將去逛過青樓。這樣的人,會突然飲毒自盡?且他畏的是什麼罪?

  「此人雖系飲毒自盡,可應該是與誠意伯府有關。」

  此時那位番役,又抬頭看了皇甫玄機一眼:「我們查到昨夜李大人返回的時候,被淮揚富商彭八百攔住說了幾句話。之後李大人回歸府中不到兩個時辰,就自盡身亡。

  我家大檔頭預計是與昨日天津倉場有關,昨日戶部三位給事中聯名上奏,彈劾李大人在倉場衙門任職南倉監督時,倒賣倉中糧草,貪贓納賄,導致倉中四萬七千兩紋銀,十五萬石糧草不知去向。這份奏折,如今就在通政司。」

  「彭八百?」皇甫玄機面色鐵青,他知道此人不但是淮揚巨商,更是李承基最得力的羽翼之一。

  可此時他胸中,更多疑惑:「據我所知,李文昱為官甚是謹慎。他離任之前,不可能不將賬面作平。且即便如此,他也用不著自盡?」

  那位番役只能搖頭:「小的不清楚,只能猜測那位誠意伯,應該是掌握了李文昱的確鑿罪證。」

  謀士孫然則面色微變道:「大人,據我所知,誠意伯府素來心狠手辣,李文昱之所以自裁,只怕不止是罪證問題。我猜那彭八百,說不定還以他全家性命做威脅。

  李文昱一旦丟官棄職,誠意李家要滅他一族都輕而易舉。」

  「混賬!」

  皇甫玄機一聲怒哼,眼眸中現出些許陰霾。而就在稍稍思忖之後,他就對孫然道:「孫先生你去找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上官知,讓他來提李承基這樁事。那個傢伙是貪財的,只要錢給足了,他一定會答應。孫先生你務必讓他在今日朝中提出此議,還有,多帶幾個護衛。」

  孫然當即拱手領命,帶著人策馬飛奔而去。

  此時大朝在即,所以時間已經不多,故而他拚命的策馬飛奔,在須臾間就奔出兩條長街。可就在他側馬馳入大時雍坊的石碑胡同時,無數的弩箭,忽然從兩側角落中噴薄而出。

  「千金法弩?」

  孫然心中微驚,當即就欲施法抵擋。可他發現兩側對他轟擊的千金法弩不下十二具,用的是最頂級的符箭。他攜帶的幾個護衛,僅僅須臾就被數千枚手指頭大小的箭支活生生的轟殺。孫然的防護術法與身上的兩件高階法器,也在瞬間被轟到千瘡百孔。

  最後出現在孫然眼中的,卻是一道黝黑色的劍光。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是一個二十歲許,仿如竹竿般的身影,蒙著臉,雙眸則晶瑩深邃似如黑曜石。

  他瞬閃而來,一劍就洞穿了孫然的眉心:「上路吧,要人出價五萬兩紋銀,要你孫然性命!」

  孫然認得眼前這個人,黑榜第十二位『唯利是圖』梅情書。

  可此時他的軀體,已經被釘在了後方的石牆上。他雙眼中飽含驚怒,卻逐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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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3:12 |只看該作者
第0435章 動如雷霆

  直到走入承天門,皇甫玄機才知道自己的心腹謀士孫然已被人謀殺。此時他的臉色煞白,眸中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

  「徹查!拿我的名帖,去順天府衙門與內廠督促,讓他們徹查此案!京師首善之地,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好大的狗膽!

  讓他們盡快查出兇手,本將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隨著皇甫玄機的怒吼,幾個侍從當即手持他的名帖飛奔離去。

  皇甫玄機隨後又眸色陰冷的環目四望了起來。

  孫然之死讓他怒火攻心,可同時也讓他驚悸。

  皇甫玄機已經意識到自己對手的危險性,誠意伯府的反撲凌厲兇猛,完全超出他意料之外,關鍵是對方的不擇手段,居然在大時雍坊這樣緊鄰宮城,貴人雲集之地暗殺他的謀士,那還有什麼是對方做不出來的?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並非是孫然之死,而是如何反擊。

  他意識到今日,不論如何都需將李承基從操江提督的位置上調離不可。只有如此,才能壓制住對方的反噬。

  可如今隨著兵部武選司員外郎李文昱與孫然的死亡,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出面,聯絡他兄長與父親的同僚舊部。

  皇甫玄機隨後就在魚貫走入承天門的群臣當中,找到了幾位熟悉的身影。

  皇甫玄機的眼神微亮,當即大步走了過去。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那邊的幾個武官勳臣在望見他之後,竟然都面色微變,紛紛加速避讓開來。

  那神態就彷彿是在躲避災星,含著幾分無奈惶恐之意。

  見得此景,皇甫玄機不由微微愣神,錯愕的看著這幾人。他皺了皺眉,又走向了正從承天門洞走入進來的另一群人。

  那也是一群武官勳臣,以中軍都督府同知武定候曹易為首。作為土木堡大敗之後碩果僅存的勳貴,武定候曹易如今在朝中也是位高權重,地位顯赫。

  不過當皇甫玄機大踏步的走過來,武定候周圍的眾人,卻都是面色一凝。

  接下來,許多人竟是裝作沒看見皇甫玄機這個人,紛紛加快了步速,從他的身側繞開。

  武定候曹易也同樣不給皇甫玄機說話的機會,他朝著皇甫玄機抱了抱拳,就以龍驤虎步一般的步伐,行往宮城深處。

  「曹叔!」皇甫玄機見狀既驚又怒:「昔日征伐之戰,是我父親力保,才使太宗免了你的罪責。」

  武定候曹易的神色無奈,終於駐足停步,他隨後目光複雜的回望皇甫玄機:「皇甫賢侄,你這是何苦?」

  皇甫玄機掃了周圍經過的群臣一眼,然後滿含疑惑的朝武定候曹易抱拳一禮:「曹叔,你我兩家可是百餘年的世交,今日卻為何要避小侄而遠之?」

  「你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難道不知道?」曹易看著皇甫玄機,良久之後,他微微一嘆:「罷了,看在我們兩家交情的份上,我就與你說說究竟。昨日誠意伯李承基已向各家勳貴武門傳話,這次誰敢助你,誠意李家必與其魚死網破,不死不休。」

  皇甫玄機聽到這句,初時差點失笑。他心想李承基他莫非是失心瘋了?做出這等失了智的事情?

  他們北方將門在靖難之後,何時被人指著鼻子這麼威脅過?

  李承基說出這樣的話出來,只會激起眾怒,為誠意伯府招惹更多的敵人。

  可隨後皇甫玄機就心神一冷,現實並非是李承基被孤立針對,反倒是他皇甫玄機,被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皇甫玄機的臉色難看異常:「所以曹叔您就聽了他的話?」

  武定候曹易則稍稍猶豫,然後苦笑道:「一日之前,大同糧商梁同被山西繡衣千戶劉丹抓捕,罪名是勾結蒙兀瓦刺部,以糧草兵器資敵。

  二十二年來梁同走私一百五十萬石糧草,兵器二十二萬件售入草原。且已尋得梁同私藏的兵器糧草,以及他的秘賬作為罪證。此外不久前神器盟一案,也有不少手尾未處理乾淨。」

  皇甫玄機不禁微微一愣,心想這山西的通敵案,與他及誠意伯的爭鬥有什麼關係?

  大同糧商梁同這個人他知道,往年此人也有給輔國公府孝敬,每年大概是三萬兩紋銀的樣子,可此人與他皇甫玄機其實關係不大。

  此人東窗事發,怎麼都扯不到他頭上來。

  至於神器盟,與他們家就更是關係不大。

  可皇甫玄機隨後就想到了究竟,氣息也微微一滯。

  梁同與神器盟能夠將糧草兵器送入草原,勢必與大同、宣府等地的軍將牽涉極深。

  而自太宗登基以來,大同與宣府都在他們靖難勳貴的掌控之下。其中關係盤綜錯節,牽涉到了大半個北方武門--

  「山西繡衣千戶所千戶劉丹,是李承基的妻弟,據說此人,已經從梁同那兒就拿到了詳細的名單,其中涉及千戶,守備以上二十餘人。而如今神器盟,就在誠意伯府的手中。」

  曹易說到這裡雙拳緊握,面色潮紅的一聲怒哼:「若非今次事發,老夫竟不知那些不要命的雜碎,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這等混賬事!

  淇國公在草原全軍覆沒才多少年?他們就不記得痛了?居然敢縱容商人,將糧草兵器售到草原。在土木堡大敗之後,還不知收手。」

  他的語聲複雜,似是為北方將門子弟的腐朽墮落而憤恨,不甘,惱怒。

  皇甫玄機心裡則是冷如寒冰,他知道曹易所說的淇國公,乃是昔日靖難功臣第一,在太宗年間率數十萬大軍征伐草原,結果全軍覆沒。

  從那時起,大晉太宗就禁絕了邊境與草原的兵器交易,甚至捕拿了幾個大商人,將之剝皮揎草。

  至於那山西繡衣千戶所千戶劉丹,皇甫玄機也是聽說過的,那是李承基夫人劉氏的堂弟。

  而山西繡衣千戶所千戶雖然只是五品官職,卻位卑權重。只因繡衣衛在整個大晉,都只有十五個千戶所。

  每個千戶所,都主掌一省巡查緝捕之事。

  可皇甫玄機之前卻萬萬沒想到,這致命的一擊,卻是來自於山西。

  「也就是說,李承基是以此事來威脅?」

  「他寫給我的信中雖然沒這麼說,可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曹易嘆了一口氣:「我們的卵蛋都被人捏住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信中有言,這次只是他與你皇甫玄機私人之間的恩怨,可如果我們插手,那就是誠意伯府與北方將門之間的衝突。」

  曹易說到這裡,又苦笑道:「換在別的時候,老夫倒也不在意他手中的這個把柄。那些涉案武將,全死了乾淨。可如今于傑掌著兵部尚書,權重天下,此人眼珠裡面可是揉不得沙子。

  而自太子重病之後,天子或有意立威。一旦那份名單落到于傑手中,定會掀起腥風血雨。玄機啊,你當明白我與諸位大人的苦心。」

  皇甫玄機心中鬱憤莫名,他明白曹易的意思,無非是擔心此案最終會牽連到各家,所以要犧牲他皇甫玄機?

  「曹叔!」皇甫玄機努力平復著胸中郁氣:「我們可都是靖難將門,百餘年來同氣連枝,曹叔您就眼看著李承基對小侄下手?」

  曹易的面色卻漸漸轉寒,良久之後,他才開口道:「賢侄,老夫自然是想幫你,可勢不由人。你需知曉,如今早就不是土木堡之變前了,我靖難將門十成折了八成,如今在朝中只能勉強立足,慘淡維持。

  而賢侄你這次得罪的誠意伯府,卻是如日中天。南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靖安伯李軒合六大天位,連巫支祁、常澤與相繇這樣的大妖巨孽都能斬殺。其聲勢之隆,已不遜色於昔日的輔國公府。老夫這裡且說句不當的話--」

  他目視著皇甫玄機,竟是語聲悠然,含著冷淡之意:「即便日後天子去位,新皇登基,也勢必得對他們家恭著敬著,拉攏有加。他們家立足於世的根基已是武力,而非是天子的寵幸。

  至於世侄你,你非得去得罪他們做什麼?還有,我不知你釋放巫支祁的目的究竟何在,可無論你是何圖謀,都選錯了對手,手段也過於惡毒。」

  「叔父怎麼這麼說?小侄豈敢如此大膽,釋放巫支祁?此事簡直荒唐!」

  皇甫玄機才剛想說此事實為誠意伯府栽贓,可隨後就在曹易冰冷的視線注目下說不出話。

  他已察覺到曹易眸中夾含的怒火。

  「賢侄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吧。」武定候曹易的面色更加冷淡了:「總之你與誠意伯間的爭鬥,本侯愛莫能助,也無力助你,賢侄你好自為之。」

  他說完之後,終究還是想起昔日初代輔國公皇甫神機,還有河間王皇甫玉的情分,又一聲嘆息道:「稍後朝會中你得小心留神,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提前做些防備。誠意伯李承基此人智計了得,心狠手辣,他的手段一定不會只有這些。

  以老夫對他的瞭解,此人既然對你動了手,那就一定會是抱蔓摘瓜,剪草除根,不留後患的。還有,昨日淮揚巨商彭八百在京中為李承基奔走,一共拜訪了十七位文武朝官,不知密議何事。」

  此時的皇甫玄機,只覺渾身發寒。他抬頭往遠處太和門方向望去,此時竟生出幾分畏意。

  他已經在畏懼著這場朔望大朝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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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6章 不留餘地

  辰時初,隨著天子踏入太和門內,並在御座之上坐定,因新年之故而停了近二十天的朔望大朝正式開始。

  皇甫玄機面目陰沉的立在群臣當中,心情忐忑無比。

  今日朝中議的第一件事,就是江南水患。

  首先從群臣中出列的,正是兵部尚書于傑,他手持著笏板,面色沉冷:「陛下!昨日南直隸水師有奏,自元月初九以來,南直隸十二營水師在誠意伯,操江水師提督李承基轄下持續作戰數日,斬殺大小水妖不下三萬。自昨日起,漢江為禍的水妖已被全數蕩平,掃除一空。

  此外鄖陽巡撫與湖廣巡撫有奏,因相繇、常澤、巫支祁三位大妖皆被斬殺,長江水位已經下降兩丈六尺,川蜀與襄樊兩地水患已基本平復。臣在此為誠意伯父子請功,請封公侯之位。

  另南京中軍都督同知有缺,臣請將李承基調職漕運總兵,兼任南京中軍右都督;並以漕運總兵段東,調任操江水師提督。」

  於是這滿朝上下的群臣,頓時發出轟然震響。

  而立在所有武臣前列的武定候曹易則瞳孔微微一凝,忖道這位誠意伯果然深知兵法。

  這是準備排除隱患,在攻敵之前,先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嗎?

  這漕運總兵的權勢,可一點都不在操江水師提督之下,在長江與運河沿岸,李承基也依舊有著天位之能。而鎮東侯段東任職漕運總兵,也已達數年之久。

  兩人換任,不但可釋天子與群臣之疑,還可保障長江與漕運的穩定。

  至於那南京中軍右都督雖然只是一個虛職榮銜,卻是一個臺階。

  李承基下次的遷任,就只有北京五軍都督府左都督,以及南京中軍府的左都督這六個職位。

  那可不再是都督同知這樣被人鉗制的副手,而是真正執掌軍中大權的軍職--

  接下來果如武定候曹易所料,這殿內百官開始為于傑之言爭論不休,可對於李承基與段東之間的換任,群臣都沒有任何疑義。

  左軍都督同知皇甫玄機倒是極力反對,可朝中附從其議的不超十人,且多為文臣。

  武官之中幾乎無人應和,而兵部眾官更是無一人出面支持。

  群臣爭論的焦點,還是李承基與李軒父子的封爵。

  反對的一方是認為這場江南水災,並非真正的軍功,給予公侯之賞似乎太過。

  贊成的一方則以為,這次長江大水,為禍的水妖不下五十數萬,又有巫支祁、相繇與常澤這樣的大妖為禍,幾乎席捲漢江全域與長江中下游,相繇的毒力,更能使兩岸沃土寸草不生。

  誠意伯父子將之平復,救兩岸數百萬百姓於水火,使大晉未來數十年免於災荒,這豈能不算軍功?

  而朝中反對之人固然眾多,贊成者也是極眾。尤其是那些家鄉在長江沿岸的群臣,對李承基父子的功績都很認可,也感其德。

  最終群臣議論的結果,是李軒封靖安侯,並加『從二品護軍』的武勳,正二品『驃騎將軍』的武散官,另由內庫封贈各種財物若干。

  李承基則依舊是誠意伯如故,加從一品柱國將軍的武勳,從一品『榮祿大夫』的散官,調職漕運總兵,兼任南京中軍右都督。

  此外李承基的夫人劉氏,也被授於一品國夫人的誥命;還有李炎,升任揚州水師營參將,武勳正三品上輕車都尉,武散官正三品昭勇將軍,其夫人素昭君也被授予三品誥命。

  揚州水師營參將,乃是揚州三營水師的主官。

  所以此議爭論甚多,兵部尚書于傑卻一力堅持。這位于少保認為李炎能力傑出,而誠意伯一系也在長江水師中威望高企,朝廷正該借助其力,整頓揚州水師。

  等到此事議定,這朝中的氛圍又恢復冷凝,氣息肅殺。

  皇甫玄機面色青白,濃郁的惶恐與不祥感積鬱於心。

  只從他先前反對李承基調任漕運總兵時的情形,皇甫玄機就已知自身的境況不妙。

  昔日權遮滿朝的輔國公府,何時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整個朝堂上下,居然只有不到十人響應其言,且都是一些綠袍小官。

  皇甫玄機不由與自己的兄長後軍都督僉事皇甫元機對視了一眼,可他這個兄長卻是不濟事的,此時竟是面色蒼白,隱含驚惶之意。

  皇甫玄機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對面的內閣次輔,少保高谷,還有國舅孫繼宗,可高谷對他的視線視而不見,甚至是神色冷淡,有意避讓;而國舅孫繼宗則向他回以無奈之色。

  旁邊武定候曹易看在眼中,不由微微搖頭。

  他知道那高谷雖是正統帝舊臣,平時對正統帝與前太子虞見深多有維護。可這位畢竟是翰林出身,正統的儒人,其家鄉也在南直隸,鄰近長江。

  皇甫玄機解除巫支祁封印之舉,已經是觸及這位高少保的底線。

  曹易不知皇甫玄機到底是因什麼樣的緣由,要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舉,將巫支祁這等巨妖釋放。可這個傢伙行事過於粗疏不慎,明知這是大逆不道,凶險之至的事情,卻偏還被誠意伯抓住了把柄。

  此時那湖廣監察御使司正梁雖已假死脫身,不知去向,無論繡衣衛,還是都察院,都沒有實質的證據,指證皇甫玄機。

  可這個傢伙當天子與這滿朝上下都是蠢貨,任其擺佈糊弄?

  至於國舅孫繼宗,這位大約是有意幫忙的。

  可此時正值太子虞見濟暈迷不醒,景泰帝猜忌之心極盛之時。太后一黨豈敢在這時候跳出來,引發景泰帝的忌意?

  而就在下一刻,才剛從吏部都給事中位置上升任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的韋真,驀然從群臣中出列。

  「陛下,臣彈劾皇甫玄機,於正統三十二年,征麓川期間驕淫不道,曾於軍帳中強招數十苗女歡宴,並殺良冒功,縱兵劫掠,殘殺百姓達數千人;又於正統二十七年任職京營都指揮僉事期間受賄三萬兩,與前任兵部侍郎尹春勾結,使京營採購殘次兵器甲冑五萬件,火槍七千桿。」

  「竟有此事?」

  坐在御座上的景泰帝,頓時瞳孔一凝:「此話當真?韋卿你可有確實罪證?來人,速將韋卿的奏本取來給朕一觀。」

  而就在一位內侍匆匆往韋真行去的時候,群臣中就有一位五品將官出列:「陛下,臣可為人證,當年武定候曹易征麓川期間,小臣也有從征。

  皇甫玄機確曾在軍中召集眾將,白日宣淫,當日皇甫玄機命人強征的數十苗女,有三人殘疾,近半人在事後羞慚自盡。」

  皇甫玄機不由向此人側目以視,只見那人正是自己在左軍都督府的下屬,一位五品經歷司經歷。因此人出身西川,乃是那位世鎮雲南的沐國公舊部,所以平日在左軍都督府中倍受他的排擠。

  可這個傢伙,他怎麼敢?

  可這人僅僅只是開始,之後那武官當中,又站出了一人:「陛下,關於皇甫玄機與前任兵部侍郎尹春合謀一事,臣可為證,此外皇甫玄機還有與前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勾連之嫌。

  臣曾親眼見皇甫玄機與尹春在醉春樓歡宴不下七場,而眾所周知,尹春乃王振朋黨,而醉春樓乃是王振之侄王真的產業。」

  而就在這人之後,出列舉證的文官武將竟然不下三十位。

  皇甫玄機的臉色蒼白,眼神狂怒。

  征麓川期,他確實強征苗女,召集部將飲宴。也確有縱兵劫掠,甚至是屠城之舉。然而那時大軍征伐麓川,置身濕熱煙瘴之地,士氣低迷。他身為副帥,不能不以這手段籠絡部將,穩固軍心。

  至於正統二十七年期間,兵部侍郎尹春的那樁兵器案,更與他關係不大。

  那時他只是一個都指揮僉事,在京營中的權柄連前十人都排不上,哪裡能做得了主?且那時他的兄長皇甫神機還在,對他管束甚嚴。

  所以當時,皇甫玄機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照例拿個三萬兩紋銀而已。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更讓皇甫玄機手足冰涼的是,這些人竟欲將他打為王振一黨!

  這真是荒唐,當初王振權傾天下,他們輔國公府也深受其害。他兄長皇甫神機更被奪去兵權,以至於在土木堡之變中,不敵萬軍之勢加身的也先,被那位蒙兀太師活生生的轟殺。

  此事天下何人不知?他們皇甫家怎麼都不可能是王振一黨。

  可此時天子已經看過左僉都御史韋真的奏本,眼神更加森冷。

  「尹春?王振?果有其事?」

  「陛下!」皇甫玄機將頭盔取下,行入到堂中拜伏了下來:「征麓川期間,臣確實召集眾將飲宴過,卻絕無荒淫之舉,此事有臣麾下眾多部將為證。至於兵部侍郎尹春主持的兵器採買,臣從未參與,這些人是在栽贓陷害,請陛下明鑒!」

  可就在這個時候,皇甫玄機望見群臣當中,又有一人出列。

  「陛下,臣主持王振案期間,確有不少人指證皇甫玄機。有人說皇甫玄機曾三次拜訪王振私宅,與其密議,日常與王振相處,也有奴顏婢膝之舉。

  臣當時因顧慮大局,看在前代輔國公皇甫神機壯烈殉國的份上,未曾深究。」

  皇甫玄機拿眼看過去,然後就臉色蒼白。

  他認出那是太子太保,陝西總督莊鎰。除此之外,這位還有個身份,景泰初年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昔日也是這位,在土木堡大變之後,首倡清算王振之罪。也是此人主持王振一案。

  可這人不是在陝西坐鎮嗎?是何時返回的京城?又為何要黨從李承基,向他發難?

  而此時天子的臉色,已如萬古不化的寒冰:「左右大漢將軍何在?將皇甫玄機拿下,送至詔獄訊問。」

  皇甫玄機頓時只覺一身的力氣,都在這刻全數消散殆盡,幾乎癱軟在了地上。

  武定候曹易見狀無奈苦笑之餘,也對李承基升起了強烈的忌憚之意。

  這位誠意伯果然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石破天驚,不留餘地,竟是一舉將皇甫玄機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念,萬不可令這位誠意伯升職京城,否則自身權位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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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7章 麒麟的勸告

  凌晨時分,在宜昌北部,三峽附近一座荒蕪無人的山頭頂部,忽然現出了一團巨大的強光。

  那強光熾烈,宛如太陽,照亮了周圍二百餘里,使這片區域內彷彿進入白晝,遠近可見。周圍七十里內,所有的魑魅魍魎與妖靈之屬,都在此刻發出哀嚎聲響,軀體化火燃燒。

  這個範圍的叢林樹木,也同樣在高溫中熊熊燃燒。

  這強光持續了大概五十個呼吸時間才熄滅,然後這附近就下起了大雨,在頃刻間就將山火撲滅。

  此時在山頭,李軒正在閉目存想,鞏固著剛才的記憶。

  而仇千秋正看著眼前,李軒臨時請人製作的磁約束裝置,眼中放出異澤:「這就是大日之景?的確是有幾分大日神威。」

  他看到了比他的大絕滅掌南轅北轍,又異曲同工的一種絕滅之法。且此法運用起來,似乎更加安全,也更具威力。

  「有意思,真有意思!」

  羅煙的眼眸裡面,現著幾分狂熱之意。仇千秋在『大日』中看到的是更強大的『大絕滅』,羅煙在意的只是那無盡的『光』與『火』,她甚至從中看到未來攀越天位的契機。

  她竟然破天荒的轉頭,向兩個情敵求助:「能不能再來一次?」

  薛雲柔無所謂,這次她也同樣裨益甚多。

  她從李軒那裡知道光雷一體,光屬於雷的一個種類。

  如果可能,薛雲柔也想修出自身的光法,這是道門之中,神通威力與雷法相提並論的存在。

  旁邊的樂芊芊、江含韻、冷雨柔,還有那隻玉麒麟,此刻也都眼現期待之意。

  她們的神魄不及李軒那般強大,也沒有『護道天眼』這般的靈視神通,所以收穫遠不及李軒與羅煙,更需多次觀想,加強己身記憶。

  虞紅裳則是不敢多看,她擔心陰陽失衡,不過只要能幫助李軒,她都願意。

  且這次與鄱陽湖那次不同,多了羅煙、薛雲柔與仇千秋三人協力,她本身法力的損耗小得多,不是很費力氣。

  最終這『大日』,在這座山頭一共閃耀了十三次,才完全沉寂了下來。

  李軒在經過五次之後,就沒再看了,此時他的元神中,已經有了些許炙熱與暴漲感。

  這是因他觀想的『核聚變』過於精細,已經快超出他元神能夠承受的極限。

  仇千秋與羅煙的速度更快,四次就完成觀想。

  那頭玉麒麟,則在第三次的時候,就不感興趣了。

  最慢的是樂芊芊,她修為雖弱,道法修為卻很不低。

  這『大日』之景,則有助於她請下『羲和』之靈。羲和是天帝『帝俊』之妻,十日之母,在帝俊隕亡之後,依舊主宰著大日的力量,是一位極其強大的女神。

  此時如果換成是羅煙,薛雲柔與虞紅裳絕不會為她多費力氣,可對於樂芊芊,二女卻有意成全。一連十三次,都不嫌厭煩。

  不過二人的修為強達天位,法力充足,真正受苦的,卻是仇千秋與羅煙。

  做完『核聚變』的參研觀想之後,李軒與諸女就登上薛雲柔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準備返回京城了。

  此時已是元月十八日,長江上下游的水位雖然還超出了往年大概五尺,可聚集於襄樊川蜀一帶的水汽已經恢復了正常,各地也都陸續放晴。

  李軒預計接下來的兩天,水位就會下降到安全線以下。那些因大水而興奮活躍,肆掠江河的水妖們,也都偃旗息鼓,紛紛潛入深水。餘下的一些已經不足為患,地方龍宮與六道司就可清理。

  不過李軒之所以急於北歸,一方面是景泰帝那邊催逼得緊,相較於現在已經平復下來的水患,此時天子更在意的是太子虞見濟腦瘤發作,幾乎身死的緣由。

  李軒能夠理解景泰帝的心情,這位大概是極力忍耐著暴怒與猜忌。只等他查出蛛絲馬跡,就可揮舞屠刀。

  不過就目前各方面匯攏的情況來看,李軒依舊沒能有任何收穫。

  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從鳳陽返回京城的途中,虞見濟的行蹤都有據可查,暫時沒有可疑之處。

  另一方面,則是源於朱明月的手令,這位命他的神翼都盡快北上,隨後準備鎮壓與超渡煞靈。

  自從元月初三以來,蒙兀與大晉已在塞外全寧,開平至東勝一線激烈交鋒。十幾日來雖無大戰,可千人規模以下的前哨戰,已經有五十多場,雙方間勝負參半。

  如今雲集於塞外的蒙兀大軍,據說已達三十五萬騎;大晉也將軍力回收到長城內,以五十七萬大軍,分佈於大同、宣府與獨石口一線,嚴防死守。

  眼見蒙晉之間一場大戰在即,六道司在北方的玄武堂與青龍堂也進入到了戒備狀態。

  每逢大戰,是最容易滋生凶靈煞力的時候。

  軍中那些氣血充足,神魄強大的勇士,只要本身意志與不甘執念稍微強一點,就有轉化為凶靈的可能。

  世間的陰兵陰將,大多因此而來。

  如果死得人多,又沒有及時鎮壓超渡,還會形成大勝關與鄱陽湖底那樣的凶絕惡地,龐大陰軍。

  昔日蒙元與大晉交替之際,就因當時六道司的力量折損過於慘烈,十幾個戰場都來不及鎮壓消彌,至今都是大晉的心腹大患。

  在更早的五代與南北朝時期,這樣的情況更不知有多少。

  最後還是因中原的人口跌落到不足一千五百萬,那些誕生於戰場的凶靈們,都吸收不到足夠的業煞與血肉之靈維持魂體,才逐步消亡。

  可如今大晉人口極盛,遠邁漢唐,業力之盛也是前所未有,這些凶地也就沒法消除,只能鎮壓了事。

  所以這場大戰還未開啟,六道司就已聚集起精幹人手,又廣邀北直隸與山西一代的道觀名寺,隨時應變。

  返京的途中,李軒全程都在存神入定。

  他每隔半個時辰,就會觀想一次『核聚變』,維持大概半刻之後,再努力的調息冥想,恢復元神。

  李軒不敢醒來,只因他與羅煙的『雙刀合璧』,還有那天晚上的『偷吃』事件,幾個女孩之間的氣氛正詭異著呢。

  --沒見赫連伏龍與江雲旗兩人,如今都對他避而遠之?

  兩名天位寧願用腳趕路,也不願搭乘薛雲柔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踏入這個女人間的修羅場。

  還有,李軒昨天就給李承基與李炎發過信符,告知他準備歸京一事,結果這對父子倒好,居然都對他不聞不問。明明兩人就在距離不遠的渝州,卻不願趕過來給他送行。

  李軒能感覺到這飛梭裡面怨氣正在滋生,卻知現在絕非安撫之時。還是得等北歸京城,幾個女孩分開之後各個擊破。

  他現在只能拿出一副全神貫注於修行,心無旁騖的姿態,來避開這場修羅之劫。

  這也為他帶來了極大的回報,升級後的『核聚變』觀想法,僅在修行效率方面就超出了之前至少七倍。

  李軒的每一次觀想,都可收穫大量光、雷二系與火系真元。

  李軒現在掌握的光法,已經能與他的冰法、雷法並駕齊驅。

  「這確是極陽之力!唯一能夠直接瓦解孽火業毒的力量。」

  在李軒第七次觀想『大日』之後,綠綺羅就不禁一聲讚嘆;「難得的是你還擁有至純至淨的浩氣,怪不得你一點都不心慌。」

  她發現積鬱於李軒體內的業毒,正在小幅度的融滅瓦解,還有一部分,則被李軒強逼到軀體之外。

  與相繇之戰,李軒胸前的綠斑已擴散到了大半個胸腹。

  綠綺羅原本為此深深憂慮,可如今見李軒僅僅七次觀想的成果,就知這傢伙暫無性命之憂。

  按照這趨勢,估計至多一個月,李軒就可將侵入他體內的業毒融滅驅除。

  第七次之後,李軒又嘗試將自己的元神深入到『武曲破軍』這件臂甲的內部虛空,在其深處觀想那『大日』之景。以極致的元陽之力照耀那萬餘陰軍,使得無數的黑色氣霧,從『武曲破軍』的內部飛散出去,也令那懸於空際的『武曲』、『破軍』,都收縮星力,凶焰大減。

  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武曲破軍』的力量,卻可進一步提煉星力,將兩大凶星的反噬之力減至最低。

  也就在李軒樂此不疲之際,『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終於在長達四個時辰的長途跋涉之後抵達北京。

  下了飛梭,李軒就又馬不停蹄的趕回六道司總堂,與羅煙聯袂去參見伏魔天尊朱明月,就蒙兀與大晉之間的戰事,接受朱明月的耳提面命。

  可就在他即將踏入總堂伏魔塔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玉麒麟扯住。

  李軒眼神錯愕的回望,只見這玉麒麟正咬著他的衣袖,眼汪汪的看著他。

  「又想要蝦?」李軒就滿含無奈:「你這未免也太能吃了?上飛梭之前才吃了一筐玉寒燭蝦,怎麼還要?」

  他上次花了幾萬兩紋銀,買了大概二十石的蝦仁,已經快被這傢伙吃光了。要想買新的,那就只能從羅煙那裡借錢,通過山味樓的渠道採購。

  可想到這頭麒麟戰力可觀,比花了他百萬兩紋銀的『伏魔金剛』靠譜,李軒還是拿了一筐燭蝦,掛在了玉麒麟的脖子上。

  夢清梵臉色一紅,卻沒阻止李軒的舉動。她依舊咬著李軒的袖子,同時發出「昂」的一聲喊。

  李軒聞聲就微微蹙眉,他聽明白了玉麒麟的意思,卻是滿含疑惑:「你這是讓我別去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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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8章 麒麟的依戀

  「昂!」夢清梵喊了一聲,同時猛點著頭。

  按照她那位師兄的說法,李軒如果北上參與那場蒙兀南侵之戰,可能會陷入非常凶險的境地。

  夢清梵再三躊躇之後,還是決定阻止這件事發生。

  她為此羞愧不已,心知這是對師尊與師兄的背叛。

  可她的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夢清梵的心情很複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心態才這麼做。就因為這個男人與自己有了一夕之歡嗎?

  「這是擔心我?」李軒哈哈大笑,撫著玉麒麟的臉頰和脖子,心想這可比他的神鳥青鸞牛郎貼心多了。

  那鳥兒的眼裡完全沒有他這個主人,這幾天就只知道與火雲凰癡纏,天天往薛雲柔那邊跑,然後迷迷糊糊的就被薛雲柔套了許多話,簡直就是他身邊最大的內鬼。

  現在李軒除非是有公務在身,否則都不愛戴上這臭鳥。

  「嗚~」

  在李軒的撫摸下,玉麒麟很快瞇起了眼,本能的就享受起來。

  牛馬之類的野獸,都喜歡別人用順毛的方式撫摸臉頰,額頭和脖子,她的獸體也差不多。

  李軒顯然是很有經驗了,他的手力量恰到好處,差點就讓夢清梵發出了聲音,感覺很舒服,讓她差點沉醉。

  不過此刻夢清梵的體內,到底還是主體意識佔優,她很快就清醒過來,然後就恨不得在地板上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夢清梵忖道自己這也太丟人了,這是真要淪落到成為這個傢伙寵物的地步嗎?

  自己明明該把著傢伙恨入骨髓的。

  「昂!」

  夢清梵又繼續喊了一聲,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嚴肅,她定定的看這李軒,試圖用眼神傳達意念。

  --我跟你認真說話呢混蛋!你不能再這樣摸我!

  「行了!」李軒全不在意的拍了拍玉麒麟的額頭:「你這是瞎操心,這北面再凶險,還能凶險過相繇?相繇我都挺過來了,這天下間能威脅得了你主人又有多少?

  即便不行,不還有你嗎?帶著我跑回來就行,乖,安心吃你的蝦。」

  之後他就沒理會夢清梵的交換,與羅煙一齊走入到眼前的伏魔塔內。

  六道伏魔塔是最近幾代伏魔天尊的居所,這裡說是塔,其實只有高五層的土樓,看起來很不起眼。

  不過昔日六道司的青龍堂,就是首創於此,之後篳路藍縷,才開創出了現在的局面。

  而總堂自南京北遷之後,這座土樓就被伏魔天尊徵用了,稍加改造後命名為伏魔塔。

  朱明月依舊是簡單利落。雷厲風行的風格,見到他們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這場大戰已不可免,最近兩個月來,北方草原連場大雪,牲畜死傷慘重。蒙兀太師也先為凝聚草原人心,是一定會叩關南侵的。他們往年遭遇雪災,就是這麼過來的,無論損失了多少,往中原跑一圈就能搶回來。

  天子與少保于傑對這一戰其實也期待已久,他們君臣二人臥薪嘗膽,勵精圖治,整頓邊軍,就等著與也先再戰一場,一雪前恥。

  這次就是個機會,大晉在北方的各大軍堡都已完成修繕,京營與衛所軍也整頓完畢,目前狀態已是宣宗以來最佳--」

  朱明月說到這裡,卻微微蹙眉。他凝神看了羅煙一眼,然後探手一招,竟從羅煙的眉心中,強行抽出幾分黑色的水汽:「這是水毒?巫支祁與相繇留下來的?」

  「正是。」羅煙眼裡含著幾分佩服:「江神醫給我看過,說沒有大礙,這些水毒是無本之源,我只需將養一些時間就可恢復。」

  「雖是如此,可也不能大意。」

  朱明月又以靈視之法看向李軒,然後在他的四肢停留:「謙之你呢?江神醫是怎麼說的?」

  「他說大致無礙,可我四肢的骨骼血肉需要時間穩固。神魄中有些暗傷,也必須一兩個月溫養,這一兩個月內盡量少與別人動手。」

  李軒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其實對我戰力的影響不大,除非是偽天位級以上,否則都沒資格引發我的舊傷。」

  他的暗傷主要是四肢被相繇摧毀太多次了。

  那一戰他全是靠綠綺羅的力量恢復,與相繇互拼消耗。

  可人體是精密的東西,綠綺羅的神通再怎麼了得,也沒法細緻入微,百分之百的復原體內每一條經絡,每一條毛細血管,每一個細胞。

  所以李軒要想未來沒有後患,還是得盡量多休息,加以溫養。

  朱明月卻皺起了眉頭:「你二人未來前程遠大,怎可如此輕忽?日後你們想要在天位上走得更遠,現在就必須注意細節。」

  他隨後背負著手。陷入凝思道:「你們神翼都北上之後,先負責居庸關一帶的戰場。我們已在那邊調集了青龍堂轄下四百位伏魔人,三百位道士,四百位僧人,都由謙之你來統調。

  蒙兀人兵鋒一時半刻到不了居庸關,你們這次的任務,主要是居中坐鎮,防備萬一。一旦其他方向出了漏子,可以隨時援手。

  還有,到了那邊之後可以悠著點,李軒你如今是堂堂四品伏魔中郎將,朝廷冊封的靖安侯,該把視野抬起來了。平時得多倚重部屬,注意協調各方,掌控全局,遇到下面處理不了的情況,你們再親自衝鋒陷陣不遲。」

  此時朝廷冊封李軒靖安侯一事,還在禮部走程序,可此事既已在朔望大朝由群臣議定,就等於是板上釘釘了。

  羅煙聽了之後,就不禁唇角一抽,心想李軒這傢伙對部屬可倚重得恨,是最會差使人的。

  自從他們北調以來,李軒在神翼都的班房裡面待的時間,都沒超過十天。所有的公務,不是有她羅煙代勞,就是樂芊芊幫忙處理。

  李軒則心想這位伏魔總管真體恤下屬,他知道居庸關的前方,還有宣府,懷來,獨石口這些重鎮。

  這已不是景德初年的時候了,如今于傑苦心經營的防禦體系已經初步成形,蒙兀的鐵騎很難再長驅直入,攻至居庸關前。

  由此看來,這次的任務應該會很輕鬆。

  畢竟就往年的經驗來看,他們無非就是大戰之後趕去戰場念個經,超個渡而已,

  除非是有五萬以上的傷亡,天位級別的名臣大將隕落,否則問題不大。

  說來十二年前的土木堡之變,六道司全盛時的四名天位,只有一人是隕亡於蒙兀人之手,其餘三位都是為平復貓兒莊,陽和口,土木堡三處戰場的凶靈陰兵,最終落到油枯燈盡,神魄衰亡,被迫兵解的地步。

  修行人的『兵解』,是一種自滅神魄之法。唯獨此法,可以避面遺患日後,據說還可使修士的魂靈,得以投胎再生。

  不過這等損失數十萬人,十數名天位的的大敗,世間能有幾次?

  於是李軒毫不猶豫的抱拳應諾:「屬下明白!」

  他心想接下來的這些天,正可休養一陣。還有他那些忙得連軸轉部屬,也可暫時放下他們手中的案件,緩一緩氣了。

  「還有,你們這次北上,雖以掃滅凶靈陰軍為主,可如果有什麼緊急軍情,你們能幫就幫,見機行事。」

  朱明月面色凝然:「尤其是居庸關,絕可有失。一旦蒙兀大軍進入北直隸,後果不堪設想。」

  李軒與羅煙二人聽到這裡,不由又面面相覷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訝色。

  按說以六道司的立場,應該在蒙兀與大晉之戰中保持局外中立的,可他們家的這位天尊,似乎不鳥這一套。

  「不用看了,朱某與前代那些位天尊不同。」

  朱明月一聲冷哂,滿含不屑:「明明是大晉百姓的民脂民膏養著的,偏還要在這種時候對蒙兀與大晉一視同仁,豈非可笑?十餘年前的土木堡之變就足以為戒,六道司坐視朝廷大軍喪師草原,最後結果如何?」

  他凝神看著李軒:「六道司內有許多人的觀念頑固不化,甚至還有部分元時的遺老遺少,如果有人說三道四,甚至是插手干涉,謙之你都不用理,有什麼事推到我身上就可以。」

  李軒當即神色微肅,再次抱拳:「屬下遵命!」

  他有點喜歡這位上司了,夠簡單直接,也夠乾脆利落,關鍵是對方的三觀也很對他的脾胃。

  拜訪了朱明月之後,李軒難得的返回神翼都,在樂芊芊與羅煙的幫助下開始安排全員北上的事宜

  這需要時間,只因神翼都的許多人都還在外面辦公,比如張岳帶的一隊人,現在就去了天津。至少需要半日時間,才能返回六道司集合。

  還有一些更遠的,信符傳過就得兩個時辰,趕回來就至少得一天半。

  幸在朱明月給的時限是三天,已經足夠用了。

  至於其他戰馬、符菉、箭支、丹藥之類的物資調度,案件轉交等等事宜,羅煙他們只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差不多搞定。

  於是李軒又趁著這等人的空暇,處理著神翼都積壓的公務。

  他已經二十餘天沒來六道司,這裡積壓的公文,已經推了老高的一疊,已經到了必須處理不可的時候。

  李軒其實更想去早虞紅裳與薛雲柔,可羅煙瞪過來的目光,卻明白無誤的看著他--在處理完這些公文之前,你敢甩手離開試試?

  李軒就只能老老實實的一張張文檔看著,然後他就在這些公務文檔與案件卷宗裡面,看到了孫初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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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7 00:44:08 |只看該作者
第0439章 時間管理大師

  「初芸?」李軒就不由神色異樣的運用起了『護道天眼』,望向了隔壁的一間公房。

  --那原本是屬於孫初芸的,之前這女孩雖在他安排下作了第四旗的旗主,卻硬是把她的辦公地點,安排在這個院子裡面。

  可自從大理寺牢獄之後,他已經許久都沒想起這個名字了。

  這一是因他常年奔波在外,二是這姑娘的存在感實在太弱。

  此時李軒凝目望去,發現那邊的門房緊閉,裡面的桌椅上也蒙上了一層灰。

  「怎麼?」羅煙見了之後就面含青意的一聲嗤笑:「這鍋裡的都還沒搞定呢,就又想著鍋外面的了?」

  旁邊埋首公文的樂芊芊也不由抬頭,疑惑的往兩人看過來。

  「在說什麼呢?」李軒一副無法理解的神色,他揚了揚手中的一疊宣紙:「這是孫初芸年前辦的一樁案子,我看了卷宗,辦得蠻漂亮的。」

  李軒用略含惋惜的語氣道:「我只是可惜,這女孩各方面的能力其實都很不錯,可心思卻不在六道司上,又是孫繼宗的女兒,否則倒是可做我神翼都的一員大將。」

  樂芊芊的神色卻很疑惑:「指揮使大人為何這麼說?我看孫都尉這些天還是蠻努力的。指揮使大人說她是我們神翼都的一員大將,絕不為過。」

  李軒就一陣愣神:「她沒有辭職?我看她的公房都空了。」

  他遵照常理推測,認為這位孫大小姐多半是掛印而去了。

  如果換成他是孫初芸,在大理寺牢獄裡面被那般對待,受了那樣的委屈,也早該把自己這個上司踹開走人了。

  「才沒有!」樂芊芊用蔥嫩的手指了指東面的方向:「只是搬到了第四進的東偏院那邊,這一個多月,經她之手辦的案子有三十多件,她還走關係從天官樓那邊要了不少精幹人手,第四旗的架子已經搭起來了。」

  李軒就有點懵,隨後他翻閱後面的文檔卷宗,發現由孫初芸報上來的還真不少。

  「還有這樣的事?」李軒一份份仔細翻看著:「有點出乎意料,她這樣嬌滴滴,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辦起事情來居然一板一眼,很有章法。」

  「孫都尉的能力是很不錯,」樂芊芊此時又斜目看了羅煙一眼:「煙姐還有為難過孫都尉,一樁無頭無尾的碎屍案,硬是要孫都尉三天內偵破,可結果人家還真辦到了。」

  羅煙的俏臉就微微一紅:「什麼為難?我那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沒有在六道司做下去的決心,那就趁早走人!」

  可她隨後就想到自己似乎沒立場這麼說別人,自己不也是三心二意?

  所以她隨後就語聲一轉,倒打一耙:「李軒你這神翼都指揮使可真當得好,如今連部下有什麼人都不清楚了。」

  李軒也覺羞愧,他這個神翼都指揮使,當得確實不稱職。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前方傳來一個輕柔的語聲:「你們是在說我嗎?」

  李軒抬目望去,就見孫初芸穿著一身素白色的六道伏魔甲,英姿颯爽的站在他的面前。

  李軒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心想這女孩什麼時候站到他面前的?居然一直都沒察覺。

  「剛才,你們沒注意。」孫初芸面色冷漠的朝李軒一抱拳:「第四旗孫初芸奉命返回,全員二十四人都已集結,隨時候命。還有,小女子的父親雖是會昌伯,可六道司內的正常公務,應該不會妨礙到李大人。」

  李軒就不禁看著孫初芸,發現這個女孩對他的態度與以前大不相同。

  ※※※※

  李軒處理完所有積壓的公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這個時候,神翼都還只有三分之一人返回報到。李軒考慮到不能讓所有人乾等著,朱明月給的時限則是二十一號清晨出發,就乾脆給屬下放了兩天假,讓他們在北上之前可以休息一陣,順便處理一下私務。

  李軒自己則是帶著羅煙與樂芊芊去了一家酒樓,酒足飯飽之後又去了琉璃廠,在那邊逛了一晚上的街,還花了一萬多兩紋銀,給羅煙買了一對蝴蝶形狀,雕飾極其精美的首飾,給樂芊芊買了一個白玉手鐲。

  這是他第一次給羅煙買東西,讓羅煙一晚上都揚著唇角。

  雖然李軒兜裡已經沒錢了,這一萬多兩還是從她手裡『借』的。

  樂芊芊也很開心,她對北方的吃食一直都很不適應,居然都是麵,沒有米飯的。

  而靖安伯府的廚子,雖然是李軒自己招的,可卻是北方人,有些南京經典的菜式不會做。

  李軒當晚卻特意尋了一家南方口味的酒樓,讓她大飽口福。

  什麼松鼠魚、蛋燒賣、美人肝、鳳尾蝦之類的蘇式菜,還有鹽水鴨,豆腐腦、鴛鴦燒餅、翡翠包這些小吃,讓樂芊芊吃了個過癮。

  然後那白玉手鐲,雖然才五百多兩紋銀,可卻是李軒二十幾天前就尋首飾店訂製的,手鐲的內部還有一個『芊』字。原本是想當成新年禮物給她,結果卻拖到現在。

  之後返回靖安伯府,李軒又跑到江家醫館,去找江含韻雙修--不對,還沒到雙修的地步,準確的說法是修持神天雙元法的第二階段。

  到了子時,李軒就偷偷牽著他的玉麒麟,溜出了靖安伯府。

  他不知道羅煙有沒有看到他的動靜,卻不打算管了。

  只是當李軒騎上玉麒麟,他的這頭坐騎卻是步伐遲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小步奔走。

  「走哇!」李軒很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坐騎:「我們去皇宮,小麟麟速度快點,你主人以後的性福就靠你了。喂喂,你怎麼還趴下了?我抽你屁股了我跟你說--」

  可他不說還好,說了這句之後,這頭玉麒麟就直接在街上趴了下來,一動不動。

  夢清梵的眼中含著自傷,這傢伙半夜騎著自己出來,是打算去皇宮見那個叫虞紅裳的公主吧?

  她想自己這算什麼呢?明明自己與李軒有了一夕之歡,卻是坐騎的地位。

  李軒不知這麒麟腦裡面的勾當,他只覺頭疼,忖道這坐騎可真不靠譜,虧他今天還從羅煙那裡借了幾萬兩,給它又定了許多玉寒燭蝦。

  考慮到這是頭準天位級的麒麟,李軒沒敢真打,他只好從旁邊馬棚裡面又牽出了一頭地行龍。

  可隨著玉麒麟冷冷的往地行龍掃了一眼,這頭有著稀薄龍血的威武坐騎就也趴下不肯動了。

  李軒無奈之下,只能自己施展遁法,往宮城的方向飛馳過去。

  可這一路,李軒卻被街上巡守的六道司與禁軍喊住了好幾次。

  他們的道理挺簡單,這大晚還能騎馬在街上跑的,那肯定是貴人;而用兩隻腳走路的,甭管你的遁法再怎麼高明,都肯定是有問題。

  於是李軒這一路磕磕絆絆,足足花了一刻的時間才來到宮城的西角,然後向綠劍蘿莉求助:「綠前輩,拜託你用上次施展的虛空神通,把我送入進去。」

  綠綺羅聞言就無語了:「你幹麼來宮城,這個時候去找薛雲柔不很好嗎?反正朝陽門的守門太監與監門校尉,都是你的熟人了。」

  「你不懂--」李軒搖著頭:「總之綠前輩只管出手相助就對了。」

  他心想哪能次次在深夜時分去找薛雲柔?人家少天師能沒意見?

  換成他是薛雲柔,也會想你白天幹麼去了?每次這個時候過來,把我當成什麼了?當成某種工具嗎?

  薛雲柔本來對他的意見就很大,他要現在過去就等於是火上澆油。

  可這深夜時分闖入宮城去見虞紅裳,那情況就不同啦!

  自己這是對虞紅裳相思難耐,所以在深夜時分甘冒奇險,闖入宮城去見心上人--試問紅裳她聽了之後能不感動嗎?

  至於雲柔那邊,自己就抽出大半天時間去陪她,如此一來,何愁諸『船』之間風浪不平?

  李軒都忍不住為自己點了個讚,感覺自己的時間管理技術,如今已更上一層了。

  「我可以幫你--」綠綺羅無奈搖頭:「不過你想清楚了,這得再消耗你至少半個月的壽命。我知道你有辦法驅除業毒,可這終究是費時費力。」

  李軒卻眼神堅定,毫不動搖的與綠綺羅對視,生命誠然可貴,然而愛情卻價值更高。

  關鍵是,他的愛情如果沒了,那是有可能會沒命的。

  綠綺羅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伸手在李軒的胸前一點。

  隨著一團綠光縈繞,李軒只覺眼前虛空變化,天旋地轉。

  等到他視野恢復如常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宮牆之內。

  綠綺羅的法力強大,不但讓他突破了宮城的法禁,還挪移了至少百丈距離。

  李軒心中大喜,在稍稍辨認了一下方位之後,就直往虞紅裳的浮碧宮。

  而這個時候,在浮碧宮的碧濤樓內,長樂公主虞紅裳正與薛雲柔同塌而眠。

  薛雲柔卻睡不著,她睜眼看著上面的帳紗:「紅裳,我們兩人有多久沒這樣了?」

  虞紅裳也無心睡眠,她苦笑道:「從你那次出京之後就沒有了吧?說來已經有一年多了。」

  明明她們之間,曾是最好的閨蜜。

  就在這個時候,虞紅裳聽到外面有些許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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