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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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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0460章 決死一搏(一)

  當金色的火焰蔓延的時候,隨軍的眾多喇嘛、薩滿就忙不迭的施展法力,撲滅火焰。

  他們持續的翻捲泥土,將那些起火點全都翻入到地層之下。

  幸運的是,這裡不是在空中,也不是在有著眾多木材的船上,又有張觀瀾的鎮風踏鎮壓風勢。

  而『不滅天火』號稱不滅,是來自九天之上的神奇火焰。可實質只是一種類似於猛火油的燃料配方,獨屬於神器盟所有。

  大約三十個呼吸之後,峽谷中的火焰終於被撲滅。

  可這個時候,不但有兩千蒙兀騎士被那爆散開來的『千子彈』轟殺,還有一千餘人被『不滅天火』沾染,他們或是化身火炬,直接燃成了灰燼,或是在燃燒的過程中被埋入地底深處。

  「畜牲!」

  阿失帖木兒的眼珠赤紅,面上充斥著無盡的戾意。

  在這座南口關前,他麾下的七萬鐵騎還沒開始攻城,就已經沒了將近六千七百人,這讓阿失帖木兒痛心之至,怒恨欲狂。

  「王子殿下!」張觀瀾有些擔心的往阿失帖木兒的方向看了過去,他擔心這發『千子彈』,會讓這位生出怯戰之意。

  阿失帖木兒卻神色暴戾的怒喝道:「傳令左翼三萬戶,左翼四萬戶,即刻給我登城!其餘諸萬戶箭支掩護。」

  他隨後目光冷漠的與張觀瀾對視了一眼:「天師是擔心本王動搖?本王又不是蠢人。

  他們手裡的這種千子彈應該不多,否則早該用出來了。只需連續四發,我麾下大軍就得全軍崩潰。這一戰,本王就陪你賭一賭。」

  所謂慈不掌兵,阿失帖木兒已做好在這場攻城戰中再傷亡兩萬騎以上的準備。

  只需攻下這座南口關,蒙兀依舊大勝可期。

  他們北有居庸關為依靠,南可與唐山一帶,他二叔綽羅斯.伯顏帖木兒,以及蒙兀大汗孛兒只斤.脫脫不花轄下的十七萬鐵遙相呼應,可以穩立於不敗之地。

  張觀瀾就神色欽佩的微一頷首:「還是王子殿下見識卓絕!」

  此時在南口關的後山,李軒已經將超電磁炮的操控權,轉讓給了冷雨柔。

  「接下來就交給雨柔你了,只管往人群多的地方轟就是。」

  對面的蒙兀人已是拿出捨命一搏的氣勢,而超電磁炮的炮彈已經沒法奠定戰局。

  這些錐形炮彈之所以能夠帶起寬大的風刀,是因冷雨柔在炮彈上開出了幾個彎曲的孔洞,在它們高速飛行的過程中壓縮空氣所致。

  張觀瀾卻釜底抽薪,直接以鎮風塔鎮壓住周圍的空氣與風力,也就令這些炮彈的殺傷力大減。

  而李軒作為『天擊地和陽陽神刀』中的一員,以及能夠凝聚南口關『萬軍之勢』的南口關守備參將,在接下來的這場大戰中勢必無法缺席。

  冷雨柔接手之後,卻蹙了蹙眉:「可我們已經沒有多少炮彈了,我手裡只有七發。」

  「不一定需要炮彈。」李軒失笑道:「無論什麼東西,只要能夠借助這門炮轟出去,殺傷力就很強大了。」

  李軒只是可惜,這超電磁炮的推力太強,彈道太直,噴射的扇面太窄,也就無法使用『散彈』。

  還有,此時他手裡如果再有四枚『千子彈』,或者專用於大規模殺傷的『榴彈』,也可以將幾萬蒙兀鐵騎直接轟跨。

  榴彈也被稱為開花彈,顧名思義,內有千子,就好似『石榴』一般。聽起來與『千子彈』相仿,可『千子彈』還是以破甲為主,榴彈則是專攻面積殺傷,對人畜的殺傷力更勝『千子彈』。

  問題是超電磁炮的『千子彈』與『榴彈』更難鑄造,能夠扛住一百五十馬赫的高速而沒有變形,或者融化,汽化的金屬,這世間更是少見的很。

  所以李軒之前轟出的那些炮彈,全都是實心。

  而『千子彈』與『榴彈』的空心結構,則讓炮彈製作的難度更增,對材料也有更高的要求。

  「什麼東西也可以?」冷雨柔心想也對,這又不是射程三百里的炮彈,如果將射程與目標縮小到五十里內,那麼對炮彈的形狀與材料要求就簡單多了。

  以超電磁炮的強大推力,哪怕只是簡單的金屬流噴射出去,也能夠造成極大的殺傷。

  「那就用不著這些炮彈,我留下來以後用吧。」

  「隨你!」

  李軒微微搖頭,他想自己以後哪裡還用得到,朝廷豈會任由這樣的軍國重器保存在他手中?

  不過事後賣給朝廷也是可以的。

  李軒隨後飛空而起,落在了南口關的城頭。

  當他到來的時候,江雲旗與虞紅裳已經從城頭出戰。二人意圖破壞城外的三尊『巨靈神像』,卻被對方的天位阻截。

  除了那位黑衣斗笠人之外,還有一位身著紅色法袍的年輕喇嘛。

  李軒對蒙兀人總數十五名天位都瞭如指掌,他只看了此人一眼,就認出那是『龍象寺法王』宗喀巴。

  此人操御的九龍十象正咆哮於空,將無窮的力量匯聚於宗喀巴一身,對著虞紅裳狂攻猛打。他一拳可碎虛空,一腳可裂山河,兇猛如瘋象狂龍。

  還有代表著『四諦』、『般若』、『莊嚴』的三大佛輪環繞於宗喀巴身周,使得他的一身防禦幾乎牢不可破。

  宗喀巴是依靠外力獲得的天位,戰力本該不及掌握極陰極陽之力的虞紅裳。

  可龍象寺傳承悠久,遠勝另一位法王『羅桑尊丹巴』,宗喀巴一身四件密宗聖器,又得七代龍象寺法王的灌頂傳承,武意強橫浩大,勝過許多真正的天位。

  虞紅裳則是陰陽逆衝之症未解,又在山海關、唐山一代與伯顏帖木兒大戰七個時辰,早就瀕臨極限。

  此時在『龍象法王』宗喀巴狂濤怒浪,如山似海般的猛攻中,虞紅裳只能維持守勢。還得依靠江雲旗時不時的援手,才能勉力支撐。

  江雲旗的敵人也很棘手,黑衣斗笠人的遁法不俗,又不惜耗用真元,以『千古神裂刀』持續的撕裂虛空,破壞著江雲旗的超導遁法。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江雲旗這個初晉天位的不足。他雖能在戰鬥中壓制對手,穩據優勢,卻始終無法將優勢轉化為勝敵之機。

  黑衣斗笠人在以本傷敵,江雲旗的天位真元則無論是量還是質,都遠遜於對手。

  這是根基底蘊上的不足,只能靠日積月累來彌補。

  李軒再看關城前方的土坡,只見正有數達萬計的蒙兀鐵騎飛馳而上,一片黑壓壓地往城牆上衝擊。他們密集如雲,悍不畏死。

  而薛雲柔雖然一直在壓制著,使得土坡的高度一直低於關牆三丈。可三丈的高度,對於龍血馬與地行龍來說,已經不是無法跨越的高度。

  「開火!」

  隨著南口關游擊將軍王源一聲令下,關牆之上頓時現出一排排的火光。總數九千桿燧發火槍編織出了密實的彈雨,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響,從槍管處噴出的硝煙幾乎覆蓋了整個牆頭。

  牆頭上的八門紅衣大炮,二十四門虎蹲炮,也都齊齊噴射火光,將無數的散彈噴射出去。

  這使得下方那宛如蝗群般的鐵騎,就好像是被無形的鐵錘捶了一下,整個陣型往內塌陷,無數的蒙兀騎士跌落馬下。

  可這只讓他們的聲勢稍稍頓挫,就又往關牆之上衝擊。

  此時就顯露出守城將士的訓練不足,只有三千人可以在王源的號令下進行第二輪齊射。其餘人能夠準確的裝填火藥槍彈就已很不錯,他們借助垛牆的掩護零亂的開火,對蒙兀騎士的殺傷力已經遠不如前。

  而此時在南口關長達七里的牆面前方,已經有眾多的第四門強者開始交手。

  蒙兀人的七個萬戶,就等於七個第四門,並身凝萬軍之勢的強大武修,使得城牆的每一寸都面臨著巨大壓力。

  此時關內能夠與他們對抗的,唯有玉麒麟,伏魔金剛,孔雀千機,玄塵子,樂芊芊與左道行這三人二甲一獸,此時他們都背依著關城內的防禦陣與這些蒙兀萬戶激烈交戰。

  可惜的是,此時關城的防禦陣,已經提供不了多少力量,這使左道行這樣的偽天位,都陷入苦戰當中。

  唯獨玉麒麟一副閒庭信步之姿,它將一身厚實的石質鎧甲凝聚在周身,無論對面怎麼轟打斬擊都無可奈何。只能任由這頭聖獸,在騎軍中橫衝亂撞,所向披靡。

  「開始吧!」

  羅煙已經等得不耐了,她知道此刻對南口關的最大威脅,還是那三尊『巨靈神像』。

  這東西雖然都有著接近天位的力量,可在真正的天位面前,就是廢物點心,輕易就可解決。

  它們的軀體過於龐大笨拙,又不像是『多臂明王』。後者雖然有著一千丈高的神軀,盤膝端坐,身體都是木質,看起來更加的笨拙。可它的幾千隻手臂可以從任何部位生長出來,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死角。

  可當這三尊『巨靈神像』用於戰場,卻是莫大的殺器。

  這個時候,唯一有能力解決這三尊『巨靈神像』的,就只有她與李軒。

  兩人神意相通,心有靈犀,一個意念就已同時御刀升空。兩人駕馭的赤紅刀光,只一個來回交錯,就將一尊『巨靈神像』的所有頭顱,全都斬落下來。

  不過兩人都沒有與『巨靈神像』糾纏之意,那兩道赤紅光電直接往前元天師張觀瀾的方向轟墜過去。

  --這才是『巨靈神像』的源頭,只需解決了此人,那麼無論是巨靈神像,還是那土坡,又或是鎮風塔,都可迎刃而解。

  張觀瀾卻早有所料,他冷笑著看向天空,眼中蘊育無窮殺意。

  也就在這一瞬,他身後一個穿著紫金道服的弟子驀然取出了一面銀鏡照向天空,遙指羅煙。

  轟!

  隨著那銀鏡轟然碎裂,羅煙的身影也在戰場上消失不見,整個人被虛空挪移到不知何處。

  張觀瀾冷然哂笑,他們不是這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的對手,可只要捨得付出代價,要破解這雙刀合璧也很簡單。

  就比如現在,犧牲一件還剩三百年壽命的極品法器,將羅煙乾坤挪移,送走到二百里外。

  就在此時,張天元緩緩拔出了他的一雙長刀,眼中現著猩紅血意;旁邊的阿失帖木兒也是精神一振,戰意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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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4:49 |只看該作者
第0461章 決死一搏(二)

  看著羅煙被挪移送走,李軒不由頭疼萬分。

  『天擊地和陽陽神刀』的威力固然強大,卻太容易破解。

  幸在他有後手,從兵部與天子那裡取得『參將』印信,還有景泰帝的旨意,就是為防止這一幕發生。

  李軒當即拔出了那把名為『開元』的尚方斬馬劍,凝聚起了萬軍之勢,還有南口關兩萬餘人的意念血氣。整個人依舊勢如流星般,往張觀瀾方向墜落過去。

  此時他的『武曲破軍』,赫然散出了無數血煞。它們凝聚在一起,彷彿一條條血色的鎖鏈。又宛如盤龍一樣,纏繞住了他的右臂,還有他右手上的『開元』。

  這一刀劈下,李軒借助自身養就的不敗信念,堅韌意志,將自己的元神意念無限拔高,駕馭著萬軍之勢,將前方一切化為虛!

  不過接下來,他卻望見一個黑甲人影攔在了張觀瀾的面前。此人的手臂處以血肉與白骨凝成巨盾,將張觀瀾遮攔在身後。

  「噹!」

  李軒的『開元刀』摧枯拉朽的破開了黑甲人的軍盾,那無匹的鋒芒甚至更進一步,將黑甲人的胸甲破開,斬出了一個巨大傷口。

  可讓李軒吃驚的是,他的虛無刀意卻遭遇了極大阻礙。

  李遮天的核心刀意是『無』,刀鋒所致,一切物質化為烏有。

  李軒卻在黑甲人的武意中,感覺到了相似的力量,雙方互相抵消損耗。使得李軒貫入對方體內的刀意,很快就被清除一空。

  黑甲人的雙刀已經如狂風暴雨般,往李軒方向斬擊。

  他雖然無法御控軍勢,卻從整個戰場上抽取血氣,在呼吸間就恢復了所有傷勢。就連那黑色的鐵甲,也恢復如初。

  黑甲人的氣勢則仿如野獸,額外的凶橫霸道,那雙血眼瞪著李軒,似欲擇人而噬,將他生吞活剝。

  李軒微覺奇怪,他感覺到這黑甲人,不但刀意與他現在運用的虛無刀相似,那衝凌過來的意念之中,似乎也含著無窮的仇恨與戾意。

  難道說?

  李軒心中已有了個模糊的猜測,卻還需更多的證據證實。

  且此時多思無益,李軒隨即就排除開所有的雜念。無比冷靜的應對。他將虛無刀轉換成了自身的『冰雷刀意』,手中的『開元刀』與『碧血雷雀刀』,竟也在一瞬間斬擊超出七百刀,以快對快。

  雙方四把長刀在方寸之間爆出無量的刀影,一時間火花四溢,犀利銳絕的刀氣縱橫千丈,雙方碎散開來的真元罡氣則恢弘浩大,充斥於這片峽谷當中,摧殘一切。

  這令周圍的蒙兀鐵騎都無處存身,只能往遠處退避。他們的箭支也在往李軒方向攢射,可絕大多數都被兩人的刀氣撕碎。

  剩餘的一部分,則是在李軒的體外,濺射出一片片的火花,發出持續的「叮噹」聲響。

  此時哪怕是第四門的蒙兀神射,也對他無可奈何。

  他們箭可以破開李軒的金身霸體,可金身霸體不止是防禦,還有恢復。些許的傷勢,李軒呼吸間就可恢復,他甚至用不到綠綺羅的力量。

  這使得李軒可以完全無視周圍的威脅,只專心一意與李遮天交手。

  旁邊的阿失帖木兒看在眼中,就不禁眉頭大皺:「天師,你該把這傢伙先送走。」

  那個羅煙,頂多就是一個第四門,或者偽天位,即便留下來,也無法撼動戰局。

  可這個李軒駕馭萬軍之勢,戰力卻已達到了天位層次,一身武道尤其適合戰場,顯然比羅煙更棘手難纏得多。

  尤其這兩人的大戰,阻礙了他們的攻城。

  他麾下鐵騎的陣型已經被破壞,不但無法對關城之上進行箭雨覆蓋,甚至不得不借助峽谷兩旁的山樑來通行。

  --只有如此,才能夠避免被這兩大天位的刀氣波及。

  張觀瀾則斜睨了阿失帖木兒一眼:「我倒也想,可惜手中卻無全盛期的虛空法器。」

  送走羅煙與送走李軒的難度可是截然不同。

  張觀瀾估計全盛期的極品虛空法器,都未必能夠做到。

  此時他稍稍猶疑,可最終還是拿出十五座巴掌大小的石質箭樓,往南口關前方八里處丟了過去。

  這些石質箭樓竟也如同那些『巨靈神像』般迎風即漲,一瞬間就拔高到二十丈,形成了十五座寬約百丈的雄偉箭樓。

  關鍵是這些石質箭樓,都能夠抵禦住李軒與張天元二人的刀氣。

  唯獨南口關內那門射程三百五十里的巨炮,它們無法抵擋。可這些轟射過來的炮彈可以將這些寬大的箭樓穿透,卻無法將之轟塌。

  真正能威脅到它們的,是對面的薛雲柔。這位的眸光微冷,然後那對『正一伏魔劍』就勢如蛟龍般的從薛雲柔身後斬出,以橫掃之勢將那些石質箭臺一個個斬為碎石粉塵。

  張觀瀾的眼中,則現出了訝色。似乎沒想到對面一個外力成就的天位在壓制土臺,駕馭神像之餘,還有著餘力施展『正一伏魔劍』。

  下一瞬,他袖內也有兩道赤紅二色的劍光穿飛而出,在空中帶出了兩道虹光。

  它們的品質遠遠不如『正一伏魔劍』,可張觀瀾的劍術超絕,法力強橫,彌補上了器物的不足。那四道劍光在半空中糾纏轟擊,盤旋交斬,就彷彿是四條在撕咬搏殺的巨龍。

  薛雲柔的『正一伏魔劍』連續摧毀了九座箭樓,就被兩道劍虹纏住,再無能為力了。

  此時張觀瀾的面上,則現出了些許吃力之色:「王子殿下,請速速遣人登臺。這六座箭樓都可容納兵將一千五百人,應該足夠你使用了。」

  阿失帖木兒蹙了蹙眉,就開始安排麾下的精銳射手登上箭台。

  六座箭樓只能容納九千射手,數量少了些,卻比沒有強。

  接下來,阿失帖木兒則是一手持盾,一手拔出了他的彎刀,身影御空而去。

  張觀瀾下意識的就覺不妥,他想起了黑衣斗笠人對他說起過的,那個可以讓所有人都無法查知其存在的強大武修。

  而此時他一身法力已窮,已經沒有任何餘力,正需有人在旁為他護法。

  可在張觀瀾開口之前,阿失帖木兒就已加入到李軒與張天元掀起的那團密集刀幕當中。

  這位雖是偽天位的修為,可一身凝聚六萬騎軍之勢,斬出的刀光,不但有彎刀的輕靈犀利,也有萬軍的厚重沉雄。一面圓形鐵盾,就是純粹的霸道,或拍或擋,將李軒斬過來的刀光轟打到散亂不堪。

  他與張天元的配合雖然談不上默契,可一左一右的夾攻,僅僅不到三個呼吸,就已令李軒陷入左支右絀之局。

  張觀瀾也閉上了嘴,他知道阿失帖木兒的心態已經不穩。

  前方的攻城戰局不利,那數萬鐵騎在失去箭雨遮護之後,始終無法衝上城牆。對面的晉軍躲在垛牆之後,用大炮與火槍持續的開火,將悍勇的蒙兀騎士一一轟殺。

  這位瓦剌王子已經承受不起這慘重傷亡,急於速戰速決。

  且這個時候,張觀瀾也不是沒有護道之法。

  他的面上現出了肉疼之色,然後將大袖甩了甩。隨著九張紫金色的紙人滑出,瞬間就變成九名身穿金甲的衛士,呈現九宮之陣,護衛在他的身周。

  而就在一連串的交手斬擊之後,李軒的胸前承受黑甲人的長刀重擊,整個軀體滑退了足足二十丈。

  可他的右胸,還是留下了一道幾乎洞穿他心臟的刀痕。

  這個黑甲人的刀,竟然將李軒的兩層護甲,太衍神盾與玄武護心鏡的防禦都視做『虛無』,將刀力直接斬入他的胸前。

  「你是李遮天?」

  李軒眼中的驚訝難以自禁,這位縱橫天下的刀魔,明明早已死在他的手中,還被他的『武曲破軍』收割了一部分靈魂。

  遠在城牆上的薛雲柔也聽到這句話,她的瞳孔驟然一張,往黑甲人注目過去。

  --她對這個人,也早就關注有加。

  李遮天的『虛無神刀』,薛雲柔永世難忘!

  黑甲人的眼中則現出了一抹茫然之意,他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熟悉。

  可黑甲人隨後就將這念頭逐出腦外,他的攻勢更加的兇猛,雙刀狂斬,掀起了千萬刀潮。

  李軒幾乎被兩人劈過來的刀光淹沒,只能採取守勢苦苦的支撐。

  可對面兩人還是不斷的斬擊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傷痕。

  「小心了!」綠綺羅現出身影,在他耳旁說著:「你現在的壽命餘下不到兩個月,突破第八重樓至少需四個月,我沒法再幫你恢復了。」

  李軒已經感覺到綠綺羅輸入到他體內的力量正在離去,這讓他傷勢的恢復速度大幅放緩。

  不過他的心內,卻毫無驚慌之意。

  綠綺羅見狀微覺奇怪:「你是準備使用『武曲』與『破軍』的武魂?我建議你別這麼做,你才剛剛將它們降服。現在你的元神修為,也才到七重樓境,還沒法駕馭它們。貿然使用,會留下極大的隱患。」

  綠綺羅心想這個時候,也只有武曲破軍能夠幫助李軒反敗為勝了。

  『武曲』與『破軍』的武魂,才是武曲破軍最大的價值所在。

  蘭御與伏友德的武意,可都接近於神境,強過李遮天不知多少,可李軒這個時候與他們的凶靈融合,只會再次埋下噬主之患。

  關鍵是這個傢伙已經把『四象煉元爐』裡面的天位真元用罄了,哪來的力量動用武曲破軍?

  李軒則微微搖頭:「還沒到這地步,你看後面,今日勝負已分。」

  綠綺羅當即回望後方,然後她的意念,就鎖定在玄塵子的身上,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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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2章 熱血男兒

  關城之前,玄塵子的身影如幻似電,在激戰的人群中持續的挪移穿插,帶出了一片殘影。

  他手中的一雙刺劍,則持續的以人們肉眼難及的速度刺擊,迫使敵人無法靠近。

  在南口關眾多第四門強者中,除了左道行之外,就屬玄塵子現在最狼狽吃力。

  左道行以半步天位之身,控繡衣衛七千軍勢,戰力是虞紅裳、薛雲柔之下最強。

  蒙兀人只能以騎射無雙的大將『蘇赫巴魯』應戰。

  --在蒙兀語中,蘇赫巴魯意為『猛虎』。

  這位是近年草原中,最有希望問鼎天位之人,也是此地七個萬戶中的最強者,擔任瓦剌怯薛軍左翼第二萬戶的萬戶長。

  除此之外,此人還有兩位第四門修為的『千戶那顏』協助,以確保左道行無力阻撓蒙兀騎軍登城。

  而玄塵子的待遇,較之左道行也不遑多讓。

  這些蒙兀人似乎認定了他是南口關幾位第四門中最弱的一環,在場的所有七名萬戶當中,倒是有兩人在他這邊。

  還有一名修為達十二重樓的薩滿,正不斷的施展法術,試圖捕捉玄塵子的身影,干擾限制他的遁法。

  --如果不是玄塵子本身也是一位第四門的術師,且同時掌握風火雷三法,現在早就死去多時。

  風無常勢,火無常形,雷無定數,都是自然界最難捕捉的東西。

  其實想想也不奇怪,此時南口關的幾個第四門,樂芊芊躲在關城之後,只以法術與戰場上的眾多薩滿喇嘛抗衡;伏魔金剛與孔雀千機的防禦則無比厚實,一身鐵甲堅固無比,對方很難打得動。

  玉麒麟就更不用說,不但防禦強,速度也快,在人群中橫衝亂撞,一隻聖獸牽制三名萬戶,都還是閒庭信步般的姿態,綽有餘裕。

  唯獨他玄塵子,既無萬軍之勢可借,又沒有兩具機關傀儡那樣的皮厚耐操,自然被這些蒙兀人認定是最容易解決的一人。

  偏偏他還能給這些蒙兀人帶來極大威脅,以鬼魅之速穿行於敵陣,對於蒙兀人的千戶施以刺殺。兩把狹長的刺劍勢如雷霆,專破罡氣!

  就在剛才,已經有兩名千戶那顏死在玄塵子手裡。在這之後,他就像是捅了一個馬蜂窩。

  蒙兀人匯聚了所有的餘力,要將他合圍攻殺。並在長達半刻時間的纏戰之後,玄塵子終於被逼到了牆角。

  兩名萬戶一左一右的將他堵在了關城的一個馬面下,前方則是一株拔地而起的黑色樹籐,那些黑籐張牙舞爪,遮天蔽地,彷彿群魔亂舞。

  它們先是堵住了玄塵子所有的逃遁空間,隨後又分出了一部分,就像是一隻隻觸手,往婀娜多姿,容顏嬌媚的玄塵子纏繞了過來。

  「一直追一直追,你們是把我當成軟柿子了吧?」

  玄塵子雙手持劍,不但神色淡定,毫不驚慌,他還有閒心往李軒方向張望:「兩個蠢貨,就不看一下周圍嗎?你們追得太緊了。」

  兩名萬戶的面色沉冷,依舊把元神意念緊鎖著玄塵子,注意著她的每一分變化,目中都蘊有無窮殺意。

  這個女人對他們的威脅甚至超過左道行,那極致的速度,還有超強的爆發力,不但威脅著戰場上所有的千戶那顏,甚至讓他們這些萬戶大將,都感如芒在背。

  不過玄塵子那氣定神閒的姿態,還是讓他們有些驚疑不定,分出了些心神感應周邊,然後兩人的臉色都齊齊色變。

  他們感應到了不遠處,那『孔雀千機』與『伏魔金剛』都將肩甲打開,從裡面探出了兩個銀白色的圓筒。那圓筒搖指的方向,正是這城牆『馬面』之下的三角地帶。

  在這個地方,他們不但沒有任何的遮擋,也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

  一股極致的尖銳感與恐懼,開始在他們心念間滋生。

  「你們也小瞧了奴家--」玄塵子的唇角微揚,明媚的鳳眼中閃動著一抹雷霆電芒:「奴家受靖安侯大人成道之恩,卻一直無以為報,甚至因囊中羞澀,就連今年靖安侯大人的壽禮都未齊備。

  今日正好以你們兩位的人頭,當做給靖安侯大人的賠禮。」

  他一直有所保留,《無垢寶典》已是急速,可他還能以雷霆之力刺激軀體再做爆發。

  只是此法對身體的傷害極大,不到關鍵之時他不會使用。

  兩名萬戶茫然不知其意,可他們卻已感知到極致的威脅。此時都勢如瘋虎的後撤著,試圖從這三角地帶逃離。

  可玄塵子的身影,已在雷光炸閃中化為流光閃耀。一雙刺劍再次以肉眼難及之速,穿刺到他們的咽喉之前!

  這一刻,玄塵子的劍速,竟然較之前暴增了至少一倍!

  那滔天劍潮覆蓋過來,輕而易舉的就可洞穿他們的鎧甲與護體罡氣。

  這使兩名萬戶都不得不放緩了遁速,極力的抵擋。

  他們的後方已經綻放五色光彩,兩枚第三階的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正朝二人轟襲而至。

  兩名萬戶明知此刻他們的遁法只需稍慢一分就必死無疑,卻是無可奈何。

  只因這個時候,他們如果將玄塵子的劍潮置之不理,這位身法如鬼魅的女子,就可以直接洞穿他們的腦髓,取了他們的性命!

  可就只是這一瞬的耽擱,這兩名萬戶的軀體都毫無懸念的被那五色幻光轟成了血肉碎片!

  玄塵子則是發出「咯咯」的一聲輕笑,他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避開後方抓捕過來的黑籐,還有那兩枚三階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的餘威,飄落到了城頭之上。

  他的身影疾掠,來到了彭富來的身側,探手一攝,就將彭富來整個人帶飛到十丈之外,恰好避開了正攢射過來的眾多箭雨。

  「彭公子,此地兵凶戰危,彭公子真元不足,不如暫退到城樓內暫避。」

  彭富來心中發毛,滿身都是雞皮疙瘩,他猛地拍開了玄塵子抓著他的手:「退什麼退?你別管我,彭某熱血男兒,死則死矣!無非就是碗大一個疤。」

  他只是急於擺脫玄塵子,下意識做出的舉動。玄塵子卻不禁眼現異澤,感覺彭富來修為雖弱,可這一身男兒氣概真是讓人心折不已,怪不得能做靖安侯大人之友。

  果然是物以聚類,人以群分。

  「那就請彭公子小心,奴家會看著你的。」

  說這句的時候,玄塵子的身影再次閃逝而出,他的刺劍,如疾電般的刺向城牆前方另一位蒙兀萬戶。

  後者頭皮發麻,眼中滿是無奈之意,只能頓住身影,抵擋玄塵子的劍光。

  可失去了這名萬戶的圍堵牽制,那隻玉麒麟卻已從城牆之下從容脫身。

  夢清梵望見玄塵子的時候,就知城牆之下的蒙兀萬戶已經不足為患。她將兩個對手甩開,然後前軀微微匍匐。

  下一瞬,她就猛地的發力,以獸體施展出『歲月如梭』,渾身上下都纏繞赤紅雷光,身影彷彿流星般往張觀瀾方向撞擊。

  她的獨角所指之處,一切時序都為之凍結,使得玉麒麟本就超拔於世的奔馳之速,更增十倍。

  「轟!」

  張觀瀾的周圍,頓時間山搖地動。那九名金甲戰士合力擋住了夢清梵的這一撞,可它們的軀體隨後就化火燃燒。

  這個時候,張觀瀾的臉色已經煞白一片。他已經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一個淡然清冷的語音:「斬!」

  這個聲音,竟然就在張觀瀾後方不到三尺處。

  以至於張觀瀾都無法反應,一道冷冽的劍光就已將他的頭顱斬下!

  張觀瀾身懷替死之術,那隻斷裂的軀體,很快就化為木人。

  可那隻玉麒麟,卻緊隨著他的真身,一隻獨角攜帶著無量雷霆,猛地撞到張觀瀾的懷裡,將他的胸腹洞穿出一個巨大的孔洞。

  也就在這個時候,失去張觀瀾法力支撐的三尊『巨靈神像』轟然垮塌,它們龐大的軀體化作碎石砸了下來,將無數蒙兀騎士砸成了碎泥肉醬,就連許多大晉將士也被波及。

  那六座石質箭臺,也被那正一伏魔劍一一橫掃。

  張觀瀾已經顧不得這些,他只有收攝法力,才可避免死劫。

  「孽畜!」他無比狼狽的逃避,直到閃身到了三百丈高空,才避開了玉麒麟的追擊。

  可這個時候,南口關前的數萬蒙兀鐵騎,已經呈現潰敗之勢。

  「雜種!」

  感應到這一幕的阿失帖木兒,已是目眥欲裂。此時他的彎刀,比之那黑甲人還要瘋狂!一把單刀,在一個呼吸之間,就是足達四百次斬擊,阿失帖木兒還在死命的催發真元,不計代價的斬擊著。只求在李軒身上留下更多的傷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大晉靖安侯斬成碎沫!

  --他還有機會,只要斬殺了李軒,他仍可反敗為勝!

  李軒則是面色青沉,努力的防禦,努力的支撐,努力的挪移閃避。

  他身體裡的元力已經快消耗殆盡,綠綺羅也不再幫他恢復軀體,『神翼』探出的三千絲線,都被李遮天的虛無刀化為虛無。對面兩人的刀意,則不斷在他體內沉積,破壞。

  可是李軒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就在一瞬之後,滿懷仇恨的李遮天首先撤離。他萬分的不情願,可在張觀瀾的召喚之下,卻不得不抽身後撤。

  阿失帖木兒不由發出了一聲狂吼,飽含著不甘怒恨。

  而就在這位瓦剌王子也試圖逃遁的時候,玉麒麟的獨角,猛地撞擊在他的背後。

  在兩人狂攻猛打下隱忍了足足半刻的李軒,用手中的仙兵『開元』,斬出了無比璀璨的一刀。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李軒的這一刀,竟是將阿失帖木兒手中的圓盾視作『虛無』,也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直接一刀,斬入了他的胸腹。

  那狂暴的刀力,竟然在頃刻間將阿失帖木兒的軀體與元神,都碎滅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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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5:20 |只看該作者
第0463章 靖安侯已經破敵

  斬殺阿失帖木兒之後,李軒就癱坐在了地上,他不但氣喘如牛,整個人也都快無法動彈。

  前所未有的疲憊襲入他的心靈,元神深處更是灼痛昏沉。渾身肌肉則都如受針刺,像是成千上萬的鋼針扎入進來。

  綠綺羅擔心他死於陰煞業毒,沒有再給他恢復。李軒這次就只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拿自己的元氣去耗。

  僅『核聚變』他就觀想了足足一刻時間,將神識之力消耗得一乾二淨,也再壓搾不出任何的元氣。

  他渾身上下至少被斬了一千多刀,那枚天位『道果』已經損耗殆盡,沒有了天位真元支持的『凶獸饕餮』、『武曲破軍』,也很早就沒法發揮全力了。

  仙兵『開元』犀利無雙,可在此戰後期他只能當做是極品法器使用。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金身霸體已經登堂入室,一身防禦法器也可算得上是強大,否則早就橫死。

  除了傷,阿失帖木兒與李遮天兩人的武道真意也沉積在他體內,在持續破壞著他的血肉氣絡。

  以至於李軒連吞幾顆頂級的傷丹,都沒法緩過氣。

  幸運的是,隨著張觀瀾重傷,阿失帖木兒戰死,戰場上的瓦剌騎軍已經徹底陷入崩潰狀態。

  那數萬磅礡,無堅不摧般聲勢的鐵騎,此時卻像是兔子一樣的往居庸關方向逃竄。

  也有人見李軒虛弱,試圖尋他為阿失帖木兒復仇。

  不過他的玉麒麟,第一時間就來到他的身邊護衛;孫初芸也按著劍,神色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側守護。

  她手持著仙劍,即便修為強如第四門也難正攖其鋒。

  「多謝孫都尉!」李軒看著孫初芸:「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已死去多時。」

  其實還是能逃走的,可如果他這樣做了,可能南口關會滿盤皆潰。

  所以孫初芸斬張觀瀾的一劍尤其關鍵,不但耗去了張觀瀾的代死之法,更讓玉麒麟有了機會,重創他的本體。

  如果不是張觀瀾重傷之後將張天元召回,李軒也就只能奮力死戰,然後『捨生取義』了。

  果然在修了浩氣之後,一切遁法都是虛的,他腦裡面熱血一衝,就從沒想過『逃』這個字。

  「你謝我做什麼?」孫初芸沒有看他,不愛搭理:「下官不過是職責所在,此外,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李軒就苦笑了笑,看來大理寺那天夜裡,他把孫初芸的心傷得有點深。

  此時夢清梵正用她那雷霆爆閃的獨角,將一名試圖欺近的萬戶逼走。然後她就心情失落自傷的甩了甩尾巴,心想自己北上以來出力這麼多,李軒卻從沒正眼相看過,也沒對她說一個『謝』字。

  就因為孫初芸是個漂亮的小妞,而自己只是個靈寵坐騎嗎?

  不過接下來,李軒卻起身走過來,神色愛寵的揉了揉玉麒麟的頭:「也得多謝你!」

  他隨後又將一個裝滿了『玉寒燭蝦』蝦仁的籃子,掛在玉麒麟的脖頸上:「這些蝦仁你先吃著,回頭我讓山味樓給你整治一頓燭蝦大宴。

  除了這個我還聽說你喜歡吃東海飛魚?這幾天我就讓人給你採購個一兩百石,讓你吃個痛快。」

  夢清梵聞到了蝦仁的味道,就只覺腦海一炸,再沒法想其他了,她感覺體內的獸性意識正在甦醒。

  李軒隨後則手按著刀,神色冷冽的掃望著周圍。那萬軍之勢,再次在他身周凝結。

  其實他現在的傷勢沒恢復多少,借助幾枚頂級傷丹之助,也就是讓刀傷收口,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而已。

  不過這個時候,李軒站著比坐著好,虛弱之態只會為他召來更多危險。

  果然周圍經過的蒙兀強者見他起身之後,就都驚疑不定,拿不準李軒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恢復了戰力。

  最終他們都是隨著潰軍北撤,沒有冒險對李軒出手。

  今日他們是親眼見此人一力對抗兩大天位,斬出的刀芒覆蓋小半個戰場,最後還斬殺了阿失帖木兒。

  此等虎威,他們不能不忌憚戒懼。

  李軒此時卻有些擔心薛雲柔。

  自『張天元』掩護張觀瀾逃遁,薛雲柔就孤身一人直接追了過去。

  可此時的『張天元』依然處於全盛狀態,張觀瀾也不是重傷瀕死的地步。此人法力超絕,護道之法層出不窮。哪怕是垂死的狀態,都得小心防備。

  李軒擔心薛雲柔追擊不成,反倒會遭遇反噬,將自身陷入險境--

  可如今他已經是有心無力的狀態,幸在江雲旗已經追了過去。有這位遁法無雙的冰雷神戟策應,薛雲柔手中也有『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遭遇危險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位穿著大紅官袍的身影,飛凌到南口關上方。

  那正是兵部左侍郎商弘,還有吏部尚書王文,二人神色錯愕的放目四望。

  南口關內部依舊完好,一應將士都士氣高昂。蒙兀人則已潰逃,在城牆的前方留下大量屍體。

  兵部左侍郎商弘愣了愣,然後就飛空落在李軒的身前,朝著李軒深深一個大禮:「商某代大晉,謝過靖安侯!」

  李軒神色一愣,急忙讓開:「商學士何需如此?這是想要折殺李某?」

  他眼前這位商學士,不但是三元及第的當世大儒,在朝中德高望重。傳聞其浩氣精純僅遜于少保,登臨天位之期就在這一兩年。

  --這也將是土木堡大變之後,內閣第一位真正的天位大儒。

  李軒知道土木堡之戰,朝中的五名天位大儒都葬身草原。

  而如今內閣中首輔陳詢,次輔高谷,吏部尚書王文等人,也只有在借助特殊法器與龍氣之助,才能擁有天位偉力。

  這個時候,吏部尚書王文隨後遁空落下:「靖安侯當受此禮。」

  他也朝李軒深深一拜:「也請受王某一拜,今日如非是靖安侯,我大晉社稷危矣。」

  ※※※※

  與此同時,在唐山上空,數名天位正於高空大戰。

  景泰帝以一敵三,渾身染血。

  隨著他的刀光斬擊,無數的龍氣在他的周身盤捲,化作九條金龍,發出雷震般的龍吼。

  而每當景泰帝的血液滴落,都會化為玄黃之氣,融入他這九條金龍當中,使它們的聲勢更為狂猛,凶威無儔。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他的對手,一為也先之弟伯顏帖木兒,一為朵顏三部之主脫魯忽察爾。

  最後一位則是蒙兀大汗脫脫不花,後者同樣身馭九條黑龍,聲勢卻遠不如景泰帝。且那些黑龍在金龍噬咬下,變得殘缺不全。

  「你是失心瘋了?」脫脫不花的眼神萬分不解,眼中現出了幾分驚忌之意。

  此時的景泰帝竟捨生忘死,只攻不守,將自身的傷勢置於不顧,一刀刀的朝他劈斬過來。

  這是以命搏命的大法,那龍氣恢弘,不斷的在他渾身上下斬出傷口。

  景泰帝承受的傷勢,也是極為沉重。

  伯顏帖木兒也是瓦剌部中,僅次於國師與也先的天位。而脫魯忽察爾能夠駕馭朵顏三部之力南拒大晉,北抗韃靼,也是草原中坐四望三的存在。

  可脫脫不花可以確定,今日在景泰帝身殞之刻,他脫脫不花也得隨之陪葬。

  可這次的攻晉,明明是也先在主導。

  而朵顏三部是大晉的臣藩,他們的背叛,也該更被這位大晉天子記恨才對。

  景泰帝沒有答話,只是臉色冷漠的將龍氣凝聚。

  「轟!」

  九條金龍被這位天子駕馭著,撕裂了脫脫不花左肩的黑甲,並將那九條黑龍的一隻,強行撕碎。

  哪怕景泰帝也為此舉付出代價,使得他的腰側再添傷口,可景泰帝還是愉悅的揚起唇角。

  --如果大晉注定要亡,那麼他必定會讓蒙兀人的黃金家族『孛兒只斤氏』陪葬!

  「虞祁鈺你果然是個瘋子!」

  脫脫不花一聲怒吼,他的身影開始往東面遁去。

  他已經沒法再拼下去,也先對於蒙兀大汗的覬覦之心眾人皆知。此時他每多承受一份創傷,都意味著未來就更多一份凶險。

  就在脫脫不花離去之後,伯顏帖木兒與脫魯忽察爾面面相覷了一眼,然後都默默退出十里之外。

  沒有了脫脫不花,他們兩人聯手都非景泰帝之敵。

  景泰帝也沒有追擊,他在附近一座山丘落下,然後背負著手,臉色難看的望著下方的戰場。

  所謂唐山,是因唐太宗東征高句麗駐蹕於此而得名。

  而此時就在唐山城周圍,十四萬京營將士,加上此地兩萬衛所軍,正展開了一條長達二十五里的戰線,堵截住了蒙兀十七萬鐵騎的去路。

  可唐山城的城牆已經被轟碎,將士們臨時修築的工事也脆弱不堪。此時在對面鐵騎的衝擊下,已經現出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之勢。

  景泰帝卻知關鍵不在於工事不足,而在於人心不固,士氣低迷。

  蒙兀七萬鐵騎自軍都徑南下北京的消息已經在軍中傳開,幾乎所有的京軍將士,都在擔心著北京周邊的家小。

  這種情況下,全軍上下哪還能有什麼士氣可言。

  景泰帝望著下方那凌亂的戰局,心情卻出人意料的冷靜,沒有沮喪,也沒有惶恐。

  他想自己支撐到這一步,也算是對得起大晉列祖列宗,對得起世人。

  接下來無非一死--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也就在這個時刻,一個聲音自他後方響起:「陛下!陛下!」

  那是都知監的首領太監王傳化,這位滿面潮紅的舉著一隻皇室飼養的『火眼金烏』,奮力策馬往景泰帝立足之處奔馳過來。

  「左都督動用火眼金烏傳來消息,南口關大勝!南口關大勝!蒙兀人的那五艘雲中炮艦,都被轟沉轟傷,七萬蒙兀鐵騎已經敗退,瓦剌小王子阿失帖木兒已被靖安侯李軒斬殺。」

  景泰帝驀然回身,眼神難以置信的看向王傳化。

  南口關勝了?那個小子,他還真摧毀了那五艘雲中炮艦?堵截住了蒙兀鐵騎?

  景泰帝直接一個抬手,就將那火眼金烏抓攝到了手中。可那綁在火眼金烏爪上的信筒裡面,卻是空的。

  王傳化神色燦燦,將他已經取出來的一張符書,送到了景泰帝的前方:「應該是真的,內中還有內緝事廠大檔頭羅大海的印信。」

  景泰帝手持這符書,久久沒有言語。直到片刻呼吸之後,他驀然發出了一聲長嘯,聲震三霄。

  這嘯聲又持續整整十個呼吸,直到景泰帝宣洩完心中郁氣之後,才吩咐道:「將此事傳告全軍,咸使聽聞。並告諭內閣,為靖安侯議功,以靖安侯退敵之功,朕不吝公侯之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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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5:36 |只看該作者
第0464章 追亡逐北

  由於距離的緣故,兵部尚書于傑接到南口關戰況的消息,要稍晚於景泰帝。

  也是一隻『火眼金烏』穿空而至,落入到了宣府城的總兵府,幾乎同時到來的,還有一枚紫金色的箭符。

  這支箭符也是由左道行發出的,是向于傑通告那五艘雲中戰艦已經損毀一事。

  這枚箭符發出的時間遠在『火眼金烏』之前,可由於箭符的速度遠遠遜色,反而落後於『火眼金烏』。

  這些扁毛畜牲的速度極快,也就被左道行拿來傳送最關鍵的消息。

  比如說南口關城破--這可以讓于傑與天子在第一時間得知,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準備。

  這個時候,總兵府內聚集了宣府一地所有游擊將軍與守備以上的軍將,在議論是否南下援救京城,又該如何去救的問題。

  當這『火眼金烏』與紫金色箭符一前一後,落入到于傑面前的書案時,所有人都平息靜氣,看向了上首的兵部尚書。

  于傑首先看的是箭符,他眼中就現出了一抹喜意。

  只需這五艘雲中戰艦損毀,那麼哪怕是南口關陷落,他們也有反敗為勝之機。

  再當于傑解開了『火眼金烏』腳下的信筒,就當即眉眼微揚。

  他自問是胸有城府,可以山河崩於前而不變色。可這個時候,他臉上的喜意卻無法自禁。

  「大司馬!」下方的案席中,一位副將站起了身:「可是南面有了好消息?」

  兵部尚書古稱『大司馬』,這是對于傑的尊稱。

  這位副將眼神有些畏縮,又略含期待之色:「可否將符信給予我等一觀?」

  他這樣的話是極其冒犯的,可他如果不看這信符,始終都難以心安。

  這些統帥瞞著壞消息,蠱惑將士送死的事情,自古以來不止是一兩樁。

  就不說遠些時候的官渡之戰,曹阿瞞將糧盡的消息瞞著全軍;前趙征西夏,童貫收到天子禁止出兵的軍令,卻不告於西軍諸將。

  只說本朝,那場土木堡之戰,明明前面的貓兒莊戰場吃了敗仗,王振卻壓著消息,許多人還在傻乎乎的趕往蒙兀鐵騎下送死,以至於一戰亡覆大軍七十餘萬人。

  「就在半刻之前,靖安侯李軒於南口關大破蒙兀七萬鐵騎與兩萬降軍,並將那五艘雲中戰艦全數擊沉擊傷。」

  于傑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信符,交給了身邊的『萬全都司』都指揮使衛永:「難能可貴的是,靖安侯麾下兩萬七千人中只有三千邊軍,其餘或為衛所軍,或為民壯。」

  於此同時,他也斜睨了那位副將一眼,眼眸深處閃現出一抹寒意。

  對於這些北方將門的桀驁與不識大體,于傑已是反感之至。

  如果不是此刻用兵在即,此人他勢必要拿下不可。

  而此時整個大堂內,已是一陣「嗡然」震響。

  「南口關守住了?」

  「怎麼可能?居庸關都已舉關投敵,南口關那不到十丈高的城牆能夠守得住?據我所知,那邊確實只有三千邊軍鎮守。」

  「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那可是七萬鐵騎,瓦剌與韃靼二部最精銳的騎軍,其中還有一萬怯薛。蒙兀人投入這一路的天位,據說也在三人以上。」

  「委實讓人難以置信,那雲中炮艦飛行於一萬八千丈高空,射程更在一百八十里到一百九十里之間,他們是用什麼方法打下來的?」

  「靖安侯?是誠意伯家的那個小子吧?就因平定江南水患就被封侯的那個?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傢伙,他能是蒙兀鐵騎的對手?何況還是不到三萬的烏合之眾!」

  「嘿!靖安侯此人我知道,那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將門虎子!未來我南直隸將門的頂樑柱。」

  「怕是真的,你們看都指揮使大人的臉色。」

  所有人都紛紛起身,目光往『萬全都司』都指揮使衛永手中的信符看了過去,等待著這封信傳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繡衣衛千戶匆匆行入,跪在了兵部尚書于傑的案前:「大司馬,蒙兀人已經有了異動。就在剛才,五萬瓦剌怯薛軍,正從李家梁撤離。」

  于傑就抬眼往北面方向看了過去,心忖道這位蒙兀太師的動作好快。

  李家梁在宣府鎮的東面,距離長安所不足六十里,此處可以策應長安所與龍門衛戰場,威脅宣府總兵朱國能側翼的同時,也可南窺保安州與懷來。

  可於此同時,這五萬瓦剌怯薛軍,也成為瓦刺大軍的突出部,將自身陷於晉軍的三面合圍當中。

  于傑用冷冽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心想這位蒙兀太師就想這麼撤回草原嗎?哪有這麼容易!

  「京營左都督同知何在!」

  隨著于傑這聲呼喊,在場軍將中一位二品武官服飾的大將當即起身應命:「卑職王濤在此!」

  于傑則以炙熱的目光看著此人:「你現在給我速回本部,率你本部並鐵戟營,雲騎營,三千營等七萬步騎北上寧遠站堡,兵鋒進窺張家口。

  老夫不需要你與蒙兀人浪戰,卻絕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退出長城!」

  此時整個大堂之內所有武將,無不都是神色凜然,等待著于傑發號施令。

  所以人都知道,與蒙兀人決戰之機已經到來。

  可與他們之前想像的不同,這場決戰不是他們預料中的被迫南下,而是一場追亡逐北!

  ※※※※

  稍早一點兒時間,在洋河北岸的瓦剌王帳內,『蒙兀太師也先』的口角處驀地溢出了一絲鮮血。

  他用狼一樣的眸子看著旁邊不遠處,同樣一臉衰敗的國師阿巴師:「國師你已確定了?『龍象法王』宗喀巴傳出來的消息果真?那邊果已大敗,阿失帖木兒已經死在大晉的靖安侯李軒手中?」

  如果他的雷翅金鵬還是全盛狀態,此時就不用借助阿巴師之力。讓他的這頭本命靈寵,往居庸關那邊轉上一圈,也就只是一刻左右的時間。

  可是現在,雷翅金鵬從他體內復生之後,如今還是幼體狀態,暫時不堪大用。

  「是真的。」阿巴師一聲嘆息:「宗喀巴之言雖然有些許推脫責任之嫌,可大體過程如其所言,阿失帖木兒已經敗於南口關前。」

  「啊--豎子,壞我大事!」此時的也先竟已無法壓制情緒,他縱聲長嘯,使得周圍的案椅,帳篷等等都被震為粉塵,侍衛於此的怯薛親衛,都神色痛苦的摀住了雙耳,遠處的洋河更是激起了十丈水浪。

  博羅納哈勒與阿失帖木兒,他最年長的兩個兒子都死在李軒的手中。

  可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失態至此。

  也先膝下足足十二個孩子,博羅納哈勒與阿失帖木兒很強大,卻不是他們當中最出色的。

  可南口關之戰,不但粉碎了他入主北直隸的野望,也將如今的蒙兀,推到了萬劫不復的邊緣。

  也先長嘯了足足二十個呼吸,面色才稍稍平復。

  可他的眸中,依舊燃燒著森冷火焰:「張觀瀾!遲早有一日,本汗要將他千刀萬剮。」

  按照『龍相法王』宗喀巴的說法,阿失帖木兒的七萬騎本可從南口關前全身而退,可就是因這位前元天師的攛掇,這才使阿失帖木兒孤注一擲。

  戰至最後仍是相持之局,是張觀瀾重傷之後驚惶失措,擅自逃離,才使阿失帖木兒滿盤皆輸,數萬鐵騎連安然撤離的機會都沒有,阿失帖木兒本人也戰亡於靖安侯之手。

  故而此刻,也先對張觀瀾的憎恨,更在李軒之上。

  李軒固然是殺他兩個孩子的死敵,可兩軍交戰各為其主,雙方的生死勝負各憑本事,沒什麼好說的。

  可這個張觀瀾,色厲膽薄,好謀無斷,臨大事而惜身,生生的把局面敗壞。自己真是瞎了眼,才會委此人以重任。

  「太師!」蒙兀國師阿巴師一聲輕嘆:「如今中原已開始恢復元氣,而我蒙兀這次卻損兵折將,太師要成就大業,還是得借助這位張天師與他身後那人之力,而且--」

  他滿含憂色的望著宣府,還有洋河南岸方向:「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撤出長城。于傑是一隻惡虎,他們會咬下我們最大的一塊肉。」

  就在這時候,整個洋河南岸都開始躁動了起來。所有的軍堡,軍塞都是人聲鼎沸,兵戈之氣直衝雲霄。

  也先聞言面色陰冷,也看向了南面方向,他的眼中只是稍稍掙扎,就神色冷漠道:「命『巴圖布林』統帥其部屬三萬戶進駐寧遠站堡,告訴他,至少需給我堅守十二個時辰,如果這期間他敢退半步,本汗必定斬盡他的全族!」

  蒙兀國師阿巴師聞言一愣,然後就心想眼前這位蒙兀太師,瓦剌大汗,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這位行的是壯士斷腕之策,以韃靼部的左翼顏罕部三萬戶為棄子,換取蒙兀大軍退出長城的機會。

  可如此一來,未來韃靼部與瓦剌部之間只會更加的離心離德。

  阿巴師暗覺不妥,可在猶豫片刻之後,他終究是一聲輕嘆,沒有出言勸阻。

  也先本就是以其無敵草原的強大軍力強迫韃靼諸部聽令,挾制蒙兀大汗。

  在這個時候,難道還能讓也先犧牲自家的部屬,給予韃靼人逃生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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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5:53 |只看該作者
第0465章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薛雲柔與江雲旗二人才返回了南口關。她的面色無比難看,有些神思不屬。

  李軒見她安然回歸,終是舒了一口氣,可他隨後就望見薛雲柔的肩膀上有著大片的血跡。他不禁神色一緊:「雲柔你的傷怎麼回事?」

  「我沒事的,只是一時不慎,被那個人砍了一刀。」薛雲柔搖著頭,一副不以為意的語氣:「傷勢不重,已經恢復了。」

  可其實並不像是她說的那麼簡單,她在追擊時遭遇黑衣斗笠人與黑甲人的聯手伏殺。

  如果不是江雲旗及時援護,她可能就死在那兩人的手中了。

  可她不想李軒擔心,所以輕描淡寫。不過當說到最後,薛雲柔卻是悄悄的握緊了雙拳:「那個黑甲人,的確就是李遮天,他哪怕化成灰我也認得!」

  「此人施展的確是虛無神刀。」李軒微一頷首:「已經進入武道六境中的第五境魂境,快要由虛轉實了。

  不過我看他的神智不多,像野獸更多過像人,且明顯是被人操控。應該是那個張觀瀾用了什麼秘法,讓他得以復生。」

  薛雲柔就一聲輕哼,她想無論怎樣都無所謂了。

  張觀瀾與李遮天,都是她必須殺死的仇敵。而在渡過李遮天復生的震撼之後,她的心情反倒是放開了。

  此人復生了也好,薛雲柔總算有了親手復仇的機會。

  唯獨自己的這身修為還不夠看,要想復仇,就得盡力提升不可。

  也就在這個時候,兵部左侍郎商弘與吏部尚書王文聯袂返回。

  兩人是追擊蒙兀鐵騎去的,方才這兩位領著南口關大約兩萬左右的兵馬,對蒙兀人銜尾追擊。

  --這其實很凶險,蒙兀人的戰力還是很強大的。如果有強大的首領統帥,轉過頭來個突擊,兩位內閣輔臣率領的烏合之眾就有崩潰之險。

  居庸關更是一座險峻的關城,法陣強度勝過南口關十倍。只需五六千人駐守,就可讓晉軍無可奈何。

  幸在蒙兀人戰意全無,只在居庸關稍稍休整了片刻,就又棄關而去,倉惶北逃。

  商弘與王文兩人也見好就收,收回了居庸關之後就沒有再追擊。

  --只需這座雄關在手,北京城的北大門就再次恢復牢固,北直隸的形勢也可以穩定下來。

  兩人返回之後就第一時間去南口關的後山,看李軒的『超電磁炮』。

  「就是此物轟破了那五艘雲中炮艦?」

  王文小心翼翼的輕撫著炮管:「射程三百五十里對嗎?還可以讓天位武修都反應不及?此誠為軍國之器也!不,是鎮國之神器!」

  他想此等神器,大晉只需三到四十門,或可橫掃天下。

  商弘則遺憾自己沒能夠親眼見證這所謂的『超電磁炮』的神威,不過無妨,稍後試一次炮就行。

  當務之急,就是將此物與它的鑄造之法抓到朝廷手中。

  他毫不客氣的轉頭詢問:「靖安侯,請問此物造價幾何?朝廷需要多少銀兩才能將它買下?」

  「這個--」

  李軒就想說八十五萬兩,按照冷雨柔給他的材料單與價格表,是五十七萬兩,自己加價個五成應該不過份。

  不過在他開口前,冷雨柔就已出言道:「造價九百萬兩,我們神器盟可以九百二十萬兩賣給朝廷!」

  她神色淡然,一點都不像是獅子大開口的模樣。

  李軒就萬分吃驚的看了一眼冷雨柔,神色不能置信。

  冷雨柔則神色疑惑的與李軒對視:「二公子,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請二位稍候!我與冷盟主聊聊。」李軒衝著商弘與王文訕訕一笑,就拉著冷雨柔匆匆離去。

  商弘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不禁微微蹙眉:「王天官,吾觀靖安侯方才的神態,似有心虛,也有不滿。」

  王文聞言一聲笑:「應該是想要獅子大開口,卻被那位神器盟主漏了根底。這阿堵物,聖人也不能捨棄啊。」

  他隨後蹙眉道:「如此鎮國神器,價值等同仙寶,九百二十萬兩倒是不貴。可如今我大晉府庫空虛,天子的內庫也被搾乾,拿不出這筆錢。」

  商弘也為此發愁,不過他卻慨然道:「這錢不能省,有這一門炮,勝過十萬雄兵。國家只需裁軍十萬,每年就可節省出這麼一門巨炮。」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十里之外,李軒正不解的問冷雨柔:「雨柔你之前不是說造價才五十七萬兩嗎?怎麼開這麼大的口?」

  站在他的立場,雖然也希望能夠多賺一點錢,可一尊五十七萬兩的東西,賣出十六倍的價格,這還是太黑心了。

  「那是以前。」冷雨柔搖著頭:「公子的這尊大炮,必須用『五色磁鋼』來鑄造炮管。而如今天下間的五色磁鋼,總共才夠鑄造四門這樣的超電磁炮。」

  李軒就吃驚不已:「只能造四門?不可能吧?」

  「就只有這麼多,五色磁鋼是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的主要材料,故而只有神器盟與墨家會冶煉合成。

  可墨家不靠孔雀秘法吃飯,又沒有完整的孔雀秘法傳承。所以目前,就只有神器盟儲備了許多『五色磁鋼』。可神器盟幾百年積存下來的量,也只夠造這麼四尊。」

  冷雨柔雙手抱胸,氣勢十足:「所謂物以稀為貴,以前哪怕一枚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只需用到二十斤的『五色磁鋼』,可現在,二公子的這種大炮需要至少三千五百斤的『五色磁鋼』來鑄造炮管。

  而如今哪怕神器盟的匠師全力冶煉這種材料,一年的產量也不過四百斤,也就是十年才能鑄造一門。所以我報價九百二十萬,二公子你覺得呢?」

  「原來如此。」李軒已經被說服了,他心想也對,窮盡天下材料都只能造四門的東西,那當然得賣貴一點。

  李軒心裡其實未嘗沒有鬆口氣,冷雨柔造出來的這東西固然可以應對邊患,甚至鎮壓國運。

  可李軒又擔心,讓大晉這樣腐朽的朝廷獲得這種大威力的武器,對天下萬民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未來某一天,天下間依舊朱門酒肉臭,百姓卻是喘一口都不可的。

  不過這應該是他想多了,這世間武力強橫的英雄比比皆是,而修為一旦到天位就可不畏槍炮。

  這朝廷一旦失了人心,可沒法靠幾十門大炮來鎮壓天下。

  於是李軒帶著冷雨柔返回之後,就理直氣壯道:「我這超電磁炮一門價格一千萬,普通炮彈五萬兩一發,『千子彈』三十萬兩一發,『榴彈』二十萬兩,概不還價。」

  --他把自己的設計費給加進去了。

  李軒也想體諒朝廷來著,可他最近真的很窮,為了改造『伏魔金剛』,他欠了一屁股的債。

  如今就連給幾個女孩買禮物的錢,都得她們出銀錢補貼,實在太不當人夫了。

  所以李軒打算趁著這次的機會,實現自己的財務自由。

  商弘與王文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現出了然之色,心想這位先前果然是準備獅子大開口。

  商弘就手捋鬍鬚,不動聲色道:「商某只是詢個價,沒法做主,靖安侯的報價,商某會告知天子與內閣的。」

  他想這『超電磁炮』採購一事,還是得由尚書于傑與內閣來談。

  李軒聽到這句就感到頭疼,他預計自己沒法順利從朝廷拿到這筆錢,這事還有得磨。

  不過自北上以來的這幾場大戰,他還是有很大收穫的。

  之前斬殺法王羅桑尊丹巴,就得到了『多臂冥王』這件佛門聖器。淨土蓮宗很眼饞這東西,願意用等價之物換取。

  而聖器與仙寶,那至少都是八百萬兩紋銀以上的價格。

  --甚至紋銀都已經無法衡量其價值,只因到了極品法器以上,就沒法用銀錢來購買了。

  所以李軒雖然窮,卻更傾向於以物易物,換取他們用得上的東西。

  然後李軒還從阿失貼木兒那裡,獲得了三件極品法器。

  一把『神鷹刀』,一面名叫『蒼狼守護』的盾牌,還有一套名叫『黑虎聖靈』的鎖子甲。

  蒙兀人的法器,大多都會融入一種強大妖類的魂靈,這三件器物都是如此。

  尤其那『黑虎聖靈』,竟然融入了一頭天位級的獸靈,所以極其強大。

  --阿失帖木兒的防禦能力也由此可見一斑,當時如果不是玉麒麟的背襲,如果不是蒙兀大軍遭遇重創,尤其那七座箭樓損毀,使得阿失帖木兒沒法凝聚天位級的『萬軍之勢』,李軒斬殺此人的可能微乎其微。

  李軒還從阿失貼木兒那裡,獲得了一枚小乾坤袋。

  可惜這位也與他一樣,一身強大的法器雖然亮瞎人眼,可兜裡面卻是乾乾淨淨的。裡面的財貨加起來,統共才五萬兩。

  此外還有三尊巨靈神像,不過這就不能完全算是李軒的戰利品。

  孫初芸,玉麒麟與薛雲柔都出力不小,李軒預定的分配方法是一人一件。

  --玉麒麟沒有人權,這尊巨靈神像就歸他所有。

  這東西完全靠神力來蘊養支撐,李軒恰好用得著。就是塊頭太大了,除了戰場就沒有其它的用處。

  不過綠綺羅卻在此時開口:「此物其實可大可小,身軀最小可至十丈。還有那件多臂明王--」

  綠綺羅稍稍猶豫:「我建議你別找淨土蓮宗了,去找凰君吧。此物乃是以『梧桐神心』製造,凰君她正好用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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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6:07 |只看該作者
第0466章 需要七個李軒

  「凰君?」李軒微覺奇怪:「為什麼非得找她?」

  「我猜她的開價會比淨土蓮宗更高。」綠綺羅平靜的答著:「用『梧桐神心』來製作這多臂明王,其實是暴殄天物。這東西對凰君的價值,更大過一件佛門聖器,這是可以幫助她進入中天位的器物。

  你可以先找她問問價的,據我所知,她從她母親手中繼承了好幾件仙寶,都很不錯。而淨土佛門,頂多也就給你一些法器,材料與丹藥之流,對你來說價值不大。」

  「仙寶?」李軒不禁意動,心想這『多臂明王』如果能換一件仙寶,那自然是好的。

  可他隨即就想起除夕那天,在妖市裡面差點把他燒成殘渣灰燼的滔天赤火,還有那個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嬌艷美人,頓時心中發悚,不寒而慄。

  他下意識的猛一搖頭:「此事等回京後再說吧--」

  此時李軒卻驀地一陣咳嗽,初時只是輕咳著,可接下來卻漸漸猛烈,咳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氣勢。直到最後,他的嘴角更是溢出了一抹血痕。

  李軒不甚在意,他知道自己這次受的傷有些重,超過了以往他受過的任何一次重傷。

  只是因現在他修為高了,法力更強,身體素質也非往昔可比,才能夠在五勞七傷的情況下行走無礙。

  不過這傷暫時也急不來,李軒已經尋江雲旗給他看過了。

  這次的情況有點複雜,李遮天與阿失帖木兒的刀意都沉積在他的五臟六腑,甚至侵入他的血髓百脈。

  讓人頭疼的是兩人的刀意糾纏混雜在一起,導致拔除的難度倍增。

  然後是李軒的四肢,他在宜昌戰後本就不宜動武。

  可這次北上之後,李軒卻經歷了兩場激戰。

  雖然他沒再承受過斷肢的傷勢,可也導致四肢的氣絡不通紊亂,心脈肺脈幾乎完全堵塞。

  偏偏他肺部還養著一團『先天庚金之氣』,在持續的滋生壯大。

  這種情況,就連綠綺羅都沒辦法,只能慢慢將養了。

  之後李軒就挺著重傷的軀體,去看虞紅裳。

  南口關的戰事結束之後,虞紅裳就在城門樓內靜坐養傷。

  之前與龍象法王宗喀巴一戰,她本就是在勉力應對。在宗喀巴退去之後,虞紅裳就撐不住了,當時就幾乎暈迷。

  這是因『陰陽逆衝』早已發作,震傷了她的神魄。

  李軒到來的時候,虞紅裳毫無所覺,依舊雙目緊閉著,對外不聞不問,身體則是一邊冷,一邊熱。那對『曦和神蟾鏡』與『道衡璇璣』正在上空盤旋,幫助她壓制陰陽之氣。

  江雲旗則坐在一旁,在為虞紅裳看診,他偶爾會拿出一枚銀針刺入虞紅裳的體內。

  李軒注意到江雲旗每一枚銀針刺入,虞紅裳身體內外的雜亂靈機,都會變得更有條理。

  「你不用擔心她。」江雲旗分神回望:「公主殿下天賦絕倫,短短數月,就已初步掌握『魄』境的陰陽與寒暑武意。所以她問題不大,只需調養得當,幾天時間就可恢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她送到京城,借助宮中龍氣鎮壓。」

  李軒聽了之後就眉毛微揚,眼中現出喜意:「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就用雲柔的飛梭回去。」

  『魄』境是武道六境中的第四境,也是天位武修的門檻。

  眾所周知,武修要踏入第二門,那就必須掌握武道六境中的『韻』;後面的『勢』,則是武修進入第三門之前必須掌握的;而掌握武道之『意』,則是武修進入第四門境界的最低要求。

  李軒現在就處於這個層次,他的冰、雷武意,都已到了意境巔峰;而陽炎武意則由於『核聚變』的觀想,後發先至,不但到了意境巔峰,且即將昇華。

  這就是他屢次越階,與強敵作戰的好處了。雖然過程很凶險,卻能最大程度的幫助他壓搾潛力,磨礪武道。

  閉門參研的效果,又哪裡能與實戰中的領悟比較?

  再之後,就是武道第四境『魄』了。

  而掌握初步的『魄』境武道,就有成就天位的希望。

  不過這希望很渺小就是了,除非是有神丹妙藥之助,否則絕難踏入這一境界。

  絕大多數天位武修,都是將『魄』境武意推升到了中品,上品,甚至是『魄』境武意的巔峰,才能成就天位。

  江雲旗就是如此,他在成就天位之時,一身武意甚至已摸到了武道第五境『魂』的門檻。

  此時的虞紅裳,卻將四種武意同時推升到了第四境。

  這相較於當世天位的平均水準,雖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可畢竟還是到了天位該有的層次。

  這意味著,虞紅裳已經有了初步掌控她一身『極陰』、『極陽』之力的根底。

  江雲旗見李軒喜形於色,就不滿的一聲輕哼:「也好!你這次百脈俱傷,五臟離亂,也需要盡快梳理一次血脈氣絡。此處多有不便,還是得回京城的江南醫館。」

  他見李軒為虞紅裳忽憂忽喜,一往情深的模樣,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真是冤孽,自家女兒怎麼就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有時候,江雲旗真想把這個傢伙的胸腹剖開看看,看裡面的心臟到底分成了幾瓣?

  他不知道此時的李軒,在擔心了薛雲柔,擔心了虞紅裳之後,居然又擔心起了羅煙。

  之前他已收到過羅煙發過來的箭符,告知她無恙。

  不過那張觀瀾極其的陰損,這次竟將她虛空挪移到太行山的深處,一隻偽天位級的『三足赤鴉』的巢穴裡面。

  這隻『三足赤鴉』的遁法比之羅煙還要高明,羅煙暫時甩不開,就只能以箭符向李軒報平安。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軒卻又再一次為他的煙兒心懸了起來。

  也不知煙兒她現在脫身了沒有?何時才能返回來?是不是該請人趕過去援手?

  他不禁為自己的分身乏術感慨起來,真是恨不得自己整個人,整顆心都裂成四份。

  不對,四份可能還不夠,可能需七個、八個分身才能滿足他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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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16:23 |只看該作者
第0467章 千秋筆的代價

  京城文淵閣,此間的內閣諸臣,還有內閣的一眾僚佐,都是群情振奮,喜氣洋洋。

  「宣府總兵朱國能傳來信符,他麾下十三萬兵馬於申時末,在大松山附近再次大破巴特爾,斬首七千級。巴特爾麾下近五萬殘軍已逃出長城--」

  「酉時四刻,陛下親自統軍,於遷安一帶小挫蒙人,斬首一千七百級!韃靼一部三萬人退兵撫寧,那位韃靼大汗似已有退意。」

  「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退出去,天津三衛的九千兵馬,還沒有趕到嗎?兵部一天前就已讓他們增援永平府(唐山),他們的幾個衛指揮使是幹什麼吃的?」

  「陛下親統十三萬京營,抗擊蒙兀十七萬鐵騎,這個時候他們還敢怠慢軍情?他們是安的什麼心。」

  「登萊巡撫的船隊到了哪裡?山東的軍馬,什麼時候能夠上岸?」

  「好消息,好消息!兵部于尚書統軍前出羊房堡,與也先主力大戰三個時辰。也先不敵,只能斷尾逃生。蒙兀人死傷足達四萬,還有三萬人被他們丟在了寧遠站堡。也先本人單獨斷後,也被于尚書重創。」

  當這個消息傳至,整個文淵閣內外竟是歡呼之聲雷震。

  這些往日裡講究君子風範的儒者,此時竟都無法抑制住心緒,無不是面泛潮紅,言辭慷慨激昂

  即便次輔高谷,臉上也不禁現出了喜意。

  他知道北面大勝,會使景泰帝與于傑的威望大增,間接影響到正統帝與沂王虞見深的處境,可這到底是與國有益的事情,不能不喜。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首輔陳詢走入了進來。

  高谷見狀,就側目看了過去:「上皇那邊,已經勸住了?」

  之前因上皇正統帝欲出城南下一事,陳詢前往勸說,直到現在才返回文淵閣。

  「上皇已經回南宮了。」陳詢微微苦笑:「他對靖安侯在南口關大破蒙兀軍一事一直不能置信,直到剛才于少保的捷報也傳回來,才聽我的勸回了南宮。」

  高谷的神色就有些異樣,想起景泰帝在唐山一代死戰,再對比上皇的作為,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上皇陛下也是憂心我大晉國運存亡才會如此--」

  高谷感覺這話實在站不住腳,也實在不好意思為正統繼續開脫,就語聲一轉:「方才天子已明旨內閣,讓我們給靖安侯議功,說是不吝公侯之賞,不知首輔大人以為如何?」

  陳詢一點都不覺意外:「那就議吧,這次靖安侯之功,對我大晉而言可說是救亡圖存。受封國公之位,都是可以的,甚至世襲罔替都不過份。對了,京營與五軍都督府不是缺人嗎?可以讓他在裡面任個職司,也算是酬功。」

  次輔高谷就皺了皺眉:「他是六道司的人,怎能在京營與五軍都督府任職,天子那邊也未必同意。還有這國公之位,未免太過。

  靖安侯他如此年輕,似乎還未滿二十歲吧?首輔大人,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以後他再立殊功,卻再進無可進,該如何是好?」

  陳詢則失笑:「高兄你這句,置那些年紀輕輕就承爵公侯之位的年輕勳貴於何地?既然有功,那就不能不賞。

  至於六道司人員在五軍都督府任職的也不是沒有,之前太祖時期就有過兩起先例。這樣吧。關於此事,內閣就不用統一意見了,你我各擬一個條陳,讓天子定奪如何?」

  次輔高谷就不禁蹙眉,心想太祖時期的兩起先例,是因國朝新立,根基未穩,太祖為拉攏六道司而行的特列,這怎能與現在的情況相提並論?

  他不禁狐疑的看著陳詢,心想這個老狐狸,到底是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而此時在金闕天宮,正迎來千秋筆的交接之時。

  宮念慈雙手顫抖,將手中的狼毫大筆,交給了下個月執掌此物的青龍宮主。

  青龍宮主是一位三旬左右的劍仙,他身負一把青色長劍,一身氣息凌厲無匹,讓人站在他身前,都感覺肌膚生疼。

  他接過『千秋筆』的時候眉頭緊皺,眼神凝然的看著宮念慈身前的那張紙。

  「也就是說,你即便做出這麼多佈置,李軒他依舊安然無恙?」

  「不止如此。」宮念慈臉色慘淡道:「十年之前,在千秋筆推演的歷史中,這一場大戰之後,景泰帝本該重傷本源,離死不遠;而于傑雖然在懷來堡僥倖策反韃靼一部,反敗為勝,可他的一身浩然正氣,也將廢去三成,可這兩樁事都沒有發生。」

  青龍宮主不由面色微凝,當初千秋筆寫下的那些文字,他也是親眼看到過的。

  這件神物可以寫下未來三百年歷史的大概走勢,十年內發生的詳細事件。可隨著李軒獲取文山印,這一切都有了變化。

  之後青龍宮主又神色微動,看向了宮念慈的右手,發現那隻本來如玉般的秀手,此時竟滿佈著烏黑之氣。

  「它在壞死!」

  宮念慈的目光苦澀的看向了自己寫下來的那些文字:「我以為這些文字順應大勢,不會有什麼反噬,可結果--」

  青龍宮主神色頓時更加的肅穆,他看著手中的千秋筆,對於這件能夠書寫未來,掌握因果的神物,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戒懼之心。

  ※※※※

  李軒雖然恨不得即時將虞紅裳送回京城,可之後他還是不得不在南口關待到五個時辰後才動身。

  這是因戰場的淨化出了問題,在子時時分,此間的凶靈忽然暴動,黑色的陰氣幾乎覆蓋了整個南口關戰場。

  幾個死在戰場的蒙兀萬戶,幾乎都凝聚了魂體。

  這變故應該是與『閏正月』有關,正月三十的子時之後,又是一個正月。往復循環,導致天地間的陰氣煞力陡然大增。

  此時的六道司成員與一眾僧兵道兵,都因之前的戰事疲憊已極。可接下來他們卻還是得勉力打起精神,全力以赴的鎮壓凶靈。

  李軒身為主官,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輕離,他必須留下來主掌全局。

  這場預料之外的陰靈暴動也極其的凶險,在天地間的陰力加持下,那幾個蒙兀萬戶大將無論他們怎麼斬殺鎮壓,都能重聚魂體,掙扎逃出。

  南口關前,也幾乎就成為永久化的凶煞之地。

  李軒慶幸的是,江雲旗與薛雲柔這兩個天位還在。

  還有『阿失帖木兒』的神魄殘靈,大半都被他的『武曲破軍』吞噬,這次沒出現在凶靈當中,否則有這個身具龍氣的瓦剌王子在,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阿失帖木兒,這也是他的收穫之一。

  這位蒙兀王子的大部分殘靈,此時都在李軒的這件臂甲內。

  不過最具價值的,還是法王『羅桑尊丹巴』。

  這傢伙的魂魄也被李軒的臂甲吞了一部分。

  羅桑尊丹巴乃是貨真價實的天位,他的殘靈武意,對於李軒有著極大幫助。

  李軒本身的武意,雖然只有意境巔峰,可借助『武曲破軍』的殘靈武意,卻可臨時獲得魄境與魂境層次的武意加持,未來甚至連神境都可期待。

  他還可以參悟這些殘靈的武意,裨益自身的武道修行。

  這一場忙碌,讓本就心神疲敝的李軒更筋疲力竭。

  可在離開的時候,李軒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只因羅煙已安然回返,讓他放下了擔憂。

  不過羅煙的面色卻很不好看,眼神一直都是冷冽如冰。

  任何人像她這樣被接二連三的針對,心情都不會很好。

  尤其南口關的這一戰,她知道自己被送走後,李軒會面臨怎樣的凶險。

  回來之後,李軒的傷勢也印證了羅煙的猜測。

  她神色默默的看著南方,心裡在想自己寶庫裡的那件東西,是該取出來的時候了。

  總不能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動手之前就被人針對剋制,無能為力。

  李軒不知羅煙的心事,他在返回京城的時候,將手裡的戰利品做了分配。

  這是因薛雲柔說起她準備回南方龍虎山一趟,可以順路幫李軒把東西捎帶給他的家人。

  而那件名為『黑虎聖靈』的鎖甲,他就準備讓薛雲柔帶給李承基。

  這件極品法器恰好是冰、水、金三法,又是防禦法器中極端強大的,正適合這位在冰、水二法上登峰造極的誠意伯。

  李承基唯獨沒有修行金系,然而金生水。即便李承基放著金法不用,對他來說也是大有好處。

  還有『金鷹刀』,李軒打算讓薛雲柔幫他帶給李炎。

  『金鷹刀』是以風法為主,兼具光法,可李軒身邊的人都用不著。

  這把刀也不適合李炎,可李炎在南面門路極廣,擔任著揚州水師營參將,現在就連揚州船城都需仰其鼻息。

  這把『金鷹刀』,他輕而易舉就可出手,換一把適合他的刀。

  不過李軒在給素昭君的信中,額外索要了幾十萬兩紋銀。

  他知道李炎擔任水師營參將之後,哪怕不像他的那些前任那樣貪污受賄,每年的收入都可達到上百萬兩,自己真不用跟他客氣。

  至於為什麼要從大嫂素昭君那裡索要銀子,這就在不言之中了。

  然後還有那面名叫『蒼狼守護』的盾牌,李軒將之丟給了張岳。

  他有『大衍神盾』在手,極限時的防禦力可以直追仙器,用不著這件。

  張岳也沒與他客氣,直接把『蒼狼守護』拿在了手中:「一世人,兩兄弟,我就不說謝了。李軒你欠我的七萬兩紋銀就不用還了,算我倒欠你一百萬兩。」

  他知道李軒對兄弟素來慷慨義氣,看彭富來就知道了,這傢伙現在身上有著六件高階法器,都是從李軒那裡得到的。

  可哪怕這位是揚州彭首富的長子,一時之間也拿不出太多的錢,所以絕大多數都是欠著的。

  張岳也無法拒絕這『蒼狼守護』,這件器物對他這樣修行橫練功體的人,有著極大的價值。

  總之這錢以後慢慢還吧--

  就在張岳愛不釋手的把玩那面圓盾的時候,坐於彭富來身側的玄塵子卻忽然開口:「靖安侯大人,奴家有一事想要拜託你幫忙。」

  李軒聞言就神色一肅:「玄塵師姊請說,只要李軒能夠辦到,就絕不會推辭。」

  他對這位被自己坑到溝裡去的『師姊』素來尊重,何況這次他之所以能夠從李遮天與阿失帖木兒刀下逃生,玄塵子居功至偉。

  薛雲柔的臉色卻有一點怪,自家這個師兄,居然連『奴家』二字都喊出來了。

  她不知自己現在該憤怒還是該發愁。

  玄塵子則神色凝然:「奴家聽說六道司青龍堂的藏書樓,有一門叫做『神天返無陰陽大法』的秘術,可以助人修成一體雙脈,不知道靖安侯大人能不能幫我換出來?」

  「你要修一體雙脈?」李軒狐疑的看著他:「換倒是可以,不過十個大功而已,可你要修這門秘術做什麼?」

  玄塵子沒說話,只是取出一雙刺劍,在身前施展了三式劍招。

  於是飛梭之內的眾人,都面色微肅。

  「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江雲旗凝目看著他:「你是陰陽元體?有些意思。」

  這個玄塵子,竟然獨自施展出這門本該由二人聯手才能使用的秘術。

  「我也是修了無垢寶典,才瞭解自己身體裡的秘密。」

  玄塵子有些羞澀的說著:「不過我的經絡,可沒法同時運行兩種不同走向的元氣,所以想修持『神天返無陰陽大法』,試一試『一體雙脈』。」

  神天返無陰陽大法的一體雙脈,其實是副作用。

  這門秘法的真正奧義,在於『神天返無』一招。可以將任何攻來的招法與力量化解,甚至是反射回去,非常強大。

  可玄塵子看上的,恰恰是這門秘法的附帶效果。

  李軒的目中頓時閃現出一抹異澤:「原來如此,這一體雙脈,確實很適合你。成!這門秘法我幫你換了。」

  他猜到玄塵子的打算,是準備以一身之力,施展出『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

  如果真的被他煉成,那就非常的厲害了。

  哪怕未來玄塵子的『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只有雙人施展的三四成威力,都可以讓玄塵子的劍所向披靡,甚至以第四門之身,與天位相抗。

  李軒心想這個投資項目,是真得很有價值。

  現在他的旗下,也正缺這種能夠直接使喚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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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8章 寧為玉碎

  乘坐薛雲柔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返京之後,李軒又親自將虞紅裳護送到了宮城。

  李軒進宮的時候還好,一路暢通無阻。可結果當他出來的時候,卻不知什麼人洩露的消息,承天門的門口處聚集了一大群人等著圍觀他。

  其中多是國子監的儒生,還有不少在職的朝廷官員,將李軒的去路圍得水洩不通,眾人的面上則多是泛著潮紅之意,心潮澎湃,群情振奮。

  「那就是靖安侯?果然英武!」

  「靖安侯已經回京了?我聽說了,這次蒙兀鐵騎所向披靡,多虧了這位在南口關決死一搏,才將蒙兀兵鋒挫退。」

  「力挽狂瀾!真是少年英雄,不愧為初代誠意伯之後。」

  「這一戰,救北直隸百數十萬百姓於水火,萬家生佛都不為過!正統三十九年,蒙兀人侵入北直隸,至少二十三萬百姓死於非難。那時候的慘況,我至今歷歷在目。」

  「據說南口關一戰,靖安侯麾下只有不到三萬烏合之眾,靖安侯卻半步不退,身負刀傷不下一百。」

  「不愧是我理學護法!大義所致,視生死為等閒。護法大人雖未走文途,卻以其一言一行踐行聖人之道,可敬可佩!」

  「這位在南方也屢立大功,如今長江中游與漢江一代的百姓,大多都立了他的長生牌位,當成神佛來敬的--」

  「嘿,這靖安侯長得還挺俊俏,他可曾婚配?」

  這個時候,在紫禁城南宮,正統帝正臉色青沉的通過一面水鏡,看著被困於人群中的李軒。

  他藏於袖中的雙拳緊緊握著,語聲則艱澀無比:「他是真的在南口關擊沉了張觀瀾的雲中戰艦,又破了蒙兀人的七萬鐵騎?」

  在正統帝旁邊坐著的,赫然竟是孫太后,這位同樣面色清冷的搖頭:「如果不是真的,蒙兀人的騎軍現在就已經到京城下了。據說商弘與王文兩人聯手,還繳獲了兩艘受損的雲中炮艦,如今正在往京城方向拖,你稍後就可以看到。」

  --她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可天子親自統軍東征,那位在大內的親信高手也傾巢而出。孫太后在這座紫禁城內,才得以出入自如。

  可此刻正統帝腳下的石磚竟然開裂,他眼含質問的看著孫太后:「母后你說過,朝廷一定守不住南口。」

  正統帝知道這次闖宮,會在朝野間獲得什麼樣的風評。

  這會讓他本就低迷的聲望更加不堪,甚至會招致許多忠直之臣的厭棄。

  孫太后則無言以對,在她與魔師的預料中,這次本是絕佳的機會。北直隸失陷,正統帝正可南下南直隸,據江南半壁重整山河。

  那時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李軒能夠守住南口關。

  思及此處,孫太后不禁暗暗的一聲輕嘆,面色卻淡然如故:「不過小挫而已,我兒何需情急擔憂?據本宮所知,這次山海關以及永平府(唐山)一戰,那孽障數次以傷換傷,幾乎損及本源。

  這只會更加重他的病情,說不定這孽障已離死不遠。」

  她的目中,閃動著幽冷之色:「待景泰崩亡之時,撥亂反正輕而易舉,我兒你不妨多點耐心。」

  李軒不知南宮之內有著一場關於自己的議論,他好不容易將圍堵的人群甩開,來到了六道司總堂。

  結果到這邊之後,又被人圍觀了一陣。足足耽誤兩個多時辰,他才來到計功樓,領取這次北上後的功勳。

  之前為打造那四把極品法器級的刀器,他已經把自己手裡所有的大功消耗一空。

  李軒想要為玄塵子與自己兌換功法,就必須領取新的功勳不可。

  而這次他北上,即便六道司不將堅守南口關一戰計算在內。他也有除滅『窮奇』,淨化兩處戰場的功績。

  李軒估測自己八九十個大功是跑不掉的。

  李軒本以為會很順利,自己在計功樓這邊走個程序就可以。

  可結果與他頗有交情的計功樓主,這次卻是面色凝肅:「中郎將且耐心等一等,天尊他已經在回歸的途中,至多半個時辰就可返回。」

  李軒不明所以,可他從計功樓主的臉上,看出了幾分不同尋常。也就耐著性子盤膝坐下,順便調養一下自己的傷勢。

  就在半個時辰之後,朱明月準時出現在計功樓,他穿著一身戰甲走進來,然後冷眸看著計功樓主:「說吧,怎麼回事?」

  「我按照天尊的意思,將李軒的功勳上報,然而元老會不肯批。」

  計功樓主皺著眉頭:「他們非但不肯批,還要問李軒之罪。許多六道元老認為南口關之戰,乃是世俗王朝之間的爭端,李軒與神翼都貿然參與其中,是我六道司的大忌。

  幸在李軒本身也有著根基,他是理學護法,又是道門之首張天師最愛重的後輩,所以這次元老會沒能通過治罪的合議。可情況就很危險了,十八位六道元老,竟有十一票贊同了直接治罪,剝奪李軒中郎將職銜之議。

  不過後面佛家元老又提出了令內堂遣幹員至神翼都,監督李軒並神翼都上下人等的議案,這次卻是十三票贊同通過了。」

  李軒的眸光,就微微一冷。

  他知道六道司的『元老會』,大約就相當於現代『議會』一樣的機構。

  一共十八人,十八位六道元老。

  其中十二人是內部晉陞,由資歷,年功,修為等等因素來決定;其餘六人是從外部聘請,分別來自於兵,法,墨,佛,儒,道六家。

  「十一票?」朱明月一聲寒笑:「這是衝我朱明月來的吧?」

  「你明白就好。」計功樓主神色無奈的微一頷首:「這次元老會對你親自北上,與蒙兀國師阿巴斯交手一事極其惱火,他們奈何不得你,就只能拿李軒作筏子,以示警告。」

  朱明月聞言就嗤笑道:「一群頑固不化的老東西,十年前土木堡的教訓還不夠?」

  計功樓主不由搖頭:「他們是擔心你這次直接援手大晉,會將六道司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現在是大晉朝,我六道司自然無憂。可萬一這天下換了主人,六道司又該如何自處?

  他們還另有一層擔心,認為一旦六道司與大晉皇室綁得太緊,失去了超然地位,未來或受朝廷所制,成為天子爪牙。

  天尊大人,我以為你最好還是與他們多做些溝通,他們都是六道司的一員,也同樣是在為我六道司的未來苦心孤詣,殫精竭慮,真沒必要鬧到這個地步。就不能求同存異--」

  朱明月卻是神色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裘兄勿需再勸,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之前又不是沒有談過,還溝通個什麼?我與他們說過了,如果是大晉失德,中原百姓叛幟群起,我朱明月哪怕不忍見天下間生靈塗炭,也會維持中立,袖手旁觀。

  可如今是外敵入侵,禍亂中原百姓,大晉江山,與中原皇朝更替,能是一回事嗎?他們對第十九代天尊頗為推崇,認為那位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終在蒙元混一天下之際,保全了我們六道司傳承。

  我卻是不屑其人,以為第十九代到第二十六代天尊,實為我六道司之恥。換成是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果不能護佑世人,六道司傳承下去又有何益?」

  「天尊此言卻是偏頗了。」計功樓主就皺起了眉頭:「正因十九代天尊的委曲求全,天下間不知多少百姓免受魔災,可謂功德無量。」

  朱明月就不屑道:「如非他們處處退讓,蒙元能不能入主中原都是兩說。」

  他隨後揮了揮手:「行了,此事你勿需再勸。這次李軒他共計有多少大功?拿給我看看。」

  計功樓主神色無奈,將一張文檔遞到了朱明月手中:「不計窮奇與法王羅桑尊丹巴,大功四十七。如果計上他們,那就是大功六十七。」

  朱明月就不解地問:「怎麼這麼少,這可是兩個天位,其中可有什麼說道?還有南口關,為何沒加進去?」

  「窮奇與法王羅桑尊丹巴,是為李軒而來。」計功樓主解釋道:「如果按全功計算,似有不妥。」

  朱明月就瞇起了眼:「這個算法未免不公,蒙兀人為何會針對李軒?不都是因他這半年來為我六道司屢建奇功?還有南口關,這次他使北直隸無數百姓免於兵災,當按大功一百計算。」

  計功樓主頓時唇角一抽,他想現在的六道司,哪來的財力來兌換李軒手中的這些功勳?

  他只能語聲委婉的勸道:「按照正常計算,那就是大功二百四十七,可元老院那邊絕不會同意。」

  「那就先從我那裡劃撥。」朱明月一聲冷笑:「朱某自然會與他們計較明白。」

  計功樓主搖著頭,卻沒有再勸了,他已開始草擬新的文書。

  按照六道司的規矩,朱明月身為伏魔天尊,有著一定的自由裁量權。

  每年這位天尊手裡可供其自由分配的大功就有八百,現在又是正月,天尊手裡的大功足夠用了。

  朱明月隨後就又望著李軒:「上面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不用理,只管安心辦事。至於內堂派到你神翼都的人,李軒你也不用理會,本座來處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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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9章 妖市的災星

  聽著朱明月的話,李軒只能苦笑。

  他心想自己哪裡能一點都不在意呢?畢竟元老會那邊只差一票,就可將他問罪奪職了。

  且日後有元老會的壓制,他們神翼都平時的報功怎麼辦?被歧視了怎麼辦?

  李軒對這位天尊大人還是挺佩服的,知道這是那種頂得住事情的上司。估計元老會即便通過了奪職的議案,朱明月也不會讓他吃虧。

  可李軒更希望自己能夠解決問題,不用事事都依靠伏魔天尊。

  拜別了朱明月之後,李軒就首先去了位於青龍堂的藏書樓,先把『神天返無陰陽大法』兌換了出來。

  這只是一門秘術,非是完整的功體,目的只為修煉『神天返無』這一招,且代價很大,千載以來修成的少而又少,所以兌換的價格極低。

  接下來李軒又開始在藏書樓的第六層寫著『金部』兩個篆字的隔間裡面四處翻尋著。

  這裡都是最頂級的金系法門,包括御劍術等等,各種類型的都有。

  綠綺羅則飄在一邊,給他提著建議:「這門太陰星河劍經就很適合你,不但是最頂級的金系功法,還不用怎麼修行。

  我以前就練過,平時將庚金劍氣蘊養於肺,遇敵之時張口一吐,就是一掛天河!還可配合你的浩氣雷音使用。」

  李軒就唇角微抽:「不行,那不就是吐口水嗎?太沒逼格了。」

  綠綺羅就無語,差點就不想與李軒說話了。

  不過當她偏頭之際,卻眼眸一亮:「那就這本,六合誅仙劍圖!也不用怎麼修行,甚至比這門太陰星河劍經還簡單,日常凝練出一枚枚先天劍氣,照本宣科的往劍圖裡面丟就可以。周天劍圖循環之下,自然就可將之溫養,提純壯大。

  不過據我所知,這門功法的威力很大,是個吞金巨獸。首先得大量珍惜材料凝練劍圖,後續還得尋六口有靈性的劍器,且靈性越強越好。那個時候劍圖展開,千萬劍氣自主作戰,都無需你的操控。

  這不但是誅仙劍陣的簡化版本,更是能夠以一敵萬的強大法門。北周末年的時候,宇文太師刺殺楊堅,就以這六合誅仙劍圖誅滅兩萬將士,萬軍莫當,所向無敵。」

  可李軒一聽這東西要錢,就有些畏縮了:「還是換別的吧。」

  他的財務自由才出現曙光,怎麼能又給自己挖坑。

  綠綺羅就搖著頭:「你不懂,要錢的才是最好的。我看這裡的所有金系功法,能在它之上的不過十種,且都需要你賣力修行,可以你現在的情況,哪來練得過來?

  還有,你手裡不是有一尊『多臂明王』嗎?這東西不但可從凰君那裡換一件仙寶,應該還可從她那裡換到一份頂級的陣圖原料。我記得她母親曾經取得一片天地胎膜,用這東西充當陣圖,可以用到天荒地老,未來到極天位都不用考慮更換。」

  李軒就心神一動,他以前玩氪金遊戲,需要用真金白銀換的才是最好的,怪物掉落的都是垃圾。

  稍作思忖,李軒就毫不猶豫的將這本劍圖拿了下來:「那就這本了!」

  錢很重要,可性命更重要。

  『六合誅仙劍圖』的價值,就比『神天返無陰陽大法』高多了。如果要兌換全本出去,需要一百四十個大功。

  不過李軒是六道司的成員,並不需要完整兌換,他只需用三個大功,獲取修行這門金部頂級功法的修行資格,然後耗用藏書樓六層的停留時間,參研觀想六合誅仙劍圖的『真意圖』即可。

  李軒手中的藏書樓時間非常豐裕,在歷次大功之後已經積累達到將近六個月,修行兩三門頂級功訣都綽綽有餘。

  他先是將『六合誅仙劍圖』的所有內容都全數記憶在心,然後又觀想了這門功法的所有圖錄,有了初步修行的基礎,這才走出了藏書樓。

  之後是藏器樓,李軒把裡面的一套極品法器『陽炎神手』換取出來。這是一對手套,具有著陽法與炎法神通,據說它們的原料是扶桑神樹的葉片。

  李軒很早就覬覦此物了,可由於『陽炎神手』是一套兩件,又是頂級法器中的上品,兌換的價格有點高,達到了一百六十個大功,所以一直未能如願。

  其實極品法器訂製才是最好的,可李軒也得體諒六道司的艱難。

  六道司每年只從朝廷拿到三千萬,卻養著全司上下幾萬號人。雖然外面還有商人土豪們捐獻,各種生意的股息等等,卻都沒有定數,財力確實緊張。

  所以能夠用現成的,還是盡量用現成的好。

  此時計功樓主給的二百四十七個大功,還剩下七十四個。

  李軒卻留著沒再換東西,他從藏器樓出來後,就逕自往六道司門外走。

  這個時候,李軒卻接到了江含韻發過來的信符。

  「你什麼時候回來?爹給你開好了藥浴與藥膳的方子,還說你的傷勢,最好是配合我家的雷法煉體術做一陣推拿。回來的時候記得說一聲,我給你燒藥水。」

  李軒看完信符,心中就略有些異樣。

  這個感覺,就像是小妻子打電話給自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以前他當法醫,孑然一身的時候,對那些有家室的同事特別羨慕。雖然這些同事在酒桌上,最常吐槽的是婚姻生活。

  李軒也有點想這隻暴力狐狸了,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把六合誅仙劍圖的劍圖材料換到手。

  要尋凰君,就得先找到妖市。

  之前的那座妖市已經被凰君一把火燒得精光,以凰君的性情,一定會更換妖市的方位。

  不過這事簡單,李軒在路上隨手抓了一隻妖怪盤問。

  這是一隻獨目妖,在望見李軒之後,卻是哭一樣的表情:「原來是靖安侯李大人,妖市的入口我可以跟你說。可能否請李大人立誓,千萬不能說是小妖說的,否則小妖死定了。

  上面有令,誰都不能將妖市的方位向您透露半個字。」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李軒猜到幾分緣由,卻神色不耐的一聲輕哼,直接以一道雷霆刀意衝擊碾壓著獨目妖的神魄。使得後者的魂體,幾乎分崩離析。

  「我這人沒耐心,你自己選吧,如果不肯說,現在就死定了。」

  獨目妖欲哭無淚,可還是說出了妖市的方位。

  新的妖市在城東南處,臨近泡子河與盔甲廠的地方。其中一個出入口,在四株七人環抱的月桂之間。

  不過在往那邊走的時候,李軒卻越來越覺心虛:「綺羅你確定,那位凰君不會一見面就宰了我?何況我聽說凰君窮。」

  綠綺羅就稍稍遲疑道:「這個,應該不會吧!你只要說自己有梧桐神心,她一定不會動手。她手裡確實缺錢,可缺的只是錢,手裡的寶物卻真不少。」

  李軒還是很擔心,他想自己最好是先找個人代他給凰君遞個話。可李軒想了一圈,發現身邊真沒一個合適的。

  唯一與凰君有交情的敖疏影,現在還自囚於鄱陽湖底,薛雲柔與虞紅裳,應該也能與這位說上話。可她們兩人一個南下龍虎山,一個坐關入定,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李軒沒奈何,只能騎著他的玉麒麟,繼續往妖市方向走。

  此時唯一讓他心安的,就是自己身下這頭坐騎了。

  一旦有什麼萬一,以玉麒麟的極速應該可以帶著他逃生。還有伏魔金剛,這尊機械傀儡的防熱防火性能,比以前更勝一籌,應該也能幫他頂一陣。

  結果當李軒找到那四株七人環抱的月桂時,差點就氣歪了嘴。

  只見其中一株月桂上赫然用硃砂寫著八個字--『狗與李軒不得入內!』

  第二株月桂上,則是七個大字--『防火防盜防李軒!』

  第三株月桂就更狠了--『狗可以入,李軒不可以!』

  第四株上面畫著李軒的畫像,心臟處則插著一把刀--關鍵是這畫像特別的醜,一點都沒畫出李軒的絕代風采,傾世藍顏,反而顯得陰森可怖。

  李軒隨手一道刀氣揮出,將這些硃砂寫就的文字毀屍滅跡,然後就站在那入口面前,再次陷入遲疑。

  他仔細的想了想,還是試探著把一個腦袋伸進去,先看看裡面的情況。

  可結果對面,恰好有一隻還沒完全化形的狐妖,往門口走了過來。

  這狐妖與李軒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然後它就把手裡的籃子一拋,瘋了似的往裡面一邊跑,還一邊的大叫:「不好了!不好了!禍事來了!是靖安侯,那個傢伙來妖市了。」

  這一瞬,本是人群擁擠,熱鬧非凡的妖市頓時一寂。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現場落針可聞。

  「靖安侯?是南口關大勝蒙兀人的那位?」

  「是六道司的那個伏魔中郎將,燒了兩次妖市的那位?」

  「我的天,這傢伙不是去北面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居然是這個災星--」

  就在一瞬後,許多妖怪就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它們變狐狸的變狐狸,變兔子的變兔子,還有一大堆飛禽撲扇著翅膀,飛空而起。

  還有一大群體型碩大的牛,馬,羊與野豬四處飛奔,橫衝直撞,將這街上的眾多建築都撞得支離破碎。

  又不知是什麼東西撞破了那些氣死風燈,燈油亂灑,使得各處燃起火焰。

  在入口處,只把頭顱探入進來的李軒一陣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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