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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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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22:29 |只看該作者
第0490章 制龍之策

  東海龍后敖竹君喜不自勝,向太子敖夢生微一示意,後者啞然失笑,當即一拍手,就令他旁邊的一位龜丞,取來一把鐵鞭奉送到李軒面前。

  敖竹君則為李軒解釋道:「這是我夫君合四海龍王之力,一起鑄造的打龍鞭,日後冠軍侯執此鞭執法便是。日後這兩江五湖的龍族,誰敢在先生面前放肆,就只管用此鞭行刑。一應抗刑不遵者,我龍族皆以孽龍視之。

  即便那些孽龍,在這打龍鞭鎮壓下,一身龍元也最多只餘三分之一。如此一來,即便天位孽龍,也絕非冠軍侯對手。」

  「這--」李軒不禁遲疑:「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是否等龍王正式冊封之後,李某再領此物不遲?」

  他想你們還沒給錢呢!說好的聘金呢?聘金都還沒有給,就想讓他上工啊?

  東海龍后敖竹君聽了之後欣慰不已,心想這真不愧是理學護法,果然是一位重規矩的人。

  東海太子敖夢生卻笑道:「冠軍侯放心,因小王經常來陸地之故,父王三十七年前就將尋覓『龍族執令』之任托付於小王,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選到合適的。所以這一次,只需要補全一個手續就可以。

  還有聘金,龍宮早就準備妥當,那件極品法器名叫『光雷之翼』,說來倒是挺適合冠軍侯的。。」

  「那麼在下就愧受了。」李軒就再不遲疑,將那鐵鞭收到了須彌戒中。同時心想:這位太子殿下似乎段位了得,不可輕視。

  「我龍族正需冠軍侯這樣的剛直之輩,以正歪風邪氣。」東海龍后敖竹君欣慰不已,隨後又問道:「對了,冠軍侯乃是當世大儒,學究天人,方才議論治國治軍的時候,冠軍侯都頗有見地。不知您對我龍族現狀,可有什麼建議?」

  她之後又一聲輕嘆:「不瞞冠軍侯,就在一千年前,本宮剛出生的時候,我們龍族還有五六十條真龍的。可時至如今,天地間的元靈明明沒有太多減弱,龍族也掌有兩江四海五湖之富,可如今我東海堪用的龍族,卻是一天比一天少。

  本宮夫君常為此憂慮,卻一直都找不到可行之策,不知冠軍侯可有良策教我?」

  東海太子敖夢生聽了之後,就不禁搖頭。他對於李軒執掌『龍族執令』,是樂見其成的。

  心想這傢伙多半會嫌麻煩,還是會把這差事交給自己妹妹。

  可要說李軒能夠拿出什麼良策可以改善他們龍族的現況,敖夢生就不以為然了。

  幾百年來,他請教過世間不少大儒,可這些學問高深之輩,也沒能夠拿出什麼可行之策。

  這是他們龍族的老頑疾了,龍族的天性是又懶又淫,在養尊處優的情況下,就更沒有上進心。歷代東海龍王都有意糾正這風氣,三令五申都沒用。

  這幾萬年中都沒法扭轉的事,李軒一個年紀二十的小子,能有什麼辦法?

  可李軒對這樁事,還真有些想法,他想了想之後,就神色一肅:「我倒是有一良策,或許可行。此時就斗膽在二位面前試言一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二位見諒。」

  敖竹君微微點頭:「冠軍侯請說。」

  李軒就笑道:「我以為堵不如疏,單靠上面幾人的監督刑罰,是攔不住諸龍之欲的。」

  敖袞與敖智慧他們兩人的席案離得較近,聽得此言之後,不禁龍眉微揚,眼現喜色。

  心想真不愧是他們的姐夫,真是好人吶!不枉他們平時這麼尊重。

  敖疏影卻皺起了眉頭,東海太子敖夢生眼中也現出異澤:「那麼以冠軍侯之見,我龍族不得淫亂,不得奢靡的規矩,都該廢除?」

  「可我聽說東海龍王雖然在極力推行這些法度規矩,卻因這法度與龍族眾多長老之意相左,彼此間常有衝突?」

  李軒笑瞇瞇的說著:「我的意見是可以改一個更溫和的方式,收稅!」

  「收稅?」敖夢生有點不解了:「小王願聞其詳。」

  他搖著頭,不以為然。心想這位冠軍侯,真是異想天開,浪得虛名。

  「就比如這揚州龍宮之主。」李軒指了指旁邊的敖袞:「你要讓他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倒不如從他身上收一點銀錢。

  比如說,敖袞納一房小妾,收稅一萬兩;敖袞臨幸一個異族,收稅一萬兩;生下一頭雜脈孽龍,收稅五萬兩;他睡一年覺,收稅一萬兩;開一天宴會,收稅一千兩。」

  敖夢生不由多出了幾分認真,心想居然還能這樣收稅?真是聞所未聞。

  如果能多一筆錢財,那也是很不錯的。

  別看他們龍族豪富,可西面要抵禦黃河與長江上游的那些妖魔,東面則需壓制那些深海巨妖,所以龍宮一直都在維持著一支龐大的水軍。

  他不由陷入凝思:「可父王的初衷,是糾正我龍族風氣,挽救我族衰敗之勢。」

  「太子這話好奇怪。」李軒神色淡淡道:「財力就是資源,你們龍族大可拿著這筆錢,去培養激勵那些真正想要上進的龍族。

  據我所知,你們龍族還是有許多龍是很上進的,卻苦無資源,在修行上進展艱難。你們也可以拿這筆錢,去補貼撫養那些誕生下來的龍孽,讓它們進化血脈。你們龍族既然把它們生下來了,那總得負起責任吧?

  我就想不明白,你們龍族的目的是要培養出真龍,敖袞他們既然不願意,你們又何必在他們身上下功夫?」

  敖疏影與敖夢生聽到這裡就不禁眼神一亮,為之動容。

  他們感覺這方法或許可行,關鍵是此法有極大可能說動那些古板的龍族長老。

  畢竟銀錢這東西,他們龍族也是愛重的。

  東海龍后敖竹君也瞇起了眼:「可這對於偏僻地域的江河之龍與暗河之龍,似乎不太公平?」

  他們龍族當中,也不是人人都像敖袞、敖智慧這樣豪富。尤其那些暗河之龍,除了那些暗河當中的天才地寶與礦藏,就別無所有了。

  「所以需在累進稅制上下功夫。」李軒胸有成竹道:「比如說,兩房小妾之內,龍宮可以不用管,可兩房小妾之後就累進收稅,第三房一萬,第四房兩萬,第五房就是四萬。其餘臨幸異族,誕生孽龍、睡覺等等,都可依照此法。

  如此一來,天下諸龍想要那更多的妾室,想要臨幸更多異族,想要誕生更多的龍孽,那就得努力治理好治下江河,使自家的財貨豐盛。可如果他們本身法力不足,懶惰如故,又談何治理江河呢?

  至於暗河之龍,如果他們肯上進努力,自然可以從龍宮拿取補貼,這不是很公平嗎?」

  他在堂上笑吟吟的說著,可此時滿殿諸龍,絕大多數都是渾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面上都一片青白。

  敖袞看出母親與兩個兄姐都已經被說動了,他不禁心想:我操,要照姐夫這般說,那他們以後哪怕睡覺喝酒都得給錢?

  敖智慧則臉色蒼白,心想糟糕,這回是弄巧成拙,引狼入室了!

  可於此同時,也一些龍神色微動,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龍后敖竹君確實大為意動,她面上泛著紅潮:「可問題是,由誰來監督?」

  可她語聲一出,就知道這話蠢了。有了錢財,還會缺少監督之人嗎?

  以前龍族沒人願接這差事,是因這差事既吃力又得罪人,更沒有好處。一些龍即便接了差事,也是與下面那些混賬龍沆瀣一氣,沒有一個肯認真執法。

  她夫君願拿出五萬兩黃金的年薪,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只能咬著牙從兜裡面擠出錢財。結果之後整整四十年,都找不到『執令』的合適人選。

  可如果這稅法能夠定下,那麼她預估自家龍宮,一年至少可增收黃金千萬兩,幾十個執令都請得起。

  「冠軍侯果然智慧高遠,此策發人深思,當浮一大白。」敖竹君抬起了身前的酒尊:「本宮敬你一杯!」

  東海太子敖夢生也神色一凝,同樣舉起了酒尊:「冠軍侯這一法不但角度新奇,更是切中我龍族情弊。小王這次回去,就會與父王商量此事,如果此策可行,我龍族另有厚禮奉上。」

  敖疏影雖然沒說話,可是看向李軒的目光,卻是異澤連連。

  李軒則被下面諸龍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不過他還頂得住,他笑著回禮:「不過一二淺見,讓二位見笑了。」

  接下來的宴席中,不但敖竹君待他如子侄,東海太子敖夢生也是親近起來,甚至命人將他們的桌席拼在一起,方便說話。與李軒可謂是一見如故,投契無比。

  龍族由於壽元悠久,飲宴也素來是沒日沒夜的。可惜李軒早晨還得去上班,所以在兩個時辰之後,李軒就不得不離開了,依舊由敖疏影駕著赤雷神輦將他送回京城。

  此時又有龜丞將『龍族執令』的聘金送到李軒的手中。

  李軒之前還擔憂那『光雷之翼』,與他的『神翼』衝突,沒法使用。可結果到手之後才發現,這其實是一雙靴子,只是靴子的背部有兩對羽翼而已。

  他大為滿意,更加歡喜了。

  加上他手裡的玄武護心鏡,大衍神盾,陽炎神手等等,這一身『捨生取義套裝』已經有了被全面替換之勢。

  而就在兩人離去之後,敖竹君就面色凝然的與敖夢生說話:「太子,你認為他與疏影這樁婚事,究竟能不能成?」

  太子敖夢生就笑道:「怎麼?母后是看上這女婿了,之前母后不是還很反感的?」

  敖竹君一聲冷哼,眸中精芒閃動:「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位冠軍侯智勇兼備,是真有大才的。太子,務必得讓此人為我龍族所用。」

  「確需籠絡不可。」太子敖夢生微一頷首,然後就皺起了眉:「這事有點麻煩,我看冠軍侯他神情,對疏影並非無意,可還遠沒到嫁娶的地步。

  還有,此人在凡世有著好幾個紅顏知己,都極有來歷,其中一人甚至是大晉長公主。要論感情,也輪不到我們家疏影。除此之外,疏影自己的心意也是個問題,疏影她的性格,母親你是知道的。」

  「疏影?你管她怎麼想。這樁事,可由不得她任性。」

  敖竹君淡淡的喝了一杯酒,她的眸中精芒閃動:「敖袞他們不是大肆傳播,說李軒是疏影的夫君嗎?太子你且讓人推波助瀾,繼續坐實此事。等到時機一至,我就去請天子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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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22:43 |只看該作者
第0491章 神人李軒

  回歸京城的途中,李軒發現敖疏影一路雖是喜意盈盈,可在路過黃河地段的時候,卻仔細看了一陣黃河的河面,柳眉開始緊皺著。

  李軒剛才雖然被東海太子灌了不少酒,可神識還是很清明。他注意到敖疏影的神色,就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這黃河又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看起來很正常啊。」

  敖疏影就苦笑道:「可你就不覺得這河床太高了嗎?我看過下游一段,這條大河很可能會在近年改道。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李軒頓時就瞭然了,他微微點頭:「的確麻煩,這是上游的泥沙俱下,沉積過多之故。」

  敖疏影則嘆了口氣:「大晉內閣倒是有遠見的,他們已撥出了款項,準備用於黃河下游的清淤。。我們龍族也在盡力疏浚,可作用不大,頂多就是拖個幾年。」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李軒陷入凝思道:「一個方法是束水攻沙,一個方法是保護上游水土,多種植樹木。」

  束水攻沙是他那個時代,明清之際治理黃河之策,使得頻繁改道的黃河穩固了下來。效果雖然不如現代的『寬河滯沙』,可在沒有現代水泥大壩技術的情況下,這可謂是上上之策。

  在這個世界,黃河之所以頻繁改道,也有一部分是妖魔的緣故。不過這兩個治河之策,應該還是能用的。

  「束水攻沙?保護水土?」敖疏影的眼中就現出了惑然之意,她從沒有聽過這說法。

  「就是築堤束水,以高速的水流帶走淤沙。再以根系發達的植物,穩固上游的土層,」李軒將束水攻沙的原理稍稍解釋了一番:「你可以自己做一個模型,試一試效果。可惜--」

  他的臉上露出無奈之色,他並非是當朝主政之人,與朝廷工部也不搭界。要想在大晉推行束水攻沙之法,談何容易?

  敖疏影心想這辦法,真是與當世的治水之策反其道而行。

  不過她是操雲御水的行家,只是腦子裡面想一想,就知此策或許可行。

  她不由再次心生佩服,心想她大哥說的沒錯,李軒確實是智慧超群,國士之才,這真是她的良師益友。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北京城,已經遙遙在望。

  敖疏影駕馭赤雷神輦,直接一個加速,往雲層下方飛凌而去。

  ※※※※

  冠軍侯府的上空,禮部右侍郎柳宗權等了一夜,終於等到了李軒。這位被水德元君敖疏影親自送返,就落在冠軍侯府的門口。

  他的師侄女獨孤碧落,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昨天一晚上,柳宗權的氣息都陰冷寒洌的嚇人。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位的怒意越積越盛。

  可隨後獨孤碧落就發現自己還是高興的太早了,水德元君敖疏影才剛離去,伏魔校尉羅煙就翩翩而至。

  當這對『天擊地合陽陽神刀』湊在一起,她的師叔柳宗權,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出手的。

  『陽陽神刀』威名赫赫,威懾力比之正常的天位還要大許多。她的師尊『懷璧』,在這兩人面前從來都沒撐過一刻時間。

  羅煙似乎是負氣而來,過來尋那位冠軍侯的麻煩。可結果那位冠軍侯不知說了什麼,寥寥幾句,就讓羅煙又恢復了笑顏。

  接下來的幾天,卻是讓獨孤碧落目瞪口呆。

  她一生當中,從沒見過像李軒這樣『忙碌』的人。

  這一天的一整個白天,李軒的行動軌跡還算正常。他一個上午都呆在中軍斷事官衙門,在羅煙的陪同下審理軍中的案件。

  午時左右,李軒則陪同那個叫『樂芊芊』的女孩一起去六道司處理那邊的一些公務,又配合另一個名叫孫初芸的女性伏魔都尉辦案。

  這是因孫初芸的轄區出現了一個擅長隱遁,較為棘手的妖魔。

  她師叔柳宗權猶豫了一陣兒,還是沒出手。

  獨孤碧落知道緣由,那個叫『樂芊芊』的女孩雖然只有四重樓境,可一身實力卻極為強大。一套極品法器,結合降神之術,隨時可以達到偽天位的層次。

  至於那個叫孫初芸的女孩,她也不是凡人,瓦剌大王子綽羅斯.博羅納哈勒,就是葬身其手。

  讓獨孤碧落在意的是,不知李軒與那個叫孫初芸的女孩說了什麼,以至於孫初芸全程都紅著臉。

  到了酉時(下午五點)之後,李軒的行動軌跡就開始不正常了。

  這傢伙先在六道司找到了伏魔校尉江含韻,二人在江含韻的公房內獨處了一個半時辰,才滿面紅光的走出來。

  在戌時五刻,李軒又回到了中軍斷事官衙門,進入羅煙的房間呆了整整一夜。

  獨孤碧落百無聊賴,只能看著中軍斷事官衙門的屋頂上,那兩隻鳳凰血脈的鳥兒一場雲雨大戰。

  可惜她的師叔無心欣賞,一身氣息鋒銳得像似出鞘的刀劍。

  然後到了隔天的二十二日,李軒這天沒有上班,他在清晨時分,與薛雲柔一起返回冠軍侯府,在旁邊的道觀裡面逗留半日,直到午時方出。

  出來的時候,龍虎山少天師艷光四射,李軒也同樣精神抖擻。

  下午的時候,李軒則與那位神器盟主冷雨柔一起見了墨家鉅子,在返回之後,李軒在那間工坊裡面一直逗留到酉時末(晚七點)。

  讓獨孤碧落瞠目結舌的是,這傢伙之後竟還厚顏無恥的帶著那位神器盟主,一起到旁邊的江南醫館混了一餐飯。然後又與那位江南神醫的女兒,獨處了一個半時辰。

  在這之後,李軒又跑去了中軍斷事官衙門,在那個名叫羅煙的男性校尉房裡面留宿到了清晨。

  獨孤碧落頗覺震撼,心想這傢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神人?

  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師叔尋到出手時機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

  柳宗權似乎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他在二十二日早上的時候,還是很氣的。可到了下午,獨孤碧落的這位師叔已經完全氣不起來了,他一臉的無奈。

  直到二十三日,獨孤碧落望見一個紅衣女子從承天門策馬而出,來到了中軍斷事官衙門的前方。

  她認出那位,正是當朝長樂長公主虞紅裳--

  正在公堂之中處理著一樁軍中鬥毆傷人案的李軒,也心有所感,抬眼神色錯愕的看向了門口。

  虞紅裳的面色青白,行步如風的走入到堂內。

  「軒郎!」此時虞紅裳的聲音,額外的清冷寒洌:「關於黑曇花,太醫院那邊已經有結果了,父皇他讓你速速入宮一趟。」

  李軒頓時容顏一肅,當即起身詢問:「結果如何?太子香囊中的粉末是否黑曇花,又是否能引發腦瘤?」

  ※※※※

  這個時候,在紫禁城太和門,高據於寶座之上的景泰帝,也在問著同一個問題

  「太子香囊中的那些黑色粉末是否黑曇花?此物的藥性,是否太子暴病之因?」

  他問的是殿堂之中,一位穿著五品青袍的老者--那正是現任的太醫院的院使。

  「確實是黑曇花!」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青袍老者的神色凝肅異常:「我們太醫院以秘法還原,確證那確實是黑曇花無疑!」

  景泰帝抓著扶手的雙手,不由一陣青筋暴起:「那麼這黑曇花,是否與太子的腦瘤有關?」

  「還未能確定,可以目前的試驗結果來看,微臣猜測是有關的。」

  青袍老者深深的一個呼吸,然後才開口道:「陛下,這五天時間,我們以詔獄中的死囚做試驗,嘗試將大量的『黑曇花』粉末混合太子香囊中的其它香料成分一起燃燒,以它們燃燒後的煙霧薰灼犯人。最後一百人當中,有兩人當場暈迷。」

  景泰帝就目光一凜:「這兩個人,爆發了腦瘤?」

  「沒有。」青袍老者搖著頭:「不過我們用法術窺察這兩人腦部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腦內有生成腫瘤的跡象。陛下,一切瘤類,都是受外界因素刺激,人體血肉增生,或者突變而成。」

  他語聲沉冷道:「這『黑曇花』引發腦瘤的機率較低,可是陛下,太子他本身就有著腦瘤,只是因許久以前,被逆賊『真如』以秘法鎮壓而已。」

  轟!

  此時那龍椅的一對扶手,都被景泰帝生生的捏碎。

  這位面肌抽動,胸膛起伏,幾乎從牙縫裡面吐出聲音:「惡毒,如非是冠軍侯查得奸邪,朕幾乎就被賊人所欺!來人!」

  他驀然一聲怒吼,震盪殿堂:「將『黑曇花』一事傳告朝野,讓他們都給朕聽清楚了,這是否朕在遷怒,是否無事生非?」

  整個太和門內,所有人都是臉色蒼白。

  除了都知監首領太監王傳化奉命匆匆離去之外,其餘隨侍的太監內侍都在景泰帝的神念重壓下,紛紛匍匐於地。

  景泰帝則努力平復著怒意:「左道行,還有朕的冠軍侯呢?他二人可已入宮?」

  「陛下,臣已經到了。」

  殿門處,李軒與虞紅裳聯袂而入。他的臉色,同樣凝肅無比:「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查清那些『黑曇花』的粉末,是怎麼進入太子的香囊的。還有那兩個喇嘛,與此事究竟有何關聯。」

  那兩個喇嘛上師,總不能隔著數丈之距與太子見一面,就將粉末送入到太子的香囊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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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2章 非李軒莫屬

  左道行在半刻時間之後,匆匆來到宮城。

  「陛下,與太子香囊有過接觸的,一共有十三人,其中三人是針工局製作香囊的宮女,三人是太醫院的太醫,負責給殿下的香囊配藥。其餘幾人,則是太子身邊的內侍與宮女。」

  左道行半跪於地,面色凝然道:「從他們的供詞來看,似乎都是無辜。臣已經在嚴刑拷打,配合我繡衣衛的逼供秘術,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關於這些人,他早幾天前就已經在拷問。

  雖然那時候,『黑曇花』的情況還沒調查清楚,可這不妨礙他先行調查。

  「那麼那兩個喇嘛呢?那兩人的下落可找到了?是什麼情況?請左都督實言相告。」這是次輔高谷,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在文淵閣值班,得以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太和殿。

  此人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則是黑沉沉的。。

  他剛才幾乎被這消息震得腦海暈眩--太子虞見濟的暴病,竟然真是人為所致!

  高谷知道後果,此事將震盪整個朝堂,說不定明天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讓他心悸的是,如今北方蒙兀人已被重創,大晉面臨的態勢已有了前所未有的改善,景泰帝沒道理再忍耐。

  此時高谷只能指望太子虞見濟的暴病,是那兩位喇嘛所為。

  所謂蒙藏一體,藏人法王與蒙兀人信仰相近,一向都走得極近。這說不定是蒙兀人的計策,有意在出兵之前,禍亂大晉朝局。

  「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兩人入藏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朵甘繡衣千戶所與烏斯藏繡衣千戶所,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左道行斜目看了高谷一眼:「臣查到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兩人在京城數月時間,曾經數次在太醫院與十王府附近徘徊出入,可他們具體做過什麼,又與什麼人有過接觸,臣就不知道了。」

  御座上的景泰帝,就不禁皺起眉頭,也就是說,目前又是毫無進展嗎?

  此事李軒也無可奈何,要說刑訊逼供,左道行明顯比他更專業得多。

  李軒現在也掌握了一些刑訊的手段,尤其是他的『神夔雷音』,一般的人都扛不住他的浩氣衝擊。

  這用在中軍斷事官的衛所軍案件審理上簡直無往而不利,那些犯罪之人被他吼一聲,就得老實交代。

  不過左道行逮捕的那些人,李軒也去用『神夔雷音』吼過,可沒啥用。

  論到刑訊,還是繡衣衛更專業,他們什麼樣的手段都能用。

  至於青藏一帶,李軒就更鞭長莫及了。繡衣衛都無可奈何,就更何況是他。

  「曾經數次在太醫院與十王府附近出入?」這是吏部尚書王文,他的神色依舊冷凝如故:「陛下,那些接觸過太子香囊的人,還是得查。可這兩位喇嘛形跡可疑,也不能就此放過。

  據臣所知,青藏一帶十二位法王當中,有四位與我大晉較為親近。其中的寶輪法王,與金瓶法王領地較近,能否請他出面,幫我們將這兩人擒拿入京。」

  「此策不妥!」

  首輔陳詢搖頭道:「王尚書有所不知,寶輪法王貌似恭敬,其實陰蓄兵甲,與俺不羅汗勾結,陰懷不軌。反倒是金瓶法王,此人雖然一直維持中立,卻持身極正,以穩固守成為主。」

  「此策確實不妥!」高谷知道這『俺不羅汗』也被稱為俺不羅『行都指揮使』,後者是朝廷冊封的都指揮使職,用於羈縻這位『俺不羅汗』。

  此人在雪區掌有七個萬戶,實力極端強大,漸有侵吞整個雪區之志。

  此時高谷的神色微動:「如果寶輪法王也與蒙兀勾結,直接殺人滅口呢?即便寶輪法王恭順朝廷,將這兩人擒拿解送進京,這一來一回要拖到什麼時候。

  以臣之見,不如遣一武力強橫,精明強幹的大臣入藏處置此事,順便也可平復近年雪區的隱患。」

  景泰帝不由陷入凝思,他是恨不得即時就將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擒拿至御前的。可如果借助其他法王之力,確實頗費周折。

  且如果那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真有問題,問問他們的背後主謀是誰?是否他們的座師『金瓶法王』?這遠隔萬里的地域來回,得浪費多少時間,也會打草驚蛇。

  且最近青藏一帶的問題,確實很大。

  土木堡大變之後,朝廷權威喪盡,如今對青藏一地的控制,越來越薄弱。

  高谷的建言,倒不失為一個良策。

  陳詢別有深意的看了高谷一眼,然後向天子一禮道:「陛下,高少保此法確實上善,臣舉薦由兵部尚書于傑主持此事,再由繡衣衛遣一幹員配合。」

  少保于傑毫無猶豫,當即出列抱拳:「臣義不容辭!」

  景泰帝卻皺起了眉頭,隨後一搖頭:「不行!朕近日正準備整頓地方衛所,尤其清查各地衛所田畝被地方侵佔一事,正需借重于少保之力。

  且蒙兀人雖遭遇大敗,可整個草原,卻依舊能動員八十萬控弦之士,對我朝虎視眈眈。這京城重地,須臾都離不得於尚書,此外於尚書在辦案一事上並無專長。」

  陳詢的眼中,就現出無奈之色。

  他正是因不願見到于傑的影響力,在軍中繼續擴大,這才舉薦于傑。

  這位的專長確實不在辦案上,可以他的強橫武力,足以鎮壓雪區十二位法王,五位雪區大汗,使之不敢輕動。

  繡衣衛則多得是辦案的好手,有于傑作為依靠,還能拿不下兩個喇嘛?

  至於京城,如今京城之內因景泰帝絕後,潛伏著無數暗流,只是因天子,于傑,伏魔天尊與冠軍侯幾人聯手鎮壓,這才太平了幾個月。

  可以陳詢之見,于傑雖然性格剛直忠勇,可也失之於剛直。

  如果說這京城內有什麼人是不能輕離的,陳詢首選就是那位冠軍侯,而非是于傑。

  此人雖非天位,可他能夠發揮的作用,遠遠強過于傑。

  吏部尚書王文也是微微搖頭,他們的這位陛下並非那種雄猜之主。他若看重了什麼人,那就會自始至終,信之無疑。

  比如少保于傑,就在大半年前,天子居然有意于傑的女婿虞驥,擔任繡衣衛指揮使,這豈是一般的帝王能做得出來的?

  幸虧被群臣攔住了,否則如今的局面不知會是怎樣。于傑一手掌軍,又一手掌控繡衣衛,那時何止是權傾朝野?天子廢立,只怕都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他王文也是受益人之一。天子自任命他為吏部尚書之後,也同樣對他信之無疑。一應朝堂人事,都對他倚重有加。

  君臣相得至此,讓王文生出了『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觸。

  王文就皺著眉:「于尚書不合適,那麼朝中誰人合適?要想在武力上鎮壓住十二位法王,又有處理雪區軍政事務的手腕,還要擅長辦案--」

  然後他就神色微動,看向了對面武班裡面站立著的李軒。

  不止是他,景泰帝與朝中幾位大臣,也紛紛往他側目以視。

  這位的武力雖然差了些,可那『天擊地合陽陽神刀』已經名揚天下。

  何況這位的身邊,有的是天位高人。

  李軒眨了眨眼,然後就一聲失笑,朝著天子抱拳道:「臣願往青藏一行。」

  恰好,綠綺羅所說的那門可以比肩『一氣化三清』的頂級分身之術,就著落在青藏一帶。

  即便沒有今天這樁事,他也在籌謀著往雪區一行。他最近在時間管理上深有感觸,心想無論如何,都必須弄一門分身法門不可了!

  其實與『一氣化三清』同等級的分身之術,六道司就有兩種。可綠綺羅提供的法門,卻有一個好處,可以拿到就用,一開始的實力就與本體相當,無需任何的培育。

  ※※※※

  於此同時,在金陵六道司朱雀樓。

  一臉衰敗之色的朱雀堂尊龍鬚虎,正將一枚整體印璽形狀,上方印鈕則呈『神鳥朱雀』造型的仙器,放在了仇千秋身前。

  「恭喜千秋你了,今日之後,你便是新任的朱雀堂尊!」

  他說完這句之後,就神色感慨的看著眼前的仙器:「此物在我手中,其實是有些蒙塵了。我的木系功法,雖然也可以以木生火,將之催發,卻一直都沒能夠發揮出它最大的威能。我很期待,此物由你的大絕滅掌催發時的神威。」

  仇千秋神色肅穆,將那仙器接在手中:「仇某定不會辜負所托。」

  「朱雀堂交託給你,龍某是放心的。不過我也真沒想到,李軒他居然真的做到了。老夫原本以為,你這次接任堂尊一事,很可能要生出波折。」

  龍鬚虎一陣唏噓,可隨後他就發現仇千秋的神色語氣,都非常的平靜。

  他當即神色微動:「千秋你似乎不怎麼歡喜?」

  可語出之刻,龍鬚虎就自嘲一笑。

  仇千秋自然是不會太歡喜的,這位與他的情況,可是截然不同。

  最近半年中,仇千秋不知因何故修為突飛猛進。以龍鬚虎的預計,這位登頂天位的時間可能就在這一年之內,甚至下一刻,仇千秋意念間一個小小的體悟,就有可能促成他的進階。

  而一旦這位進階天位之境,那麼六道司欠他的,都需原原本本的還回去,元老院那邊怎麼都不可能壓制得住。

  「這是軒兒他給我掙來的,屬下如何不歡喜?」

  仇千秋微微一笑,目光卻冷冽異常:「可我現在更在意的,是那些明裡暗裡針對軒兒的人。還有堂尊你,那頭『六翅刀螳』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合了,那又刀螳恰是剋制著堂尊你的。」

  龍鬚虎的面色也不禁微微一沉,對於此事,他未嘗沒有懷疑。

  他認定六道司內部有人與外敵勾結,有些人不希望這朱雀堂繼續掌控於他龍鬚虎及仇千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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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3章 紅袖刀與大日刀

  李軒正在為入藏一事做著準備,雖然天子對擒拿多吉才仁、扎西貢布兩人一事非常急切,但也知『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的道理。

  在與諸臣議論之後,天子甚至單獨召見了李軒。

  「朕會下達旨意,愛卿你到雪區之後,可以調度四川、雲南與青藏一帶所有軍力。四川都指揮使司,雲南行都指揮使司諸衛所,都需聽你節制。

  還有隨行的高手,朕也會令左道行從大內與繡衣衛中抽調三百人的精銳隨行。」

  李軒就微微頷首:「隨行就沒必要了,時間寶貴,臣之意是由陛下借予赤雷神輦,我先行前往。這三百人隨後趕來就可。」

  景泰帝點了點頭:「可以,除了赤雷神輦,我會將尚方劍『開元』賜予你用,以及四川、雲南二省四品以下官員生殺予奪之權。二品以下官員,如果有違令之舉,我許你先行擒拿。」

  李軒之前得授尚方劍『開元』,可在南口關那場大戰之後,朝廷又將這把名為劍,實為刀的仙兵收了回去。。

  他其實用不到這件仙兵,只因六道司給他與羅煙煉造的四口極品法刀,已經快要出爐了。

  而仙兵這種東西,如果不經煉化,不能如意指使,又不合自身武意,威力就只有五分之一不到。

  不過尚方劍除了本身的價值之外,還代表著天子的權威。

  所以李軒還是準備接下來:「臣多謝陛下信重,不過這次南行烏斯藏,能否請長樂公主,或者赫連伏龍一同隨行?」

  他可不會托大,雖然青藏一帶十二位法王,只有兩人是真正的天位。

  可據李軒所知,其餘十位也如同蒙兀『龍象法王』宗喀巴一樣,都擁有天位水準的戰力。

  此外那五位青藏一帶的『行都指揮使』,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伏龍先生舊傷未癒,與蒙兀一戰之後更添新創,需要時間休養,這次我會讓長樂隨你過去。」

  景泰帝神色凝然:「除了長樂,愛卿你還準備攜帶什麼人過去?龍虎山的張少天師你就別想了,如今八達嶺,獨石堡,山海關,居庸關這些重關要塞都處於殘損狀態。

  如今朝廷好不容易有了點錢,那就必須及早將這幾處關口修復,此事需多賴正一、全真二道之力,正需張少天師統合調度。」

  李軒正想攜薛雲柔一起過去的,他身邊最強的術師就是這位。不過修復獨石堡、山海關等重鎮,也是當今朝中第一等的要務。

  他凝神想了想:「我屬下羅煙與樂芊芊,是一定得帶過去的。然後是伏魔校尉江含韻,有她與長樂同行,差不多就夠了,如果事態緊急,臣再從京城請人不遲。

  不過此事,還需陛下您與伏魔天尊協商一二,向六道司借人。」

  「伏魔校尉江含韻?」景泰帝瞇著眼:「她是江神醫的女兒吧?可以!」

  他以為李軒攜江含韻同行之意,還是為江雲旗,準備將這位大高手捲入進來。

  李軒之後就告辭出宮了,他先騎著玉麒麟去了冷雨柔的工坊。

  這兩個月,冷雨柔不但將她的孔雀千機拆開,李軒的伏魔金剛也被她拆得七零八落,藉口是為強化伏魔金剛的機體,改良它的動力。

  她的說法是之前的那次提升過於匆忙,留下了許多隱患,伏魔金剛的動力系統,也沒能夠發揮最大作用,所以還得調整。

  李軒不知真假,不過伏魔金剛的內部骨骼,確實是被替換過了。尤其一整條脊椎,都被換成了天外黑隕鐵。

  這是鍛造極品法兵的材料,堅固性,柔韌性,延展性都極佳,還有著一定的形狀記憶功能,只要不是被粉碎,都能恢復原狀。

  冷雨柔可能知道他為祭煉『六合誅仙劍圖』一事已經破產,也可能是因『超電磁炮』之故大賺了一筆,所以這次出奇的沒有伸手問他要錢。

  不過現在的情況,卻稍微有點麻煩。

  冷雨柔必須幫助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伏魔金剛』組裝完成。

  李軒對於這機關傀儡的防禦能力還是很依賴的,尤其那兩枚安裝於『伏魔金剛』體內的第四階『大五行陰陽滅絕神針』,更是無比期待。

  幸在天子給了李軒兩天時間,冷雨柔稍稍猶豫之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隨後李軒又跑到了六道司的煉器樓,與羅煙一起等待四口極品法兵的出爐。

  本來這四口兵器,在一個月前就可完成。可由於元老會的變故,拖延了一些時間。

  李軒他們是以功勳換取這四口兵器,程序合法合規,即便元老會也奈何不得。

  可唯真他們卻能針對煉製這四口兵器的人,以勢脅迫。

  幸虧煉器樓主在六道司德高望重,地位超然,朱明月又強力干涉,直接將唯真為首的幾位元老頂了回去,沒有讓這四口極品法兵功敗垂成。

  一日之後,位於總堂東面的煉器樓內衝起了一股鋒銳刀氣,將高空中的雲團都破出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李軒拿著兩口新出爐的長刀,喜不自勝。

  這刀長約四尺三寸,刀身狹長,雖然沒有多餘的裝飾。可刀刃上流光溢彩,金銀二色參雜,看起來不但極美,還很酷炫。

  刀內的法陣,則是專攻『光』、『雷』、『火』三法。關鍵是雙刀並舉,互鳴共感,更增其勢。

  這兩口刀合璧,有著僅遜於仙兵的威力。

  羅煙的那一對刀,刀身則要短不少,只有二尺五寸,可刀身更寬。造型與紅袖刀相仿,可以藏在袖中。

  她也同樣歡喜,只因羅煙手中這一對刀,是為她量身打造,可比之前那一對紅袖刀強太多了。

  紅袖刀只是強一點的高階法器,可她手中的這對卻是極品。

  羅煙手中不是沒有更好的刀,可兵器這東西,與其它的法器不同。兵器更講究與自身真元、刀意等等契合,否則哪怕再鋒銳,再強大,也發揮不出自身的武道。

  所以羅煙一直是用紅袖刀,李遮天死前也一直拿著『蔽日虛無刀』將就。

  「二位可以試一試你們的陽陽神刀。」當煉器樓主說到『陽陽』二字的時候,臉上含著些許異色:「按照我們的預計,這四口刀合璧的神威,等同仙兵!」

  李軒與羅煙對視一眼,然後二人就同時御刀而起,化作光電在空中幾個來回閃耀。

  等到他們落地時,李軒臉上的喜意就更增數分。

  這四口刀對他們速度的增幅與刀威倒在其次,關鍵是他們御刀的時候,感覺兩人之間的那種心有靈犀,心意相通之感,更加的明顯了。

  要知道這個時候,他們都還沒將這四口刀煉化。

  「它們很強。」李軒輕輕撫摸著刀身,眼神充滿愛惜:「多謝諸位了,李某必不使這兩口名器蒙塵。」

  「你們滿意就好,這四口刀也是我們煉器樓近二十年來最強大的傑作,老夫也引以為傲。」

  煉器樓主撫鬚而笑:「你們可以為它們命名,由我們將刀名篆刻上去,這是最後一步。這四口刀器有靈,以後是可以提升到仙兵層次的。一個合適的刀名,則可穩定它們的靈性。」

  「我的這對刀,就叫紅袖。」羅煙說完之後,又想了想:「左邊的叫紅袖浮光,右邊的叫紅袖掠影。」

  李軒則有些頭疼,他思考了一陣,就笑道:「我的叫大日光雷刀,左邊的大日神光,右邊的大日雷翼。」

  這是因他左右雙刀,偏向各有不同。大日神光偏於光,大日雷翼偏於雷。

  等到煉器樓主等人將刀名篆刻好,羅煙與李軒就都盤膝坐下,各自將精血滴入刀身,抓緊時間祭煉手中的雙刀。

  一日之後,冷雨柔將組裝好的『伏魔金剛』,再一次送到了李軒的手裡。一同隨行的虞紅裳與江含韻,也都做好了動身的準備。

  李軒在離京之前,卻又特意見了玄塵子一面。

  「我離京之後,你得幫我照看好彭富來與張岳他們。我擔心我與羅煙她們不在京城,會有人對他們不利。」

  玄塵子頓時將眼微微一瞇,然後嫣然一笑:「謙之你放心去吧,如果真有人生出這樣的狗膽,我會把他們做成花肥的。」

  他最近喜歡上了養花,而人與野獸的屍體,是最上等的花肥。

  李軒看了看玄塵子身後背著的那雙劍,就放心的微一頷首。

  這四個月當中,玄塵子修為戰力的提升,雖然不像江含韻那麼迅猛,可也極其誇張。

  尤其那『神天返無陰陽大法』,與『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都已被他初步修成。冷雨柔又為他搜羅來一對高階劍器,這足以令玄塵子,成為了當今世間『天位』之下最可怕的幾人之一。

  「京城這邊就全靠你了,如果遇到力有未逮的情況,可以隨時向江南醫館與伏龍先生求助。還有墨家鉅子,我前段時間幫過他,他應該不會拒絕出手。」

  玄塵子聽了之後,卻是自負的一笑:「我明白!」

  他認為李軒還是小看了他,如今這世間天位以下,可堪成為他敵手的,絕不會超過五人。即便天位,他也有能力與之糾纏一段時間。

  關鍵是,他現在不懼敵人聯手圍攻!敵人再多,也奈何不得他的極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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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4章 不開眼的法王

  『赤雷神輦』的速度,不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之下,可裡面的空間卻狹窄得多,也沒法當做攻敵之器。

  所以後者是仙寶,赤雷神輦卻只是『偽仙寶』。

  不過用來趕路卻是足夠了,唯獨輦車內長樂公主虞紅裳與羅煙面面相對,氣氛有些尷尬。

  二女數次交鋒,已經知道對方的厲害,都不願親啟戰端。可這輦車內面積狹小,還要塞進一隻伏魔金剛,一頭玉麒麟,她們就不得不靠得極近。雙方距離都不到三尺,呼吸相聞,看著對方都覺膈應。

  樂芊芊察覺到兩人眼中的雷光電火,就縮著脖子不敢說話,江含韻卻對輦車內的劍拔弩張毫無所覺,她這次難得的被付以重任,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李軒你這次準備怎麼做?有沒有什麼行動計劃?」

  李軒卻搖了搖頭:「沒有。」

  他現在對青藏一帶的形勢,都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態,哪來的行動計劃?

  繡衣衛那邊倒是提供了不少情報,可李軒對此卻有所保留,不敢輕信。朵甘與烏斯藏兩地的繡衣衛,常年孤懸在外,當地的繡衣衛又是世襲,信任度是值得商榷的。

  他得到那邊看看,才知道究竟。

  「不過這次入藏,含韻你就只管吃喝玩樂。沒有我的命令,絕不能親自出手。」

  「誒?」江含韻不禁錯愕:「為什麼?」

  「你現在是我的底牌,最後的保障。」李軒神色淡淡的回應:「無論我與羅煙,還是紅裳,都是檯面上被人熟知的天位戰力。可唯獨含韻你,是他人想不到的。

  如果這次出了什麼狀況,或者像南口關那樣,我與羅煙被人針對,就得靠含韻你力挽乾坤。」

  「你這傢伙--」

  江含韻貝齒咬著下唇,明顯含著不滿之意。

  羅煙與虞紅裳兩人,卻不禁對江含韻側目以視,眼神中都略含驚疑之意。

  虞紅裳附身於李軒期間,是眼看著李軒與江含韻平時相處的。她對江含韻的忌憚,其實更在羅煙之上。

  不過江含韻的性情,虞紅裳是怎麼都沒法生出敵意的。

  之前她能夠起死回生,也欠了江含韻父女極大的人情。

  此時虞紅裳略含驚疑之意的問道:「含韻她的戰力,已經達到天位了?」

  李軒就笑了起來:「還差一點,不過沒差多少了。」

  他其實是有所保留,就在半個月前。江含韻曾與江雲旗試手,支撐一百二十個回合不敗。

  「不過我最依仗的,還是含韻她現在的感應能力。小雷!」

  隨著他的呼喚聲,一隻六尾靈狐,從江含韻的袖子裡面鑽了出來。它用那靈動的眼睛,看了眼李軒,還有外面的眾人,然後又跳到了李軒肩上,在他肩膀處懶洋洋的趴了下來。

  不遠處的神血青鸞牛郎當即警告性的把眼一瞪,可小雷卻全不在乎,神色自在的搖著尾巴。

  由於『神天雙元法』之故,李軒與江含韻都各自持有對方的一部分神魄,所以這隻六尾靈狐對於李軒,也有親近之心。

  李軒的氣息也讓它感覺很舒服,使它有很強的安全感。

  「這是--」

  羅煙看著六尾靈狐眉心處生長出的獨角,眼神驚異:「白澤血脈?它已經覺醒了?」

  「所以它現在的感應能力非同尋常。」

  李軒笑著摸了摸小雷的頭,眼中閃著異色:「它覺醒的第一個白澤神通,就是『危險預言』,可以提前一個『羅預』時間,預知任何可能有血光之災的危險。」

  佛門之中的時間單位,二十彈指為一羅預,二十羅預為一須臾,一夜一晝為三十須臾。

  照此計算,一個羅預大約為144秒。

  這就相當厲害了,雖然只是提前兩分鐘時間預知。可這兩分鐘可以讓他們做許多事情,比如戰鬥的準備,提前避讓等等。

  這也是白澤,最強大的神通之一,使它趨吉避凶,提前避開絕大多數的危險。

  與江含韻合修『神天雙元法』,受益最大的,並非李軒與江含韻,而是這只有著白澤血脈的靈狐。

  它的血脈純度原本就高,以前只是因江含韻的牽累,所以成長緩慢,神通不顯。

  虞紅裳與羅煙兩人眼中不禁現出幾分亮澤,對於這次的青藏之行,又多出了幾分信心。

  不過她們對李軒,從來都是信任無疑的。

  虞紅裳此時終於撇開了羅煙,開始顧及正事:「按照繡衣衛的說法,多吉才仁、扎西貢布是在『護教法王』的封地消失的。

  我聽說護教法王最近對我朝的態度多有不恭,我們前去查探究竟的一位百戶,直接被他們用鞭子抽了出來。這次我們過去,只怕一開始就有一場大戰。」

  大晉朝廷冊封的十二位法王,都各有封地,這『護教法王』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被冊封於永樂年間,名叫『南哥巴藏卜』,駐於朵甘境內的佛輪寺。周圍三百里內都是他的領土,那邊剛好是通往雪區西部,金瓶法王封地的三條道路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金瓶法王』的駐地就在拉薩。這個世界沒有布達拉宮,卻有『文成寺』,是雪區最大的喇嘛寺。

  『金瓶法王』此人也是目前雪區信徒最廣,實力最強大的一位法王。

  『護教法王』與『金瓶法王』在雪區互為盟友,不過距離較遠,一個在西邊的烏斯藏,一個在東邊的朵甘,彼此隔了幾千里地。

  朵甘繡衣衛千戶意圖深入調查,卻遭遇了『護教法王』座下弟子,以及佛輪寺的一些人強力阻撓。

  李軒聞言之後微一頷首:「總之還是先趕去『護教法王』駐地去看看,然後見機行事吧。希望那位『護教法王』,不要太愚蠢。」

  這次入藏,他是必定要先立威不可的。

  他與少保于傑不同,少保于傑在正統年間就已是天位大儒,縱橫天下數十年不敗,十二年來于傑與也先及蒙兀國師阿巴斯大戰十數場,其威名不但震懾大晉,就連青藏一地都聽聞其名。

  而他李軒,要想讓那些青藏地帶的法王與大汗們認真聽他說話,還是得讓他們再次體會到大晉的威嚴不可。

  在李軒的心目中,『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其實並非是立威的最佳人選,可如果這位實在不開眼,那麼李軒也無可奈何。

  ※※※※

  李軒他們幾人輪流駕馭赤雷神輦,在高空當中如光似影般的穿梭著。在大概十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已抵達朵甘行都指揮使司。

  而所謂的朵甘行都指揮使司,地域包括大部分的青海,以及西藏的東部(昌都,玉樹地區)。

  在這裡他們先去朵甘繡衣千戶所,與朵甘繡衣千戶會合,再一起前往『護教法王』的駐地佛輪寺,也就是後世的『玉樹』一帶。

  朵甘繡衣千戶名叫王猛,他家祖上是太祖建國時被派遣到朵甘地帶,建立繡衣衛千戶所,之後一直世襲,流傳到王猛的時候,已經經歷了五代人。

  由於幾代與當地通婚之故,王猛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漢人的痕跡。可他依舊做繡衣衛的打扮,束髮右衽。

  他登上飛車之後,就第一時間介紹著情況:「這位護教法王,原本是與我們大晉親善的。可自從土木堡大變之後,瓦剌大汗也先遣瓦剌前翼五萬騎掃蕩青海,護教法王本人就開始傾向中立。

  他座下七大弟子,則大多都更親和也先。我原本以為這次蒙兀大敗之後,佛輪寺的形勢或有改善,護教法王本人的態度也會有所變化。可結果就如你們知道的,我旗下兩個百戶,都被驅趕了出來。」

  他隨後又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在座的一男四女:「我不是質疑冠軍侯您的能力,『天擊地合陽陽神刀』的威名,我遠在朵甘,也是有所聽聞的。

  只是,『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本人雖非天位,可其人精修密教佛法一百四十年,身擁三件佛門聖器,在佛輪寺周圍信眾聚集之地,戰力比之真正的天位還要更強。

  他麾下七大弟子,都是『上師』境界,其中的洛桑輪珠,貢布丹增,都是偽天位境。在『護教法王』態度不明的情況下,冠軍侯是否再慎重考量一二?等我們準備周全再去不遲。」

  李軒與羅煙等人對視了一眼,就搖了搖頭:「王千戶勿需擔憂,本人既然敢來,自然有著十足的把握。」

  他們在高原群山之中穿行,大約一刻時間之後,抵達了佛輪寺。

  李軒駕馭赤雷神輦直接落在佛輪寺的寺門前方,他先抬頭看了一眼這座修建在半山腰,灰牆紅瓦,就彷彿一座城池堡壘的恢弘寺廟一眼,然後聲如洪鐘道:「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何在?本人大晉冠軍侯,奉大晉天子之命前來青藏公幹,請護教法王前來一見。」

  就在這個時候,李軒發現旁邊的千戶王猛臉色一片慘白,眼神則驚怒交加。

  「怎麼了?」李軒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就看見寺院大門的側旁大道上,赫然插著一排形狀猙獰可怖的人頭。

  「這是我安插在佛輪寺的暗探。」王猛的語聲艱澀:「幾乎全被他們殺死了。」

  李軒一愣,然後眼中就流露出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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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5章 雖遠必誅

  「該死!」虞紅裳往那灰牆紅瓦的寺廟看了過去,眸中已經殺意凝聚:「這些喇嘛,他們好大的狗膽!」

  護教法王這樣的做法,已經是將大晉朝的臉面踩在泥底了。

  李軒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冷冷一哂,他同時聚靈於目,看著這寺廟的整體結構:「這位護教法王可真有意思!紅裳,這個結界,應該是密宗的『虛空藏』法門,你可以把握將他們的『結界』突破一角?」

  虛空藏菩薩,是密宗佛門的八大菩薩之一。

  「虛空藏?」虞紅裳陷入凝思:「我得準備一段時間,需要蓄勢,積蓄法力。」

  李軒微一頷首:「那就準備吧,如果這位法王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那麼今日就免不了要與他們做過一場。」

  他同樣用手按住了腰間的那一對大日刀,雙眼半闔,進入到蓄勢狀態。

  虞紅裳則探手一招,將她的『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置於身前,開始積蓄天地靈元。

  李軒不由側目看了她一眼,發現這鼎中赫然是龍氣磅礡。。

  他萬分驚訝地想那位天子到底是幹了些什麼?竟然使得虞紅裳擁有了如此磅礡的龍氣,以長公主之身,竟然身擁著不遜色於嫡脈皇子的龍氣加持?

  可隨後李軒就搖了搖頭,收回了雜念。

  這是景泰帝與皇家的事情,與他關係不大。

  至少有這龍氣鎮壓,虞紅裳的陰陽逆衝應該已初步解決。

  繡衣千戶王猛則吃了一驚,心想這位的意思,是準備直接攻打佛輪寺嗎?就他們幾個人?

  接下來,李軒的臉色卻逐漸青黑。

  只因他在這佛輪寺前等了整整一刻時間,那寺廟之內都毫無反應。

  這個時候,不止是李軒與虞紅裳,就連羅煙與江含韻的神色,都有些難看了。

  此時寺廟前六人不知的是,此時在佛輪寺內的一座高閣當中,也有一位身披喇嘛紅袍的少年,正在看著他們。

  這位的面色清冷,眼含不屑,只眼眸的深處現出些許的心虛與忐忑之色。

  旁邊有一位紅袍喇嘛則面含苦澀的勸道:「強巴上師!大晉乃是天朝上國,我們這麼對待他們的人,對我們佛輪寺,能有什麼好處?這只會給我們寺廟召來災難啊。

  還有那位大晉冠軍侯,也是世所眾知的天位戰力,叫做什麼陽陽神刀,他的法力應該是不俗的。您這麼對待他,很可能會直接與他爆發衝突。」

  他是『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座下的第四弟子『阿碦宗則』,也是佛輪寺的上師之一。

  可阿碦宗則眼前的這位,卻是佛輪寺『護教法王』的親子。

  佛輪寺屬於寧瑪派,允許父子之間的轉世傳承。所以這位索朗強巴,也是未來佛輪寺的主人,寺廟中的少法王。

  可此時索朗強巴的另一側,另一位紅衣喇嘛卻神色不屑道:「能有什麼災難?大晉的軍隊,難道能直接殺入到這群山之間嗎?現在可不是大晉立國之初的時候了,他們哪有這樣的能耐?

  至於那個什麼冠軍侯,強巴上師,我們的師尊上月已經突破了伽藍果位,也就中原人所說的小天位境界。此時正在坐關穩固境界,如果這冠軍侯敢做出什麼,師尊他正好以此人立威!」

  另一人則一聲冷哼:「大晉人在我們佛輪寺潛伏暗探,這本來就是他們的不對。我們清理門戶,有什麼錯處?

  他們不道歉就罷了,難道還要上門問罪?強巴上師,大晉如果敢動用武力,整個蒙兀與諸法王都是您的後盾。

  金瓶法王掌握虛空藏秘術,只需我們求援,他片刻時間就可挪移兩千里地。趕來此間。不遠處則是巴蛇王庭。那位巴蛇女王也是晉人的仇敵,她同樣會參戰的。」

  阿碦宗則不由苦笑,方才說話的這位,一位是洛桑輪珠,一位貢布丹增,是法王座下的第一弟子與第二弟子。在佛輪寺積聚的香火佛力幫助下,法力可以達到偽天位境。

  這二人是因之前投靠蒙兀,走得太遠,無法回頭,擔心護教法王會改弦更張,讓他們的權位跌落,才會在這時候鼓動少法王做出這種蠢事,自絕於大晉之外。

  『阿碦宗則』同樣不認為那大晉冠軍侯,能夠威脅到佛輪寺。

  畢竟寺廟前那六人當中,真正的天位只有一人。

  可大晉堂堂上國,即便十三年前遭遇大敗,國力大損。可他們朝中還有天位十餘人,真要把大晉惹惱了,還能夠奈何不了一個佛輪寺?

  少法王索朗強巴眼眸中的忐忑與心虛卻已全數消退,他的臉上含著冷笑:「兩位師兄說得對,現在的『佛輪寺』無懼任何人。即便大晉朝,也休想在我們這裡為所欲為。

  這樣吧,我們佛輪寺還是得講究禮節。再過一刻時間,如果這些人還沒走的話,那麼阿碦宗則師兄你就出面去接待他們。

  你讓他們離開或者道歉,如果想要進入佛輪寺面見法王,那就讓他們交出所有的兵器與法器,在山下等半個月。」

  阿碦宗則不禁苦笑:「強巴上師,這是對晉人的羞辱,他們不會同意的。」

  他想索朗強巴這樣的做法,還不如不出面接待。

  「那就讓他們離開。」索朗強巴的語聲淡淡:「我們這裡不歡迎他們。」

  與此同時,佛輪寺眾喇嘛提及過的巴蛇女王,卻正立在二百里外的山頭。她正一身盛裝,遙空看著佛輪寺。

  在她的身側,則是巴蛇王庭的重臣『雷翅魚鷹』丹源,他的神色含著焦急。

  「女王,請您務必忍耐,佛輪寺的做法,是在尋死。我親眼看過大王戰死的那一戰,那陽陽神刀的刀速超群絕倫,非是普通的天位能夠抵禦。

  「可這裡畢竟是佛輪寺。護教法王法力最強盛的地方,南哥巴藏卜也已經成為真正的天位了。」

  巴蛇女王的面色平淡,殺意內蘊:「我總得看看這對陽陽神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放心吧丹先生,尋到合適的機會,我才會出手。如果沒有機會,那就用你的萬全之策。」

  丹源則微微一嘆,沒有再勸說什麼。

  沒有親眼見過那兩把刀的人,是沒法體會陽陽神刀的強大之處的。

  所以他明白巴蛇女王的想法,如果能夠現在就將那冠軍侯殺死,又何必再忍耐長兄戰死的仇恨?

  「那麼請殿下務必答應我,在金瓶法王現身之前,您絕不能現身!」

  ※※※※

  時間已至正午,李軒瞇著眼,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烈陽。心內最後一點耐心,也都消耗殆盡。

  他按著大日雙刀的手,也微微一緊。

  可就在李軒準備拔刀之際,一位穿著紅色袍服的喇嘛上師帶著幾個隨從,從寺門內匆匆走出。

  李軒稍稍按捺下了怒意,可隨著這位名叫『阿碦宗則』的上師行禮,又與他交談,李軒就不怒反笑:「讓本侯代大晉致歉,還要讓本侯卸下一身法器兵器,才能參見護教法王?」

  「我的師弟,是這麼說的。」

  阿碦宗則能感知到李軒那沸騰的殺念,他不禁苦笑,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將眼前的大晉冠軍侯狠狠的得罪。

  其實如果在私下的場合,他不在乎放下身段,向這位冠軍侯致歉。

  可問題是他背後的幾個隨從當中,有著索朗強巴的親信。

  阿碦宗則不敢說出超出他權限之外的言辭,這會讓他在寺中的處境更加惡劣。

  「如果冠軍侯不願,也可以等一個月後再來。我的師尊不久前已經證得伽藍果位,正在閉關坐定,穩固境界。如今寺內是由法王的長子,我的師弟『索朗強巴』上師在主持。」

  阿碦宗則此言已經是冒了風險,向對方透露寺中的情況。

  也點明了『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已經是真正的天位之身。

  不過出乎阿碦宗則意料的是,李軒的臉色卻沒有半點和緩,眼神反倒更加凌厲。

  「阿碦宗則,本侯是奉天子之命前來,護教法王為何不出迎?」

  「這個--」阿碦宗則一陣愣神,無法回答。

  方才李軒的神夔雷音震盪群山,音浪滾滾。

  理論來說,他的師尊即便是在坐關的狀態,也應該是聽得見的。

  「證得伽藍果位,就認為他可以傲視大晉了是嗎?」

  李軒遙目看了眼那佛輪寺最核心的高樓,他笑了笑:「滾回去吧,去轉告你的師尊。如果一百個呼吸內,南哥巴藏卜還不前來拜見。

  那麼我李軒就只能用手中的刀去教他,什麼叫做大晉國威不可輕犯,什麼叫做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他其實沒指望這個叫『阿碦宗則』的上師去轉告,他相信那位『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他聽得見。天位境界的佛修,豈能沒在『天耳通』」上下功夫?

  阿碦宗則面色大變,匆匆走入到寺廟。然後整整一百個呼吸之後,寺內都沒有任何聲息。

  李軒此時則長吐了一口濁氣:「動手吧紅裳!」

  虞紅裳早就臉色清冷,她毫不猶豫將大袖一甩,將袖中的『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直接往寺門方向轟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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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6章 好快的刀

  虞紅裳蓄力將近三刻時間,當她扔出手中的『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時,這座寶鼎竟直接就化作了一座小山形狀!

  那鼎身周圍龍氣盤繞,左右則分出陰陽二氣,化作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

  當這座巨鼎撞在寺門之上,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天震鳴,周圍則是山搖地動,劇烈的搖晃著。

  此時整個佛輪寺範圍,都發出了一陣陣「哢嚓」聲響,整個虛空藏結界,都在極陰與極陽之力的攪動下,動盪碎裂,無數玻璃裂開般的痕跡,自寺門處開始,蔓延向了四面八方。

  這個時候,在寺內望見這一幕的少法王『索朗強巴』眼中不由現出了一點錯愕之意,他沒想到那幾個晉人,他們居然真敢動手!

  「強巴上師請放心。」不遠處的上師洛桑輪珠,臉上卻反倒是現出了一絲喜悅:「他們進不來的,即便進來,那也是自赴死地!」

  「我知道!」

  索朗強巴一聲冷哼,目蘊怒火:「讓寺內的弟子都開始誦經,誦虛空藏咒,準備迎法王出關!這群晉人,他們好大的狗膽!」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山門處,又是一陣巨大的動盪,整個寺門前方的虛空藏結界,轟然垮塌!

  索朗強巴不禁愣神,這結界可是由他的另一個師兄,實力達到偽天位境界的上師貢布丹增親自主持,又聚集了六百位喇嘛唸經加持。

  他凝神往寺門方向望去,才發現那竟是一頭玉麒麟,直接將寺門口撞出一個巨大的孔洞,然後那畜牲又化作一團赤色的電光,在佛輪寺內橫衝直撞。

  只頃刻之間,就撞碎寺內數以二十計的房屋。

  隨後是一尊巨大的鐵人,它胸口處紋著『伏魔金剛』四字。這高達兩丈的機關傀儡用拳頭猛地一砸,就將玉麒麟轟開的孔洞繼續撕裂,然後大踏步的走入進來。

  它拿著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步步堅如磐石的往前方行走,所過之處也是一片披靡。前方無論是佛堂,還是佛像,經筒等等都一律搗毀。

  「放肆!」上師洛桑輪珠那張宛如桑樹老皮一樣的臉上,也流露出一抹怒意:「強巴上師,我去去就來。」

  索朗強巴面肌抽搐,臉色鐵青的點了點頭:「去吧!去降服住這幾隻妖魔,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們,將他們抽筋剝皮!」

  那『伏魔金剛』與『玉麒麟』摧毀的可不是普通的房屋--那些都是以高品質的建材,混合虔誠信徒的骨骼粉末製造出的建築,內中還嵌有著大量以上師鮮血書就的密宗經文。

  它們不但造價更高,本身也是這『虛空藏結界』的一部分。對方在破壞那些房屋殿宇的同時,也在破壞著結界。

  那些神像,更是積蓄著大量的信願之力,是佛輪寺的底蘊。

  看著這些建築與神像被毀掉,索朗強巴心痛如絞,眼中也更添怒恨。

  於此同時,索朗強巴心裡也有些慌張。他倒不是害怕下面的那幾個中原人能夠拿他怎樣,只是擔心自己惹出了這麼大的禍事,會引發父親的震怒。

  就在此刻,一個渾身上下籠罩著金色梵文的身影,出現在索朗強巴的身側。

  他穿著一身紅色喇嘛袍服,頭戴高冠,大約六旬年紀,寶相莊嚴,氣色紅潤--那正是佛輪寺的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

  索朗強巴與在場的一眾喇嘛見狀都神色肅穆,紛紛躬身行禮。

  索朗強巴更是出言請罪:「都怪弟子魯莽,驚擾了父親。」

  他與南哥巴藏卜雖是父子,可在寺廟之內卻不能這麼稱呼。

  理論來說,他是『南哥巴藏卜』未來轉世奪舍的肉胎。

  藏傳密教的法王結合香火願力修行,大多都活不長,即便進入天位,也最多在二百五十年後,就需要『轉世』。

  南哥巴藏卜已經一百九十歲了,而他索朗強巴才三十歲。

  「這次不怪你,強巴。」

  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神色冷漠的看著下方:「是我的錯,沒想到這些中原人的脾氣會這麼大。不過,他們還當現在是大晉開國的時候?」

  旁邊侍立著的阿碦宗則,不禁嘴裡發苦。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確定無疑,索朗強巴的一應作為,都有著自己師尊的默許。

  「你在擔心是嗎?阿碦宗則。」南哥巴藏卜顯然是感應到了自己弟子的心緒。

  虛空藏法門能增智光,能助大定,加強記憶力,促進心通。

  南哥巴藏卜修的就是虛空藏之法,他心通之能額外強大,所以能感知阿碦宗則的心意。

  不過這位法王的臉上,此時卻含著不以為然:「你何需如此呢?阿碦宗則,我知道中原人的性情。殺了這些冒犯本寺的邪魔,然後態度恭敬的向大晉朝廷請罪,他們會原諒我們的,然後給我們更高的禮遇。」

  阿碦宗則聞言一愣,心想會這樣簡單嗎?他隨後恭敬的俯首道:「師尊,那群人當中有中原皇帝的女兒,叫做虞紅裳。唯獨此人,您無論如何都得留她一條性命。」

  他說完之後,卻沒看到南哥巴藏卜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阿碦宗則循著南哥巴藏卜的視線望去,才發現那尊『伏魔金剛』,已經突破到佛輪寺的核心地帶伽藍堂。

  那座宏偉的伽藍堂前,上師洛桑輪珠也已借助寺內六百喇嘛之力,凝聚出了『四首時輪金剛像』。

   --那是一尊四首二十四臂的佛像,紅白雙腳,面現忿怒像,每一隻手都結著象徵圓滿與真理的『空色大手印』,後方則是十個巨大的咒輪,分別代表著身、智、空、風、火、水、地、器、情、天界。

  這些咒輪轉動著,撬動著天地偉力。

  值得一提的是,那六百喇嘛,都是上師洛桑輪珠座下的弟子。由佛輪寺出錢供養,也是此人以十一重樓境的佛門修為,保持偽天位戰力的根本。

  洛桑輪珠擅於調教弟子,故而這『四首時輪金剛像』格外完美,佛威浩蕩。

  此時的李軒與羅煙,正閒庭信步般行走在『伏魔金剛』的後方。

  在他們的後方,則是百無聊賴的江含韻與樂芊芊。

  虞紅裳則背負著手,同樣神色自若的走在這四人身後。虞紅裳的『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依舊鎮壓在佛輪寺的上空,她必須時時刻刻以近九成的法力維持這座寶鼎的重壓。

  不過她知道接下來的戰事,已經用不到她出手了。

  繡衣衛千戶王猛走在最後,落後於虞紅裳半步,他勉力壓制著心中的忐忑與懼意。

  李軒他們這麼快就打破虛空藏結界,讓他很驚異。

  可在這佛輪寺內,李軒他們的修為都會被鎮壓下一到兩個境界。此外那位護教法王,都還沒有現身呢。

  之前進來的時候,王猛也猶豫了半天。他知道接下來一旦有什麼不測,李軒他們說不定都能逃掉。唯獨他王猛,很可能會死在這裡。

  不過在仔細權衡之後,王猛還是跟了進來,苦口婆心的勸道:「公主殿下,不如您先暫時退到寺外,為我們掠陣?接下來如果有什麼意外,殿下您也可以接應我們。」

  「王千戶有心了。」虞紅裳搖著頭:「放心,不會有任何意外。」

  此時她足部一頓,望見了前方那尊『四首時輪金剛像』,還有這尊金剛像的十大咒輪。

  「放肆!」

  隨著洛桑輪珠手結佛印,做金剛忿怒相,一聲怒喝。那十大咒輪頓時緩緩轉動,那時輪金剛二十四隻佛手,都噴射出了赤紅的光束,朝著李軒方向轟擊。

  「邪魔,給我伏誅!」

  李軒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就長刀出鞘,身影就化成了光電一閃。羅煙與他心有靈犀,就在同一瞬,同一剎之內,也化為光電穿行。

  兩道光電只一個交錯,那『四首時輪金剛像』就轟然瓦解。

  上師洛桑輪珠則立在伽藍堂前,身軀一動不動。

  「無趣。」李軒的身影,出現在了洛桑輪珠的身側三尺處,他的臉上含著些許失望:「還以為你真有能耐撬動時輪,結果修的卻是火法!」

  就在這個時候,洛桑輪珠看似完整的軀體忽然崩潰,化作二十多塊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的肉塊,散落在了地上。

  那伏魔金剛則已飛身闖入了伽藍堂,它攜帶著狂暴雷霆,以所向披靡之勢橫掃一切。

  後方處,繡衣千戶王猛不由滿臉茫然,他在想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了?洛桑輪珠怎麼這麼快就沒了命?

  而此時在佛輪寺最核心的那座高台之上,索朗強巴已是臉色發青,不自禁的「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唾沫。

  「這兩個人,好快的遁法,好快的刀!」

  他也是接近十重樓境的修為,可剛才他就沒看見那兩人的刀光。

  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沒有說話。可他的臉色這刻也青沉如鐵,袖中的一雙拳更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他是不可能放任洛桑輪珠一人,與晉人戰鬥的。方才南哥巴藏卜的一線靈識,一直都存留在洛桑輪珠的身上。

  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自信,在他這個弟子顯露任何敗像時,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援手。

  可是剛才,面臨李軒他們的雙刀合璧,他非但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甚至就連他的那一線靈識,也同樣被那對男女的刀光斬滅。

  無獨有偶,在百里之外的山頭,望見這一幕的巴蛇女王,也是變了顏色。

  她的瞳孔收縮,語聲則艱澀沙啞:「這就是斬殺我兄長的天擊地合陽陽神刀?」

  「是他們。」丹源感覺嘴裡全是苦味:「他們變得更強大了,我現在甚至已經看不到他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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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7章 以儆傚尤

  佛輪寺的高臺之上,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致。

  突破伽藍堂的那幾人,依舊勢如破竹。之後的金剛堂,天王堂,都沒能夠阻擋對方的腳步。

  那尊伏魔金剛所向披靡,橫掃一切。

  另一頭玉麒麟則生化赤電,毫無規律的橫衝亂撞,摧毀著它前方的所有事物。

  如果遇到了什麼阻礙,那對『陽陽神刀』一刀就解決問題,身影閃動之間,就可令他們人頭落地。

  問題在於南哥巴藏卜雖然時時刻刻都在警惕防備,卻始終接不住他們的刀。。

  他想要為座下弟子提供遮護,卻力不能及。每每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就已經人頭落地。

  「用涅槃大秘藏!」南哥巴藏卜本是平靜無波的語音中,含著幾分驚怒:「你們都去,找那些願意獻身的喇嘛,動用涅槃大秘藏,虛空藏大佛輪!」

  在場的眾人聞言一楞,錯愕的看向南哥巴藏卜。

  所謂『涅槃』,意譯為『滅』、『圓寂』、『滅度』、『寂滅』,意為滅除生死因果,度脫生死瀑流。

  至於『大秘藏』,佛家相信人體之內擁有著其他的力量,秘藏於體。

  涅槃大秘藏是藏傳密宗獨有的秘術,讓人在涅槃之際,激發人體的大秘藏之力。

  「還不快去!」

  南哥巴藏卜一聲輕哼,同時手結佛印。

  索朗強巴認出他的父親,是在使用秘法聯繫『金瓶法王』。

  他心裡不禁微微一沉,一點懼意與忐忑在眸中滋生。他心想今日佛輪寺這場禍事,莫非是已到了連他的父親都感覺兜不住的地步?

  關鍵是那對陽陽神刀,的確是快逾絕倫,快到讓他脖頸發寒,兩股顫慄。

  這是何等恐怖的刀速?

  索朗強巴隨後就感知到父親瞪過來的視線,他當即腳步匆匆,從這高臺直接飛落下去。

  佛輪寺對『涅槃大秘藏』的準備很快,僅僅不到一個呼吸時間,就有一座巨大的咒輪,出現在了李軒他們的上方。

  虛空藏中的『藏』表示無限福德智慧,『虛空』表廣大,也代表『虛空』本身。

  所以這位菩薩的咒輪,含著強大的虛空力量,

  當這『咒輪』顯現,並在他們的上放處徐徐轉動,這寺內的所有空間,都有凍結的趨勢。

  李軒當即側目,望向另一邊廣場的位置。那邊正有數百位喇嘛聚集,施行著涅槃之法。他們盤膝坐地,面色衰敗,一身光焰熊熊燃燒。

  一個雄渾沉冷的語聲,同時在整個寺內範圍響起:「請幾位天國上使稍息無名之怒,暫且罷手如何?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

  你們中原儒人有句話,『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今日諸位欲以力欺人,可不合儒家之道。」

  於此同時,從寺內深處生出了一隻遮天佛手,往伏魔金剛的方向碾壓過去。在那佛手的前端,赫然虛空碎滅,一切物質化為齏塵。使得伏魔金剛,承受巨量的壓力,

  李軒聞言,卻不禁微微一哂。這一句雖是孟子的話,可他絕不認可。

  「你便是南哥巴藏卜?」李軒抬起眼,朝這佛手的源頭處看了過去。

  他說話的時間,直接將自己的『文山印』丟了出去。這枚吞噬一片『天地胎膜』的儒家聖印,如今神威更增,內中顯露出無數儒家經文,浩氣衝霄,竟然短暫撐住了那只巨大佛手。

  此時的李軒則與羅煙一起,化作流光瞬影,往施行『涅槃大秘藏』法門的廣場方向穿擊過去。

  他們鋒銳無匹,勢不可擋,強行擊穿了一重重的虛空。兩道流光所過之處,那些盤坐著的喇嘛,全都是人頭斷落,元神寂滅,血光飆灑!

  這也使得『虛空藏大佛輪』的神威劇減,對空間的固鎖之力越來越弱。

  與之相應的,則是兩人的遁法刀速越來越快。

  「給我住手!」

  南哥巴藏卜的一語中含著怒意,他口誦密宗『六字大明咒』,並在高空中凝聚出了另一隻巨大佛手,朝著廣場方向凌空壓下!

  借助『虛空藏大咒輪』,這廣場中央的空間幾乎被他死死的定住,也使得那流光稍稍一滯。

  可一瞬,南哥巴藏卜就發現這片本該被他固鎖的虛空,又被粉碎洞穿。那兩道流光的速度,竟在此刻更增三成!頃刻間就將那廣場之上四百位現身的喇嘛,全數殺盡斬絕。

  『虛空藏大咒輪』的力量也在此刻支離破碎,李軒與羅煙兩人化成的紫紅二色流光,更是強行破入到那遮天大手的內部。

  隨著一團刀光旋斬,這佛手瞬時就散化為光塵。

  而此時在那座高臺之上,南哥巴藏卜的一隻左手也在這頃刻間崩潰,散落為數千塊細小的肉片。

  那隻佛手,是他左臂的力量顯化。佛手被斬,也同樣反應到他自身。

  『護教法王』南哥巴藏卜能把自己的另一隻佛手也收了回來,那是他右手佛力的顯化。

  此時『虛空藏大咒輪』已毀,他的這隻手再不收回來,只會被李軒他們斬成肉泥。

  可南哥巴藏卜接下來第一時間,卻往浮魔金剛身後的幾個女子看了過去。

  尤其那個半浮在虛空,渾身散發光焰,就彷彿『大日』凌世般的少女。

  南哥巴藏卜認出那是中原的大日女神『羲和』的降靈,那女孩不知是用什麼方法,竟然承接了偽天位級的『羲和』神力。

  這個少女的法術,也是令那『陽陽神刀』刀速大增的罪魁禍首。

  南哥巴藏卜卻拿此女無可奈何,這女孩身邊不但有『伏魔金剛』護衛,旁邊還有幾個強大的武修。

  關鍵是那對『陽陽神刀』,已經攻到了他立足的高臺之上。一男一女,就在他前方十丈處再次顯化身影。

  「要以德服人,那也得看人。」

  李軒的唇角冷挑,看著對面的『護教法王』:「我大晉冊封你為護教法王,試問這百餘年來,對你們佛輪寺可有失德之處?讓你南哥巴藏卜對我大晉不敬至此啊?」

  南哥巴藏卜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

  繡衣衛潛伏的那些暗探,他是沒法當成藉口的。

  大晉對雪區施行的是『羈縻』之策,可羈縻意為籠絡控制,豈能對佛輪寺沒有基本的防備監控?

  「法王似乎無話可說?」

  李軒神色淡然:「所以似法王你這樣的人,畏威而不懷德,,大晉又何必以德待之?」

  畏威而不懷德是唐太宗說的,這個世界的唐太宗,同樣達成了『天可汗』的偉業,使四夷賓服。疆域之大,可謂是前所未有。

  李軒心想這位『天可汗』的話,總比孟子要靠譜些。

  南哥巴藏卜此時卻是瞳孔收縮,他發現眼前的兩人正在積蓄刀勢。一股濃郁的光雷之力,正在他們的周身凝結。

  這兩人再次出刀之際,必是石破天驚!

  可更讓他心臟沉冷的是,兩人顯露在手上的四把刀。此時它們正彼此共鳴,聲氣相通,遙相呼應。

  --那竟是一整套的法器長刀!

  南哥巴藏卜的瞳孔收縮,心想剛才兩人的刀速遁速,竟然還沒有達到極致嗎?

  剛才這對男女,也沒有動用這四把刀的力量。

  這就是『天擊地合陽陽神刀』的力量嗎?難怪能斬殺巴蛇常澤,驅退蒙兀,。

  南哥巴藏卜心內的悔意,已經在噬啃著心臟。他強壓下這些念頭,從袖中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金鐘。

  南哥巴藏卜渾身佛力借助此器,化作一層又一層的金色巨鐘,覆蓋在身體之外,同時發了一聲嘆息:「冠軍侯容稟,方才並非是我不敬朝廷,而是因最近修為有了些許增益,需要坐觀穩固境界。

  我這些弟子不知大晉威嚴,所以得罪了冠軍侯。我佛輪寺願意以重金厚禮,來平息冠軍侯的怒火。」

  他想自己現在唯一的生機,甚至反敗為勝的機會,就是拖延到金瓶法王到來之刻。

  幸運的是,他的盟友金瓶法王距離此地的已經極近。只需頃刻時間,就可抵達。

  李軒卻是哂笑不已:「法王當我是三歲小兒,可以隨意蒙騙?到了這個時候,法王莫非還以為你這佛輪寺還能保全?還以為朝廷還會任由你這樣的人,安坐法王之位?以為你們做出這種事情出來,朝廷還能原諒?

  對了,我聽說護教法王精擅『他心通』。那麼你現在不如感應看看,我現在正在想什麼?」

  南哥巴藏卜再次默然,此時他感應到的李軒心念,是『必以你南哥巴藏卜的人頭,以儆傚尤』!

  就在這刻,李軒與羅煙的身影,再次化為金紫二色的流光,

  他們積蓄起來的刀勢,一瞬間洞穿出了那一重重的金鐘。

  這些『金鐘』都含著虛空藏菩薩之力,更有著佛門聖器加持,可卻在一瞬之間,就被他們兩人洞穿了九層。然後來回穿梭,這一個呼吸內,竟是高達兩千九百斬!

  南哥巴藏卜勉力的抵抗,可接下來卻果如他本恆的預料,自己完全跟不上這速度。只能以雄渾磅礡的的佛力,死死的支撐。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周身的四十九層金鐘,卻已被斬碎了四十七層。那炎熱的刀鋒,距離他的眉心最近時只有咫尺之遙。

  「兩位住手!」此時一個手托金瓶的喇嘛身影跨空而來,出現在了高臺之上。

  他的臉色焦急,現身之刻,就結出了『寶瓶印』以無邊佛力,往南哥巴藏卜周身加持:「本人金瓶法王,兩位上國天使且聽我一言。為藏地大局著想,還請二位饒恕護教法王一命--」

  南哥巴藏卜的心中,不禁喜意滋生,知道自己的大援已至。

  可金瓶法王的語聲的卻戛然而止,南哥巴藏卜的意識也在這刻徹底僵滯。

  那金紫二色的刀光不但沒有停頓之意,反倒再次爆出了金紫二色強光。在頃刻間突破了最後一層金鐘,將南哥巴藏卜的人頭斬落。

  隨後那兩道光影亂穿,又把南哥巴藏卜的神魄斬成千萬塊碎片。

  李軒將這位『護教法王』的靈識粉碎,才再次停下了光遁。他雙手持刀,神色意味深長的看著金瓶法王:「金瓶法王你剛才說什麼藏地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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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8章 八世法王

  「你們--」

  金瓶法王年約四旬,正值壯年,他的面相奇偉,五官讓人聯想到草原上的猛獅,發須濃密,蒼髯如戟。

  此時這位明顯是氣怒已極,他雙眼圓瞪,氣勢更顯威嚴可怖:「為何要殺南哥巴藏卜?你們可知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現在整個青藏的局面,都被你們敗壞了!

  南哥巴藏卜的所有信眾領地,都會被『朵甘思可汗』吞沒,他與蒙兀人更加親近,如今主掌著玉樹周圍四個萬戶。一旦他得了南哥巴藏卜的部屬封地,整個玉樹都會被他控制。」

  李軒就按著他的大日刀,一身真元與羅煙共鳴呼應,同時斜睨著金瓶法王:「法王這是要與我大晉為敵嗎?」

  金瓶法王不由神色一滯,想起了兩人剛才的恐怖刀鋒,極致刀速。

  他的氣勢神聲威稍稍收斂,卻還是搖著頭道:「你們這是胡作非為,南哥巴藏卜的死只會讓青藏的局面失衡。你們大晉的朵甘行指揮使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十二位法王當中,南哥巴藏卜已經是最親近你們大晉的一位。」

  李軒就啞然失笑道:「如果這位護教法王,居然還是最親近大晉的一個,那我大晉不要也罷。」

  金瓶法王就神色一動,他怒目圓睜:「冠軍侯是想要以武力來懾服藏人嗎?你是癡心妄想。」

  「癡心妄想?」李軒搖著頭:「太祖已經成功過一次,蒙兀人也成功過。。」

  他隨後就將金瓶法王置之不理,轉頭問隨後趕至的朵甘繡衣衛千戶王猛:「這佛輪寺現存的上師中,最親近大晉的是誰?最愛護百姓的是誰?最禮敬諸佛的又是誰?」

  繡衣衛千戶王猛正處於兩眼迷濛的狀態,在一個時辰前,他完全沒想到今日的佛輪寺之行會是這樣的結果。

  已經證就了伽藍果位的『護教法王』,一身法力足可躋身雪區前五人的『南哥巴藏卜』,就這麼被斬了?

  不過當李軒出言詢問的時候,王猛還是反應了過來。

  他當即就毫不猶豫的道:「阿碦宗則!阿碦宗則此人不但佛法精深,在佛輪寺信眾當中極有人望,在寺內喇嘛當中也能服眾。此外,這人與佛輪寺其他上師不同。在我朝土木堡大敗之後,此人對我大晉還算恭敬。」

  李軒微一頷首,他心想此人到底恭不恭敬其實無所謂,經歷今日此戰之後,不論這個『阿碦宗則』以往是什麼樣的想法,現在都得對大晉生出敬畏之心。

  於是他又朝著金瓶法王道:「法王閣下,七世『南哥巴藏卜』雖已涅槃,可佛輪寺的根基還在,三件聖器都沒損毀。我想請金瓶法王幫助灌頂,使『南哥巴藏卜』轉世於『阿碦宗則』之身,是為八世『南哥巴藏卜』。」

  金瓶法王不由氣得笑了,心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般無恥之人?

  他隨即想到自家『文成寺』在藏地孤立無援的處境,佛輪寺失去了七世『南哥巴藏卜』之後必定聲勢大衰,卻依然是可以依靠的盟友。

  這次甚至是一個機會,由他幫助灌頂之後,兩寺之間可以建立起『主從』與『師徒』的名份。這對於他的教派,是大有好處的事情。

  金瓶法王於是又強壓住了怒火,語聲冷冽道:「要我幫助灌頂可以,阿碦宗則卻不是最佳的人選。

  據我所知,南哥巴藏卜還有八個親子,十三個孫兒在世。眾所周知,寧瑪派的轉世傳承,血脈越親近越好。」

  「是嗎?」李軒不置可否,他直接吩咐王猛:「王千戶,你去將七世『南哥巴藏卜』的所有子孫全數捕拿,賜他們一杯毒酒。

  對了,他那個長子,那個叫什麼『索朗強巴』的。對此人當施以千刀萬剮之刑,然後將他的頭掛在寺前,算是為你繡衣衛的那些兄弟復仇了。」

  然後他笑望著金瓶法王:「不知法王閣下還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我讓王千戶一併砍了。」

  金瓶法王只覺頭頂直冒寒氣,心想眼前這傢伙真的是理學護法,是中原儒門的首腦之一?

  其狠辣心性,簡直堪比邪魔!

  「王千戶且慢!」金瓶法王長吐了一口濁氣;「就選阿碦宗則吧,我幫助他灌頂便是,不過七世『南哥巴藏卜』的子孫,您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他們的性命。」

  李軒就微微一笑:「法王既然這麼說了,那麼李某就退一步。南哥巴藏卜的子孫,我會帶他們去京城,以後就擇一禪宗寺廟修行。不過『索朗強巴』例外,不殺此人,不能平我之恨。」

  目前的禪宗,是不允許娶妻的。他不會容許南哥巴藏卜的血脈不受控制的留存於世,為日後留下隱患。

  之所以沒有直接閹了去當太監,是考慮到這對下一代法王有個鉗制。

  「隨你!」

  金瓶法王半闔著眼,沒有再討價還價,他知道『索朗強巴』這個人他是保不住的。

  「那麼接下來,就先請法王幫我控制局面吧。」李軒說話時,特意往外掃了眼。

  此時他的玉麒麟與伏魔金剛,雖然已經停了下來,沒有再動手。可寺中的所有喇嘛,卻都已驚慌失措。

  整個佛輪寺都已經亂成了一團粥,還有一部分人紛紛奔逃出了寺外。

  不過接下來的局面卻很簡單,寺內有幾大天位鎮壓,輕而易舉就控制了局面。就連那些逃遁的僧人,也被逼了回來。

  『天擊地合陽陽神刀』遁速超絕,他們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值得一提的是,佛輪寺兩位偽天位的上師之一『貢布丹增』,被他與羅煙順手斬了。

  大約三刻之後,寺內幾乎所有的喇嘛,都被強制聚集在了寺內的一座廣場上。

  阿碦宗則也被王猛,再次帶到了李軒的面前。

  在得知他將被選為第八世『南哥巴藏卜』,阿碦宗則先是一陣發愣,隨後他眼中就現出了狂喜之意。

  不過阿碦宗則也是個城府深厚的,他首先朝著李軒深深一禮:「多謝冠軍侯成全,未來南哥巴藏卜與我佛輪寺,都將是大晉朝與冠軍侯的忠實僕從。」

  他隨後又朝著金瓶法王一拜:「弟子願奉金瓶法王為師,聆聽法王教誨。」

  金瓶法王青冷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你需明白,密宗寧瑪派的法王傳承,之所以需要血脈相繫,父子傳承,這是有其道理的。只有如此,才能夠最大程度繼承前代法王的記憶與知識。

  所以,我現在雖能幫你灌頂,卻只能讓你繼承『南哥巴藏卜』世代相繫的虛空藏菩薩法身,還有那三件佛門聖器。」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足以讓修為十一重樓境界的阿碦宗則達到初步的『天位』境界。

  雖然未來的『南哥巴藏卜』,將是雪區十二位法王當中最弱的一位,卻足以守住這座佛輪寺。

  金瓶法王隨後朝著李軒伸出了手:「拿過來吧。」

  他指的是李軒手中,七世『南哥巴藏卜』的神魄殘餘。

  『南哥巴藏卜』的元神雖被李軒斬碎,可李軒卻沒任其消散,而是以法力將之匯聚成一團,又以浩然正氣鎮壓,避免它生變。

  還有南哥巴藏卜的三件佛門聖器,其中兩件都在李軒的手中。還有一件,就是佛輪寺中央大佛殿中的『虛空藏菩薩聖像』。

  這尊聖像是『虛空藏菩薩法體』傳承的關鍵,這位的神魄當中,則含有歷代『南哥巴藏卜』的知識與記憶。

  李軒沒有猶豫,直接就將這些東西給了這位金瓶法王,後者也不含糊,直接帶著阿碦宗則前往中央大佛殿。

  接下來這位必須用長達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幫助阿碦宗則進行灌頂。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江含韻終於恢復笑容,她猛地用拳擊掌道:「痛快!我剛才差點被這些喇嘛給氣炸了。」

  羅煙則不屑的一撇唇:「這些喇嘛,與邪教有什麼區別,我看他們的什麼『涅槃大秘藏』,實質就是邪教血祭之法。

  還有那個『阿碦宗則』,我之前看此人對大晉其實也恭敬的有限,更多是不願意招惹麻煩。你真準備讓他接任這什麼八世南哥巴藏卜?這傢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真便宜了他。」

  李軒聞言不禁笑道:「寧瑪派也被稱呼為古密宗,是古時蓮花生大士入藏傳教時,結合藏地古代原始宗教『苯教』雜合而成的密宗教派,有些苯教與薩滿的遺留很正常。便是我們的道家,也有許多上古時巫教的影子。

  至於阿碦宗則,這次是便宜了他。不過佛輪寺這麼大的寺廟,幾十萬信徒,如果落在別人手中,豈非更可惜?倒不如借此人之力,將之掌控於朝廷之手。」

  虞紅裳在旁點了點頭,她感覺李軒的做法,再妥當不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繡衣千戶王猛眉心深鎖的走上了這座高臺。

  李軒當即眉頭一挑;「王千戶,沒找到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兩人的線索?」

  其實這樁事,他是準備直接詢問金瓶法王的。

  不過考慮到此事他一開口就可能導致翻臉,李軒準備等到金瓶灌頂完成之後再說。

  王猛就搖了搖頭:「這兩人我還在查,問題出在寺廟外面。我在山下的部屬,發現了『朵甘思可汗』的人,他們有大批人手,正在遠距離窺伺佛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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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8 00:25:00 |只看該作者
第0499章 我又有錢了

  「朵甘思可汗?」李軒看向了寺廟之外,眼神冷冽:「這人也與蒙兀有涉?」

  繡衣衛千戶王猛解釋道:「有涉,數年前瓦剌大將阿剌知院率領數萬鐵騎寇掠青海,兵鋒橫掃朵甘。朵甘思可汗向他求和,奉上金銀珠寶,被蒙兀大汗冊封為朵甘平章事。」

  所謂『平章事』,就是唐朝時的『同侍中、中書令』,是宰相的意思。

  前元退入草原之後,依舊維持著部分元時的官員體制,然後拿著『平章事』這個官職到處冊封,拉攏蒙兀與青藏各部落之主。

  比如這位阿剌知院,又被稱為阿剌丞相、阿剌忒睦爾丞相、阿剌平章。

  「--其實那位金瓶法王說的未嘗沒有道理,朵甘思可汗確有吞併佛輪寺之心。我大晉朝廷初年制定的羈縻之策,就是將藏傳佛教的諸法王,與藏地世俗部落的諸可汗,諸土司分而制之。

  護教法王佔據的封地,就是玉樹周邊一帶土地最肥美,人口最稠密的區域,還有數十萬信徒供養。所以近年以來,朵甘思可汗實力大增之後,就常與佛輪寺衝突。他們甚至自己供養了幾位喇嘛上師,與佛輪寺對抗。。」

  虞紅裳就好奇的問:「金瓶法王說這個『朵甘思可汗』與領地在拉薩南方的『俺布羅汗』互為盟友。這兩個野心家,能夠走到一起?」

  「應該是有蒙兀人在後面撮合。」

  王猛搖著頭:「詳情我不太清楚,只能猜測雙方應該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需知『俺不羅汗』與『朵甘思汗』雖然都是朝廷冊封的土司,官銜也都是『行都指揮使』,可實力還是有差別的。

  俺布羅汗不用大規模的動員領民,就能夠拿出七萬戰兵,朵甘思汗傾舉族之力,也不過五萬兵馬。故而只需那位『俺布羅汗』能夠保障『朵甘思可汗』在玉樹與昌都的領土與部民,雙方就有合作的基礎。草原那些大小部落,不都是這樣的情況?」

  虞紅裳聽到這裡,就明白情況了,她語含呢喃道:「原來如此,他們現在是有志一同,都想從兩地的喇嘛寺咬下一塊肉對吧?聽起來與南北朝時期的滅佛差不多。」

  「情況大約是如此。」王猛微一頷首:「此外還有十餘年前那場土木堡大敗的緣故,青藏的上層人物,已經對朝廷失去了敬畏之心。哪怕是最該依靠朝廷的十二位法王,也一樣對朝廷態度大變。

  那些法王們則分為三派,一派是被『俺布羅汗』降服的;一派則是想要依靠蒙兀人力量,制衡各地土司的,他們相信蒙兀人也不願見到『俺布羅汗』的實力膨脹;

  一派則似『金瓶法王』這樣,想要依靠自身的力量維持局面,也不希望外力介入青藏的。真正親近大晉的土司與可汗,其實一個都沒有。」

  虞紅裳聽到這裡,不由與羅煙、江含韻她們面面相覷了一眼。

  在入藏之前,他們可絕沒想到青藏一地的局面,會惡劣到這個地步。

  羅煙就不解地問:「那麼你之前為何不說?」

  王猛就苦笑了笑,沒有答話。

  王猛心想之前他敢說嗎?至少在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土司與法王,在表面上還是對朝廷恭順的。

  就他的處境與立場來說,讓朝廷維持這樣的錯覺並非壞事。

  王猛一是擔心朝廷的貿然干涉,會使局面更加糟糕;一是因他自身的緣故,青藏的局面惡化至此,朝廷會不會以為他王猛無能?

  可今日這位冠軍侯的雷霆手段,『陽陽神刀』的神威,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此時他稍稍猶豫,又開口道:「說句不當的話,日前大晉在北方擊敗蒙兀,雖然是大振人心。可在青藏的法王土司看來,蒙兀人是攻,我大晉是守。

  所以蒙兀雖敗,卻還是勢強的一方。蒙兀人的鐵騎依舊能夠寇掠青海,甚至攻入雪區,我大晉卻已無此能力。除此之外,還有帖木兒帝國。」

  李軒聽王猛之前的話,都沒有反應。可聽到帖木兒帝國幾字,就神色微動,朝王猛凝神注目。

  在他那個世界,明初之際也有一個『帖木兒帝國』。是由跛子帖木兒創建,此人自認是察合台汗國的後裔,成吉思汗的子孫,還娶了察合台汗國的公主為妻。

  這個人雖然是個瘸子,可其兵鋒所向披靡,不但統一了整個中亞與北印度,佔據了波斯高原。甚至攻到了小亞細亞地區,擊潰了全盛時期的奧斯曼帝國,將奧斯曼帝國的皇帝俘殺。

  帖木兒隨後又東窺大明,動員百萬大軍遠征明朝,卻因病暴斃於行軍途中。帖木兒臨死前,他的大軍距離大明最西邊的重鎮『哈密衛』僅有二十七里。

  而在這個世界,也有一個『帖木兒帝國』,是大晉在西面的大敵。地處吐魯番地帶的『察合台汗國』,幾十年前就已臣服於帖木兒,使他們的兵鋒直指嘉峪關。

  如今朝廷僅有的四名天位大將,有兩名駐守於西方。卻只能固守嘉峪關,兵鋒不敢西出。

  傳說那邊的妖族也受『帖木兒帝國』的驅策,所以六道司白虎堂的壓力極重。

  「--西邊的那個帖木兒帝國,國力依舊處於全盛。如今帖木兒雖死,可其孫『沙哈魯.帖木兒』,卻也是武功赫赫,疆域領土更勝於大晉的帝王。

  不過帖木兒帝國似乎暫時無意青藏,青藏的法王與帖木兒帝國只是暗中有所聯繫,所以他們對這邊的局勢影響不大。可無論瓦剌,還是帖木兒,都是蒙兀一脈,彼此呼應,這也加重了蒙兀人的聲威。」

  李軒不由暗暗一嘆,心想大晉雖然在年初擊敗蒙兀,可大晉整體的形勢卻沒能改善多少。

  這個時代是蒙兀鐵騎最後的餘暉,也使得大晉的幾個方向都面臨強敵。

  李軒隨後就收住了思緒,轉而對王猛道:「朵甘思可汗的人你不用管,專心去查那兩人的下落就可。如果這朵甘思可汗膽敢有什麼異動,本侯自有應對之法。」

  王猛就心想那『朵甘思可汗』是必定會有異動的,如今七世『南哥巴藏卜』寂滅,此人怎會放過這機會?

  這位大土司無論如何都不會任由阿碦宗則繼承『南哥巴藏卜』的名號與佛輪寺的。

  不過他現在對李軒已經較為信服,雖然心裡面還是擔心,卻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李軒幾人都在高臺上等候。

  李軒有自知之明,他在雪區人生地不熟,這找人的事情,還是交給王猛更妥當。

  他現在能做的,頂多就是將神血青鸞牛郎,還有六尾靈狐小雷放出去,看看能不能捕捉到蛛絲馬跡。

  可讓他頭疼的是,自從有了魚水之歡以後,羅煙對他的態度又與以往不同,舉止說話都更親密得多。

  虞紅裳從他們的動作言語中發現了端倪,然後看李軒的時候,眼裡面都快噴出火來。

  她想到近期朝廷因『夏廣維平反案』,而掀起的朝堂動盪。這個時候羅煙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出來,被李軒這個大色狼生吞活剝,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李軒心中略略發寒,只能努力裝作坐定修行,假裝沒有注意到虞紅裳的視線。

  一日之後,金瓶法王與阿碦宗則終於攜手出關。

  此時的阿碦宗則,赫然是寶相莊嚴,佛力輝煌,一尊金色的『虛空藏菩薩』像,在他的身後若隱若現。

  不過此人出來之後,對李軒依然是畢恭畢敬:「今日之後,小僧就是八世『南哥巴藏卜』。冠軍侯護佑我寺傳承之德,對小僧的成全之恩,小僧沒齒難忘。」

  李軒滿意的微一頷首:「護教法王勿需如此,只需護教法王能夠一直恭順朝廷,那麼幫助貴寺的香火傳承,也是本侯的份內之事。」

  他說完之後,又意有所指道:「對了,之前你們的寶庫失火。雖然被撲滅了,可有貴寺的喇嘛說裡面的財貨數量不對,你可以去清點看看。」

  阿碦宗則頓時就明白李軒之意,他面含苦笑道:「小僧這就去看看究竟,說到寺中寶庫,小僧正有一事要與冠軍侯提及。為感謝冠軍侯大恩,也為之前的事端賠罪,小僧願將寺中八成的財物,還有索朗強巴的一應財貨,都進獻給冠軍侯。」

  「這如何使得?」李軒面上喜不自勝,心想他的六合誅仙劍圖,又有三百多道劍氣有著落了。

  這東西就是個吞金獸,劍氣越多,威力也就越強。

  昨日他看過佛輪寺的寶庫,裡面的財物至少都有二百萬兩。

  他其實可以直接強搶,卻不及現在這樣的名正言順。

  此時金瓶法王卻一聲冷哼:「諸位似乎高興的太早了?阿碦宗則雖已繼承了『南哥巴藏卜』的法體金身與聖器,可他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是那位『朵甘思可汗』的對手。

  我們在的時候。朵甘思可汗可能不敢怎樣,可如果我們離去呢?朵甘思可汗一定會侵奪佛輪寺的土地,搶奪佛輪寺的信眾。」

  「此言有理。」李軒微微頷首,他也認可金瓶法王的看法,所以他隨後就問道:「所以我的想法是趁著法王在此,我們一起將這位朵甘思可汗解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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