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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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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9 00:24:44 |只看該作者
第0550章 歸化神音

  當薛雲柔引發的『宇宙寂滅神光』照耀著小半個冥土的時候,城頭上的獨臂文士面色沉冷,眼神陰翳。

  文忠烈公則是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的局面已經在無限的向他們一方傾斜。

  此時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們只需要堅持下去,不使地府的局面繼續惡化,熬到朝廷干涉地府那一刻,就可將這場風波鎮壓於無形。

  「到了這個地步,閣下難道還不肯放棄?」

  文忠烈公神色複雜的看著獨臂文士:「白蓮已經無法完全掌控地府,閣下成功的可能自然也微乎其微。」

  獨臂文士則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吧?」

  文忠烈公微一頷首,語聲冷冽道:「無非是天地壇。」

  天地壇不但是大晉的鎮國重器,更上通九霄,下繫九幽。。

  是上古時代那位絕代帝王『絕天地通』之後,歷代皇朝聯繫『蒼天』與『后土』的所在。

  所以這座天地壇根基於大地之下,幽冥之中。

  這個幽冥,就是指京師地府。也是整個大晉範圍內,面積最大的一片冥土。

  那也是整個大晉國運所繫,真正的龍氣匯聚之地,重要性遠遠超過宮城。

  一旦天地壇損毀,天下間必將龍蛇起陸,妖魔亂舞。無數畏懼天地壇而潛伏的妖魔,都將再現人世。

  --就比如他眼前這位獨臂文士。

  天地壇消耗一千五百萬兩紋銀的各種靈材,可以讓天地壇的力量循著龍氣脈絡,遠隔一萬二千里轟殺國土內部的小天位。

  而如果大晉天子捨得損耗龍氣與幾十年國運,那麼即便是獨臂文士這樣的存在,也是可以將之殺死的。

  「所以白蓮無法掌控地府,與我的謀劃可沒有什麼關聯。」

  獨臂文士一聲失笑,然後眼含驚嘆的往蓮臺方向看了過去:「不得不說,那位冠軍侯果然是天意降給我的大敵,這反噬何其之巨?他差點就成功了。」

  「嗯?」

  文忠烈公濃眉微蹙,看向了獨臂文士:「閣下,無論你有什麼樣的想法,請勿自誤,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回頭?」獨臂文士一聲失笑,然後他一聲怒嘯,聲震整片六百里方圓地府:「白蓮大士!事不可為,當知窮變。你準備的那些東西,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用?記得你對老夫的誓言與承諾。」

  白蓮聖母正浮立於自己的法相旁,她遙空望著五十里外的那支陰軍,她的面色陰沉如鐵,眼中透著暗黑色的誘惑。

  此時地府中的兩位城隍,本就牽扯了她極大的力量。

  李軒統轄的那支陰軍,則迫使她將所有的餘力回顧蓮臺,再無暇他顧。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已感應到自己幾個弟子的死亡,那遮蔽小半天空的『宇宙寂滅神光』更讓她心悸不已。

  這意味著李軒手中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

  如果給那位大晉冠軍侯足夠的時間,可能都無需朝廷插手,此人就可聚集到足夠的力量,打破她的蓮臺。

  有這個魔孽阻攔,地府之內已事不可為--

  也就在這個時候,白蓮聖母聽到了獨臂文士的嘯音傳至。

  她不禁一聲輕哼,又怒目瞪視著五十里外的李軒:「孽障!待吾成就佛國,必將你投入煉魂燈中,永世不得超生。」

  可接下來,白蓮聖母卻毫不猶豫的取出一個玉瓶,將裡面血紅色的液體,灑向了自己的佛身法相。

  那些液體看起來像是血液,卻晶瑩剔透,有著如玉般的光輝。當它們融入到巨大佛母的法相當中,這佛身法相的氣息,頓時瘋狂攀升,整個佛軀都開始由虛化實。

  「她這又是打算做什麼?」

  五十里外,江含韻狐疑的看著這一幕:「那是什麼東西?她好像是要與我們拚命?」

  江含韻卻並無太多慌張之意,此時白蓮聖母的佛身法相雖然氣焰驚人,佛力滔天。可她的位階卻並未因此提升,依舊是『半步』極天的地步。

  在極天位的門檻前,甚至掌握了部分極天位的力量,卻還沒能真正進入那個境界。

  這點力量的提升,還不足以扭轉白蓮聖母的劣勢。

  「不清楚。」李軒搖了搖頭,他稍作沉吟,就決定穩一手:「王將軍,麻煩你讓所有陰軍,再退後三十里。」

  八十里--這應該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距離。

  李軒心想那位白蓮聖母再怎麼爆發,都不可能在八十里外覆滅他這十萬陰軍。

  可此時李軒的心裡,卻稍微有點不安。

  他遙空望著那蓮臺,眼中現著幾許惑然之意。

  進入地府以來,他至今都沒有看到趙惜雪的身影。

  師六如的『六耳神通』,還有那面鏡子,可以傾聽與觀照冥土全域,只要趙惜雪在地府當中,她都能夠找到此女的方位。

  唯獨只有蓮臺,還有那個來歷神秘的魔頭身周,在師六如的能力之外。

  李軒心想這個女孩,究竟是否在蓮臺之下?如果在,那麼白蓮聖母將此女帶入地府,究竟是有何用意?

  隨後李軒就搖了搖頭,心想不管白蓮聖母的目的為何。他只要將這蓮臺拆掉,就可萬事大吉。

  這叫做直擊根本,這蓮臺肯定是最緊要的。

  無論對方有什麼圖謀,沒有這蓮臺之後都無從施展。

  「軒郎。」

  此時薛雲柔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入李軒的耳中。

  李軒微微一喜,回望身後,發現薛雲柔的九天十地闢地神梭正飛空而至。

  「雲柔你來得正好,先幫我將這什麼『無生妙善真空結界』給破了。」

  讓李軒稍覺揪心的是,羅煙與薛雲柔明明是同一個方向來的,可羅煙卻並未搭乘闢地神梭,而是直接以光遁之法凌至。

  怎麼說呢?這不和美啊。

  「已經用不著了--」薛雲柔趕至之後,卻是神色惑然的看著眼前:「她正在將她的佛國世界從地府脫離,這個白蓮魔母,她是想要將她的佛身法像,還有她的佛國世界,直接顯化於陽世?」

  李軒頓時匪夷所思,他想這白蓮佛母是瘋了吧。在地府內她都幹不過,還去陽世?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她不懼于傑操控的天地壇,將她與她的佛身法相都一擊轟殺?

  天地壇的力量只能循著龍脈傳導,難以在冥土中發揮作用。可換在陽世,虞紅裳與于傑豈能容她張狂?

  也就在這刻,在李軒看不見的蓮臺之下。一位體態環姿艷逸、儀靜體閒、容色則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花樹堆雪般美艷不可方物的少女,正將她的手放在一張七絃琴上。

  那張琴的名字赫然刻著『大聖遺音』四個篆體大字,少女的眼則是茫然的,沒有一點焦距。

  可當少女拂動琴弦,頓時就有一串撼人心神,直擊人靈魂深處的琴音響起,往四面八方傳播過去。

  ※※※※

  同一時間,在陽世的京城內,正於文華殿內部坐鎮的虞紅裳神色萬分錯愕的抬起頭,往天空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發現一尊巨大的佛母法相,正顯化於天地之間。她高約萬丈,下方的蓮臺則是直徑二十餘里,幾乎將小半個京城,都坐於她的下方。

  那祥瑞的佛光,輝煌的金氣,竟將那天空中的大日,都映照得不再耀眼。旁邊則是無數的仙女『飛天』環繞,她們提著花籃,往下方拋灑著片片鮮花,旁邊還有諸多伽藍、金剛等等已然證道的佛子顯現。

  更有陣陣梵經遙空傳至。

  「一切眾生應有佛身,眾生佛性,不破不壞,不牽不捉,不繫不縛。如眾生中所有虛空。一切眾生悉有虛空。無掛礙故。各不自見有此虛空。若使眾生無虛空者。則無去來行住坐臥。不生不長--」

  「白蓮聖母?」虞紅裳的眼中現著不可思議之色,然後她就一拂袍袖,將自己的『曦和神蟾鏡』顯化在側。

  她是直接以術法映照天地壇,與少保于傑聯繫。

  「于少保!」虞紅裳的眼中流露出怒意:「我要這白蓮聖母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虞紅裳忽然神色微動,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隱約的琴音。

  那琴音不是很明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般的傳遞過來。

  可僅僅須臾,虞紅裳就柳眉一蹙,現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虞紅裳發現這琴音,竟已進入她的元神深處,正在干涉,甚至是直接『修改』她的神志與意識。

  虞紅裳一聲冷哼,就將這琴音排除在外。

  可接下來,她卻見自己的文華殿前方有幾名侍女與內侍,竟然跪了下來。

  他們也同樣口誦經文:「一切眾生有虛空界,虛空界者是名虛空。眾生佛性亦復如是,十住菩薩少能見之如金剛珠--」

  虞紅裳的瞳孔立時收縮:「歸化神音?」

  歸化神音乃佛門神通,能夠用各種樂器施展。據說修到極致,可以將一個殺人如麻的邪魔度化成十世善人。

  可這曲從蓮臺方向傳來的『歸化神音』不知因何故,竟是額外的強大,且覆蓋極光。在短短頃刻間,就將她宮中的幾個親信宮女,也度化成白蓮信徒。

  思及此處,虞紅裳心臟微冷,她轉頭吩咐都知監首領太監王傳化:「傳本宮之令,即刻起開啟『九鼎五龍混元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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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1章 七竅玲瓏爐

  『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啟動時聲勢浩大,京城上空瞬時五龍咆哮。

  總數五條由大晉龍氣匯聚成的赤金龍影開始盤旋飛騰於雲天之上,並滋生出無數的赤紅色雷霆,瀰漫天際。

  這些巨龍的身軀都長達九千丈,渾身都是赤金色鱗片,看起來栩栩如生,像是真正的巨龍臨世,龍威浩大。

  它們在雲層中來回穿梭著,張牙舞爪,並用那風車大小的赤金雙瞳,瞪視著空中的那尊巨佛。

  只需當朝帝君一聲令下,它們就會撲過去,將這擾亂京城安寧的大逆不道之徒撕成粉碎。

  而在東西南北等八個方向,以及紫禁城內,都有一道方圓數里的赤金氣柱直衝天際,橫亙於天地之間。

  它們彼此間氣機聯結,在整個京師的上空,形成了一層無比強大,也無比牢固的屏障。。

  甚至隱約可見一條條金色的鎖鏈,環繞於城牆之外。

  隨著這『九鼎五龍』陸續顯化,天空中那座正由陰土降臨陽世的『蓮臺』明顯受阻。

  此物竟被『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強行屏絕在陰陽兩界之間,動彈不能。

  就連那覆蓋著整個京城的『歸化神音』也弱了許多,虞紅裳本身神魄強大,沒有太明顯的的感覺。

  不過在她的文華殿內,幾個本來已經跪倒下來開始誦經的侍女,此時又恢復了清醒。

  她們面面相覷,滿眼都是驚慌迷茫之色。

  虞紅裳卻沒有鬆懈,只因她眼前的這座殿堂,還有幾人沒有清醒,依舊如癡如醉的跟隨著白蓮聖母,誦讀著《大悲妙法白蓮經》。

  他們的臉上,甚至逐漸現出了狂熱之色。

  「該死!」虞紅裳的眼中,現出了恚怒之意。

  她一拍扶手,那雲空中的五條金龍就在震吼聲中撲下。它們的氣勢無不狂猛之至,僅僅一個撞擊,就使得那萬丈佛身現出了絲絲裂痕;又一個噬咬,將佛像的雙手雙足全都強行撕裂了下來。

  可這個時候,整個京城範圍,正有無數人在那琴音影響下跪伏於地,誦念著白蓮經的經文。

  一股浩大的眾生願力,開始充斥凝聚於雲空之上。

  這使得那尊萬丈高的巨大佛像,一瞬間就恢復如初,那龐大的佛軀也在由虛轉實。

  「歸化神音,竟然是歸化神音?」

  地府之內,薛雲柔眼神震撼之餘,也現出了恍然之色:「我就奇怪了,他們為何要對趙惜雪下手,原來如此,竟然是為了這一齣。」

  她發現李軒臉上略含迷惑,就解釋道:「趙惜雪的琴術在她十四歲時就已登峰造極,達到了宗師境界。

  傳說中她的琴音,甚至能引動『天道之韻』,讓聽她彈琴的人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領會天地間的玄機奧妙。」

  江含韻還是不解:「可宗師境界的琴師又不止她一人。」

  她記得南京城的秦淮河,有一位連任七屆的花魁就是琴道大家。傳說此女彈琴的時候,可以吸引來無數的異獸鳥雀。

  江含韻曾經偷偷去聽她彈琴,卻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花魁的琴音當然是很好聽的,可江含韻沒能聽出什麼玄機奧妙出來,自然也沒進入那什麼『天人合一』的狀態。

  薛雲柔聞言啞然,再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她想對啊,為何非得是趙惜雪?

  反倒是李軒,他隨後接口道:「芊芊說那是『大聖遺音琴』,那是很多年前,由大唐工器監鑄造的一件偽神寶,還是專為佛門打造。

  不過這東西有個特性,必須要宗師境界的琴藝,且是處女之身的人,才能彈動它的琴弦。」

  所謂萬事不決問芊芊,李軒聽到那琴音的時候,就已經發符向樂芊芊詢問究竟了。他的人形百度,也果然沒令他失望。

  他說話的同時繼續以『護道天眼』觀照陽世,發現整個京城範圍,被那歸化神音『度化』之人,已經越來越多。

  整個京師周圍大概有三百萬人口,此時已經有將近十分之一的人,成了白蓮聖母的信徒。

  他們的誦經聲匯合在一起,氣勢逐漸磅礡浩大,逐漸響徹於雲空之上。

  「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的。我當遵循白蓮聖道,永離妄想執著,自於身中得見如來廣大智慧與佛無異,見證真空家鄉--」

  李軒不由眉頭大皺,心想如果任由這『歸化神音』繼續彈奏下去,今日的情形真不知該怎麼收場。

  幸在這個時候,京城的天空中響起了少保于傑的滾滾雷音。

  「奉監國令,斬!」

  這一瞬,整個京城無數人恢復了清醒。

  那萬丈高的巨大佛影,也在這刻被強行震散。

  一股純淨琉璃色的浩氣天柱驀然從空墜落,直接轟擊在那白蓮聖母頭頂上方。

  這一瞬,李軒甚至親眼望見白蓮聖母眼裡的驚悸之色。

  此女在一瞬之間張開了一百二十重的佛輪結界,卻都在那浩氣天柱的衝擊下一觸即潰。

  白蓮聖母又閃身回到了她的蓮臺上,借助她的『無生妙善真空結界』,極力的與之對抗。

  可僅僅三個呼吸不到,這結界也分崩離析。那龐大蓮臺也在頃刻間「哢嚓」作響,隱現裂紋。

  白蓮聖母眼中的驚悸,已經轉為恐懼之意。

  在那浩氣衝擊之下,她發現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在支離破碎,在潰散瓦解。

  羅煙的眼中不由現出了一抹異澤,面色凝重:「不愧是于少保。」

  天地壇的力量固然強大,可能夠將天地壇運用到如此地步,使得『半步極天』境界的白蓮聖母,全無抗衡之力的,也就只有少保于傑。

  江含韻聞言「嘖」了一聲,微一搖頭:「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就連瓦剌大汗也先,他都不敢貿然進入京師城牆內。這位白蓮聖母的手段,可比瓦剌大汗差遠了。」

  那個白蓮本身的修為,也就只有小天位。

  不過此女可能真是某位佛門大士在人間的化身,此時借助秘法與眾生願力,竟強行達到半步極天的層次。

  可在江含韻看來,此女較之能借助龍氣與國勢的瓦剌大汗與景泰帝,還是差了一籌。

  薛雲柔則是柳眉微蹙,心想這白蓮聖母能夠在名將輩出的太宗年間讓朝廷束手無策,可絕非愚蠢之輩。

  她心裡才剛升起了這個念頭,就聽到那天地壇方向,忽然響起了一聲山搖地動般的轟鳴,以至於整個京城都隨之搖動。

  薛雲柔不禁神色錯愕,猛地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方位確實是在她的身後,真正的爆炸地點,是發生在地府之內。

  那是一團太陽般的刺目光輝,將整個地府都照耀到恍如陽世。

  那熾熱的射線,比之她先前使用的『宇宙寂滅神光』都要強盛幾十倍。竟在一瞬間,將地府中無數的陰魂燒滅。

  薛雲柔仔細觀望,然後她的俏臉就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發現『天地壇』深入地府的符陣根基,此時竟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而此時在地府的牆頭,獨臂文士看著對面的文忠烈公,微微自得的笑著:「你看,這不就成功了嗎?」

  他甚至有閒心解釋:「昔日晉太宗將天地壇挪至北京時,為了省錢,直接選在前元的天地壇遺址上重建,也就留下了不該有的破綻。一旦天地壇的力量被催發到超過八成,它在九幽之下的根基就會變得格外脆弱。」

  文忠烈公沒有說話,此時他的神力凝聚,顯化出了無數條鎖鏈,往獨臂文士方向抓攝過去。

  可這些鎖鏈卻抓了個空,獨臂文士早就離開了原地。

  此時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缺口旁,正神色淡定從容,又略含期待的走入進去。

  可就在一瞬之後,一股恢弘浩氣,直接從缺口的內部轟擊出來。

  獨臂文士的面上頓時就現出幾許訝色,他甚至不願正攖其鋒,一個閃身,又退後到百丈開外。然後看著那股琉璃浩氣,將他原本站立之處的一切物質,都湮滅成齏粉渣塵。

  下一瞬,他看到了少保于傑,走到那缺口處站立。

  這位大晉少保渾身金焰燃燒,目顯蒼藍之色。他從裡面一步步走出來,似將整個天地都踏在了腳下。

  他看著獨臂文士,眼中含著冰冷殺機與探究之意:「你是誰?為何能擁有浩氣?你非邪魔,為何卻行邪魔之事?」

  且這浩氣不但浩瀚如海,彷彿看不到邊際的汪洋,位階也很不低,竟是與李軒同一層次,半步跨入琉璃之色。

  獨臂文士則眼神凝重異常,口裡艱難的吐出聲音:「極天之法?有意思,你的修為,居然已到了這個境地?」

  所謂極天之法,是踏入極天位的關鍵。

  哪怕文忠烈公生前,也僅僅是接觸到這個層次而已,所以是『半步極天』。

  可眼前的于傑,雖然浩氣修為上還只是小天位,卻已掌握了完整的極天之法。

  獨臂文士不禁微微一嘆,知道今日他如欲摧毀這天地壇,勢必得先將這個棘手的敵人打倒。

  他在想這莫非也是天道的反噬,在儒家日漸沉淪之際,居然冒出了于傑這樣的一個人物。

  於此同時,李軒正將眉心鎖成了一個『川』字。

  在他的護道天眼觀照中,那白蓮聖母已經再次恢復了從容之色。

  無量的眾生信願在她身周環繞,化為輝煌佛力。

  那萬丈佛身,此時也再現於蓮臺之上。

  此女手拈白蓮,低頭看了京城中那些被『歸化神音』強行度化的信徒一眼,面上現出了祥和,慈悲與聖潔之色。

  「你等的願望我已知悉,今日就當使你等脫離苦難世界,讓你們見證『真空』,永享『極樂』。」

  然後那高達一萬丈高的佛身法像就揮動起一隻擎天巨手,往城內壓下。

  --這其實不足以撼動『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可此時城內的信徒卻是越來越多,那瀰漫雲空的梵音也越來越顯強盛。

  望見這一幕,李軒不由吐了一口濁氣。

  他就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的解決。

  李軒接下來卻轉過身,看向了正在師六如引導下,正往這邊飛行過來的另一個李軒。

  他讓師六如帶入地府的人,正是自身的『第二元神』。

  這原本是李軒準備,用於應對地府之變的後手。卻沒想到接下來的戰場,會轉回到陽世。

  此時隨著李軒一招,另一個李軒就直接暈迷過去。

  於此同時,那『七竅玲瓏爐』脫體飛出,直接飛到了李軒的面前。

  所謂的『第二元神』,本質就是此物,還有李軒融入到此物的另一個元神。那具血肉軀體,不過是附帶之物而已。

  而隨著李軒張口將這『七竅玲瓏爐』一口吞下,他的一身浩氣,頓時有了驚人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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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2章 原道

  當萬丈佛母那如山一樣的巨手,往京城之內壓下的時候。

  正在城東轄區內巡守的彭富來,不禁眉頭大皺,一張臉被他皺成了苦瓜形狀。

  玄塵子一看他這模樣,就感覺很慌張:「富來你怎麼樣了?」

  「琴音又增強了!」彭富來看著上空的巨大佛像,眼神竟是無比怪異。

  他心裡有震撼,有好奇,有惱怒,卻唯獨沒有敵意:「芊芊說這是歸化神音?我現在的心情竟然非常的祥和,居然開始認為她這樣度化百姓是對的,是該讓人們脫離苦海,見證虛空。

  操她仙人板板,感覺再這樣下去,我整個人都廢掉了。」

  情況當然還沒到他說的這地步,彭富來可以清晰感應到自己的心靈正在被琴音扭曲。

  自己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其他普通人。

  接下來,彭富來卻聽見一陣清朗的讀書聲從遠處傳播過來。

  這些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有些是源自於國子監,有些是來自於京城內各個角落的官學,學社,還有些則是來源於朝廷的翰林院,六部九寺三法司等等。

  總數不下數萬人,都在誦讀《論語.述而》與《論語.雍也》這兩篇文章。。

  彭富來知道這兩篇儒家經典,有著對神魔鬼怪殺傷力尤其強大的字句。

  如『子不語怪力亂神』,如『敬鬼神而遠之』。

  這數萬人的聲音與浩氣匯聚在一起,頓時在京城的天空中,衝起一道恢弘浩氣。

  它們形成一根直衝九霄的金色氣柱,使得城中的一應邪魔都發出了痛苦的哀嚎聲。

  彭富來則神色微鬆,這浩氣對琴音的壓製作用,比之『九鼎五龍混元大陣』都更加明顯。

  緊隨其後,那天空又響起了陣陣禪音。

  這卻是《楞嚴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等等,都是佛門當中最正統的經典。

  與那白蓮佛母的《大悲妙法白蓮經》絕不相同。京城的各大寺廟,也是一尊尊巨大的佛像顯化虛空,以片片梵蓮,遮護著京城上空。

  此時一聲聲飽含怒意的呵斥聲從幾個寺廟方向遙空傳來:「你放肆!京城之內,容不得你這魔佛猖狂!」

  「敗壞我佛門聲譽的邪魔外道,也敢稱佛?」

  「豈有此理,歸化神音乃我佛門降妖伏魔之法,你竟敢用之蠱惑人心?」

  就連道門在城內的幾個道觀,此時也現出了一尊尊三清法身,護法神將,與空中的巨大佛母遙相對抗。

  不過他們的聲勢,卻遠遠不如佛門。

  只因全真道與正一道的道觀大多建在城外,京城之內的佛寺,卻是林立如雲。

  而此時在高空之上,白蓮佛母正冷笑著看著下方。

  這儒門的浩氣也好,佛門的梵音也罷,對於趙惜雪的『歸化神音』雖然都有極大的壓製作用。

  白蓮聖母能夠感應到她在城內的信徒增長速度,已經大幅度的放緩。

  --可那也僅僅只是壓制,而非杜絕!

  「儒門!」此時白蓮聖母的目光,已經往文廟與國子監方向注目。

  這個時候,在文廟與國子監的內部,不但有著國子監三千監生,大晉禮部更臨時召集京中數千儒生,彙集於此。

  此時恰逢秋闈鄉式在即,整個北直隸修行有成的儒生都匯聚於此。

  白蓮聖母意識到此刻阻礙她度化京師三百萬信民的最大障礙,就是此地了。

  白蓮聖母於是似笑非笑道:「愚昧之輩,你們儒人的經文與浩氣,修起來有什麼意思?每日裡循規蹈矩,日子過得比那些所謂的出家人還要不如。不如皈依於我,入我真空家鄉,享受永生極樂。」

  就在這刻,她的佛像法身忽然從眉心中張開天眼,往國子監的方向照射過去。一瞬間無數金色的佛光,籠罩住了整個國子監範圍,與那浩氣金柱對衝激撞。

  這令國子監內,以禮部尚書胡濴,國子監祭酒為首的諸人都面色大變。

  他們不畏懼白蓮聖母的佛力壓制,卻不能不忌憚此地忽然增加了十倍強度的『歸化之音』。

  當國子監院中那眾多本該誦讀《論語.述而》與《論語.雍也》兩篇文章的儒生,不自覺地就荒腔走板,開始轉而誦念起了《大悲妙法白蓮經》。

  國子監祭酒的臉色,頓時氣得鐵青:「這些混賬!」

  他認出那些被白蓮聖母強行度化的儒生,絕大多數都是平日裡流連青樓,在讀書上不甚用心的傢伙。

  相較而言,旁邊文廟裡的眾多赴考學子們情況就好得多,一百人當中,頂多就只有兩三人。

  國子監祭酒在心裡發誓,這次的風波之後,一定得整肅國子監內部的律法綱紀,將那些魚目混珠之徒,全數清除出去。

  「這個魔孽!」禮部尚書胡濴遙望天空,眸色陰翳異常,他以禮部尚書之尊,極力的統合諸生浩氣,與那琴音對抗。

  他的面上甚至現出赤紅之色。渾身燃燒金焰,這是以激發命元的方式,使得一身浩氣強度激增數成。

  國子監祭酒不禁心臟悸動,轉頭看向禮部尚書胡濴:「形勢緊迫,是否該請天子出關?」

  他其實不擔心那白蓮聖母,京師儒道佛三家合力,還不至於奈何不得一個白蓮。

  問題是天地壇那邊,一旦天地壇有損,整個大晉國運都將崩毀。

  而此時整個京城的力量,都在白蓮聖母的牽制下動彈不能。

  且歸化神音持續的時間如果太久,那些被『度化』之人,會在不久之後成為最虔誠的白蓮信徒,為大晉留下無窮的禍患。

  如今能化解這一危局的,唯有天子。

  在于傑無暇他顧之際,只有景泰帝,才能鎮壓住這白蓮佛孽。

  胡濴則蒼白著臉微一頷首:「也只有如此了。」

  他是知道半年前那一戰,景泰帝的傷勢有多嚴重的。

  此時如強行將景泰帝喚醒,只會讓他的情況雪上加霜。

  也就在這刻,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胡尚書,可否先由我來試試?如果不行,再驚動天子不遲。」

  胡濴聞言一怔,轉頭望見身後二十丈外。他先是望見一道涅槃神焰燒灼虛空,同時一股震盪之力,使得那片空間不斷的劇烈震顫,竟將封禁京城內外的『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強行撞出了一個空隙。

  然後是一枚飛梭橫空撞入,帶著幾個男女身影,從陰世返回陽世。

  當先一人,正是李軒。

  「冠軍侯?」胡濴的眸中現出了一抹精芒,然後苦笑:「不是老夫自誇,冠軍侯統合諸生浩氣之能,應該還遜色于老夫。」

  他是禮部尚書,天下儒生的大宗伯,在儒門中的位格可以說是無出其右。

  在這方面,即便是衍聖公與李軒這個理學護法,都遠遠不及。

  李軒也點了點頭:「大宗伯統合諸生之能,自然勝我良多。不過--」

  他將自己的『正氣歌』折扇取了出來,在胡濴的面前展開:「晚輩最近在浩氣上又有些許進益。」

  「嗯?」此時的胡濴,鬚髮飄舞,一身罡氣勃發,他定定的看著李軒手中的折扇,然後不敢置信的與李軒對視。

  「琉璃無瑕!」

  他想這天地之間究竟是怎麼了?自文忠烈公起短短千載,竟然出現了三位浩氣琉璃的大儒?

  在胡濴的身周,那眾多大儒也一陣嗡然,其中一部分甚至是激動到難以自已。

  「近乎於純白嗎?居然純淨到這個地步。」

  「琉璃無瑕?居然在這個時節,這真是我儒門之幸,大晉之幸。」

  「幸哉,我儒門之中,又有了一位定海神針。」

  「其實借助了些許外力。」李軒眼神誠懇的看著胡濴:「晚輩斗膽,想要一試!除此之外,李某還想要借文廟的『龍鬚筆』與一百二十片『青天簡』一用。」

  『龍鬚筆』是儒門至寶,是件半神寶,傳說昔日董子寫『春秋繁露』就是用『龍鬚筆』書就。

  至於『青天簡』,則是漢時的遺留。司馬遷砍伐一百五十顆青天神竹製作竹簡,寫就《史記》。

  他用去了一萬三千餘片,餘下不到四千片流傳後世,現今已剩餘無幾。

  可胡濴聽了之後,卻毫不遲疑,他大袖一揮:「祭酒大人,你速去文廟,將『龍鬚筆』與『青天簡』都給我取出來!」

  此時的李軒則手托著文山印,一步步如登天梯般的踏空而起。

  李軒每走一步,就有一部分京城內的諸生浩氣往他身上凝聚。

  大概一百步之後,李軒就已踏足到千丈高空。

  白蓮聖母早就注意到他,遙空冷笑:「又是你?怎麼?胡濴不行,換成你之後就能阻撓我的佛國臨世?」

  「放肆!」李軒怒目微睜,舌綻雷音。

  他的浩氣與神夔雷音結合,瞬時如滾滾春雷,震盪著四面八方。

  這一聲炸喝,竟然有著不遜色於之前于傑的效果,整個京城之後,至少十萬人從歸化神音中清醒過來,各自都眼現迷茫之色。

  白蓮聖母卻不甚在意,李軒的神夔雷音只能濟得一時,沒法長久。

  最多一刻時間,這些人就會在歸化神音的作用下再次沉迷。

  可接下來,她卻見李軒身上衝起了磅礡氣柱。

  竟是以琉璃色為基石,匯聚起了京師七萬儒生浩氣。那股近乎純紫顏色的巨柱,竟使那原本動盪天地的元靈都全數凝固。

  「你這傢伙--」

  白蓮聖母心中一悸,這個阻她成道的魔孽,一身浩氣竟已精純到直追于傑!

  她冷哼了一聲,再未說話。

  只因那李軒發出的浩氣天柱,已經鎮壓住了她的信徒擴散之勢。

  白蓮聖母的面色陰冷,隨後竟將她的一隻手強行撕扯了下來,使之化為鮮紅色的血滴,灑入到蓮臺之上。

  這鮮血,不但使得那整座蓮臺血焰燃燒,趙惜雪的歸化神音,也更顯強盛。

  白蓮聖母本人,則是用幽冷的視線看著李軒。她的佛身法相三隻眼睛,也在向李軒注目。

  「今日這片天地,誰都休想阻我!你李軒辦不到,金闕天宮與景泰帝也是一樣!」

  立足虛空的李軒,則感覺到渾身上下都承受著無盡重壓。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這股力量作用下粉碎;他的元神,他的意識,也被白蓮聖母的力量壓迫到近乎於潰滅。

  就在這個時候,文廟方向驀然飛出了一隻筆,還有一百二十片青色光華,都陸續落入到李軒的手中。

  李軒猛地一咬舌尖,同時抓住了那『龍鬚筆』,然後奮起了一身所有的氣血,所有的餘力,在一枚青天簡上書寫文字。

  首先是《原道》二字,在天空驟然生成萬千雷霆,李軒繼續揮毫--「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而無待於外之謂德。」

  「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

  --這是韓愈的《原道》,另一世界,唐宋八大家之首韓愈用於駁斥佛老之非,為儒門溯本追源的千古名篇!

  就在李軒連續寫下『其所謂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也。其所謂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謂德也。』這些字句的一刻,他身周的琉璃天柱赫然幻化成一隻巨大的鸞鳥之形,發出了一聲震盪九霄的清冽鳴響。

  這一瞬,那原本覆蓋全城的『歸化神音』,竟然都被鳳鳴之聲覆蓋,再無法傳達於諸人之耳。

  國子監內的凰君見狀興奮無比,她驀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隻三百丈的赤紅金凰,與那鸞鳥一起盤旋於空,共鳴飛舞。

  甚至李軒的『神血青鸞』,薛雲柔的『赤雲凰』,也情不自禁的加入進去。

  而此時整個京城之內,數萬儒生都抬起頭。他們神色興奮,如癡如醉的看著上空。

  從李軒寫下的文字中,他們感應到了無比精純的儒家精義。

  「鳳鳴?」國子監祭酒,已經頭皮發麻。

  昔日岐山有鳳凰棲息鳴叫,人們認為鳳凰是由於文王的德政才來的,是周興盛的吉兆。

  之後數十年,大周果然代商而立。

  他心想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文章,竟引發如此異像?

  國子監祭酒再遙望那白蓮的佛身法相,發現這法相之外,赫然滿佈著絲絲裂紋,開始緩慢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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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9 00:25:30 |只看該作者
第0553章 一氣破萬法

  「果然是邪魔之屬!貫以光鮮外表來蠱惑人心。」

  國子監內,國子監祭酒發出了一聲冷笑。

  只因這個時候,那白蓮聖母的佛身法相已經顯露出了它的本質。

  這尊本是佛光萬丈,聖氣輝煌,寶相莊嚴的佛母金身,已經變化成一副無比醜惡的形象。

  它的通體是黑紅色的,渾身上下都沒肌膚,只有無數的血色符文,還有無數的膿包鼓起。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些膿包其實是一張張的人臉。

  它的五官則像是被拼湊縫合在一起,不但極不規整,且在不斷的變化。讓人看一眼就覺毛骨悚然,心生不適。

  國子監祭酒心想那些佛經中描述的血獄惡魔,都沒有這東西醜惡。

  不過這個時候,國子監祭酒更關心的卻是李軒書就的文章:「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這是指斥老子的學說是小仁小義嗎?這位冠軍侯,真是好大的氣魄。。」

  禮部尚書胡濴卻萬分欣賞的微一頷首:「氣魄甚大,可也字字珠璣,說得都極有道理。而今有許多心念不純的儒修,想要將我們儒家的學說與黃老一派雜糅在一起,這不是捨本逐末?

  護法大人此文一出,便可正本溯源。從此之後,天下文人在此議上的爭論可以休了。」

  胡濴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特意看了旁邊的文廟一眼。

  隨著李軒的一個個文字寫下,那邊的警世鐘,已經是第三聲鐘響了。

  可見李軒的這篇文章不但深合他意,儒家的歷代先聖也是極喜歡的。

  此外那空中的琉璃氣柱,也更加的凝實浩大,聲勢磅礡。

  --這說明這京城內的數萬學子,都認可李軒的文章,認可文章中的道理,讓他們生出了傾慕敬仰之情。

  只有數萬人聲同氣合,有志一同,李軒才能將數萬學子的浩氣捏合到這個境地。

  白蓮聖母不是沒有反擊,她正在將各種樣的邪魔之術,各種樣的佛門大法,一一加諸於李軒之上。

  可這些都沒任何作用,在李軒的浩氣衝擊下,這些術法,都是一觸即潰,一觸即滅。

  「心念正大,自可一氣破萬法。」接下來,禮部尚書胡濴卻又神色微動。

  他一邊感應著李軒寫下的字句,一邊低聲沉吟。

  『周道衰,孔子沒,火於秦,黃老於漢,佛於魏、梁、隋之間。其言道德仁義者,不入於楊,則歸於墨;不入於老,則歸於佛--』

  胡濴就心想:李軒這是準備將辭鋒轉向佛門嗎?

  然後他就發現李軒又寫下了一句--後人其欲聞仁義道德之說,孰從而聽之?老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

  「說得好!」

  國子監祭酒就不禁白眉一揚,擊節讚嘆:「而今這天下,這天下間的儒門,確有這些歪理邪說。冠軍侯這篇文章,真是深合我意!」

  他想這天下一石之才,果然有八斗是在李軒的身上。

  再當李軒寫下『古之教者處其一,今之教者處其三。農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賈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

  國子監祭酒與禮部尚書胡濴就聽到旁邊文廟內的警世鐘,已經前所未有的連響第四聲了。

  這片天地間,也已被萬千雷霆映照得宛如白晝。

  那雷聲滾滾,使得城中眾多沉醉於琴音中的人們驚醒。

  這個時候,不但是對面的白蓮聖母臉色青黑;就連眾多佛寺的高僧,也都一陣心悸,面白如紙。

  禮部尚書胡濴眸中不由閃現幽光,與國子監祭酒互視了一眼。

  他們都從李軒寫下的文章中,感受到李軒對佛門的深重惡意。

  兩人也感知到諸佛的忿怒,也感應到歷代先聖對當代理學護法的嘉許。

  李軒這句話的意思是,古代的人民只需供養士,農,工,商這四類人,如今他們卻需供應士,農,工,商,道,佛六類人,豈能不使人民不因窮困而去偷盜呢?

  其實道家還好,他們更專注於個人的修行,講究出世;可是佛門,他們在歷經趙元兩代之後,如今又漸入全盛,各家寺產良田阡陌。

  禮部尚書胡濴暗暗奇怪,心想李軒為何要寫下這樣的文章出來?是因白蓮聖母之故?還是因不久前他與禪宗的爭端,又或是月前吐蕃之行有感而發?

  胡濴仕宦多年,自然不會如此天真,認為天下間百姓窮苦,都是因佛道二門的緣由。

  不過這句話,顯然是深合諸聖之心的。

  --這天下之所以敗壞,肯定不是儒門的原因,只能是敗壞於這些禿驢雜毛之手!

  這也明顯調動起了儒生們的情緒,讓許多儒生為之熱血沸騰,義憤填膺,使得那整個京城上方的琉璃氣柱,開始蒙上了一層猩紅血意。

  胡濴更發現李軒一身浩氣對佛力的壓制更加明顯。不但令京城諸佛的光輝黯淡,白蓮聖母的巨大蓮臺也現出了絲絲裂紋。

  胡濴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口誅筆伐』。

  動手的同時,也在道理上將對方否定,讓自身據有大義--對於儒家的浩氣來說,這尤其重要。

  浩氣這種東西,就是越理直氣壯,越威勢磅礡。

  此時最難過的,卻是高空之上的白蓮聖母。

  她現在再無法將一身輝煌佛力凌壓於李軒身上,反倒是對方碾過來的浩氣,正以披靡之勢碎滅著她身邊的一切。

  那就彷彿是之前,白蓮聖母面對少保于傑的感覺。

  此時白蓮聖母的臉上,已再無祥和之色,更無慈悲之意,反倒是近乎扭曲。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她曾經對那黑衣獨臂人立下心神之誓,如果不是她依舊指望著黑衣獨臂人摧毀天地壇,使大晉國運崩潰,白蓮聖母此刻就想轉身離去。

  畢竟她到現在為止還是賺到的,黑衣獨臂人為了說服她對京城動手,給出了為數眾多的天材地寶。

  還有京城內由歸化神音『轉化』的那五十萬信徒,事後怎麼也能保存六到十萬人的虔誠信眾。

  「你這魔孽,究竟寫完了沒有?」

  白蓮聖母雙眼目眥欲裂,不但面上顯出了潮紅血意,眼角處竟也溢下了血痕。

  此時她的金身法相早就潰滅瓦解,白蓮聖母也就不再掩飾,直接讓黑血巨魔現出原形,渾身血焰燃燒,用內藏千萬顆人眼的雙眼注視李軒。

  「你不但想要碎我法身,還要直接碎滅我的元神?你癡心妄想!天地壇毀滅在即,大晉國運必將崩亡。你來不及的--」

  李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又全神貫注的繼續在那『青天簡』上書寫著文字。

  而此時他的全身上下,不但環繞起青色的雷霆。那青鸞的鳴響,也更加清冽,更加的穿透人心。

  這一瞬,整個京城內,又有數萬人從迷茫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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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9 00:25:47 |只看該作者
第0554章 亞聖文章

  在空中的金色浩柱與高達萬丈的白蓮法相遙相對抗的時候。

  他們下方的京城,形勢也發生了極大變化。

  京師城東的盔甲廠,住在包鐵胡同的鐵匠羅二河,是在第一聲青鸞鳴響中就清醒過來的。

  在意識恢復的瞬間,羅二河發現自己口中,正在念著不知來歷的經文。

  「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的。我當遵循白蓮聖道--」

  羅二河跪伏在地,誦讀好長一段時間,才意識到不對勁。

  等到羅二河恢復過來,就發現他的母親,他的妻子,竟然也跪伏在地上誦讀著《大悲妙法白蓮經》。。

  「娘親!你們這是在作什麼?」羅二河暗覺奇怪,心想這經文,她們到底是哪裡學來的?

  可就在羅二河問出這句話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母親轉過頭,向他瞪視過來:「禁聲!還不聽從無生老母的教誨,虔心的誦唸經文?

  如今正有邪魔大孽阻攔無生老母成就真空家鄉,我們當全力襄助,助無生老母退治邪魔。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入白蓮淨土,永離苦海。」

  羅二河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母親的言辭極有道理。

  這個邪魔大孽,著實可惡。

  白蓮聖母要度世人超脫苦海,這是好事啊。

  傳說中的淨土世界裡面,人們可以無憂無慮,也不需為衣食發愁,每天可以聆聽仙音,自在如意。

  羅二河也很期待,心想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神仙日子?

  就在這個時候,羅二河忽然神色微動,抬頭看向了天空。

  他看見了那尊寶相莊嚴,充滿慈悲的佛母,正在崩塌。它那金光燦燦,佛氣輝煌的外殼正在脫離,就好像那些寺廟裡面,因年久失修而油漆斑駁的菩薩。

  隨著那崩塌之勢越來越快,一尊無比醜惡醜陋,不堪入目的煉獄血魔,端坐於高空的蓮臺之上。

  「這是什麼鬼東西?」

  羅二河吃了一驚,他無論如何都難以將這東西,與剛才的白蓮聖母聯繫在一起。

  這就是白蓮聖母?剛才自己跪伏在地,參拜的『白蓮聖母』就是這東西?

  羅二河沒有再看下去,他直接衝到院前吐了起來。

  只因那煉獄血魔的形象極端的扭曲,也擁有著無比邪異的力量。

  羅二河嘔吐了片刻,才意識要阻止自己的妻子與母親,可當他回過頭,卻發現自己的妻子與母親,周身都纏繞著血色的靈霧。她們的臉色逐漸蒼白,一身肌膚也漸漸浮現出了灰死之色。

  「住口!娘親你們聽我說,你們參拜的是一隻邪魔。」

  羅二河大吃一驚,急忙衝過去,試圖阻止。可結果卻被他妻子一手,揮退到了幾步之外。

  羅二河是鐵匠,力氣極大。可此時他的妻子,在力量上竟然勝過他一籌。

  他的妻子,隨後用看仇人一樣的森冷目光看著他:「你幹什麼?你也要阻止無生老母對嗎?為何要阻止我與母親同登極樂。」

  羅二河氣急:「你說的是什麼蠢話!你們現在拜的就是邪魔,什麼真空家鄉都是騙人的。」

  他極力的阻撓,可兩人卻像是生了根一樣拜伏於地,她們口裡持續的誦經,無論怎麼都止不住。羅二河嘗試用手摀住了她們的嘴,卻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羅二河眼看著妻子與母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宛如死人,氣息則越來越虛弱,那容顏也逐漸枯槁,彷彿死了。

  「怎麼會這樣?」羅二河癱坐在地上,只覺欲哭無淚。

  他意識到這情況繼續下去,他的母親與妻子一定會沒命。

  羅二河不由再次抬起頭,以不解、無助與憎恨的目光看向空中。

  「白蓮聖母!」

  就在這個時候,羅二河聽見了第二聲鸞鳳的輕鳴。

  這一瞬,羅二河感覺一身通體舒泰,意識似也變得更加清明起來。

  更讓羅二河驚喜的是,他的妻子與母親都停止了誦經,她們眼神迷茫的四望了一眼,然後就同時把頭一沉,陷入了暈迷。

  羅二河喜不自勝,這時候他才把目光,再次望向了天空中的那道琉璃氣柱,那隻盤旋於空的巨大青鸞,還有琉璃氣柱的中心,那個身著六道伏魔甲的頎長身影。

  羅二河哪怕用腳跟去想,都知道此人救了他們全家老小。也正是因那琉璃氣柱的壓迫,讓那白蓮佛母現出了圓形。

  不過這個恩公到底是誰?

  羅二河眼中不由現出了凝思之色,他想自己應該聽說過此人。

  一身六道伏魔甲,明黃色的飛魚服,在使用儒者才能施展的浩然正氣--這個人他一定聽說過,且是如雷貫耳。

  羅二河很快就不用想了,只因他隔壁老王家的院子裡,傳出了一聲極其洪朗的語聲。

  「下民王連,謝過冠軍侯救命之恩!」

  此時這條包鐵胡同的幾百戶院落,都發出了一陣轟然振響。

  「那是冠軍侯!我們大晉的冠軍侯!」

  「冠軍侯?可是曾經在南口關,擊退蒙兀人,救了整個北直隸的那位?」

  「不是他還有誰?這次幸虧有冠軍侯出手,否則我這可憐的女兒就死定了。」

  「這些邪魔真是防不勝防,我好端端的整個人就被迷住了,去跟著念什麼《大悲妙法白蓮經》」

  羅二河不由長吸了一口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後在自家的門檻前虔誠拜倒。

  這個時候,他在心裡誠心禱告。只求冠軍侯將這妖魔誅滅,讓他們這些升斗小民恢復安寧時日。

  ※※※※

  而此時在高空之中,白蓮聖母的處境更加艱難。

  那第二聲的青鸞鳴響,讓她在京城中的信徒又減少將近一半,提供給她的眾生願力已經越來越少。

  「該死!」

  白蓮聖母的面部已經顯露出一絲絲血紋,這些血紋四面八方的蔓延,覆蓋住了她整個軀體。

  --這是她的力量已經運用到極致,開始損及本元的徵兆。

  如果不是京城內部,那各大佛寺都不約而同的收束了不少力量,白蓮聖母感覺自己現在就已支撐不住,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那浩氣一一碾滅不可。

  不過接下來,白蓮聖母望見李軒又在那『青天簡』上不知寫下了什麼字。然後那隻盤旋於琉璃氣柱上的青鸞,竟又發出了第三聲清脆鳴響。

  不止如此,那『警世鐘』則響起了第五聲震撼全城的巨大鐘鳴,且僅僅在一瞬之後,第六聲鐘鳴也響徹全城。

  「你又寫下了什麼鬼東西?」白蓮聖母的雙眼圓瞪,眸現邪火。

  這是因第三聲的青鸞鳴響,再次將她度化的大量信徒喚醒。如今整個京城範圍,還在誦讀《白蓮經》的已經不到五萬人了。

  雪上加霜的是京城內的七萬儒生,不知因何故群情沸騰,熱血澎拜,這也令他們的一身浩氣,澎湃茁壯到了極致。以至於白蓮聖母不得不燃燒命元,來支撐那琉璃氣柱的衝擊與壓迫。

  這個時候,在國子監內,國子監祭酒則是喃喃自語著。

  「--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妙啊!真是妙啊的!」

  國子監祭酒不由面色潮紅,鼓掌讚嘆:「好!好!好!這是定我儒家道統!我儒家道統授受,傳自三代,這才該是天下人該修習的學問。」

  他如果來自於李軒的那個世界,就會用上一個成語--根正苗紅!

  禮部尚書胡濴則是眼現喜意:「鐘鳴六響,這是亞聖文章!這些青天簡,事後當保存於文廟,是我儒家萬世不易的經典。」

  他發現國子監內眾多儒生,此時都如癡如醉。

  而此時在天空之上,李軒稍稍遲疑,最終沒寫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這句話。

  這意思是『不堵塞佛老之道,儒道就不得流傳;不禁止佛老之道,儒道就不能推行。必須把和尚、道士還俗為民,燒掉佛經道書,把佛寺、道觀變成平民的住宅。』

  這方世界由於邪魔猖獗,仙法神通顯世,所以前朝雖有幾位帝王倡導滅佛,卻始終因心有忌憚,不能傷其根本。

  哪怕晉太祖,這位得位之正天下未有,對於佛道二家的打擊之重也是前代所無。

  可在三百年後的現在,佛道兩家還是漸復元氣。

  而佛道二門的興盛,也直接影響了儒家的學問。

  所以這篇《原道》是合時宜的,韓愈這篇文章的最大價值,就是重定儒家法統,排斥佛老二家影響儒門的正統學說。

  可以當前的世道,要朝廷逼迫和尚、道士還俗為民,燒掉佛經道書,實在是沒道理。

  文章的結尾一句,也同樣被李軒改動。

  原文是『明先王之道以道之』,卻被李軒改為『博愛仁義之道以道之,鰥寡孤獨廢疾者有養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只因他骨子裡,就不認同先王之道。所謂時移世易,前人的道理,豈能用於現今?

  也就在他落筆的一刻,那文廟方向再次鐘鳴陣陣。

  就在李軒收筆的同時,對面的白蓮聖母一身血焰燃燒,冷笑著看向他:「又一聲鐘鳴,是第七聲了吧?你的文章,竟然直追聖人。可那又怎樣?

  你的修為終究還未至天位,你的琉璃浩氣,能在半個時辰內將我滅殺?」

  這個時候,她反倒是放下了患得患失之念,只想與李軒拼到最後!

  他相信那于傑,在那黑衣獨臂人的面前絕對撐不過半個時辰!

  李軒卻啞然失笑,他驀然一抬手,將六道伏魔甲經匣內的《浩氣歌》正本卷軸取出來。

  隨著他抬手一揮,這卷軸直接飛往地府深處,飛到了地府城頭之上。

  這《浩氣歌》卷軸隨後展開,圍繞著文忠烈公那七毒纏身的神軀轉動。

  白蓮聖母初時感覺疑惑茫然,可隨後她就感覺不對勁,也把自己的神識,往地府深層探了過去。

  然後她就發現一股無比輝煌的琉璃浩氣,正加諸於文忠烈公之身。

  此時更有無盡的黑毒煞火,被這七萬人凝聚的強橫浩氣逼迫出來。

  白蓮聖母頓時變了顏色:「你在為文忠烈公拔除七毒?」

  「我確實沒辦法在半個時辰內將你滅殺,也沒必要強行為之。」

  李軒手按腰刀,神色間略含譏誚的看著對方:「我只要讓文忠烈公恢復神力權柄,那位魔頭的謀劃也好,你的佛國也罷,都將是夢幻泡影,一切成空!」

  白蓮聖母頓時神念驚悸,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

  而此時天空中李軒不知道的是,同在國子監內的夢清梵,感覺體內的氣機正隱隱欲動。

  她不由瞳孔微張,眼中現出了錯愕之意。

  夢清梵熟悉這種感覺,這是陽神之種,天位元機。

  此時只需她一個念頭,自己這具獸身就可以突破天位!

  夢清梵隨後就意興闌珊的,將體內湧動的元氣鎮壓下去。

  她現在不想這麼引人注目,且即便突破天位又如何呢?冠軍侯李軒的天位坐騎?

  就在這個時候,夢清梵心神有感,錯愕的看向了東面方向。

  「師尊?」

  她望見自己的師尊『天市宮主』宮念慈,正神色冷冽的看著高空,同時將手中的一本金冊,往李軒方向遙遙丟擲過去。

  「小心!」夢清梵不假思索,她本能的化為歲月流光,往那金冊撞了過去。

  隨著噹的一聲響,夢清梵口中咳血,整個軀體有一小半都被湮滅。

  幸虧敖疏影也察覺到危急,幾乎與她先後腳趕至。這位一拳砸在那金冊之上,然後整個身軀也暴退百丈,一隻手臂赫然被金冊轟成了肉糜。

  「嗯?」

  李軒不由萬分訝異的側目,往敖疏影與玉麒麟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他的眼中,就流露出滔天怒火。

  「死!」

  他一個揮手,就有一道琉璃色的浩氣天柱,直接轟擊在遠處那『天市宮主』宮念慈的頭頂上方,使得後者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慘叫,七竅溢血,血肉糜爛!

  同時李軒遙空一招,將獨孤碧落身上的『渾天鎮元鼎』直接招引到身前。當金冊與『渾天鎮元鼎』撞擊,頓時發出了一聲震天轟鳴。

  結果卻是李軒毫髮無損,那金冊則開始滴溜溜的旋繞著李軒轉動。

  正在慘叫的『天市宮主』宮念慈,則是滿眼的無法置信,李軒那座鼎竟然是一件已經可以使用神寶器坯!

  她手裡的金闕天書副本,不過是件偽神器而已,可李軒的鼎,卻是還未成形的神寶!

  而此時更讓她驚怒畏懼的是,李軒的輝煌浩氣,已經一舉重創了她的元神本質!讓她瞬間接近於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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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5章 紅線牽

  李軒在京師上空與白蓮聖母鏖戰之刻,在紫禁城文華殿內,虞紅裳正端坐於殿中的寶座上。

  她手握著一方大印,周身顯化著一副陰陽魚圖。

  那印璽之上,只有寥寥六字--『大晉皇帝之寶』!

  這是大晉傳國之印,天子權威的象徵。原本是在太祖年間鑄成,可靖難之變,原版的『大晉皇帝之寶』已經隨建靈帝失蹤。

  如今這一枚,是由晉太宗召集數位煉器宗師一同鑄成。

  景泰帝閉關之前,特意將此物交到她手中。

  這原本不合規矩,可景泰帝對於自己的長女信任無疑。

  且只有此寶在手,虞紅裳才可以最大程度的調用國運與龍氣加護。

  此外虞紅裳身下的王座,也是『九鼎五龍混元大陣』的陣法中樞之一。

  文華殿是太子觀政之所,而太子則為朝廷副君,故而『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在文華殿別設中樞。。

  在乾清殿的主陣樞未啟動情況下,這裡就是主宰整座『九鼎五龍混元大陣』之地。

  虞紅裳就是借助這張寶座,將包括白蓮聖母在內的一切魑魅魍魎,妖魔鬼怪,都排除在京城之外。

  此時她緊蹙的眉頭已經逐漸鬆緩,

  李軒現身之後,以琉璃浩氣彙集七萬儒生之力壓制白蓮聖母的一幕,讓虞紅裳心神微鬆,暗生感激。

  雖然朝廷也不是沒有力量將白蓮鎮壓,可無論是哪一種手段,都得付出不菲的代價。

  虞紅裳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的父親被迫出關。

  現在無疑是最理想的情況,李軒的出現,讓歸化神音再難侵入京城。

  她也可就此分心,將『九鼎五龍混元大陣』的力量導向天地壇,協助于少保禦敵。

  也就在這刻,虞紅裳忽然心神微動,凝眉看向了前方。

  在她的眼前,包括都知監首領太監王傳化在內,幾乎所有的內侍與宮女都在瞬間暈迷在地、

  這種情況,還蔓延到了前方的御林禁軍。

  文華殿之外,成百上千位值守的侍衛與禁軍,都一個個毫無預兆的向前仆倒。

  而此時在殿門口處,還出現了兩個身影。

  虞紅裳臉色當即冷如寒冰,凝神看著走在最前方的那人。

  那是一個年約二旬左右的男子,面貌清雋俊美,一頭披肩長髮。他穿著寬袍大袖,負手行來,一派宗師氣度。

  另一人也同樣是二十歲許的年輕人,一副勳貴子弟的打扮,五官品貌雖然也還算俊俏,可氣質卻比前面那一位就差得遠了,顯得油光水滑。

  此人進來的時候,還滿含著忐忑不安之意,可當他望見虞紅裳,眸光卻變得灼熱起來。

  虞紅裳不由眼神森然:「你是魔師班如意?你是怎麼進來的?」

  『九鼎五龍混元大陣』的核心就是紫禁城,這宮城內的防禦能力,是北京城內最強的區域。

  理論來說,是沒有人能夠走到她的面前而不被她察覺的。

  這只有一個解釋,宮城內部有人接應,才能讓這兩人瞞過她無聲無息的進入這文華殿。

  而且這個接應之人,在宮中的權柄極高。

  虞紅裳的腦海之內,一瞬間就掠過了孫太后的身影。

  此時宮中如皇后汪氏,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繡衣衛指揮使,內緝事廠提督太監等數人也有這樣的權柄。

  可這魔師班如意,當初在大理寺的時候就與國舅孫繼宗攪合在一起。

  「正是班某。」

  那班如意一聲輕笑,踱步走到虞紅裳前方一百步站定。

  他不是不想繼續往前,可這個時候,虞紅裳已經調用起了部分『九鼎五龍混元大陣』的力量,如山一樣向他們碾壓下來。

  魔師班如意本人還好,他周身罡氣潮捲,身後則是現出一面鮮紅色魔鏡,如春風拂面一樣,將這股臨身的力量化解吸收。

  可他身後的那位年輕人,卻不禁面現痛苦之意。

  如果不是魔師班如意及時救護,虞紅裳一擊就可將他碾為粉塵。

  班如意一邊以法力遮護住了那年輕勳貴,一邊搖頭不已:「公主對於駙馬大人,怎麼就這般心狠手辣?,」

  「駙馬?」虞紅裳神不禁色錯愕不解。

  需知這當朝之中總共才九位公主,由於每年宮中都會舉辦幾次家宴的緣故,所以這些公主的駙馬,虞紅裳全都認得,裡面可沒有這麼號人物。

  「他姓梁名隆,是大將軍梁亨的子侄,官至衛所千戶。其人品貌俱佳,年輕有為,正堪為陛下的東床快婿。」

  班如意看著虞紅裳,眼中現出了幾許戲謔之色:「班某此來,就是為玉成公主殿下與梁駙馬的好事。」

  「你放肆!」

  虞紅裳的瞳孔怒張,她直接一個探手,將極陰陽之力捏合成一隻擎天大手,往的梁隆抓攝過去。

  眼前這兩人的都讓她噁心至極,虞紅裳感覺多看他們哪怕一瞬都覺污了自己的眼睛。

  那魔師班如意有著數具化身,較難處理。

  可這個梁隆,她一巴掌就可拍死。

  虞紅裳同時也暗暗奇怪,心想這兩人難道瘋了?突然就跑到她面前,說這個姓梁的可以做她駙馬?這豈非是自尋死路?

  「忘了說,這也是當朝大宗正襄王殿下意思,他為公主殿下擬定的駙馬名單,排在首位的就是這位梁千戶。」

  班如意一邊說話,一邊竟將一枚金色的仙符取了出來。

  當這符菉展開,竟在二人身周現成了一層無比堅固的虛空屏障,暫時抵禦住了虞紅裳的力量衝擊。

  此時的班如意又探手一招,將一枚粉紅色的圓珠取在了身前:「公主可知這是何物?」

  虞紅裳不由擰了擰柳眉,略覺不解,然後他就聽班如意悠然道:「此物叫做紅線牽,名字很好聽,可惜卻是邪道之人取七十二位少女的紅丸煉製之物,公主殿下是肯定看不上的。不過--」

  隨著班如意的手心中現出了一團魔火,那粉紅色的圓珠瞬間就被煉化,化作一絲絲的粉紅色輕煙,往虞紅裳飄了過去。

  虞紅裳蹙了蹙眉,當即就召來的極陽真炎,欲將這些輕煙燒為塵渣。

  可她卻錯愕的發現,自己的極陽真炎與極冰之力,都拿此物全無辦法。

  甚至虞紅裳周身那一層層源自於『九鼎五龍混元大陣』的法禁都沒用,這些血霧竟然穿越滲透進來,又將她一身真元罡氣視如無物,直接進入到她身體內。

  「此物可以讓公主殿下你情動如狂,無法壓抑。事後則對你丈夫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班如意背負著手,滿意的看著這一幕。

  「公主殿下無需驚訝,製作這『紅線牽』的靈引,就是公主殿下你自己的精血。公主可能不知,當初真如和尚欲將公主殿下煉為旱魃的時候,就是從本人手中拿取的法陣圖紙。

  為了讓公主殿下成為完美無缺的旱魃,真如還特意取了你的精血送到我手中,讓本人為你量身設計--」

  此時在他身側,那梁隆的面上已經浮現了紅潮,眼中現出了強烈的興奮與期待。

  可接下來,魔師班如意卻一陣發愣。

  這是因那寶座之上的虞紅裳,除了俏面上浮現兩朵桃紅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變化。

  她面無表情,眸光則是平靜如常,智慧如故,森冷如冰,且殺意沛然。

  反倒是他使用這張由極天位大能製作的仙符,已經瀕臨極限。

  「囉囉嗦嗦的,你說夠了沒有?敢把主意打到本宮的身上,你們真是好大的狗膽!」

  就在那虛空屏障失效的剎那,虞紅裳當即一拳虛搗,竟直接就破開了班如意的防護,將那梁隆轟成血肉粉末。

  「仙寶陰陽蛇臂?」魔師班如意吃了一驚,看向了虞紅裳手臂的一對臂甲,眼中不禁現出了錯愕之色。

  他想虞紅裳的手中,何時有了仙寶?

  據他所知,此時大晉皇家雖有仙器十數件,卻無一件適合虞紅裳。

  這也是他今日,敢於出現在這裡的緣由。

  虞紅裳的極陰極陽之力都極端強大,任何一種都可越階戰鬥。可當這兩種力量交雜在一起,它們導致的陰陽逆衝,是虞紅裳的最大破綻。

  可擁有了這對陰陽蛇臂的虞紅裳,一身靈機給她的感覺,卻與正常的天位無異。

  魔師班如意毫不猶豫,當即身化成一團黑色光華,意圖從這殿中衝出。

  可虞紅裳的臉色,卻現出譏嘲之意:「走得掉嗎?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入文華殿內向本宮挑釁?」

  轟!

  這一瞬,五條金龍在殿中顯現。它們環繞著那魔師班如意,使其動彈不能。

  再接下來,是虞紅裳的恢弘拳力,那拳鋒上攜帶的極陽真火,一拳就將魔師班如意的大半個身軀燃滅,

  而她的第二拳,則將班如意剩下的部分軀體,也轟成了碎冰粉末。

  虞紅裳卻殊無喜色,反倒是微一搖頭,心想這果然是班如意的一具分身。

  接下來,虞紅裳卻皺起了柳眉,感覺到胸腹之間,越來越難壓抑的燥熱之意。

  這令虞紅裳不自禁的夾緊了玉腿,她的呼吸也變得灼熱起來。

  她剛才能短暫壓制住那『紅線牽』的力量,是依靠昔日她與李軒一起服食的『並蒂神心』。可此物只能延緩『紅線牽』發作的時間,而無法將之排除

  虞紅裳不禁咬住了一口陰陽,她艱難的抬起頭,把目光往李軒方向遙遙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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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6章 鎮壓一切

  地府之內,東城城頭之上。

  師六如神色激動萬分的看著最後一縷七毒之氣,也在李軒那琉璃浩氣的壓迫下,從文忠烈公的神軀內離開,然後在《正氣歌》正本卷軸發出的浩氣金焰下,燃燒成芥子齏塵。

  「老爺!」師六如的眼神喜不自勝:「這七毒已經徹底拔除了,不愧您親自挑選的人,他真的做到了。」

  「還有一點餘毒,不過已無大礙。」

  文忠烈公閉目存神,仔細感應了片刻,然後就睜開眼笑道:「困擾六百年的七毒之氣一朝盡去,真讓人不適應。還有,那孩子是綺羅親自挑選的人,她的眼光可要比我準多了。

  浩氣琉璃,他一身正氣之純,已經直追我當年。想必不久之後,他就會生成自己的七竅玲瓏心。」

  文忠烈公隨後把目光遠眺,臉色冷漠的望向了天地壇方向:「也是該到收拾殘局了。」

  此時他一個揮袖,整個地府冥界,都開始快速恢復。白蓮聖母留在地府之中的殘餘,都在頃刻之間被掃除一空。

  文忠烈公接下來,又一個閃身,來到天地壇位在冥界的地基破口前,那黑衣獨臂人的身後。

  隨著他抬手一指,黑衣獨臂人那矯若游龍,變幻萬方的身影,就受到極大限制。

  文忠烈公生前接觸到的『極天之法』,就是『守禦』,這源於他抗擊蒙元,想要保家衛國的信念。

  顧名思義,這『守禦』是防禦類的極天之法。可如果反過來用,卻也可成為限制敵人移動的最大利器。

  在文忠烈公的限鎖之下,黑衣獨臂人的軀體在短短半刻之間,就被少保于傑連續轟擊了七次。那浩然正氣直接貫入他的體內,毀傷著他的軀體。

  雖然表面上沒有傷口,可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經處於毀滅的邊緣。

  黑衣獨臂人的臉色,也已蒼白之至。

  少保于傑的『極天之法』是『鎮壓』,十二年前他在土木堡大戰之後臨危受命,不但要應對瓦剌大汗也先的數十萬大軍,還要應對地方藩王,穩固與麓川土司之間的戰線,阻止北面遼東與奴兒干兩大都指揮使司的瓦解,壓制白蓮與彌勒等等邪教。

  那時整個大晉沸反盈天,事務千頭萬緒,于傑只能傾盡其力,甚至不惜燃燒壽元,將之一一鎮壓,一一平滅。

  于傑的『鎮壓』,凝聚了他的無窮信念,時至如今,他也基本做到了這一切。

  所以于傑的這門極天之法額外強大,每一擊命中,就能重創黑衣獨臂人的肉身元神。

  於此同時,文忠烈公的幽冥神力,也化作一桿桿犀利的長槍,成千上萬,如狂風暴雨般的追逐著黑衣獨臂人的身影。

  還有一條條的黑色鎖鏈,宛如從地獄中穿飛出來的蛟龍,它們在張牙舞爪,正窮盡一切可能,將黑衣獨臂人捕捉困殺。

  而就在三人鏖戰了整整兩刻時間之後,三人都短暫停手,如疲憊的野獸也一樣大口的喘息。

  文忠烈公沒有身體,可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元神疲憊異常,不得不稍作停息。

  這場高強度的戰鬥,已經遠遠超出文忠烈公所能負擔的極限。他分佈於整個京師與天下間的四百萬信徒,也無法支撐住他這場極天之戰。

  往年積蓄的神力,也在急速的損耗。

  尤其文忠烈公的『守護』只是半成品,此時強行運用,損耗的神力也就額外巨大。

  「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

  黑衣獨臂人口中咳血的同時,用手撫摸著文忠烈公的冥力長槍洞穿出的傷口,他不禁微微苦笑:「你這傢伙上,在治軍禦敵上糟糕至極。可在浩氣在術法上,卻真是有天縱之資。

  不過,文忠烈你就一點都不記得當初你我並肩奮戰,抗擊前元的情分嗎?」

  文忠烈公的眼神冰冷:「十三年前,你介入土木堡之變,使得大晉名將之種與隨軍進士,十亡其七的時候,你我之間就再無情分可言。」

  「可我這次終究還是失敗了。」

  黑衣獨臂人眼神茫然的看著天空,看向了陽世之中那個浩氣輝煌的身影:「我沒想到天道的反噬如此之巨,如今想想,當初我真正開始行動之刻,也恰是此子降生之時,這是天意難違嗎?」

  「憑你也配妄談天意?」此時少保于傑的身周,已經再次燃起了琉璃之火:「繼續吧!今日此地,就是閣下的葬身之所。」

  他其實沒有完全恢復,他以小天位之身驅用完整的『極天之法』,這損耗之巨可謂是難以想像。

  于傑感覺到自己的壽元至少減去了二十歲,可他卻絕不願就此罷手,放任這魔頭大孽繼續為禍人世。

  如果任由此人逃走,大晉未來還有無窮禍患。

  黑衣獨臂人卻搖了搖頭:「如果文忠烈公的極天之法是完整的,那還真有可能將我留下。」

  可他的心情,卻無比的糟糕。

  這次他即便成功逃走,一身傷勢也必將沉重無比。

  且多年謀劃一朝成空,讓他的心情更是沮喪之至。

  可下一瞬,黑衣獨臂人卻是毫不猶豫,將整個身影忽然化作一道黑色的虹光,撞碎了文忠烈公佈下的一重重防護之障,往地府之外急遁而出。

  少保于傑只來得及發出兩道浩氣,轟撞於那黑色虹光之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黑色虹光,搖搖晃晃的飛出地府。

  于傑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恨,然後就神色凝然,朝著文忠烈公一禮。

  眼前這位,是于傑少年時代的偶像,即便至今,他的一身功業,已經遠勝對方,卻還是敬崇有加的。

  「無需多禮!」

  文忠烈公笑著拂了拂袖:「日後你如走神道一途,成就只會在我之上。」

  他隨後又面色一凝:「回去吧,既然此人已經逃走,另一個那就別讓她走了。」

  于傑就再不多言,直接跨空離開了此界。

  ※※※※

  李軒不知此刻的虞紅裳正在遙望著自己,也不知地府中那場大戰,已經進入尾聲。

  在重創那暴起襲殺的女子之後,李軒沒有善罷甘休,他抬手就用自己的『文山印』,鎮壓住了身邊旋繞的金色書冊。

  『文山印』此器很難確定品級,其材質是如同一件偽神寶的,尤其是在吸收了那一小方天地胎膜之後,變得更加堅固。

  可『文山印』的作用,卻更像是皇家的玉璽,文武大臣的官印。不同的是玉璽乃匯聚龍氣之物,『文山印』則是鎮壓理學氣運的至寶,可以聚集儒生浩氣。

  所以當今的『理學』越強大,附近幾十里內的儒生越多,它的威能也就越強。

  當『文山印』在那金色書冊上一鎮,就使得那書冊動彈不能。

  李軒卻未注意,那金色書冊上有一絲絲的金色氣息,被他的『文山印』強行吸收。

  他正將一股股浩氣天柱,不斷的往那女子的頭頂轟擊過去。源源不斷,封鎖著此女的所有生路。

  剛才他感應到玉麒麟的傷勢,竟然接近於瀕死狀態。如果不是敖疏影出手,他的坐騎恐怕就得死在這裡。

  敖疏影本人也受傷不輕,那隻被粉碎的右臂,竟然到此刻都沒法完全恢復。

  所以李軒對此女的惱恨已到極致,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將之除滅。

  「不要~」夢清梵的殘軀趴在地面,焦急而又無力的看著這一幕。

  她不願李軒死在自己師尊的手中,可如果情況反過來,夢清梵也同樣不願意見到。

  而就在『天市宮主』宮念慈,再一次被李軒重創,元神受損,幾乎暈迷之際。

  一個年輕的御劍少年出現在她的身側,此人硬擋了李軒轟落的浩氣天柱,頓時間口鼻溢血。可此人隨後就引動了一張仙符,帶著『天市宮主』宮念慈的身影迅速化光離去,甚至是強行穿出了『九鼎五龍混元大陣』隔絕京城內外的屏障。

  望見這一幕,夢清梵這才心神一鬆。而在她放下擔憂之後,就徹底陷入暈迷。

  可接下來,李軒卻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往兩人逃遁的方向穿梭過去。

  羅煙與他心意相通,此時也化作了紫色光華。二人僅僅一個閃逝就是二十里,然後左右對穿,將宮念慈的肉身元神都絞成了粉末,一片血雨自空中漫灑。

  「不!」

  那御劍少年不禁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悲嚎,可他知道這對陽陽神刀的威勢。

  哪怕是正常狀態,他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何況如今的李軒,在那七萬儒生的浩氣加持下,一身神威足以撼天動地。

  所以接下來御劍少年,又再次使用了一張仙符,使得他的身影,直接挪移到二十里外。

  李軒皺了皺眉,稍稍猶豫了片刻,就沒有再理會了。只因他現在還有『白蓮聖母』這個威脅整個京城的大敵在側,無法追擊到京城之外。

  而就在那兩人離去之後,李軒就一個抬手,將那金冊強行收束到自己的袖中。

  此物在極力的抵抗著,不過此物已經沒有主人駕馭,失去了法力來源,文山印對那金色靈氣的吸收則越來越快,也就導致此器對於李軒的反抗越來越弱。

  再當李軒調動起了『渾天鎮元鼎』的力量一壓,當即就將這金冊收攬到袖內。

  就在這個時候,他對面的白蓮聖母已經有了脫身逃離之意。不過這位想要走卻很困難,她的蓮臺被『九鼎五龍混元大陣』強行堵塞在陰陽兩界之間,完全無法挪動。

  這是白蓮聖母短暫發揮『極天位』的力量之源,不願輕棄。

  可當那蓮臺在李軒浩氣壓迫下,產生了更多裂紋,那天地壇方向,也遲遲沒有動靜之際。

  白蓮聖母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僥倖之念,她當即抬手一指,使得那蓮臺燃燒起了無盡的血焰,甚至隱隱有爆炸之勢。

  在蓮臺之內的趙惜雪,此時也停下了琴音,面現痛苦之色。

  李軒則一聲冷笑:「邪魔,你今日將京城禍害到這地步,還想全身而退?」

  他剛才從虞紅裳那邊得來的神念反饋,是必須不惜代價也要將白蓮除去,即便五龍九鼎混元大陣因此受損,她也在所不惜!

  隨著他的一聲輕叱,那文山印彙集無數的磅礡浩氣,竟然化作一座由無數儒生文章匯聚起來的巨山,朝著那蓮臺方向轟砸而下。

  這不但將那蓮臺本身轟至片片崩碎,也強行壓住了此物的自爆之勢。

  李軒眼看著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化成的雷霆光影穿梭入蓮臺之內,頓時就心中一定,然後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於前方的白蓮聖母身上。

  此時那萬丈血魔法相,已經在李軒浩氣碾壓下支離破碎,轟然崩塌。還有無數由浩氣擬化的琉璃色的刀光,正鋪天蓋地般的往白蓮聖母方向追擊。

  白蓮聖母本人,則是腳下一朵朵的血蓮快速綻放。每一朵血蓮展開,都能使她挪移十里路程,且方位不定。

  --那正是微型的『無生妙善真空結界』,輔助她虛空挪移。

  她正冷冷笑著:「本人從這京師全身而退的次數,難道還少嗎?」

  昔日太宗年間,朝廷數次將她擒拿,可最終卻拿她無可奈何。

  不過就在她語落之際,下一瞬,李軒與羅煙化作金紫二色流光卻已飛凌而至,兩人在空中一個交錯,白蓮聖母的軀體就被兩人的刀光,斬成了無數餘片。

  白蓮聖母毫不驚慌,在十里之外,又有一枚血色蓮花張開綻放。白蓮聖母的肉身,也從裡面生長出來。

  「你們殺不死我--」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頭顱被後方伸出的一個拳頭,再次轟成了血肉粉末。

  隨後少保于傑鐵青著臉,從後方踏空而出。當他現身之後,此地的血蓮,以及那血肉,都盡數被碾壓為渣塵。

  「于傑!」

  白蓮聖母的元神不禁發出一聲驚叫,含著無盡的怒恨之意。

  只因此刻的她,發現自己無論是佛力,還是『無生妙善真空結界』,又或者是那化身之法,竟然都被『鎮壓』住了,無法動彈。

  甚至白蓮聖母元神裡的意識與念頭,也再無法動彈分毫。

  遠處的李軒見狀,不由微現哂意。心想這位于少保,真是天剋白蓮。

  此時他沒有任何遲疑,在閃身過去之後,就直接催動起了饕餮與武曲破軍,強行吞噬白蓮聖母的元神靈魄!

  既然這白蓮聖母難以殺滅,那他就乾脆將之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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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7章 我才不是種馬

  李軒將白蓮聖母元神吞沒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刻時間。

  白蓮聖母一直都沒放棄掙扎,可此時蓮臺已毀,此女的法力,已經降回到小天位的層次。

  還有于傑就在旁邊,他什麼都不做,只全力鎮壓著白蓮聖母的每一份神識,每一個念頭,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直到饕餮將白蓮的最後一點元神也吞入到臂甲裡面,臂甲中的那頭貪婪無厭的凶獸之靈,居然稍微有了點飽脹感。

  這是饕餮第一次吞噬完整的天位元神,且吞噬的還是某位極天位大能行走於人間的分神化身,所以李軒頗感好奇。

  他存神感應了片刻,眼中就現出了喜色。

  這是因他在這白蓮的元神之內,看到了『極天之法』的種子。

  所謂武道六境,韻,勢,意,魄,魂,神,而在神境之後,就是所謂的『極天之法』,那是一應術修武修踏入極天位的關鍵。

  儒門浩氣的『琉璃無瑕』,就相當於武道中的『神境』。

  文忠烈公與少保于傑,都是在這基礎上覺醒的『守禦』與『鎮壓』。。

  李軒則在白蓮的元神中,看到了一門源自於佛家法門的『極天之法』,也就是她口中所謂的『真空』。

  這對於李軒來說,是有著極大裨益的事情。

  提前接觸極天,可以讓他在武道上少走許多彎路,未來也更容易成就自己的『極天之法』。

  關鍵是這法門,李軒也可以稍加運用。

  只因催運這『真空』的核心力量,實質還是凡人的香火願力。李軒恰好具備,正愁沒地方用呢。

  「如何?」

  于傑的語聲打斷了李軒的思緒,這位當朝少保也在凝神看著李軒右手上的『武曲破軍』:「你這件仙寶,能不能鎮壓得住?」

  李軒微微猶豫,還是開口道:「稍微有點勉強,可能需要少保相助。」

  即便是被吞入武曲破軍之後,白蓮也還是在持續的抗爭掙扎。

  這畢竟是佛門大士的一道分神,不能以正常小天位視之。

  裡面的蘭御與伏友德雖然強大,也能壓住白蓮,卻沒法據有絕對的優勢。

  李軒也是第一次領教到極天位的難纏,可能他日後稍稍鬆懈,讓白蓮聖母的一線分神走脫出去,此人就又可恢復過來。

  所以為萬全起見,他最好是盡快將白蓮的意識徹底磨滅,可這怎麼也得三五個月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還是非常危險的。

  于傑早料到會是如此,他手捋長鬚道:「你把手伸過來。」

  他將琉璃浩氣聚於雙手,然後在李軒右臂上重重一拍。

  李軒當即就感應到白蓮聖母的反抗力度,驟然降低到了冰點。

  于傑則凝聲道:「這鎮壓的效果,大約能維持三個月。三個月內,你得想辦法將她徹底煉化。此事你得上心,務必不能讓這邪魔再為禍人世。」

  交代完這句之後,于傑就準備離去了。

  這次白蓮與黑衣獨臂人在京城掀起的風波極大,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年初蒙兀南下時對京城的影響。

  而此時這場風波雖然平息,卻有無數的手尾需要處理。

  比如那破損的天地壇--

  于傑一想到天地壇就頭疼,以那邊的破損程度來看,朝廷要想完全恢復,怎麼都得花上五六百萬兩。

  還有這次整個京師範圍,不知多少人被白蓮聖母抽取血氣,身體受損。

  不過就在他踏空離去之時,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對了,這幾天有空去一趟都城隍廟,你的隔代老師有話要與你說。

  還有,今次鎮壓京城之變,李軒你居功至偉,無論是於大晉社稷,還是於京師的幾百萬百姓,都功德莫大。

  我很欣慰,也會在朝中為你請功的。那篇文章也很不錯,字字珠璣,切中時弊,不愧是我理學護法。」

  等到于傑的身影一離去,羅煙的身影,就落到了李軒的身邊。

  羅煙眼神複雜的看著李軒:「軒郎你剛才寫下的那篇《原道》,是不是為了我的事情?」

  她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會被一位佛門大士奪舍一事。

  李軒沒有瞞她,在回京之後就已將此事告知,想要讓她自己多加堤防。

  所以當羅煙感知到《原道》的內容,就第一時間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沒聽于少保說我這文章是切中時弊?」李軒微微一笑,然後就神色凝肅道:「且先佈下一個伏筆,以後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他的眼神幽冷,目含殺機。

  他想那個不知名的佛門大士,如果真敢對羅煙行奪舍之事。那麼他是不惜在這個世界再來一次『滅佛』,也要讓那人後悔莫及的。

  李軒希望形勢不會惡化到這個地步,否則他哪怕是將當世佛門屠盡滅絕,也要逼迫那位菩薩放手。

  這個時候,薛雲柔也駕馭著她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回到他的身邊,她還帶來了一個正處於暈迷狀態的嬌艷少女。

  「僥倖不辱使命,我駕馭飛梭闖入進去的時候,惜雪她差點也自燃氣血而死。」

  薛雲柔以自身法力將趙惜雪的身軀托舉在身前:「不過我看她這個情況也不太妙,她的元神受損極重,也不知能不能恢復得過來?」

  李軒正凝神打量這位與虞紅裳齊名的惜雪姬,究竟是何等的姿容,卻感應到身邊兩個女孩的目光像是刀槍一樣的凌厲,在這一瞬間把他的身軀刺穿出千百個孔洞。

  李軒心裡發寒,當即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只要人活著就好,煙兒你把她送入鎮妖塔吧,剩下的事情,由龍門道自己處理。」

  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趙惜雪此女大概是無辜的,她是被白蓮聖母控制了神志,才會彈出《歸化神音》。

  可李軒也不能這麼簡簡單單的放人,朝廷那邊也絕不會在這件事上善罷甘休。

  不過這些事情自然該由龍門道去頭疼,他的承諾就只是救人。

  接下來李軒又飛空而起,往國子監方向疾飛過去。

  他想羅煙與薛雲柔真是想多了,自己又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種馬,隨便見到一個女人就發春。

  且這個時候,他那頭坐騎的傷勢還不知是什麼樣呢!他哪裡有心思去關注一個與他關係不大的女人。

  也就在李軒飛行的途中,他感覺到了元神內,那『並蒂神心』有了異動。

  那是虞紅裳,讓他盡快趕往宮中,否則就要給他戴綠帽了。

  李軒不由一頭霧水,心想這裳兒到底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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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9 00:26:47 |只看該作者
第0558章 宮廷之內

  李軒抵達國子監的時候,他的坐騎還是處於暈迷狀態,不過玉麒麟的氣息與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

  不過奇怪的是,這次江雲旗沒有親自出手,而是派了他座下一位女弟子,給玉麒麟療傷。

  李軒知道這位女大夫不但是一位婦科聖手,在內外傷的治療上也都有獨到之處。

  他心裡暗暗奇怪,卻沒往心裡去。

  接下來李軒又去看敖疏影,關心她被轟碎的右臂。

  讓他心神稍鬆的是這個時候,敖疏影的手臂已經在逐步恢復了。

  「問題不大,這手臂最多兩三天就可復原。」敖疏影不在意的揮了揮袖,同時解釋道:「這次我與你的坐騎的傷勢之所以難以恢復,是因打傷我們的是『金闕天章』。

  幸虧這次只是金闕天章的副本,否則就麻煩大了。金闕天章這件神寶,可是含著真正的天條律令,是極端強大的極天之法。」

  敖疏影的眼中含著強烈的狐疑之色:「現在的問題是李軒你,很奇怪,金闕天宮這次放著破壞天地壇的那隻妖魔大孽不管,卻對你這種未成就天位的凡人出手,他們難道是瘋了嗎?

  這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李軒你違反了天律,第二你的存在已經危及到這個世界的平衡,可這兩種都不可能。要說違逆天機,那個獨臂人才是。大晉朝立國之正前所未有,怎麼都不可能只有三百年國運。

  我想要出面糾集天下間諸神,還有大晉朝廷,一起向金闕天宮問罪。這樁事情,他們必須給個交代不可。」

  「金闕天宮?」李軒凝了凝眉,同時看向了自己袖中的那本由文山印鎮壓的金冊。

  他的眼中現出了幾分冷意,可隨後還是有些擔憂的看著敖疏影:「這會不會影響到元君你?」

  他想自己得罪了金闕天宮,那無非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可如果把敖疏影與東海龍族扯進來,他會有些過意不去的。

  敖疏影就冷笑道:「我們龍族之所以會遵從金闕天宮的律法,只是因久遠以前對天庭的誓言。而金闕天宮是天宮的繼承者,那本『金闕天章』,也是久遠前記錄著天規天條的『天地人』三書所化。

  金闕天宮的力量來源於天規,也受限於天規,可如果他們自己壞了規矩,不守天條,那麼他們什麼都不是。」

  李軒心想原來如此,他心神一定:「那就這麼定了,朝廷這邊我會全力推動。至於天下諸神,就有勞疏影了,我也會讓兩位都城隍出手幫忙。」

  李軒知道這樁事情,不能只依靠敖疏影。

  對他來說,此事也輕而易舉。兩位都城隍中,南京的那位欠他好幾次人情,北京的則是他的老師。

  僅是這兩位,就可以號召起天下數百位城隍,向金闕天宮施壓。

  朝廷這邊也是沒問題的,那女人在他鎮壓白蓮最關鍵的時候對他出手,到底意欲何為?而且還傷到了被儒家視為聖獸的玉麒麟,究竟意欲何為?

  而在看過兩位傷員,又交代芊芊照顧好自己的坐騎之後,李軒就火急火燎的往宮城的方向趕。事涉綠帽,他不能不急。

  當李軒匆匆入宮,來到虞紅裳居住的文華殿前,他卻驚奇的發現,這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那些禁軍侍衛,甚至內監宮女,全都不見蹤影。

  李軒左右望了一眼,然後滿眼迷惑的走入到了殿中。

  而就他走入殿門之後不到十步,後方的殿門轟然合攏,緊緊的閉上。

  「裳兒?」

  李軒吃驚的往坐於寶座之上的虞紅裳看了過去,發現此時的虞紅裳,情況很不對勁。

  虞紅裳不但面容嬌艷似火,那吐息也無比的灼熱。她柳眉緊蹙,一雙玉足併攏著,雙手則死死的抓著扶手,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李軒不由驚疑不定:「裳兒你這是怎麼了?」

  就在他想要問個究竟的時候,虞紅裳已經飛撲過來。

  李軒猝不及防,被她強行按倒在了地上。

  他心裡錯愕萬分,他想虞紅裳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主動?

  可隨後他就注意到,虞紅裳眼中那不正常的情慾之念,還有她那火熱到燙手的嬌軀。

  李軒瞬時就意識到了究竟,瞬時一股極致的寒意與驚怒直衝腦髓。

  「裳兒你冷靜點。」

  李軒借助冰雷之遁,強行掙脫開虞紅裳的控制,然後手按著虞紅裳的肩膀,以滔天寒力灌入虞紅裳的體內,助她恢復清醒。

  李軒同時存神感應著虞紅裳體內的情況,試圖將導致虞紅裳心神失守,無法自控的根源除去。

  「沒用的,那人極其歹毒。他使用的是一種類似於上古巫咒之術的法門,叫做什麼『紅線牽』,核心則是基於我以前被真如和尚取去的本命精血與一線神識。」

  虞紅裳恢復幾分清醒之後,就苦笑道:「要想排除掉這種咒術,除非是將我的元神碎滅,或者現在就將施咒之人殺死,這就是上古巫咒之術的難纏之處。」

  李軒的怒意難抑,殺意無窮,「是誰?是誰對你使用的咒術?」

  「魔師班如意。」虞紅裳滿含春意的眼中,也透出幾分冷色。

  「班如意?是太后?」李軒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年前的大理寺一戰。

  「我之前也以為是,可現在看來,又未必是太后。」虞紅裳一聲苦笑,然後拿出了一面令牌:「班如意是帶著梁亨的侄子進來的,說是要做我的駙馬。我殺死了班如意的分身之後,卻從他的遺留之物中,找出了這塊令牌。」

  李軒看了一眼,就眼神無比錯愕:「內廠大檔頭的令牌?」

  「內緝事監大檔頭,長寧郡主虞雲凰的令牌,班如意是借助此物,才能繞開法禁,走到這裡。」

  虞紅裳柳眉微蹙:「可虞雲凰是大宗正襄王的女兒,自從朝廷有了讓襄王世子入繼於宣宗膝下,繼承大統的議論之後。太后就與虞雲凰疏遠了,據我所知,虞雲凰已經五個月沒有進太后的仁壽宮了。所以這樁事,也可能是襄王所為。」

  李軒皺了皺眉,然後一聲冷笑。

  這次不管是誰,他一起算上就是。他李軒可不像是景泰帝那麼仁善。

  以往他還顧忌著大局與朝堂安寧,對他們視而不見。可如今這些人都把主意打到虞紅裳的頭上,是以為他李軒好欺嗎?

  「不管是誰,我都會一網打盡!」

  「這個以後再說。」此時虞紅裳又扯住了李軒的衣領,把他拉扯到自己的身前,她吐氣如蘭:「軒郎,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李軒愣了愣神,看著媚眼如絲,正努力壓抑春情慾念的虞紅裳,他就再也按捺不住。

  此時的虞紅裳,讓李軒的腦海內只剩一句詩--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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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9 00:27:01 |只看該作者
第0559章 氣到炸裂

  於此同時,在武清侯府,前鎮朔大將軍梁亨同樣飽含驚怒的一揮手,將旁邊的檀木茶几連帶上面的名貴茶盞,都拍成了粉末。

  「李軒!」

  梁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句,語聲則似發自九幽地底。

  而此時殿中包括他弟弟梁源在內的幾人,都是噤若寒蟬。

  旁邊身為客卿的皇甫玄機,也是悶葫蘆一樣不說話。

  梁亨的怒意源自於兩個時辰前,內閣來人請梁亨出手抗衡白蓮,卻為梁亨所拒。

  這位大將軍原本的打算只是故作姿態,趁機拿捏,逼迫長樂公主虞紅裳與內閣讓步,讓梁亨官復原職。

  結果這場眼見就要波及整個京師的大型魔災,卻被冠軍侯李軒一力化解。。

  這種情況,皇甫玄機也沒有料到。

  那好歹是已經達到極天位的戰力,這次居然連閉關的景泰帝都沒有逼出來,就這麼敗亡於李軒之手。

  可現在的情況,就令梁亨的處境極端尷尬。

  有李軒這個勤勤懇懇,為朝廷奔波勞碌,一力誅滅白蓮的冠軍侯比較,梁亨之前的言行,就顯得有些跋扈不遜了。

  這會讓內閣幾位大儒對他更加反感,而即便對手下重臣素來信之無疑的景泰帝,這次出關之後,只怕也會對梁亨生出猜忌之心。

  梁亨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怒恨異常。

  許久之後,梁亨起伏的胸膛終於平復下來,他隨後就眼含期待的對坐於他左側的那位鐵面人道:「悔不聽鐵先生之言,可如今事已至此,請問鐵先生可有什麼補救之策?」

  鐵面人卻乾脆的搖了搖頭:「大將軍太高看在下了,如今朝堂諸公對於大將軍的觀感已定,難以扭轉,鐵某無策可行。」

  可接下來他微微一笑,轉換了語氣:「其實大將軍也不需要太在意,如今蒙兀未滅,南面麓川土司生聚十年,隨時都會再掀戰事;西面的帖木兒汗國,也對大晉虎視眈眈。

  這大晉四處都是用兵之地,所以朝廷遲早還是得用上大將軍,且這跋扈也有跋扈的好處。」

  「果真?」梁亨不是很有信心的問一句,他知道今日自己的舉動,是把內閣諸公得罪狠了。

  尤其是提拔他的恩主于少保,這次他在國難之際閉門不出,一定會招致于傑的極大反感。

  「大將軍大可在家修身養性,靜待時變。如果大將軍實在耐不住--」

  此時鐵面人隱藏於鐵質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揚:「大將軍或可多仰賴內閣高次輔之力,相較於大將軍,內閣更忌憚的是于少保。次輔大人絕不希望于少保在京營之中無人制衡,如果大將軍願意做于少保的對手,那麼即便首輔陳詢,也是會樂見其成的。」

  梁亨卻是神色遲疑,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按照鐵面人說得那麼做,那無疑是對自己恩主于傑的背叛。

  可他隨後就下定了決心:「也罷,那麼我該如何讓次輔大人知道我的心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侯府下人臉色蒼白的匆匆走入進來:「大將軍,就在剛才,我們家的四少爺不知何故,死在了宮中,據說是長樂公主親自出得手。」

  「虞紅裳!」

  梁亨本就積鬱於胸中的怒火頓時炸裂,他驀地一揮袖,使得這間侯府主廳整個炸裂開來,碎石亂濺。

  ※※※※

  梁亨怒恨交加之時,在京師之東,太行山東麓的一個小山洞內。

  夢清梵的師兄,那位慘綠服色的御劍少年,正將一盞八角宮燈取出。

  隨著御劍少年點燃燈火,又將燈蓋打開,一股赤紅色的火焰從宮燈之內洶湧而出,在片刻之後,就凝聚成了一個身影,正是『天市宮主』宮念慈。

  「師尊!」御劍少年的臉色發白:「都是弟子沒用,未能護住您的本體元神。」

  他眼前的『宮念慈』只是宮念慈的一縷分魂而已,連第二元神都算不上。

  雖然以金闕天宮的積累,還是可以幫助宮念慈恢復。可這次他的師尊卻還是折損慘重,一兩百年都未必能恢復過來。

  即便恢復,也是壽元無幾了。

  「這與你何干?是我自己大意了。」

  『宮念慈』搖著頭,然後緊皺著眉頭:「今日之事,有點不太對勁。良兒,我們在京城之內的情報網,很可能出了問題。」

  御劍少年聞言一凜,眸光凝重:「的確很奇怪,按照他們給您的消息,李軒就是這次天機變亂的源頭。此子身具龍氣,或有可能在天地壇損毀後代晉自立。

  可您的金闕天章副本砸過去之後卻全無反應,反倒是讓師尊您自己遭受『天規』反噬。」

  理論來說,『金闕天章』副本針對違背天規者的殺傷力,是正常情況下的兩倍。

  可今日此物展現出的威力,也就是一件普通偽神寶的力量。

  由此可見,李軒的一切行為都沒有超出『金闕天章』記載的天規約束。

  反倒是他的師尊,一位中天位的術修,卻因對李軒這個凡人出手,遭遇『金闕天章』副本的反噬,從而被李軒抓住時機轟滅了肉身元身。

  其實現在想想,京城那些人提供的情報其實經不起太多推敲。

  是師尊對京師的情報網過於信任,對於李軒也執念過重,一心一意想要將此人除去,才沒有仔細甄別。

  還有師妹--

  御劍少年心想如果不是夢清梵現身為李軒擋了金闕天章片刻,他的師尊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宮念慈則瞇著眼,現出凝思之色,隨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好,我們得盡快返回天宮,向大司命通報此事,出問題的只怕不止是京師。」

  可就在這刻,她望見洞窟之外,走入了一位臉戴面具的男子,那一襲黑色長袍紋刻著象徵律法的天平與斧鉞。

  這是金闕天宮執令的裝扮,正是這次金闕天宮派遣來京師的另一人。

  讓宮念慈感到心神震撼的,卻是這位『天宮執令』身後的一人,他大約三旬左右,也穿著一襲黑色的儒士袍,左袖裡面空空蕩蕩,臉色則是略顯衰敗。

  看著這位黑衣獨臂人,宮念慈頓時瞳孔微張:「中流居士!」

  那正是禍亂京城,打破天地壇的元兇,且與金闕天宮抗衡了上千年的大敵。

  她隨後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位走在最前方的天宮執令:「你果然有問題!勾結中流居士,禍亂京城的是你?你讓京師的那些人給我傳遞假消息,是要栽贓嫁禍於我?」

  「天市宮主這話可真奇怪。」那天宮執令用戲謔的目光看著宮念慈,然後冷冷一笑:「與中流居士勾結的,不是你天市宮主嗎?之前大司命就不打算讓你過來,是你自己強行請令來京師的。

  過來之後,卻又擅自妄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李軒出手,暗助中流居士與白蓮聖母成事,請問天市宮主你究竟意欲何為啊?」

  宮念慈卻再沒回話,她的神色冰冷,直接以一絲意念傳至御劍青年心神當中:「逃!注意絕不能回金闕天宮,直接去京城托庇於你的師妹。如今只有京城,才是你的容身之地。

  還有,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大司命,幫我轉告他。我這次直接對李軒出手,雖是被人蒙蔽,可此人確實是我金闕天宮的心腹大患。為這天下存續,此子是非除不可。」

  『天宮執令』見狀,不禁冷冷一哂。

  他眼前的宮念慈,就只剩下一縷元魂,剩下一個小天位境界的東方良,也遠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他身後的『中流居士』,可是掌握『極天之法』的存在。

  雖然這位居士才剛被文忠烈公與少保于傑聯手重創過,可對於一個小天位,中流居士依舊是反掌之間就可鎮壓。

  可接下來,他卻望見宮念慈腳下那魂燈,爆出了一大片的黑色黯炎。

  黑衣獨臂的中流居士見狀,雙眼頓時微微一凝,他單手抓住了『天宮執令』,在一個瞬閃之間退出到了二十里開外。

  而那團黯炎爆開之後化為一片火海,毀滅一切,周圍的山石在頃刻間全數化為流沙,那些草木牲畜,也被燒得無影無蹤。

  直到三個呼吸之後,這黯炎火海才逐漸熄滅。

  可『天宮執令』的眼眸,卻陰翳異常:「湮火炎珠,倒是真夠決絕的,為掩護她的徒弟逃離,居然做到這個地步。」

  黑衣獨臂人則是原地存神感應了片刻,然後皺了皺眉:「沒感應到東方良的氣息,此人應該是動用了什麼秘法逃走。抱歉了好友,這次怕是要給你留下一個隱患。」

  這宮念慈難得的在死前聰明了一次,那京師之地確實是他現在,不敢貿然進入的地方。

  已經驅除毒火的文忠烈公,將是他在京師與北直隸一帶最棘手的強敵。

  由於他們兩人過往的淵源,黑衣獨臂人一進入京師地面,就會被文忠烈公感應察覺。

  「無妨。」天宮執令想了想,卻一聲失笑:「我量他現在絕不敢出京,也不敢返回金闕天宮。

  且今日一戰,宮念慈師徒違逆天規一事證據確鑿,無可抵賴,即便此子強行返回,也得被天刑處死,我不會讓他有機會開口說話的。」

  黑衣獨臂人卻還是神色凝然道:「不可大意,那天宮的大小司命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不會這麼簡單的釋疑,我在外面也幫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小心。」

  「我省得。」天宮執令微一頷首,然後又問:「天地壇事敗,如今大晉國運再次由衰轉盛,居士你的謀劃已不可能,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我得先仔細想想。」黑衣獨臂人看著京師方向,想著今日壞了他數十年籌謀佈局的李軒。

  黑衣獨臂人最終搖了搖頭:「當務之急,還是得養傷。在這期間,我蒙蔽天機之能會稍稍減弱,得讓老友你費心幫襯了。」

  關鍵是他旗下的那十幾名天位,按照金闕天宮的規條,是不允許繼續存於世間的。

  以往這些人都依靠他的法力,蒙蔽住了金闕天宮的感應。

  可如今,隨著他被重傷,這些人都可能暴露於金闕天宮的視野。

  思及此處,他不由一聲輕嘆:「可惜,這次沒能拿到金闕天章的副本。」

  天宮執令聞言,也不禁眼現無奈之意。

  此時他們如有金闕天章的副本在手,那麼別說是遮蔽十幾名天位的行蹤,二十多位都輕輕鬆鬆。

  甚至黑衣獨臂人斷掉的那條手臂,也可立時恢復。

  昔日這位的一隻手,就是毀於金闕天章的正本。

  可一當想到此物已經落入李軒之手,天宮執令就不禁一陣頭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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