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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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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0 00:13:44 |只看該作者
第0590章 吞納四海之心

  景泰帝也改變了態度:「既然有玄黑鹿王現世,那麼愛卿自當以擒拿這位天位妖王為重,其它一切事務都可暫緩。

  至於午門鎮守一事,愛卿在追捕得手之前,可從你的部屬中另委他人代班。對了,朕聽說你府中最近供養了一位名叫東方良的天位客卿?你可讓他代你入宮坐鎮一段時日。」

  「臣遵旨!」李軒答話的同時微覺錯愕,他不解景泰帝為何特意提及東方良。

  甚至還親自下令,讓一個臣子的天位客卿入宮值守--這在國朝以來,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李軒懷疑景泰帝的身體,可能是出問題了。

  畢竟就常理來說,宮中在景泰帝與紅裳,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赫連伏龍這幾大天位戰力坐鎮的情況下,在安全方面的需求應該不是很強烈才是。。

  據李軒所知,皇室之中還額外供養有『暗龍衛』。

  『暗龍衛』機制不明,外人不明其要。

  只傳聞這暗龍衛人數在三五人之間,可以在某些特殊時刻,特殊地點,擁有不遜於大天位的戰力。

  這也是大晉皇室震懾天下的力量之一,據說昔日建靈帝之所以能從南京逃遁,就是依靠這些『暗龍衛』,抵擋住了太宗麾下眾多天位戰將。

  所以哪怕那位上皇與太后真有復辟之心,在景泰帝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景泰帝此舉,可說是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位對宮內的安全生出警惕之心,對李軒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談完這樁事,李軒就準備告退了。

  不過這時候,李軒卻發現景泰帝看他的視線有些複雜,那是夾含著惱恨與無奈等眾多情緒的目光,甚至是有點要將李軒生吞活剝的氣勢,讓李軒不明所以。

  說來他之前進宮的時候,景泰帝就在用這樣的神色看他了。

  只是在他們談及正事的時候,景泰帝稍稍收斂而已。

  李軒初時以為景泰帝的情緒,是因金刀案的緣故。可現在看來,景泰帝很可能是對自己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李軒最終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的走出乾清宮。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去之後不久,景泰帝就發出了一聲輕哼,將銳利如刀般的目光掃向了虞紅裳。

  虞紅裳則是俏臉微紅,避開了景泰帝的視線。

  也就在這個時候,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從門外匆匆行入。

  「陛下,內閣群臣與大小九卿,六部侍郎,都已齊聚太和門,陛下您是準備親自前往,還是繼續由監國大人主持朝議?」

  今日只是小朝會,只有大小九卿與六部侍郎這一銜級之上,才有資格參與。

  「朕已有旨,長樂長公主監國之期延長兩月,豈有自食其言的道理?」

  景泰帝揮了揮手,面色竟稍顯疲憊:「你可去太和殿告知群臣,長公主在乾清宮與朕說話,稍後即至。群臣面前,也勿要透露朕已出關一事。」

  「老奴明白!」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當即微微躬身,此時他的臉上又顯出了遲疑之色:「陛下,老奴方才進來的途中,見到了都知監首領太監王傳化。他說陛下有意擴編神機左營,還準備令其一部常駐宮內?」

  景泰帝當即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問:「你想要說什麼?」

  他剛才是有吩咐王傳化去司禮監,內閣與兵部,傳達他的意旨。

  「陛下,老奴是有些擔心,陛下您對冠軍侯是否寵信太過了?」

  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發現虞紅裳看他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

  錢隆卻毫不在意,他自問這些言語都出自於公心。

  長樂公主虞紅裳是睿智大度之人,會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哪怕不理解也沒關係--

  「陛下,老奴聽說李軒交遊廣闊,與當世眾多天位,眾多勢力有涉,且關係極其親厚。日前圍殺魔師班如意時,調度的天位高手駭人驚聞,據說多達十餘位。

  且如今他麾下,還供養著一名天位客卿,有個名叫玄塵子的,據說也有天位戰力。還有他的父兄,不但掌控漕運與揚州水師,在長江水師中也聲望高企。他們如有不測之意,隨時可截斷大江南北。

  陛下,冠軍侯乃是當世理學護法,一身浩氣琉璃,他的人品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如果因此就不予限制,不善加保全,即便是越武穆、文忠烈這樣的大忠臣,也未必就不會走上操莽那樣的邪道。」

  景泰帝的神色卻淡然如故:「這些話是誰教你的?或是什麼人,在你錢隆耳旁吹風敲邊鼓了?」

  錢隆為之一怔,他今日之所以提及此事,確是有人對他這麼說了。

  那是他門下的一位太監,那司設監首領太監,京營監軍曹吉祥。

  可錢隆也是性情仁厚之人,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賣部屬。且曹吉祥之言,還是極有道理的。

  所以他聽了之後,只是深深鞠躬:「這都是老奴自己的想法。」

  「你錢隆不是這樣的人。」

  景泰帝失笑搖頭,不以為然。

  可他沒有深究之意,只因自他出關以來,在他面前談昔日操莽之事的,已經不止一人了。

  這些人說的話雖然不如錢隆直白,可景泰帝聽得出來,他們話裡話外都在影射冠軍侯。

  「你這老奴,擔心得太寬了。冠軍侯的為人心性,朕還是清楚的,他與曹操、王莽絕非一類。朕用人也自有分寸,無需你錢隆來置喙。你現在要做的,是幫朕處理好朝政,幫朕監管好內閣。其它的事情,都不用管!」

  景泰帝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已經含著幾分疾言厲色。

  他自問是能看清李軒這個人的,且他既然能容得下前代帝君正統帝,容得下于傑的剛強,容得下梁亨的跋扈,又如何容不下他的冠軍侯?

  何況現在的李軒,還遠不及昔日曹操、王莽的權柄與力量。

  「陛下--」

  錢隆還是有些擔憂,可就在他語出之刻,景泰帝就已目顯銳澤,出言打斷:「夠了!此事你休要多嘴,朕也不想再從錢隆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他見錢隆面色微白,再不敢多言半字之後,景泰帝才放緩了語氣:「你可去太和殿告知群臣,長公主在乾清宮與朕說話,稍後即至。」

  當錢隆離去,虞紅裳就有些憂心的看著她的父親:「父皇你~」

  「你放心好了。」

  景泰帝苦笑著搖頭:「朕現在雖然恨不得剮了那個小混賬,可也知道那小混賬,是我大晉真正的國之棟樑。」

  他背負著手遙望遠方虛空,語中則含著教誨之意:「朕少小之時,就已知朕在用兵治政上缺乏長才,連中人之姿都算不上。所以朕如欲治平天下,就只能多仰賴賢臣虎將之力。可如無吞納四海的心胸信念,如何能使真正的賢臣虎將為朕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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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0 00:13:57 |只看該作者
第0591章 疏影晉陞中天位

  李軒不知深宮之內發生的事,此時他已出宮,看著午門前一個壯碩如山的身影。

  那正是前大將軍梁亨,此時他正穿著一身鴛鴦戰襖,手持長槍,就如普通的禁軍士卒般屹立於承天門前。

  李軒疑惑的走了過去:「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關你鳥事?」梁亨當即雙眼怒瞪,殺氣騰騰的望向李軒,可隨後就在李軒冷冽的目光下,不情不願的哼了一聲:「爹~」

  他當初起過心神之誓,見到李軒就得叫爹。

  不過這一聲就如螞蟻叫喚般微不可聞。

  李軒不由皺著眉頭,挖了挖自己的耳朵:「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兒子你身體很虛啊,說話怎麼像蚊子一樣?大聲一點。」

  梁亨發現周圍那些繡衣衛與禁軍將士,看他的目光都變得異樣起來。。

  梁亨怒不可遏,幾乎當場就想動手砍人。

  可隨後他就想到不久前鐵面人的交代,自己要想官復原職,一定要讓天子看到他的忠心與順服,一定要讓那些文臣看到他悔過的態度--這就沒有比眾多文武大臣出入的午門更合適的地方了。

  關鍵是,他如果不動用萬軍之勢,未必就奈何得了這傢伙。

  梁亨深呼了一口氣,心想不能再上李軒的當。

  照鐵面人的說法,李軒每次都是在變著法子挑撥他生怒。

  他勉力平復著怒氣,甕聲甕氣道:「我在守門!」

  梁亨看出李軒不一定非得逼他叫爹不可,只是在逼迫他好好說話。

  李軒則若有所思的看著梁亨身上的鴛鴦戰袍:「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還蠻高明的。不過你這樣,好像不合規矩吧?外臣無令,不得入承天門內。」

  午門在承天門後,承天門裡面是皇城,午門內則是真正的皇宮大內。

  梁亨聽了之後就一聲嗤笑:「是又如何?這邊是親軍都指揮使管著,你管得太寬了吧!」

  李軒是中軍斷事官,管不到親軍都指揮使。

  李軒聽了之後就微微一笑:「本將奉天子命,今日起接管午門防務,你說我管不管得著?」

  梁亨的臉頓時就黑了,心想這傢伙難不成是老天爺降生下來,專門與自己做對為難的吧?

  「兒子你要做個天子值守門衛,我不攔著你,不過你得去承天門。」

  李軒拍了拍梁亨的肩膀:「好好看門吧,要用心。」

  梁亨連牙齒都快磨碎了,可此時他卻心神微動,感覺李軒今天對他的態度還不錯,就用蚊蚋般的語音道:「你能不能幫我解開那『閹割』的極天之法?你可以開個價,我給東西給錢。」

  李軒就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見。」

  梁亨無奈,只能提高了聲音:「我說,你能不能幫我解開那閹--」

  可他把話說到一半就感覺不對勁了,梁亨四面掃望了一眼,發現周圍的士兵,都紛紛側目看了過來。

  梁亨感覺自己的胸膛都快要氣炸了,他把頭往旁一撇:「你給我走開!本帥不想與你說話。」

  李軒就哈哈大笑,挎著腰刀走向承天門。

  不過在大笑的同時,李軒卻眼現凝思之意。

  親軍都指揮使--這是他以前沒注意到過的一個盲點。

  太宗時代,改親軍上直十二衛,為上直二十六衛親軍,負責衛戍皇城,俱稱親軍都指揮使司,不歸五軍都督府管轄。

  不過在土木堡之變的時候,這上直二十六衛親軍的一大半,都追隨上皇正統帝覆滅於土木堡,被擄去草原成為牧奴。

  以至於景泰帝繼位的時候,不得不將宮中的太監武裝起來,用於值守宮城內外諸門,這也是各大宮門城門提督太監的緣起。

  後來親軍都指揮使司的職權,一大半都被于傑一手建立的京營侵奪。剩餘的部分,也被繡衣衛與各大宮門城門的提督太監架空。

  不過親軍都指揮使司的架子還在,理論上依舊擁有宮城防衛的管轄權。

  李軒心想這事還是得找機會與虞紅裳提一嘴,否則不定什麼時候,這親軍都指揮使司就會成為景泰帝與虞紅裳的腹心之患。

  他思及此處,又不禁暗暗一嘆,自土木堡之變以後,太祖太宗以來的國朝制度亂成一團麻,留下一堆的隱患,一堆的不合時宜。

  ※※※※

  從宮中出來之後,李軒又得趕往外城,去參加水德元君的誕辰大典。

  他知道薛雲柔的母親薛夫人得知『玄黑鹿王』的消息之後,已經連夜帶著他那位大舅哥入住江南醫館。

  也知道景泰帝與虞紅裳,也都對這頭鹿非常在意。

  可事情得一樁樁來,今日對於水德元君敖疏影來說,也是極其緊要的日子。

  當李軒來到水德元君廟的時候,這裡已是滿街的花天錦地、紅飛翠舞,廟前則笙歌鼎沸、鼓樂齊鳴。

  水德元君在北京城周邊的信仰,原本是有等於無的。

  可最近因李軒這個『王夫』的緣故,讓敖疏影在北直隸民間名聲大噪起來,傳播甚廣。

  之前的白蓮之亂,北直隸範圍的水災,也讓敖疏影多了許多信徒。

  所以當廟祝組織人抬著『水德元君敖疏影』與『王夫李軒』的神像巡街時,整條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李軒看著自己的『神像』,生出了一股很怪異的感覺。隨後他就搖了搖頭,來到了水德元君廟內,敖疏影臨時用神力開闢出的一片虛空之內。

  當李軒跨入進來的時候,水德元君已經現出了原形,正無比痛苦的扭動著身軀。

  此時她的一身鱗片已殘缺不全,還有更多的鱗片與皮質正在脫落下來。

  在不遠的角落裡面,還坐著龍宮的東海太子敖夢生,還有東方良,玄塵子。

  三人都面色沉凝,把神念四面張開,感應著四面八方。

  「李軒!」敖疏影虛弱的把頭顱,轉向李軒方向:「我說過的,你今天不要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李軒看到自己現在這樣狼狽的一幕。

  李軒看著敖疏影,面色凝然的微微搖頭:「我放心不下。」

  今日是水德元君敖疏影蛻化之刻,借助誕辰之日,她的信仰香火最濃烈的時候提升階位,晉陞中天位。

  可此舉也凶險之至,敖疏影將面臨諸劫阻道。

  李軒記得《西遊記》中提過,孫悟空學成長生之術後,菩提祖師曾告誡悟空要預防三災,每五百年一次,分別是雷災、火災、風災。

  如來佛祖也曾說玉皇上帝自幼修持,苦歷過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該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各種修仙小說中,各種樣的『劫數』更是標配,都極其的凶險。

  這個世界也不例外,無論武修術修,到了天位之後都需經歷各種樣的劫數,也非常的險惡。

  李軒沒有親眼見過,只從書中知道,小天位的劫數基本都是百年一次小劫,晉陞中天位的話則是一次大劫,什麼雷劫,水劫,火劫之類,各種樣的形式都有。

  當世中有許多天位,並非是被金闕天宮驅趕出這個世界,而是隕落於劫數當中。

  所有李軒早早就把他麾下最強的兩個部屬派過來,預防『人劫』。

  敖疏影秉性剛強,仇家還是很不少的。她晉陞蛻化之刻,也是她最虛弱的時候,未必不會有人找上門尋仇。

  「有什麼放心不下的?」敖疏影聽了之後不滿的咕噥:「我還不至於連一個中天位的劫數都過不去--」

  可下一須臾,她就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整條龍軀都在扭曲抽搐,甚至開始劇烈翻滾,渾身上下都是血液飛灑濺射。

  李軒見狀,不禁眉頭大皺,心裡的憂慮之意,不減反增。

  此時他又抬起頭,看向天空,發現京城上空不知何時已烏雲密佈。

  「放心,她沒事的。」

  遠處的東海太子敖夢生笑著睜開眼:「我的妹妹,不至於這點劫數都撐不過去。」

  李軒卻沒法安心:「這似乎是雷劫?」

  這可是諸劫中最強大,最可畏可怖的一種。

  「雷劫也有很多種類,威力各不相同,且即便威力最強的一類又如何?我東海龍種,難道還撐不過去?」

  東海太子敖夢生眉眼一挑,神態傲然道:「其實對我等來說,最可怖的其實不是天地間的劫數,而是人心,人心不可測。所以修行之人,都需道侶襄助,疏影她能有你為伴,我很開心。」

  他知道李軒這次,不止是調度了旗下高手護衛。此時在敖疏影這片神域之外,還有文忠烈公的力量在暗中護持。

  所以對這個妹婿,敖夢生還是很滿意的。

  至於這傢伙的風流心性,在敖夢生眼裡看來根本不叫事。

  他敖夢生雖然不像自己的那些兄弟那樣荒淫,可也有著十幾房妻妾。

  「李軒你可知我們龍族,為何要修神道?」

  東海太子敖夢生看著敖疏影的龍軀,自問自答道:「一方面是想要與你們人族綁在一塊,一方面是因這方天地,其實已不適合我們龍族了,以至於我們蛻變龍軀,還得借助人族信願,香火之力。

  所以我父皇與母后特意讓我感謝你,說如果不是你,他們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疏影她蛻變龍軀的那一天。」

  就在這個時候,敖夢生聞到了這片虛空中,有一絲異常的香味。

  他的瞳孔也在這刻驟然收縮:「他化自在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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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2章 疏影的變化

  「心魔?」李軒也是心神微凜,心中的不安之意異常濃烈。

  『心魔』也即佛家所謂的『他化自在天魔』,只是叫法不同。

  道門認為心魔是來自於『域外』的生靈,他們在這個世界無法擁有肉身,只能以意識體存在。

  心魔借助人們的慾望生存,依靠竊取或敗壞修行之士的道果與修為來獲取力量。

  佛門對心魔的看法也差不多,他們認為人世間之外,還有『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這六個欲界天。

  其中的『他化自在天』是六欲天之首,由第六天魔王『波旬』主宰。

  傳說佛門征服了『四天王天』,冊封四大護法天王鎮守此界,成為佛門護法;又降服了『忉利三十三天』,使得此界之主『帝釋天』成為釋尊的守護神;又將『夜摩天』用於容納他們的信徒,還有伽藍與金剛等等果位俱在此界,被夜摩天不墜的光明照耀,永享極樂。。

  佛門還將『兜率天』化為諸佛的居所;又使『化樂天』的眾多強大生靈,成為他們的盟友。

  佛門卻唯獨對『他化自在天』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的生靈,會本能的隨諸佛及諸弟子,企圖擾亂之,以誘惑、脅迫等方法企圖阻礙行者修道。

  而『心魔之劫』也被佛道二家的修行之士,公認為最難度過的劫數。

  儒家倒是不怎麼在乎,他們的法術神通極少,全憑自己的心神意志干涉世界,全靠大力出奇跡。

  所以儒人若無堅韌意志,是無法達到天位層次的。能修到天位,誰還怕什麼天魔?

  當然,似王莽那樣信念崩塌動搖的,又是另一種情況。

  李軒心中也疑惑不已,敖疏影不過只是晉陞中天而已,怎麼會引來他化心魔?

  就敖疏影的信念,意志,修為,武道,神力來說,她本不該被他化心魔覬覦。

  那些心魔都是欺軟怕硬的存在,他們不會在毫無希望的人身上下功夫,不會去叮那些無縫的蛋。

  就比如李軒,他這一年來修為雖然突飛猛進,卻沒看到過心魔的影子。

  敖夢生也是一陣愣神,神色不可思議。隨後他微微一嘆,眼神異樣的看著李軒。

  這是情孽,也是情劫--

  一輩子都沒對雄性動過心思的敖疏影,一旦在意起了某個男人,她的心神意志也就動搖的額外劇烈。

  這從敖疏影的情況就可看出端倪,此時她的龍睛之內瞳孔渙散,鱗片與龍皮也在無序的脫落,她體內滲出的血液也轉為赤金顏色。

  這是敖疏影已經無法自控,掌握自身蛻變過程的徵兆。

  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氣血,使得大量含蘊著本命精元的血液流散在外。

  敖夢生原本對敖疏影的劫數毫不在意,可現在卻不能不擔心。

  敖疏影如果控制不住她的情感,她的情慾,這次十有八九要敗在心魔手裡。

  敖夢生對敖疏影的行為無法理解,心想你既然心動了,那就去上了他啊?你這麼苦苦壓抑忍耐著做什麼?

  無論是情還是慾,除非是真正的斷情絕性,否則都是宜疏不宜堵的。

  這下好了,這反倒是給了他化心魔可趁之機。

  敖夢生看著那縈繞在敖疏影體外的淡薄氣霧,還有那越來越淒厲的形狀,已經眉頭緊蹙,臉色黑沉如水。

  對敖疏影下手的『他化天魔』等級極高,幾乎達到真正無形無相的層次。這是天位層次的存在,對人心意念的干擾極其強大。

  可此時他空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是束手無策,心魔存在於敖疏影的元神之內,難道他能將敖疏影的元神打碎,將那心魔抽取出來?

  可難道就這麼眼看他的妹妹,今日隕落於此?

  就在這個時候,敖夢生忽然感覺到一股恢弘的靈機。他當即側目,錯愕的往旁邊看了過去。

  「李軒,你這是?」

  此時的李軒,赫然已將那渾天鎮元鼎遙空招引而至。

  敖夢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李軒就將那『渾天鎮元鼎』往敖疏影的頭頂上一砸,發出了一聲轟鳴震響。

  這一砸,李軒幾乎傾盡全力,那『四象煉元爐』則瘋狂的顫動。

  他積累了兩個月的『天位真元』從中宣洩而出,僅僅一瞬就被抽取三成。

  可這效果也立竿見影,那名為『鎮壓』的極天之法,將敖疏影的元神,還有她元神內的『他化自在天魔』,全都強行『鎮壓』,讓他們的念頭僵滯,無法生出任何意識。

  於此同時,李軒一身琉璃浩氣,貫徹天地。

  他的瞳孔閃現著赤金之色,發出雷一般的震吼:「都這個時候了,敖疏影你到底在想什麼?連凝神守氣都做不到,你還渡什麼劫?」

  這『神夔雷音』,直接震盪衝擊著敖疏影的心靈深處。

  當『四象煉元爐』內的天位真元完全宣洩,那『鎮壓』之力也徹底失效,敖疏影的眼底裡終於恢復清明。

  她用碩大的龍睛深深看了李軒一眼,之後就全心全意於自身血肉的蛻變。

  敖夢生見狀,不禁鬆了口氣。

  他知道接下來問題已經不大,如果不是這突生的心魔,敖疏影的中天之劫原本該是很輕鬆的。

  敖夢生隨後就以感激與欣賞的目光看著李軒:「冠軍侯援手舍妹之恩,敖某這裡先行謝過。這次虧得是你,否則疏影這次肯定得哉。」

  他心神激盪下,本來是想直接叫妹夫的,可開口後還是感覺不太好。

  李軒的神色,則略有些複雜:「太子勿需如此,說來疏影她劫數生變,也有我的緣故。」

  他不是鋼鐵直男,豈能不明白敖疏影滋生魔念的緣由?

  如果說他之前,還以為敖疏影與他之間,更多是『朋友』的關係,現在就不這麼想了。

  這個世界的男女間,果然沒有純粹的友誼。

  「何況我現在的做法,也只是將她的心魔之劫延後而已,以後發作起來只會更厲害。」

  敖夢生則心想這確是一樁麻煩事,不過現成的解決方法就在眼前。

  還是那句話,堵不如疏。

  只要敖疏影彌補上她的心靈破綻,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其實敖某倒不擔心舍妹,更擔心的是冠軍候你。」

  敖夢生眼神關切的看著他:「他化天魔可是很記仇的,你這次壞了它的好事,多半會被盯上。」

  李軒就「嗤」的一笑,不屑一顧的揮了揮袖:「它如敢來,我求之不得。」

  儒家一脈但凡能得真傳的,都不會將他化天魔放在眼裡,李軒也不例外。

  敖夢生聽了之後,則眼含異澤的看了眼李軒身周的琉璃氣柱,還有他的心臟部位。

  「如果我剛才沒看錯,冠軍侯你的七竅玲瓏心,已經快要生成了吧?」

  李軒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然後唇角處揚起了笑意:「已經快了,就是最近的事情。」

  他這兩個月孜孜不倦的講學,不就是為加速『七竅玲瓏心』的生長?

  『七竅玲瓏心』完成之日,也將是他踏入第四門的那一刻。

  那對他來說,將是一次不遜色於進階天位的蛻變。

  「如此甚好!」敖夢生更加滿意了,他點了點頭:「待到冠軍侯晉陞第四門之日,我東海龍宮會有驚喜奉上。」

  李軒聽了之後,卻不禁微微揚眉,不明敖夢生之言是何用意,那『驚喜』又是什麼?

  旁邊冷眼靜觀的玄塵子,則是對敖夢生的心思洞若觀火。

  他敏銳的察覺到,敖夢生他對李軒的態度其實有了很大不同,以前這位是盡量撮合李軒與敖疏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也不強求。

  可是現在,敖疏影不與李軒在一起,可能就活不過大天位境界的魔劫,這位東海太子的心態,自然也迥異於前。

  玄塵子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想著。自己回頭就得向薛雲柔通風報信。

  免得他師妹以為自己在李軒身邊,就是吃乾飯的。

  敖疏影肉身蛻變的速度極快,此時她的信徒廣達數百萬之巨,這給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信願香火。這些人間願力,正在幫助她源源不斷的改造著肉身。

  而就在李軒與敖夢生閒聊之際,敖疏影的龍軀就已換上了一層暗金色的鱗片。

  下一瞬,她就整個騰飛而起,穿入到雲層當中。

  隨著敖疏影的龍軀橫掃,那漫天雷光與烏雲都在頃刻間被掃盪開來。

  原本京城上空烏雲蔽日,一場大雨已在醞釀。可隨著敖疏影龍軀翻滾,瞬間大束大束的陽光照射下來。

  此時街道上,水德元君的廟祝也再次讓人抬起了神像,繼續在街上巡遊。而之前四散離去,想要避雨的人們,也重新聚攏了回來,他們跟隨在神像之後喜笑顏開。

  李軒則看著雲中敖疏影那矯健的身影微微失神,直到許久之後他才收回目光。

  這個時候,他卻注意到東方良也在凝眉看著敖疏影。

  李軒失笑:「怎麼?是在羨慕?可惜天規在上,否則本侯倒是對你晉陞一事,樂見其成。」

  敖疏影是神明,金闕天章管控下的香火之神,才有機會在此界晉陞中天位。

  東方良卻受天規束縛,又被天庭視為叛逆,怕是一輩子都沒晉陞中天的機會。

  東方良的目光,果然微微黯淡,神色青黑。

  可此時隱伏在李軒體內的綠綺羅卻突然插言:「也不是沒機會的,你可以用文山印收了他。」

  李軒的劍眉,頓時微微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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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0 00:14:25 |只看該作者
第0593章 李軒你原來喜歡重口味

  京城的烏雲被驅散之際,深宮之內的孫太后正眸色寒漠的看著慈慶宮的宮牆之外。

  總計二千人的將士,將慈慶宮圍繞的水洩不通,林立的刀槍,還有那些甲冑,都閃耀寒光。

  統領著這些將士的,是神機左營副將王源。

  還有赫連伏龍親自坐鎮在外,以防不測。

  孫太后也注意到了上空雲層中的變化,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她知道今日是水德元君敖疏影的誕辰,這位在神誕之日控雲散雨,沒什麼好在意的。

  這個時候,孫太后也沒有心思去管其它無關緊要之事,此時她心亂如麻,煩躁之至:「禮部侍郎韓悅,他真是這麼回覆的?」

  「他親口對我這麼說的。」在孫太后的身後是國舅孫繼宗,他臉色青白的回應著:「他說此時此刻,他已無能為力。」

  在孫繼宗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面色清冷,穿著六道伏魔甲的少女--那是他的女兒孫初芸。

  自虞紅裳下令封鎖慈慶宮之後,慈慶宮內外都不得出入。。

  孫繼宗也沒法進來,甚至無法用符書聯繫,只能借助女兒孫初芸的能力出入宮禁。

  「這個混賬!」孫太后一手抓碎了自己的扶手,怒意難抑:「忘恩負義之輩!他忘了是誰,把他拱到現在的位置。昔日他被貶斥雲南,又是誰將他從那邊撈回來的?」

  孫繼宗噤若寒蟬,只能深深躬身。

  其實在他看來,禮部侍郎韓悅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也沒有倒戈相向之意。

  問題是孫太后的要求,是讓韓悅組織朝臣,在幾日之後的朝堂中繼續狙擊襄王。

  可現在金刀案出,朝堂中大量朝臣都開始與上皇太后保持距離,韓悅是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如今就連高谷、商弘這樣的內閣成員也是持著觀望之態,想要先看金刀案的究竟。要勉強禮部侍郎韓悅做什麼,實是強人所難。

  「那麼沂王呢,沂王那邊是什麼情況?」

  「沂王殿下正在為太后與上皇四處奔走,從昨日案發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停過,他陸續見了陳詢、高谷等人,不過--」

  孫繼宗遲疑了片刻,臉上還是現出一抹苦笑之意:「我聽說有一些以往與沂王親近的大臣,近日卻對沂王閉門不納。現今就只有十幾位翰林學士,對殿下還是不離不棄。」

  孫太后聞言微愣,然後就沙啞著聲音道:「那是個好孩子。」

  可她的情緒,卻是無處發洩。這座才剛修建好的殿堂之內,掀起無數的風渦,將它們接觸到的所有一切都切割成了細粉。

  孫繼宗的面色微白:「太后,其實現在的情況,並非是沒有轉圜餘地。如今許多朝臣,如高谷、商弘等輩,只是以為上皇與太后真有謀逆復辟之意,對二位心生不滿所致。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真正袖手旁觀。就在方才,商弘就在面見監國長公主時,為上皇與太后求情。所以只需上皇與太后的冤屈得雪,他們還是會回心轉意,改弦更張的。」

  孫太后聽了之後,卻不怒反笑:「洗清冤屈,我們該怎麼洗清冤屈?拿什麼去洗?」

  孫繼宗氣息略窒,雄壯的軀體裡充滿了無力感:「其實之前沂王曾向冠軍侯求助,請他來查明此案,可惜為他所拒。」

  孫繼宗心想此案如果是由李軒去查,那是最好的結果。

  李軒此人深得天子信重,人品也都是有口皆碑。這位一定不會偏向於太后與上皇,卻也絕不會有意栽贓陷害。

  可惜--

  此時孫繼宗不禁側目,往自己的女兒看了過去。

  孫初芸見狀,當即就偏開頭,眼圈微微發紅。

  她知道孫繼宗的意思,是讓她去求李軒。

  可這種層次的朝堂大事,她去求有什麼用?人家憑什麼聽你的?

  「李軒?」孫太后的語音沙啞,圍繞在她身側的那些風渦,威力更加的可怖,正在摧毀著一切。

  她想起了死在李軒手裡的魔師班如意,此人一死,如斷她一臂!

  如果班如意還在,以他的神通手段,她怎會坐困愁城?

  孫太后曾猜測此人身後還有一個不小的勢力,可自班如意一死,雙方間的聯繫幾乎斷絕。

  思及此處,孫太后又側目看向了一旁,那只顯示著『景泰帝』壽元多寡的沙漏。

  這沙漏還在下滴,速度卻較之以前降低了一倍不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虛幻的身影,驀然顯化在這殿堂內。

  「母后何需如此雷霆震怒?」

  那赫然是上皇正統帝,他穿著一位帝王常服,朝著孫太后深深一禮:「世人慣常了逢高踩低,母后其實無需為外朝的那些風波介懷。」

  孫太后卻是眼現錯愕之色,她沒想到正統帝在眾多兵將的封鎖下,還能將其元神投射至此。

  她仔細看了一眼正統帝,然後神色微動:「是暗龍衛在助你?」

  上皇正統帝面色平靜的起身:「暗龍衛六十年一易,他們只效忠於當代大晉帝君。可先生他為兒臣留下了一些後手,讓兒臣可以借助其力。」

  他說的先生是指『王振』,在宣宗之母太皇太后張氏去世之後,正統帝稱『王振』為先生,令公卿大臣稱『王振』為翁父。

  所以孫太后聞言,不禁柳眉微凝。

  對於王振,她早年仰賴其力,以抗衡太皇太后。之後王振借助正統帝的信任權傾朝野,又使正統帝遭遇土木堡之敗,孫太后已經深深憎恨。

  可此時不是議論『王振』的時候,孫太后眉目清冷的問道:「你來得正好,繡衣千戶盧忠之言究竟是真是假?南宮總管太監阮浪是否奉你之令,用你的金刀聯絡朝臣,意圖復辟?」

  對於她這個獨子,孫太后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兒臣沒有這麼愚蠢,也不會這麼沒耐心。」

  正統帝說到這句時自嘲一笑:「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這個道理,兒臣在土木堡的時候就知道了。阮浪其人,豈是能與之議論大事之輩?」

  他見孫太后的面色微緩,就再次躬身:「金刀案真相如何,其實已無關緊要。如今襄王分明欲致孩兒與太后於死地,而我那皇弟,多半有順水推舟之心。我們母子如就此束手待斃,恐怕這一兩年內,就會落至萬劫不復之境。」

  孫太后心神微動,卻神色冷厲的看著他:「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孩兒之意,是與其未來某日一杯毒酒,三尺白綾,倒不如現在就魚死網破!」

  正統帝先是毫不相讓的與孫太后對視了片刻,然後又側目看向孫太后身邊那只沙漏:「孩兒知道母后曾得上古神物『六魂幡』的殘片,意圖以此器配合上古巫術咒殺我那皇弟。可我們現在,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這個時候,可能是因水德元君誕辰的巡行結束,水德元君敖疏影不再施法散雨。

  這北京城的天空驟然暗沉了下來,明明是正午時分,卻如同昏夜。

  孫太后凝神看著自己的獨子,一時難以抉擇。

  「兒臣知道母后沒有把握,不過--」

  正統帝的眼中現出了一抹異色:「瓦剌大汗也先曾經聯繫孩兒,只需孩兒立下心神之誓,在登基之後處置了于傑,他可以助朕一臂之力!」

  此時天空中,忽然一道雷霆轟下,將孫太后與正統帝本就蒼白的臉,照耀得如死人一般。

  孫初芸則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的這對母子。

  接下來,她就見孫太后眼瞼微闔:「我知道了,不過此事需得準備周全,絕不可倉促發動。」

  她遙望遠方,神色幽幽的道:「當今首要之急,是讓梁亨官復原職!」

  ※※※※

  李軒不知宮城內發生的一切,在敖疏影完成中天位的晉陞之後,他又匆匆往家裡面趕。

  此時敖疏影需要靜坐閉關,穩固她現在的境界。

  東海太子敖夢生則有意留客,想要與李軒好好的喝一壺。

  可李軒家中還有事呢,另外一位大舅哥的事不能不上心,他只能以皇命推托,告辭脫身。

  當他興匆匆的回到冠軍侯府,就第一時間去尋『巴蛇女王』常瑩瑩。

  獨孤碧落將這條蛇關押在後院的一間柴房,不但在她渾身上下釘滿了鎮元釘,還將她五花大綁的吊在房樑上。

  可能是因『巴蛇女王』常瑩瑩的重量驚人,那房樑正發出哢嚓嚓的聲響。

  而在見到李軒之後,被吊著的常瑩瑩頓時眼神微亮:「軒郎?你來啦?」

  「你叫誰軒郎?」

  李軒鐵青著臉一聲輕哼,向旁邊的獨孤碧落伸出手:「拿一條鞭子來,要重一點的。」

  他決定在審問之前,先抽個三百鞭,出了胸中的惡氣再說。

  常瑩瑩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臉色微紅,唇角含笑:「原來軒郎你喜歡重口味,你早說嘛~」

  李軒聽了之後不禁眼神一懵,心想這傢伙在說什麼鬼?

  然後他就感應到身後兩道充滿了森冷殺機的凌厲視線,那目光中含蘊的低溫,幾乎就將他整個人凍結。

  羅煙更是語音澀冷道:「李軒你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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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4章 我是被冤枉的

  幾個呼吸之後,李軒就狼狽無比的被薛雲柔與羅煙趕了出去。

  薛雲柔還恨恨不已的將獨孤碧落手裡拿著的鞭子往外一甩,飛砸在了李軒的頭頂上。

  巴蛇女王常瑩瑩的臉上,不禁現出了一抹強烈的失望之意。

  然後她就冷冷的看著薛雲柔與羅煙:「你們這些可惡的女人,自己抓不出男人的心,就要攔別人一起生孩子嗎?我與軒郎情比金堅,至死不渝,你們阻止不了我們在一起!」

  她想李軒對她的慾望既然是超綱的,那麼他們之間的阻力,就只可能是這幾個善妒的人類女子了。

  怪不得從他們入京之後,李軒就再沒搭理過她,想必都是李軒身邊的這幾個女人作祟。

  在場的三個女孩聽了這句,神色都各不相同。獨孤碧落的臉色怪異,她努力強忍著才沒笑出聲,薛雲柔與羅煙則是臉色青黑,周身煞氣縈繞。

  薛雲柔足足做了三個深呼吸,才壓住了胸中的怒氣,她冷著臉問:「你知道玄黑鹿王在哪裡?把他的藏身之處說出來,我可以放你走。」

  「玄黑鹿王?那是誰?哦~你們說的是陸沉?」

  巴蛇女王眨了眨眼,才明白她們說的玄黑鹿王是誰。

  她當即一聲嗤笑,直接偏開頭看向別處:「你們把我常瑩瑩當成什麼了?我們妖族可不像你們人類那樣喜歡背信棄義,這次陸沉雖然沒能讓我得償所願,可他辦事還算賣力,我不會出賣他的。。

  除非是軒郎與我生個孩子,否則我絕不會開口,你們能讓我說半個字算我輸!」

  羅煙已經忍不下去了,她揉著額角:「鞭子在哪?這條蛇是真有點欠抽。」

  「鞭子在我這裡。」李軒把頭探了進來:「我說過的,就該先抽她一頓鞭子的--」

  他話沒說完就抱頭鼠竄,後面正有一大堆東西被飛砸了出來。

  直到李軒跑出了院子,後面才消停了下來。

  「這些女子,真不可理喻。」

  李軒不由無語的回望,他只是想要盡快拷問出那頭玄黑鹿王的下落而已。

  薛雲柔與羅煙是把他當成見龍愛龍,見蛇愛蛇,見鬼愛鬼,生冷不忌的淫棍種馬了嗎?真是豈有此理!

  李軒氣呼呼的走了出去,然後就望見了江夫人派過來的侍女。

  這是江雲旗派過來通傳,讓他去趟隔壁的江南醫館,去看薛雲柔兄長情況的。

  這樁病例非常棘手,即便江雲旗也束手無策,只能以針灸與藥石之力,釣住他外甥的生機不絕。

  可要想真正解決薛雲柔兄長的沉痾,唯有將他神魄中的『虛無刀意』強行拔除。

  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可能就只有掌握著『虛無刀意』,又身擁『琉璃浩氣』的李軒一人。

  薛雲柔的兄長名叫薛白,李軒曾聽薛雲柔說起過,說幾年前的時候,她的兄長活力十足,朝氣蓬勃,是一位器宇軒昂,自信陽光的少年。

  且這位年紀輕輕,就獲得了二甲前八的進士功名,被認為是儒門不世出的天才。

  如果不是李遮天,此時薛白可能已升任翰林侍讀學士,甚至有了第四門的儒道修為。

  可李軒見到的薛白,卻已是骨瘦如柴,容顏枯槁,面無血色。只有通過那與薛雲柔有七分相似的五官,可以看出幾分薛白被重傷前的豐神俊秀,俊逸出塵。

  薛白躺在榻上不能起身,甚至連呼吸都很困難。

  不過在見到李軒之後,他還是強行坐起身,端端正正的朝著李軒一禮:「學生薛白見過護法大人。」

  「薛兄勿需如此。」李軒急忙走過去將薛白扶住:「薛兄喚我謙之就可,我們兄弟沒必要這麼客氣?」

  薛白不由失笑,他是知道薛雲柔與李軒之間的曖昧關係的。

  最初他聽說的時候很惱火,恨不得拔劍而起去尋李軒算賬,現在麼--還是很惱火。

  不過薛雲柔已經入繼天師府,他的這點惱恨之情也就淡了。

  薛雲柔一輩子都無法嫁人,既然她喜歡李軒,那不妨順了她的心意。

  「我這一禮,拜的是我理學的當代大儒,拜得是護法大人你的學問。」

  薛白搖著頭,語含讚佩道:「我拜讀過謙之你的《原道》、《祭韓昌黎》與《格物》三文。尤其《格物》,我深愛之。當初如能拜讀此文,我當初何至於被李遮天傷到這個地步?」

  李軒就心想薛雲柔對薛白的評價還真半點不錯,這就是個學癡,書蟲。

  人都躺在床上,快半死不活了,還不忘讀書。

  此人如果不死,神魄也能完全恢復,日後在儒道上的修為不會低。

  他沒有再接話,而是抓起了薛白的手仔細探看了起來。

  旁邊坐著的薛夫人,頓時就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開始凝神注意,觀察李軒的臉色。

  這時薛白卻一邊咳嗽著,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我這傷勢,我自己最清楚不過,那虛無刀意已與我的神魄難分彼此,想要痊癒何其難矣?謙之你其實無需費心。

  說實話,薛某早已看得開了。大丈夫死則死矣,何足懼哉?這麼活下去也沒意思。只是不忍母親傷心,不願親人難過,所以--」

  「你給我閉嘴!小軒在給你看病呢,不准說話!」

  薛夫人冷冷的瞪了薛白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詢問李軒:「軒兒你可有把握?」

  坐在另一側的江雲旗與江夫人,也都向李軒側目以視。

  李軒睜開後,就不禁讚嘆道:「薛兄的浩氣修養驚人,他的情況比我想像得要好。如有玄鹿精血,薛兄定能恢復如初。說不定--」

  他稍稍遲疑,然後看向了江雲旗:「請伯父助我一臂之力,在他身上用一次《神罡三十六針》。」

  這神罡三十六針,是江氏秘傳的針法,專用於梳理元氣,穩固神魄。

  「可以!」江雲旗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微一拂袖,就有一枚枚的金針從袖中穿梭出來。

  薛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那些金針釘入身體內。

  天位高手的施針就是這麼牛逼,幾乎是彈指之間,就完成了施針的過程。

  李軒則抓住了薛白的手腕,一身浩氣輝煌,充塞屋宇。

  薛白被金針刺激,開始變得精神抖摟起來。

  他原本還想要說什麼,卻聽李軒凝聲道:「請薛兄誦《祭韓昌黎》!」

  薛白無奈,只能一句句將《祭韓昌黎》這篇文章誦讀出來。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

  「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是氣也,寓於尋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間。卒然遇之,則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勇,儀、秦失其辯--」

  漸漸的,薛白卻神色微動,眼中現出了幾分悸動之意。

  他發現李軒正在引導著他的浩氣,在強行融匯--不!是在吞噬,吞噬李遮天留下的虛無刀意!

  關鍵是,李軒竟然成功了。

  薛白感覺到自己神魄內的一縷虛無刀意,已經逐漸淪入他的意志掌控當中。

  江雲旗的眼中,也現出了一抹亮澤:「你這是想要讓他融匯李遮天的刀意?」

  李軒當即笑道:「李遮天此人雖然不怎麼樣,可他的虛無神刀,立意還是極佳的,尤其適合我們儒家。

  薛兄的元神與這虛無刀意常年糾纏對抗,幾乎已是共生的關係,他對虛無神刀的瞭解,在這世間可能僅遜於李遮天本人。

  我想與其將之驅除。倒不如將之吞了,此舉不但可使薛兄復原如初,甚至能彌補他這幾年在修行上的空白。」

  他想如果情況允許,李遮天留在武曲破軍的那一縷刀意,也可以讓薛白試一試的。

  「此為良策!」江雲旗凝神細思的同時,也在仔細感應著薛白體內的變化:「可行性是有的,不過僅是《神罡三十六針》的效果還不夠,必須將他的元神意志,還有信心激發到全盛狀態--」

  他正這麼說著,就見薛白整個人又萎了下來,臉上泛起的幾分血色,又消退了下去。

  這是他的《神罡三十六針》的效果,已經在消退。

  李軒微微頷首,收起了他的琉璃浩氣:「不但需要更高明的針法,更好的丹藥,玄黑鹿王的精血,也不可或缺。」

  他隨後看著薛夫人:「伯母放心,只需玄黑鹿王的精血到手,薛兄的刀意之傷,當可迎刃而解。」

  薛夫人當即紅著眼眶,朝著李軒深深一拜:「我這孩兒的性命,全拜託小軒了。」

  薛夫人激動到難以自禁,語中竟然含著顫音。

  對於她這個長子,薛夫人早就不報希望了,只求能看著薛白,安然度過他的餘生。

  可昨日薛雲柔傳給她的符書,讓薛夫人如置身夢中,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直到此刻,她的心情才定下來幾分。

  「伯母無需如此!」李軒連忙避開,苦笑著道:「薛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小侄一定全力以赴。」

  他哪怕只是為雲柔,這樁事他都必須做得漂漂亮亮。何況除了薛白之外,虞紅裳與景泰帝父女也對那頭玄黑鹿王期待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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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5章 燈下黑

  儘管李軒在薛夫人面前把胸脯拍得震天響,可等到他從江南醫館那邊出來之後,卻是束手無策。

  他現在一點可用的線索都沒有,巴蛇女王不肯開口,凰君凰無幻那邊也是一樣。

  凰君認為帶薛雲柔他們救人是一回事,出賣玄鹿妖王的方位,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時李軒的唯一依仗,就是把玄黑鹿王的神通『五氣定神法』給閹割了。

  這對於玄黑鹿王來說,應該是非常重要的神通,攸關生死。

  還有,巴蛇女王手裡,還有一件對於玄黑鹿王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

  李軒猜這頭鹿,一定不會甘心就這麼離去。

  不過要想尋到它的下落,還是得請江含韻出手。

  在等待的期間,李軒也沒閒著。他的第二元神正在著手進行神機左營擴編一事,李軒本體在部署搜查玄黑鹿王下落的同時,也偶爾跑去幫忙。。

  李軒認為北京附近不是很好的兵源地,所有他將徵兵地,選在了保定府與河間府一帶。

  他與副將王源商議,專門撿選那些窮苦人家的次子,年齡則不低於十四,不超十五歲。

  只因過了十五歲這個年紀,要想在習武上有所成就,就很困難了。可如果年紀太輕了,看起來也不像話。

  把他們徵入軍中,好米好菜,好魚好肉的養著,給足了蛋白質,備一些丹藥,再聘請那些有真本領的武官教頭教他們打磨筋骨,修煉一些見效快,可以速成的外功。他們的身高很快就能竄起來,長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肌。

  軍官方面就更簡單,神機左營的中高層將領,李軒因『大小相制』的制度沒法完全做主,只能在基層軍官中發力。

  此時誠意伯府豢養的精銳家丁,都被他抽取一空。

  不過沒關係,李軒還可以問他那些關係親近的叔伯要。

  鎮東侯段東就通過飛符傳書,承諾為他提供三十個精銳家丁,修為幾乎都在五重樓以上,且精熟戰陣之法,可用於充任軍中的百戶與總旗。

  這些勳貴大臣,其實也樂於見到門下之人有條出路。

  然後還有軍械,兵部都沒做任何為難,除了李軒需要的『符文線膛燧發火槍』之外,其餘都如數撥給。

  不過兼任兵部左侍郎的大學士商弘被他纏得不耐煩,承諾了在五個月內,給神機左營陸續提供八千桿燧發火槍,還被李軒逼著簽下了公文。

  這是因秋收將至,而今年大晉南北雖然水旱不絕,可主要的產糧地都是大熟可期,朝廷又通過清理鹽政,狠狠搜刮了一筆銀子,國家財政眼見就要寬鬆起來的緣故。

  此時神器盟的報價也大幅降低,原本是一千二百兩紋銀一把火槍,可現在大幅降低到了六百兩,直接折半。

  這並非是以前的神器盟黑心,而是冷雨柔的孔雀山莊在不久前,成功試製出李軒『設計』的高爐與轉爐,還掌握了製作焦炭的方法。

  他們以焦炭與高爐煉鐵,以轉爐鑄成鋼坯,這令神器盟煉造鋼鐵的成本降低了一半多。

  之前冷雨柔讓他有閒暇的時候去她那邊走一趟,就是為讓他看高爐煉鋼的成果。

  然後孔雀山莊的槍械加工成本,也隨著各種水力機床的打造完成巨幅下降。

  線膛燧發槍最難的地方,就是槍管鑽孔與拉膛線,這都是最耗人工的活計。可現在通過水力鏜床,輕而易舉就可以辦到。

  當然六百兩的價格依然很昂貴,加上神機左營的其它裝備,意味著朝廷今年光是為李軒的神機左營,就得開銷將近五百萬兩紋銀。

  可這些『符文線膛燧發火槍』的威力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百步內,對於那些修為第三門的武修都有極大威脅。

  不修高明遁法的武修很難避開,不修橫練霸體的武修則無法抗擊。

  關鍵是于傑對李軒提出的新兵器,新戰法,還是很感興趣的,認為花費五百萬兩做一次嘗試很划算。

  李軒手持天子旨意,又有少保于傑的支持,所以哪怕商弘與戶部尚書蕭磁,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這筆巨資開銷。

  此時朝堂之中的風波,則有愈演愈烈之勢。

  金刀案還未定論,可對於太后一黨卻已形成重創。

  此時孫太后與上皇都被軟禁於宮中,而朝中的許多大臣都開始刻意與沂王虞見深,國舅孫繼宗拉開距離。

  謹身殿大學士,吏部尚書汪文則勢如雷霆,在短短兩日間,將十數名五品以下的文臣,以各種理由調離京城。

  這個品級的官員任免,無需經內閣討論。汪文身為當朝『天官』,直接可決斷他們的去處。

  原本吏部當中,還有左右兩位侍郎掣肘。

  可此時因金刀案的緣故,這二位都在此事上保持了沉默。

  而朝中以『襄王』為儲,請天子立皇太叔之議,也聲勢漸盛,開始遍及朝野。

  此時不但『議儲』之爭漸有失衡之勢,內閣當中也形勢劇變,朝廷內外彈劾高谷、商弘、蕭磁三人的奏本,也是一波接著一波。

  就連繡衣衛都督同知左道行,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有一次他與李軒見面,就向他訴苦,說是襄王府那邊已糾合了一群宗室,連續三次上書向監國虞紅裳求情。

  他們還找到了左道行,問他因何故將長寧郡主虞雲凰關押?是否有確實證據?如果沒有證據,是否能盡快放人?

  然後都察院那邊也在關注,幾位御史陸續前來意圖探看虞雲凰的情況。

  因襄王承嗣一事,已在朝中形成公議,成為一件大概率的事件。這位賢王一言一語,都可在朝中掀起莫大聲勢。

  左道行的眼裡只有景泰帝,並不在乎襄王怎麼看他。

  可問題是他下面的人扛不住壓力,不是誰都敢開罪一位未來帝君的。

  這就導致他對繡衣衛詔獄的控制力度,進一步的下降。

  讓李軒略覺驚奇的,則是沂王虞見深。

  這位前太子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他沒有就此放棄,依舊孜孜不倦的為金刀案奔走。

  即便一些本欲疏遠他的大臣,也被沂王感動,再次向這位前太子靠攏。

  以至於整個朝堂之上逐漸形成了一個共識--『金刀案』如非冠軍侯李軒來主持,任何結果都難服眾。

  這使得要求李軒出面接掌『金刀案』的聲音,越來越大。

  尤其內閣,據說被激烈彈劾中的高谷,商弘等人都為之意動。

  李軒則對此案頗覺頭疼,不想沾染。

  他如果證明了上皇正統帝與孫太后的清白,心裡會不痛快;可如果釘死了正統帝的罪名,似乎又便宜了襄王。

  也就在朝堂中爭鬥愈演愈烈,逐步影響到政務的時候,江含韻終於回歸京城。

  她的本命護駕『六尾靈狐』小雷,在玄黑鹿王活動過的地方轉了一圈,又在李軒的『割龍刀』上嗅了嗅,就往外疾奔而去。

  它先是往北京城東疾奔六百里,然後又倒轉了回來,帶著李軒他們來到了一個讓李軒略覺驚奇的地方。

  「會同北館?」

  李軒看著眼前這片亭台樓榭,不禁驚奇不已:「你確定他在這裡?」

  『會同館』是朝廷專用於安置藩屬與外賓的所在,分會同南館與會同北館。

  而會同北館就在朝廷安置宗室親王與藩王的『十王府』與『諸王館』的隔壁。

  距離紫禁城也不到五里路。

  還有,巴蛇女王與之前的『俺布羅王子』德吉央宗,金瓶法王,就住在會同北館。

  江含韻則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小雷它說一路追蹤,玄黑鹿王的氣息進入過這裡。」

  李軒不由啞然,心想這真是燈下黑,他從沒想過玄黑鹿王會藏身於巴蛇女王的居處會同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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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6章 意外收穫

  李軒以為玄黑鹿王就藏身於巴蛇女王的居處,結果在進門之後,六尾靈狐卻帶著他們往左側方向一折。

  「扶桑館?」

  李軒錯愕的看著眼前,隨後就眉頭微凝。

  這個世界的大晉之東,也有一個巨大的島嶼。地理位置與日本差不多,土地面積也是日本的三倍大小。

  島上之民自稱是徐福之後,號稱『旭日之國』,認為他們的居處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大晉不承認這『旭日國』的國名,也不承認旭日國的天皇,只以倭國稱之。後來應倭國使者的請求,改為『扶桑』。

  恰好最近扶桑國有一個使團,為勘合貿易進京。

  勘合貿易也稱『貢舶貿易』,晉初實行海禁後,只允許外國與明朝廷進行有時間、地點規定的朝貢貿易。

  外國商船載貢品及各自方物土產來晉,大晉朝廷收貢品、購方物後,以『國賜』形式回酬外商所需中國物品。。

  這些商船來大晉之前,必須持有大晉事先頒發的『勘合』,可以理解為許可證。

  大晉一方面意圖以這種方式杜絕海盜,一方面可壟斷海外貿易的收入。

  而扶桑國這個使團,名義是為來朝拜帝君,實則為獲取『勘合』。

  李軒不明白,玄黑鹿王怎麼與扶桑人的使團扯在了一起?

  「就是這裡!」

  江含韻抬頭,看著那『扶桑館』的牌匾:「小雷說那頭玄黑鹿王最後的氣息就在這裡,它很確定,還感應到裡面,還有著你留下的一線刀意。」

  江含韻之所以說是刀意,是因『極天之法』,本就因極致的武意而生。

  這個時候,這扶桑館門口有幾個負責看門的扶桑武士,已經有人飛奔著跑入進去。

  隨後就有一位穿著絲綢,身披羽織,梳著地中海武士頭(月代頭)的男子,從裡面匆匆走出來。

  這位把目光集中在李軒身上的明黃色飛魚服,繡春刀,一身六道伏魔甲,還有腰間的文山印上。

  他很快認出李軒的身份來歷,當即朝著李軒鞠躬一禮:「扶桑使臣,清和源氏嫡流小野寺三郎景剛,參見大晉冠軍侯。」

  他含著疑惑與小心翼翼的看著李軒:「不知冠軍侯大駕光臨至此是為何事?」

  「原來是小野寺閣下,清和源氏嫡流,聽說是你們扶桑國王的後裔對嗎?」

  李軒一邊直接邁步走上了臺階,一邊信口雌黃的說著:「本侯來此是為找人,京城近日發生一樁大案,本侯懷疑嫌犯潛入『扶桑館』藏匿。」

  他想小雷既然那麼說了,那麼這頭玄鹿,一定就在這扶桑人的使館裡面。

  小野寺景剛則臉色微變,直接一個閃身,攔在了李軒的前方:「且慢!冠軍侯,這裡是扶桑使館,外人不得擅入。」

  李軒當即瞳孔微凝,看小野寺景剛的視線冷冽如刀:「小野寺閣下,你是要阻止本侯辦案嗎?」

  他穿越之前不是憤青,對這個世界的扶桑人也沒什麼惡感。

  畢竟這個時代的扶桑人,對於大晉還是很恭敬的。

  關鍵是他現在也沒法拿別人怎樣。

  昔日大晉立國之初,派遣到扶桑的五個使者,被扶桑人當成元使給砍了頭,太祖洪武帝卻還是忍了下來。

  這一方面是扶桑人認錯的態度很不錯,一方面則是大晉在海上的力量很薄弱。

  當時元末幾位梟雄的舊部活躍於海上,四處劫掠,讓大晉不勝其擾,逼得洪武帝不得不施行海禁。

  這種情況直到太宗年間,蒙元對大晉的壓力大減之後,才逐漸好轉。太宗年間的七寶船隊縱橫四海,名震南洋。

  可現如今,隨著朝廷開支日漸困窘,加上土木堡之變,那些寶船封在港口裡面,都已經爛掉了。

  在自身沒有足夠力量支撐的情況下挑起爭端,丟得只會是自己的臉。

  可如果這小野寺景剛要阻止他抓捕那隻『玄黑鹿王』,情況又不同了。

  「冠軍侯殿下。」小野寺景剛可能也不願得罪李軒,他避開李軒的視線,也把軀體伏得更低。

  不過腳下他卻還是半步不讓,阻止李軒的意圖更加堅定。

  「冠軍侯殿下,使館內現在有些不方便,不適合外人進入。如果您是要找嫌犯,大可將的他的模樣與特徵畫出來,由我們代為尋找。

  請冠軍侯殿下相信我們使團的能力,這次隨我們使團來的上級武士就有五十人,劍士五人,還有一名天位劍豪在此。」

  李軒聽出此人的最後一句,分明是隱含威脅之意。

  扶桑的上級武士,相當於第三門的武修;而『劍士』,則相當於第四門的強者。

  扶桑人的『劍士』一詞,不似中土的『劍士』那樣是泛稱,他們專指的那些獲得劍術流派『免許皆傳』的人物,都是有資格開宗立派的人物。

  李軒卻毫不猶豫的把手按向了腰間的一雙大日刀:「如果我一定要進去找人呢?」

  一起跟過來的薛雲柔,更是靈訣一引,直接使一對『正一伏魔劍』出鞘而起。

  玄黑鹿王事關她兄長的生死,她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將之擒拿的。

  「我們使團有權拒絕不合理的要求,也必須拒絕。」

  小野寺景剛抬著頭,看著李軒:「大晉是禮儀之邦,聽說冠軍侯還是理學護法,名教執令,應該知道『禮』字該怎麼寫。

  如果我們在這裡起衝突,想必是冠軍侯您與大晉朝廷,也不願意看到的。還有,如果您在我們使館沒有找到嫌犯,小使一定會向貴國朝廷申述此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森冷刀意從『扶桑館』的內部傳透出來,遙空鎖住了李軒的元神。

  李軒的瞳孔頓時微凝,知道這定是『小野寺景剛』口中的那位天位『劍豪』。

  扶桑人以『武士刀』為劍,所有的武士刀與劍術,都是從『唐直刀』發展得來。

  李軒的目光卻更加森冷,一絲陰冷的殺意在眼眸中凝聚。

  他平生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威脅,小野寺景剛的那些言辭,在他耳內也不值一提。

  什麼使館衝突,什麼向朝廷申述,李軒有的是辦法應付。

  不過就在他採取行動之前,江含韻卻扯了扯他的袖子:「等一等,先別動手。」

  李軒就詫異的看了過去,江含韻的性子,可比他火爆得多。

  最近『鐵血修羅』的名聲,都已經傳到京城了。

  江含韻則是密語傳音道:「小雷剛才對我說,那頭鹿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可能是被轉移,或者逃走,也可能是被藏匿。」

  李軒依舊手按著大日刀,他想即便被轉移,被藏匿又如何?順籐摸瓜一路追下去便是。

  直到他望見了江含韻投射過來的一道眼神,李軒這才揚眉,流露出冷笑之意。

  ※※※※

  半刻時間之後,小野寺景剛眼看著李軒一行人離去之後,就面色陰沉的轉過身,來到了扶桑館的主殿。

  這殿內中央坐著的,是一位穿著白袍,鬚髮皆白,目光如電,神色不怒自威的老者。

  小野寺景剛在這老者面前拜服了下來:「賀茂師傅,大晉的冠軍侯已經離去了。」

  他眼前的老者,名叫『賀茂一刀齋』。

  雖然在扶桑國中未擔任朝廷關照,也不是什麼地方的大名藩主,卻是被整個扶桑所有武士敬仰的天位劍豪,也是他的劍道老師。

  「我已經感應到了。」賀茂一刀齋神色淡淡:「小野寺殿,你可知他是為何而來?是不是為了那頭天位妖鹿?」

  小野寺景剛微微俯身:「弟子不能確定,對方雖然是這麼說,卻可能另有目的。」

  「最好是為了其它的事,這頭妖鹿的血液與妖丹,都是大補之物,甚至可幫助貴人延壽。我們回國之後,這將是上供給將軍大人與天皇的最佳禮物。」

  賀茂一刀齋一邊說話,一邊拂袖,將一個方圓一丈的金屬囚籠顯化在身側不遠。

  裡面赫然是一頭黑色巨鹿,可其神態萎靡,處於半暈迷的狀態。

  此時他卻發現小野寺景剛的面上含著憂色,賀茂一刀齋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麼?你擔心得罪那位冠軍侯?」

  「是!」小野寺景剛重重頷首:「我聽說這位冠軍侯在大晉朝堂中擁有很大的影響力,甚至形成了一個以他為首腦的強大派系。

  我擔心得罪了此人之後,會影響我們與大晉朝的勘合貿易--」

  可他語音未落,就聽旁邊有人發出了一聲嗤笑:「小野寺大人您太多慮了,這是對大晉朝堂不瞭解的緣故。」

  小野寺景剛當即側目看了過去,發現那人是『伊籐正梁』。

  據說這位原名司正梁,曾在中土為官,官至湖廣道監察御史,由於大晉朝廷傾軋之故棄官東逃,被他們那位愛才心切的幕府將軍聘為客卿,賜封伊籐鄉三萬五千石土地。

  在小野寺景剛疑惑的目光中,司正梁成竹在胸,侃侃言道:「我承認現在這位冠軍侯權柄很大,可如今大晉主導勘合貿易的機構,一是戶部,一是以司禮監為首的內庭。

  這都是冠軍侯影響力範圍之外的,所以你們得罪了他也沒什麼。等到我們返回扶桑,他就更管不著--」

  可這個時候,賀茂一刀齋卻面色一變,他當即一揮袖,將那囚籠再次收起,同時看向了大殿的左側。

  那個方向忽然發出了「轟」的一聲炸響,在漫天的木屑紛飛中,兩道金紫二色的流光穿梭而入。

  李軒的身影,直接就出現在了這殿堂之內,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在場的三人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落在了司正梁的身上,瞳孔當即微微一凝。

  「真有意思!沒想到本侯今日還有意外收穫。」

  湖廣道監察御史司正梁,曾直接參與策動江南水災案。這一年來,他一直都尋找此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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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7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司正梁的臉色煞白一片,小野寺景剛將李軒阻在扶桑館的門外,有很大一部分緣故是因為他。

  他的身份,在大晉是絕不能暴露的。

  可他千防萬防,卻沒想到李軒竟然會肆無忌憚到這個地步,直接就闖入了進來。

  小野寺景剛就驚怒不已:「冠軍侯閣下!你們中原人有句話,不告而入謂之賊!

  這是我扶桑使館,你不取得主人的同意就強闖進來,是什麼道理?今日這樁事,我一定會向你們的禮部申述,中原人的大儒竟然無禮至此。」

  賀茂一刀齋也已跪坐而起,他手按著刀,臉色陰沉的看著陸續闖入進來的李軒,羅煙,江含韻與薛雲柔等人。

  森冷凌厲的刀意,幾乎是直凌幾人的肌膚。

  「那可真對不住!本人追捕逃犯,一時情急至此。」

  李軒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東西晃了晃。

  那是一隻成了精的倉鼠,它睜著兩隻大眼睛,眼神懵懂不解。

  它只是偷吃了一點倉庫的糧食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何況它的犯案地點也不是這裡啊,是隔壁的『諸王館』。

  李軒則咧著唇角,眼含譏誚的看著眼前的幾人:「本人辦案所需,事急從權有何不可啊?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一位一直未謀一面的老熟人,又偵破了一樁大案。

  湖廣道監察御史司正梁司大人,自你出海東渡之後,這一向可好啊?」

  司正梁的臉色微沉:「大人怕是認錯了,我不明你說的湖廣道監察御史司正梁是誰。在下伊籐正梁,是扶桑平氏武家的嫡流,是扶桑天王任命的從六位下大判事,擔任這次使團的副使,平生從未來過中原。」

  李軒懶得理他的鬼話,他直接看向了堂中跪坐的那名天位劍豪:「你叫賀茂一刀齋,那頭鹿是在你手裡吧,將他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賀茂一刀齋看著眼前的幾人,臉色沉冷似鐵。

  他知道眼前這幾位的實力都很強,哪怕是修為最弱的李軒,都能直面的他刀意壓迫,並將之視如無物。

  尤其剛才闖入進來的兩道金紫流光,讓他忌憚到了極點。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名震大晉南北的『天擊地合陽陽神刀』了,果然名不虛傳--

  「我不知你們在說什麼!」

  賀茂一刀齋的語音很怪異,他的漢語不是很熟練:「可無論你們今天想要做什麼,這裡都必死一人,為我賀茂一刀齋陪葬。」

  他手中的武士刀,此時也顯出了一抹寒光。

  「拔刀術?」江含韻兩隻手發出雷霆電光,頗感興趣的看著賀茂一刀齋按著刀柄的手:「一直久聞大名,但沒有見過,你可以拔刀試一試。」

  她在蓄勢,在與賀茂一刀齋遙空對抗。

  兩人的拳勢與刀意交鋒,幾乎將這座小小的廳堂分割成兩個世界。

  「住手!」小野寺景剛怒哼道:「冠軍侯大人還請三思!我的老師是我們使團的護衛首領,他如果出了什麼事,將會影響我們兩國邦交!」

  李軒卻微微搖頭:「我現在懷疑這位賀茂一刀齋與八個月前的江南大水案有涉,要拿他去六道司問訊。如果小野寺有意見,你們可以去尋禮部分說。還有--」

  他的眼中現出幾分寒芒:「他如敢暴力抗法,本侯必殺無赦!勿謂我言之不預!」

  他才懶得管大晉扶桑兩國的邦交如何呢,就如現在的大晉拿扶桑沒辦法,扶桑對於大晉同樣無可奈何。

  太宗年間,大晉在遼東望海堝全殲來犯的倭寇數萬人,之後倭寇就元氣大損,暫時不成氣候。

  至於兩國的勘合貿易,如今已淪為朝廷官員與宮中內侍牟利的工具。

  大晉的太祖太宗最初設立這制度,是為了獨佔海外貿易的暴利。可他沒想到,無論什麼生意一旦到了公家手裡,就一定會虧本。

  加上大宗之後的幾代皇帝,都好一張臉面,這勘合貿易就更加虧本了。

  扶桑人的貿易團,只要打點好宮中的那些內侍,還有相應的官員,那些人就能將宮中的貢茶當成操,上好的絲綢當成破麻布賣。

  李軒心想這『勘合貿易』斷了也好,反正吃虧的不是大晉。

  「你!」小野寺景剛的目中,已經噴出了火來。

  江含韻的眼睛則越來越亮,賀茂一刀齋的刀意每過一個呼吸,就更強盛一分,也更加的危險。

  可越是如此,她越覺興奮。

  江含韻知道李軒是有意將這個對手讓給她,她一邊心想李軒真夠義氣,一邊也不願李軒失望。

  這個賀茂一刀齋最危險的,就是第一刀。

  扶桑拔刀術的霸道,名傳中土。

  如果是單打獨鬥的情況,江含韻感覺自己多半接不下來。

  她畢竟還不是天位,只是一個十重樓境的武修,此時靠著『力與雷合』,以及兩件特別適合她的仙器,才能與天位抗衡。

  不過這個時候,李軒與羅煙正一左一右,都有一股引而不發的強盛刀勢,遙指著賀茂一刀齋。

  這位天位劍豪,勢必沒法全力以赴。

  李軒卻在凝神觀察著『賀茂一刀齋』,注意著此人的一舉一動。他擔心的是這位扶桑劍豪,把那頭玄黑鹿王給宰了。

  之前六尾靈狐小雷,已經以它的神通『神示』,確定了那頭鹿就在這座廳堂內。

  可結果當他們闖入進來後,卻沒見那那頭鹿的蹤影。

  李軒就猜測是這『賀茂一刀齋』的手筆,此人的刀意,與『乾坤』略有涉獵。很可能是用什麼方法,將那頭玄黑鹿王隱藏起來了。

  如果只是為給薛白治病,這頭鹿王死沒死都無所謂,只要精血就可以。

  可景泰帝與虞紅裳卻需這頭鹿作為祥瑞,那死鹿當然是沒用的。

  所以得防備著賀茂一刀齋對玄黑鹿王下手。

  也就在下一瞬,在廳堂內盤繞的雷蛇已經增至千條。它們都不約而同,開始往江含韻的右手上盤繞而去。

  李軒知道這是江含韻動手的前兆,也就在他握刀的手,微微一緊的時候。

  那賀茂一刀齋卻一聲輕哼,他將刀柄放開。轉而一拂袖,將一個碩大的金屬囚籠拋出到旁邊的空地上。

  他眼神陰冷的看著李軒:「你們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這頭鹿。拿去吧,然後離開這裡!我們扶桑使團,不歡迎你們這些強盜一樣的晉人。」

  江含韻的臉色微黑,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她已經準備好全力以赴了,結果卻像是一拳打在了空處。

  好歹是扶桑劍豪,怎麼就這麼慫?

  要知道他們這邊四個人,連一個天位都沒有。

  小野寺景剛則深深一個呼吸:「冠軍侯大人,如果你有什麼案件需要賀茂師傅協助,他一定會去的。

  會同館代表著大晉的臉面,聚集著諸國的使者。我相信冠軍侯大人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一定不希望在這裡鬧出什麼風波吧。」

  李軒則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別太想當然了,小野寺閣下。」

  不過賀茂一刀齋既然將這頭鹿交了出來,他也確實不好下殺手。

  他探手一招,將那囚籠甩給了一旁的薛雲柔。後者則一個拂袖,直接將這頭鹿與籠子,都裝入到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李軒此時又一個探手,以琉璃浩氣凝聚出一隻擎天大手,往旁邊正準備悄然離去的司正梁抓攝了過去。

  「司大人,你隨我走一趟吧!」

  司正梁當即臉色大變:「你敢!我不是什麼司大人,也不是什麼司正梁,乃是扶桑副使伊籐正梁!」

  他意圖以自身浩氣對抗李軒,卻僅僅被李軒的浩然正氣一個抓攝,就轟然粉碎,然後身軀不受控制的被李軒強行拖拽過去。

  司正梁慌張失措:「賀茂大人,小野寺大人,請你們說句話!」

  可小野寺景剛與賀茂一刀齋卻都是臉色沉冷,一言不發的看著李軒強抓著司正梁的衣領,踏出這扶桑館的大門。

  而就在李軒離去之後,賀茂一刀齋的唇角頓時溢出了血絲。他幾乎將牙關咬碎,無邊的刀意,將周圍的木板都盡數粉碎成渣。

  「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

  小野寺景剛則苦笑道:「賀茂師傅,中原人有兩句話,一句話是忍辱負重,一句話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朝著賀茂一刀齋深深一禮:「我看得出來,那位冠軍侯確實對您動了殺意,我們現在,也沒必要現在就與他正面衝突。為了將軍大人的托囑,還請賀茂師傅忍耐一二。」

  賀茂一刀齋輕哼了一聲,他何嘗沒看出來。

  今日一旦動手,小野寺景剛或能保全性命,可他賀茂一刀齋一定會死在此處。

  而在事後,那位冠軍侯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關鍵是他沒有把握,將這四人中的任何一人斬殺。

  僅是那個穿著六道伏魔甲的女孩,就讓他必須付出六成的心力與之對抗。

  賀茂一刀齋握刀的手卻青筋暴起,只覺胸中郁恨難以宣洩。

  直到他看到身後,自己親手寫下的一個『忍』字,才勉強平復住情緒:「那麼伊籐正梁怎麼辦?他會不會洩露消息?」

  「應該無妨!伊籐正梁是為勘合貿易而已,他對將軍大人謀劃之事所知不多。」

  小野寺景剛雖然這麼說著,臉上卻現出了幾許憂色。

  司正梁的確不知道他們使團來大晉的真正目的,他卻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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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0 00:15:38 |只看該作者
第0598章 驚悉秘聞

  帶回玄黑鹿王之後,李軒自然是第一時間給薛白治病。

  由於鹿王是活著的,可以隨時抽取精血,李軒與江雲旗也就沒採用過於激烈的方法,而是循序漸進,一步步的幫助薛白同化虛無刀意。

  這樣一來,鹿王肯定會損耗更多的元氣精血,可它也有足夠的時間蘊藏身體,從而細水長流,源源不斷的提供氣血。

  李軒還用飛符將此事通報了宮中,那邊的回應則是先讓他在府裡面養著這頭鹿,別讓它給逃了。

  景泰帝知道這頂級祥瑞用於當下,不過是錦上添花。只有在一些關鍵的時候使用,才能效果最大化。

  除此之外,景泰帝還會每個月派遣得力人手前來,抽取鹿血給景泰帝與太子虞見濟使用。

  自然,景泰帝也不白拿這些玄鹿精血。李軒可以去御藥監拿取一些上好的藥物,給玄黑鹿王補充元氣。

  李軒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從御藥監那邊掃了一大堆的藥物回來。。

  大晉的皇家很窮,也很富。窮是因他們每年收入的現銀不多,可皇家每年從各地皇莊收穫的糧食,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物資卻是海量。

  許多東西用不掉,就被內侍以各種理由『報廢』處理了。

  太祖太宗的性格無比強勢,他們什麼東西都想抓在手裡,可最終什麼都抓不住。

  御藥房也是如此,皇室在天下間的上等藥田就有六十處,佔據天下近半。可這些藥,皇室是用不完的,最終因『年代久遠』、『保存不善』,許多藥就這麼丟了。

  所以李軒逮到機會,就毫不客氣的掃了一大批藥材回來。

  如果按照市面上的價值來算,至少價值一百多萬兩。

  太醫院的大夫們也很高興,他們配合李軒,給玄黑鹿王開出補氣血的『丹方』,也拿到了不少好處。

  唯獨御藥監的首領太監臉色陰沉如鐵,這些藥材如果用不掉,最後至少有五六十萬銀錢可以落到他們口袋。

  李軒拿了好處,也是很盡心的給玄黑鹿王補身體。

  不過這位大名『陸沉』的天位妖王,在喝著百年茯苓湯的同時,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讓他不快的可不僅僅是淪為『鹿形靈丹』的下場,還有李軒正在做的事情。

  玄黑鹿王圓瞪著眼睛,很不爽的看著李軒:「你能不能別把我的神通全給『閹割』掉?多少給我留一兩門!

  比如這五氣生元術,也能夠幫我補回元氣。你們不是要我的血嗎?我血中的元氣越足,效果不就越好?」

  李軒聽了之後就嗤笑不已:「留下來,讓你方便逃跑嗎?這種神通,鎮元釘可鎮不住。」

  『鎮元釘』對於天位的效果,就已經很有限了。

  其實李軒並不怎麼擔心玄黑鹿王會逃走,他只是逮到玄黑鹿王這個實驗對象,想要試驗『閹割』這門極天之法而已。

  他發現『閹割』並非無所不能,它只能對正處於『發生過程』中的事物起到作用。

  比如玄黑鹿王的各種神通,李軒可以在這些神通使用過程中的時候進行『閹割』,也可以閹割玄黑鹿王使用這些神通的念頭。

  毫無疑問,後一種方法更聰明,法力方面損耗更小得多。可李軒卻需精準的判斷敵人,會在什麼時候使用神通。

  然後就是文章,文字,雕刻,繪畫等等,可以『中途不繼』的事物。

  所以這把『割龍刀』的極天之法,其實不完全是閹割,更像是多種概念的集合體。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用『斷絕』或者『斷裂』這個詞可能更加合適。

  李軒對於這把『割龍刀』,倒是越來越滿意了。

  可惜的是他的真元法力不足,在四象煉元爐沒有足夠真元儲備的情況下,『割龍刀』已經成了擺設。

  玄黑鹿王不知李軒的想法,他氣息一窒,然後他又眼珠一轉:「這樣吧,我可以立一個心神之誓,保證不會逃,還可以給你效力個十年八載的,本命精血也盡我所能的提供,只要不損我根本元氣就可以。

  你只要把我的神通還給我,然後未來到時間之後放我離去就成。說實話,本王對於冠軍侯閣下的救命之恩,其實是感激涕零的。如果不是你,我多半要被那些扶桑人剝皮抽筋,下場更慘。

  我們妖族恩怨分明,冠軍侯既然救了我,那麼本王自當啣環結草以報。」

  李軒就心想這傢伙的口才倒是挺不錯的,竟讓他有了幾分動心。

  「心神之誓?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不過十年八載肯定不行,既然是救命之恩,那自然該以身相許嘛!」

  李軒說到這裡,又好奇道:「說到那些扶桑人,陸老哥你是怎麼被他們逮住的?那個扶桑天位,他出刀的速度很快,可他的遁速,應該比不上你。我想你即便打不過,逃也能逃掉。」

  還有,他隨小雷沿途追蹤,也沒發現什麼戰鬥的痕跡,同文館裡面一樣沒有。

  玄黑鹿王就臉色鐵青道:「他一個人當然逮不住我,可加上蒙兀國師阿巴斯,前元天師張觀瀾,本王哪裡還有抗手之力?」

  原本他即便遭遇這仨人,也不會沒有抗手之力。可他的最強神通『五氣定神法』剛好被閹割了。

  「這筆賬,本王遲早會討要回來。這數日之辱,本王必定十倍償還!」

  落入扶桑使團之手的那幾天,他沒少被折辱。

  不像是李軒,除了閹割與抽血之外,沒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阿巴斯?張觀瀾?」李軒不禁瞳孔微收:「你是在何處遇到的他們?承德千戶所?」

  承德千戶所,也就是六尾靈狐小雷最遠追及的位置。

  他沒想到這兩人,會與扶桑天位劍豪扯在一起。

  這兩個大晉朝的死敵,這是又打算攪事了?

  李軒已經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他今日就該承擔一些代價,將那賀茂一刀齋直接斬殺的。

  「就是承德,京師東北六百里。當時我只想逃得遠一些,沒有細查究竟,結果一頭闖到他們的眼前。」

  玄黑鹿王說到此處時也面色一肅,凝思著道:「說起來,我當時在那邊感覺到一股很濃郁的死氣與煞氣。」

  ※※※※

  李軒隨後又去了六道司,去看那位前任湖廣道監察御史司正梁。

  為防皇甫玄機鋌而走險,殺人滅口,李軒沒有將此人送去繡衣衛,而是將之關入到北京鎮妖塔的黑水牢,又請來了雷雲主持看管與訊問事宜。

  當初那場南方大水,與巴蛇常澤及兩大上古妖邪有涉,故而此案也在六道司的管轄範圍。

  而此時的李軒,在六道司的影響已經不局限於『神翼府』。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八爪魚,正把自己的手伸向了四面八方。

  雷雲就是由李軒的第二元神一手運作,調任到京城的。

  李軒知道他的『神翼府』要想在整個大晉範圍,順利得開展工作,他們在各地的鎮妖塔內就必須有自己的人,而且官位還不能太低。

  雷雲可能是覺得在朱雀堂待得很尷尬,也欣然應命,很痛快的就來了京城。

  而當李軒再次見到司正梁的時候,他已經是皮開肉綻,血染重衣了,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肉。

  讓李軒驚訝的是,雷雲已經拿到了司正梁的口供。

  李軒看過口供記錄之後,就眼神一亮。

  「老雷,這幾個月不見,你本事長進了啊。」

  他指得是雷雲在『刑訊』上的本領,這位原本是毫無基礎的。可如今這位雷大校尉,卻著實給了他一次驚喜。

  似皇甫玄機這樣的人,只是單純的指證是沒有用的。

  皇甫玄機隨時都可反誣,說李軒是羅織罪名,刑訊逼供,或者公報私仇,有意誣陷。

  之前的皇甫玄機,就是這麼脫罪的。

  他們必須要拿到切實的證據,才能夠將皇甫玄機的罪名坐實。

  可現在,司正梁就供出了幾樁事。雖然不足以證實皇甫玄機與南方大水有涉,卻足以讓這位再嘗一次牢獄之災了。

  甚至他還可以順勢拿下皇甫玄機的好幾個朋黨--

  雷雲聽了之後卻一聲嗤笑,語含不屑道:「這可不是我問訊之法了得,是此人太沒用。此人『文心』已碎,浩氣全無,我學來的一些厲害手段都沒用,他就全招了,爛得像團泥一樣。」

  李軒重新翻看口供,這次他看的是細節。

  「他就只知道這些嗎?他肚子裡還有沒有貨?」

  「說是就只知道這麼多。」雷雲陷入了凝思:「我會繼續逼供,該用的手段還會給他用上,不過你別抱太多希望。」

  李軒就微微頷首:「試試吧!如果肚子裡真沒貨了,就把這人給我丟入蟻牢。注意用人蔘吊著元氣,別讓他痛快死了。」

  就是此人,在年初至少令十二萬百姓死於大水。

  狀似奄奄一息的司正梁卻瞳孔收縮,他知道『蟻牢』,也知道自己如果被丟入進去,將使他承受比凌遲還要痛苦十倍的酷刑。

  「冠軍侯饒命!」司正梁的神色惶恐異常:「冠軍侯,司某罪大惡極,理應償命,如今只求速死,還請冠軍侯開恩!」

  他發現李軒與雷雲,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裡都含著譏諷之色。

  司正梁的心緒更加慌亂,此時他卻心神一動:「冠軍侯,我還知道一件事,與當今的朝堂局勢息息相關。冠軍侯您可還記得您當初入京的時候,那位前太子,也就是沂王千歲幾乎被人毒殺一事。

  此事司某掌握了一些線索,兇手是您絕對想不到的人,司某只求用這樁事,請冠軍侯高抬貴手,給司某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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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0 0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0599章 工部都給事中

  從鎮妖塔出來之後,李軒就臉色沉凝的立在原地定定不動。直到過了良久之後,他就第一時間去找了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韋真。

  「韋世叔,你明日找人上本,彈劾戶部廣積庫官員與『內官監』在勘合貿易中內外勾結,私相授受,賤賣內庫資財,損公肥私一事。」

  韋真聽了之後先是錯愕,隨後就苦笑著問:「你是要阻止這次的勘合貿易?這是為了扶桑使團?」

  京城也就這麼大,李軒又是各方矚目的人物。他與扶桑使團衝突的事情,已經傳遍朝野。

  不過韋真卻不知司正梁與玄黑鹿王之事,所以他感覺這一次,李軒的心胸顯得有點小了。勘合貿易事關外邦與國家大政,如果擅加干涉,後果莫測。。

  且那一次衝突,吃虧的也不是李軒。事後人家扶桑館還忍氣吞聲,都不敢將此事通告朝廷與禮部。

  李軒卻點了點頭:「正是為勘合貿易,我這邊有幾件事,需要扶桑人的配合。」

  而想要扶桑人乖乖配合,那就得捏住對方的要害--

  此時他稍稍遲疑,還是神色凝然的交代道:「韋世叔,此事不但關係國本,與你我的身家性命也息息相關,絕不可輕忽。」

  韋真原本是想要勸誡的,可聽到這一句,他就臉色微凝。

  他知道李軒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所以當即就信了。

  「我這就去找人上本,不過,內官監與勘合貿易關涉各方,你這樣會得罪許多人。還有,我們現在手裡可是一點罪證都沒有。」

  內官監掌木、石、瓦、土、搭材、東行、西行、油漆、婚禮、火藥、法器、兵器十二作,及米鹽庫、營造庫、皇壇庫、諸皇莊,凡國家營造宮室、陵墓,並銅錫妝奩、器用暨冰窨諸事,還負責採買宮中一應所用器物。

  這就相當於以前大部分『少府』的職能,管理著皇室資產。

  朝廷與各大藩國進行的勘合貿易,主要是通過內官監進行。

  可此事還有各方權貴牽涉其中,比如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與秉筆太監,還有外朝的眾多權貴,許多人都盯著與扶桑人的這次勘合貿易。

  扶桑島不但盛產金銀,兵器,還有各種極東之地才有的天材地寶,一次勘合貿易,最多可產生兩三千萬兩銀子的財富。

  李軒聞言就笑道:「得罪就得罪吧,反正也走不到一路。至於罪證,這東西很重要?我甚至都不需要你查出什麼。」

  韋真當即心領神會,只需朝中的清流對勘合貿易一直保持質疑的態度,這勘合貿易就沒法順順當當的進行下去。

  且既然此事關涉大筆的金銀財貨,這其中又豈能沒有貓膩?

  那戶部的廣積庫與內官監裡面,能有多少人是乾淨的?十個有九個都該殺頭。

  ※※※※

  都察院的奏本次日就抵達監國長公主虞紅裳的案頭。

  韋真掀起的聲勢浩大,糾集了足足三十餘位御史與六部給事中一同上書,彈劾廣積庫官員與內官監監守自盜,損公肥私,在朝中掀起極大風波。

  對於此事,朝野內外都一致認為是李軒對扶桑使團的報復,然後感慨於這位冠軍侯的睚眥必報。

  不過更多人,還是樂於看戶部廣積庫與內官監的笑話。

  朝中的這兩大機構都肥得流油,自然也遭人之嫉。

  所以許多清流即便在心裡猜測這是李軒的挾私報復,也還是毫不猶豫的參與其中。

  他們認為戶部廣積庫與內官監藏污納垢已久,是該好好整治一番了。

  此事甚至一度壓倒了立儲之議,尤其內閣的高谷、蕭磁與商弘等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緊抓此案,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借此機會,三人不但抵禦住了汪文為首的諸多文臣對他們的攻訐,也令襄王入嗣大統一事熱度稍減。

  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李軒執掌的中軍斷事官衙門,在十日之間連續拿下二十七位四品以上的軍將,尤其河南都指揮使司,山東都指揮使司的高層將領,幾乎被他橫掃一空。

  事涉十三年前的一樁舊案,當時河南與山東的部分衛所因軍田被侵佔,導致當地的衛所軍逃遁一空。可兩大都指揮使司卻瞞下了此事,朝廷每年下發的賞銀、鹽油等物資,也都被地方武官如數冒領,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可到了正統三十九年,正統帝決定北征蒙元,從河南與山東調度兵馬,兩處都定員五萬,其中騎軍五千。

  當時河南都司與山東都司都慌了神,只能強抓民壯充數。

  可他們又不敢過分,擔心得罪地方文官。最後只能以萬餘衛所軍,萬餘民壯冒稱五萬大軍。

  接下來他們的運氣,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

  土木堡一役,大晉將近八十萬大軍全數崩滅。其中也包括河南與山東兩大都司的十萬軍馬,也在蒙兀人的打擊下,『陣亡』了將近九成。

  這讓李軒為此感概不已,心想上皇正統帝昔年那皇帝可當得真不容易。

  這位倒是雄心勃勃,想要傚法太祖太宗北征蒙元,可他的文臣武將,都盡在給他挖坑。

  事後這兩大都司僥倖生還的將領擔心朝廷追責,就求到皇甫玄機的頭上。

  皇甫玄機很講義氣,一力將此事掩蓋了下來。

  而當時負責此事的正是司正梁,他將此事辦得極其妥帖漂亮,幾乎不留破綻。

  當司正梁出賣皇甫玄機,李軒也就掌握了幾乎所有的證據。河南與山東兩大都司的涉案人員,幾乎一個都沒跑掉。

  可惜皇甫玄機見機得快,當天就躲入到皇甫家的宗祠裡面,抱著太宗御賜下來的『丹書鐵券』,在他父親『河間王』皇甫玉與兄長『定興王』皇甫神機的靈位前痛哭流涕。

  李軒暫時也無可奈何,只能揀選得力之人盯著輔國公府。

  一旦皇甫玄機出來,就即時將之抓捕。他還不信了,這傢伙能夠一輩子呆在輔國公府的祠堂不出來。

  時間很快到了十月底,景泰帝依舊深藏宮中,沒有露面。以至於朝廷中的立儲之爭,又熱度高漲了起來。讓李軒微覺奇怪的是,在時間進入十月中旬之後,虞紅裳就改了穿衣風格。

  她以前喜歡穿顯瘦顯腰的衣裙,可現在卻喜歡那些寬鬆的衣服。

  還有,虞紅裳的口味也有了一點變化。

  李軒偷偷帶給虞紅裳的一些美食,卻被虞紅裳嫌棄的不行,反倒是喜歡吃一些酸的東西。

  李軒一度懷疑懷疑虞紅裳是懷孕,只因虞紅裳的一切症狀都與孕婦無異,時間也正好對得上。

  不過當李軒給虞紅裳探脈,卻什麼都沒感應到。

  而就在十一月初的時候,薛白終於在李軒與江雲旗的聯手治療下完全痊癒。

  當日正好京城大雪,薛白在江南醫館的後院嘯聲不絕,在周圍數里範圍內激起了漫天雪浪。

  於此同時,醫館後院中的七座樓宇同時塌陷,還有一塊充作假山的巨石消失無蹤。

  那些樓是被薛白的浩氣震塌的,巨石則是被薛白的虛無刀意強行『抹除』,化為齏粉芥塵,

  薛白在重傷之前,就是八重樓的修為。

  他傷癒之後融合虛無刀意,就直接跨入儒道第四門『浩氣長存』之境。浩氣的純度,也接近於『紫氣東來』。

  按照當世的標準來看,這已是一位當世名儒。

  像是權頂天,如今也不過是十二重樓境界而已。

  薛白與權頂天之間還有差距,可差距不大。

  這事要換成是江雲旗與江含韻,肯定是把江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可江夫人厲來心疼這個外甥,她娘家就只剩這一獨苗,又在病榻上躺了好幾年,豈能不心生憐愛?

  所以她不但一句訓斥都沒有,反而是喜笑顏開,事後更親自下廚,給李軒與薛白他們做了一桌大餐。

  當日的薛母與薛雲柔更是喜極而泣,都強忍著眼淚坐陪。

  薛白則是頻頻向李軒敬酒,言道此恩此德如同再造,薛某必有後報云云。

  李軒也一點都不含糊,薛白傷癒的次日,他就在朝中給薛白謀了一個『工部都給事中』的清貴要職。

  薛白的景泰七年的進士,二甲前八,得授翰林院編修一職。

  這些年他雖然在家養病,卻一直在翰林院掛著職,所以調任正七品的工部都給事中正好合適。

  這是汪文大肆打擊太后一黨後空缺出來的職位,原本汪文與襄王另備了人選接任。可李軒一伸手,內閣次輔高谷與虞紅裳就順水推舟,將這『工部都給事中』的職位給了薛白。

  雖然這只是六部中權柄最弱的工部,可六部給事中的多管閒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職位不但清貴,權重,且前程遠大,只需薛白在這個職位呆上五六年就可官升數級,與韋真一般直接跳到三四品的高位。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軒接到了景泰帝簽發的正式旨意。

  在沂王虞見深奔走一個多月之後,景泰帝終於鬆口,令李軒主持金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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