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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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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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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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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34:42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八節 衣櫥

  「快,跟上!」混亂之中,經驗老道的埃德貓著腰,繞開人群,沿著牆角向要塞內跑去,並不時回過頭,朝身後兩名隊員招手。

  騷亂發生後,再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且不說身後擁擠著大批進城的士兵,就算能出去,也會被上頭以逃兵罪論處。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趁亂沖進要塞的某個建築物裡,找個地方躲起來。

  越過一個個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平民,繞開一大群混亂的平野士兵,前方出現了一座三層高的建築物。從一塊塊東倒西歪、冒著火花的霓虹燈招牌上看,應該是要塞的商業中心。

  「等等。」埃德抬起手,示意後面的兩人停下,然後蹲在一旁觀察了起來。

  「救命啊!」數秒鐘後,一名穿著帆布工作服的男子連滾帶爬地沖進大門。可他才剛進去,裡面就響起一陣槍聲,呼救聲頓時戛然而止。

  眼看大門有人把守,埃德的目光轉到了大樓的另一側,停在一條消防梯上。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安全後,他將突擊步槍往肩上一背,向後招了下手,「走,爬梯子。」

  緊接著,三人俯身前行,來到消防梯下方,依次向上攀爬。

  「噔噔噔……」

  隨著三人的動作,梯子上的銹蝕紛紛掉落。位於中間的老二最痛苦,鐵銹全掉在他臉上,混合著汗水,染成了土紅色。

  「咻咻咻……」

  忽然之間,幾顆流彈從身側飛過,嚇得老三差點抓不穩梯子。

  「我中彈了,我中彈了!」老三慌亂地叫道。

  「別吵,真中彈你就掉下去了!」老二低著頭,朝下方的老三喝道。

  「快點,別磨蹭。」埃德一邊向上攀爬,一邊催促著。用眼角的餘光看去,大批機甲和士兵正朝這邊壓來,上空不時飛過一兩個改造人,或是一頭撞上熱追蹤導彈,變成空中的火球,或是被大量子彈擊中,渾身冒火地墜落地面。

  沒過多久,埃德爬上了頂層的平臺。可他剛一露頭,一梭子彈就掃了過來。

  「咻咻咻!」

  子彈貼著頭盔擦過去,埃德頓時手一鬆,滑了下去。慌亂之中,一腳踩在老二的肩膀上。

  老二當即向下一墜,一屁股坐在老三頭頂。

  「啊!」老三一聲驚叫,但好在年輕力壯,又有泵式回路,反應極快地將老二頂了上去。

  埃德穩住身形,一咬牙,猛地向上竄去。在這種時候越是猶豫,死得越快。

  「噠噠噠……」「鐺!」前方火舌噴吐,一枚子彈打在頭盔上,將剛爬上來的埃德打得脖子一歪。

  不過他有甲蟲耐力,又身經百戰,很快就恢復過來,並判斷出子彈的方向。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他向前一撲,就地打了滾,然後端起槍,朝火光閃爍的地方射出一串子彈。

  「噠噠噠!」

  躲在空氣淨化器後方的守軍應聲而倒,埃德眼看一擊得手,立即向前奔跑。

  「咻咻咻……」子彈擦破空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埋頭跑出一段後,向前一滾,躲進了一台空氣淨化器的後方。

  「噠噠噠!」默數幾秒鐘後,他閃身而出,朝大致方向掃出一排子彈。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擊殺對方,而是為了掩護其他兩名隊員。

  「鐺鐺鐺!」剛扣了幾下扳機,他就躲了回去,守軍的子彈立即呼嘯而至,打得空氣淨化器的鋼鐵支架火花四濺。

  不出所料般,消防梯的方向很快就傳來槍聲,然後是一聲慘叫。這段時間裡,他也沒閑著,從腰間拔出兩枚煙霧彈,咬開拉環,朝前方的未知區域砸了過去。

  灰色濃煙很快就噴出來,彌漫了大片區域。和隊友匯合後,埃德迅速砸開連著空氣淨化器的管道,率先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在商業中間三層的一間服裝店裡,衣櫥之中,正傳出一個輕微的呼吸聲。

  就著昏暗的光線,勉强可以看見牆上掛著許多女性的衣裝,牆邊都是衣架子,胸罩內褲一應俱全。

  此刻,藏在衣櫥裡的是一個妙齡女生。她今年二十一歲,是這家服裝店的服務生,風沙堡裡土生土長的女孩兒。戰爭開始後,士兵們到處找人,她藏進衣櫥,僥倖躲過了一劫。

  上次蟲潮的時候,她也是躲在這裡,舒舒服服地度過了好幾天。其他姐妹都被拉去照顧傷員,唯有她悠然自得,一邊吃著小零食,一邊享受著難得的帶薪假日。

  「或許這次,也會和上次一樣有驚無險吧~」她這樣想著,將一枚薄荷糖剝了紙,放進口裡含著,用小舌頭來回撥弄。

  「哐當!」

  正享受著舌尖的清爽,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大響,她頓時嚇得渾身顫抖,差點叫出聲來。

  透過櫃門的縫隙看去,一名背著槍、士兵模樣的中年男人正從通風口跳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然後向前走了兩步,接著又有一道身影落下。

  「哐……呃……啊!」一陣細碎的響聲中,第三道身影滾落下來,砸在第二道身影的身上。後者當場被砸趴在地上,顯得痛苦無比。

  落地後,埃德朝四周打量了幾眼,就立即走到門邊,朝外望去。只見回廊中空無一人,燈光忽明忽暗,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掉落的石膏天花板和玻璃碎片,顯然在炮火中受到了震蕩。

  「守在這裡,等到戰爭結束。」埃德回過頭,朝兩名滾爬在地上的隊友,低聲說道。

  「老大,都聽你的。」老三爬了起來,笑著說道。老二下去後,他有些著急,一不小心撞到通風管道的頂部,頓時眼冒金星,一頭栽了下來。

  「嚴肅點,沒個正經樣。」老二一邊扭著脖子,一邊教訓道。剛才老三摔在他身上,若不是蟲化者,估計當場得暈過去。

  「知道知道……」說著,老三掏出軍用打火機,「叮」的一聲,擦亮了火光。

  「白痴,快滅了!」埃德低壓聲音駡道。

  「哦。」老三合上火機蓋,熄滅了火苗。

  而就在老三擦亮打火機的時候,老二看到了玻璃櫃檯中的化妝品,其中就有幾支妹妹吵著要買的口紅。

  他立即上前,「乓啷」的一聲,砸開玻璃櫃,將口紅拿出來,端詳了一眼,塞進口袋裡。

  「老二!」埃德皺著眉頭叫道。

  「沒……就隨便看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老二連忙賠笑道。

  「都老實點,別發出聲音。」埃德嚴肅地說道。

  「好好好。」老二連番點頭,等老大轉過身,看向外面,又從玻璃櫥裡取出一些粉底液、指甲油什麼的,塞進衣袋裡。

  拿完化妝品,他忽然醒悟過來,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櫃檯,一把拉開抽屜。

  「嘩啦。」

  隨著一聲輕響,一整盒的銅幣銀幣映入了眼簾。他迅速抓出一把,塞進口袋裡。老三看到,立即沖過來,伸手要搶。

  「去去去……」老二一下打開老三的手,說道,「等出去了,咱三兄弟平分。」說著,老二從抽屜裡翻出一個裝錢的小布袋,把錢幣抓進去。

  老三「哼」了一聲,沒再理會老二,走到一旁,無聊地擺弄著衣架上的胸罩。

  「老二,你看這個。」挑了一會兒,他拿起一個G罩杯的胸罩,一邊搓揉著,一邊朝正在裝錢的老二說道。

  「你變態啊。」老二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以後我要找個奶這麼大的,天天抱著睡覺。」老三一臉嚮往地說道。

  「你懂個屁啊,奶這麼大的,通常都是些肥女人。」老二笑著說道。

  「你才懂個屁!」老三還嘴道,「我上次看那個誰,就是風暴那邊來的,叫什麼來的……唔……」他想了一會兒,說道,「牧團長,我看她就挺大的。」

  「你找死啊,她是朱雀團的團長,手下幾百號人,隨便捏死你。」老二板起臉說道。

  「不就說說而已嘛。」老三訕訕一笑,接著又說道,「對了……」

  「什麼?」老二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時候把你妹妹介紹給我,你看我,挺壯實的……」老三抬起手臂,展現肌肉。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二打斷了。

  「介紹你個頭,她才上初中好嗎。」老二皺起眉頭說道。

  「大舅哥,我的意思是……」老三厚著臉皮說道,「預定一下。」

  「預定你妹!」「大舅哥,別這樣嘛。」「信不信我抽你?」「都一家人了……」

  看著嬉皮笑臉的老三,老二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拿起一枚銅幣,砸了過去。

  「哈哈!」老三反應極快,頭一偏,就躲過去了。

  「看我不弄死你。」老二冷著臉,抓起一把銅幣砸過去。

  這次老三站在原地躲不過了,腿一蹬,向側面閃避,結果「碰」的一聲,撞在衣櫥上。

  「啊!」

  霎時間,櫥櫃裡響起一聲尖叫。

  三人同時臉色一變,迅速端起槍,瞄準聲音傳出的地方。

  老三靠得最近,緩緩放下突擊步槍,拔出腰間的手槍,上前一步,猛地拉開櫃門。

  「別……別開槍……」一個怯懦的嗓音傳了出來。

  老三撥開衣物,很快就看清了櫥櫃中的女孩。立即把她拽了出來,一手捂著她的嘴巴,手臂抵著她的胸部,將她壓在櫃門上,一手握著手槍,食指扣著扳機,槍口抵著她的腰部,沉聲警告道:「別出聲,否則死。」

  「唔唔……」女孩瞪大著眼睛,小雞啄米般點著頭,那目光裡透出了驚慌和恐懼。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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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34:59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九節 悔恨

  看到老三控制了局面,對方又是個女孩,埃德和老二都放下了槍。前者繼續觀望外面,後者繼續裝他的錢幣。

  悄然無聲間,女孩的身上傳來淡淡的薄荷味,香甜中帶著清爽,手臂上又傳來溫軟的感覺,回饋著舒適的彈性,老三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定眼看去,櫻唇薄薄,鼻子翹翹,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閃動著惶恐和不安,更增添了一份誘人的色彩。

  「別動,不然殺了你。」老三齜著牙,抬起腿,用膝蓋分開她的大腿,頂在櫃門上。

  「唔唔……」女孩用力地點著頭。

  「你叫什麼?」老三鬆開捂著她的嘴的手,問道。

  「小……小奈……」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十一……」「哪裡人?」「風沙堡。」

  「**有多大?」老三注視她的眼睛,問道。

  「我……」女孩面露驚恐。

  「說!」老三惡狠狠地說道,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將她死死地抵在櫃門上。

  「d……」女孩蠕動著嘴唇,聲音細如蚊子。

  「說真話,不然殺了你。」年輕的蟲化者眯起了眼睛。

  「e……」女孩垂下頭,彷彿認命一般,低聲說道。

  霎時間,老三的邪火「噌」的一下,猛躥起來,燒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只見他用力地推倒女孩,撕開衣物,撲了上去。

  埃德皺起眉頭,和老二對視了一眼,後者立即上前抓住老三的肩膀,想扳開他。卻在這時,老三猛地回過頭,雙眼腥紅如血。老二頓時一驚,鬆開手,退了回去。

  埃德見狀,嘆了口氣,沒再理會。

  「求……求求你……嗚嗚……不……不要……啊……啊啊……」

  不一會兒,角落裡就傳來低沉的喘息和絕望的咽嗚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動靜越來越大,埃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沉默之中,對講機裡忽然傳出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埃德調了下頻率,電流聲逐漸變成了低沉渾厚的聲音。

  「我再重申一次,任何强奸、搶掠的行為,都會被視為叛逆,就地處決!」

  埃德頓時一驚,快步上前,把老三拽了起來。

  「幹嘛!」老三大聲吼道。

  「你想找死嗎!」埃德一巴掌抽了過去,當場抽得老三橫飛了出去,一頭撞進衣櫥裡。

  「海格已經下了格殺令,快點穿好衣服。」埃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經過一輪發泄,雖然還不夠滿足,但老三也逐漸清醒過來,隨即面露驚恐,慌亂地提起褲子。而這時,躺在地上的女孩爬了起來,縮到牆角,目光呆滯地望著三人。

  老三扎好皮帶,轉頭就看見衣衫淩亂的女孩,想起黑豬組的凶殘,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如果她還活著,就會告發他,那他就死定了。這麼想著,他一咬牙,轉過身,用手槍指著女孩。殺了她,藏進衣櫥裡,就沒有人能告發他了。

  女孩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他持槍的手顫抖著,那輕巧的扳機有如千鈞之重。

  「你想做畜生嗎!」老二鐵青著臉,沉聲質問道。

  「怎麼辦,怎麼辦!」老三緊握著手槍,驚慌失措地望向了老二。

  「我只問你一句話,是不是想做畜生?」老二逼視著他,再次問道。

  「不……我不是畜生……」老三手一鬆,槍掉落在地上。

  老二頓時鬆了口氣,上前拉開老三,然後蹲在女孩面前,放緩聲音說道,「對不起,我……我們不是……」一時間,老二結巴了。那句「我們不是壞人」,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個是强奸犯,另一個是搶劫犯,怎麼可能不是壞人……

  「我們會……會儘量給你補償……他……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別……」老二艱難地說著,似乎有點理屈詞窮,半天也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女孩抱著雙腿,拼命地收縮身體,顯得更害怕了。

  老二見狀,用力地抓著頭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咯噔!」「咯噔!」「咯噔!」

  正猶豫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鐵靴敲擊地板的聲音。店內的三人同時端起槍,瞄準了門口。

  「咯噔!」「咯噔!」「咯噔!」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沉重而深遠,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重錘。

  「咯噔!」「咯噔!」「咯噔!」

  下一刻,一道巨大身影出現在店前,推開門,彎腰低頭,走了進來。

  黑豬王!

  三人頓時屏住了呼吸,無形的威壓彌漫在心頭,冷汗順著臉龐一點點地滑落。

  黑豬王站直身體,目光在店內一掃而過,然後停在了角落裡的女孩身上。慢慢地,又移到了蹲在女孩身邊的老二臉上。只見他瞳孔驟然一縮,大步上前,震得地板都在晃動,一把抓起老二的衣領,拖了出去。

  「跪下。」黑豬王命令道,雄渾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

  「我……我什麼都沒做……」老二大叫起來。

  「跪下!」黑豬王厲聲喝道,抓住了老二的肩膀。

  老二只覺得肩膀被輛卡車碾過,骨頭咯咯作響,馬上就要碎了,連忙跪了下來。

  黑豬王拔出手槍,「哢嚓」的一聲,拉開保險栓,頂著他的後腦。

  「黑老大,他真的什麼都沒做,真的……」埃德沖了出來,黑豬王看也不看,轉身一甩手,直接把他抽飛出去,落在十幾米外。

  「說出你的遺言。」黑豬王沉聲說道。

  「我……我……」老二額頭冷汗直冒,卻不容他思考。此情此景之下,無論他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相信了。於是,他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說道,「照顧我的家人。」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放鬆點,深呼吸。」黑豬王緩緩說道,「然後跟我念……」

  「願聖火輝煌!」

  霎時間,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身體停止了顫抖。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做過的壞事一點也不比老三少,死在這裡不冤,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到這裡,老二把心一橫,大聲吼了出來。

  「願聖火輝煌!」

  黑豬王手一緊,正要扣動扳機,身後卻傳來一個清脆的嗓音。

  「別殺他,我是自願的!」女孩沖到門口,抱著淩亂的衣服說道。

  「嗯?」黑豬王轉過頭,銅鈴般的眼睛瞪著女孩。

  「真的,我是自願的,別殺他,他是好人。」女孩急促地說道。

  黑豬王眯了眯眼睛,收起手槍,轉身離開了。

  老二頓時整個人都虛脫了,癱軟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埃德搖晃著腦袋走過來,他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走進店內,然後「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女孩面前。

  「謝謝。」老二誠懇地說道,然後站起來,兩步沖到目光呆滯的老三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劈裡啪啦」地抽了下去。

  「敢做不敢認,你還是爺們嗎,你還是爺們嗎!」老二大吼大叫著,拳腳並用,不一會兒就把老三打得滿頭滿臉是血。接著,他把老三拖到女孩面前,駡道:「狗東西,跪下!」

  鼻青臉腫的老三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道歉。」老二也跟著跪下來,摁著老三的頭說道。

  「對……對不起……」「大聲點!」「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把你……那……那個了……」

  「行了,別說了。」女孩臉一熱,阻止道。

  「我們……我們給你補償……」說著,老二把身上的錢袋摸出來,將倒出了十幾個金幣。老三也掏出錢袋倒下去,但只有少量銀幣。

  「怎麼這麼點?」老二皺著眉頭問道。

  「用……用了……」老三尷尬地說道。

  「哦,對了,這個……這個給你。」老二像似想起了什麼,摸出另外一個袋子,倒出了一小堆啼蛉牙,然後猛地一拍老三的後腦勺,喝道,「拿出來!」

  「這……」老三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嘆了口氣,摸出裝戰利品的袋子,全部倒了出來,一共有十幾顆啼蛉牙和兩條刺蟲尾骨。

  「這是我們兩兄弟全部財産了,雖然補償不了什麼,但也是用命換來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們。」老二說道。

  女孩一言不發地收起東西,老三看著那白晰的小手將各種戰利品裝進口袋,都快哭了。這裡加起來,至少有一百五十枚金幣。

  女孩看了兩人一眼,走到衣櫥旁,鑽了進去,然後關上櫃門。

  老三淚眼汪汪地看著緊閉的衣櫥,老二拍了下他的腦袋,說道,「心痛什麼,沒錢再賺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三悔恨地說道。

  就在老三後悔莫及的時候,衣櫥的黑暗之中,女孩的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她拿出裝薄荷糖的小盒子,挑了一顆,撥開包裝紙,放進嘴裡,細細品聞著。

  為了賺點零花錢,她偶爾會去樓下的酒吧客串一下流鶯。

  被那些渾身冒著臭氣的摳腳大漢欺負一個晚上,也才三個金鏰子。這兩隻呆頭鵝,竟然給了她一百多個,真是今夜做夢也會笑啊!

  若不是顧忌對方反悔,她真的會笑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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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35:21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節 觀望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槍聲逐漸零落下來,看來戰爭快結束了。埃德搬過一張椅子,正想坐下休息,店外卻傳忽然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立即彈了起來,握緊步槍,斜靠在門邊,仔細傾聽。

  「大人,真是難為你了,在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陪我這個老女人挑衣服。」

  「不客氣……」

  先是一個女性的聲音,聲線溫潤而成熟,帶著些許嫵媚,那尊敬的語氣中,還藏著一絲調侃。然後是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口氣中透著無奈,似乎有些不情願。

  「誒?」隨著一聲輕疑,腳步聲停在了門外,「這裡有間服裝店。」接著聲音一凝,猶如實質般傳進埃德的耳中,「四隻小老鼠,出來吧。」

  那聲音不大,卻清晰透亮,彷彿回蕩在腦海中的魔音,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武器。走出店外,埃德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緊身皮衣的女人和一個穿著黑色防水布軍服,戴著寬邊墨鏡的年輕軍官。

  這名軍官他見過,經常站在衛隊指揮官海格的身邊。雖然沒有具體職務,但身份肯定不低。

  「長官,下午好。」埃德抬手敬禮,問候道,身後的老二和老三也跟著行了禮。

  「嗯。」那名軍官點了下頭,就越過他們,走進店內。

  跟著鐵渣進去後,塞爾瑪看了眼衣櫥,就自顧自地挑起了衣服。

  「你覺得今晚的慶功宴上,我該穿什麼顔色的禮服?」塞爾瑪問道。

  「紅色吧。」「紅色太土。」「白色?」「白色我不喜歡。」「淺藍色?」「那是神官袍的顔色,穿膩了。」「綠色?」「我不喜歡做陪襯。」

  就在鐵渣感到鬱悶不已的時候,在戰場的另一端,平野要塞幾公里外的一處土坡上,兩道身影掀開蓋在背上的僞裝布,站了起來。

  定眼看去,兩人都穿著第二代靈能動力甲,一個身材高大、棕髮碧眼,另一個身材中等、黑髮黑眼。他們都和鐵渣有過交集,一個是愛德華·索錫,另一個是江博文。

  愛德華是牧千鶴的第三任男友,曾經針對過鐵渣。在提爾守衛戰時,由於害怕鐵渣的報復,背叛人類,投入深紅女王色拉澤·百加列·琥珀的陣營。江博文則是窺覬牧千鶴的財産和美色,想通過非常手段迎娶對方,卻被及時趕到的鐵渣强勢壓倒,失去了機會。

  「那名女性聖階應該就在平野要塞裡。」愛德華判斷道。

  「怎麼說?」江博文疑惑道,他們在這裡觀察了三個多小時,根本沒看見任何聖階强者的影子。

  「難道回去報告說一無所獲?」愛德華反問道。

  江博文頓時笑了笑,竪起大拇指,接著臉色一沉,齜著牙說道,「我剛才看見朱雀團的機甲,那個賤人也來了。」

  「你和她有多大仇啊?」愛德華笑著問道。

  「那個賤人和她的姘夫,狼狽為奸,害得我走投無路……」江博文面露陰狠,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放心吧,只要跟著女王,有的是機會。」愛德華陰桀桀的聲音有些沙啞,「等抓住她,弄個培養池,隨便你怎麼玩。」

  「我一定會讓她後悔自己生做女人。」江博文冷笑著,眼睛裡閃爍著淫穢的光芒,接著又說道,「對了,那個賤人在這裡,她的姘夫會不會也來了?」

  「嗯……」愛德華想了想,點頭說道,「是有可能……」接著分析道,「那個人和沐雨鈴蘭的關係十分密切,或許赤峰要塞就和他有關。」

  「我要殺了他!」江博文握緊拳頭,恨意綿綿地說道。

  「放鬆點,夥計……」愛德華搭著他肩膀,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殺他,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估計現在還一事無成,做著一個小團長沾沾自喜。」他指著遠方地平線上的平野要塞,繼續說道,「你看現在,我們可以決定一個,甚至數十個要塞的命運。」

  聽著同伴的勸慰,江博文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吧。」愛德華拍了下他的肩膀,兩人隨即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

  片刻之後,在平野要塞的指揮官辦公室前,身著機械動力甲的海格帶著幾名賞金戰士,推門而入。

  此刻,辦公室裡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散落的文件和雜物,幾條白花花的人影在角落裡聳動著,不時傳來低沉的呼吸聲和女人的抽泣聲。

  其中一名平野士兵看到有人進來,慌亂地撲倒在地,從散落四周的衣褲中找到手槍,拔了出來。

  「嘭!」

  海格抬手一槍,士兵的額頭冒出血花,向後倒去。

  聽到槍聲,還在享受歡愉的幾名士兵同時回過頭,看著全副武裝的赤峰戰士,紛紛面露驚恐。

  「滾。」海格只說了一個字,平野衛隊的士兵就抱起地上的衣物,低頭跑了出去。看了眼癱在角落裡,滿身青瘀紅痕的女人,海格撿起地上的一件軍服,蓋了上去。

  女人的目光有些呆滯,對海格的動作毫無反應,就像一具屍體。

  「老大,德田大智中彈了。」一名賞金戰士來報。

  「還活著嗎?」海格問道。

  「還有呼吸。」賞金戰士說道。

  「讓醫護兵救他。」海格吩咐道。

  「怎麼……」賞金戰士有些不解,將珍貴的治療針用在敵軍身上,未免太浪費了。

  「這是友軍的要求,快去。」海格抬了下手,示意對方照辦。

  「是。」賞金戰士立即小跑著出去,不一會兒就找來醫護兵,開始搶救德田大智。

  半小時後,戰爭全面結束,剩下的平野士兵和平民都被控制起來,要塞裡逐漸回復了秩序。

  醫療中心重新啓用,士兵集體宿舍作為臨時病房,躺滿了傷員。指揮中心被收拾了一番,作為聯軍的臨時指揮部。

  經過長達三小時的統計,戰損結果出來了。海格看著報告,禁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剛才的要塞戰中,新雨軍團的紀律最好,也是最後進城的,基本沒有多少損傷。貝麗基金會雖然是第一個進城的,損失了九十多人,但紀律還算過得去,沒發生多少强奸搶掠的事件。

  赤峰要塞的紀律最差,儘管開頭的戰損不大,死在陣地戰上的只有二十來人。但進城後,光死在黑豬組手裡的,就有七十多人。蟲化者狂暴嗜虐、混亂無序的天性,盡顯無疑。

  黑豬王向他抱怨,說殺自己人殺得手都軟了,下次不想再幹了。他不禁嘆息,若是沒有堅定的信仰和足夠的榮耀感,蟲化者根本不適合組建軍隊。而且,作為臨時憲兵的黑豬組,問題也不小。這些人都來自南部墓園,性格更為暴虐,只是相對特殊的地位,讓他們稍微收斂了一點。

  正思考著,就見趙文可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這群暴徒,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趙文可將一份報告摔在茶几上。那是沙狐組兩名成員,在廚房中燒烤人肉的彙報。

  海格只看了幾眼,就覺得胸口沉悶不已。

  「你看看怎麼辦吧。」海格將報告推向黑豬王。這兩人都是黑豬王的老部下,戰力不凡,究竟怎麼處理,還得聽聽他的意見。

  「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又不是他們殺的,只是恰好路過,碰上了。」黑豬王不耐煩地說道。在南部墓園,這種事情並不稀奇。雖然他也有些反感,但畢竟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處決了。

  「這可不是小事!」趙文可沉聲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黑豬王雙手抱胸,問道。

  「按規矩處置。」趙文可說道。

  「什麼規則,你定的嗎?」黑豬王站了起來。

  「兄弟,這是人吃人啊,畜生的行為啊!」趙文可激動地說道。

  「以前在鬧饑荒的時候,我也吃過,你要處置,就先處置我吧。」黑豬王瞪圓眼睛,毫不退讓地說道。

  「都別吵了!」眼看兩人一副快要動手的樣子,海格連忙出聲喝止,「你們有什麼想法,等老五來了再說。」說完,他就拿起對講機,讓鐵渣上來。

  沒過多久,鐵渣就來了,身後跟著塞爾瑪。聽完情況,看著趙文可和黑豬王一臉期盼的樣子,鐵渣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在要塞的二層,作為臨時拘留場所的雙人宿舍中,涉案的兩名賞金戰士,一名正坐在架子床的床沿,另一名正在室內來回走動。

  「就不該聽你的……」來回走動的那名說道,「說什麼沒吃過,要試試。」

  「我說大頭蜂,你怎麼能怪我呢?還不是你告訴我的,說以前看別人吃過,感覺挺好吃的。」坐在床沿的那名說道。

  「我那是……」被稱作「大頭蜂」的賞金戰士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現在,鬧成這樣,該怎麼辦?」

  「沒事,黑老大肯定會幫我們的。」另一名賞金戰士說道,「再說了,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嘛,又不是我們殺的。」他的外號叫「花瓢蟲」,十四歲就跟著黑豬王到處跑,至今也有十來年的交情了。

  「希望這樣吧。」大頭蜂嘆息道。他也是黑豬王的老夥計,只是覺得不該給老大添麻煩。畢竟這裡,不是黑豬王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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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一節 放逐

  二十分鐘後,兩人聊著聊著,宿舍的金屬門忽然「哐」的一聲,朝內打開了。緊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低下頭,走了進來。

  「老大!」花瓢蟲起身叫道。

  「黑哥。」大頭蜂也跟著上前問候道。

  「你看吧,我就說老大不會忘記我們。」花瓢蟲討好著說道。

  「嗯嗯。」大頭蜂點頭附和道。

  黑豬王左右看了眼,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

  「老大……」氣氛有些尷尬,兩人不由自主地垂下頭,用眼角的餘光互相瞄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審視了兩人好一會兒,黑豬王背過身體,問道,「你們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我……我們不該壞了規矩……」花瓢蟲蠕動著嘴唇,說道。

  「黑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大頭蜂低著頭說道。

  見黑豬王沒反應,花瓢蟲又辯解道,「老大,我們沒有殺那個孩子,進餐廳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中了好多槍,胸口血淋漓的。」

  「是啊,我們沒幹壞事。」大頭蜂跟著附和道,「請相信我們,都是誤會,誤會……」

  沉默了許久,黑豬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注視著兩人,緩緩說道,「大頭蜂,花瓢蟲,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你們說的,我都相信。」

  「這些年來,你們跟著我,出生入死,沒少受過傷。」

  「跟別人拼命的時候,大頭蜂幫我擋過子彈,沒東西吃的時候,花瓢蟲塞過牛肉乾給我。」

  「這些我都記得,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說到這裡,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說道:「老大,你說這個幹啥,咱們做兄弟的,都是應該的。」「黑哥,你說這個就見外了。」

  「可是……」黑豬王頓了頓,說道,「雖然你們沒有殺那個孩子,但你們依然錯了。」

  「老大,說真的,我不服……」花瓢蟲顯得有些委屈,「以前鬧饑荒的時候,大夥不都吃過嗎?」

  「是不是他們不喜歡我們,想找個藉口趕我們走?」大頭蜂追問道。

  黑豬王嘆了口氣,默默地看著兩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兄弟啊,你們想過沒有……」

  「我們是蟲化者,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

  「聖殿和世界議會,不把我們當人看,說我們是蟲化變異體,天性殘暴、混亂,是墮落的惡魔。」

  「然後把我們趕到南部墓園,這個世界上核輻射污染最嚴重的地方,逼我們和惡劣的環境作鬥爭,逼我們和變異生物拼命。」

  「不僅如此,他們還通過控制食物的供給,來控制我們的人口數量,迫使我們自相殘殺。」

  「為了能活下來,我們什麼事情都幹……」

  「殺人奪物,吃人喝血,無所不用其極。」

  「但那是被逼的,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同類相食,那是畜生的行為,就連墓園狼都不吃同類,更何況我們是人!」

  「他們可以不把我們當人看,但我們自己不能不把自己當人看。」黑豬王紅著眼圈,用力地砸著自己的胸口。

  「全世界都可以瞧不起我們,但唯有我們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

  聽著黑豬王的話,花瓢蟲和大頭蜂都止不住地流出了眼淚。

  「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背負著罪惡的命運。」

  「這不公平,也不公正。」

  「從我們懂事的那一天開始,就在盼望著聖火的救贖。」

  「盼望星火燎原,盼望遲來的正義。」

  「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們應該用什麼樣的面目,站在聖火之前,問心無愧!」

  「大哥,別說了,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花瓢蟲泣不成聲,大頭蜂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流著淚。

  黑豬王擦了擦眼睛,沉默了許久,說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他轉過身,背對著兩人,抬了抬手,「你們可以走了。」

  「哦。」花瓢蟲點頭應道,隨即拉了下大頭蜂的衣袖,朝外走去。

  可剛出門口,花瓢蟲卻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驟然一白,反身回來問道,「老大,你……」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你讓我們去哪?」

  「愛去哪,就去哪。」黑豬王望著牆上的小窗戶,緩緩地說道。

  花瓢蟲頓時「哇」的一聲,沖前抱住黑豬王銅澆鐵鑄的腿。

  「大哥,我們錯了,你可以打我們,駡我們,但你不能不要我們啊!」花瓢蟲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十年相依為命,已是血濃於水。

  「大哥,大哥!」大頭蜂反應過來,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滾燙的淚水順著黑紅方正的臉流下,「如果有一天,雷錘召喚天下英雄,我們或許還能再次並肩……」

  「走!」他咆哮著,「快走,別逼我動手!」

  花瓢蟲隨即擦了擦眼睛,和大頭蜂對視一眼,然後一同站直身體,朝黑豬王的背後深深一躬。

  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大哥,請保重!」

  說完,兩人轉身就走,快步跑下樓梯,出了要塞,朝風沙堡方向逃去。

  片刻之後,黑豬王擦乾眼淚,猛地一頭撞在牆上,頓時鮮血淋漓,隨後搖晃著腦袋,回到了指揮中心。

  「兩個狗崽子,趁我不注意,偷襲我……」黑豬王捂著腦袋,向鐵渣解釋道。

  「也就是說,他們跑了?」鐵渣一邊喝著德田大智收藏的紅酒,一邊輕描淡寫地問道。

  「我辦事不利,罰我吧。」黑豬王乾脆地說道。

  「那你就……」鐵渣想了想,轉頭望向趙文可,說道,「為我們的參謀官,洗一個月的厠所吧。」

  「別……」趙文可眉頭一皺,剛要拒絕,黑豬王卻已經丟下一句「我馬上就去」,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看著撞壞半扇門,倉促離去的背影,趙文可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事情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提了。」鐵渣總結道。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趙文可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裡,衆人全面接手了平野要塞以及阪田實業名下的礦區,而赤峰要塞附近的礦區,也開始動工了。

  阪田實業的大部分士兵都是雇傭軍,經過一番不太費力的勸誘,全都加入了新的平野衛隊。由於要塞的更名有些麻煩,鐵渣乾脆就沿用原名,反正也只是個叫法而已。

  關於平野要塞的負責人,鐵渣是想讓趙文可擔任的,但後者第一時間就拒絕了,理由有兩個。

  一方面,趙文可是參謀官,同時也負責外交和情報,無法長時間待在一處地方;另一方面,帶兵打仗不是他的强項,和底層士兵打交道,更不是他擅長的領域。所以,他不適合擔任平野要塞的指揮官。

  於是,鐵渣又找了黑豬王。可後者想也不想,就以「我正在替參謀官洗馬桶」為由,拒絕了他的任命。

  和海格商量了幾次,鐵渣最終決定,還是冒點風險,讓王虎擔任平野要塞的指揮官。畢竟他手下就這麼幾個人,再加上現在伊娃當權,不用擔心被尤歌發現。

  隨後,在王虎的鼎力推薦下,由杰羅姆擔任猛虎團團長,希爾曼·希羅斯升任副團長,馬文升任機甲突擊隊隊長。而朱雀團也從風暴要塞調到平野要塞,牧千鶴擔任要塞副指揮官兼機甲大隊隊長,火柴升任朱雀團團長,馬庫斯升任副團長。

  白小雲終於升級了,擔任平野要塞的財政官,巨阿木則擔任後勤官,鋼澤被調往赤峰要塞,作為海格的護衛。

  半個月後,赤峰要塞和平野要塞周邊的礦區陸續恢復生産,一車車的金屬礦、靈礦,為黑狼軍團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貝麗基金會接手平野要塞及紅杉要塞剝離的五個礦區後,瓦列里婭跑到赤峰要塞開設辦公場所,因為她討厭一切和祈雨神殿有關地方。

  戰爭結束後,葉夫根尼和德田大智就被關在了赤峰要塞的監獄,瓦列里婭沒事就下去折騰兩人。有次鐵渣和比爾談論事情,就被比爾投訴,說那兩個人叫得太大聲,晚上還經常抽泣,嚴重影響到了他的休息。他申請更換牢房,遠離兩人,還要求加裝隔音設備。

  而鐵渣路過監倉的時候,葉夫根尼和德田大智都隔著鐵欄杆,伸長手臂,淚光盈盈地向他求助。

  「大哥,放了我們吧,您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大哥,我們錯了,當初不該和您鬧不愉快,救救我們吧,看在都是男人的份上。」

  然而,對於兩人的遭遇,鐵渣也只能當做沒看見。儘管身為男人,他還是有些同情的。看著兩個大男人被女人折磨成這樣,實在不符合他的審美觀。但畢竟之前答應過對方。同時,這也是貝麗基金會出兵的條件之一。

  每當他看見瓦列里婭拿著小馬鞭,或是提著裝滿各種小工具、小道具的皮箱,搖搖擺擺地走過時,都會感到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朋友,遠東有句古話,說得人饒處且饒人。」有次鐵渣終於忍不住,勸說道。

  「我若是饒了他們,誰又饒了我呢?」為此,瓦列里婭還掀開衣服,袒露小腹給他看,「您看看,您看看,他們究竟對我做了些什麼!」

  「嗯。」鐵渣無話可說,只好違心地點了下頭,表示贊同,雖然他的內心是極其不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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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二節 夢想

  Dr3717─01─23,上午10點。

  就在黑狼軍團的礦區建設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冬末的季風吹過南部墓園灰黑色的大地,掠過奔湧向西的污水河,帶著片片雪花,捲入了烏鴉鎮。

  鎮上的房屋密密麻麻,灰石牆壁,茅草屋頂,以及壓在上面的,厚厚一層的積雪。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灌進了石牆與石牆之間,在幽深的小巷中亂竄,吹得隨處擺放的木箱吱吱作響,掛在窗邊的煤油燈叮叮噹當。

  此時,在小巷的轉角處,一間名為「大板牙」的小酒吧中,二樓的客房裡,光線昏黑黯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味,混合著嘔吐物的臭氣,實在令人難以忍受。牆邊的小床上,正蜷縮著一條人影。他藏在被子裡,背部弓得像只蝦米。

  「咚咚咚……」

  靜謐之中,一陣輕巧的敲門聲響起,床上的人影動了動,隨即又恢復了原樣。

  「咚咚咚!」

  漸漸地,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還伴隨著一個嬌氣的叫嚷聲。

  「懶蟲,快起來啊,太陽都曬屁股了。」

  片刻之後,或許是被吵得受不了了,床上的人煩躁地掀開髒兮兮的被子,搖頭晃腦地爬出被窩,坐在了床沿。

  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然臉上鬍子拉渣,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俏。那透亮的眼眸就像黑夜中的寶石,散發著淡淡的幽光,十分好看。

  過了好一會兒,年輕人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用力地揉了揉臉,起身打了門。

  「臭傢伙,不是說了好今天陪我去蔬果市場的嗎?」門剛開,一個相貌姣美,穿著花格布圍裙,戴著兜帽的女孩就闖了進來,氣呼呼地指著他說道。

  「呃……」年輕人先是一楞,隨即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我忘了。」

  女孩不依不饒地插起腰,哼了一聲,說道,「你的心裡就只有那個初戀情人,把別人都不當一回事。」

  「艾莎小姐,我錯了,請原諒我。」年輕人不溫不火地說道,但目光裡,卻沒有多少真誠的歉意。

  相反,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真壞!」女孩瞧了他一眼,又朝他吐了吐舌頭,轉身走出去,「啪」的一聲,關上木門。

  「快換衣服。」她在門外叫道。

  「好的。」屋內傳來了一個略帶沙啞,卻充滿磁性的聲音。

  等待年輕人換衣服的時候,艾莎靠在過道的牆邊上,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像有只小鹿在裡面亂撞。

  她叫艾莎,是這間酒吧的服務生。她的父親是一名墓園狩獵者,已經兩年沒回家了。她的母親覺得丈夫已經死在外面,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留下她一個人,獨自生活。

  裡面的年輕人叫「天暢」,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壞傢伙。兩個月前,他來到這裡,天天在酒吧裡買醉。每次都喝得不省人事,她總是扶著爛醉如泥的他回到房間。這樣一來二往,兩人就熟絡了。

  半個月前,鎮上的幾個小流氓得知她的父親很久沒回來,母親也跟人跑了,就到酒吧裡調戲她,强迫她跟他們出去玩。那天,酒吧的老闆正好不在,拉拉扯扯之中,獨自喝著酒的年輕人忽然出手了。

  眨眼之間,他就像掃垃圾一樣,把幾個小流氓掃了出去。

  從那天開始,只要看見他,她就會感到心亂如麻。可是,這位年輕人的心裡似乎還藏著另一個女人。每當他喝醉酒的時候,她都能聽見他低聲的囈語。那位女孩,似乎叫什麼滄瀾的。

  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吧,她這樣想著。

  「咯吱……」隨著一聲輕響,門開了。

  只見年輕人刮了鬍子,換上身整齊的衣裝,一掃剛才的頽廢樣子。劍眉星目,英氣勃發,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看著眼前帥氣的小夥子,艾莎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彷彿能聽見「嘭嘭嘭」的聲音。

  「走吧。」天暢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朝略顯呆滯,擋在門口的女孩做了個「請」的手勢。

  艾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浮起紅暈,急匆匆地朝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兩人繞過一大堆桌椅,出了狹窄的小酒吧。

  開門的時候,寒風和雪花湧了進來,艾莎連忙緊了緊衣服,身後的天暢立即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風勢頓時小了不少。

  「謝謝。」艾莎小聲說道。

  「真壞!」艾莎咬了咬嘴唇,嗔駡道,然後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走吧,去市場。」

  天暢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還是任由她抱著,畢竟天氣有點冷,而那位曾經的愛人,也和他沒有關係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不由得微微一痛。抵達南部墓園後,他只覺得兩眼一抹黑,該去哪裡,該幹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他總不能隨便遇到一個人就上去說,「我是天暢·諾爾塞斯,行走於蒼茫大地的火,你願意聽我講故事嗎?」且不說這樣太傻,萬一遇到聖殿的監察者,豈不是自投羅網……

  再加上離開遠東後,無論是起居飲食,還是風土人情,甚至是天氣,他都不習慣。心中又思念著烏木滄瀾,一時間沒了動力,天天待在酒吧裡借酒消愁、囫圇度日。

  這一晃眼,三個月就過去了。

  還好這個女孩兒,時常關照他,陪他說說話、解解悶。不然他就像一塊腐朽的木頭,由內至外地,逐漸爛掉。

  「窸窸窣窣……」

  踩踏著積雪,衣衫摩擦的細碎聲中,兩人在灰黑色的石牆之間曲折穿行,彷彿正行走於諾大的迷宮中。大約二十分鐘後,前方豁然開朗。一條寬大的街道橫於眼前,兩頭看不到盡頭。地上的積雪被清掃一空,露出了條形麻石砌成的地面。

  相較於居住區的內部,沿街的房屋漂亮多了。大都是五至六層的結構,灰色的瓦片屋頂。牆上釘著「X」形狀的鋼條,加固了石砌的牆壁。通常屋前有個小花園,屋後有個小倉庫。

  這些房子需要兩千金幣,或兩千五百贖罪幣左右,是南部墓園的居民們夢寐以求的住所。艾莎曾不止一次地對他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住進沿街的大房子裡,找個願意對她溫柔的丈夫,生三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養條看門的大狗,以便於丈夫出門的時候,能保護她和孩子們。

  烏鴉鎮雖然處於《世界公約》的保護之下,但對於一個蟲化者密度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地方來說,守備隊的執法强度就顯得相當乏力。儘管還不至於形同虛設,可破案率據說才百分之三十。

  然而,每年世界議會開席的時候,烏鴉鎮的官方都會振振有詞地說,他們的守備隊是全銀城世界最優秀的,破案能力最强的。至於破案率為什麼這麼低,那是因為案件的總量是中部大陸大多數地面鎮的五倍,西部大陸地面鎮的九十七倍。即便只破了百分之三十,數量也是其他地面鎮的數倍。而他們稅收和經費,又是全銀城世界最低的。

  「你跟一名蟲化變異體收稅,就得帶上兩個小分隊的士兵,最好再配上幾台機甲,免得他們飛走,或是爬上屋頂……」去年的時候,烏鴉鎮的議員就是這樣說的。

  對於南部墓園北部數個地面鎮的議員,其他地區的議員是這樣評價的:「他們都是一群要飯的。」「除了會哭窮,他們還會什麼?」「如果吹牛和訴苦有專業,那他們一定是宗師級的。」

  若是第一個願望無法實現,艾莎還有第二個願望,就是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她聽說從中部大陸的賽特之門過去,有個叫風沙堡的大城市,是個願意接納蟲化者的地方。那裡有兩千多萬人口,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寬敞公路。

  華燈璀璨,晝夜不息,燈紅酒綠,繁花似錦。

  天暢雖然沒去過,但在戰熊神廟的時候,就聽大宗師們說過,風沙堡不是什麼好地方,而是個吃人的大坑。於是,他勸她別去,可她卻說,如果有人願意求她留下來,她就哪都不去了。

  對此,天暢只能沉默不語。

  無論他對她有沒有感覺,他都無法做出任何回應。雖然他有五項蟲化能力,七階巔峰的靈能,精湛的古武,學富五車的知識,只需要些許的努力,就能給予她夢想中的一切。但他唯獨沒有自由,注定與人世間的愛戀無緣。

  因為他蒼茫之劍,諾爾塞斯,墓園中的行者。

  思緒之間,兩人來到了蔬果市場外。看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的板車,艾莎抱緊天暢的手臂,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問他。

  「喜歡吃什麼?」她興致勃勃地說道,「等會去我家,我做給你吃。」

  「唔……」天暢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我想吃小雞燉蘑菇、土豆紅燒肉、麻辣粉條、醋溜大白菜、松子炸江魚、白菜豬肉餃子……」他說了一連串遠東菜出來,可艾莎卻瞪大著眼睛,一臉茫然,最後怯生生地說道,「我……我不會做……」

  「沒事……」天暢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陽光明媚,「我會做。」

  「哇嗚~你好厲害啊~」艾莎高興地跳了起來,然後又說道,「要不這樣,你教我,我做給你吃。」

  「好啊。」天暢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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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三節 愛戀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進了市場。

  抬眼望去,是大片大片雜亂無章的簡易攤檔,上頂蓋著遮陽布,由幾根木杆撐起,下方擺著老舊的木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果蔬菜。大聲吆喝的攤主、斤斤計較的商販、提著菜籃子的顧客、推著板車的工人,來往其間,絡繹不絕,彷彿一片五顔六色的汪洋大海。

  艾莎拉著天暢,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很快就來到一個熟悉的攤檔前。

  攤主是個老頭,額前上長著一對灰色的,有著一節節白環的觸角。他是一名蟲化者,擁有「蛾化嗅覺」的能力,早在艾莎還沒進入視線之前,就已經聞到熟悉的氣味,並朝人群中大喊。

  「小艾莎,你今天可來得真晚啊,好東西都快被搶光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擺動著觸角,在攤上挑了個最大的蘋果,在艾莎鑽出人群的第一時間,就拋了過去。他的視力很差,但嗅覺卻十分靈敏,能通過氣味分辨出蔬果的好壞,這正是他賴以生存的本錢。

  艾莎微微一蹲身,雙手抱住老頭拋來的蘋果,然後一蹦一跳地跑攤檔前,低頭正要拿錢,老頭卻擺著手阻止道,「拿去拿去,不喜歡吃就扔了。」

  「麥大爺,您老送我東西,還怎麼賺錢啊。」艾莎推卻道。

  「前些年虧本的時候,要不是你爸爸資助,我這身老骨頭早不知道埋哪裡去了。」老頭說道。

  「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您怎麼還老提啊……」艾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手中的蘋果沉甸甸的,起碼有三百克以上,至少要三枚銅幣,是麥大爺小半天的收入了。

  「你再跟爺爺客氣,以後就別來了。」老頭板起臉,不高興地說道。

  最後,在麥大爺的執意要求下,艾莎沒有再推遲,拿起蘋果在圍裙擦了擦,遞給了身邊的天暢,說道,「快吃。」

  「你吃吧,我不愛吃蘋果。」天暢沒去接,隨後摸出一枚銀幣,「叮」的一聲,彈進了老頭裝錢的鐵盒裡。出發前,海格給了他五百金幣,坐船花了一百多,這段時間吃飯住宿喝酒又花了五十多,現在還剩不少。他剛才之所以拒絕,倒不是因為他真的不喜歡吃蘋果,而是他不習慣吃沒清洗過的。

  烏木滄瀾說,果皮上噴了不少農藥,要用水泡三十分鐘,削了皮才能吃。

  「嗯~好甜啊~」艾莎卻沒這麼講究,天暢不吃,她就「哢吧」的一聲,大口咬了下去。

  「哎呀,我們的小艾莎終於長大了……」老頭看了看天暢,忽然笑著說道,「長得越來越漂亮了,都開始交男朋友了。」

  艾莎俏臉一紅,慌忙解釋道,「大爺別亂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是……」老頭面露疑惑。

  「他是我們酒吧裡……」艾莎猶豫了一下,說道,「最尊貴的客人。」

  「大爺您好,我叫天暢,來自於遠東西部。」天暢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

  「你是遠東人……」老頭顯得有些意外。他能從年輕人的身上聞到蟲化者的味道。而據他所知,遠東雖然承認蟲化者的身份,但僅限於遠東血統的蟲化者。一方面,遠東養不起過多的外來者;另一方面,他們十分排斥其他大陸的蟲化者,除非有本地人帶著,否則連正常的食宿都有困難,更別說長期居留了。

  可是,從對方的髮色和瞳色上看,又不像遠東人。艾莎是個單純的女孩兒,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很容易受騙。

  「嚴格來說,我是在遠東長大的北荒人。」似乎看出了老頭的疑慮,天暢誠實地說道。

  「哦……」老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好會兒,忽然長嘆一聲,「艾莎是個好孩子啊……」

  天暢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對方說這句話的意思,當即微微一笑,說道,「大爺,請放心,我不是壞人。」

  然而,他的保證不僅沒有減輕老頭的憂慮,反而增添了許多。

  老頭做了一輩子的生意,見過許許多多的人。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身材勻稱,步伐穩健,目光敏銳,氣質淡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之輩。又長得陽光帥氣,舉止優雅得體,說話大方禮貌。這樣的人,就像天上星辰,璀璨奪目。要說是壞人,可能性實在太低了。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對方在欺騙艾莎,誰吃誰的虧,還說不定呢。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才讓他感到無比的擔憂。對方若是個富家少爺、紈絝子弟,大不了就是個始亂終棄。其實也什麼,南部墓園的漂亮女孩兒,十有八九是酒吧女郎的命。但對方若是個真心英雄,那可就慘了……

  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女人的心傷到骨頭裡,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給她們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看著滿臉幸福,挑選著蔬菜和水果的艾莎,他只感到了深深的無奈。她的父親了無音訊,母親又跟人跑了,現在又遇到了命中的剋星。他不禁嘆息,只希望她的一生,別太坎坷了……

  片刻之後,艾莎挑了些青菜、土豆、紅蘿蔔、西紅柿,又要了些葡萄、雪梨。付了賬,又帶著天暢到另一個市場買了些牛肉,就回到了大板牙酒吧附近的家中。

  艾莎的家很小,卻是個單門獨戶的小房屋,前面有塊菜地,種了些蔥薑蒜。走進房屋,裡面分了兩層,第一層是客廳和廚房,角落裡還挖了小地窖;第二層是閣樓,只有第一層的三分之一,架著一副木製的梯子,擺著兩張單人床,作為臥室使用。

  客廳的家具很簡單,但收拾得乾淨整潔,別有一般風情。一張小圓桌,三張小木椅,上面鋪了紅白兩色的花格布,中間放著一個玻璃瓶子,裝了些清水,插著兩朵小野花。

  由大塊石頭砌成的壁爐邊上,是一張雙人布沙發,海藍色條紋,然後是個小茶几,地上鋪著起了毛的灰色毯子。此刻,壁爐裡忽明忽暗,正散發著淡淡的暖意。

  天暢坐在沙發上,烤著火,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動。看來,艾莎為了邀請他來家裡做客,一早就起來做了不少準備。

  不一會兒,艾莎洗乾淨水果,端到茶几上,又央求他削皮給她看。

  天暢微微一笑,拿起雪梨和水果刀,一點點地削了起來。他的動作很輕,很穩,彷彿變魔術般,隨著雪梨的轉動,外皮層層剝落。沒過多久,一個晶瑩通透,表面像剝了皮的雞蛋一樣光滑的雪梨,在他手中逐漸成型。

  艾莎痴痴地看著,只覺得好神奇,

  接著,天暢手中寒光一閃,然後放進盤子裡,雪梨頓時像綻放花朵般,分成了均勻的數瓣。

  「哇~」艾莎拍著小手,撲乎的大眼睛裡全是崇拜。

  「你快吃~」她又要求道,「我想看你吃東西~」

  「有什麼好看的?」「不知道,就是想看。」「這……」天暢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局促。

  「好嘛,好嘛~」「呃……」「要不,我喂你吧~」「美女,我吃還不行嗎……」「不嘛~我要喂你,就要喂你,偏要喂你~」艾莎拈起一片雪梨,整個人都貼了上去,硬要塞進天暢的嘴裡。

  當事人被飽滿的胸部蹭得渾身不自在,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張嘴吃了。

  「嗯,真乖~」艾莎笑嘻嘻地稱贊道,「我要獎勵你小紅花~」小學的時候,只要她做對了事情,老師就會在她的胸前貼個小紅花,以茲鼓勵。

  然後,她還真拿出剪刀和紅紙,剪出一朵小紅花,沾了些麵粉,貼在天暢胸前。

  「咦,這是什麼?」貼小紅花的時候,她發現天暢的左胸口袋的內側,別著一枚徽章。

  仔細看去,那徽章的表面坑坑窪窪,顯然有些年月了。上面的圖案是個狼頭,嘴裡咬著三把劍,雖然磨損得很嚴重,很多地方的線條都淡化了,但狼的眼睛卻依舊明亮,彷彿擁有生命一般。

  「我們的族徽。」天暢回答。

  「哇偶~你還有家族啊!」艾莎驚訝道,接著又好奇地問道,「你的家族是什麼?」

  「諾爾塞斯。」天暢說道,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驕傲。

  「諾爾塞斯……諾爾……塞斯……」艾莎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她覺得好熟悉,卻又忘了在哪裡聽過。

  天暢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嗚……」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好一會兒,卻沒想出什麼來。

  「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家族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天暢說道。

  「那我們去做飯吧~」艾莎很快就放棄了,轉而提議道。

  「好啊。」天暢微笑著應道。

  「你教我做,然後我做給你吃。」「嗯。」「不許動手,不許跟我搶。」「沒問題。」「那我們拉鈎好不好~」「可以。」「拉鈎上吊一百年……一百年哦~」「一千年都可以。」「那就一萬……不,十萬年!」

  「會不會太久了?」天暢溫和地笑了笑,問道。

  「不,我要一百萬年~」艾莎愉快勾起他的小手指,念叨著,「拉鈎上吊一百萬年……一百萬年哦~」

  「一百萬就一百萬,誰怕誰啊?」天暢收起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沉聲說道。

  「一百萬一百萬!」艾莎興奮地叫嚷起來,心裡就像灌了蜜糖似的。那甜美的笑容,彷彿綻放在原野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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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36:32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四節 傳單

    正當天暢和艾莎在廚房裡忙活開的時候,烏鴉鎮公寓區的一個舊地下停車場裡,燈火通明,不時傳來擊打沙包的聲音和低沉的吶喊。

    環眼看去,場內有三個擂台,上面有幾名穿著短褲,**上半身男人正在互相搏擊。擂台的周圍是各種健身設施,槓鈴、臂力器、拳擊手套等物件散落一地。

    擂台呈「品」形分佈,中間擺著一圈紅沙發。此刻,十來個男人正圍坐在一名體型極為龐大的壯漢身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三倍價格,老大,我們沒聽錯吧?」「天啊,這下豈不是發財了!」「可哪來的貨源啊?」有人疑惑,有人驚歎,有人擔憂。

    坐在中間的壯漢有近三米的身高,雙手握成拳狀,足有籃球般大小,手臂又長又粗,爬滿青筋,彷彿老樹樁一般。他的眼睛很小,腦袋卻不小,剃著光頭,梯形臉,就像一個倒扣大水桶。他的肩膀很寬,甚至比野狼式機甲還寬,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背心,胸肌高高鼓起,脖子粗粗大大,壯碩無比。可奇怪的是,相較於發達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卻和正常人差不多,顯得極為不平衡。

    他叫泰格,外號「大手」,是這個地下組織的頭領。只見他抬了抬巨大的手掌,手下們就立即安靜下來。

    「一個月多前,風沙堡遭到野生蟲潮的衝擊,極樂會在那邊的會館被摧毀了,損失了很多貨,所以急需補充……」泰格磋磨著拳頭,說道,「好好幹一票,我們將來的發展,就看這次了。」他頓了頓,左右看了眼,才說道,「尤迪思大人已經答應我了,只要這次供的貨能讓他們滿意,他就給我們弄十二套機械動力甲。」

    話音剛落,眾人一片嘩然。十二套機械動力甲,能讓整個組織的實力提高好幾倍。

    「可是,我們哪來的這麼多貨啊?」一個目光精明的漢子問道。

    「沒辦法,就想辦法。」泰格握緊拳頭,「這次的價格這麼高,一定要抓住機會。」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哪怕是事情做過了些,也值得……」

    「老大,我們幹的活已經處於邊緣地帶了,如果再往前一步,我擔心其他組織……」那名漢子沒說完後半句,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滑蟲,你賭過錢沒有?」泰格轉過頭,慢悠悠地問道。

    「啊……」被稱作「滑蟲」的漢子愣了愣,隨即臉色一沉,說道,「我明白了。」

    「不用擔心,尤迪思大人已經和鎮上的幾位大人打過招呼了,只要別做得太張揚,他們是不會管的。」泰格拍了拍滑蟲的肩膀,接著抬起頭,向眾人宣佈道,「這次的提成也是三倍,都去找線索吧。」

    「好的,老大。」「是!」「哈哈……」「發財了,發財了。」不一會兒,連同滑蟲在內,眾人四散離開,分頭尋找貨源。

    大約二十分鐘後,滑蟲步行來到公寓區的一處籃球場。十多名穿得胡裡花哨,耳朵、鼻子、嘴巴或眼角上穿刺著金屬環的年輕人,正在場內追逐嬉戲,爭搶著一個髒兮兮的籃球。

    滑蟲站在生銹的鐵絲網外,點燃了一根煙。沒過多久,場內的一名年輕人看到他,立即跑了過來。

    「大哥,來跟煙唄。」年輕人笑著說道。

    滑蟲從胸口的衣袋掏出一包「魔狼」,隨手一甩,煙盒就劃著拋物線,飛過鐵絲籠。年輕人跳起來一抓,拿出一根點上,然後轉身丟給了正走過來的幾名同伴。

    「最近有什麼消息嗎?」滑蟲抬了下眼皮,懶洋洋地問道。

    「您說的是……」年輕人靠近鐵絲網,問道,「哪方面的?」

    「還能哪方面,哪家的姑娘漂亮,家裡條件又一般,最好還是個原裝的。」滑蟲說道。

    「這個啊……」年輕人用力地吸了口煙,想了想,吐出一口煙霧,然後搖頭說道,「沒有。」說完,他正要轉身離開,卻被對方叫住了。

    「等等!」

    回過頭,一道耀眼的光華頓時刺入眼中,只見滑蟲的手中,多了一枚閃閃發光的金崩子。

    年輕人頓時面露異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有些琢磨不定。而這時,滑蟲好像變戲法般,手一晃,又多了一枚。年輕人終於抵不住誘惑,反過身來。

    「鎮南居民區,大板牙的酒吧的……」他支支吾吾地說著,似乎還在猶豫,滑蟲又加多了一枚金幣,「艾莎,她叫艾莎,她爸爸已經兩年沒回來,媽媽也跟人跑了,現在獨自一人。」

    「還有其他人嗎,比如說……」滑蟲提示道,「男朋友。」

    「應該沒有,不過酒吧老闆對她挺好的,我們想找她出來玩,每次都被老闆趕出來了。」年輕人說道。

    「好,謝謝了。」滑蟲將金幣塞入鐵絲網,然後轉身離開了。

    兩個小時後,大板牙酒吧的門縫裡,塞進了一張宣傳單。

    「好消息,好消息!」

    「蟲潮來襲,風沙堡損失慘重,急需補充大量女性從業人員。」

    「想成為一名氣質優雅,身份高貴的OL嗎?」

    「想成為一名穿著最新款式的衣裝,提著名牌的包包,蹬著紅色的高跟鞋,行走於繁華的街頭,恣意揮灑精彩人生的都市麗人嗎?」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柏拉圖大酒店,長期招聘部長、服務生,月薪十五金幣起。」

    「聖瑪利亞機械改造醫院,招聘機械護士,提供半年培訓機會,免食宿,年薪八十金幣起。」

    「各類辦公人員、會所服務人員、礦物登記員、產品檢驗員、銷售人員,薪金從優……」

    「火速報名,船費全免。」

    「報名條件:女性,相貌姣好,二十八歲以下……」

    「蟲化者從優錄取,若相貌達標,年齡可適當放寬。」

    「報名地點:公寓區四十七號大樓。」

    下午四點,酒吧開門了。一個腰繫白色圍裙的胖子,一瘸一拐地挪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長柄大湯勺。他是這家酒吧的老闆,由於兩顆門牙特別大,像老鼠牙齒似的,所以大伙都叫他「大板牙」。

    「咦?」大板牙很快就發現腳下的宣傳紙,挪開膠皮靴,艱難地彎下水桶般的腰,撿了起來。

    他只看了幾眼,就自言自語地嘟噥著「艾莎那丫頭老說想去風沙堡……」,然後轉身回到店內,把宣傳紙放在吧台上,用空酒瓶壓著。接著,他回到廚房,繼續弄他的牛骨湯。

    片刻之後,當他端著一小盆撒了蔥花的湯回到吧台,拿起湯勺,正要美美地喝上幾口的時候,酒吧的門忽然「咚」的一聲,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撞在牆壁上,落下了幾縷灰塵。

    「誰!」他頓時嚇了一跳,湯勺掉進了湯裡,慌亂地摸向吧台下的散彈鎗。等他看清來人,終於鬆了口氣,放開了槍柄。

    「我的大小姐,你怎麼了?」看著滿臉通紅,淚光盈盈的艾莎,大板牙一臉關切地問道。

    「誰是大小姐了!」艾莎氣呼呼地嚷道,「我就是一個又醜又傻的村婦,沒人要的爛貨!」說完頭也不回地衝進側面的洗手間,用力地摔上門。

    「唉……」大板牙歎了口氣,他是莉莎父親的隊友,自從瘸了之後,沒法再參與狩獵,就留下來開酒吧。這兩年來,他作為叔叔,一直照顧著艾莎。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小丫頭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也逐漸管不住了。

    也罷,孩子總要長大……

    他這樣想著,繼續喝起了湯。

    洗手間中,艾莎對著滿是黑斑的鏡子,淚水止不住地湧了出來。就在剛才,吃完了一頓愉快的午餐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向那個人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可那個人卻無情地拒絕了她,說自己的心裡已經有愛人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壞蛋,壞蛋!」艾莎咬牙切齒地罵著,用力地捶打著洗手台,濺起了些許水花。

    既然無情,為什麼要對她,對她這麼溫柔……

    既然無愛,那天為什麼要幫她,害得她心如鹿撞。

    想起他溫文的笑容,暖人的聲音,又想起他冰冷的面容,傷人的話語,她就迷糊了。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對不起,我是一名囚徒,無法給予任何人幸福。」

    「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酒吧快要開門營業的時候,萬念俱灰的艾莎走出洗手間,開始收拾吧台。

    無意間,瞄到了那張宣傳單,於是拿了起來。

    「船費全免……相貌姣好,二十八歲以下……蟲化者從優……」她自言自語地念著,麻木的眼睛很快就恢復了光彩。

    或許,穿著整潔的制服,拎著小皮包,蹬著高跟鞋,行走於燈火璀璨,車流如梭的大都市中,是大多數底層女孩的夢想吧。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另眼相看的。」艾莎在心裡說著,小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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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五節 欺騙

    第二天上午,艾莎換了一身比較新的衣服,上身是白色的蓋肩衣,下身是厚厚的綿裙。這是去年生意好的時候,用大板牙給的獎金買的。

    戴上淺灰色的棉織帽,穿上長筒膠鞋後,她就出了門。踩踏著積雪,走到大街,搭上破破爛爛的鐵皮車,來到了公寓區。

    相較於鎮上其它居住區,公寓區的樓房比較高,也比較密集。都是些九層左右的大樓,鋼筋混凝土結構,外牆由灰砂磚砌成,裡面分成一個個隔間,供給暫時留居的人群。

    由於人口密度比較大,流動性也高,公寓區是整個烏鴉鎮最繁華的地方。

    下車後,艾莎很快就找到了宣傳單上的地址——四十七號大樓。遠遠看去,樓前擺著幾張長木桌,三名工作人員穿著正裝,端坐在那裡。

    「請問這裡,是報名處嗎?」艾莎走上前,揚了揚手中的宣傳單,問道。

    順著好聽的嗓音看去,坐在中間的滑蟲只覺得眼前一亮,年輕貌美,唇紅齒白,皮膚細膩,正是上等貨色。如果成功交易,起碼是六百金幣,再算三倍的話,就是一千八百,一筆打錢。

    於是他熱情地站了起來,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是的,小姐,請坐。」

    「你們是正規的招聘公司嗎?」艾莎不太確定地問道。

    滑蟲沒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一大疊資料,遞上去說道,「這是本公司的資料,一切手續都是嚴格按照世界公約辦理的,你看這……」然後指著文件中幾處印章說道,「這是烏鴉鎮自治會的紅印,還有風沙堡市政廳的藍方印……」

    資料中的不少內容是用銀城貴族語書寫的,艾莎看不太懂,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頁,就還給了工作人員。

    「怎麼樣,手續還算齊全嗎?」滑蟲問道。

    「還挺正規的。」為了避免被看不起,艾莎隨意地評價道。

    「小姐想去什麼公司?」滑蟲問道,接著又感歎道,「像小姐這樣的人才,要是去了外面,大公司肯定搶著要。」

    「真的嗎?」艾莎微微一笑,問道。

    「那當然了,小姐天生麗質,又聰明伶俐,禮貌得體,大公司還敞開大門迎接啊。」滑蟲稱讚道。

    艾莎聽得心裡美滋滋的,暗罵天暢有眼不識人。

    「我想去聖瑪利亞機械改造醫院,聽說有半年的培訓期。」艾莎指著宣傳單上的一行說道。

    「是的,為期半年的培訓,全免費,包食宿。」滑蟲認真地說道。

    「為……為什麼會這麼好啊?」艾莎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對於外人,她還是有些警惕心的。在她的印象裡,哪會有老闆願意出錢給人培訓,還給吃住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滑蟲一邊坐下來,一邊伸手示意艾莎坐下,然後說道,「風沙堡被蟲潮弄得亂七八糟,死了好多人,屍體堆滿了大街,有小山那麼高。」他停頓了一下,加強語氣說道,「由於缺少從業人員,大酒店、大醫院、大工廠都快要停工了。」

    「天啊!」艾莎吃驚地摀住了嘴巴,眼睛睜的大大的。

    接著,滑蟲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沒事了,蟲子都跑了,正在恢復生產,需要大量人才。」他朝艾莎豎起大拇指,「像小姐這樣的,年輕能幹,肯定有很好的前程,說不定……」他故意拉長聲音,在艾莎期盼的目光中,誠懇地說道,「將來還得你們這些未來的大人物,提攜我們哥幾個……」

    「這破地方,能走早走了。」「是啊……」其餘兩名工作人員點頭附和道,歎息聲裡飽含著說不出的落寞。

    「萬一……我是說萬一……」艾莎顯得有些猶豫。

    「萬一什麼?」滑蟲追問道,一臉關切。

    「我是說,萬一半年學不會,會不會……給人趕出來……」艾莎支支吾吾地說著,畢竟她只讀過中專,文化很低。

    「這個問題應該不大,上次有名像你這樣的小姐,一開始沒習慣那邊的生活,功課沒做好,但考慮到她是人才,公司又讓她重新培訓了半年……」滑蟲又強調道,「全免費。」

    「真的可以嗎?」艾莎撲乎著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哎喲喲,你不知道啊,那邊的大公司可有錢了,不是你能想像的,我們這邊的錢,到了那邊就不是錢了。」滑蟲舉例說道,「一台跑車,就三千金幣,一瓶年份好的海妖紅酒,就兩百多金幣……」然後他又問道,「一盒護膚品,知道多少錢嗎?」

    「多……多少?」艾莎似乎被鎮住了,好奇地問道。

    「說了你也不相信,要八個金幣!」滑蟲比劃道。

    「哇~」艾莎吃驚地叫道,八個金幣,就是她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了。

    眼看**湯灌得差不多了,滑蟲趁機問道,「怎麼樣,有興趣到風沙堡闖闖嘛,我覺得,年輕女孩就應該多出去見識見識。」

    「需要交錢嗎?」艾莎怯生生地問道。

    「一枚銀幣的手續費,剩下的都由招聘方出資。」滑蟲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什麼時候出發啊?」艾莎又問道。

    「七天後的船。」滑蟲回答。隨後,在他的勸說下,女孩交了一枚銀幣的手續費的,然後他又拿出四份合同,讓她簽名。

    「啊,還要簽名嗎?」合同中有兩份是用貴族語書寫的,艾莎看不懂,所以有些猶豫。

    「這可是正規的大公司,不是隨隨便便請零工,必須嚴格按照世界公約的約定來做。」滑蟲解釋道。

    「哦……」

    就這樣,艾莎稀里糊塗地簽上名字,又蓋上了手印。

    「好了,後天來報道,大後天出發,到黑港坐船。」蓋好公司印章後,滑蟲收起兩份合同,將剩下的兩份交給了艾莎。

    隨後,他看著艾莎逐漸遠去的身影,目光停留在她翹挺的屁股上,臉色露出了一絲淫邪的笑容。只可惜,他們不能觸碰貨物,否則會極大程度地影響交易價格。真要發洩獸慾,還是找酒吧女郎划算。

    對他這種人來說,只要別長得太寒磣,關了燈都一樣。

    晚上的時候,天暢又喝醉了,趴在桌上說著胡話。

    雖然決心不再理會,但看著天暢不省人事,艾莎還是不忍心,像往常一樣扶起他,送他回到房間,蓋上了被子。

    「渡鴉……海格……你們在哪……我們來喝酒……喝……」

    黑暗之中,艾莎坐在床沿,聽著天暢含糊的囈語,淚水悄然滑落。

    「艾莎要走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喝醉了……」她喃喃自語地說著。

    「你是大人物,是天上的星星,美麗又耀眼。」

    「艾莎知道,艾莎配不上你……」

    「你心中的那個女孩,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你要加油,重新搶回她的心。」

    「如果連你都做不到,艾莎相信,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

    「不要在糟蹋自己了,艾莎會心疼的,那個女孩也會心疼的。」

    沉默了許久,艾莎站起來,最後幫天暢掖了掖被子。

    「如果將來你成了大人物,就去風沙堡看看艾莎吧……」

    霎時間,風沙堡三個字,傳進天暢的耳中,在腦中嗡的一聲,炸裂開來。

    「什麼,你要去風沙堡!」天暢猛地睜開眼睛,眼中藍光乍現,如暗夜中爆發的光團,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啊!」正要離開的艾莎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磅礡的靈能從天暢眼中散發出來,讓人感到窒息。

    「我……我只是……只是報了名……」艾莎怯懦地說道。

    「哪裡報的名,是什麼人?」天暢坐了起來,沉聲問道。

    「公寓區……一個……一個公司……正規的公司……」艾莎猶猶豫豫地說道。

    「什麼公司?」天暢冷著臉問道。

    「就是……就是……」艾莎記不起公司的名字,隨即想起了合同,說道,「我……我簽了合同的……」

    「什麼合同,拿來給我。」天暢手一伸,口氣不容置疑。

    片刻之後,艾莎將合同交給了天暢。

    天暢開了燈,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揚起手中的合同,朝她問道,「你知道自己簽的是什麼嗎?」

    「什……什麼……不就是……工作合同嗎?」艾莎不太確定地回答。

    「這一條寫著,如果想去風沙堡,當事人就必須接受公司方的一切安排,並以後續的工作支付兩百金幣的船費及服務費。」天暢又指著另一處條款,「這一條寫著,如果不按照公司方的安排,當事人必須歸還雙倍罰金,並且接受風沙堡官方的調配。」

    「你是蟲化者,簽了這份協議,等你到風沙堡的時候,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奴隸了!」天暢的眼中快要噴出火來,渾厚的靈能在手中凝聚,合同憑空燃燒起來,眨眼之間就變成了灰燼。

    「啊!」艾莎目光呆滯地摀住了嘴巴,呢喃道,「那……那我該怎麼辦?」

    「不去就行了,合同自動失效。」天暢說道。

    「但是……」艾莎欲言又止。

    「我會保護你。」天暢起身說道,目光沉穩而堅定。

    那平靜的聲音,就像一股暖流,衝進了艾莎的心房,她的心又不爭氣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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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六節 威脅

  兩天後……

  滑蟲不見艾莎來報到,頓時心生疑慮,經過短暫的思考,他決定帶人去看看。反正對方已經簽訂合同,必要的時候,可以用點强制手段。

  傍晚時分,他拿著卷成圓筒狀的合同複印件,走進了大板牙酒吧。進門後,他環視了一圈,酒吧裡只有一位客人,正坐在角落裡吃東西。而他的目標,就站在客人的旁邊。

  「小姐,今天怎麼沒來呢?」滑蟲面朝艾莎,微笑著問道。

  「啊……」看到滑蟲,艾莎慌忙走上前,兩隻小手用力地擰在一起,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最近……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情,可能沒辦法去了,實在抱歉。」說完,她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滑蟲臉色一沉,揚了揚手中的複印件,提醒道:「小姐,你可是簽了合同的。」

  「那……那個銀幣,給你們就是了。」艾莎帶著幾分怯懦說道。

  「什麼?」滑蟲皺起眉頭。

  「我是說,那個銀幣給你們了,我不要了。」艾莎鼓起勇氣,再次說道。

  「開什麼玩笑!」滑蟲頓時大聲喝道,徹底撕下了僞裝,「你以為簽合同是小孩子玩泥沙嗎!」隨著他的喝駡,早就候外面的七、八名小弟立即踹開門,闖了進來。眨眼之間,就將艾莎團團圍住。

  「大爺,大爺,有話好好說……」大板牙見狀,連忙從吧台裡跑出來。這群人他認識,是鎮上臭名遠揚的「爬地虎」,行事狠辣,專做見不得光的生意。收款放貸、杰克交易、人口買賣,全都有他們的份。

  前段時間,就有名狩獵者得罪了他們,當街被打成肉泥,塞進了下水道。更可怕的是,他們似乎和鎮上的大人物有些交情,對他們的暴行視若無睹。甚至有人看見,他們和守備隊的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這群人,千萬不能得罪,否則就別想在烏鴉鎮待下去了。

  「既然簽了合同,就由不得你了。」滑蟲沒有理會大板牙,彷彿對方不存在一般,盯著艾莎的眼睛,眼球外凸,目露凶光,咬著牙說道,「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幾位大爺,她只是個孩子,還不懂事,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計較……」大板牙額頭冷汗直冒,雙手抱拳,喋喋不休地哀求著,「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們……我們願意賠錢……」他一邊說著,一邊哆哆嗦嗦地摸索著腰間,解開錢袋,遞了上去。

  「你賠得起嗎,滾!」滑蟲一聲咆哮,猛地抬起腳,踹在大板牙又圓又大的肚子上。後者頓時摔了出去,錢幣叮叮噹當地掉落一地。

  「我不去,你們這群騙子、壞蛋!」艾莎向後縮了縮,雖然有些膽怯,但目光卻倔强無比。

  「臭婊砸,找死!」滑蟲的一名小弟大步上前,一巴掌抽了過去。

  然而,他的手還沒落下,就感到一陣冷風襲來,緊接著眼前一花,就倒飛了出去,乒呤乓啷地撞翻了大片桌椅。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滑蟲等人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向後散開。

  定眼看去,艾莎的身邊多了一個身影,戎裝革履,英氣不凡,正是剛才在角落裡吃東西的客人。卻誰也沒發現,他什麼時候過來了。

  「滾。」那人淡淡地說道,目光森寒冷冽,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見對方只有一個人,滑蟲當即招了下手,喝道:「敢和我們爬地虎作對,弄死他!」

  只聽見「唰啦」的一片聲響,小弟們紛紛拔出匕首,一擁而上。

  雪亮的刃尖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天暢將艾莎向後輕輕一推,跟著腳下一旋,合身迎了上去。雖然他還沒有達到「靈化星沙」的境界,身體强度和普通蟲化者差不多,但他擁有泵式回路和蟲化感知,反應極快,又修行了古武八卦掌,擅長貼身作戰的「寸勁」。

  怦然之間,天暢欺身而至,微微一扭腰,一掌擊出!沖在最前的流氓剛舉起匕首,就倒飛出去,接連撞翻了身後兩名同伴。

  與此同時,另一名流氓緊握著匕首,從側面沖來,直刺他的腰部。

  天暢閃身側移,一肘擊在流氓的臉上,那流氓頓時像飛旋的陀螺般,劃著弧線摔落出去。而就在擊飛流氓的瞬間,天暢借力向前一沖,快如閃電般撞開一名流氓,同時一拳甩在滑蟲臉上,將其打得眼冒金星,向後倒去。

  剩下的兩名流氓剛沖到一半,就發現同伴全被放翻,頓時停下腳步,面面相窺,不敢再沖上來。

  天暢緩緩地走過去,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雙手抓起他們的衣領,拖到門口,甩了出去。

  「啊!」「哇!」轉眼間,慘叫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一個個流氓像垃圾袋般,被他扔了出去。

  「兄弟,你確定要和我們爬地虎做對?」趴在地上的滑蟲抬起頭,一臉陰狠地問道。

  「如果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們……」天暢淡淡地說道,「死。」

  片刻之後,在酒吧裡,艾莎扶著大板牙坐到桌旁,正想轉身去收拾東西,卻被大板牙叫住了。

  「你們快跑吧,這群人你們得罪不起。」大板牙喘著氣,說道。

  「跑去哪?」天暢開口問道。

  「這……」大板牙當場一楞,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艾莎一個女孩兒,能跑去哪裡?而這名年輕人,顯然不可能一直跟著她。大板牙想了好一會兒,說道,「今天不做生意了,你們先回家,等我消息。」然後又解釋道,「我在守備隊認識一個小隊長,人還不錯,我去找他說說。」

  隨後,三人一同出了門,大板牙前往守備隊的駐地,天暢和艾莎則回到了小房屋。

  「待在房間裡別出來。」天暢吩咐完,就張開節足,從閣樓的窗戶爬上屋頂,取下突擊步槍,一邊檢查,一邊戒備。

  他的身上一共有三件武器,一支中部重工生産的AUGs靈能突擊步槍,一把靈能匕首,還有海格給他的單刃直劍——光牙。

  作為戰熊神廟的精英,他身懷絕技,擁有除了天生的兜蟲甲殼和蟲化節足外,還有泵式回路、蟲化感知、蜂化飛翼,再加上靈能七階巔峰的實力,無論近戰還是遠戰,都有相應的優勢。

  正如這把AUGs,近可掃射,遠可狙擊。

  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帶上自己的靈能動力甲。一方面,穿出來後還要相應的維護,很麻煩;另一方面,戰熊神廟常年入不敷出,對於這個養育自己長大的地方,他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只想留多點東西下來。

  悄然無聲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浮現繁星點點。耳畔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四處炊煙緩緩升起,一派祥和寧靜的景象。

  望著天空,他想起了大哥,那個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男人。他從小就嚮往著,成為那樣的人,勇敢、豁達、智慧。現在他已經長大,擁有不凡的實力,可他還是覺得,離那個背影很遠。

  思緒之間,下方傳來了艾莎的聲音。

  「天暢,晚餐做好了~」

  低頭看去,只見艾莎將拿著根小木竿,支著個小籃子從窗戶裡伸出來。天暢看她笨笨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伸出三米長的節足,將籃子勾上了屋頂。

  打開籃子,裡面裝著烤好的芝士香腸、煎雞蛋、生菜葉和薄烙餅,還有一小塊浸泡了酸醋的紅薑和一小瓶咖啡。

  「謝謝。」天暢朝下方說了句。

  「吃得習慣嗎?」艾莎忐忑不安地問道。她知道天暢喜歡吃遠東菜,可惜她不會做。

  「嗯,好吃。」天暢用烙餅卷著香腸、雞蛋、生菜葉,一邊吃著,一邊含糊地回答。

  「還要嗎?」艾莎又問道。

  「夠了。」「還要咖啡嗎?」「等會。」「我就在下面,隨時叫我哦~~~」「好的。」

  「對不起,連累你了……」不知為什麼,說著說著,艾莎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哭腔。

  天暢安慰道,「沒事,我很厲害的。」

  「我……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聽著她的聲音,天暢只覺得鼻子一酸,斬釘截鐵地說道,「不,你值得!」

  「可是我……」艾莎欲言又止。

  「我什麼我,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保護你了。」天暢平靜地說道,那記憶中的背影,漸漸淡去……

  霎時間,艾莎整個人都僵住了,彷彿聽到了讓她神魂顛倒的魔音。

  「怎麼,不同意嗎?」他語氣一冷,問道。

  「不……不是……」艾莎慌亂地叫道。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殺了你。」天暢探出頭,齜著牙,惡狠狠地朝小窗戶邊上的艾莎說道。

  「真壞~~~」艾莎回過神來,嬌嗔了一聲,臉上洋溢著幸福。

  可就在這時,小巷子裡閃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小屋大步奔來。

  天暢眼睛一眯,舉槍就射。

  「噠噠噠……」

  子彈激射而出,劃出一道道湛藍的紋波。只見來人雙手一抬,交叉護在頭頂。叮叮噹當的聲響中,那人的手臂火花四濺,身形卻紋絲不動。定眼看去,那人的手臂極為粗壯,就像一棵單人合抱的老樹。

  發現子彈無效,天暢立即丟下槍,拔出匕首,灌注靈能的同時,張開節足,連續翻過幾個屋頂,然後一躍而下,直撲那人的頭頂。

  那人卻不退不讓,微微一矮身,揮拳轟了上來。

  「鐺!」

  濺射的星火中,那人一步未退,天暢卻彈開了數米,隨即節足曲張,扎入石牆,三兩下爬回了屋頂。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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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37:20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七節 筆錄

  兩人一高一低,對峙了片刻,那體型和手臂都異於常人的壯漢開口了。

  「小子,把那個女人交出來,我們就兩清了。」泰格甕聲甕氣地說道,那低沉聲音彷彿敲響了牛皮大鼓,震得人頭皮發麻。

  天暢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盯著下方的泰格,就像一張綳緊的獵弓,隨時準備射出致命的一箭。剛才的交鋒,他算是吃了點暗虧,握刀的右手有些發麻。對方的身體素質比他强悍,反應速度又不比他慢,是個相當棘手的敵人。

  「你會後悔的……」泰格伸出大手,指著天暢說道,「我保證。」然後轉身離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天暢沒有追,一方面,艾莎就在屋內,如果他貿然離開,難保他們沒有其他埋伏;另一方面,他也沒有拿下這個對手的把握,對方的身體極為堅韌,連靈能步槍都打不穿,至少有三項防禦類的蟲化能力。

  接下來的兩天裡,爬地虎的人沒再出現。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大板牙回來了。

  他一進院子,就拉著艾莎往外走,說已經和守備隊的長官們反映了情況,要帶她去自治會做筆錄。

  「有用嗎?」天暢看似隨意地擋在了門前。

  「只要當面說清楚情況,做了筆錄,爬地虎的人就不敢亂來了。」大板牙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覺得沒有必要。」天暢反對道,如果守備隊真管事,爬地虎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

  「不去也可以,但我問你……」大板牙看著天暢,「你能一直留在鎮上嗎?」

  「又或者將她帶在身邊,無論去到哪裡,都保護好她,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什麼都不管了,任你們去天涯海角。」

  面對這樣的問題,天暢沉默了。他是大地行者,不可能長時間待在一處地方。

  「年輕人,艾莎的爸爸是我的老戰友,他將她交給我,我就要負起責任。」大板牙語重心長地說道,接著又嘆了口氣,「當然,在她自願的前提下,我也可以把她交給你……」他頓了頓,「但我說的,你能做到嗎?」

  「我……」天暢的喉嚨像被堵住了。

  「別擔心,我們在鎮上都生活幾十年了,如果沒有守備隊,早就出問題了。」大板牙又勸道。

  「天暢,沒關係的。」艾莎附和道,「守備隊的人都挺好的,爸爸以前還經常帶我去他們的駐地玩,有幾個大叔還讓我上過機甲呢~」

  天暢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讓開了。正如大板牙所說,他不可能帶著艾莎到處跑,真正能保護她的,還是當地的守備隊。

  隨後,三人踏著積雪,出了居民區,在街邊搭上鐵皮車,經過半小時的車程,來到了烏鴉鎮自治會。

  抬眼望去,是一棟十二層高的大樓,寬一百多米,外圍是一圈白色圍牆,青瓦琉璃窗,裡面種滿了花草。

  進門的時候,天暢被守衛攔住了。

  「先生,請出示身份證明。」那守衛行禮說道。

  「證明?」天暢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

  「哦,是這樣的,自治會這邊,只允許烏鴉鎮居民進入,你就在外面等等吧。」大板牙說道。

  「我從沒聽說過,去哪裡要證明的。」天暢眯著眼睛說道。

  話音未落,幾名守衛同時退後一步,「哢嚓」的一聲,拉開槍栓,瞄準了天暢。

  「別別別,誤會,都是誤會……」大板牙連忙擋在天暢身前,解釋道,「他剛從外面來,還不懂這裡的規矩。」

  在南部墓園,自治會既是管理機構,又是流放貴族的住所,所以守衛比其它地方森嚴。通常情況下,只有身份明確的人才能進入。像天暢這種外來者,除非擁有世界議會認可的身份,否則在南部墓園就是流民。

  由於戰熊神廟和世界議會處於半斷交狀態,再加上天暢又是蟲化者,所以只有遠東承認他的身份,世界議會的主電腦裡,根本沒他的資料。

  「一會兒就好了,別擔心。」大板牙說道。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艾莎也跟著安慰道。

  最後,天暢看著守衛們黑洞洞的槍口,極不情願地點了下頭,同意了。

  然而,艾莎和大板牙一進去就是幾個小時,天暢在門口來回踱步,眼睛裡閃爍著寒光,心中焦急無比,卻又無可奈何。難道真闖進去?那絕對是找死的路,即便他是聖階强者,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自治會的背後,是世界議會,乃至整個銀城世界。

  如果剛才鐵渣在這裡,一定會阻止,他只相信自己能把握的。而天暢是在相對安逸的環境中長大,自己又是戰熊神廟的武僧,在西京地位超然,根本沒見識過底層世界的黑暗。

  遠東有句話,說社會就像一棵爬滿猴子的大樹,向上看全是屁股,向下看全是笑臉,左右看全是耳目。

  天暢在戰熊神廟長大,左右看是肩靠著肩的兄弟,向下看,則是一片崇敬與畏懼。

  古戰熊,遠東魂。

  就是西京的市長,見了他們的軍車,也得停車讓道。

  而鐵渣不同,從小就是鐵山鎮裡的拾荒者,見慣了底層世界的殘酷,除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誰也不相信。

  就在天暢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大板牙終於出來了。可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艾莎並沒有跟著出來。

  「艾莎呢!」天暢冷著臉,壓著滿腔怒火問道。

  「她……」大板牙一臉愁容,支支吾吾地說道,「暫時要留在這裡,那……那長官說,艾莎也簽了合同,要等候上面的指示,把……把她關進了拘留所……」

  「什麼!」天暢眼中藍光爆現,磅礡的靈能頓時噴湧而出,嚇得大板牙向後一退,跌坐在地上。守衛們也受到驚嚇,紛紛顫抖著手,端起槍。

  其中一名守衛,控制不住心中的懼意,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

  「嘭!」

  槍口噴出火舌,子彈脫膛而出。那守衛和天暢相距不到十米,眼看就要將他腦殼轟飛,卻見他微微一眯眼,靈能外放!

  那彈頭剛出槍膛,就「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頃刻間,雄厚的靈能激蕩於空氣之中,開槍的那名守衛被炸得滿身是血,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而其餘的守衛也被爆炸波,紛紛摔倒在地上。

  「讓你們長官出來,否則我就殺進去!」天暢面朝剛爬來的一名守衛,厲聲喝道。

  「是是……」那守衛點著頭,連滾帶爬地向自治會大樓跑去。這種位階的强者,一道靈能衝擊就能將他絞成肉碎,根本不是他們這群守衛能抗衡的。

  不一會兒,大樓內藍光閃爍,飛出了數十顆流星。

  「洶洶洶……」噴發聲由遠至近地傳來,然後落在了天暢周圍,形成了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包圍圈。

  「靈能者,我是烏鴉鎮副警長阿瑟夫,請你立刻說明,為什麼無故傷害我們的守衛?」一名身材高大,身著第二代靈能動力甲的中年男子越衆而出,指著天暢說道。

  高階靈能者對低階靈能者有著天然的壓制,靈能衝擊更是靈能者對靈能者的大殺器,即便這個人沒穿動力甲,也是極度危險的,所以阿瑟夫沒有直接開戰。若是換成其他人,只怕已經成為一堆肉泥了。

  「我要求你們立即釋放我的女人,否則……」天暢瞪圓了眼睛,「我將不惜一切代價!」說完,他亮出了一枚徽章。

  熊爪,鋼環,火盆。

  見多識廣的副警長很快就認出了戰熊神廟的徽章,頓時大驚失色。戰熊武僧,全都是不要命的狂信者。他連忙轉過頭,朝身後的幾名手下問道,「他說的女人是誰?」

  那幾名手下面面相窺,都搖了搖頭,似乎不瞭解情況。

  「他說的是誰,快帶出來!」阿瑟夫環視了一眼,命令道。

  「我剛才看見……」一個年輕男子踱步而出,嘴角帶著一絲譏諷,看著天暢說道,「好像有個女的從後門出去了。」

  天暢頓時臉色一白,正要喝問,阿瑟夫卻先一步開口了。

  「尤迪思,你給我說清楚點!」阿瑟夫指著尤迪思,大聲問道。他對這名男子沒有任何好感,只是對方的身份有些特殊,是大貴族布萊恩·萊茵哈特的手下,臨時過來辦事,不受他的轄制。

  「還能說什麼,就是無意間看到的。」尤迪思聳了聳肩,又望向天暢,挑釁道,「黑瞎子,想打就動手啊,還楞著幹嘛?」

  「住嘴!」阿瑟夫喝道,萬一真打起來,對方至少是靈能六階,拉一兩個墊背的,完全沒問題。

  「副警長,你什麼意思嘛?」尤迪思冷笑著說道。

  「別以為你背後的主子有多了不起,老子不吃這套。」阿瑟夫用力一揮手,「拿下!」幾名手下立即上前扭住尤迪思的手臂。

  「阿瑟夫,你找死!」尤迪思沒想到副警長會對自己動手,一邊掙扎著,一邊叫駡。

  「人在哪,說!」阿瑟夫大步上前,一巴掌抽在尤迪思的臉上,頓時打得他整個人都懵了。

  「阿——瑟——夫!」尤迪思回過神來,面露凶狠,一字一句地說道。

  「說!」阿瑟夫從腰間拔出一把超大號的靈能左輪,槍口足足能塞進一顆李子,頂著尤迪思的太陽穴,大聲吼道。

  「我不知道,你有種就殺了我。」尤迪思盯著他的眼睛,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想想你的家人……」

  「法克!」阿瑟夫一聲怒吼,抬起槍柄,猛砸在尤迪思頭上,當場砸得對方頭破血流,暈死過去。接著,阿瑟夫面向天暢,說道,「你們先回去吧,稍後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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